《为官之道》 第1章 《为官之道》作者:舍人提供下载 写《为官之道》的理由与目的 现今社会之官场,很是黑暗。官与官之间营营苟苟、尔虞我诈。贪污渎职腐化成风。所谓“人民的公仆”反把主人奴役。君不见电视媒体、报刊杂志每天都要报道贪官污吏中箭落马,玩忽渎职导致豆腐渣工程,让人看了痛心不已。赖昌星之流又是谁人扶植撑腰?造成大头娃娃的黑心厂家又是何人保驾护航? 一个“官”字真形象:上下两个口,一张上面的嘴在主席台说的是冠冕堂皇的一套,一张下面的嘴在酒桌饭局、私底交易说的又是一套。从毛主席的反贪污到邓公江公的反腐倡廉,正义的枪口处决了多少官,人民监狱里关押的官如过江之鲫。却还有人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做出头椽子,更是有人叫嚣“爱情诚可贵,小蜜价更高,若为金钱故,自由也可抛”走进高墙! 也许各位会说我偏激,用词不当,但我不是攻击党和国家,不是分裂国土、践踏人权。我是痛心无数革命先烈换来的社会主义国家被几颗老鼠粪便搞脏搞臭了。怎么办?我无力改变,但我可以用我的嘴和手来发泄我的愤懑。阿q都敢用手里的笔画圈圈,我就不敢?你看我敢不敢! 我看过《国画》之类的精品文章,有自知之明,一不幻想出书二不幻想出名。我想把如今社会里好官的高风亮节、坚贞意志写在我虚构的一个好官身上,我想把所有好的东西全加在一起,虚构成一人。我不是大学生,文字工夫不见得比初中生强。所以我用最普通的文字最不起眼的小事来写我心中的好官。没有色情描绘,没有特异功能。只有一颗拳拳爱国之心、一番兢兢爱民之意。 牢骚发完了,心中依旧郁闷。我就是郁闷到死也要写下去! 骂完了贪官骂污吏,骂完了官僚骂渎职。 最后请看了这狗屁不通的文章的朋友来骂我。我不挨骂,只怕没人骂!! 我的qq76185596邮箱:yichang123@elong. 欢迎大家来骂。 第一章 我只能说我的运气不错,四年前我还只是南林市科委的一名科员(正科级),虽然工作烦琐而枯燥,我仍然兢兢业业,早出晚回。在市中级人民法院当法官的老婆对我嗤之以鼻:“一个破科员不知道有什么好忙的,好象全市最忙的就是你了!”男子汉要能屈能伸,我也不理会法官老婆的轻视,依然我行我素。市组织部搞了次副处级干部招考,我以优秀的成绩选中,到黄县做了一名分管计划生育的副县长。上任不到一年,分管财贸的常务副县长肝癌去世位置空缺,县里几派势力为了这个位置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惊动了市委主要领导,为了平衡,才由我这个无门无派的局外人捡了个香饽饽,做了县委常、常务副县长,平息了那场角逐。那年我三十四岁。 说心里话,这三年的常务副县长做得并不轻松,到底德不高望不重,夹在几派人中间好生难过!事必亲躬,又要做得滴水不漏还要摆得平衡,一年到头忙得老婆孩子都见不了几次,老婆每次都悄悄地来美其名曰“给老公一个惊喜”,傻瓜都晓得是搞突然袭击。我刚下来的一番雄心壮志也消磨的差不多了,不想这时前头显出一片曙光。原任刘县长调到邻县当县委书记。我知道有望补缺的县委常委里也就两人,一个是党群书记张云生,一个就是我。我估计张云生这个党群书记就是等现在的县委书记吴新宇离任后接班的,就不用再过渡这个县长了。虽然书记和县长行政级别同等,但县长只是县委副书记。按照党组织提拔重用干部的原则,应该是张云生接书记的班,而县长的归属就是常务副县长我了。我期待着市组织部的委任和县常委会的议题! 果然,县委办通知晚上八点召开常委会。尽管在我的意料中,仍然还是有些兴奋。中午本来要陪各乡镇分管财贸的同志吃饭,也不想去,叫办公室张主任去陪,我不想把精神浪费在酒桌饭局上,把下午的安排全取消,我要独自一个享受进步带来地快乐。出了办公楼,坐上车。对司机小马说:“去云雾山庄。”小马的车开得很稳,我把头靠在座椅上,眯起了眼睛。云雾山庄是县里用来专门招待上级领导的休闲场所,因为我没带家属下来,任常务副县长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这里还有我一个秘密办公室,除了少数人再没其他人知道。我也没法子,黄县财政收入地增长速度远远跟不上支出的增长水平,县里各部门各单位伸手要钱的人实在太多,搞得我不得安身,也是无奈之举,与官僚腐化无关! 云雾山庄坐落在黄县城西的湖心岛上,面积虽然不大,却也古朴典雅,布局合理,三幢小楼与小岛浑然一体。一条人工修筑的路直通山庄大门。小马稳稳地开了二十分钟,轻轻地停在了三号楼前。我提了公文包钻出了桑塔纳,对小马说:“晚上7点半来接我。”径直进了三号楼。我住一楼最东边的房子,大约一百平方的两室一厅,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烟波飘渺的藕湖,微带鱼腥味的湖风最让头脑清醒,坐在窗边面对藕湖是我不多的爱好之一。我把包随手丢在茶几上,坐到窗前藤椅上,看着美丽的藕湖。忽然有了一种想跟谁聊聊的愿望,掏出手机,一时却不知该按什么号码,脑子里晃过一些几年来比较谈得来的同僚来,可有些想法能跟他们说吗?自己的老婆何丽呢?我和她是大学同学,感情一直蛮好。以前心里有什么想法常跟她聊(虽然很多时候她笑我傻笑我痴),可到黄县任职后谈得就越来越少,官场上的东西变幻莫测,想跟她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我茫然了,难道跟她聊?一个清秀女子的面孔跳到了我脑海……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算算三、四年没见她了,虽然电话号码一直记在心里,却总是没勇气拨打那个号。一九八九年四月,市委组织市直机关人员下乡支教,科委派我去工作队。当时科委李副主任出差顺路经过我支教的乌原镇,便搭副主任的顺风车,我还开玩笑地说:“还是我们科委重视教育工作,支教的小兵有软卧坐!”副主任的车是皇冠3.0,他和司机坐前排,整一后排是空的。车在城外收费站停了下来,只见一交警拉一女子来请求搭车,副主任盯住那女子清秀红润的脸蛋说:“没问题,学雷锋嘛!快上快上。”女子低头进了车,客气的说了声谢谢。车上本来很宽松,但我还是下意识往一旁挪了挪。女子说:“本来有车的,可没出收费站就出了故障,只好请你们帮忙了。”李副主任把头掉过来看着她问:“去那里呀?”“乌原。”副主任哈哈大笑了起来:“正好我们也去乌原。敢问贵姓呀?”女子犹豫了一下,大概觉得不说对不起人家让搭车的一番好意,于是说:“免贵姓吕,您叫我小吕吧。”这时司机带这几分炫耀得说:“这是我们科委李主任。”小吕忙说:“久仰您了,李主任。”李副主任问:“是不是吕洞宾的吕呀?”“是啊是啊!”“你这个姓蛮有意思哟!”“姓只是一个符号吧,还会有什么意思?”“两个口沓在一起,会没意思?”说到这里,李副主任哈哈大笑起来,司机更是夸张地笑得挤眉弄眼,我觉得不笑更不好意思,也装模作样的咧了咧嘴巴。小吕的脸更红了,红得有几分羞怯、有几分妩媚,颇让人心动。不禁为刚才自己低级无聊的笑感到后悔。 原来小吕也是到乌原镇支教的。第二天上午,乌原的周镇长和联校王校长将六位支教队员请到会议室,跟学校教师见见面。我拿了张报纸坐下翻看,一股淡淡的清香袭来,小吕飘然落坐在我相挨的位置,我冲她点点头,浅笑了一下。小吕说:“昨天上车时你也是这样微笑着点头,是不是你跟女人打交道的经典方式?”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依旧含笑望了眼她,并把手中报纸放下,以示对小吕的尊重。她眯起大眼轻声说:“不过你这样的微笑拿给人留下印象哟。”我说:“谢谢你的挖苦。”小吕接口道:“挖苦使人进步!”一时间两人拉近了距离。很快会议结束,我们六个支教队员在不同的班级兼课。我也知道小吕全名叫吕蝉,估计可能是她父亲喜欢看吕布貂禅的戏文取的名字吧,倒也不伤脑筋。那象我为了给女儿取名字想得死了无数的脑细胞。 大学的知识没全忘,所以教课很轻松。清闲的时候我会去学校阅览室,要不就在校园四处走走,闻闻草木的幽香,听听树上的鸟鸣。晚饭后的黄昏,偶而也会去校的小河边走走坐坐,闲看行云流水。让思路信马由缰驰骋跳跃,婚恋事业人生,想到哪就是哪,让自己的精神和肉体双重放松。斜阳、村树、浅水在黄昏的霞光里变得神秘而又奇妙。远远有个人在落日余辉下沿河逶迤而来,还冲自己 挥了挥手,是吕蝉。我有点惊喜,莫非她和自己一样喜爱大自然的美景?小吕老远就问:“李学之,他们几个饭碗一扔就甩扑克,你怎么跑河边来了?”我恋恋地望着逝去的阳光,说:“扑克随便哪里都有得玩,可这样的黄昏却不多见。”小吕望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喜悦。我心里一颤,异样的情愫被她晶亮的目光所调动,有种急需表达的欲望,而这样的欲望对于二十九岁很容易被激发。“小吕,你知道吗?大学里我最喜欢的是唐宋诗词,对傍晚的篇章更是情有独钟,‘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她听完慢慢垂下头,附和一句“为君持酒向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第2章 我目显异彩,不禁轻吟:“醉袖扶危栏,天淡云闲,何人此路得生还?回首夕阳红尽处,应是长安。”她坚强地抬起头,目不转睛的仰视我,虽然一泓秋水般的眼睛有着无尽的羞涩,但我读出更多的是绵绵情义…… 一个学期的时间真快,我们支教结束,各自回原单位上班。短短四月,我们的感情在诗词歌赋中突飞猛进,得知我已经结婚生子,她默默流了一夜的泪,在她执意的要求下,我得到了如花一样鲜美、如蜜一样甜蜜的她。回城的时候,在我们初遇的收费站前分了手,就很快失去了她的音信。后来的朋友的口中陆续得知:吕蝉支教回城不久便调离了,自愿去了远离市区的黄县。几年后 ,我通过副处级干部考核后,组织上征求我的意见,便毫不犹豫选择了黄县。一到黄县,我就转弯抹角找到了吕蝉的家,其时她已经是二岁孩子的母亲了,尽管如此,她依旧不减当年的清纯靓丽。我知道自己还在暗暗喜欢这个女人。可她丈夫当时看我时满是狐疑的目光,我知道他们感情一定有问题,只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特殊的身份也提醒我不能和她有太多的瓜葛,虽然在接过她家电话号码时我就读到了女人眼里的真意。今天我遇到了这一生中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有充分的理由给她打电话,可莫名其妙的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这时候手里的电话猛的震响了。 第二章 我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瞪着电话,半天才按下接听键。原来是财政局局长刘明亮。这该死的家伙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我心神不宁的时候打,无奈,换了一种平和舒缓的口气说:“是你呀。”刘明亮说:“李县长,听说你就要主持政府全面工作了啊?恭喜恭喜啊!”我心里一动说:“你个家伙怎么晓得哟?这种事情可别想当然的乱讲啊。”电话那头传来刘明亮得意的笑声:“什么事情瞒得过我明亮的眼睛啊,我刚才在市里调资金的时候就知道喽。这不知道了就马上打电话给李老爷报喜咯。县长走了后,政府的工作不是一直是你主持啊,哈哈~~”“是维持,”我纠正他的口误:“没正式明确就只能是叫维持。你的说法上是错误的。”“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明天晚上我请客为你庆祝庆祝。”我笑了笑,这家伙最喜欢逮事情请客喝酒了,但很有分寸,不是“鱼肉百姓”的家伙,这也是我看好他的地方。“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庆祝你个鬼啊,想喝酒我陪你,不去饭店,就上你家,叫你老婆做几个拿手菜的,怎么样?”“好勒好勒!一言为定啊!那我挂了啊!” 在黄县,刘明亮算是我最铁的下属了。小我两岁,刚分管财贸时,他仅仅是个不上品的预算股长。但明亮办事利落,脑子灵活,点子多,比较下当时的财政局长因为年龄偏大就显得迟钝多了,这也是黄县的普遍现象,中层班子都面临严重老化,把下面一批年轻又有能力的青年干部压在那里。我立即找吴书记和分管党群的张云生副书记建议,想提刘明亮。 吴书记没说什么,到了张云生那里就遇到了麻烦,我硬想办法将他提的副局长。去年我又帮老局长解决了助理调研员的待遇,让老的退了二线,把刘明亮扶正。明亮心里很清楚,如果没遇到我,能做到副局长就挺知足了,根本不可能四十不到就当上局长。很感激知遇之恩,工作起来特卖力。加上我们年龄、性格、观点和工作思路接近,倒也配合得很好,这两年财政起色蛮大。别的不说,我才接手的时候,干部职工的那几个裸体工资(裸体工资顾名思意就是除了基本工资就再没任何补贴奖金都不能按时兑现,有时候甚至一拖两三月,如今每月还是能把吃饭钱发到大家手里。可现在政策性增加工资的口字越开越多,加上每年都有大批大学生和专业军人要分配安置,工资总额越来越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想着想着又绕到了最头疼的事情上,好心情孑然一空。 我望着波光粼粼的藕湖,无奈的叹了口气。腹内一阵雷鸣,真是天大的事情也大不过肚老爷的要求啊,我拨了山庄餐厅电话:“我是李学之,恩,对。按老规矩吧。送我办公室来。”在三号楼三楼最里一套房子就是我的秘密办公室,是一室一厅布局,望着桌上堆积半米厚的财政报表,不由来一阵心烦。胃口大减,摇了摇头坐在厅了的条发上等着吃饭。我一个人吃饭很简单。就是一个荤一个素一盆汤,因为我不挑菜,随便厨房怎么做都通通吃光,餐厅的人都知道我的老规矩,炒菜的张师傅就经常说:李县长好伺候,都象他那样我这二级厨师还不早下岗了呀!其实我也知道有些人议论,说什么假廉洁咯、装模做样咯。我也懒得生气,也许是我出生在普通市民家庭,早年的家庭经济的拮据让我养成了节约俭朴的好习惯,各方面比我强许多的何丽之所以在众多追求者里垂青我下嫁我,就是看中了我的勤俭和质朴,但她还是有遗憾:只会做实事的我终就成不了大事情,就是着眼点带近,看不到大趋势!当我出任常务副县长时她就说了:我一点也不看好你的仕途,还不如做女强人背后的好男人。我重重地吐了口胸里的浊气,自我解嘲地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但饭菜还是剩下不少,来收碗的服务员很纳闷:“李县长,是不是饭菜很难吃呀?怎么剩怎么多呢?”我笑了笑没接话,小姑娘气愤填庸地说:“死老张真势利,别人越挑三捡四他就越巴结,象您这样不讲究的他就马马虎虎,我找经理告状去!”我噗嗤一下乐了,拍了拍她的肩,玩笑着说:“哟!看不出你个小丫头蛮够义气的啊!我交你这朋友了。但千万不要告状,免得张师傅做更难吃的东西给我吃!”小姑娘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走了。 小马司机总是很准时,我看完了新闻联播就听到他敲门了,我那起包就走,顺便问道:“小马,你妈妈的脚好点了吧?我办公室里有箱苹果,你搬上车带回家给老人尝尝。” 小马急着说:“不用了,李县长,上次您去看妈妈是带去的还有剩,您这样忙就不要记心上了。妈妈老念叨您是个好人。”说着眼睛都红了。小马是个很孝顺的儿子,父亲死得早,是他妈妈很辛苦才把他带大。他老婆嫌弃老人不愿意养,小马二话不说把他老婆拖到居委会离了婚。他自己是司机忙,用不多的工资请个钟点工给老人做饭洗衣。这样的小伙子我真是打心眼里喜欢。因为我不是很喜欢出席各式社会活动,请吃请玩也很少答应,连带小马少了不少外水,比起其他常委们的司机,小马这几年要少了不少收入,可他从没半点怨言。我真的很感激他,平时也就多留神他家情况。“拿上快走,不要迟到了。”我故意不看小马充满感激的眼睛,匆匆下楼而去。 走进县委小会议室,人差不多都齐了,只有吴书记和张副书记没到。我与在坐的常委们一一打招呼,坐了下来,拿出记事本和笔,准备做好重点记录。几个常委各坐一方,相互点烟敬茶,说些目前时新的小事情,一团和气。可细看他们脸色各异,期待着什么又好象害怕些什么?我默默的看着他们。吴书记和张副书记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吴书记轻咳了一下,环视在坐的常委们,会议室立马安静下来,只有唏唏梭梭翻本子和椅子挪动的声音。 吴书记说:“同志们,现在开会。先宣布市委组织部的决定,会议起由我县常务副县长李学之同志主持政府全面工作。”常委们包括我本人都只望了吴书记一眼,没谁觉得有什么意外,有些人却轻嘘了一口气,好似心情放松的感觉,顿了顿,吴书记笑着说:“这是市委组织部临时做的决定,没来得急跟大家通气。但组织上的安排是正确的。李副县长从市里下来就做政府工作,对政府工作和在行,而且人也年青,是非常值得信任的,今后大家要多配合他的工作。下面我们议几个事项。都是大家分管线上报来的,大家看着资料讨论讨论。”张云生说:“我先发言,关于党建工作现在要摆在首要,努力学习江总书记的三个代表,提高党员干部的自身素质,要把三个代表的精神活学活用。如今从上到下大力反腐倡廉,其根本目的就是要跟除腐败和官僚作风。我县四万两千多党员要立即组织学习,并把学习成果要报县委办,宣传部要加大宣传力度,组织部要经常下基层考察党员干部,具体操作明天发文到各单位,按文件实施。吴书记您有补充的吗?”“恩”吴书记停下笔说:“云生讲得很好,大体思路跟我差不多,我再强调一点就是,任何单位个人不得敷衍塞责,你们分管口的要加强监督!”常委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抨击当前挖出的腐败份子个腐败个案,强调具体实施的难度,一时间气氛活跃起来。 好不容易等常委们喝水时机,我说:“我发言。先感谢市委和县委对我的信任,让我主持政府工作,我不会讲大话,我表个态,那就是我会用我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也请吴书记和张副书记掌好舵,把握好大方向让我来走就好了。也请各位常委大力支持我的工作,毕竟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我李学之感谢大家!“我站起来,向大家鞠躬致谢。吴书记带头鼓起掌来。我做下翻开记事本,继续发言:”我现在就全县财贸情况说点问题,我县二十一个乡镇财贸上缴进度缓慢,地税情况好点,但国税是个大问题,离预算还差一千五百万之多。大家都知道我县是财政补贴县,完不成国税会是财政收入少几百万(我国中央财政是根据国税收入上缴情况确定返还数额补贴地方财政的)。 第3章 少了几百万那今年的日子怎么过? 我请大家关注。特别是才搭班子三月的清合镇,如果不采取措施,我怕会出乱子。我就说怎么多,请吴书记张副书记指示。“吴书记听得眉头直皱。财政紧张是老大难问题了,年年加大力度却年年没钱,真羡慕沿海经济发达地区啊,人家那书记当得真滋润,可羡慕归羡慕,问题依旧还得想办法啊!看到吴书记不说话,大家都缄口了。常委会形成了习惯,只要提钱大家都开始沉默,我打量四周,突然发现张云生嘴角一阵抽动,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吴书记岔开话题:”还有哪个要发言啊?“这样才使得会议继续,其他常委陆续发言,居然不到十二点就议完了全部事项。 大家鱼贯走出会议室,我不要看也知道出门秩序:先出门的是昂首阔步的县委书记吴新宇,接下来是身材矮胖的党群书记张云生,分管意思形态和计生工作的副书记王端阳,纪委书记马文卫,然后是我这常务副县长,组织部长易立宏、女宣传部长段毓芬、政法委书记潘守信等等,官场中人一眼就知道这跟常委会排名的先后次序完全吻合,仿佛这队人是走向万人大会的主席台,而不是面对空无一人的茫茫夜色。这么依次往外走时,也许并不是有意为之,也不是有秘书在一旁引导,而是因为在各种场合都应该遵循着这个次序,习惯而成自然。我苦笑了笑,生在宦海,不免其俗啊! 第三章 回到云雾山庄,我泡了杯黄县本地产的绿茶,习惯性地坐了窗前。子夜的藕湖宁静美丽,阵阵湖风吹来扫尽了全身浊气,精神为之一振。我慢慢把常委会上的各项议事重新回忆了一遍,拿出记事本补充完整,这是我工作一个良好的工作习惯,不但可以把会议内容全部记住,还可以在回忆中领会更深层次的精神,忽然,我觉得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一张诡异的笑容闪过脑海,原来是他——张云生。说到这位分管党群工作的县委副书记,就不得不提起三年前那场常务副县长职位之争了。现年四十五岁的张云生是黄县蓝马林乡人,初中文化程度,十七岁从人民公社通信员始,二十八年一步一个台阶由乡政府办公室秘书、主任、副乡长、乡长、农业局局长、分管农业副县长,直至今天分管党群的副书记,在黄县苦心经营了近三十年,社会关系复杂得不得了,谁都给老张几分面子。为人比较义气,就是江湖味浓了点,对于这人我一向是敬而之。当年本来他当常务副县长呼声最高,从事多年政府工作,抓农业很有一套,业绩也突出,资历深厚。原以为这个常务副县长是手到擒来,谁知半路杀出一程咬金,市委书记的秘书带帽下到了黄县(就是市委直接安排的,在人大会上等额选举,无竞争对手),直奔常务副县长而来。其实这秘书来当副县长只是走个过场过个渡,迟早不是进市直属行局就是直接做个县长,可张云生不愿了,四出活动,给自己拉选票。其结果是在人大会上:本来是等额选举的常务副县长居然只得了不到六分之一的票数,远不到法定票数,落选了。其常务副县长的职位再由其他副县长进行差额选举,张云生以高票数当选。结果上报市委组织部,弄得领导大为恼火,上级指派的人选居然落选,叫领导颜面何存?由市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挂帅的调查组立马进驻了黄县,调查选举情况。可想而知,他张云生拉选票就少不了请客吃饭,不到三天就出了调查结果:认定张云生贿选事实成立!于是职务一捋到底,并记党内大过一次!这样的结果明白人都知道是给他张云生判了政治上的死刑。落选的更加没脸留在黄县。当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找我谈话,让我出任常务副县长时,惊得我不知所措,我问及选我的原因时,副部长说,因为你是曾经在市科委工作多年,知道你是个扎实肯干的人,而且又是大学生,县委吴书记和政府刘县长都推荐你,你就安心工作,不要辜负领导信任。 就这样我当上了常务副县长。不久在酒楼偶然遇到了张云生,当时他喝了不少酒,他趔趔趄趄走到我面前,沙哑着喉咙说:“好小子,真有你的啊。老张我费了大力没争到,你居然坐得其成!后生可畏呀!”我平静地说:“我只是运气比较好吧。再说为一个常务副县长犯得着吗?”我清楚记得当时他脸上就闪出一丝跟今天常委会上一模一样的诡笑,他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老张完了?!我没完,没完!”我不屑的走了,虽然我很同情这个爱权却永远失去权的人。然而三月后风云突变,市委 书记不到年龄就退了二线,一直与书记不和的市长就地扶正,成为新任市委书记,市委常委人事大变。市委组织部又派调查组到黄县复查张云生贿选一案,结果大跌眼镜,来了个大翻盘,官复原位,撤消党内记大过处分。不久原任党群书记调市委办任副主任,由张云生接任,成了黄县的三把手!一时间黄县传言满天说什么的都有。据我老婆得到的消息:“原市委书记下台的直接原因就是张云生事件引发的,说是扶植亲信、拉帮结派,等等……”我当时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想:“如果情况 属实,而他张云生是受人指使,那岂不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针对前市委书记的政治阴谋?利用市委书记用人不当的机会,一举把情况暴光。如果书记秘书没到黄县去了其他县,估计这闹剧就会在其他县上演。他张云生是知道全盘计划呢?还是只是被人当棋子呢?这张云生远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啊。“在张云生荣升后的一次饭局里,他口出狂言:”邓小平公一生三起三落,本人不才。只有一起一落!哈哈~~“听得我只恶心,什么东西,敢跟邓老比! 我跟他的矛盾主要是在起用刘明亮的问题上产生的。我清楚他怀有私心,想用自己的人。如果他的人选是精通业务,有能力的人我不会反对。当我得知那人居然是他远房一亲戚,从没涉足过财政工作,怎么当我的助手呢?我一个抓财贸的常务副县长如果没个得力的财政局长,我怎么开展工作嘛。在常委会上我据礼力争,毫不客气得指出财政局长用人不当将产生的严重后果。张云生也寸步不让。会议不欢而散。那知道第二天一早吴书记通知我说财政局副局长就定下刘明亮。想到这里,我不由心里一惊,难道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百思不得其解,“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拿定主意对张云生多加提防,太让人琢磨不透了。我默默地走进浴室,放好热水,躺进浴盆里。彻底放松后的我一会就进入了迷糊状态。 忽然浴室门刷地被人拉开,恶作剧的人还以为我会受惊不小,孰不知这是老把戏了,我眯缝着眼睛调侃道:“何丽大法官,又让您失望了啊!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呀?”何丽不禁哈哈一笑:“借你几个胆子也不敢乱搞!”旋即开始脱衣服“李老爷,您不介意分一半浴盆给我吧?跑了一天,人都臭死了”“哟,老婆,今天怎么这样好情绪啊?老夫老妻了还洗鸳鸯浴啊?”她这一举动让我意外。她转身轻轻捏了我鼻子一下,眼睛里充满罕见地赞许:“老公有了进步,做老婆的也会有面子的嘛。你主持黄县政府工作的消息下午就传到我耳朵里来拉。本夫人今天高兴,就来慰问老公咯”说完撤下最后一道防线,把妙曼的身子全展现在我眼前。何丽比我小一岁,女儿都十岁了,可青春总是眷念她,岁月只在她眼角留下几丝痕迹,佼好的面孔依旧靓丽红润,高窕的身段健康苗条,只在小腹隐隐些许妊娠纹影响了整体的完美,有这样能干漂亮的老婆,夫复何求。我不禁满足地叹了口气,我站起来,伸手拥住了她,男性的生理反映,让她浑身无力,满脸红晕,眼波迷离:“别急嘛老公,让我先洗 洗。“”老公帮你洗吧“一双大手在她充满弹性的身体上四处游走,老婆佯怒道:”那有这样帮人家洗澡的嘛,你先到外面去,我马上就好!“一把把我推出了浴室,随手丢出一毛巾。 激情象火山爆发,室内充满喘息,渐渐归于平静。何丽舒服的把头枕在我的手臂上,满足地说:“老公,今天超水平发挥啊。”我咧了咧嘴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诚不欺我也。虽然现在只是主持工作,我估计正式行文只是迟早的事情了。现在的黄县确实需要我这样不辞劳苦的人主持工作,才可能多一点解决点燃眉之急啊。哎,老婆。这么晚了从那里来啊?”何丽说:“我本来在里县法院办点事,下午三点多吧,明亮打电话告诉我你提拔的事情,还邀我是不是一起来黄县为你庆祝庆祝,我当然愿意来拉,明亮在市里办完事就去里县接我,那知道快吃晚饭了里县的事情没处理完,我叫明亮先来,可他说什么也要等我一起来。明亮真不错,等到十点也没半点不耐烦,路上又堵了会车,所以就这么晚咯。”“那明亮呢?”我脱口问道。老婆掐了我一下说:“人家明亮陪别人的老婆陪到凌晨一点,现在回家陪自己的老婆去了。”我讪讪地说:“那是那是,你明天回不回市里?”“不回,女儿我安排好了,在她小姨妈那里住两天。怎么,嫌我在这里碍事啊?”“哪里敢嫌弃老婆嘛,只是才主持工作,我怕这几天会忙得很,就没时间陪你了啊。”“你算了吧,我来这么多次,你哪次真正陪过我?老规矩,去明亮家吃饭,叫爱兰(明亮的老婆,姓许)陪我,你呀就忙你的吧。快睡啊,明天你还要起早呢。” 第4章 何丽熄灭了台灯。 (本文全属虚构,请不要对号入座) 第四章 清晨七点左右,我醒了,轻轻地把压的何丽头下的胳膊抽了出来,她还在沉睡,看来昨天的疯狂确实累坏了她。我洗漱完毕,拿起公文包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门。舒展着胳膊边走边做做扩胸运动,的确岁月不饶人呀,周身的筋骨隐隐酸麻,都快四十的人了还疯狂什么个劲,我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来到公交车站等七点半的第一班车。 八点不到,我已经坐在了政府二楼办公室。跟往常不一样,各个科室人都到得很早,我转念一想,应该是大家都知道明确了我主持日常工作,不愿意在新领导眼里有个懒散的印象吧,我微微摇了摇头,到黄县都四年了,对那个人不是知根知底,何苦做表面工夫。我叫政府办卢主任把几位副县长喊拢来开个短会,把目前急于处理的事情布置一下。县长走了一个多月,可政府依旧要正常运转,那时候吴书记只是说让我把政府的事情暂时牵个头。别看主持和牵头只是两字之差,但实际含义却有天壤之别。因此平时这些副县长们可没今天到得整齐迅速,不是张三迟到就是李四缺席,一副老牛拉破车的样子。从各人眼睛里已经看得出一丝丝地尊敬了。 我正要开会,一个秘书推开门进来对我报告说吴书记来了。接着吴书记微笑着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一个书生气很浓的小伙子。我们不自觉弯腰作势欲站起来,吴新宇伸出右手,掌心往下压了压居高临下地说:“大家都别起身,我只交代几句话就走。”然后就近坐了下去,继续说:“我今天宣布上级组织决定:李学之同志即日起主持政府的全面工作。大家有目共睹,李县长在黄县四年来工作兢兢业业,分管的财贸线是搞得有声有色,是个难得的实干家啊!以后大家要多配合学之的工作哟。”说着对着我点点头,众人都附和说那是那是,李县长是革命的老黄牛,以后一定要配合好让政府工作更上一个台阶等等。吴书记抬手点点站在一边的小伙子,对我说:“老李啊,以前刘县长的秘书现在办理调动手续,继续跟老刘做秘书去。我跟组织部一起帮你挑了个笔杆子,他叫魏华,二十六岁。好象是中南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吧?”询问似地看了看魏华,魏华连忙说:“吴书记您真是过目不忘,只看了一遍档案就全记得清清楚楚!”吴新宇很受用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不行喽,老喽。小魏毕业分配到市总工会干了两年文书。以后要好好跟李县长学习,李县长也是年轻有为的干部啊!”魏华又连忙对我说:“请李县长多批评指教,听说您是黄县有名的实干家,我算是有福气了,跟了这么好的领导。”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仔细打量了他,心想:说话怎么这么圆滑?跟他的外表不太一样啊!正要回话,吴新宇站起来说:“人就交给你老李了,我还有事,你们忙。”满屋人众星拱月般把他送出了门。 魏华拿出盒大中华忙着散烟,散一人就说一句“请领导多关照!”我对魏华说:“等下叫卢主任给你安排办公桌,先坐下听我们开会。”一时间办公室烟雾缭绕,我开玩笑地说:“我怕你们了,自己不抽烟,却吸你们的二手烟,每人补助我五十元健康损失费。”大伙一阵哄笑,我连忙切入正题:“其实我主不主持工作一样,前一月尽管刘县长调离,由于大家的共同努力,政府的工作一直开展得有条不紊,今后还要依靠在坐的各位大力协助把当前的好局面维持下去。”我为人平和,处事低调,这与我的年龄和资力有关。在坐的副县长们包括政府办主任都是在黄县干了多年的地头蛇,年龄比我大,资力比我深,凡事只有低调处理,并且处理得当,他们才会心服口服。 我抿了下嘴唇,魏华不失时机地给我到了杯水递到我手上,我继续说:“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各位原有的分工不变,我呢,主要精力还是放在财贸工作尤其是财税工作的。大家有不同意见没有?”我用询问的眼神一个一个看过去,他们点头同意。我整理了下思绪接着说:“各位都比我清楚,政府工作难就难在地方企业、干职工资福利、计划生育三点。计划生育通过多年的强化管理,肚子里出的问题要少了很多(大家一阵哄笑)。我县本来就没有几个大规模的工矿企业最大的国有企业黄县造纸厂目前还能维持,其他几个小型厂子尽管下岗工人不少,但转厂再就业的机会还是有的。最关键的问题恰恰就是因为没有几家上规模的国有企业,税收上不去,财政就没钱!干部职工的工资难得足额发放到位,而且我说的足额工资仅仅是工资表上那可怜的职务工资和级别工资,并没包括政策规定应该领取的其他工资补贴和生活费,至于什么出勤费、误餐费就更不提了,比起其他经济好的县,我们一月要少收入近三百元啊。现在工作的重心就在税收上了。这多少也关系到我们自家切身利益吧?就请分管各线的负责自己那摊子的上缴情况。” 众人七嘴八舌议了一通就散会了,我看了看时间快十点了,我收拾公文包打电话叫小马把车停在政府院子里,准备下趟乡。魏华提个包走了进来,随手把办公室的门掩上,他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两条大中华,一对五粮液。不等我说话就往铁皮柜里放,我忙叫住他:“小魏,你这是做什么?不要搞得俗气好不好。快拿回去。”魏华笑嘻嘻地说:“李县长,您千万别客气。一点小意思小意思,我知道您不抽烟酒也不怎么粘,但我绝对不是给您送礼,是晚辈的心意!”“晚辈?你也把我说得老很了吧?”我的胃一阵翻腾,口气很是有点生硬。魏华似乎没在意我的变化,又说:“您的夫人是市中院经济厅的执行员何丽,是不是?何阿姨和我小姨妈是最好的姐妹。我小姨妈和您夫人是同事,叫朱红梅。她们经常一起去总工会的健身房,我管您夫人叫了快两年的阿姨了。您说我自称晚辈不为过吧?虽然您看不出有三十七的真实年龄。”朱红梅,我知道了,她老公是市交通局局长,朱红梅只一个姐姐,那魏华的爸爸不就是南林市的首富、东星建筑集团总公司老板魏东星?难怪这小世祖出手这样大方。我舒了口气,缓缓问道:“你父亲是不是魏东星魏老板?”魏华极力掩盖眉宇间地得意之色,说:“是的,您认识我爸爸?”“你父亲可是南林市乃至全省有名的慈善家、企业家、省政协委员,级别比我高多喽。你不在继承父业,怎么屈尊来做秘书呀?”魏华说:“我爸爸是叫我去帮他,可人各有志。我不喜欢做生意。只想不埋汰了学的东西。”我知道魏华言不由衷,钱多了就想当官,估计也就是走个过场,说不定爬得比我快得多,本来还想带他一起下乡熟悉工作,可我打心眼里讨厌他故做谦卑的模样,看来自己的贴身秘书还得自己选才合意啊。我边走出门边说:“自己先熟悉下环境,看看文件,尽快进入本职工作。” 小马早等在了大楼旁,见我出来,马上打开车门。看着小马敦厚的样子心情好了许多,我坐在后排,对小马说:“去石桥乡。”车稳稳启动,我掏出手机给何丽打电话:“吃早餐了吗?现在在那里?”“早吃了,爱兰八点就来叫我,连睡懒觉都不行,现在正在健身房呢!中午过不过吃饭呀?”“对不起老婆,我现在正在往下乡的车上,晚上我会回来,昨天明亮就约好我了的,叫爱兰做个爆炒肥肠,外面吃的总差个味,还是爱兰做得好吃!”“知道了,我不跟聊了,跑步机空出来了,别太累啊!再见”何丽匆忙挂了线。我把头靠在座位上,本来昨天下午就要去石桥乡的,因为高兴得怕人家看出来躲在云雾山庄休息了一下午。看来自己私心还是太重啊!不知道石桥差多少财政税收款,打电话问问明亮“明亮啊,对,是我。谢谢你昨天送何丽来啊,你把石桥乡最具体的财政数字报给我,我要心里有个底子。查到就打电话我啊。”按小马开的车速到石桥乡大概一个半小时,去了那里就等吃饭了。昨天没睡足,现在来补上。我干脆把包当枕头躺在后排,反正小马开车稳当,我和周公下棋去喽。 (本文全属虚构,请不要对号入座) 第五章 石桥乡位于黄县最东处,是黄县最大的行政乡,人口十万余人。石桥乡百分之六十是小山丘陵,由于耕田少,当年在“农业学大寨”期间毁了大部分的山林,改修成了梯田。九十年代农产品没经济效益,梯田耕种难度大,成本高,又退田还林,还卓有成效。前几年县委县政府头脑发热,发文要各乡各镇投资办厂办经济实体,或以不同方式到企业投资入股,想借此活跃地方经济,弥补经费的不足。不想几年下来企业纷纷倒闭,造成大量资金成了死帐。石桥乡就是当年企业办得最多,现在财政资金亏得最多的乡。 石桥乡的乡长余大力坐在破旧的乡政府办公室发呆,昨天就准备好迎接李副县长的财贸工作检查,不知道怎么回事推迟到今天,十点才从县里出发,看来上午是搞不成检查的了。幸好是李副县长来,换了其他领导又要支出一笔招待费,虽然李副县长在工作上要求比较严 厉、为人清高,但也是个难得的办实事的领导,也诚心实意想把乡里的经济财政搞上去,这不李副县长看到乡里搞了近十年的封山育林,山上潜力大。出点子让乡里搞木材、木器加工厂,已缓吃紧的财政状况。 第5章 同时还能弥补农林特产税的缺口。余大力心里真的很感激他,只 巴望加工厂赶快转起来,也好让李县长少操点心。这时党委书记丁小平满脸是笑地走了进来,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余大力问:“来丁,等会李县长会来,一起陪他吃个饭?”丁小平楞了一下:“李学之要来啊?”“是啊,昨天就要来的,不知道怎么耽误了。”丁小平 瞥了余大力一眼,撇起嘴巴说:“那我没时间陪他,老余你陪吧啊。我老婆刚才打电话说不舒服,我要回家看看。”说完赶紧走了。余大力也没多说,任他匆匆忙忙走了。 丁小平边走边想:陪他李学之吃饭那是活受罪。不说不能上好酒好菜好烟,就连吃饭的时候还絮絮叨叨工作问题,人还脾气大,一副大公无私的嘴脸好想全中国就他一个模范干部。幸好只是个副角,要是县委书记那还不要了我的命呀。干脆去工商所老马那里,下午好摸几圈麻将,嘿嘿,这几天手气还真不错,随便就赢了跟白金项链。他掏出手机给老马打电话:“老马,中午我过来吃饭,菜就随便,酒就要好点的啊,找几个好角,下午摸几圈!”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一阵鸣叫,一看号码是明亮打过来的,我坐正身体,接听电话 “李县长啊,我把几个数字全核对好了,现在报给你?”我忙把记录本打开,准备记录。“农业税、屠宰税一共四十三万五千元,拖欠乡村干部教师工资一十二万四千,财政周转资金缺口二十八万(周转资金是县财政借给乡财政的),他们财政所帐上摆了五十七万欠款,这五十七万是老帐。以上数字忽略了百位上的数字。一共是一百四十多万。李县长,全记下了吗?”我重重地合起电话,心中的火腾就起来了,一个乡就一百四十万之多,也不知道钱是怎么样花的,难道花得心安?还欠教师们的工资!喊了多年再穷不能穷教育,可教师的工资都拿不到手,肚子都吃不饱,怎么有心思搞工作?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居然在我县发生?看来还要明亮那里把其他乡镇的财政报表全调来仔细看看了。其中还不知道有多少缺口!我一阵心烦意燥,只盯着车窗路边闪过的树木发呆。 其实余大力也在发呆:做了三届石桥乡的乡长了。这么多年来也给乡里办了点实事。比如这满山满岭的树木,就是我一个村一个组的做工作,用行政手段和乡规民约严禁滥砍乱伐、封山育林的结果。想当年自己以身做责,带着老婆一起上山植树,一起跟村民退耕还林,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可书记换了一个又一个,自己还在原地踏步踏,进不了城也,也扶不了正。老婆成天聒躁些什么张三跟我一起参加工作的现在做了局长,住进了三室两厅;李四虽然是个科长却也手握实权,要什么有什么;最差的王五也进了城。搞得连家都不想回去。 “笛笛~~”一辆桑塔纳开进了乡政府院子。 我从车上下来,急走上几步,握住乡长余大力粗糙的大手。余乡长使劲握住我的手摇了摇,呵呵笑着说:“欢迎李县长来我们这穷乡指导工作呀。听说李副县长马上要荣生县长了,真是可喜可贺,什么时候也让我这老三届进步进步呀!”虽然他满脸带笑,可我从他浑 浊的眼睛里读到点什么,他的处境确实值得同情啊,我说:“余乡长莫要为难我,我自己现在都还只是主持工作,我们要共同进步啊!怎么没见丁书记啊?忙什么去了啊?”余乡长说:“真不凑巧,他老婆病了,在家照顾着呢。来,请里面坐,里面坐!”我跟其他出来迎接 我的同志一一握了握手,跟着老余就往办公室走,笑着说:“丁书记不在也好,免得拼命灌我的酒。吃了午饭我不休息,直接就财贸税收问题开个办公会,人都通知齐了吧,然后把建木材木器加工厂的事落实一下,我要赶回去县里去。”余乡长忙说:“没问题,没问题。你 先休息一下,喝口茶,我叫食堂半小时后开饭。“乡政府的办公楼真的很破旧了,样式应该是九十年代初期的建筑物。看来只有接待室简单地装饰了一下,皮质沙发的棱角处都磨出底色来了。看来基层干部还真艰辛呢。 我喝了口茶说:“余乡长啊,我今天可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余大力接口道:“是不是木材砍伐指标有着落了啊?!”“哈哈~~余乡长真是聪明人啊,砍伐指标是快下来了,已经报请市林业局了。估计最多一月就可以下来。你的厂可要抓紧搞好啊。我还帮你联系了销路,东星集团的魏老板答应了,准备购买一千五百套课桌椅,捐给明年建成的希望小学。你怎么谢谢我呀!”,余乡长象小孩子一样开心的笑着,握住我的手使劲摇:“李县长,你真帮了我们乡的大忙了。不但缓解了税收紧张、还增加了就业机会!你说什么谢都行,要不我上山给你套野山鸡吃?”我笑着说:“算了吧,我要求不高,只要你们积极把税款赶紧收齐了给我弄来,我倒过来买酒请你喝!”这时食堂来人说可以开饭了。 小圆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这是我到乡镇吃饭的标准,而且只要主要领导陪着,人多了菜就少了,而且我习惯在吃饭地时候聊点工作情况,一般就是乡长、分管财贸的副乡长、乡财政所的所长陪着我吃饭。时间长了 大家都习惯了。其实我知道很多乡长书记不喜欢跟我吃饭,就那点点菜,连酒都没法喝。我也知道有很多人暗地里说我出风头搞假象,无非是想出名。可我仍旧按我的一套搞。由于得知了好消息,余乡长这顿饭吃得特香,居然抢菜,到底是基层的搞事情的汉子,胃口真大,我估计他这顿吃下的东西够我两顿只多不少。看着他吃得开心,我没忍心把准备骂他们的话题说起。关于欠教师工资的事情我一定要他们有个合理的说法并立即发放到位。看着吃饱了的余乡长,我想了想,说:“务必要丁书记一起参加办公会!半小时时间应该可以来吧。”老余摸着肚皮说:“我马上打电话。”我坐了一会儿,慢慢往接待室踱去,在经过乡长办公室,我隐隐听到余乡长说话的声音“……李县长叫你务必参加,那你就要参加嘛,什么!人家现在是主持政府全面工作,是副县长做县长的事情,反正我通知了,随便你来不来!”啪的一声撂下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办公楼下传来摩托车声音,丁小平满身酒气地走进了接待室,离我远远地坐了下来,只打了个招呼:“欢迎李县长啊!”我知道丁小平就住在乡政府院内的家属楼,满身酒味和坐摩托车赶来一定是从饭局里而来,什么老婆病了肯定是不愿意吃四菜一汤的借口!看来我这廉洁干部并不招丁书记喜欢呀。 “丁书记也到了,参加会议的人应该都到齐了吧?”我询问似地望着余乡长。“全部到齐了,请李县长主持会议。”老余说。“那就开始。”我翻看了看记录本,把几个数字加深了点印象:“今天我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今年的财税收缴情况。我不是来查帐的就没带财政局的同志。但石桥乡财政的主要几个数字我带来了,农业税、屠宰税一共四十三万五千元,拖欠乡村干部教师工资一十二万四千,财政周转资金缺口二十八万,政所帐上摆了五十七万欠款。总共一百四十万,对不对呀?”我看着象财政所长。所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这是上月财政局普查的时候对了帐的。”我点点头,继续说:“现在是十月初了,一晃年关就到,石桥乡的任务是蛮艰巨的。农业税和统筹款任务一定要落实到村到组,落实到干部个人,完不成就要上措施,屠宰税要把好关,工商的同志多辛苦点。农户养点猪羊不容易,除去留给农户自己过年的年猪,其他的我们可以把县城的肉食部门请来定点收购,一来可以把售猪款收取抵农业税,也可以防止猪贩偷税漏税嘛。大家一定要加大力度,辛苦也就这两月了。”大家频频点头。我提高声音说:“还有个好消息通告大家,木材砍伐指标最迟十月底十一月初就可以批下来,只要木材木器加工厂建成投厂。立马就可以见效益!乡财政可以增加一项农林特产税,也可以解决部分剩余劳动力就业问题。”这下招待室热闹起来,大家都在憧憬加工厂带来的效益。余乡长说:“我们乡党委会已经通过了讨论,有乡企业办具体操作。资金筹集基本到位,厂房就利用以前包装厂的车间。有望在十二月建成投厂!”丁书记插口道:“乡政府每个干部都集资五千元入股,都是自愿的。现在全乡干部积极性很高啊!感谢李县长对我们基层干部的关怀,感谢感谢!” 我忽然把脸一沉,语气冰凉地说:“你们积极性高了,那就尽快把任务完成吧。我想你们应该给我个比较好的理由,为什么拖欠教师的工资!”此言一出,招待室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章 接待室一片沉默,没人说话。我仔细地看看了各人的表情,书记丁小平一脸无所谓、乡长余大力低着头,一脸无奈、财政所长神情有点紧张,不时拿眼睛睃丁小平、分管财贸的副乡长干脆借口上厕所来了个“尿遁”。其他人也是表情各异,眼神闪烁不定,我估计其中肯定有猫腻!“怎么不说话了?丁书记、余乡长把具体原因说来听听?看是什么天灾人祸一定要把教师那可怜的吃饭钱挪走啊!”我拿眼睛盯住满身酒味的丁小平,丁小平对了我一眼,点根香烟慢条施礼地说:“情况是这样的,因为乡里开支太大,实在是没办法才挪用。 第6章 而且也就每人每月少发了二百元,年底一次清。应该不会饿着他们,而且事先申明是乡政府借的,比银行高2个百分点算利息,征得教师们同意才支出的。老余,你也跟李县长解释解释嘛!”余乡长抬起头,看了看丁小平,为难的神情浮了起来,艰难地把脸转向我,干涩地说:“情况基本属实,借款的时候确实是联校同意了的。”我一听就听出了破绽,丁小平说是教师同意才借的,可老余却说是联校同意,这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意思嘛。果然老余话才出口,丁小平就狠狠挖了他一眼。看来其中一定有隐情。可怎么样才能知道真相呢?我今天时间安排很紧,不可能到学校找教师问情况吧。乡里的书记乡长都有意隐瞒,其他人更不敢胡乱说话了。既然如此,我意味深长地说:“看来你们还为教师谋了福利啊!不过我还是请你们注意,甩开老帐不说,今年的任务还很艰巨,可不要让农民日子更穷啊。会就开到这里。老余,老丁,我们一起看看木材木器加工厂的基建情况。然后我就直接回县城。” 和老余老丁分手后,车顺着公路往县城驶去。我满怀心事,看老余的神情难道其中还真有内情?远远看见前面一辆小车停在路边,几个人在向我们招手示停。小马问:“是不是停下,我估计他们的车坏了。”我说帮一下也好。 小马停下来,摇下车窗问:“怎么了?车坏了吗?”他们围拢来,一司机摸样的小伙子焦急地说:“真倒霉,不知道怎么水箱烧漏了,请问这里修车地地方远不远?”我看了看车牌是省城的,三个人都好象是有学问的样子,小马说:“不远不近,大约八、九公里吧。 “一个带眼镜大概五十岁的人急了,说:”那怎么办?还要赶到安平县。请问离安平县城还有多远?“”大概五十公里左右,看情况到前面石桥修好了车,再赶去也都很晚了“小马耐心地回答。小伙子对带眼镜的说:”张主任,你们先拦车去石桥找修车的来拖车,我等在这里,好吧?“ 我下了车,问道:“你们去安平做什么?急不急?” 张主任说:“事情倒不急,可甩在路上也不是个事嘛。”“小马,转头套上他们的车,帮他们把车拉石桥去,怎么说人家也是省城下来的客人嘛。你们是那个单位的呀?”我随口问道,张主任说:“我们是省中草药生态园的,安平县有个竹圆乡的山很适合种植中草药,准备搞个基地,生产的药我们生态办公室包销。这不是准备洽谈合作相关事宜的,不巧车坏了。谢谢你老弟肯帮忙啊,这地儿山多人稀,等了一个多小时才遇到你们!”连忙递烟,把自己出来的事由一股脑全倒出来了。车套好了,我邀请他们上车:“张主任,还有这两位就上我的车,你们的车只坐司机扶方向盘,车轻好拉嘛。”三人感激连连,孰不知我这个明人准备做点“暗事”,打他们的主意了。 车向石桥开去,我问张主任:“中药生态基地?那玩意儿有意思吗?”张主任兴致勃勃地说:“那意思可大了,中草药是我们的宝贝呀,是中国药业的品牌,安平县准备搞的这个基地由我们出技术。经我们培育出来的绝对的绿色中草药,是各大药业集团的抢手货。如果是一千亩的基地,估计一年的经济效益在一千万以上!所以只要环境适合就能出大钱啊!” 我心里偷偷直乐啊!安平县的竹圆乡不就和我们石桥乡连地界吗?他们的山可以种中草药,石桥也可以嘛!这真是天上掉下个活财神呀!我说:“张主任,我是黄县的常务副县长,叫李学之。”张主任说:“原来是里县长,嘿嘿,叫你老弟还真不好意思。”我说:“张主任莫这样说,按年龄我是老弟嘛,我叫你老哥吧。现在天也不早了,就到前面石桥乡住一晚,虽然乡里条件差点,但保证酒是热的,人也是热的!”张主任感激地说:“全凭老弟安排了。”我那出手机给余大力大电话:“老余吗?我是李学之,立马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我请客。什么客人你就不要问了,一定要你和丁书记做陪!!并且安排我们一行六人的住宿,要最好规格的!就这样,赶快准备吧。”张主任唬的连忙说:“老弟,别这样,老哥哥我跟你萍水相逢,怎么好意思这样大张旗鼓,一般就好一般就好。”小马不失时机地说:“张主任您别客气,我们李县长为人最豪爽,也最喜欢交朋友了!”我暗暗想:不管怎么的,我也要把这个中草药基地搞在石桥乡。想到不就石桥就会脱贫致富,我一挥手对小马说:“开次快车,别人老余老丁等急了!” 车停在了石桥最好的饭店门前,把四位贵客迎进了餐厅,张主任几位坐下喝着茶跟丁小平聊得正欢,我悄悄把余大力叫了出去,老余满脸狐疑:“这是那里来的贵客?看来级别和面子都是不一般的大,要不然平日最不铺张的李县长会出这么大的血,下这么大的本?”我捶了老余一下说:“哈哈~~老余呀老余。你又欠我一个人情,我给你带来的是财神啊!你们石桥脱贫致富指日可待啊!”等我把事情原委说完,老余一把抱住我:“到底是大学生县长,脑筋着的灵。学学雷锋就捡个宝!”我推开他说:“还有件事情你办好喽。就是让他们的车明天中午前走不了,我们要利用上午的时间把他们拿下来,不去安平,就在我们这里搞!”老余说:“你放心,在我的地盘还不是我说了算!保证让他们的车中午后才能开。”我又打电话把丁小平叫出了叮嘱他一定要在酒桌上陪好他们。本来丁小平得知他们只是省中草药生态园的人就没什么兴趣了,可知道是财神时立马品出其中的味道来了:一年如果有一千万经济效益,叫我当一般的什么副县长我还不干呢,看不出这年纪不大的李学之本事倒不小,看来是个有前途的领导,我对他要改变态度了。 忙前忙后搞“阴谋”,把张主任一行安顿好后。我自己也累得不行,突然电话响了,原来是何丽打来的:“李县长,现在在哪里快活逍遥啊?人家明亮、爱兰搞起好酒好菜等你来,你连电话都没一个,我还想催催你,人家明亮又体贴的叫我不要骚扰你,说什么李县长没大事不会连电话也没一个,才升了官连架子一起升了啊!”搞得我又是陪小心又是做保证,折腾到凌晨二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早上,张主任还在吃早餐,他司机回来了,老张问司机修好车没有?司机说没有,只有一个修理部。老板说今天亲戚结婚他是娘家哥哥一定要送亲,这不没人修,还要等到下午看会不会回。老张有点急,问那师傅也喝酒去啊?司机说老板师傅就是一个人。老张也没法了。 我找到老余,对他说:“你准备一匹马,我们一起陪老张上山看看,让他知道我们的山一样可以做中草药生态基地,一样可以培育出绿色草药来。”老余二话没说骑上自行车就找马去了。我看见吃了早餐的张主任在院子里四出打量,我笑着说:“老哥哥啊,还是农村是空气清新啊,呼吸着带泥土芬芳的空气,才觉得活着的快乐啊!”张主任感叹道:“是啊是啊,这样纯净的空气我真的很喜爱!平时在省城,让那污染严重的空气害苦了,我这哮喘病时常发作,苦不堪言啊。幸好我从事中草药的培植技术工作,还可以经常接触到农村的空气,如果时机成熟,我会搬到有山有水的地方,过一过‘采菊东篱下,悠悠见南山’的田园生活。”我说:“是啊,在城市的人羡慕农村唯一的东西就是清新空气了,可农村的人又向往城市的高楼大厦。这也就是围城啊!老哥哥,您说这陶公是不是斜视呢?”张主任为之一楞:“老弟,何出此言呢?”我微笑着说:“他在东边的篱笆下摘菊花,却能看见南边的山,我故有此一问 啊!”“哈哈哈哈~~”张主任放开老怀大笑道“老弟你如此恶作剧,恐怕陶公泉下不安啊!” 见气氛如此和谐,我提议道:“张主任,我们去前面山上走走,您这样的雅士一定喜欢石桥的好风光的。”张主任十分受用,点点头说:“也好,只怕耽误你的时间啊。”说话间老余牵了匹马来了,上面铺着厚厚的毡子。老张感动了:“真的太麻烦你们了,连这样的小事情都考虑得这么周到。有您这样心细的父母官,也是一方百姓之富啊。我老哥哥就不老说谢谢了,都记我心里了。”老余在一边乐呵呵地笑:这李县长也太会煽情了。只怕这事只要挑明了就准成。到底是县级领导,我只怕学一辈子也难学到一分啊。 山陡林密,我牵着马,马上骑着张主任,马后跟着余大力,我们在山路上艰难的行走着,山风料峭。我脱下外套欲披在张主任身上,张主任忙下了马说:“那使不得,我还不觉得冷。”我说:“那就上马继续看风景吧。”老张说:“老弟你可以走,老哥也行。再说下马观花比走马观花要看得仔细点。” 我也没坚持,老余折了跟长木棍给老张当拐杖。登上山顶,石桥尽收眼底。我只着石桥问老张:“老哥,您看我们这个乡的自然环境怎么样?”“很好,很不错。”我又说:“象我这样的人,每天只有案牍之劳形,对扶贫致富的信息不畅通,您是专家,您给我们两老弟规划规划,看可以办点什么实事?我们在这里为官一任,很是想为百姓做点什么。走了以后也可以留点念想是不是。” 张主任说:“我是搞药材的,别的我说不上来,你这地呀,如果是发展中草药种植有天然好环境。可别小看这山,完全可以搞立体开发,山下种五味子、养林蛙,上中间拉网扎篱笆一隔就可以养鹿,往上又可以种人参。 第7章 真是一座好山啊!” 我等你这句话好就了,我急忙说:“那老哥哥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搞中草药生态基地呢?我们只要技术到位就可以搞好的,我全力跟进基地的进程。” 张主任看来我一眼说:“我园如果认可的基地,我们是要投钱和技术的。看来问题是安平县和我园早就有了意向的嘛。请示生态园成立基地的报告就在我这里呢。” 我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安平那地我去过,不比我这里强,至少路程比较远,相对偏僻些,再说您也已经看了我们石桥的山了,我估计比竹圆乡要强,这也是余乡长封山育林取得的优势吧。” 张主任不为所动,坚持说:“怎么说也得去安平看看,约好了的嘛!” 时间过得很快,到午餐时间了,我们三人下了山,一路上我也没再提中草药基地的事情,只是跟他说风景……(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章 南林市的夜色一点不逊于其他城市,虽然南林并不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地级市。在h省十七个地区排位来看处于倒数行列,仅仅比自然地理环境极其恶劣的老区好点,下辖五个县的经济也较落后,基本都是靠吃国家财政返税维持,老百姓的生活大多在解决温饱线上,还有部分挣扎贫困线。 如今的社会不是以前毛主席那会儿越穷越光荣的时代了,有钱就是爷,没钱爷也变龟孙!在邓公“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口号下,在国家政策严重倾斜下的东南沿海城市得到了迅猛发展,一些发展长足的城市可以与外国大都市比美;的确有部分人先富裕起来,但却违背邓公生前“让先富起来的人带领其他共同致富”初衷,导致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有幅漫画真的把贫富之分描画得入骨三分:漫画左边一群珠光宝气、体态臃肿的贵夫人高举标语呐喊“为了健康,我们要减肥!”;右边是一群衣裳褴褛、皮包骨头的穷苦人,也举着标语“为了生活,我们要粮食!”。如今的年代是“笑贫不笑娼”啊! 在南林市的近郊,美丽的回龙山脚下,清澈的句江水面,倒映着江畔东星饮食娱乐大都会辉煌的灯火,在东星娱乐都会的第三层“青松厅”贵宾大包厢里,围坐着一桌服饰考究的客人。一般的人可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因为出入第三层的都是商界富翁、县市领导,平头百姓连二层的消费都咂舌!只要看看停车坪的车就知道,大部分的高级进口轿车,车牌不是一溜“8”就是连串“6”,往那儿一停那里烁烁生辉,也不要小看国产的奥迪和小桑,认识车牌不?大多是“o”牌,那就是身份和实力的车牌,拥有“o”牌,走遍中国都不怕! “青松厅”大包厢里,在坐的全是黄县的领导干部,有党群书记张云生、公安局政委向胜利、组织部长易立宏、交通局长周长亘、交警大队长付彪……赫然还有东星的少老板魏华。张云生满脸通红,指着那盆十全大补汤对魏华说:“老弟,你存心不良啊!叫我们这班老爷们喝什么大补汤,是不是想让我们犯错误啊!”满桌人哄然大笑。付彪摸了摸裤裆接口道:“还别提这茬,一提那物器就起立!!”魏华倒不急不慢,看着张云生说:“生哥是领导,一天到玩忙这忙那,补补是应该的嘛,只是付彪你这小子倒是三天两头往这里窜,我怕你不补会萎喽!”付彪一听急了:“嘿,我说魏老板啊!你是看不起我彪子的能耐啊!要不你们在一边掐个表,没一小时出了货,你们把我咔嚓喽变东方不败!”一听这话,向胜利笑得一口菜呛得直流鼻涕,胡文理揉着肚子只唤妈,张云生边笑边骂:“你个兔崽子,满起说话不怕人家长亘自杀!明明知道他是小口径速射步枪!”周长亘一听,本来是笑得一脸稀烂猛地蹩在那里,抽抽嘴辛酸地说:“老张,看你说的,看你说的……”众人一见他那样子,更是笑得没法收拾,付彪更起劲了,借着醉意一把搂住旁边倒酒的小服务员,说:“这妞要得,水水的,魏老板,把她赏我得了!”便把嘴往服务员脸上凑,把个小服务员唬得眼泪哗就下来了:“大哥,您不要这样!我求求你了!”魏华眼里满是轻蔑心里骂:什么东西,人前满口仁义道德,人后一肚子男盗女娼!但嘴里还是说:“彪子,你放开服务员,人家是做正经职业的,就莫吓唬人家小女孩了,听到了吗?” 付彪听魏华发话了,只好放开服务员,可手还是在她小胸脯上重重摸了把,放在鼻子下闻,恋恋不舍的说:“又硬又香!真他妈的爽!”魏华对吓得直抖的服务员说:“ 你先出去,到经理那里支一星期工资,算是补偿。”转眼对付彪说:“彪子你今天真醉了,平时你没这样过嘛。要小姐我这娱乐城还少了漂亮的啊,何苦作弄小女孩嘛。”张云生说:“老弟看不出蛮怜香惜玉嘛!来,大家举杯为魏老弟的慈悲心干杯!” 魏华干了酒又说:“吃完了饭,大家都去找找自己的乐子,四楼有博彩室、五楼有酒吧舞厅,等会给大家发张贵宾卡,可以随便去任何一个楼层免费消费二千元,彪子常来的就帮第一次光临的做个向导,我和生哥就随便走走,你们玩开心啊!” 在装饰豪华的套间,只有魏华和张云生聊天。 张云生抿了口法国红酒,目光四处游走,感叹地说:“还是有钱好啊!要什么有什么!我是真佩服你爹,十多年时间就赚了几亿身家,上海、北京、深圳、大连都有生意。我真不明白老弟你为什么不做你的大老板,多逍遥自在!还是怕钱多咬手啊?” 魏华微微一笑说:“生哥也不赖啊!在你那一亩三分地还不是一样呼风唤雨,老实说我真不喜欢做生意,再说有我大哥帮我父亲,我就专心做我喜欢的事情了。再说我父亲也支持我从政。” 张云生有点纳闷:“既然你爹支持你,为什么不把起点放高点,怎么跑到县里还做秘书?” “呵呵~~说实话,真要从政就必须从基层开始,不学点真本事怎么做官?我还特意选了做李学之的秘书,就是发现他是个干实事的人,跟着他就一定能学到我想学的东西,特别是他目前身份尴尬,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做实事。”魏华眼里露出点渴望,轻轻晃动手里的水晶高脚杯,绒丝般的红酒在灯光下象跳跃的红精灵。一想到上午李学之对自己的礼物不屑一顾,眼里全是蔑视,就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他制服在金钱美女之下。 在魏华心里其实真正想得到的结果却完全不一样。十四年前(一九八四年)的魏华还是十二岁的小男孩,家里住在南林城郊的农村。父亲是个泥瓦匠,和村里一帮人搭伙组成了一个小型建筑队,除了给附近乡里的农民建房子外,还到县城、市里接点小业务。那时刚刚搞改革开放,南林起步比较晚,本来活就不多,刚够维持。可乡政府企业办也组建了一支建筑队,居然垄断全乡的建筑活,根本不给魏东星他们活路,魏东星不服气,就找乡长书记讨说法,结果说法没讨着,还被已扰乱政府秩序给派出所关了一宿黑屋子。得罪了领导的农民在当地那里还站得住脚,魏东星一怒之下纠集了几个要好的泥瓦匠跑深圳去混饭吃。也是这班穷小子赶上了好运气,居然越搞越大,越搞越活,赚了大钱。成立了东星建筑集团公司,还涉足运输、餐饮娱乐等领域,累计了巨大资本。六年前魏东星携巨资回南林市,一举占领了周边地区的市场,省时度势成立的东星路桥公司,只修路建桥这项就赚了近八千万!当时父亲的离家,孱弱的母亲含辛茹苦的抚养着两个孩子,受尽了乡村干部的白眼凌辱,多亏了前老支书葛大爷的资助,才不至于辍学。已经懂事的魏华经常听葛大爷唠叨说有些党员干部蜕变了,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党员干部了,那是就立志长大了要当一个好干部,为人民服务的干部。可当物资生活发生巨变后,精神上不免产生迷惑,看见以前盛气凌人的官在金钱、美女面前的丑态,他当初是决定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他内心深出仍然希望遇到一个真正为人民服务的好官。当他看到李学之对他身份和礼品的不屑一顾,隐隐觉得李县长就是他想遇到的干部!也许是东西太少吧?所以魏华打定主意要好好试试李学之! 张云生见魏华半晌没话,问:“老弟?在想什么呢?” “两条中华烟两对五粮液,他连看都不看!是不是胃口太大呢?”魏华说。 张云生说:“你是说李学之没收你东西?哈哈~我觉得很正常啊。” 魏华说:“我知道他一点事情,他到你们黄县四年多,除了必要的应酬,他几乎不出席酒宴、歌舞娱乐场所。也不跟众人一起做人情随礼(同事朋友生日搬迁请客吃饭,上礼金,俗称大操大办),只有生病、过世老人等才礼节性地登门。下乡镇检查工作更绝,整整四年的四菜一汤,搞地很多乡干部不愿意和他吃饭,所以他除了工作中的朋友,几乎就再没什么干系密切的朋友了,更没什么后背靠山了。是不是这样的啊?生哥?” 张云生夸张地说:“老弟,怎么看你怎么象三国演义里诸葛孔明啊!知己知彼,运筹帷幄啊!那还怕搞不定他李学之?如果那小子不识好,把他轰出我们黄县地界!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老弟,如果他给你气受,我废了那丫!” 魏华闪过一丝嘲弄的眼光说:“不知道生哥你怎么废了他呀?废了他你有什么好处?” 张云生说:“别看他现在主持工作,下了他那还不是领导们一句话的事情? 第8章 连个文件都省了!”顿了顿,又神秘地说:“咱市委萧书记跟我可好了。至于废了他的好处嘛,不是给你老弟解恨吗?哈哈~” 魏华心里想:这张云生到底是老油条,看来也不是什么好对付之辈。嘴上却说:“那小弟再次多谢老哥照顾,能顺利在黄县做好李学之的秘书!” 张云生说:“就你老弟的水平,给省委书记做秘书都可以,莫谈一个区区县长秘书!”说完打了个哈欠。 魏华起身说:“老哥你就休息好,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就先走了,不耽误你的正经事”打着哈哈走了。 张云生望着魏华走了出去,心里说:这老弟还真是仗义疏财啊!到底是读书人,比什么都明白,我都快五十了,进步也不怎么想,倒是退之前要多捞点,不然以后这样的好酒好菜好女人再也享受不到喽!我的好好抓住这个小财神~~正想得美滋滋,听到门铃一声“丁冬”,开门一看,一个娇小艳丽的小姐站在门前,媚笑着说:“老板,今晚我伺候您。”张云生二话没说把眼前的夜宵点心抱了进来,随脚揣上房门,开始了美女与禽兽的大战。 其他人在付彪的指点下,各奔自己的喜爱而去,周长亘在博彩房赌大小要色子,向胜利和胡文理在舞厅各搂一小姐翩翩起舞……真是夜夜笙歌君不醉呀! 第八章 石桥乡政府接待室。 张主任很感激地对我说:“李县长,很感激你和乡政府的同志的热情招待!说心里话呢,老弟你真是个人才,可惜相见恨晚啊!这不车也搞得差不多了,老哥我就准备告辞了!” 余大力急了,拽住张主任说:“您别赶紧赶慢的好不,刚下山也歇会子嘛,喏,这壶茶可是黄县最好的茶呀!您是学问人,不就讲究喝茶吗?再说马上吃饭了,吃饭了再走!” 张主任说:“哎呀~~真的要走呀,都麻烦你们一天了!” 我说:“麻烦啥?老哥你这样说就不把我当老弟了。再说以后你们这条道还会少跑啊?这是去安平县的必经之路,以后你在黄县我那里还有老余老丁这里打个尖、加个油什么的就当是自己家一样,是不是,老丁老余?”丁小平和余大力忙不叠地点头说:“那是那是,张主任你们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 “那好,以后路过我一定拜访几位!”张主任可就是不想留下吃饭。 我说:“张主任如果为了老弟我好呢,就还是留下来吃饭再走。” 张主任一脸糊涂:“此话怎讲?” 我认真地说:“我们上山前丁书记已经把羊呀狗呀竹鸡呀什么的全准备齐咯,你们不去吃我就得领着乡里的干部去吃,这么多菜没个理由就海吃那还不是大吃大喝?有那愿意自己进步而不忍心老弟我犯错误的人往上一捅,那还不通告批评党内警告地整?如果有你们吃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我为了招商引资花点小钱那还不是正当防卫?” 张主任对着他们的人苦笑道:“还真会留人。”司机笑着说:“要真坑了李县长那他不是白帮了我们还要遭罪么!我们的良心怎么过得去哟! ”张主任说:“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在乡政府食堂里,一桌人欢声笑语。余大力点着桌上的菜介绍说:“我们知道你们省城的人吃腻了大鱼大肉,可生猛海鲜咱一时半会又找不着,这不桌上大半些菜都是山里货,竹鸡啦、斑鸠子啦、现挖的竹笋啦、蘑菇木耳、还有些野菜,这可全是野生野长的,绿色食品,就连羊子都是吃山上草长大的,可没吃过饲料。” 我举起酒杯说:“张主任呀,这可都是苯鸡苯狗苯羊,加上我们这些苯人。没别的目的,就表达一种笨心情。来,我先干喽!”一仰脖将一杯白酒干掉。 张主任象征性的抿了抿,他们的人也都随便喝了点,而我们这边的人全是一口底掉。 我不依了:“张主任喝得太秀气了!”张主任说:“我真没酒量,年纪又大了!”我又满起酒杯,说:“来,好事成双,我再干一杯。老哥,我干这杯您可别多心啊!”张主任接口道:“我不多心。”我说:“好!那就让我们石桥乡在张主任的关照下,早日成为省里的中草药种植基地!”张主任是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了,放下酒杯说:“我真不会喝酒!”我望着他说:“我帮你喝了。”“咕嘟、咕嘟”一口一杯全倒进了肚皮。 张主任动情地对司机说:“你替我敬李县长一杯,也是这大杯。”司机说:“这么大杯酒喝下去,我可就开不了车了,咱一会不赶道了吗?”张主任手一挥果断地说:“不赶了、不赶了,这生态基地我定在石桥乡了,省得舍近求远!”我带头鼓起掌来,余大力等在坐在乡干部更是热情激动地把手都拍红了。 吃完饭,张主任连休息都顾不上,就要赶回省里。坐在车里他还再三叮嘱:“你们赶快把申请报告递到省市有关部门,要全面具体,特别要强调你们的地理环境的优势,其他的事情我来解决!”我有点为难:“这么急着要报告,恐怕要耽误时间,我盼望越快越好啊!”司机眼睛一亮说:“张主任,您干脆就把安平县的报告留个他们算了,我估计也就换个名,省事儿!”张主任沉思了会说:“还真是个办法”从文件包里抽出一份递给了我。我感激地拍了拍司机说:“谢谢你了”张主任挥了挥手说:“老弟,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再见吧!开车!”这时丁小平提了几个带子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车就往里面塞。我一把拽住丁小平,大声问:“丁小平,你什么意思!把东西给我拿回去!”丁小平闹一大红脸,说:“李县长,您看张主任给我们办了这么大的事,区区一点东西我还觉得对不起他们呢!”我厉声道:“丁小平你跟我听好喽。张主任把基地定我们这里,不是想让你送礼的,也看不上你那点东西,别歪曲了人家一份为发展农村经济的心意!你侮辱了一位为民办实事的老人!真想收礼只怕你连门儿都找不着!”我转脸歉然地对张主任说:“对不起,让您看笑话了,我给你们道歉!”张主任欣慰地说:“我早看出老弟是个正气人,不然也跟你又吃又喝的了。”又压底声音说:“你怎么知道我不要礼物?不怕看走了眼?你这人正得太不留情喽。看那姓丁的不恨死你了。”我没再多言语只是默默地挥手送别了张主任一行,转身走向接待室。丁小平僵在那里,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不晓得走了好还是继续站那里好。 余大力笑嘻嘻地跟了进来说:“李县长,你骂那丁小平骂得真好,大快人心啊!平日就知道请客送礼拉关系,一点心思都没在石桥。一辆猎豹车让他跑县里跑市里都跑烂了!”我心里轻叹了一下,对余大力说:“我知道你老余是个做事的老实人,也知道你心里憋着气,可为官就得为民办事,只希望基地和木材木器加工厂办好后,乡民们能真正得到实际利益。我真怕又让那班蛀虫给蛀了。有什么事情我们都多担起点。”余大力说:“李县长你放心,当年我能把封山育林搞、退耕还林搞好,也可以把生态基地和加工厂搞好!”我点点说:“这我相信你。现在我就回城把这事跟县委和政府汇报。尽快把报告递上去。”余大力和一些干部欢欣鼓舞地把我送出了乡政府院,也有一双恶毒的眼睛注视我的离去,那就是丁小平。 我坐在车里,拨通了吴新宇书记的电话:“吴书记,我现在马上赶回来,估计一小时多点的时间可以到。”吴书记笑着说:“昨天你神神秘秘地告诉我要办个大事不回来,是不是现在告诉我办成了?”我兴奋地说:“是啊,吴书记,您真猜对了。我请了尊财神到石桥乡啊,如果进展顺利,明年开春就可以启动,年底就有可观的经济效益啊!”吴书记一听有很高的经济效益连忙问究竟,我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说:“只是对不起安平县了,本来是人家 先与省中草药生态园联系的,硬让我横刀夺爱了!”吴书记哈哈大笑:“平时你李学之一本正经,没想到明人也做‘暗’事。这事你做得绝啊,如果让安平县的彭县长晓得是你在捣蛋,他还不咬你几口!你赶快回来,我召集人把这事情好好议议,最好赶在安平县还没明白情况下把这基地给落实,让彭通湖来不及出招!哈哈~~~” 我匆匆赶到县政府小会议室,吴新宇、张云生、王端阳、刘明亮、顾为兵(林业局长)、开发办练主任等都已经等候多时了。我喝了口水,把情况又说了一遍,并把安平县的报告也拿了出来,满屋子的人都笑得合不拢嘴,都说张主任真够朋友,连这样的事情都不要我们操心。我还强调道:“在钱方面,张主任说他们出钱。但我觉得最好协商一下,在中草药生态基地资金方面我们县也应该投资,这样我们可以获得更多经济效益,如果只出地皮和人工,只有点税收,那大头岂不是省中草药生态园一家得了?”吴书记拍了拍桌子说:“老李说地很有道理,明亮,你们财政局要大力支持啊!到时候拿个预算出来,看来还得跟银行联系一下。要确保这个项目顺利上马。” 这时张云生说话了:“我想提个问题:省中草药生态园原本是要跟安平县合作的,只是那个张主任改变了主义,可他不代表整个生态园嘛,再说我们的报告还没送省市部门申报,更谈不上通过了审批,就开始讨论投资分效益的事情,我觉得为时过早。我建议成立”黄县中草药生态基地‘筹办组,开始有项目有程序的各项工作。“ 吴新宇略微考虑了下说:“我同意云生书记的意见,办大事是不能操之过急。 第9章 那我们提提筹办组的人员名单,我建议由李学之担任组长,毕竟这是他抢来的项目嘛!呵呵~~” 张云生说:“本来由李学之担任组长是最理想的,因为大家都清楚李县长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但是目前立县长刚接手政府的全面工作,有很多地方还不熟悉,这就需要时间来适应,更重要的是和其他各职能部门的磨合,毕竟以前老李只抓财贸线嘛,而且只有两月就到年底,财税任务还很艰巨,这个关系到全县干部职工能不能按时领取工资,能不能过好春节等等重要问题,也是关系到社会安定团结的大问题!我觉得还是让老李专心理财最好。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建议,还请大家说说。” 坐我旁边的刘明亮在下面踢了踢我的脚,意思是让我争一争这个筹办组组长,可我看张云生说这番话时眼睛里全是好意,还不是歉意地对我笑笑,我一时间也琢磨不透,可他毕竟说的全是事实,即使是他全力反对我出任这个组长,我也不会死争。我的当物之急就是全力保证财税任务的完成和按时把干部职工的工资发放到位。我表态说:“张书记说得很中肯,我现在确实没更多精力来筹办生态基地了。请吴书记另请高明。” 我此言一出,在座的人几乎全部愕然,连刘明亮也大为迷惑,这可是出政绩的好事情,居然就这样让给了其他人,在座下连连踢我的脚。张云生抑制内心的惊讶,不知道我唱的是哪一出,夸道:“李县长真是高风亮节啊!”他一横心有说:“李县长可别后悔啊,这可是个出政绩的好差事,你现在才主持工作,就不想拿出点成绩吗?考虑清楚萝?”我笑着说:“正因为我事情多而且都是点麻烦子事。所以我不想分精力再搞其他。如果把生态基地搞砸了,岂不是对不起黄县父老?那就更谈不上政绩了。我可不是谦虚~~呵呵。”一席话让吴新宇听得暗暗点头,露出了舒心的微笑。也许笑容里蕴藏了什么。可惜太高深莫测了,没人看得明白……(本文全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九章 会议讨论了两小时,终于定出了“黄县中草药生态基地”筹办组人员名单,大家一致通过由吴书记担任筹办组组长,住抓全盘;副组长由开发办练主任出任,负责具体事宜;组员由财政局、农业局、林业局、银行等单位抽调人员组成。会议在皆大欢喜地气氛中圆满结束。 我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走回了办公室,后面刘明亮跟着进来,一脸忿忿不平。魏华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后看一叠叠文件,见我和刘明亮一前一后进来,连忙起身端茶倒水。我接过茶杯走进里间的办公室,一屁股重重坐在椅子上,感觉真累。爬了半天山,又喝了不少酒,坐了一小时的车,开了两小时的会,我几乎没休息一下,人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酸痛,特别是两条腿几乎抬都抬不起来。刘明亮气呼呼地关上门,说:“李县长,你怎么不接受筹办组的事情?难道你真怕办砸?我不相信你会怕办不成事。如果办成了基地,不但给全县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可观的税收,也是明明白白的政绩、难得的政治资本呀!这可是你扶正的好时机啊!再说……” 我很理解明亮的心理,打断他的话说:“明亮你不知道吗?这样容易取得政绩的项目那个不想得到?可谁得到了也会遭人嫉妒的,一个项目立项上马要牵扯全县多少个单位的协调与合作,哪环哪节出了差错都会延误基地的顺利建设,或许还会因为合作上的差错导致项目下马。我看只有吴书记主持才能最大效益地发挥积极性,从而保证明年基地顺利落成投产!只要农民能真正得到好处,我不在乎谁得到荣誉,但如果谁把基地搞得一团糟。我会不放过他!”此时我想起了张老哥,想起他睿智的眼光。 明亮这时气也消了,自嘲地说:“看来我还要多学习啊,我怎么就看不透呢?哈哈~~如果我能看透就好喽!晚饭去家里吃饭,昨天嫂子都快发脾气了,先打个电话好好哄哄她,免得待会给你白眼!我晚上要去陪市局的同志,就不陪你了。我走先!”我正要给何丽打电话,这时魏华走了进来说:“李县长,这里是政府办送来的急签的文件,机要室小王来催了几次了,要把一些文件归档,麻烦您处理后交我送发。”说着把一叠文件放在我桌上,我想起他昨天的东西问:“魏华,那些东西拿走了吧?”魏华连忙说:“既然您不喜欢,我昨天就拿走了,免得让您看来不高兴。” 我说:“也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只是不愿意受别人的人情。也谢谢你的好意,不要在意我昨天的失礼之处。君子之交谈如水嘛。” 魏华说:“您不批评我,我已经很知足了。以前我在市工会时第一天报道因为空着手去的,搞的办公室主任一肚子火气。我是怕您也不高兴才……” “那只是某些干部!不代表全部!”我打断他说:“既然组织派你任我的秘书,有几点我必须跟你交代清楚,也是约法三章:第一不准借我的名义在外办事,第二不许以我秘书身份收受任何钱物、吃喝玩乐,第三要服从组织安排,严格自律。其实以目前东星集团少老板的身价远远大过一小小秘书身份了。” 魏华说:“在上班期间我只是一员普通的国家干部,您的秘书。工作时间外的身份我也会时刻注意,决不会影响您的形象。至于少老板的称谓我也接受,因为毕竟魏东星是我父亲,我没法抹掉。但成功的只是我父亲,现在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虽然这个职务是我父亲动用关系才得到的,但我有能力胜任,请李县长多多指教、多多批评!” 听了他不亢不卑地说完,我不禁仔细看了看他,虽然不知道他这话真实性有多少,但是能不靠祖上余荫,想凭自己的能力做点事地想法就很不容易了,我赞许地说:“魏秘书,你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意外,但也很高兴,也预祝你在新岗位取得好成绩。当然,你到了基层,也是你全面了解现实生活的开始,我们如今的社会并不是遍地黄金,也不是人人富足,真正成功了的还是少数。以后你会在工作中看到有的地方的落后与贫困。到那时你东星少老板的身份有大有派场了。加大地方投资,引进先进产业,改善地方经济格局,才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贫困问题呀。不仅仅是您父亲慈善救助能解决的啊。这也是爱国商人与大款老板根本的区别!魏华,你也是大学生,不知道对我的话有何见解啊?”说完,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作答。 魏华思索片刻说:“李县长,您的见解很有独到之处,也许理想主义了点。现在的体制有很大问题,我记得毛主席说过:”正确的政治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这就注定为什么干部里会出焦玉禄、孔繁生这样的好干部,也会出刘青山、张子善那样的腐败分子了。我认为只要有权钱利益的引诱的地方,就永远是滋生腐败堕落的沃土。“ 我哈哈大笑:“小魏呀小魏,你很不错,理论水平之高远胜当年的我啊!你的眼光很锐利,但也很片面。你是个好苗子,如果专心搞政治肯定有大成就!” 魏华也笑着说:“那李书记好好培养我吧,看是不是真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直到魏华走出去很久依然很高兴,也许我昨天对他的误解得到了解释还是什么其他原因,看到桌上一堆文件才慢慢静下心来。 文件大部分是以市委市政府名义下发的,内容无非是农业产业结构调整要实现新突破,农民收入要有新的增长、农业投入必须达到法定比例,教育投入要高于国民经济增长速度、计划生育率要达到百分之九十八、要确保社会稳定、要切实解决农民负担、要解决好下岗再就业呀,如此这般。我看来不觉有点可笑,这边要加大投入,那边要减轻负担,好象人民币不是从农民等等手里征缴上来的,而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不觉头又开始作痛。便给老婆打电话:“何丽,在做什么啊?” 何丽说:“还能做什么,跟爱兰一起逛街做做美容什么的,今天晚上到爱兰家吃饭吧?明天我要回法院了。” 我说:“好的,今天天大的事情也不管了,好好陪陪老婆大人!” ¨¨¨¨¨¨¨¨ ¨石桥乡丁小平的车“嘎”地停在张云生家三层小洋楼院门前。这楼可真漂亮,据说是仿香港影帝周润发山顶别墅的图纸改建的,在黄县可是数一数二的洋楼了。洋楼通体用乳黄涂料喷得均匀细致,与周围建筑相比是鹤立鸡群,格外典雅漂亮。深红的院墙内有假山喷泉,各式盆栽点缀得错落有致。丁小平按了按宽大的不锈钢院门上的门铃,等待房主人的召见。 一会院门无声的开了(居然是电动门!),丁小平指挥着车开进了院子,和司机大包小包的进了门。 衣着华丽的女主人县棉麻总公司人事副总经理舒腊梅眉花眼笑地在门口迎着丁小平,口里连连客气:“哟,老丁,你老是这样客气,说了来吃个饭嘛还提这么多东西,真是太客气了!” 丁小平说:“哪里哪里,没有张书记那里有我现在的丁小平嘛,应该的应该的,我还嫌东西太贱,不入嫂子您的法眼呢,呵呵~~~” 宾主落座,香茶一杯,丁小平问:“嫂子,张书记还没回家啊?” 腊梅说:“你有不是不知道老张,没事也要天擦黑了回。不知道忙些什么。” 丁小平说:“张书记人仗义,找他帮忙的人肯定多了,再说现在的确事也蛮多,我就闲多了,呵呵。” 第10章 舒腊梅说:“老丁,这几年在石桥搞得还可以吧?” 丁小平笑道:“张书记安排我去的地方还有错?地方是穷了点,可余大力那家伙好糊弄,在石桥可真是我说了算,没人敢二话!您看您家大辉在我那里收棉花。我可是派派出所的民警维持秩序啊!要说大辉可真出息,给张书记嫂子弄这么大屋!我真羡慕你们啊! 舒腊梅一听提他儿子更是开心:“还不多亏你们这些做叔叔伯伯的照顾嘛,我替大辉谢谢你了!” 提起张云生的儿子张大辉,可也是黄县有名的大款,也是黄县隐隐的黑势力的头目。九三年,我国棉花价格与国际市场接轨,棉花价格一路飚升。但国家明令棉花由县级供销社及棉麻公司统购统销,严禁个人经营。可舒腊梅明白经营棉花的巨额利润,不惜让读大一的儿子休学回家,利用其父名义在外面召集一群无赖混混组成一支棉花收购大军,肆无忌惮地从棉农手里低价强购棉花,然后高价卖给县棉麻公司。张大辉尝到赚钱做大哥的乐趣,干脆退学不读,专心赚钱。短短三年居然赚了三百多万!这也与各乡镇某些领导干部大力配合分不开!发财了的儿子也不忘报恩,花了近三十万给张云生、舒腊梅修了这洋楼居住。每当人家夸儿子聪明会赚钱有孝顺,舒腊梅就笑得合不拢嘴。 天刚擦黑,门外一阵车响,张云生哼着小曲走进了屋。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章 我处理完一些文件,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抬手看看手表,都18:20分了,得赶紧打电话,免得何丽她们老等。我接通明亮家电话,是明亮家儿子小多接的,小家伙口齿伶俐:“请问您找谁?”我呵呵笑着说:“我找小多啊,今天没地方吃饭,上你家蹭一顿,怎么样啊?”小多一听是我的声音,开心的喊起来:“大妈妈,小妈妈,李伯伯要来咱家吃饭喽!李伯伯,昨天就说你会来,连人影都不见,今天可不要赖皮啊~说来就一定要来的!”我说:“伯伯当然不会赖皮的,一会吃完饭还要检查你象棋是不是进步了哟。”小多更高兴了,连声说:“好啊好啊!!都好久没和您较量了。”小多今年七岁,才上小学一年级,聪明活泼,若人喜爱,这不何丽就一定让他叫妈妈,为了区分,便把年龄大的何丽叫大妈妈,管自己亲妈叫小妈妈。在也是我喜欢去明亮家的理由吧。我微笑着挂了电话,稍稍整理下办公桌,拎着包走出去,只看见魏华还在外间的办公室忙呼,我说:“魏秘书,我在没交代你任务的时候,你可以按时上下班。现在都六点半了,该休息了,啊!”魏华说:“没事儿,我想尽快熟悉情况,以免耽误您的工作。”我顺口问:“有地儿吃饭吗?”问完又马上想起来他可是有钱的主,哪能没地儿吃饭,摇着头又说:“呵呵,看我糊涂,还担心你没饭吃,只怕黄县想请你吃饭的一大堆呀!”说完我就往外走,魏华说:“李县长,今晚还真没地儿吃饭,要不我们一起随便找个饭馆吃吃?”我停住脚步转身望着魏华说:“算了,外面饭馆哪有自家菜好吃,这样,你跟我一起去刘明亮家吃饭,要去快走,我已经迟到了。” 刘明亮家住在财政局家属楼,还是明亮任副局长时建的集资楼。上了三楼,就看见小多坐在门口摆象棋。小多见我们来了,一跃而起,冲里面喊:“大妈妈、小妈妈,伯伯回来喽,可以开饭喽!”从鞋橱里拿出拖鞋摆在门口。 我对魏华说:“在孩子是明亮的宝贝儿子,叫小多。”我进了屋摸着小多的头说:“是不是饿坏了啊!都怪伯伯迟到了。”小多说:“那您等会跟我多下几盘棋!” 何丽和爱兰从小餐厅迎出来,一眼见了四处打量的魏华,何丽奇怪地说:“哎呀?魏华,你怎么跟老李在一起啊?你们认识?”爱兰招呼魏华坐下。 魏华见了何丽也很惊喜:“何阿姨,你也在黄县啊,来看望李县长的吧?我现在给李县长当秘书,昨天才到任。” 小多在一边好奇地问爱兰:“妈妈,怎么这个叔叔叫大妈妈阿姨呢?”爱兰轻轻捏了下小多,客气地招呼:“魏秘书,小家小地的也没怎么收拾,真不好意思。你就当自己家一样,莫客气啊!”魏华也客气地回答:“您是刘局长的夫人吧,叫我小魏就好。” 何丽呵呵笑着对爱兰说:“在魏华面前说是小家小地还真说对了,他家可是住豪宅,东星集团的少老板!只是我奇怪啊,怎么想起做秘书呢?当老板多好,自由自在的,真搞不明白!”我说:“人各有志嘛,别唠叨了,吃饭吧?小多都饿坏了!” 我望着鲜美可口的爆炒肥肠不禁胃口大开,连声对魏华说:“爱兰做的肥肠最好吃,来尝尝,保证你吃了还想来!” 爱兰说:“只是李县长太忙,难得上我这里吃上一顿,要不是丽姐来了,你才不记得我家门朝哪边开呢!魏秘书,多吃点。小多,别跟伯伯抢嘛!” 魏华饶有兴趣地看着,也不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吃完饭回到云雾山庄的住处已经快十点了,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我又坐在窗前,何丽走过来,坐在我旁边说:“我真的很奇怪,为什么魏华要来一个小县里当秘书?我说怎么一段时间在总工会不见那小子了。” 我说:“我听他自己说是不喜欢做生意而喜欢从政,也许是魏东星的主意,在商界再怎么着也只是个商人,而一但进入官场又不同,官商官商,按照现今社会这是最通行的办法啊!以魏东星现在的财力和社会关系,他魏华非池中之物啊。老婆你要不信你看,现在不是大力提拔年轻干部吗?不出十年一定官比我大!在魏东星没有落马的前题下!” 何丽说:“据我了解,东星集团别看摊子铺得很大,可管理确实是一流。七年来在南林市修桥筑路、开发房地产没有一起豆腐渣工程,不论高速公路还是普通公路质量都是一流。没有劳资纠纷,也没有质量官司,我看魏东星是走正路的商人,不象是人们心里所想的靠贿赂政府官员发黑心财的商人。而且魏东星热衷慈善事业,为希望工程捐助了巨额资金。不过东星下属的娱乐业可就说不好了,是魏东星大儿子魏民也就的魏华的哥哥出任总经理。也许现在娱乐服务行业的通病,多少与黄赌有牵连。” 我叹了口气说:“这些我也知道点。上次朱红梅生日请我们吃饭,在席间我见过魏东星,亿万富翁的魏老板衣着普通,言语亲和,全然没有暴发户的味道,也没有圆滑的处事态度,更多的让我看到他的质朴豪爽。你就说那一千五百套课桌椅,原本可以买现成的搞个捐赠仪式,可听说我县有个木器加工厂,便主动要求订购,我觉得他心里除了赚钱,还有装有其他东西啊。我听魏华说认识你很久了,也没听你提起过?魏华这小伙子怎么样?” 何丽想了下说:“没什么太出众的地方,我跟他小姨去健身房也经常遇到他,只是打个招呼也没什么交往,也没什么公子哥儿的脾气。这跟他哥哥魏民区别很大。魏民那小子我见过几次,那阵仗比他爹大几百倍,出门带一群保镖,挎着美女,嚣张得不得了,,就象个黑社会老大!喏,回龙山下的东星娱乐大都会就是他的总经理。朱腊梅都不愿意看见他,情愿去总工会的小健身房,也不去他姨侄儿那里的高级健身房。” 我轻轻一笑:“朱腊梅还挺注意影响啊!你说魏华是个低调的人?平常跟他说话觉得他圆滑吗?” 何丽说:“不觉得,满口何阿姨何阿姨地叫,还觉得很好笑呢。” 我脑海闪过昨天和魏华初见是的情景,他那极力掩盖的得意眼神和极力表现谦卑的神情都和今天所见老婆所讲的完全不一样?看来魏华也是城府极深之人啊!自己身边的人自己都不了解,还是以前的秘书谢凯军好啊。他是我刚到黄县时的秘书,人老实好学。我见他是个干事的料,两月前把他放到隆会乡任副乡长,应该可以干出点实事来。 “老公啊!想什么这样入神,是不是工作上遇到困难了?”何丽见我沉思不语,以为我有什么麻烦,“你也到黄县四年了,干脆回市里算了,象你这样的性格做个好官容易,但要合群太难。官场里尔虞我诈,你一根直肠通到底,我真怕你吃亏。好不好?这样两地分居我真受够了,再说我们菁菁也长大了,学习也紧张,你就回市里来吧。再说我马上要提经济庭庭长了,以后哪有时间照顾菁菁嘛!” 我听到这里哈哈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叫我做成功女人背后的男人喽?我生就一副劳碌命,以前我不也是全市最忙的科员吗?我现在进步了你又怕我累,我现在很充实。真的,老婆!要不把咱爸妈从省城我大哥那里接来。一来方便照顾菁菁,二来减轻点大哥负担。早段时间大哥打电话来说他们机械厂效益差了很多,我估计是他们不好开口。毕竟市里物价比省城低多了吧。怎么样?” 何丽想了想说:“也行,找个空我们一起去把两老接来。哎呀~~睡觉睡觉,明天还得赶早回单位。”拉住我就往床上拽去……※※※※ 张云生今天很高兴,在会议上让李学之做不成“黄县中草药生态基地”的筹办组组长。虽然自己很想做组长,可毕竟这么好的事情换谁都眼红,便宜吴新宇了!妈的。这个李学之还真能耐,下了趟乡就搞出这么个好东西,还真的运气好啊!散会后他特意去了吴新宇的办公室,就一些基地筹办具体工作提了点建议和看法,吴书记看得出也很高兴,说话间明显对李学之很满意。 第11章 张云生说:“说实话,李副县长还真能办事,也能找事,点子多。您看石桥乡是他的点儿,他就搞了两个项目在那里,都是赚钱的买卖。弄得其他乡镇干部都说要是李副县长在他们那里驻点就好了。您看看象什么话嘛!叫其他副县长副书记脸面上过不去嘛!说话太不负责任了,要好好批评批评!” 吴书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云生又说:“李副县长是个很清廉很有正气很讲原则的党员干部,从不吃吃喝喝,也不大操大办,很值得我们学习。廉洁正气有原则固然重要,可还得讲点人情吧?那法外都还有情嘛。今天我听到议论说李副县长在乡党委书记、乡长面前大摆官腔、大耍态度,影响极其恶劣。”说到这里,他停下来拿出一盒软中华,给吴新宇发一支,自己点起一支抽了起来。 吴书记一楞,说:“老张,莫卖关子,具体点说说。” 张云生心里一得意: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深吸了口烟,说:“下午石桥乡的丁书记和余乡长打电话到我这里诉苦,说李副县长不把一级党委政府放在眼里。事情是这样的:当时省中草药生态园的张主任和其他三位同志准备回省城,乡政府为了感激他们给石桥乡带来了巨大的商机,就准备了点石桥的土特产让他们捎回去,也只是想表达一点点心意。吴书记您也知道李学之是下乡镇申明不大吃大喝不拿礼品的,老丁和老余自然就没准备他那份。于是李学之借题发挥,当着省中草药生态园的同志和许多乡政府的同志的面就骂老丁和老余搞腐败,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也严重打击了两位负责人的积极性啊!老丁在电话里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哭得象个孩子。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让个三十几的人这样骂,换谁谁也受不啊!” 吴新宇越听越不对劲,不禁怀疑地问:“老张,平常学之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啊?会不会夸大其词哟。” 张云生说:“他不已经是全面主持政府工作了吗,是要树立自己威信的时候了啊!批评下级也没什么,但还是要注意措辞和影响嘛。” 吴新宇说:“如果情况属实,他李学之是要跟丁书记和余乡长赔礼道歉的!” 张云生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吴新宇目送他出门,回想他的一番话,果断地拿起电话按下石桥乡政府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一章 上午八点,县委、政府两幢办公楼一片繁忙,人们都在忙碌着。 政府办张主任过来通知我:“李县长,吴书记请你到他办公室,研究点事情。”我说:“老张啊,你今天好好帮魏华熟悉点情况,毕竟他以前没接触过政府工作, 特别是些相关文件让他仔细体会体会。”张主任连忙说:“我一定尽快让魏华适应环境,不过他自己还很刻苦,昨天很晚了还在办公室看资料,今天因为我要安排乡镇秘书培训班的事七点就来了,谁知道魏华比我来得还早。看来这小伙子还蛮机灵啊!”我闻言怔了怔,说:“那我先去吴书记那里,你先忙。”我拿了包走了出去,留意地看了看在外间工作的魏华,确实脸色不怎么好,知道张主任所言属实,对他说:“魏华,忙什么呢?”魏华抬头看着我,眼睛通红全是血丝,说:“主要是通阅一下今年的文件和批文,然后仔细学习了几篇您写的报告,说不定以后我也可以帮您打点初稿了。”我觉得很满意他的工作劲头,说:“小魏啊,一口吃不成胖子,工作要悠着点。尽快进入状态是对的,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不要累出病来,今天张主任会安排你工作,我去吴书记那里研究工作。”我拍了拍魏华,走了出去。 吴书记的办公室在县委办公楼三楼,跟政府办公楼并排。我走进县委办公楼,一路上不断有人给我打招呼,以前我虽然来县委楼少,可还是头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礼遇,我不禁硒然一笑,迎面张云生带着几位县委委员下楼来。我稍微向右让了让,含笑走了过去。 张云生看见我,连忙笑着说:“李县长,找吴书记汇报啊?”一只胖胖的手伸了过来。 我轻握着他的手摇了摇说:“是啊,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吴书记拍板嘛,怎么,张书记有活动?后面全是县委的精英啊! “ 张云生放开手,抹了抹秃顶上些许但梳得很仔细的头发,说:“呵呵~~今天是党校副科级干部培训班毕业考核,我们是去监考的。” 我一边跟其他几位县委委员握手一边说:“你张书记门生满黄县,堪比蒋校长啊!” 张云生夸张地笑着说:“比喻不恰当啊,我是给咱们共党培训干部,老蒋可是反共的哟!”几位委员哄笑着说:“意义差不多嘛,哈哈~~” 我说:“那各位多辛苦,我先去吴书记办公室了,再见!”一群人拥簇着张云生走了。我摇了摇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些人是真听不出还是装糊涂,要么就全是皮厚了。 我走到吴书记办公室,秘书小陈笑着说:“李县长,只等您一位。我马上倒水,您进去坐。”我推门进去,除了坐在老板椅上的吴书记,旁边沙发上还坐着开发办主任练超,正在给吴书记汇报什么。见我进来停了下来。吴书记冲我打了个坐下的手势说:“学之坐,老练继续说你的。” 练超也是老黄县人了。以前是分管文教的副县长,干了足足七年楞没进步。倒是他老婆县城关镇二完小学的老婆许静这三年听说发财了。财路就是包售全县八所高中和二十几所中学的学习参考书,想想这么多学生买她的书,不发财才怪!老婆发财了,老公有钱跑门路,这不黄县经济开发办公室主任就到手了。千万别小看只有不到十人的开发办,可手握实权。黄县所有招商引资都得练主任经手,县内的经济开发项目都得开发办审批。估计今天吴书记要研究的就是中草药基地的事情。 我坐在练超对面的沙发上,吴书记一副很重视的神情在倾听练主任汇报。练超说:“关键是投资我县的水泥厂资金具体是多少,他们现在还不肯透露。那我也没办法继续跟他们交涉了。”吴书记点点头说:“那就先放放?”练超说:“可以先放放,我们水泥厂又不是不能生产。”吴书记说:“那这个事情以后在说吧。今天李县长来了,我们研究一下中草药基地的具体事项。练主任,你说说基地审批报项的事情。”练超把受里的笔记本往后翻了翻,仔细看了看说:“审批报项的程序很简单,要走的部门我基本熟悉而且只要上报那是基本就批复的。嘿嘿,搞了快两年了,市里省里一帮人混得特熟,只要不是需要大量资金的项目,就一定批而且还特快!前提那还得礼先到。其实最大的事情李县长已经解决了,那就是基地的申请报告。”吴书看着我笑着说:“那一定是安平县的报告了,我已经看过了那报告,确实写得详细具体,大到县里将给出的优惠政策小到哪丘地该种什么草药都涉及到了,看来安平彭县长手里有一帮办事利落的人啊!可惜还是没我们学之高明啊!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把生态园的那个张主任说服的?” 我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没说什么,是人家张主任觉悟高,眼见石桥山青水秀但贫穷,眼见石桥的干部能干却没好信息。我呢只不过帮余大力撮合了一下。没什么我的功劳!也许是安平县不是全想为农民做实事让张主任改变了主意吧。我只说是为了我们石桥农民做点实事,让农民得到真正的实惠而已!” 吴书记想了想说:“你只怕把张主任得罪了哟。人家要走了乡里送点特产本来很正常嘛,你怎么就不让送呢?” 我说:“这件事我也许在言辞上过于严厉,但丁小平送的绝对不是什么乡里的特产,我看那几个袋子我就知道是好烟好酒,说不定里面还有红包!石桥可产不出那么好的东西哟!吴书记您想想:一个事情还在嘴巴上说就开始送礼,如果真正实施那还得多少应酬?说实话吃吃喝喝拿拿送送最终不还是农民那里报销!如果张主任想要东西,就那点烟酒只怕还不入人家的法眼啊!” 吴书记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我对练超说:“老练啊~你看看学之。说得真痛快!” 练超连连点头称是,说:“我知道,我知道。李县长是廉洁干部,四年的‘四菜一汤’可没几个人能坚持。我就是说嘛,越是领导的话思想含量就越大,往往三言两语抵过一本书!我得赶紧把李县长说的话好好理解理解,这比什么教科书都实在!” 我瞪了练超一眼,正要反驳,吴书记摇摇头对练超说:“老练说什么鬼话,你先去忙你的,我和学之再说点事情!” 练超哈哈一笑,半真半假地说:“吴书记都叫我老练,那我说的话就是老练话喽!你们谈,我先告辞!”装摸做样地对吴书记一拱手扬长而去! 我心里默默一叹,整理一下情绪,且听吴书记要说什么吧。 吴书记走过来,帮我在茶杯里续了点水,坐了回去,点起一支烟抽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人默默坐着。好半晌吴书记才说:“昨天下午散会后张书记到我这里说了点你在石桥的事情,就是关于不许给张主任他们送礼物的事情。我想听听你当时是怎么说的。说具体点。” 我把当时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说:“怎么,丁小平不服气?把状子递到吴书记你这里来了?还传得真快啊!” 吴书记喝了口水,说:“具体情况我找余大力了解一下,和张云生说的有出入,而且当时你只批评了丁小平一人,并不是什么把整个石桥的干部全骂进去了。 第12章 至少他余大力这个乡长就不是那样的人。学之啊!你觉察到了点什么吗?” 我考虑了会,斟酌地说:“也许是我措辞严厉了,至于张书记汇报给您的情况和实际情况有出入,应该是丁小平故意夸大了。我知道我到黄县才四年,按照所谓的资格和资历我都不应该做到现在这个职位,更不应该主持全县工作。能力我还是有,那就是只要一心为民,哪怕再有阻力我也能撑下去!” 吴书记站起来踱来踱去,说:“春秋战国时期,齐桓公能够九会诸侯,成就霸业,得力与管仲的辅佐。把管仲推荐给齐桓公的人是鲍叔牙。当管仲临死前齐桓公问他可不可以让鲍叔牙接替他做齐的相国?管仲说不可以,齐桓公不解,问为什么?学之你知道管仲怎么回答的吗?” 我说:“管仲是这样回答的:鲍叔牙太正派,所以不能接替相位!” 吴书记点点头说:“学之很博学呀。你就是一个很正派人!” 我不禁笑了:“吴书记,可我毕竟现在做的只是以前的七品官嘛,跟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可有天壤之别哟!可您的意思我明白,也很感激您的教诲。” 吴书记说:“你明白就好,其实你是个明白人,我只是有点担心。我今年五十五岁,马上就要退线了,这不市委早就递消息我,明年九月换届时让我去市人大任副主任。我在黄县干了八年整整两届,真舍不得离开啊~!我已经推荐你为代县长,估计明年年初就会正式由市组织部下文。唉,也只有你这样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才可以担当重任啊!” 我心里一热,说:“吴书记,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会好好珍惜机会的!” 吴书记挥了挥手说:“感谢我什么。我只不过是尽我做书记的职责罢了。放开手干,我会支持你的!” 我知道吴书记说支持我的意义,那就是我做出的决定,只要县委书记大力支持,那就没有通不过的!我一阵轻松,顿时舒坦了不少。 吴书记又说:“你那个新来的秘书魏华可是个公子哥,有不知道能不能用,不知道市里领导怎么回事,连个秘书都安插!实在不行把他摆那儿,你再选个底子强点的?” 我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的秘书也就只是个跟班,没多大个用处。还怕魏华不干呢,如果真不是什么好鸟,换到其他职位反而坏事,有我看着他,应该出不了问题!” 吴书记说:“可别大意失荆洲啊!现在好多干部就是坏在自己的秘书手里!还有,你跟省城的张主任多联系,别误了啊!我们一起先去党校,副科级干部培训毕业,去讲几句。” 我说:“我就别去了,今天还得去棉麻总公司处理下税收和贷款问题。” 吴书记说:“那好,你忙你的,我们分头行动!呵呵~~” 我告辞了吴书记,回自己办公室,刚出县委大楼,只见刘明亮焦急地样子再等什么人,一看见我他就急匆匆走上来说:“不好了,出了点问题……”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二章 刘明亮还要说什么,我打断他的话,说:“别急,有什么去我办公室说。”明亮说:“要去就去云雾山庄,那里清静!”我说:“那你先去,叫服务员开门,说是我让去的。我现在回趟办公室,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你也别急。再仔细想清楚了跟我说。”刘明亮答应着走了。我也急忙回到办公室。 我叫来办公室张主任:“两件事:一件是通知棉麻公司,我今天不去了,二是看政府大院里还有没有空房,我准备从云雾山庄搬过来,太远了,不方便!我现在去云雾山庄办公室,除了吴书记谁也不告诉我的去处!”张主任忙不迭答应着。我提了包上了小马的车说:“去云雾山庄!” 我一进办公室被呛了一口,刘明亮和财政局预算股的陆股长抽得满屋子烟!我说:“搞什么!抽怎么多,还不把窗子打开,要熏死人啊!明亮到底什么事?” 明亮抽了口烟恨恨地说:“该死的杨宏把我害惨了!”我一听怔住了。 杨宏我认识。他原来是财政局行财股副股长,四年前见人借财政局预算外间歇资金在外面发了财,也心里痒痒,找前局长也借了一百五十万,许诺一年交十万管理费。然后打着政府经济实体的牌子办了个公司,几年下来杨宏房产地产交通运输、红道白道歪门邪道,见得人和见不得人都搞,据说资产上了千万!小车小楼小老婆都有了,在我记忆里管理费也照实交了,怎么会把明亮害惨呢?我说:“明亮,说具体点。怎么回事?” 明亮唉地叹了口气说:“都是我糊涂,去年我刚当局长,他杨宏来找我要求再借三百五十万,承诺一年上缴三十万。我当时也考察了 他的公司觉得他有能力偿还借款,就和局里研究,我拍板又借给他三百五十万。去年年底他就不要催地缴了三十万,很好地解决了财政局的困难,当时局党委都觉得投资正确,很是满意!可今年六月他跑来找我说资金周转不灵,要再借二百万,我们局党委研究决定再借他二百万,可我现在得知他连做了几笔买卖全亏了,估计钱也亏完了吧!” 我一听知道麻烦大了,我不由冷下了脸:“明亮,你当了不到二年局长就借出去五百五十万,胆子好大!借出去的时候不告诉我,现在麻烦大了,我可也帮不上啊!” 听我这话,明亮的脸刷地白了,颤声道:“李县长,你可得想想办法帮帮我啊!可这也都是局党委的决定啊!不是我瞒着人做的啊!” 预算股的陆股长也帮腔说:“李县长,刘局长也是为财政局全体干部职工才会借钱出去的,可没往自己包里多拿一分钱啊!” 我说:“刘明亮你老实告诉我。你自己有没有收过杨宏钱?” 明亮苦起脸说:“没有拿过他一分钱!我用人格担保!” 我注视着明亮的眼睛,他有点想回避,可还是努力地保持和我对视,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巨大的害怕,我知道如果这笔款子追不回,他刘明亮局长也就到了下台的时候,幸亏是财政局党委研究的决定,要不然明亮会以渎职罪遭到检察机关的起诉法院的判决!现在他不会去监狱,可国家七百万的资金就这样打了水漂?我不禁怒火中烧,我说:“明亮,你马上派人把杨宏盯牢了,不可让他跑掉,我马上向县委政府报告情况,请求司法介入!”刘明亮一听,嘴巴蠕嗫着想说什么,可人又松跨在沙发上。 陆股长急忙说:“李县长,是不是还等等,我们保证稳住杨宏,绝对不让他跑了,看能不能把杨宏的不动产变卖了抵押?”明亮一听就象抓住了跟救命稻草,连声说:“是啊是啊!我知道那小子在南林几处房产,卖了应该可以还得上!李大哥~你就宽限点时间啊?” 我看着明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晌我才干涩地说:“明亮,我也不想过多责备你,你能找我说清楚说明李学之在你心里还是有分量的,可我也不能一意包庇你呀?可你事前不跟我商量,我看你也是太一帆风顺不知道自律啊!杨宏这个人我并不了解,你们也是被他外表的成功迷惑了眼睛啊!事以至此,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先按你们说的办,尽量减少损失,如果杨宏有出逃迹象,立刻批捕!尽量少让人知道,以免造成更坏影响。”我转念一想,问:“财政局去年就借给了杨宏三百五十万,可审计报表上怎么没体现啊?”明亮脸红了一下,这一拿眼睛睃陆股长,陆股长马上说:“是这样的,去年市县审计局在问及此事时,局里做了点工作就没上报表做另项体现的。其实各行局都是这样处理的,我们只是合群吧。” 我一拍桌子,火就上来了,讽刺地说:“好个合群之举,欺下瞒上还说合群,那不是不知道情况的就不是合群喽?看来我就是你们群外之人啊!” 陆股长没想到无心之语竟然让我勃然大怒,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用可怜的眼光向刘明亮求助。明亮低头狠命地抽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稳下情绪说:“明亮,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把这事先处理好,我要听你们局党委的专程汇报。也别背太大的思想包袱,大不了不当局长了嘛!” 送走刘明亮,我一时间恍惚了,明亮怎么会这样?看来人在官场也是不能免俗啊!也是个钱字在做怪!为了自己部门的干部职工能多点收入就走歪门!我也一时无措。 ¤¤¤¤¤¤¤¤¤¤¤¤¤¤¤¤¤ ¤何丽走的时候是早晨六点,是她自己联系县法院调的车。她蹑手蹑脚起床,随便梳洗了一下,提起包就准备走,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李学之,她心里猛然一酸,泪水涌了出来。看得出来学之的工作并不象明亮他们说的那么顺利,要不然怎么连睡觉都皱眉咬牙地呢?虽然他从不跟自己谈论工作上的事情,可也知道他的艰辛,没有背景,又不是在本地工作多年的外来干部没被人赶出去已经是万幸了。自己老公的性格脾气何丽非常清楚:耿直而率真,什么事情都要求做好,做到无愧于心。当年没阻拦他从市里下来搞基层,就是想他在生活中吃点苦头,知难而返,让他知道现今官场的学问并不是书本里的教条。没想到他还稳住了脚更进了一步。得知消息后还真的激动了一把,比自己马上要升任庭长还要高兴!自己这么多年在法院工作,耳孺目染也知道基层的县官们潇洒的生活和丰厚的收入,但也知道东窗事发的后果。可自己的老公没有沉溺声色犬马之中, 也没上缴过多的灰色收入,不禁也佩服他的沉稳和老当。 第13章 何丽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人,知道贪图一时富贵导致丈夫锒铛入狱是多么的不合算,所以从不要求高档首饰、衣物,一身法院制服更显她靓丽风采。楼下传来一声小车的鸣叫,何丽轻吻了丈夫,悄然而去。 藕湖的清晨笼罩在乳白的薄雾当中,晨风有点料峭。何丽快步走向法院的小桑,一个二十多岁的司机正在车里打着哈欠。一点通红的烟头映在司机脸上,何丽不禁为自己找明亮要了条玉溪烟而暗暗庆幸。 何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小车马上启动,窜上往市里的公路。何丽拿出玉溪烟放在座前的小杂务箱里,笑着说:“这么早麻烦你出车,真不好意思了。我在老李那里看见一条烟,他又不抽,就带来给你抽了。算是一点感谢之意。” 司机拿眼睛余光看见是条玉溪烟,心里一阵高兴:我还以为送李县长的老婆会什么油水也没有,看来不象人们说的那样不懂世故嘛,更何况是二百陆十元一条的高档烟嘛。便讨好地说:“看您说的,送您一趟是应该的嘛,还带什么烟?何况您也是法院口的,能为领导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只是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啊?” “有什么就说嘛,什么当不当的?我又不是主子你更不是奴才!”现在清朝皇帝电视剧太多了,里面经常听到什么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一听这司机说的何丽就想到了这上了,便开玩笑地回道。 那司机侧过头望着何丽说:“没想到李夫人这么年轻漂亮呢!而且还很风趣!” 何丽一听笑骂道:“小伙子眼睛看路上啊!你叫我阿姨我绝对不占你便宜!还什么年轻漂亮,留着哄那些小妹妹们吧。” 司机摸了摸脑袋呵呵笑着说:“阿姨,您真是看得很年轻啊。我咋看还以为您才二十多呢!” 听了司机的奉承话,何丽婉尔笑了笑没再答话。 说实在的夸自己漂亮的话从十六、七岁开始听到现在,何丽几乎麻木了,千篇一律也没什么新词。但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自信的。男人的目光里除了赞美,更多的是猥亵。眼珠子经常停在自己丰满的胸上就不动弹,白痴都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但有一双眼睛却让自己看不出其他,平淡得什么也看不出来,那就是省委常委、政法书记金永贵。五年前在市院视察工作的金书记听了自己的工作汇报后大加赞赏,并且一同吃饭,在晚上的活动还主动邀请自己跳了曲舞。在金书记的眼睛里只看到了赞赏,使自己很放心地跟首长交谈。从此后只要金书记来市里,就指定要自己陪同,哪怕时间再紧也要和自己跳会舞,聊聊天。就金书记的话说:“我跟小何同志很投缘呀,自己就仨小子,要不小何认我做干爹怎么样啊?有个闺女多好啊!”到底自己脸薄没有认金永贵做干爹,可这么多年来金书记一直很关心自己,只怕这次提名做经济庭庭长跟金书记的关照不无关系啊。要知道全南林市还没有女法官任正处级庭长的,虽然自己工作能力有,可总得有人赏识提拔啊!如果学之真的遇到什么大困难, 说不定金书记还可以,出面解决。虽然说也听到点风言闲语,只要真能为学之做点什么,牺牲点自己的名声还是值得的,何况自己又没做真对不起老公家庭的事情。想到这里,不觉一阵轻松。 何丽说:“师傅贵姓啊?” 司机忙答道:“免贵姓章,文章的章。呵呵,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 何丽说:“我姓何。也没什么话题,咱们就聊聊我丈夫老李怎么样?” 小章说:“李县长最好聊了,几句话就可以聊完。” 何丽奇怪地问:“什么叫好聊呢?我还真不明白?” 小章哈哈笑着说:“一没作风问题、二没经济问题。你说是不是很好聊?” 何丽说:“别尽挑好的说,有这么好吗?” 小章说:“我也不认为有多么好,只是认为这样的人特少!” 何丽有点好笑:“小章,你说话蛮压韵的啊!” 小章嘿嘿一笑说:“那里那里,开车的人爱说笑几句。” 何丽说:“具体说说老李,怎么就他这样的人特少呢?” 小章说:“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经常出入酒店娱乐场所,县委县政府的领导见多了,可就很少见李县长,真的,几乎很难见到。再说李县长到黄县才四年,可他下乡坚持了四年的‘四菜一汤’。说实在的我真服气了这样的领导!虽然其他县里的领导看不惯他,可咱老百姓可真喜欢这样的干部!给李县长开车的小马你应该认识吧?” 何丽说:“当然认识了。” 小章说:“如果小马给其他县领导开车,收入至少比现在多几倍!早段时间在政府小车班见到他,连烟都戒了。为什么啊?因为他老娘病多,只好戒了。唉!有人就劝他换个领导开车嘛,实在不行做的哥也比这强啊,可人家小马还不干,说是难道遇到这样清廉的干部,跟着开车自己都觉得有面子!人家农民的煮鸡蛋、红枣茶可不是什么人都吃得到喝得上的哟!” 何丽听着听着,眼睛又腾上了雾气,跟藕湖清晨的雾气一样,笼罩在广袤辽阔的南林土地上!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三章 当我还在云雾山庄为明亮的事情发呆的时候,县委党校一片人声鼎沸,各项考核全部结束,学员们呼朋唤友、相互介绍,热闹非凡。全部都是刚刚提拔的副科级干部,以后就是各乡镇的基层骨干。人们都处于欢乐兴奋之中,即将走向领导岗位的美好憧憬刺激着他们发达的神经。 张云生和组织部长易立宏坐在党校会议室抽烟闲聊。 张云生感慨地说:“看着这些二十几岁的年青人,不能不承认自己老咯!昨天我家大辉带回来一个女孩子,说是正式介绍我们认识,确定恋爱关系。都快收媳妇做爷爷了!” 易部长也满是同感:“你老兄比我长一岁,可你儿子出息多了,都成了大款了,还给你盖那么漂亮的洋楼。我那傻闺女还只晓得读书。去年本科毕业了还要读什么mba,都二十三的人了还不懂事,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嘛!” 张云生哈哈笑道:“你没文化就不要说读书没用好不好!要不你早几年搞什么大学文凭啊?读书还是有用的嘛。你看看培训班的,那个不是大学毕业?不还是要考!以后啊文盲是当不了国家干部的喽!” 易部长老脸一红,说:“我这文盲不也当了一辈子国家干部啊!老哥你也强不到那里去,当年只怕你的初中毕业也是假的!” 张云生说:“那怪得咱们啊?十年浩劫是不让读书嘛,想当年那些来我们这里改造的臭老九还真可怜,一个六十多的什么学院的教授硬是要他拿笔的手来开河道,不到半年就死了,唉!比起受迫害的人,我们算顶好的了!” 易部长说:“好端端的提那段子伤心日子做什么嘛。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我家九口人饿死五口,我活了下来是吃了我爷爷奶奶的口粮。还是我爷爷看得准,说我长大是做官的相。这不我想到那时我就怕!多少年了我有得吃就吃好,有得玩就玩爽!嘿嘿!不能 对不起我爷爷奶奶留给我的这条命啊!“ 张云生说:“易老弟的话是理儿,我们这代是真受苦了的,不趁现在有吃有喝多捞点,死了放在棺材里都是弯的——不值(直)啊!”左右看看没人,把嘴巴凑在易部长耳边说:“这培训班里的小的们还真有几个机灵鬼,有几个就上了我家看望了我,我瞅着还顺眼,就说要进步还得去易部长家走走,我估计他们也去你家了吧?” 易部长眯起眼睛笑着说:“你老哥叫来,他们还敢不来?看还想在黄县混不!具体去哪个部门我列了个表,等下你过目,我好下文。” 张云生说:“你老弟办事,我放心得很啊!哈哈~” 易部长说:“我看里面真还有几个能说会道的,重点培养培养,以后咱们有什么也可以让他们代劳啊!” 张云生说:“什么时候跟他们一起吃个饭,你安排一下。” 易部长点点头说:“好,过几天吧,他们下文之前。” 这时张云生的秘书小孟进来说:“张书记、易部长,吴书记来了,车还有五分钟到,您看是不是去接一下?” 张云生说:“老易,那咱们下去接一下吧?” 易部长说:“应该接,应该接,走吧。” 党校门口,培训班四十名学员分两列站好准备迎接县委书记的驾临。张云生领着一帮人等在党校办公楼前,吴书记的奥迪一进党校院门,两列学员一齐鼓掌欢迎,吴书记眉头一皱,秘书小陈说:“肯定又是张书记出的点子。” 吴新宇没出声,车吱地停在办公楼前,旁 边有人便抢上一步把车门拉开。 吴书记下车看了看迎在门口的学员说:“没必要搞些人站在那里嘛,以后都是共事的同志,风气不好啊!” 张云生说:“他们即将在黄县各个部门上任,全都是吴书记领导下的兵嘛,迎接一下我看很有必要啊!大家说是不是?”在场的人都附和说:“那是有必要,有必要!” 吴书记没再说话,进了大楼的门。在党校校长的引道下,一帮人到了布置已好的会议室。领导们按自己的位置坐好后,四十名学员也鱼贯入场就坐。 党校校长主持结业典礼,然后是县委书记讲话,接下来张云生、易立宏等人分别讲话,至此典礼结束。吴新宇跟张云生等人告了别,坐车匆匆走了。 目送吴书记离去,一群人又往楼内走去,党校校长说:“各位领导,离开饭还有一小时,搞点活动不? 第14章 张书记说句话呀!” 易立宏大声说:“张书记,上去摸几圈,坐着等吃饭多难受?” 张云生四周看了看说:“今天的牌友不硬扎,打大了人家受不了嘛!” 周围的人起哄了:“今天要按我们的规矩来打,张书记好出点血!” 张云生呵呵笑道:“要我出血还不简单,只看十四张牌,不服气地楼上请!” 小会议室一下子挤满了。张云生皱了下眉没吭声,易部长开口了:“出去点人!围得水泻不通怎么玩?” 人群闻言慢慢散去,只留下几个党委和四个搓麻的。秘书小孟轻轻把门掩上,四人开始搓麻,易部长问:“哥几个玩多大呢?”张云生笑笑没说话。坐张云生对面的朱党委说:“我和许党委没你们财大,咱们就玩五十元一炮怎么样?”许党委连连点头说:“五十一炮 最好了,我们输得起,就是张书记和易部长赢得不过瘾啊!“张云生没说话,只是把两颗色子往麻城里一丢,就算开局了。 色子的溜溜转了会停下来,是一四一三七点,对门的庄。朱党委抓起色子一丢,笑着说:“今天张书记请客请我当庄,看来我会小赢一笔啊!”易部长笑骂道:“嘴巴逞英雄,输死你!” 小孟和几个党委都站在张云生后面看。 第一把牌不怎么样,字条筒全有,张云生摇摇头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小孟说:“柳暗花明又一村,等会会好点吧?”摸过几张牌后,居然一个鸡糊落听了,六、七万糊两头,再摸得几张,居然摸张五万,自摸!大家都赞张书记手气好! 张云生边洗牌边说:“得力于治理整顿啊,只要措施到位,再乱的摊子都能从根本上扭转,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大家听完都说:“跟领导一起娱乐,还可以学到工作经验,以后要多陪张书记搓麻啊!”庄家朱党委把一张百元放在张云生手旁,其他两人各掏五十元。 接下来几把居然全是张云生一个人在糊牌!还糊了把清一色海底捞月!朱党委汗就出来了:“哎呀!今天张书记跟财神爷一条心,不到一小时我输了六百元了!最后一把,我只有一百元了,今天回去还不被婆娘嗦死啊!” 许党委脸色也好不那里:“就张书记这手气,我看江总书记都不如,只怕张书记会要当总书记了!” 张云生哼了一声说:“你的意思,我当这个党群书记是靠手气好喽?”其他人忙解围说:“老许开玩笑的,都知道张书记是靠实力的嘛!” 一会儿易部长放炮,许党委糊了个小糊,朱党委一推牌说:“不玩了不玩了。”一把抓过张云生手边那叠钱数了起来,“一千、一千一、一千二、一千三、一千四!一小时赢了一千四!真是高效益啊!请客请客!”大家都跟着起哄说:“张老板请客!”张云生赢了钱心里爽,大手一挥说:“反正是我请客他们仨出钱,走,金满楼集合!” 两辆车呼得开出了党校,气得校长只跳脚:“专门准备了好酒好菜招待张书记,怎么招呼不打就跑了嘛!唉~自己吃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金满楼”大酒店是黄县最高档的集饮食、娱乐一体的消费场所,名义上的老板叫许满,是个瘸子,老板娘叫金辉,可是黄县出名的美女,谁也不知道才二十七岁的她居然嫁给了个快四十岁、死了老婆的瘸子!知道内情的人一点也不奇怪:金辉是张云生包了的小老婆,肚子搞大了,金辉死也不肯打掉胎儿,没办法只好找个老实人嫁了。许瘸子心里最清楚,结婚四年儿子四岁,楞是没碰过下金辉,儿子也叫金文章(寓意是金辉吻张云生)。于是,有文化的人便给许满写了一副对子:只要日子过得去,不怕帽子有点绿,横批“忍者神龟” 两年前县副食品大楼被金辉租了十年,投资陆十多万搞了个“金满楼”大酒店,一楼二楼是餐饮,三楼是歌舞、卡拉ok厅,四楼是按摩洗脚城,在张云生等人的支撑下,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基本进出的是县里各行局、乡镇的干部,还有张大辉的一帮狐朋狗友,把金辉赚了个盆满钵满,做梦都呵呵笑! 一群人把个张云生前呼后拥的就进了“金满楼”,门口的迎宾小姐衣者鲜艳的红旗袍,操着黄县口音的普通话鞠躬说:“欢迎光临”,还蛮有气派! 早接了小孟电话的金辉一见张云生就媚笑着挽住了他,说:“张大哥,安排在二楼的潇湘厅,今天张大哥手气好,呆会全吃了!”大家一听都开心了:“金老板,你可别太黑!我们要吃点实惠的哟。”金辉白了说话的人一眼:“谁黑呀,你看看,我脸上搽的是玉兰油, 可白了嫩了!“大家又是一片哄笑。张云生捏了捏她的小嘴,少有的温柔和爱怜说:”小辉呀,就你能说会道。今儿个赢得爽,让哥几个全吃实惠喽,一人一合中华烟!“嘻嘻哈哈中一群人上了楼。却不知在墙角旮旯有一双仇恨的眼睛上盯着金、张两人的背影! 酒过三巡,大家划拳闹酒正欢,张大辉匆匆进来,只跟易部长点了点头,用眼睛狠狠吃了下金辉的豆腐,就把嘴凑在他爹耳边说:“在雨花厅有个家伙很奇怪,斯斯文文的书生样,可出手大方,而且很有品位,叫的菜都是高档菜,还有两个壮实的家伙陪着他,估计是保镖。我叫兄弟们打听了,是政府李县长的秘书……”张云生一拍自己的脸说:“我糊涂,居然把他给忘一边了,老易,小辉我们走,你们就慢用啊!”拉起金辉就走了出去。 魏华细细地品着自己带来的法国红酒,一桌子菜竟然引不起他一点点胃口,看着两保镖狼吞虎咽,不禁暗暗羡慕起他们来:只用体力不用脑力的人活得真简单,累了就睡饿了就吃,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明明比我孔武有力而偏偏受制与我的原因啊! 可我还真想过段这样的日子啊,什么都不用想就随便做,多好。这两天把办公室的文件、总结什么什么的全看了一遍,觉得做领导的秘书容易了太简单了,说白了就是个跟班跑腿。但要真正了解领导,做他的秘书又是最快的办法,不管怎么说,把李学之摆平了就换个环境。 忽然,包厢门被人轻轻敲了敲,一个娇滴滴声音传入耳膜:“魏少爷,我能进来吗?”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四章 在云雾山庄随便吃了午餐,我接到了张主任的电话:“李县长,房子倒是有一套,是二居室的,是以前档案馆保管员分的房子,现在她自己在外面建了大屋,我们也没收回她的,现在是不是可以把房子收回来?”我说:“如果可以收回来,你就安排人收了吧。只把里面简单粉刷一下,把我在云雾山庄的家具搬过去就行了。越快越好啊!” 我忽然想起何丽来,现在应该跟女儿一起吃饭了吧。我打何丽的电话:“喂,老婆啊,是不是在跟女儿一起吃饭啊?” 何丽歉声道:“对不起老公,因为两天没上班,积压了点工作,我还没见到女儿呢。不过在她小姨家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说:“唉~~我们都忙工作,只苦了菁菁了,我打电话去何平那里问问情况。你忙吧,注意别累着了啊。”我拨通了何平家电话:“喂,小平啊,我是姐夫啊,菁菁又给你添麻烦了呀!”何平爽朗地说:“姐夫看你说的,你们都忙嘛,再说帆帆很喜欢跟他菁菁姐姐玩呢,要不干脆叫菁菁住我家得了,反正有空房子,叫菁菁跟你聊吧。菁菁,快来,你爸爸电话!” “爸爸,我想死你啦!你什么时候回家来啊?”电话那端传来女儿银铃般的声音,我不禁喉头一紧,涩涩地说:“菁菁啊,爸爸也很想你呢,在阿姨家听话吗?要多吃点饭菜, 不要老是吃零食好不好?”不知道怎么搞得,在女儿面前我话就多起来了,果然菁菁不依了:“爸,你怎么老是这几句话呀?你比妈还唠叨呢!我在阿姨家很乖,吃饭吃得多,菜也吃得多,就是不吃零食!还有学习很认真,功课从没落下,老师总夸我是好学生!”说着说着菁菁在电话里咯咯笑起来:“老爸。怎么样,你还没问的我全回答了,满意不?”我也被滑头女儿逗得笑了起来,说:“如果真这样,那才是我的乖宝贝呢!还有千万不要欺负帆帆,不要……”还没说完,女儿冲着何平喊:“小姨,爸爸叫你听电话!” 何平接过电话笑着说:“姐夫,是不是又在唠叨菁菁啊?”我有点恼火地说:“唉~~越大越不 听话了,才说了几句就撂筒子!我跟你姐商量好了,有空去省城把菁菁的爷爷奶奶接回来住,以后就不麻烦你们了。”何平说:“你接老人来我没意见,可菁菁每到星期六我就接来住两天,不见她我还怪想的呢!好了好了,不聊了,要收拾厨房了。你只管放一百个心,菁菁在我这里挺好。”我还来不及说谢谢,电话传来嘟嘟的盲音。我摇了摇头,跟她姐姐一样,有是个急性子人。 我看了看时间,快下午三点了,省中草药生态园的张主任应该上班了吧,我得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我那出张主任名片,按号码拨了过去:“您好,请问培植技术科张主任上班了吗?我是黄县的李学之,请您叫他接个电话。”一会儿电话传来老张的声音:“呵呵,是李老弟吗?我是老张啊!” 我高兴地问:“老哥,情况怎么样?” 老张说:“我这里一切顺利。我回省城后,立即请示园领导,他们表示只要环境合适种植中草药,在哪里办基地就随便了。园领导强调要加快审批速度,尽量在明年开春前要把基地初步规模搞出来,开春就可以种植。 第15章 这样一边种植一边完善基地,做到生产基建两不误。所以老弟你们县可要抓紧行动啊!我老哥可是看好你的哟!等你们的审批手续完善后,我立即亲自带队到石桥规划基地!跟老弟你交个底,我九九年底退休,这两年时间我准备全奉献给你们石桥了!哈哈~~~” 我很感动,说:“老哥,真的很感谢你!我把我县具体情况也给你说说:我县成立了黄县中草药生态基地筹办组,县委吴书记亲自挂帅任组长,其他成员都是我县的精英骨干,而且你给我的安平县的调查报告很起作用,节约了很多时间。我保守估计一个月到四十五天可以把所有有关手续办全喽~~~很快你就可以带队来石桥乡了!” 老张问:“老弟,你在筹办组具体负责什么?” 我说:“因为我分管财贸线,还要抓全面,所以我没在筹办组,以后会有专人跟你合作。那些人可比我好打交道哟!全是招商引资的高手!老哥,我还有个想法:就是在投资方面我县是不是也应该投入一部分资金占股啊!如果只得点税收和地皮租金,那多没劲呀!如果能占个百分之四十的资金,我们的干劲就更大呀!” 老张说:“这个问题我就做不了主了,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你们可以派人到我们园跟园领导再协商?我主要是分管技术和开发,其他就爱莫能助喽。我可以透露的是:入股合资的事情难度会很大!那就要看你们怎么样操作了。言止与此,我还有事,到了省城老哥我再陪你聊啊!再见。” 我默默放下电话,如果不能合资的话,那么县里会少一笔巨大的收入,我得找吴书记商量商量。 ※※※※※※※※※※※※※※※※※※※※※※※※※※※※※ 魏华听得眉头一皱,知道是酒店老板娘金辉,虽然这金辉三十出头身材丰满、长相漂亮,确实有成熟女人的味道,可浓装艳抹、搔首弄姿就显得俗不可耐!要不是知道“金满楼”的后台老板是张云生,才不到这里吃味道平庸的菜呢,第一次来她就又抛媚眼、又借挽手用胸蹭我的手臂,当时就没给她好脸色。可这金辉还恬不知耻的来勾引本少爷,看来老张不能满足金辉“三十如狼”的性欲啊!不理为好! 魏华冲保镖一摆头,两人立刻明白主人的意思,搁着门翁声翁气地说:“我家少爷正在吃饭,不见任何人!” 金辉在门外吃了个瘪,恼羞成怒地对张云生说:“一个外地小子有什么了不起,不见老娘!老娘还不伺候呢!”转身就要走。张云生暗赞魏华讲义气(估计也知道金辉喜欢小白脸),拉住金辉,对门里人说:“魏老弟,我张云生带几个朋友来跟老弟认识认识,请开门吧!”门被保镖拉开,魏华迎了上去说:“不知道是张老哥,真是失礼啊!快进来一起喝一杯吧。” 几人围桌而坐,两保镖叉手挺立在魏华身后。张云生对大辉介绍说:“大辉,这位是魏华魏叔叔,身份可不一般,你最崇拜的魏民魏叔叔就是他亲大哥!老弟,这是我不成器的儿子,叫张大辉。”大辉一听立即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魏叔!”魏华含笑摆了摆手说:“大辉,我长不了你几岁,要不这样,我们各交各的,你爸爸不在场的时候我们兄弟想称,怎么样?”大辉看了看张云生,见他爸微微点了点头,激动地说:“魏叔您怎么说,大辉我就怎么做,全听您的!”魏华夸道:“老哥,虎父无犬子啊!肯定将来比你出息!”张云生说:“以后还请老弟多关照大辉!小辉,把酒都满上,今天要跟老弟喝个痛快!”金辉拿含怨的大眼死命瞪了魏华一下,款款起身倒酒。张云生拍了拍金辉滚圆的屁股,笑着说:“小辉我就不介绍了,记住啊,以后魏少爷在这里的所有消费包括魏少的朋友,一律免费,只要咱这里有的,魏少要什么就给上什么!听见了吗?小辉,这可是我交给你的政治任务啊!哈哈!!!” 易部长邪邪笑道:“老张,那如果魏少要上小辉,是不是也得照办啊!哈哈~~”张云生面不改色地说:“只要魏老弟看得上,那就是小辉莫大的福气哟!”魏华看了易立宏一眼说:“老易,你跟我使阴的啊,白痴都看得出小辉是张老哥的心爱之物,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虽然是玩笑话,也不能随便开啊!毕竟小辉这么漂亮的大美人,那是谁见谁爱啊!”几句话夸的张云生心花怒放,金辉风骚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来,一阵心旌动摇,倒酒时又不禁用硕大的乳房轻蹭魏华的肩膀。大辉一双眼睛却跟定小辉的身影,口水涟涟。 魏华抿了口酒,说:“老张,不知道李学之有没有比较信任的部下呀?”易立宏说:“应该是刘明亮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三年前还是个预算股长,如今都做两年的财政局长了。” 魏华点点头说:“看来没错了,我在刘明亮家吃过顿饭,我看他家很简朴,老婆的穿戴也很正常,应该不会有经济问题,你们帮我查查看他工作上有什么重大失误,越快越好。”张云生说:“那还不简单,他们财政局党委班子里全是我们的人,有消息我就通知你。”魏华眼前忽然闪过爱兰朴实真诚的脸,心里说:不要怪我,只怪你家刘明亮跟错了人。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五章 吴新宇从党校出来就木起脸,直到车停在家门前也没说一句话。秘书小陈其实心里全明白,可不知道怎么劝吴书记,也不知道从那里开口。望着吴书记有点佝偻的背影,一个决定迅速地在他脑海里形成,那就是想一切办法杀杀张云生这帮人的歪风!哪怕跟老县长的秘书一样,大不了离开黄县这个地方! 小陈跟吴新宇当了五年秘书了,虽然级别早已经是正科级,吴书记也多次暗示他是不是找个合适的乡镇下去从基层再锻炼锻炼,为以后升迁搞点政绩。小陈拒绝了,并不是说当书记秘书有天大的好处,只是看着正直的老书记被张云生一伙压着不忍心离开!而且从去年开始,他就默默地整理关于张云生一伙人违法乱纪的材料,就是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呈到上级领导那里!同时也在跟书记出谋划策,寻求志同道合者,共同对付张云生一伙。可让他们失望了,大多数的县委常委、行局局长、乡镇一二把手莫不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和他们保持距离的又不例外地被压制打击!这时李学之出现在吴书记的视线里,他正直、务实,作风硬朗,只可惜初来咋到,无根基也不知他的底细。可几年来李学之一惯保持他独有的风格,稳稳地在基层干部心里扎了根(其实李学之自己都不知道他在黄县干部群众心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这次把他提名黄县代县长,也就是把他推到了和张云生对抗的第一线。成功了,张云生一伙逃不脱党纪国法的严厉惩处,还黄县一个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肃整多年沉积的腐败与官僚;失败了,就意味着李学之的政治生涯就此结实,从此又失去一位为民做主的好官!或许对李学之不公平,但这就是游戏规则,不是在游戏中胜出,就是在游戏中淘汰! 小陈拿定主意,走进了吴书记家。这是一个县委大院最南边的一个独院,很普通的二层楼居,大概建与八十年代中期,曾经有两任书记居住这里,九零年吴书记任职以来就一直居住在此,九二年翻新装修一次,就再没什么动作。 五年秘书期间,小陈无数次进出这幢小楼,每次给他的印象除了简朴还是简朴,没有高档家具,没有豪华装修,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简单,那么一尘不染。吴书记的夫人高洁病退前是县人民医院的妇产科大夫,严重的视力衰退使她几乎失明。一双儿女在外地工作,除了春节几乎难道回家一趟,所以高阿姨非常欢迎小陈在家吃饭,多个人就多点欢乐。 小陈进门,看见高阿姨坐在沙发上听京剧,小陈热情地招呼道:“高阿姨,听什么剧本啊!”高阿姨高兴地说:“小陈来了啊,随便坐,刘嫂,呆会吃饭多上一副碗筷,我留小陈吃饭啊!”小陈呵呵笑着:“高阿姨,我经常在您家蹭饭,要不要交伙食费呀?”高阿姨佯怒道:“怎么不交啊!把工资全部交上来!”小陈苦笑道:“玩笑开大了,高阿姨手下留情,没了工资,怎么养老婆孩子呀!”高阿姨开心地大笑着说:“不跟你胡说了,老吴在二楼书房,你自己上去,我还要听戏文!” 小陈轻轻走上二楼,站在门没关的书房外远远望着坐在藤椅内的吴书记。窗外阳光反在吴书记脸上一片花白,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可一动不动的坐姿却体现身体的主人陷入了沉思。小陈轻唤了声:“吴书记!”吴新宇似乎没听见。 吴新宇现在内心在翻江倒海!他愤怒张云生对他的轻视和压制!几年来张云生利用自己和刘县长工作中意见不统一,上窜下跳拉帮结伙,隐隐形成一股与一二把手对抗的暗流,特别是三年前被市长顾同喜当枪手挤走王全当了市委书记后,张云生俨然以市委书记红人的身份向自己示好,想架空刘县长。无非就是为自己更方便谋取利益,当自己明白后已经为时已晚,张云生已经基本控制了常委会,更令自己和刘县长恼火、难堪的是,县委县政府对乡镇、行局行文,没有张云生等人支持,几乎就是一纸空文!县委书记和县长联名向市委进行反映,可得不到明确支持,反倒是不体恤下情,书记县长不能搞一言堂!想到这里,吴新宇不禁怒火中烧!刘县长见势不妙抽身走了,可自己被市委明确明年退线,一败涂地啊! 第16章 难道自己一身正气居然会被一群跳梁小丑彻底击垮,永不翻身吗?死不瞑目啊!不觉一阵心绞痛,吴新宇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摸药。 静立一旁的小陈见吴书记仰面倒在藤椅上,痛苦地捂住胸口,就知道是心脏病发了,急忙走上前帮吴书记把药拿出来喂进嘴里。良久才听吴书记长嘘一口气,知道危险已经渡过。小陈轻声问:“吴书记,要不要躺在床上去?”吴书记睁开浑浊的眼睛望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没事了,这点问题还要不了我的老命!”小陈痛惜地说:“吴书记,您犯不着跟那些东西生气!迟早会有人收拾他们的!”吴 新宇叹了口气说:“我是不心甘呀!难道眼看着黄县就这样成为他们的天下吗?那要我这老骨头还有什么用?我对不起党和群众啊!”说着老泪直流。 小陈沉声道:“是不是我们联合李县长对付他们?我看李县长虽然年青,可一身正气,很得基层干部看好,又在群众中口碑极好。现在他主持政府工作,正是大刀阔斧整顿党风党纪的好时机呀。他爱人何丽同志在市中院工作,真有问题可以绕过市委市政府,直接面对市反贪局,她应该可以起积极作用!” 吴书记说:“我早就观察学之同志了,他的确是个好党员,好干部。他也说过只要为了民众,再有阻力也能撑下去。我已经表态全力支持他。有机会我会再找他好好谈谈的。” ※※※※※※※※※※※※※※※※※※※※※※※※※※※※※※※※※※※※※※※※ 一早我就到了办公室,魏华已经把卫生整理完毕。正在给我的茶杯里冲茶,我很满意他的表现,哪怕只是暂时现象。我微笑着说:“小魏,来这上了几天班还习惯吗?”魏华说:“说实在的还真不很习惯,可我适应环境地能力很强,我会很快习惯的。”我说:“那就好,今天去县棉麻总公司,你准备一下,小马的车来了就走。”魏华答应着,也收拾自己的包,随时准备走。 车驶出大院转个弯就上了大街。街上行人熙熙,车水马龙很是热闹,经过多年的县城改造,老城区基本不在,纵横四条六车道的水泥大道把城关镇规划得整整齐齐,两旁楼房林立,商业门店比比皆是。黄县县城看似小有规模了。 黄县棉麻总公司在城南运河边,公司机楼后是一个年加工籽棉一百二十万担、占地四百亩的锯齿棉轧花厂。棉麻总公司隶属县供销联社,下辖一个轧花厂,三个储运仓库,在县城有五个门店,共有在职员工七百余人。在经营棉花的同时还经销苎麻、黄红麻。黄县可是长江中下游平原棉麻主产地之一,种植棉麻历史悠久,品质优良,虽然比新疆棉花色泽稍黄点,可棉纤维长度有巨大优势,而且面纤维强度合适,所以上海、重庆等棉纺织厂非常喜爱黄县的优质棉!苎麻和黄红麻更是销往全国各地的棉麻混纺厂。九三年曾经创下年利税三千七百万元的记录!一举成为黄县的经济支柱企业!但这几年由于政策性亏损和我国面纺织品在国外的滞销,导致效益大坡度下滑。棉花市场的大起大落其实主要跟国家相关政策有很大关系,盲目的与国际价格接轨就是致命伤!人家美国棉花都是大农场种植,机械化程度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基本上连种到收都不用人工,所以成本低廉而且质量上乘,反观我国棉花基本是人工种植采摘,而且亩产不高。本来人工采摘就很难保证质量,加之人为的混等混级(以次充好),为了保护棉农利益国家还出台了最低收购价格,导致成本过高,而质量低下,所以九六年后上海、重庆等大型棉纺织企业相继使用美国棉,以至全国棉花市场供大于求,积压了大量锯齿棉。 县供销联社主任彭必桂和财委主任黎放开比我先到一步,已经在会议室等了一会儿了。我和魏华在门口受到了棉麻总公司几位老总的热情欢迎。 会议室装饰得很豪华,室内是一圈真皮沙发和高档茶几,地面铺满羊毛地毯,巨大的水晶吊灯很显气派,茶几上摆着时鲜水果。漂亮的接待小姐捧上了香茗,每人还发了一包中华烟。 大家落座后,我指着魏华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新秘书,叫魏华,以后见面的时候多,请你们多指教他!”棉麻公司总经理王迪龙说:“哦,我们都见过面了,魏华可是个很不错的人咯。”魏华淡淡地说:“昨天我在金满楼吃饭,恰巧王经理在宴请客人,不期而遇啊!”坐旁边的舒腊梅一听金满楼,脸色微变,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俨然很不高兴。大家相互扯了下天气、国际时事,便切入了今天的主题。 王经理开始大倒苦水:“各位领导,如今的棉麻公司不象以前那样风光了,说实在的,现在公司每收购一担籽棉加工成锯齿棉就要亏损十一元多,我早就在政府会议上提出来过,可政府用行政手段压着我们收籽棉,你们保护了农民的利益,怎么就不想想棉麻公司的利益呢?去年全县八万亩棉田一共一百三十多万担籽棉,除了部分农民自用和小部分流失外,我们公司收了一百一十万担,亏了一千多万!说好今年减少棉田,可我们培植科下乡一统计,不但没减,唐家湾镇、流沙桥乡今年还扩种了近一千亩,叫我们怎么办?现在是十月十三日,最多还有半个月籽棉就上市了,省里出台的最低收购价简直让我们没一点利润,去年轧的锯齿棉还有三分之一囤在仓库里,货款仅仅回收了贷款的一半多点,今年叫我们公司拿什么来收棉花??而且费税一分钱不少的已经强制收缴了。你们一方面用政府行为干涉经营,一方面又要我们搞经济市场,我真的搞不下去了!” 我以前只是主管财贸线,具体操作我就没涉及。王经理的话让我听得直冒汗,我插口问道:“你们还有多少贷款余额?”王迪龙说:“去年贷了两点三个亿,到目前还只还了一点二个亿。九五年有四千万余额没还,现在连本带息只怕有一亿八千万的贷款余额吧。”我又问:“现在公司的货款有多少没收回?库存量大概可以折多少钱?”王经理喝了口水,眼睛直看县联社主任老彭,彭主任说:“王经理,你就照实说吧,李县长才接手,有必要了解真实情况,才好定政策嘛。”财委主任老黎说:“是啊,情况虽然不乐观,可瞒也瞒不得!” 王经理舔了舔嘴唇,继续说:“货款大概有四千七百万没收回来,因为我们公司在上海、重庆、天津有三个办事处,采用的都是先用棉再付款的方式,这近五千万货款是历年来积累下来的,这个数字是实数。但说库存的棉花现在值多少钱就不好说了,是说成本价算还是市场价算,这是两码事了!”我沉吟片刻说:“就按现在的市场价格来算吧。”王经理说:“由于棉花的价格是按等级来计价,等级就有八个级差,每个级差的价差有不同,为了便于了解,我们就折算了个均价,现在市场棉花均价大概是九千四百元左右,那么现在库存棉花大概值四千五百万吧。” 我心里暗暗加减了几个数字,问道:“你们棉麻公司总资产有多少?”王经理眨巴眨眼睛又瞅了彭主任一下,迟疑着说:“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千万!” 我一拍沙发扶手,说:“棉麻公司总资产三千万,库存棉花四千五百万,纺织企业欠货款五千万,一共是一亿二千五百万,贷款余额是一亿八千万,两厢一抵,是资不抵债净亏五千五百万!也就是说你们棉麻总公司是个已经破产了的企业!那我就不明白了,破产了的企业还可以给来客上中华烟,可以上几十元钱一斤的时鲜水果!这是哪里的规矩!”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六章 会议室的人被我愤怒地指责所震慑,王经理蠕嗫着想解释什么却只听到他喉头咕噜的声音,几位棉麻公司的副经理都不约而同地端起茶杯借喝水掩饰内心的不安。到底县联社主任彭必桂老练,忙打圆场说:“李县长,今天这次上好烟好水果是我的主意,平常没这么浪费的,毕竟你是第一次来视察棉麻的全面工作,怎么也要客气点才对得住你嘛。棉麻的问题的确很严重,可总的来说是以前各级政府行为造成的,王经理也是急不择言。李县长就息怒,客观对待棉麻的问题,好不好?” 财委黎主任也说:“是啊是啊,老彭说的对啊,李县长搞了三年的财贸县长也应该知道这些年棉麻公司在县里起到的积极作用嘛,不但按时完成利税上缴,每年还拿出几百万来补贴财政困难,也是很支持财贸工作的嘛,铺张浪费是要批评,可什么事情还是要一分为二的看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多点理解、少点指责嘛!” 王经理一听两位主管领导为他讲好话,不禁也动了感情,激动地说:“李县长,您刚刚接手主持全面工作,有些情况不了。说老实话,按从九二年我担任棉麻公司经理到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棉麻公司不但不亏损,而且应该是盈利的!这么多年来,棉麻公司不但要全额完成各项税费,还要补贴财政。还要拿钱给县委县政府买车建楼、支付日常办公费用、解决领导们的应酬费用,就是说棉麻公司其实是县委县政府的小钱箱,想怎么拿就怎么拿!而我们公司自己的职工该加的工资没加、该修的住房没修。我们党总支几个成员哪个没被自己的职工指着鼻子骂过?我们也不容易啊!” 舒腊梅接口说道:“李县长是廉洁干部嘛,以后我看我们棉麻的日子要好过了。 第17章 扎紧口袋把银行贷款还了,我们也挺起腰杆子做人!” 彭主任听着不对头,连忙打断舒腊梅的话说:“舒副经理,你就少火上浇油了好不好。怎么,是不是看李县长好说话?跑题不要跑远了嘛。今天主要是关于贷款问题怎么解决。反正省市有红头文件要保护农民利益,怎么亏也得把今年的籽棉从农民手里收上来才是正事!当然是在强调籽棉质量的情况下怎么调节了。汪副经理,你把各乡镇基层供销社报来的铺底资金说一说,让李县长心里有个底。” 棉麻公司财务部汪副经理连忙把一份报表打开念道:“全县二十一个乡镇的基层供销社按该乡镇实际棉田亩数和预计产量,预付全季收购资金的百分之三,总共是七百万左右。第一期收购高峰大概在十一月初,要准备收购资金三千万,当然各基层供销社自筹资金应不少于一千五百万。第二期收购资金要六千万,大概在明年年初必须到位。第三期资金大概八千万,是在农历春节前肯定用得用完,因为农民要过年,基层社的代付款要全部到位关帐,第四期就可以略缓点,收购尾季了,主要用于各单位结帐支付款。按今年我们公司培植技术科在全县乡镇统计的棉田来估计的资金,大概需要二亿三千万左右。我公司自筹资金不到三千万,银行就必须贷我们两亿元,才可以保证完成收购计划。当然我们是按全国供销总社和省政府颁布的最低收购价格制定的贷款计划,不排除涨价因素。” 魏华飞快地记录着。我皱着眉头听完汪经理的汇报,一颗心直往下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态?表面红红火火的棉麻公司却存在如此巨大的危机!王经理说的应该不是凭空捏造,而且是非常属实。一时间我也想不到高明的主意,先还是按步就班地搞吧。我环视在座的一眼,各人表情真的各有特色啊。彭、黎二人隔山观火,大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王迪龙在没从激动中完全恢复,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也许是想听点安慰之类的话吧;舒腊梅则敌意很强,明显从她眼睛里传出一副莫在老娘面前打官腔摆谱的信息。我沉吟一会说:“既然棉麻公司的贷款计划已经搞好,而且收购旺季马上要开始,现在的重点就是如何使贷款尽快到位,以免耽误收购。季节不等人,而且轧花还要赶在明年四月份前完成,不能因为资金不到位误了加工季节!明天到县政府和银行的同志一起把具体细节再研究一下。时间等政府办的通知,今天就到这里。” 没有人留我吃中饭,只是客气地把我送上了车,就连那包中华烟也有意无意的撂在茶几上没人理。 车上小马问:“李县长,现在去那里?要吃中午饭了。”我迟疑了一下,魏华说:“李县长,今天要不我请客,一来是我们都没有家在黄县,二来以后跟马师傅会多合作,就请小马哥吃个饭,认识认识,怎么样?” 小马问:“李县长的意思呢?”我说:“我随便,看你的意思了。”小马就说:“那好,谢谢魏秘书了。”魏华高兴地说:“那就请马师傅往金满楼开,那里环境比较不错。”小马没理会魏华,方向盘一打,径直往藕湖东岸一家小饭店开去。 魏华不解地问:“马师傅,我记得金满楼不是这个方向去啊?”我笑笑说:“魏华,如果是我们秘书司机三人吃便餐,基本就是在藕湖东岸的那家土菜馆了。一是经济实惠,二来安静人少,最关键的是我和小马,还有以前的秘书一人有样喜欢的菜,吃起来才有味道啊!只希望你不要嫌弃店小东西贱啊!”魏华似乎很向往地说:“哦,听起来很让人动心,应该有我喜欢的菜就好啊!”我问:“你最喜欢什么小菜?就是怎么吃也吃不腻的那种。”“豆豉炒鱼苗!”魏华脱口而出。 小马呵呵笑道:“有,有。只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魏华有点激动地说:“要黑棉油炒的,最好是鱼苗有点点臭!那才最有味道了!”我听了一怔:这是什么口味?转继一想,我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也许他小时候吃过苦,这道菜就是当时他能吃到最好的菜了。我从后排移动了下,看到了他的侧面,确实脸上带点激动和黯然! 这家馆就叫土菜馆,坐落城关镇最靠乡的一个村的村头,斜对面百几十米就是村里的小学了。土菜馆不大,两间平房门脸儿,抬头是老板自己用油漆刷的招牌,东倒西歪三个字细看还有那么点扑拙的味道,木板门卸了板嵌上了玻璃,写着“推门请进,欢迎光临”。里面几张桌台摆着茶具筷笼,很简单但干干净净,显得主人家干净利落。 我往墙角柜台看看,没人,奇怪地问:“小马,你说三皮两口哪去去了,怎么开着店门没人招呼呢?” 忽然柜台后闪出一张硕大、油光满面的脸庞,笑得大嘴咧得老开,开口就是破锣嗓门震得耳朵翁翁直响:“哎呀!是老李啊!什么风把你吹我这里来了?有快俩月没来过了吧?老婆!快出来接客!” 小马笑骂道:“你个死三皮,猪都教会了!还在喊老婆接客!你图自己喊得顺口,也不想想嫂子心里不痛快!” 说话间三皮老婆从厨房出来了,白白净净的脸还蛮有几分姿色,苗苗条条的身材玲珑有序,眼瞅见我,也很高兴:“李大哥、马师傅,你们现在可是稀客了啊!快坐快坐,这位是?”我们坐了下来,小马说:“这是新秘书叫魏华。”又对魏华说:“大脸庞是老板,叫三皮,这是他老婆,名字他们还没说过,大概是保密。凑合着叫三皮老婆也行,叫嫂子也行!” 三皮老婆麻利地摆开碗筷,在杯子里冲上茶说:“是不是老规矩?只是这魏秘书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能不能说说呀?” 魏华说:“我喜欢吃豆豉炒鱼苗,用黑棉油炒,如果鱼苗带点点臭最好了!” 三皮系好围裙走过来说:“哟,兄弟,你说的这东西我还是八几年的时候吃的,臭鱼苗好搞,可黑棉油有点麻烦。现在基本是吃精炼植物油了,农村有的还吃自己榨的菜油,这黑棉油我只怕搞不啊!” 小马灵机一动说:“容易,棉麻公司不是有棉油加工厂嘛,有时间弄一壶搁你这里,专门给魏秘书炒鱼苗。” 三皮说:“好类!今天就用菜油炒,你们慢慢坐会,我马上炒菜去。” 我瞅着魏华说:“小魏啊,你吃的这名堂可真稀罕啊,还专门要黑棉油。呆会我一定要尝尝。” 魏华笑了笑说:“那你们的特色菜呢?” 我说:“我就爱吃个爆肥肠,比什么山珍海味还来得舒服!小时候家里穷,有次在肉食品公司上班的舅舅家吃了次爆肥肠,就上瘾了,只觉得天底下再没什么比肥肠鲜美可口的菜了,二十多年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可总是不够!” 小马说:“我喜欢吃炒腰花,小时候得过肾炎,妈妈老是买腰花我吃说吃什么补什么,我爸死得早,我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从小我就很听她老人家的话,所以吃腰花也是记老人家的恩情吧。”说着说着小马眼红了。 我含笑问:“小魏,你爱吃豆豉炒鱼苗,是不是也有典故呢?” 魏华痴痴地盯着手里的茶杯,半晌没说话,…… ※※※※※※※※※※※※※※※※※※※※※※※※※※※※※※※※※※※※※※※※ 看着李学之的小桑一溜烟走了,几个人不约都轻嘘一口气。王经理说:“彭主任、黎主任,楼上请,他走他的,我们还有我们的活动嘛。”彭黎相互对视一眼,走上楼去。 少了李学之,会议室的气氛轻松活泼了不少,大家吃着鲜美的水果,说着轻松的话题。汪副经理忽然说:“别看李县长平时不怎么的,一发脾气还真有点气势呢!这是不是叫什么‘廉生威’啊!”舒腊梅鄙夷地哼了声说:“那是吓白菜鬼的!我看他除了只知道搞什么廉洁就狗屁不懂了。不就个主持工作嘛,那谱摆得真大!才摆盒烟就咋咋呼呼的,如果给他一叠票子,还不立马叫‘110’?真的没识!如果真有本事,把个棉麻公司搞得赚几千万,我才真佩服他!” 彭主任瞟了她一眼:真他妈的头发长见识短!叼上一支烟,边吸边说:“嫂子,你就不懂了吧,就是换任何人当这个县长又怎么样?都不能把棉麻公司再搞上去。除非私营还差不多!这是体制问题,与个人能力无关!就说你家大辉,嘿嘿~~~” 舒腊梅嘻嘻一笑说:“今年还搞一年,明年铁定不搞了。知道不,我们家大辉跟魏民魏老板合伙搞饮食娱乐业,位置都看好了,只等装修了。到时候你彭主任,还有黎主任可要多捧场哟!”在座的人闻此言都憋住了笑:感情这正宫娘娘、太子要和西宫搞对抗了啊!张云生就有得好看喽! 彭主任说:“那感情好,老是金满楼来金满楼去的,都腻歪透了,也换换口味啊!” 舒腊梅嘴巴一撇说:“我们大辉和魏总是什么档次?你看市里的东星大都会就晓得了,那里面的小姐都比电视里的明星漂亮!等我们大辉的酒店一开业,金满楼就准备关门吧!” 彭主任忙陪笑着说:“那当然那当然,哈哈~~我们都期待到大辉那里好好潇洒一会哟!”其他人连忙各抒己见,奉承得舒腊梅象生了蛋的老母鸡咯咯直笑。 一会儿接待员过来说:“娱乐室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位领导过去。”几人说说笑笑就去娱乐室摆四方城去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七章 我见魏华不说话,也就没有追问。 第18章 不到半小时我们的菜就陆续上桌了。我问魏华:“小魏,下午还有事,我们和点啤酒怎么样?”魏华依然魂不守舍,我知道是我们所谓最喜欢的菜触及了他灵魂深处的秘密,看来他还对某段往事耿耿于怀。 除了我们每人为自己点的菜外,就是三皮按季节炒的两个青菜,一盆鸡蛋汤,小店今天没什么生意,只有我们这几位客人。三皮也乐得清闲,安排了自己家三个菜,就不用招呼的端着一个他喜欢吃的菜,拎瓶散装白酒,笑咪咪地凑我们桌来了。三皮老婆边收拾店面边责备三皮:“你也是,人家老李和马师傅也没招呼你,你就死皮赖脸的挤那里,也不怕老李嫌弃你一身油烟味!”我用啤酒跟三皮碰了下说:“嘿~~你好莫说,我在这里吃饭三皮不陪我, 我还真不乐意呢!”三皮抿了口酒,冲老婆嘿嘿一乐说:“人家老李这么大干部都不嫌弃我,你罗嗦什么,我们这叫缘分。”三皮对魏华说:“魏秘书,你才跟老李也许不跟他熟,其实老李是个大好人,就冲他四年来这么多次来我这破店吃三、四十元一顿的饭,我就知道他是好人,好官!”魏华问:“这话怎么说起?”三皮夹了口菜,把筷子往碟儿上一搁,点起一支烟,才慢悠悠地说:“刚开始我闹不明白他是什么人,只觉得人蛮和气,象是教书的老师,后来才在电视里看黄县台才知道老李是个县长,我一发现就觉得了不起,为什么呢,来我这里吃饭喝酒的都乡里乡亲,连村里的干部都要去城里的馆子吃,还不嫌我这里差呗!人家城里的馆子服务员可都是大姑娘,我这里除了我老婆,还真请不起人儿!”我笑着拉了三皮一把说:“三皮啊!喝酒喝酒,扯那玩意儿干嘛!”三皮甩了我一手说:“我就说,魏秘书不清楚你,我说给他听的。这么些年你都是带着小林秘书和小马师傅,我那有机会说嘛,今天魏秘书第一次来小店,我当然得跟他说了。说良心话,电视里头经常说什么杜绝大吃大喝,可现在哪几个干部不是大吃大喝的?只有老李我相信,这么多年经常上我这里吃饭基本就是现在几个菜,我还记得小林秘书爱吃腊狗肉。不容易啊!我老婆说是偶然来吃吃,可吃了四年了,怎么着也应该吃腻了吧?我看咱们老李是个不忘本的好官啊!魏秘书,你以后做了官,可得学着老李啊!” 我拿杯子跟三皮使劲碰了下说:“打住打住,我们喝酒,人家小魏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听你个老粗上课的!”那知道小马也在旁边起哄:“我以茶当酒,敬我们的好官老李!”我真是哭笑不得! 真时外面进来两个带红领巾的学生,我认识其中一个是三皮的儿子。另一个穿得很破旧的衣服,虽然浆洗得很干净,走路是左脚微微有点瘸。手里那一个很老式的铝饭盒。我问:“三皮,这孩子怎么回事?” 三皮儿子看见我后,马上笑嘻嘻地走过来打招呼:“李伯伯,马叔叔,你们好啊!”我问:“后面的是你同学吗?”三皮儿子说:“是啊!我一个班级的,我看他吃饭没菜,所以就带他来我家了。” 我摸摸他的头说:“真是好孩子,你们去吃饭去吧。”两孩子走到里屋吃饭。 三皮有抿了口酒说:“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他的脚是小儿麻痹症引起的瘸。他爸爸在省城一个液化气站打工送气瓶,在九月初的时候被烧伤了,虽然液化气站的老板负责医药费,可孩子的妈妈要去照顾啊,病人需要营养啊。本来就穷的家更是不堪负重,孩子就住他有老年痴呆症的奶奶家,没学费读书就在学校门口哭。我眼见他这么可怜,就帮他出了学费。孩子也懂事,自己从家里带饭,只吃我这里的菜~~~” 本来默默吃菜的魏华忽然怔住了,眼瞅着那孩子一瘸一瘸进了里屋,眼泪哗地就从他那白皙俊朗的脸上滚落。三皮惊讶地要说话,我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出声,我知道小魏肯定是心理的苦楚被触发了,有必要让他宣泄出来。 三皮跟我默默地喝酒,小马也在一旁想心事。 一会儿,魏华从包里拿出纸巾,仔细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从三皮的酒瓶里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高度的白酒呛得他满脸通红,好一会儿才平息。他抬眼看着我们,缓缓地说:“老李、小马、三皮,你们有没有兴趣听我说段往事。” 我很诧异他称呼我老李而不是李县长,也许这会儿他把我当朋友了。我点点头,示意他说,三皮把嘴凑在瓶口灌了一大口,把瓶子冲魏华晃了晃,说:“兄弟,看得出来你有不痛快,说出来会好点。”小马依旧在想他的心事。 魏华把眼睛微微闭上,似乎在整理思绪,一会才慢慢说:“十四年前,我才十二岁,我哥魏民十五岁,当时我爸爸还是个泥瓦匠,因为得罪了公社干部和大队干部,被迫离开了家,一走三年没音信。我妈妈一人支撑着家,白天下田种稻,晚上在家糊纸盒,糊一个纸盒才一厘钱!屋前房后三分菜地种就是我们全家的下饭菜。苦苦撑不让我和哥哥辍学。可实在一个女人精力有限,到了下学期连借都借不到学费了。哥哥懂事,主动放弃了读书,在家帮妈妈做农活,才十五岁就硬把自己当劳力使!我当时不懂事,哭闹着要上学,天见可怜,老支书葛大爷实在看不下去,就资助我上学。可大队干部硬是欺负我家没大人,借口我爸爸失踪把我家八亩水田收回了六亩,他们自己瓜分了,只留下两亩让我们孤儿寡母活命!养的鸡鸭一不留神就被人家偷了,那是我家用来换油换盐的啊!那时我妈妈还算出众的女人,禽兽不如的大队支书还打我妈妈的主意,幸亏我哥哥聪明,知道保护妈妈,没让那家伙得逞,可自己却被支书一耳光劈聋了左耳!我在学校挨打受骂那是经常的事,连老师都瞧不起我!只有葛大爷同情我们,关心我们!葛大爷常说:现在的党员干部蜕变了,不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了!当是我就立志长大后要做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那个时候家里穷得连油盐都没有,那里还有荤腥吃,养的鸡鸭要卖了换油盐换酱醋,还要给我买书笔!还是哥哥聪明,知道跑到小沟小渠摸鱼虾,黑棉油和豆豉炒着吃,那真是天下最好吃的菜了!妈妈哥哥总是把菜最大的一份分给我,我却也舍不得吃,有时候放得臭了才吃完!老李,你开始问我爱吃豆豉炒鱼苗是不是有典故,这就是典故!”说到这里,魏华还是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三皮通红着眼大骂禽兽支书,小马也默默陪着流眼泪,因为他也是很小就失去父亲,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我虽然知道有故事,但却不知道有如此艰难和悲惨!难怪他看见瘸腿的孩子被三皮接济,就很自然的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如此风光的身家后面竟有这么惊心动魄的往事! 我轻轻拍着魏华的肩膀,说:“你现在就可以实现你的诺言,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干部,你可以用你的爱心资助因家境贫寒失学的儿童!这么好的条件,你可以做很多你愿意做的事情!”魏华重重地点点头。我继续说:“如果我们的国家富强,经济发达,干部素质优秀,今天这个瘸腿孩子就不会因为没钱失学,应该是有相应的国家部门来负责他是生活和学习,而不是要靠个人的良心来资助!如果没有三皮这个好心人,这孩子又将是社会的隐患啊!这就是不但我们个人要关注,还要唤起社会更多的人关注!不只是我们自己伸手,而是要全社会伸手!只可惜现在的人过多的麻木是他们失去了爱心,而更多的黑暗现实又让人痛恨这一切!一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但两个人、三个更多的人共同关注,那又是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啊!就拿我在黄县四年来说,我坚持走我自己的路,在我里所能及的地方展示我的立场,虽然很多人支持我,佩服我,甚至学习我,但大多数人与我保持相反的立场,他们笑我傻,笑我顽固,排挤我。更有甚者初始跟我一致,但随着他的职务的改变却站在我的对立面。有的人说得好啊,没有权利我怎能腐败,有了权利我怎能又不腐败?你还记得你说过的吗?有权钱利益引诱的地方,就永远是滋生腐败堕落的沃土!” 我把杯中啤酒一饮而尽,说:“这么多年来,我做得一点也不累,就象呼吸空气一样,成了我的自然现象了。你说怎么会累呢?因为我坚信我们的党和国家是全力朝这方面发展的,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何况全国四千万党员呢。我看腐败堕落是有的,但更多的是观风望向的人,他们立场不坚定是因为他们有所图,图名图财都有,俗话说公生正、廉生威。关键就在于是不是真的公,真的廉!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差决定的啊!” 魏华看着我,眼睛里露出了坚定的神色,我知道他已经有所决定,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决定了什么! ※※※※※※※※※※※※※※※※※※※※※※※※※※※※※※※※※※※※※※※※ 刘明亮现在有种焦头烂额的感觉。面对自己决定借出的五百五十万,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当款子陆续汇到杨宏帐上时,他曾经上门拜访过自己三次,每次来都想把一个厚鼓鼓、沉甸甸的信封塞给自己,估计三次应该会不少于十五万。自己不是不想要这笔钱,而是没胆子要,万一是个圈套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一想到张云生恶恨恨的眼神就不寒而栗。他有点后悔跟李学之一派(虽然李并没拉帮结派,可按照官场规矩是他提拔的干部不就是他那派的吗? 第19章 ),他早就想对张云生表忠心,可又怕人家不接纳反而更看不起他。徐九经唱得好啊:管官的官,被管的官,官管官,管官官,自己是夹在缝中的官!做官难难做官,生平千万莫做官!可当初自己为什么还那么兴奋那么憧憬? 记得老局长退了线,自己出任局长,在局党委上虽然自己是局长、党组成员,可党组书记仍旧是老局长。党组有个专门的小会仪室,里面是椭圆形的会议桌,装修得很豪华,屋顶吊的是时兴的水漆柳夹板圈成的而二层顶棚,水晶灯饰端庄典雅,一开灯满室生辉却决不刺眼,外圈一组射灯把气氛更添肃穆。墙上全是进口壁纸,墙角的大二匹松下空调让会议室冬暖夏凉,按照党组成员人数固定的真皮坐椅,对应的桌上有个别致的麦克风(这有点做作的意思了),墙上挂了两面红旗,一面国旗、一面党旗。所以那时开会便只是随便坐个地方,跟两面红旗下的主持人对面相望。当老局长的党组书记免去后,自己以主持人身份第一次走进会议室时,还是习惯性地往原来的位置走去。负责会议记录和会务的政工股长急忙走过来把自己拉到红旗下。虽然口里说随便那里都一样,可心理上就有几分受用。一坐到红旗下,就立马意识到这个位置的与众不同,至少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能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纵览全局的感觉! 以前自己是副局长时,一帮人经常嘻嘻哈哈,有时候为工作上的事情饶饶嘴,搞点对立,但自从任党组书记、局长后,人家看你的眼神都变了,变的迷离,变得恭敬,偶然开开玩笑还得看自己的脸色,自己一笑满堂皆欢,自己脸变就全都默然。很受用这样的特权! 以前当预算股长时,说话办事很急噪,一件事情恨不得马上办完做好,可现在越来越疲塌了,说话也渐渐语气低沉,口齿不清。就是爱看别人在自己面前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听指示的模样。 我今年才三十五岁,放眼黄县自己是唯一年龄才三十多的行局局长!又是全县最有权、油水最丰厚的行局之一,羡煞了多少人。虽然自己不贪,可几年来正常的收入足以让这个三口之家过得幸福和谐,为了不让爱兰知道自己还有正常的灰色收入,瞒着她在市银行开了个户头,自己的小存折的存款都超过六位数了。 可随着借款的问题,这个位置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远,难道就这样把局长之位拱手让人?不行,为了家庭,为了自己得赶紧想个办法解决!可怎么解决,又谁能真正帮自己解决问题呢?刘明亮陷入了沉思!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八章 我们一行三人在三皮那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吃饭期间魏华拿出一千元钱给三皮叫他好好照顾瘸腿孩子黄劲的生活,也给孩子的奶奶送点营养品,三皮当下胸脯拍得山响保证每分钱都用在孩子身上,魏华还许诺抽时间去去孩子的家,准备资助他以后的学费和生活费。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车停在政府楼前。小马去了司机班休息,我和魏华进了办公室。两点三十分,政府办张主任进来告诉我说:“农业发展银行的周行长和信贷主任赵主任已经到了会议室,棉麻总公司的王经理、汪经理在来的路上,已经通知了吴书记,他也会到会。”我点了点头说:“我马上就去会议室。” 政府楼跟县委楼都是四层的建筑物。为了开会方便,四楼全部做了会议室。又分大、中、小三间,共产党会多,所以根据会议人数分成三个办公室是很必要的。今天由于人少就定在了小会议室。 小会议大概可以容四十人开会,一般政府内的部门会议、党小组活动及专题会议都在这里举行,相对就比大、中会议室要布置得强点。室内全部是沙发圈成两圈,之间用茶几放置茶杯笔记本。也没什么主次席之分。会议记录员小刘又兼接待员,负责卫生、倒水和会议记录。 我跟魏华走进会议室时,银行的四位同志和棉麻的三位同志已经坐那里聊了一会儿了,我刚坐下,分管农业的卢副县长也匆匆赶来。我说:“我们还等会儿,吴书记马上就要过来了。怎么县联社的彭主任和财委的黎主任还没到呢?”王经理说:“应该来了啊?我出来的时候还跟他们打了电话,怎么还没到呢?” 说话间吴书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秘书小陈,还有彭、黎两位主任。大家纷纷站起跟吴书记握手,吴书记说:“大家坐,大家坐,年年都要开这么个协调会,咱们就长话短说。有问题有困难直接说。先由棉麻的开始。” 王经理连忙打开笔记本,说:“今年形势比较紧张,主要是资金紧缺,技术问题我们已经自己解决了。目前我们经过下乡摸底,已经搞清全县共种植棉花二十三万亩,按平均亩产三点六担计算,估计全县总产量为八十八万担,我县周边县镇肯定有流入我县的棉花,照往年经验看应该不少于十五万担,这样看来今年我公司要收购籽棉肯定超过一百万担。全国供销总社和省市规定的棉花最低收购价格是三二九(棉花术语:意思是三级棉,棉绒长度二十九毫米)一点八元/斤。那么总的收购资金要不少于两亿,而且不排除涨价因素。照历年的经验只怕到时候还得追加收购资金啊!汪经理有份比较完整的报表,请各位领导过目。”汪经理将报表每人发了一份。 吴书记点了点头说:“那农发行的情况怎么样啊?” 周行长说:“反正每年都要钱,只晓得贷就不晓得还!俗话说得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你王老总要检讨检讨啦!” 王经理笑着说:“我见你老周一次就检讨一次,我检讨!但我有难处嘛,现在的政策你比我清楚,说老实话,这费力不赚钱的买卖只老‘公’在做!” 吴书记笑骂道:“你个王总就只晓得讲怪话!什么老公老公的,都是老婆的老公!” 大家哄堂大笑,彭主任接口说:“周行长,你只怕不只一个老婆吧?”周行长一楞说:“老彭,你又造我的谣!”彭主任说:“我老婆只找我要钱,可找你要钱的太多了,我就肯定你不只一个老婆!”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周行长得意地说:“莫拿我开心,我现在烦得不得了,你说每天都是找你要钱的,看你怎么活!” 吴书记轻轻用手指敲了敲茶几,说:“玩笑就开到这里,周行长你们今年可贷给棉麻多少呢?” 周行长说:“反正每年省市行都定好了贷款下放额度,专用资金是个铁坨坨,跑不了的。可你只贷不还,我那专用资金又不晓得自己下崽,我拿什么贷给你?你们棉麻搞事太离谱!明文规定不许搞赊销,你们偏偏要搞,积压了几千万在人家手里!你们是钱没看见钱,货没看见货!上面来搞专用资金调查,跑到你们仓库一看是,货也没有,总不能带着领导们跑上海重庆看你们的货吧?打招呼你们不听,就只晓得手板一摊要钱!我看我在黄县搞不下去了!” 王经理腆着脸说:“周大行长莫生气,要不把市支行的头头脑脑邀齐喽,我们棉麻公司请他们去上海重庆看货?怎么着也要支持吴书记跟李县长的工作嘛!我还特别邀请李县长有空去上海重庆天津等厂家收货款,出动县级领导厂里怎么也会给点面子吧?再说了,不收棉花就是坑农,只怕谁也戴不起这大帽子哟!” 王经理一席话说的周行长无言以对,只好瞅着吴书记好解围。 吴书记用手指头点了点王迪龙说:“王老板是真商人!老周啊,你困难我们也知道,也理解。可这棉花收购只有十几天就要开始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忙了一年的农民把籽棉撂家里吧?要不让李县长陪你去市行跑跑?老李马上就要是代理县长了,应该去跑跑!” 吴书记猛地把话扯到我头上了,大家一听我要代理县长,马上就开始说:“李县长恭喜恭喜啊~!”卢副县长满是羡慕地说:“李县长真的冲劲足啊!四年来了个三级跳!我哪天请你喝酒,给我也传经送宝,怎么样才能进步快啊!”黎主任更是直接:“李县长这么一高升,这常务副县长不知花落谁家啊?”他这么一说,人们更是议论纷纷。 吴书记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说:“这是李县长留出来的位置,那还不得他推荐人选啊!” 会开到这里完全跑题了。魏华、小陈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心里不由生出一丝疑惑:按常理吴书记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说干部任免问题呀,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是有意给我造声势? 终于会议得出决议:在周行长的妥协下,同意第一批铺底资金五千万在大收大购开始前到位,我跟周行长跑市行,务必用任何手段必须保证贷款全额下放。 下楼时吴书记说要到我办公室坐坐,让我又高兴又意外。看来吴书记是在向所有人表示支持我的信息,这让我很感激。进了办公室,魏华帮吴书记的杯子添满了水,吴书记说:“小魏,还适应吗?”小魏说:“吴书记,我现在觉得做得很好,很适应!”说完退了出去,拉上了门。 我说:“吴书记,不是说代理县长的文要过段时间吗?怎么这么快就宣布呢?”吴书记笑了笑说:“迟早的事情还不如早点定下来,也让你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嘛。主持工作到底身份尴尬,也免得有人做手脚,代理县长就不一样了,至少名正了,名正才能言顺嘛。现在县里这么多事,可要你多辛苦喽。后天是星期五,市组织部于明扬部长亲自带人来考察你,就是个过场,下星期一就宣布代理县长。” 第20章 我站起来,激动地说:“我会做好我应该做的事情,为官一任,我必定造福一方!” 吴书记满意地说:“我就喜欢你的正直务实!我相信我的眼光,相信你能为黄县人民谋福利!”两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 魏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已经两小时了,可怎么也睡不着。时间已是两点多,他批上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玉溪烟和一个打火机,拉开玻璃门走上了阳台。 夜谅如水,没有月亮的夜空,群星璀璨。他抽出一根烟点着,慢慢吸了一口,眼前袅袅的烟雾让他更觉迷茫。 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在他面前哭,为什么会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倾诉给几个不熟悉的人 ?幼年的苦难和近年的顺利,应该早被磨练得处事不惊、宠辱自若了,可今天为什么会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呢? 本来豆豉炒鱼苗就已经钩起早年痛苦的记忆,瘸腿孩子的遭遇跟三皮的仗义完全就是自己跟葛大爷故事的翻版!许多痛苦无奈的生活就这样毫无意义地重复轮回,也许这样悲惨的故事明天不知道又发生在那里。本来被自己深深掩埋了的痛苦经历如火山爆发般冲击脑海!坚实的外壳内裹藏的其实是最脆弱的心灵!李学之真诚的面孔仿佛当年一起在小沟小渠摸鱼虾的哥哥。 眼泪再次在脸颊上滑落,葛大爷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现在的党员干部蜕变了,不再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了!魏华心里在呐喊:不,还有,我就要做全心全意为人民的干部!李学之就是全心全意为人民的干部!我要让孩子们不受我以前受多的苦!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发誓!! 想到这里,魏华觉得内心豁然开朗,郁积在内心多年的闷气似乎全部散出。精神立刻焕发起来,想起李学之有时眼神无意流露出的不信任,魏华默默地说:李县长,我要然你以后知道,我魏华不是palyboy!我会用自己一切手段来支持你,要你也知道我也是有党性有正义的干部!只要调集我的全部社会关系,一个小小的黄县还不是小菜一碟! 魏华扔掉烟蒂,快步走进房间,拿起手机就拨关婷婷的电话。 关婷婷是省长关浩然的小女儿,跟魏华是大学同学,并不以容貌出众的婷婷兰心惠质,见家境富裕的魏华并无纨绔子弟的轻浮,也没暴发户自大的心理,反而默默资助校园里贫困的同学。魏华跟同龄的人一样好学,但白皙俊朗的脸上有点淡淡的忧愁,有神的眼睛里经常迸出智慧的光芒。渐渐的婷婷芳心暗许,一起帮他资助贫困学生。 当婷婷出现在自己视线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激情,一个五官端正身材适中的女同学在诺大的中南大学有如碧波微涟,是那么的不起眼。但她也有一颗同情心,一样会默默资助贫困的同学。在自己小小的空间里不时有她温馨地问候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在高兴的时候她会陪我一起笑,在苦闷的时候她会用温柔的眼神抚慰我。 终于在花前月下,两人盟订终身。大学最后一年也是魏华一生中最快乐最幸福的一年,父母对婷婷的温婉端庄很是中意。但得知婷婷父亲居然是n省省长时,魏华有点诧异,居然四年后才知道她是高干子弟!也难怪,怎么也在婷婷身上看不出一般高干子弟的骄横跋扈,婷婷也戏谑的说在你身上也看不出亿万富豪的公子哥儿味啊!关浩然一家对魏华也很满意,更何况关浩然和魏东星还是合作多次的好伙伴呢。 在毕业后魏华的去向问题两人产生了分歧,魏华执意要进入行政部门但又不想利用关省长的关系,可婷婷希望两人一起留在省城。最后魏华回到了南林市,而婷婷在省国税局上班。虽然分隔两处可感情依旧。 电话接通了,那端传来婷婷略带娇慵的声音:“哪位呀?” 魏华说:“婷婷,是我啊!这么晚打扰乖宝宝睡觉了吧?” 婷婷听出是心爱的人的声音,立刻撒娇地说:“阿华啊,你又快一星期没打电话给我了,是不是很忙啊?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魏华说:“很快就会来了,什么时间你父母有空呀?我想请两家父母吃个饭,把咱们的婚事订一订呢?” 婷婷兴奋地说:“天啊!你终于想要和我结婚了,我真是太幸福了!可惜爸爸出国了,大概还得半月才回来呢!” 魏华笑着说:“乖婷婷,声音小点,也不怕吵了家人休息,其实我倒不急结婚,可只怕你老了呀!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哟!我可是为了你才结婚的啊!怎么感谢我呢?” 婷婷在电话“恩啊”使劲亲了一口说:“这样可不可以啊!” 两人在甜蜜幸福中不知不觉聊到了天亮……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十九章 金满楼潇湘厅,一桌人围着吃得正酣,听他们敬酒嚷嚷中似乎是为其中某个人庆祝生日。原来是公安局政委向胜利四十四岁生日。 张云生举杯说:“向老弟,老哥我们全体再敬你一杯,喝个团圆酒,就散席,怎么样?”向胜利说:“承蒙各位看得起,来,一起干喽!”十几人一齐起立碰杯,在叮当乱响中结束了饭局。 众人坐到厅前沙发中慢慢品茶,向胜利挨个散烟表示感谢。易立宏说:“向寿星,别在这里时间太长了,回家去吧,只怕有人在家等急了啊!”向胜利感激地望了易立宏一眼心里说还是易部长明白事理,家里现在估计送礼祝寿的人只怕来了几批了,也不知道老婆应付得了不。大家都理解地让老向回家。向胜利对金辉说:“嫂子,呆会帮我把众兄弟安排好,他们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帐就记我名下。”金辉嘻嘻笑着说:“ 没问题的,向哥就放心回家啊,这里我保证让他们玩舒服喽。”向胜利抱拳团团一拱,告了声辞就匆匆回了。 王端阳有点嫉妒地说:“看老向急得,生怕人家送礼的跑咯!估计老向这次恐怕要受这个数吧?”伸出一只手比画了一下,意思是五万。 练超一撇嘴说:“我说王副书记,你是怕老向被反贪局请去吃国家粮还是怎的?不敢说啊!少说也得七、八万,咱不说他公安内部的人,只说他分管社会治安这条线,就不知道有多少娱乐餐饮老板去巴结他。”金辉插口道:“金满楼都要每年意思意思一万给他呢!”电力局文局长吃惊地说:“老向连你的钱也敢要?他们公安口也太黑了吧!”张云生不以为然地说:“亲兄弟都还明算帐呢,不能坏了人家的规矩嘛。是不是。”易部长说:“是时候劝劝老向了,把手也伸得太长了。以前他们局长林强还跟我们热乎热乎,现在让老向气得硬不跟我们一路了!莫树敌太多了嘛。还有交警大队的付彪,越来越邪呼了,常期就泡在市里魏民的大都会,一点罚没款几乎全填进去了。听说他还搞什么走私车过来卖,我怕他会被上面注意啊!” 张云生摆摆手说:“老易啊,还是你最操心。要不你先劝劝,还不听话就找机会下了他彪子,天生是做打手的,糟蹋一个位子让他搞了几年!老向那里我去说说,应该会听话的。端阳啊,今天老哥哥陪你打麻将,你小子手气一向很好,今天看能不能赢一万?” 王端阳一听乐了:“老张啊,你的牌技确实高明,就是敌不过我手气好啊!” 易部长心中冷笑一声:真的是个猪,摆明了是输钱给你,还当自己手气好!可脸上还是笑着说:“端阳书记手气还真的好,每年打牌都要赢我们五、六万,我一点工资全送给你了。” 金辉说:“什么时候跟我切磋切磋啊?看看老王手气好到什么程度。” 王端阳哈哈大笑道:“不怕你金老板钱多,照样输得你脱衣服!” 金辉故意装不懂:“那会这么惨?衣服都输掉?” 王端阳说:“输多了就燥热,燥热不就脱衣服!哈哈” 金辉故意扭捏作态的打了王端阳一拳,对张云生撒娇地说:“你看你兄弟,吃我豆腐咧!” 满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张云生说:“小辉,我们去打牌。不打牌的你要安排妥当,知道了吗?” 金辉说:“遵命我的张大人。他们爱什么调调我全明白,保证他们玩得开心!” 张云生、易立宏、王端阳、练超四人围城坐好,开始搓麻。 易立宏随手打出一张五条说:“今天上午在政府小会议,吴新宇突然说市里要任命李学之为代县长了?这老吴还瞒得紧呢。” 王端阳说:“按正常步骤,县长的缺一般是常务副县长补,可未免也太快了点!这李学之他妈的也忒好运气,四年从一个一般副县长就蹦成县长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有上层路线呢?”说完忿忿地扔出一张九筒。 张云生沉吟着,没说话。练超说:“别说李学之古板固执,我其实还真有点佩服他,跟咱们一样也是有血有肉,也是爹生妈养的,可咋就不一样呢?不吃喝玩乐,不嫖鸡不打牌,成天一本正经,对咱们敬而远之,不得罪也不讨好。有时候你故意刺激他吧,他当你放个屁。嘿嘿~~好象水火不侵呢!” 易立宏说:“我真还不了解这个李学之,如此清廉的人为我所之罕见。如果他不是真正的布尔什维克,就是深藏不露的大贪。要知道叫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啊!三年的财贸常务副县长真拼命捞钱怎么也得百几十万吧?” 张云生举张牌正要打,听了后顿住了,瞅着易立宏说:“老易,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咧!黄县上上下下哪个要害部门没咱们的人? 第21章 他李学之拿根粗铁丝回家捆箱笼都有人报告我们,还捞百几十万!笑话!” 易立宏顿时知道说错了,掩饰地笑笑说:“看我糊涂,嘿嘿~~~都忘了是在谁地盘上了!”几人哄笑起来,老易一心慌打了张幺鸡,王端阳喜上眉梢,一把抓住幺鸡得意地说:“幺鸡啊幺鸡,等你老半天了!清一色的一条龙!五番。感谢易哥送财!” 张云生一边给钱一边说:“我估计是吴新宇是坐不住了,明年他就退了,也许想在走之前跟我们算算帐,把李学之这咬不动嚼不烂的推上来跟我们作对!据我了解,李学之一没后台更没靠山,当初也是在市科委混得没意思了才下来的,代县长好当,可县长不见得当得上!要知道全市有多少人想来咱这里当县长啊!他除了年龄优势,我看再没什么可拿得出来的了。” 练超说:“就是没人来抢这位置,如果张书记不想让他做县长,一样可以用人大来玩死他,就象三年前那样!人大程主任可唯张书记马首是瞻啊!哈哈~~~” 易立宏摇了摇头说:“把戏不可久玩哟,如果又搞一次,市委顾书记还不知心里会怎么看我们黄县班子呢。” 王端阳说:“那就搞他的材料,众口铄金,我们党是民主的嘛!不怕他不灰溜溜的走人!” 张云生缓缓摇了摇头说:“顾书记给我打过招呼,吴新宇一走铁定是我的县委书记。所以市委要求我们要以团结稳定为基础发展县域经济。我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子。李学之听话,不搞对立倒好。如果真要搞什么廉政风暴,跟咱唱对角,等我当上了县委书记再好好玩他!” 易立宏附和道:“老张说得在理,先稳定下来,一条鱼鳅掀不起大风大浪!不过要先孤立他,凡是跟他走得近、说得来的人,要狠狠整治整治,免得坐大了费气力。要他是睁眼瞎,有劲也使不上!” 练超近乎崇拜地奉承说:“老易,高!实在是高!”易立宏笑了笑没言语。 张云生说:“咱易部长可是军师啊!他脑子里的沟沟坎坎比回龙山上的还多!还记得魏华在金满楼的话不?”练王二人是听不明白的了。 易立宏说:“我问了问财政局的几个党组成员,现在财政局有个麻烦子事。刘明亮在任局长的两年内分两次把预算外资金五百五十万借给杨宏做生意,如今杨宏生意亏得一塌糊涂,怕是还不上钱了。” 张云生眯缝着眼说:“那就把刘明亮这小子拉过来,做我们的内线。如果那小子不听话,就正好免了他,就这财政局长的位置……嘿嘿” 易立宏心照不宣地跟着笑了起来,说:“魏华这小伙子我觉得不错,是咱们的人,脑子也灵活。提个副科?” 张云生说:“可以啊,你老易看得中的人少,说明那是个人才!我看就在下星期三的常委会上议一下,顺便把那些副科级干部放到乡镇去。” 旁边王端阳摇头晃脑地念:“年龄是个宝,文凭不可少,能力当参考,关系最重要啊!想着现在二十多的年轻人,我真嫉妒哟!” 练超不耐烦了:“麻烦打快点好不?这么磨蹭一晚上打不了几圈嘛!” ※※※※※※※※※※※※※※※※※※※※※※※※※※※※※※※※※※※※※※※※※ 第二天一早,魏华精神抖擞地来到了政府楼办公室,进门遇见了政府办打字员江静。小姑娘今年才二十一岁,长得不说如花似玉,却也清新秀丽,不乏追求者。平日遇见总会甜甜一笑,打声招呼,可今天眼睛红红的,情绪低迷。魏华准备问问发生什么事情,可江静端着簸箕低头匆匆擦身而过,出楼倒垃圾去了。魏华也没在意,也进办公室整理清洁。 八点,我照例召集几位副县长卡了个工作短会,注重问询了当前重点的财贸上缴情况。乡镇在驻点的县委委员和副县长的督促下进行得算顺利。 分管企业的孟副县长说:“目前全部完成的只有棉麻公司,合清造纸厂完成了百分之八十,估计到年底一定完成得了,大林酒厂、县印刷厂、县纸板厂等都完成了百分之六十强,虽然全部完成有困难,但差也只差百分之十左右。最头痛的是县水泥厂了,几年来一直亏损,银行也不贷款了,就只好拖咯。前段说什么老板会投资水泥厂,人是来了几次,吃吃喝喝玩了完了,就不见人影了,搞的水泥厂很被动。职工们也不稳定。是不是请李县长去水泥厂了解点情况?” 我问魏华:“今天还有其他安排吗?”魏华说:“今天乡镇秘书培训班想请你去讲一堂课,电力局新营业楼落成剪彩,十点正式开始,公安局刑警大队搞专业训练成果大比武九点开始,政法委潘书记说一定请你到场,还有县电视台全县乡镇有线电视开通……”我摆了摆手说:“好了,今天上午去水泥厂。我给潘书记打个电话道歉。小魏通知司机班小马出车。”我再具体问了问乡镇情况,就散了会 。 我给吴书记打电话说:“吴书记,我是学之。今天本来要陪您一起去参加电力局营业大楼的落成剪彩,可水泥厂的问题很严峻,我就不去剪彩了,去水泥厂。”吴书记在电话里呵呵笑着说:“如果真的事情急,那你去忙你的。只是你的上镜率太低,怕人不认识你哟!” 我也笑着说:“不认识还好些,省得上街尽熟人握得手痛!”然后跟潘书记道了个歉,就直奔水泥厂而去。 县水泥厂坐落在运河边,方便货物运输。建成于八零年,最高年产水泥三十万吨,是个小型厂,有职工四百余人,由于设备落后、经营管理不当,生产线时开时停,职工下岗了一半,是个老大难企业。 也许是知道县长要来,厂门口聚集了一部分下岗职工,厂里的干部正在跟他们商量着什么。看到我的小桑开到门口,人群呼啦一下就围住了车,有人甚至敲打车窗。小马有点急了,按了按喇叭可没人理睬。我当立即决定下车,我要告诉人们,我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章 上午十时整,在一片喧嚣的鼓乐声中,电力局营业大楼剪彩典礼开始了。一群领导在相互谦让之下满脸微笑走近红绸带,美丽的宾仪小姐端着代表黄金剪的托盘款款上场,将剪子递给领导们,并用托盘盛住红绸花。领导们含笑举起手中的剪子,面对电视台的摄影机器和媒体的照相机,一致剪断红绸,完成了剪彩仪式,当即市民们蜂拥挤进大厅,开始缴纳电费。领导们一时没来得及撤走,差点被人潮淹没,慌得在场值勤的民警和电力局保安们奋力堵住缺口,让领导们从容地上车撤退,上车慢的领导似乎还听见有人骂:“我x电力局,三个月不让老子交电费,一定要搞到今天交才不扣滞纳金!人都挤死!!” 一排车直奔云雾山庄而去,卷起的灰尘让学生鼓乐队的孩子眯缝了眼睛,有个吹号的男孩子羡慕地跟旁边的小伙伴说:“我长大也要当官坐小车,多威风!”有人接口说:“当官没什么意思,我要做大老板,那就可以买大奔了,当官的不敢坐大奔的!”有一小女孩说:“你们这算什么呀!我长大了做大官、大老板的秘书,那才威风呢!”“为什么呀?”“这都不知道啊!真苯,人家都说小秘(蜜)管大官、大老板啦!” 山庄第一栋楼会客室内坐满了人,主要是应邀前来剪彩的市县领导佳宾。电力局龚局长春风满面,笑似弥勒啊!看着这么多捧场的市县领导,感觉真好!这时办公室主任凑在耳朵旁轻声说:“局长,礼品袋不够了怎么办?现买也来不及呀!”龚局长心里一气,可脸上仍旧笑容可鞠说:“差得多吗?”“不算多,也就十三、四个吧。”“这样,你去找县市来的领导的秘书,叫他们把礼品袋匀出来,等会吃饭时我来解释,快去,那帮秘书的工作要做好!”办公室主任唯唯诺诺走了。龚局长借口上洗手间去打了个电话:“财务科老钱吗?是我!你马上叫人去银行取六万现金,分十二个封子包好,我在云雾一栋,赶紧送来交给周主任,对!你打个条让老周签字嘛!就这样了,赶紧啊!” 吴书记很客气地跟市里电力局的同志们聊着,眼睛老是追着张云生的影子。县里出席剪彩的人不少,可李学之没来,倒是张云生拉了几个本没受邀请的县委委员和副县长来,一时间跟吴书记打招呼握手地不知道有多少,可真正还是奔张云生而去,搞得吴新宇有种“人未走,茶先凉”的感觉。市政府来了个文秘书长,由于是政府那边的所以吴新宇不很熟悉,打了招呼没说几句话就被张云生拉走了,看着他们一群人亲热的模样,吴新宇生出一种无奈的感觉:现在知道自己明年离任的消息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看得出来人们已经开始把很有希望接替自己位置的张云生当主子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吴新宇借口下午有工作就匆匆回了家。虽然他已经把这写事情看得很透,可心里仍然有点迟暮的凄凉,默默地坐在跟随自己多年的藤椅上,心不在焉的胡乱看着什么。桌子上有个很精美的礼品袋,个不大,是电力局对剪彩领导的一点意思,吴新宇猜不出小小袋子里会是什么,打开一看,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电力局的大手笔惊了一下:红包里整整齐齐一叠崭新的百元大钞,看厚度应该不少于五千,还有个红绒盒子,里面居然是把黄金做成的小剪刀,在手里掂了掂估计有二、三两分量!看来这电力局的龚局长为了这次剪彩还真动了不少脑筋啊! 第22章 如果这些脑筋用在工作上呢?吴新宇自嘲地笑了笑,把钱和物重新装好,写了个条子放在袋子里,给小陈打电话说:“下午来的时候记得把你给我的礼品袋拿走封好交给县纪检监察室的孟主任,也别叫他拆封,直接存放在那里就行了。” ※※※※※※※※※※※※※※※※※※※※※※※※※※※※※※※※※※※※※※※※ 魏民坐在南林市紫东来娱乐大都会顶楼总经理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心里很惬意,眼前这胖乎乎的张大辉今天奉上了三十万支票,就是请本大叔的合作的见面礼,从大辉的眼神里魏民看得出有无比的崇拜! 魏民从办公桌里拿出盒古巴雪茄烟,随手甩给大辉一支说:“哈瓦那雪茄,抽一支。”看着大辉手忙脚乱地拆着雪茄的烟套就知道这乡巴佬没抽过。好不容易拆开了,可烟太大了叼不住,于是咬住就拿打火机点。 魏民嘲弄地笑了笑说:“要用特制火柴点,你学着点。”从桌子上拿起一把银质夹剪,剪去雪茄头部,用火柴点燃,顿时满室飘香。 大辉一步一趋点着雪茄,深深吸了一口说:“这家伙又有劲又温柔,嘿嘿。还挺麻烦!这么多道弯才能抽上!” 魏民笑咪咪地说:“小子知道不,要人民币五百一支!还买不到呢!” 大辉一听赶紧猛吸几口,晕乎乎地说:“谢谢魏叔让小子我开眼,咦?”使劲晃了晃脑袋“魏叔,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没喝酒怎么好象醉了啊!”说着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一个趔趄扑地坐在大理石地板上了。 魏民哈哈狂笑起来:“我操,你真是个乡巴佬,古巴雪茄你当是平常抽的烟这么大口大口吞进去,不醉死你才怪呢!抽雪茄是拿鼻子闻闻香味就足够了!不是看你小子还机灵点醒你,只怕雪茄抽不完,你自己就完了~哈哈哈哈~~~” 大辉有点气恼,可又不敢发作,尴尬地说:“谢谢魏叔教我。上次跟您说的事情考虑好了吗?我现在已经在搞装修了。” 魏民说:“我说了对半分成嘛,搞得你就搞,搞不得我还懒得操那份闲心。” 大辉咬了咬牙说:“行,魏叔,按您的意思办,但有一条您一定要做到:那就是把金满楼挤跨!” 魏民狡黠地笑笑说:“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急,我跟你爸爸的关系可没的说,搞急了怕伤了你们父子感情嘛!” 大辉咬牙切齿地说:“妈的那婊子缠住我爸这么多年还不放,还他妈的搞出个什么弟弟!我他妈的咽不下这口气,我妈妈也恨死那个婊子了!如果不露痕迹做了那婊子跟那孽种,我出五十万!” 魏民眼睛里火星一闪说:“真有此意?” 大辉被魏民一逼话又有点胆怯:“可不能暴露是我买凶,如果我也抓了可是要枪毙的咧!” 魏民呸了他一口:“怎么,信不过老子的人啊!只要价钱合适,免费做你老爸!哈哈~” 大辉脸刷得通红:“魏叔,您别开玩笑了,如果您答应我了,就马上派几个兄弟跟我回黄县怎么样?早一天搞起就早一天进银子,您说是不是?只要事情办得顺利。我妈妈一高兴,就把那地给魏叔做黄县的物业,怎么样?” 魏民听了心里暗想:他奶奶的当官就是好,几十万上百万也不在乎,老子不把你张云生搞穷老子就不信魏!他奶奶的贪官污吏,老子真是又恨又爱你们~!眼珠一转说:“好了,大辉你先回去也好,在这里玩几天也好。你说的事情魏叔记在心里,马上选人跟你下去,都带着硬火(枪械)的。还有一批管理人员在你装修开业之前会去你那里报道,具体事情梅副理会跟你一起办妥的!” 大辉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说起张大辉怎么会这样服气魏民呢?那是因为在两年前救了大辉一命!那时大辉刚刚利用父母关系搞棉花赚了钱,收了点乡里混混做小弟,有滋有味地做起了大哥。年少多金的大辉频繁光顾紫东来娱乐大都会,花钱如流水。这样的肥客怎么不让魏民喜欢,于是也暗暗叮嘱手下,多关照点他。 “钱多生事,祸成口出”古人诚不欺人。一次在大都会遇到一漂亮小姐,风姿卓越。让大辉垂涎不已,于是百般奉承,大展金钱攻势,居然得手,跟美女春风几度,乐在其中。谁知此女身份不一般,乃是南林一老大之禁脔,一朝东窗事发,在大都会的套房捉奸在床。当场就打了个半死,正要被拖出去废了,得信赶来的魏民出面周旋,才留得小命一条。全赖魏民面子大,花了二十万遮羞费也得到了美女的使用权。从此张云生一家对魏民感恩不已。魏民得知张云生也是一方县官,乐得多一朋友,于是跟张云生称兄道弟。两年来张云生也是逢三差五地到大都会潇洒,靠魏民也认识了不少市里跟其他县的朋友。 这次大辉的妈妈想让大辉也搞餐饮娱乐,并且以紫东来娱乐大都会子公司的名义在黄县搞个小都会,一来借此打击情敌金辉的金满楼,二来也是不让肥水流入外人田。不能不说舒腊梅想得绝:你张云生跟魏民是铁哥们,他的子公司开在黄县,还怕你不去捧场呀!再说其他部门的官们只要跟张云生关系好的,哪个不跟魏总称兄道弟的。再说了,魏总不可能眼见着有人抢生意而不理吧?随便几下还不把金辉那小狐狸治得趴下啊!这招几乎就是金满楼的阴阳夺命手,迟早要关门大吉! 魏民倒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不掏一分钱,只派几个弟兄下去就能拿一个娱乐场一半的利润,在地上捡钱还要弯下腰,这连弯腰都省了,就是打开口袋人家往里面放钱!而且还可以控制一班子官们,一些东西抓在手里了,还怕那些鸟官们敢不听话?再说自己的弟弟在黄县工作,他的上司全捏在自己手里,还怕弟弟不一帆风顺啊! 一想到弟弟,饶是阴险狡诈的魏民也柔情一片,也只有这个弟弟才是他真正信赖、关心的人。因为父亲他初中没毕业就挑起了劳力才挑的家庭担子,过度的劳累使他有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和病痛,可再苦再累只要看见弟弟满含依恋却又崇拜的目光,他就很满足很幸福;为了母亲他失去了左耳的听觉,现在还清楚记得那记耳光过后满世界的金星和耳朵传来的巨大痛楚!虽然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早被自己亲手废了双手(那双手粗暴地凌辱了母亲的身体、打聋了自己的耳朵)、双眼(那双眼睛曾看见过母亲洁白的乳房)和双耳(那双耳朵曾听到母亲凄惨的哀求)。现在母亲看自己的时候明显眼里有歉意和内疚,可那是多么的苍白、无用。能换回自己的耳朵吗?能消除阴雨打雷时候的阵阵撕心裂肺的抽搐吗?只有弟弟抱住自己的头在耳边轻唤“哥哥还好点吗?”的时候,心里才真正的安稳,我可怜的弟弟!魏民默默的喊着,泪水早已经打湿衣裳。 都是那些无耻的官们!魏民恨恨地想,我要想尽办法把那些无耻贪婪的官们捏在我手心里,让他们叫就叫,要他们跳就跳。我就是那耍猴的,你们就是那些猴! 魏民狞笑着按了下老板桌内角隐秘处的电钮,占了半扇墙的酒橱无声地滑开一扇门宽的缝隙,魏民走了进去,坐在老板椅上。里面是一间四十平方米的密室,墙上布满十七英寸的显示屏,屏幕上的画面霍然是大都会套房、包厢、按摩间的室内场景:有的空无一人、有的服务员正在清洁卫生、有的客人还在睡觉、还有男女搂抱一起香艳的场面,魏民用遥控点了下,四十英寸的主屏幕的清晰地出现男女搂抱抚摩的镜头,吁吁的喘息就象身临期境……旁边一个大橱,里面全是录影带,上面还标有“某某局长(书记)某年某月跟某女做爱实录” 看着看着,魏民突然疯子一般狂笑起来,直笑得涕泪横飞、声嘶力竭……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一章 李学之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面对汹涌的人群努力微笑着,并缓缓移动视线,尽量做到与每个人对对眼。魏华也下了车,稳稳站在我身旁,大声说:“各位工人同志们请安静,李学之副县长代表县委县政府来看望大家,希望能跟大家坐下来慢慢谈!请保持秩序!”许多工人听说是李副县长来了,都满满安静下来,有位年龄稍长、估计是下岗的老工人大声问:“是不是四年来下乡走村只吃四菜一汤的李县长啊?”小马也下了车,听此一问激动地说:“大伯,他就是四年来下乡走村只吃四菜一汤的李学之副县长!”一个青年模样的工人讥讽道:“一个盆子分四格,那不四四一十六个菜了?典型的大吃大喝,也是腐败干部!”众人哄笑起来,又有人说:“四年他好象是第一次到我们厂来吧?估计不是腐败干部也是官僚干部!要不怎么来这么晚呢?”一个大婶说:“你们尽胡说八道,看他穿得很普通,坐的小车也是老爷车,廉是廉洁了,只怕是个无能干部吧?”一个声音马上接道:“啊呀,你没试过,怎么晓得别个无能?只怕再无能也比你家智多星(吴用谐音无用)能吧?”大婶一听马上翻脸了,扭身叉腰就骂:“哪个小崽子背后喷人,有种站出来说!”大家一听更是放肆得大喊大笑!人群后面水泥厂的几个厂长科长急得直跳脚,也无能为力! 李学之听得心里一阵火起,就晓得是一些腐败、官僚干部伤透了工人们的心,他们对谁也许都不信任了。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高声说:“大家请安静听我说,我今天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请大家给我个处理问题的机会,有什么话、什么问题我们进厂后到会议室去说,去你们开职工大会的礼堂去说!” 第23章 工人不理我这套,依然喊着吼着,“说什么说哟!都说了四、五年了还要听你们说,起什么作用!”“开职工大会的礼堂被人包了做仓库,五年都没开过会了,那里还有职工开会的地方嘛!”魏华、小马怎么劝也无济于事。李学之大吼一声:“工人同志们中间有没有党员,有没有青年团员!有就跟我站到前面来!” 众人被李学之大吼一声震住了,齐齐盯着他,慢慢有几个人挤开人群走近我身边,都是老工人!其中一位五十多的老工人说:“李副县长,我们几个都是党员,都是下岗被组织抛弃的党员!都是勤勤恳恳做了一辈子的老党员!”转手一指旁边的老工人说:“他叫李杰,年年是工作积极分子,经常出席县市的劳动模范。为了这个水泥厂的技术问题放弃了机械厂车间主任的职位,响应组织号召来到了水泥厂,才干了不到十年就因为效益不好下了他的岗,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叫个办公室的小娃娃口头说一声就要了他一辈子的饭碗!还有其他人遭遇差不多,组织就是这样对待她的成员吗?”说着老泪纵横,旁边几人也红了眼睛。 李学之不禁为老党员们的遭遇心痛,他沉重地说:“我知道大家现在心里都在怨恨组织对你们不公正,可你们错了,对你们不公正的不是我们的党和组织,是个别没有党性原则、没有公仆意识的干部对你们不公正!我在此用我的人格宣布我是个讲原则、有党性的人民公仆,我到这里来不怕同志们骂不怕同志们围攻!因为我是真心实意来跟同志们了解情况、解决问题的。刚才我的秘书小魏同志说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来的,不错,我就是代表一级政府一级组织来的!大家相不相信我!” 几位老党员被他一番话打动了,他们扭头对周围的工人说:“我们相信李副县长,请你们也相信李副县长。这么多年我好久没听到领导们这么理直气壮的讲话了!就冲李副县长这番话,我们都服气!大家说,是不是好好跟李副县长反映问题!”工人们本就是跟随老党员们来的,见他们同意也就没什么话说了,基本都同意! 李学之说:“同志们,我们到厂里找个地方坐下来从头到尾仔细把问题讲出来!水泥厂的张国衡厂长在不在!” 张厂长满脸是汗地在外圈应道:“我在这里,在这里!”说完还招了招手。李学之指着他说:“你到我这里来,请同志们让条道!”张厂子从人缝里挤进来看着他说:“请李县长指示。”李学之说:“赶快安排这里的同志们到厂里可以坐下开会的地方,一切从简,但要快!”张厂长忙说:“可以可以,有个地方就可以都坐下来!” 在水泥厂外墙有块空地两年前盖了个门面店,被县里一人租下搞了个放录象的放映厅,简单的几排排椅可以坐上个四、五十人,一抬电视机、一台放像机和一对喇叭就开张营业了,也就是看中了运河旁挑黄沙、下货物的民工夜里没乐子,生意挺火,放录象免不了放点a片刺激刺激,被人一举报,深夜公安局连老板带民工抓了几十口。店也封了,老板也判了,除了值钱点的电器被收缴,就留下一间店和几排排椅,也没人再租店,就丢那里没人管了,今天张厂长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到了那儿。一边派人打扫打扫,一边准备点开水茶叶,就让工人们去那里摆问题去了。 李学之坐在临时摆放屋里的桌子后,魏华坐在侧面搞记录,近八十号人挤挤站站把屋子堆了个满。几位老同志被推举坐在最前排,李学之后面一排坐的就是水泥厂机关干部们了,什么厂子副厂子车间主任保卫专干有十四、五个。 李学之说:“今天就在这个临时会场听同志们反映问题,要本着实事求是、不夸大、不栽赃诬陷的态度如实反映情况,水泥厂的干部们只听和记录,不许跟群众解释,更不允许发生争吵!现在开始。想发言的同志请举手,要一个一个的来说,不要一锅粥!” 李学之微笑着望着下面,谁知道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没人开口!隐约听见有人嘀咕“当着人家厂干部揭发他们,以后不还得吃他们的亏,遭他们的报复啊!” 李学之听到这些,当即指出:“请你们坐下反映问题,你们又不说,还怕打击报复。如果厂领导里面的人真犯了党纪国法,一经核实,等待他们的就是人民和法律的审判,如果你们蓄意诬陷、无中生有,肯定自己心虚不敢说嘛!我们就是要当面锣对面鼓的来真格的,不要当面不说背后乱说,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这是毛主席最痛恨的自由主义!” 这时,前排站起一位老工人,就是在厂门口伤心落泪的那位,说:“李县长,我要反映情况!”李学之忙走下去,把他拉得坐下说:“您请坐着说。” 老党员说:“我叫严得宽,今年六十岁了,五七年入党,已经有四十年党龄了。九五年也就是两年前提前退休,在水泥厂干了十五年!这厂是我们一手一木建起来的,看着厂成长又衰败!这才短短七年时间,由以前年利税五百三十余万元到现在亏得一塌糊涂,职工下岗一半,产量远不及当年的五分之一。我也知道我们厂设备老化、产品单一、市场竞争力差,可稳扎稳干,累计资金搞搞技术改革、开源节流也还是能出效益啊!不说大把大把发奖金,可也不应该生产线时开时停,职工下岗两百多啊!不但在职职工工资打折,连我们这些老骨头的钱也把着不发,更不提下岗工人的最低生活保障费了!如果着是企业遇到困难,我们这些人会体谅单位,可情况不是这样的啊!厂里当官的吃喝嫖赌,贪污腐化,家里盖的房子又大又豪华。我们不止到县委县政府和纪检委反映一次、两次了。可至今无人管,你叫我们老百姓怎么活怎么吞得下这口气!”说着严得宽又开始动感情,流泪水了。 其他人也纷纷举手提出发言,魏华记得手指发麻,大概情况是这样的:某某厂长盖了三层楼房、买了高级摩托车;某某厂长生活腐化,外面包养情妇,公款吃喝严重;某某原料采购员大吃回扣,打牌一输几千上万不皱眉;某某销售科长一发几百上千吨水泥从没收回货款;某年某月某些县领导利用检查工作为名到厂里大吃大喝拿红包等等等等……简直触目惊心! 李学之听得怒火中烧,扭头狠狠瞪着那些神色紧张偏还装模作样记录的厂干部,只有三两个领导脸色难堪,面呈忧虑,神态正常觉不象做贼心虚后的顾作镇定。他舒了一口气,恰好魏华记录完毕抬头看着李学之,他们相互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此事麻烦的意思。 李学之站起来,对工人门深鞠一躬说:“我代表政府向你们的不公正待遇表示歉意,拖欠的生活费、工资我会在一星期的时间内解决,并且保证月月按时可以领到你们应得的收入~!” 受李学之鞠躬的工人们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们从来没享受过县级领导甚至是厂干部向他们鞠躬道歉这样的尊重!听完我的话,寂静了片刻,全都站起热烈地鼓掌,眼睛里都闪烁着开心激动满足的泪花,老劳模李杰边拿袖口抹眼泪边说:“我终于又看到五、六十年代人民公仆的形象了~~~”后排的厂领导们满脸羞愧,也都鼓起掌来。 李学之示意停止鼓掌,说:“同志们,你们反映的事情小魏秘书全部都已经记录下来,以便进一步调查核实,请给我们当和政府一点时间,会有满意的答案的!今天是十月十七日,一星期后你们到厂财务科领取拖欠的工资、生活费,以后按你们厂发工资的日子按月领取你们该得的收入!大家同不同意?”全体工人们大声回答:“同意!”而掌声还一直在响,响了很久…… ※※※※※※※※※※※※※※※※※※※※※※※※※※※※※※※※※※※※※※※※※ 送走了退休下岗工人,李学之坐在了水泥厂会议室,一帮厂领导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我问张厂长:“厂里差退休工资和下岗生活费总共多少钱?”财务科科长连忙说:“不到五十万,不到五十万。”“那你们水泥厂现金帐上还有多少钱呢?”“还有一百四十万多。”“这一百四十万正常开支可以维持几天呢?”“如果不生产可以维持两月,生产就只能用不到一个月。”“那帐面体现多少应付款和待收款呢?”“这……”财务科长脸色一变,其其艾艾地说:“那还去翻帐,具体数字我记不得了。” 李学之又问张厂长:“你是今年六月才刚上任吧。”张国衡点头说:“是的,前任厂长下海去了北海,我才接任的。”“你接任时的情况怎么样?”张厂长想了想说:“很不理想,由于设备陈旧,生产工艺落后,产品在市场几乎没有竞争力,本来年产量可以到三十万吨,可产品没出路,又没资金搞技改,所以只能按销售点的需求生产五、六万吨。厂里的技术力量还是蛮强,可没钱就是空谈,我以前是抓技术的副厂长,以前也搞了点工艺整改的研究。如果有笔资金搞搞技改,应该可以提高产品的质量,从而产生点效益。可……”我仔细端详着张国衡,发现他谈起技改就眉飞色舞,好象是个有事业心的人,但现在目前的主要问题还不是抓生产,而是要把管理规范,要把一些黑暗角落里的问题查清楚了,把人心都稳定后,才能把生产提起来。 李学之说:“既然财务科长搞不清楚帐目,那我请审计局的同志来帮忙搞清楚,今天十七号,星期四,下星期一也就是二十一日,你们准备好接待审计局的同志,我也会到场一起看看。 第24章 今天就到这里,我回去后会把情况跟吴书记通报一声,如果资金确实紧张我会想办法一起克服,一定要把欠的钱一分也不能少的发放下去!” 张厂长激动地说:“我就盼望县里能早点把情况搞清楚,才安心当这个厂长啊!”李学之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对他笑着说:“张厂长你就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不安心的!”他也同样听出李学之话外之话,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二章 从水泥厂出来,李学之叫小马开车回县委政府大院,同时跟吴书记联系,准备把水泥厂的问题跟他汇报。从电话里听得出吴书记对水泥厂很感兴趣。魏华坐在副驾驶位置,转过身对李学之说:“李县长,水泥厂的事情我觉得要慎重。”李学之说:“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魏华说:“今天那些退休下岗工人反映的情况来看,确实存在许多问题,可除了拖欠工资生活费外,基本上反映的问题都只停留在表面上,而且普遍针对的是个人。要知道敢做怪的就一定会掩藏得很好。真要深挖只怕有难度呢。” 李学之说:“小魏啊,别考虑得过多。现在关键是要尽快解决水泥厂目前的经济状况,加大管理力度,调整生产方向,改善产品质量。如果一个企业的产品销售无门,再怎么搞都是空的。只有出了效益,工人们的主人翁意识加强了,不怕揪不出企业蛀虫。人民的眼睛的雪亮的。对了,小魏你父亲的路桥公司和建筑公司肯定需要水泥的,只要我们黄县水泥厂的水泥能符合使用标号,你能不能出面联系一下呢?”魏华笑着说:“呵呵,我刚才也想了这个问题,我等下与父亲联系一下,请负责原料的部门到厂里来看看水泥,如果合适使用就可以签合同。”李学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先代表工人们谢谢你了!” 下午三时,李学之来到了吴书记的办公室。 吴书记看着李学之,显得很遗憾地说:“学之啊,今天你没去电力局剪彩可是一个小损失啊!”李学之笑了笑说:“咳,不就一个红包么?不稀罕不稀罕!”吴书记摇了摇头,很沉重地说:“那你估计一下红包会有多少钱呢?”李学之考虑一下说:“电力局是出了名的大方,应该不会少于三千元!”吴书记摇了摇头说:“学之你说少了。少多了!” 李学之说:“吴书记您也别卖关子,到底多少嘛!” 吴书记看着李学之,一字一句地说:“五千元红包,一把有超过二两重的黄金剪刀!我也拿了一份!” 李学之听得一激灵,默默换算了下,吃惊地说:“真的是大手笔,只怕有超过两万的钱物啊!送的胆子大,那接的胆子也不小!” 吴书记听了李学之说的话,看了他一眼,没理会,继续说:“看今天的阵仗,电力局只怕花了不下四十万搞了这么场剪彩仪式。可电力局今天收到的贺礼恐怕也不少,要晓得电老虎人人怕哟!” 李学之沉默了,无话可说了!昨天遇到一个没钱上学的苦娃娃,今天看到一群为了微薄的退休费下岗费奔波的工人们,还来不及为他们做半点解决问题的事,现在却听到区区一个新楼剪彩就耗费了几十万钱财!难怪群众听说我吃“四菜一汤”就联想到是一个盆子装四道菜!难怪群众说到官既痛恨又羡慕!李学之再次感到一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多么的微不足道! 李学之闷声闷气地说:“你不也拿了一份吗?” 吴书记站起来瞪了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可嘴唇蠕动了下,出来的竟只是长长一声叹息!颓然地坐了下去,一只手捂在了额头上,说:“学之,你明白我说给你听的意思吗?” 李学之说:“感激您对我坦诚相待,我知道您是一位正直的书记,也知道有股很严重的邪气弥漫在我们的周围。以前我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可组织把我推在了前面,我也不会坐视不理!哪怕丢官撤职,我也会坚持我的原则。我坚信邪不压正!” 吴书记激动了,说:“我在黄县的时间不多了,只希望我们携起手来,能为黄县八十多万人民多做点实事,那么我走得也心安点!” 他们久久沉浸在相互理解的喜悦之中。 吴书记说:“你去水泥厂情况怎么样?” 李学之说:“不乐观,工人们反映了很多问题,我已经答应一星期后让工人们把厂里拖欠的工资生活费全部领了,然后按月按时领取工资。现在我有个四想法:一是组织审计局的同志认识审计核查水泥厂的财务情况,有问题尽快解决;二是加强水泥厂的管理,对厂干部进行考核,竞争上岗,没一个好的领导班子不行;三是请东星集团派人来检验水泥质量,如果符合他们的要求,尽快签下销售合同;四是组织水泥厂技术骨干进行技改,提高产品质量,畅通销售渠道。吴书记,您看怎么样?” 吴书记仔细听了他的讲话,说:“你的思路很对,对于效益差的企业就是要动动大手术,根除陋习,激活广大工人的积极性和创造性。如果真有经济问题,不管牵涉到谁,一查到底!” 李学之高兴地说:“有您大力支持,水泥厂有希望了!还有中草药基地的事情有个重要情况要解决,那就是如何让省中草药生态园跟魏民县搞合资,我问了问张主任,可他说一般原则上不合资,要真那样,我们县要少很多收入啊!” 吴书记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交代练超去跟他们谈,哪怕只占百分之四十也可以嘛,你就安心搞你那头,好吧。” ※※※※※※※※※※※※※※※※※※※※※※※※※※※※※※※※※※※※※※※※ 魏华也没闲着,在办公室把水泥厂工人们的问题反映记录仔细整理成备忘录,看着触目惊心的情况,魏华也是心潮澎湃,一个小小的水泥厂居然都有这样那样的以权谋私、贪污腐化,而且金额巨大。如果情况属实,有一批人将会被法律严惩! 忙完手头事情,便给父亲魏东星打电话。 魏华:“爸爸,您好啊!身体还好吧?” 魏东星:“是小二啊!我很好,你妈也好,在黄县工作还好吧?我听说那个李县长是个名声不错的好官,可要跟人家多学着点啊!我本来还不放心你在政府工作,得知是给李县长做秘书,我很高兴啊!那个李县长我跟他吃过一顿饭,一看就知道是个正直有骨气的人,而且学问也不小,但也不清高,很务实的样子。反正接触时间不长但印象很好!我还跟他做了笔生意……” 魏华:“什么生意?他个人的买卖?” 魏东星:“不是不是,那天在吃饭的时候我无意说要为希望小学捐赠一千五百套课桌椅,他马上跟我联系说黄县石桥有个木器加工厂,要求我买石桥木器厂的课桌椅。这样就做成了笔买卖。呵呵,可不是他自己的事情哟。” 魏华:“看来李县长早就瞄准您了呀,这不他又派我跟您商量一件事儿。” 魏东星:“哦,是不是又要跟我做买卖呀?” 魏华“哈哈,您一猜就准,是这样的,黄县有个水泥厂,因为是国营的所以效益不好,他让我跟您商量是不是派个人去验验水泥,如果您的公司用得上,那么就签点购销合同。” 魏东星:“唉!我以前不是没考虑过用黄县的水泥,一来离的近,二来也是家乡的企业,我想支持支持,那知道那帮小兔崽子尽搞名堂,把上等合格产品降成次品卖,来索要回扣!我们的采购员还当捡了宝一样到我这里请功邀赏,被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腐败分子的嘴脸,我情愿出正常价位到其他地方进水泥,也不鸟那些个兔崽子!” 魏华:“现在看情况李县长要大力整顿治理水泥厂,不会再有您说的那种情况了。什么时候派人来呢?最好是现款现货!现在厂里缺钱呢!” 魏东星:“好你个小二,胳膊肘子往外撇啊!哈哈,等下我去查查库存水泥量,叫采购部的直接跟你联系。怎么样?你领导安排的任务应该算完成了吧?” 魏华:“嘿嘿,有您的支持那还不是圆满完成,谢谢您,爸爸!” 魏东星:“谢什么谢,领导的任务完成了,那爸爸妈妈交给你的任务什么时候完成呀?” 魏华:“哈哈~~想急着抱孙子呀!还早呢,不过我跟婷婷打了电话,准备把您跟关伯伯聚一起商量婚事,可惜您那亲家出国了,还得半月才回来。您也别光催我呀,也关心关心哥哥嘛!” 魏东星:“别跟我提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我没那样做恶多端的孽子!我警告你,少跟他接近,免得出了事情说不清楚!” 魏华听着手机里嘟嘟地盲音,知道父亲怎么也不会原谅哥哥的了。他知道父亲恨铁不成钢,却也知道之所以哥哥变成那样,跟父亲早年的离家有很大关系。 当年哥哥为了保护自己跟妈妈,在外面跟人家挣强斗狠,交了不少道上朋友,也染上了许多江湖恶习,后来父亲衣锦还乡,刚开始还很热心帮父亲打点生意上的事,因为父亲是正正当当的商人,讨厌跟贪官们交结。可哥哥却如鱼得水,用许多不法手段跟官们拉上关系交了朋友,也以把持官们的秘密要挟取乐。嫉恶如仇的父亲一怒之下把哥哥赶出了家门,哥哥再也没回过家,虽然自己也曾劝了很多。 可魏民心里最疼爱的就是这唯一的弟弟,在弟弟上大学时大把大把给钱,暗暗派人保护,兄弟俩在一起就传授自己多年来的社会经验,当得知魏华想到政府为官更是百般支持,说什么官商才是真商! 第25章 耳濡目染下,魏华虽然不像魏民那样嫖赌、生活腐化,但思想上慢慢接受了魏民传播的那套,也便有了本文出场时那套虚伪、势利的做派。多亏遇到了清廉的李学之还有心灵保持的善良正义,才不至于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也成就了李学之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理想。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魏华拿起一听,是张云生打来的。 张云生:“魏老弟,忙什么呢?” 魏华:“是张书记啊,有什么指示啊?” 张云生打了个哈哈说:“什么书记不书记,我就是你老哥,一个破书记哪里抵得上我们兄弟之情谊嘛。” 魏华说:“那可不一样,在可是在机关哟,我一个才来的小秘书跟张书记称兄道弟,怕影响你的声望嘛,我心里还是认你是老哥就可以了嘛。” 张云生说:“到底是大学生,知道替老哥的面子作想,将来肯定比老哥出息!还过得十几二十年,老哥可是要你多照顾啊!晚上老哥请你吃饭,还有点事情咱们商量商量?” 魏华想了想说:“如果晚上李县长没事的话,我会去的。到时候我打你的手机联系,怎么样?” 张云生说:“那我就等你大驾光临喽!” 魏华放下电话,端起茶喝了一口,心里想,怎样处理跟张云生一伙的关系呢?要是现在就跟他们挑明对着干,恐怕不妥。他张云生一口一个老弟,看在我哥的面子也算是真心待我,还是先跟他们虚与委蛇,能多探到点内幕对以后也有好处,倒要看看张云生这坐地户有多大的能耐。 魏华望着空空的办公室,只觉得很空虚,便起身下楼,径直往政府办大办公室走去,那里人多,借此也熟悉下同事。 大办公室主要是政府办的秘书和办事员工作的场所,除了七、八个秘书和四个办事员在这里,还有两位政府办的副主任,通常跟着几个副县长跑的秘书不在外,一般大办公室是最热闹的,只要领导们不在,就是秘书、办事员闲聊的好场所。最里一个科室就是打字室,因为政府文山会海的,打字员都有三个,早上遇到的江静只是其中一个。 魏华走进大办公室,里面有六、七人在各自的办公桌前坐着,虽然面前都摆了份资料文件,可注意力绝对不在文件资料上,只是装点个门面而已。见魏华踱了进来,都纷纷打招呼,一办事员还起身倒茶,秘书甲说:“魏秘书,今天怎么有空下来联系群众啊?”魏华掏出盒玉溪烟,每人丢了一支,说:“我跟李县长做秘书,清闲得很啊!”秘书乙边点烟边啧啧赞道:“玉溪烟!我一年难得抽几回,魏秘书有空多来坐,咱也沾你的光抽几支好烟。到底是领导身边的人,拿出的烟都是高档货。”魏华斜了他一眼说:“莫误会,你以为是公家烟啊,是我自己的!跟李县长出去是混不到好东西的。”办事员甲说:“魏秘书说的是实话,我以前跟李县长下乡跑三天,不但没人送烟,自己的烟还要遭人抽!”魏华不解,问:“为什么啊?”办事员甲说:“那村里的农民抽的烟更差,就只好抽自己的喽。看人家农民苦哈哈的,也就丢跟烟给他,他看了看烟牌说抽这样的烟肯定是廉洁干部!我就问什么样的烟不廉洁呢?老伯伯说什么玉溪、红塔山、三个五……嘿,这些烟我还确实自己买不起!”魏华笑着说:“看来你们蛮不喜欢李县长的喽?”听了他的话几人相互看了看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年长的秘书丙打马虎眼说:“魏秘书真会开玩笑,廉洁跟喜欢那是两码子事,其实我们都还蛮佩服李县长的呢。”其他人都点头说对对,现在像李县长的人太少了。 看着他们说得言不由衷,魏华没兴趣再说下去了,这时打字员江静拿着份文件走了进来,递给秘书甲,头一低又走了出去,魏华见她眼睛仍旧是红红的,心存疑问说:“你们说这小江怎么了?早晨见她就不高兴,现在还这样?” 办事员乙口接得快说:“一朵鲜花要插在牛粪的喽!”秘书丙冲他瞪了瞪眼说:“莫乱说话,当心人家修理你!”办事员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真的不再说什么了。魏华看他神情有异,故意激他:“呵呵,是不是你没追到手,被人家追到了你嫉妒啊!”那小伙子果然上当说:“什么呀!是张大辉要玩玩她,什么追不追的,看上了就硬来!” 魏华听了,慢慢走了出门,心里说这张大辉还强占女人的啊,眼珠一转有了个主意。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三章 金满楼二楼潇湘厅,张云生、易立宏等人坐在里面闲聊,看他们面色凝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政法委书记潘守信说:“知道不?陈熙同被立案了!我的天啦,堂堂开国元勋的后代、政治局委员、首都的市委书记,那是多大的官啊,居然也会被立案审查!” 纪委书记马文卫说:“今年八月底中纪委报请中央开除陈熙同的党籍,就是要法办的先兆。还不是王宝森自杀若出来的麻烦事,估计他们搞的钱是天文数字!要不中央怎么会动这么高级的官员!” 张云生轻蔑地说:“哼,早听上面说那陈熙同要被搞掉,真的被搞了!我看也是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吃吃喝喝、挪用点公款对于中央级的高干算什么过错?只怕是陈熙同不服中央的管,把北京市委搞得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成了家天下。你们想想,中央怎么能容忍!欲加其罪,何患无词?特别今年年初小平同志逝世,以后的太子党少了个大靠山啊~!” 马文卫说:“看来中央会有反腐倡廉的大动作啊!这也是中国政治的惯性了,出了点问题就搞大作文章!政治到底是什么?” 易立宏说:“政治本是无辜的,就好象钱一样。金钱是人用脏的,政治则是人玩脏的,政治供人玩、金钱供人用,如此而已。” 潘守信击掌赞道:“老易的话精辟!不愧是搞组织工作的,话在他嘴里出来就组织得很好,要是我就说不出这样有水平的话!我是死脑筋,你这样一说我好有一比呀!” 马文卫说:“比做什么呀?” 潘守信摇头晃脑地说:“政治既然是用来玩的,我把它比做女人!那玩政治的人岂不都是嫖客了!?哈哈哈~~~~~” 听他这么一胡说,满屋子人哄笑起来。 这时门开了,满脸春色的金辉将魏华让进了门,在魏华身后用手轻轻捏了他腰一把,乘魏华来不及反映把门又带拢。魏华暗骂金辉淫荡,可又不好发作,只得面带微笑地做上前对张云生说:“老哥啊,金老板待客真热情!” 既然主客到齐,各式菜肴流水班端了上来,一片敬酒声中拉开了筵席的帷幕。 酒过三巡,闲话说完,进入了今晚的正式话题。 张云生说:“上次老弟问李学之有什么关系较好的部下,县财政局局长刘明亮是其中一个了,刘明亮这小子跟李学之一样,也是火箭式提上来的,三年前还是个股长,如今已是黄县最年轻的行局长了。” 易立宏接着说:“这刘明亮还算干净,基本没有经济问题,虽然看吃吃喝喝,但都是小儿科,但为人比较精明,反正大家拿什么钱他也不拒绝照拿,跟李学之一比就聪明多了。也知道用小恩小惠做顺水认情,在财政局局长位置坐得还蛮稳,还有点威信。可那小子胆子也不小,敢把五百五十万预算外间歇资金借给私人做生意,收取管理费来给财政局的干职发福利。可惜借钱的那人做 生意亏了,估计要想把借款手回来不是那么容易啊!” 魏华说:“你们的意思呢?是捅出来把刘明亮搞下来?” 张云生哈哈笑着说:“英雄所见略同啊!就是要把他搞下来,财政局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 易立宏捏着酒杯说:“老张,其实刘明亮跟李学之是两码子人,不是死板一块。这两年年他对咱们虽然没表过忠心,可对咱们也没打过马虎眼,交代下去的事情那次不是他亲自办的?我估计他也很犹豫,也知道李学之靠不长久。是不是拉拉他?如果拉得过来,刘明亮也是一员干将嘛!关键时刻阴他李学之一把会有很大效果。如果不识抬举,下了他还不容易!” 魏华心里暗暗有点后悔,觉得在没了解情况下贸然出的主意会害了李学之,虽然自己可以提醒李学之,可没了财政局的支持,他这财贸县长会当得恼火。嘴上却说:“还是你们厉害,随便一招就卸了他李学之一条臂膀!那借财政局款子的人是谁呀?面子也不小嘛,能借出五百五十万!” 易立宏说:“也是他们财政局的干部,叫杨宏。也算是个头脑灵活的机灵人,就是太小气,没什么大出息!”魏华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 张云生忽然举杯说:“魏老弟,老哥哥我敬你一杯,祝愿你在官道一路顺风、步步高升!”其他人也齐齐举杯。魏华一楞说:“嘿,你们唱的哪一出啊!我才起了个头,平头百姓一个,什么官道顺风呀高升,好象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易立宏神秘地笑笑说:“先干了,再听老哥们说根由。” 无奈魏华喝了个掉底儿。 张云生笑着对易立宏说:“易部长,你好象有什么决定吧?说来听听。” 易立宏说:“魏老弟呀,我调了你的挡案看了看,你还只是一个没行政级别的普通干部。按照我们组织选拔干部的原则,可不能放过你在跨世纪的优秀人才呀!所以我跟张书记通了个气,研究决定提拨你为副科级干部,下星期在常委会上议一议,准备上报市委组织部干部处,你看怎么样啊?” 第26章 魏华连连摆手说:“那怎么行?老哥哥们的好意我很感激,可我来黄县才几天,一没成绩二没表现,实在愧不敢当,再说怕影响不好啊!只怕李学之第一个反对!” 张云生大大咧咧地说:“由我们提的干部谁敢不服?连他也废喽!老弟你就安心搞上半年一年的秘书,等老 哥是做了县委书记,也让你当个乡党委书记玩玩,现在不是提倡干部高素质、年轻化吗?我们就把老弟你当典型树起来!” 易立宏、马文卫、潘守信等人都极力奉承,魏华只好说:“那感谢各位了!今天我做东道,这席算我的感谢之意!”张云生等还要推辞,魏华说:“如果连这点都不接受,那我赶紧准备几个红包,怎么样?” 张云生立即装出很生气的样子说:“你请饭我们受了,如果还搞什么红包,莫说老哥对你发脾气!” 魏华笑着说:“那我再敬老哥哥们一杯!话就不多说了啊!我先干为敬!” 酒足饭饱后,张云生等人又开始搓麻,魏华借口跟张大辉有约,提前离开了金满楼。 ※※※※※※※※※※※※※※※※※※※※※※※※※※※※※※※※※※※※※※※※※※※ 李学之又坐在窗前看藕湖夜色,眼睛虽然盯着湖面,可脑子里想的却不是风花雪夜,他想的是今天在县水泥厂的所见所闻,如果群众反映的问题属实,那么一个小小的水泥厂就有巨大的黑洞,虽然魏华在电话里告诉他东星集团订购水泥一事进展顺利,可联想到贷款余额高达一点八亿的县棉麻公司,常年靠县财政补贴却还拖欠农民粮食差价款的县粮食局,各乡镇多则两、三万少也是百几十万的财政缺口。李学之就怎么也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国营的就是搞不赢私营的呢?以前的酒厂、印刷厂亏得停产,让人家私人老板一承包就立马焕发生机,不但老板赚得笑呵呵下面工人的收入竟然是全县最高的!可这些国营的厂长经理实权派们不管职工的死活,依然大肆公款吃喝、搞特权!大量的国有财产就不明不白的流失了,难道都存在所谓的黑洞吗? 李学之在心里这样总结:一些手中有支配国家钱财权利的人,人民用国家的钱结个人的缘;又用个人结交的缘来争手中的权;再用手中的劝捞国家的钱。如此循环,钱权双丰!有权的人好啊,个个纷纷巴结、人人曲意奉承,君不闻有诗云:“不信但看筵中席,杯杯先敬有权人” 江南的十月,夜凉如水,露珠晶莹,薄雾蒙蒙。沉思中的李学之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一片深深的黑暗,吞噬着整个夜空,让人心起惊怵。谁又知道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隐藏了多少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呢?李学之乏力地站起来关上窗子,止不住心颤地望了望漆黑的窗外,拉上了窗帘。他知道如果对水泥厂采取严厉措施,那么他脚下将是一条漫长艰险的路,而这条路是那么的黑暗以至不知通向何方。 李学之半靠在床上,亢奋的神经让他无法成眠。随手拿起一本线装繁文版的《警世通言》以解其闷。翻看到书之二卷《庄子休鼓盆成大道》,饶是满腹不快也随文中精彩一笑而过。书中写道庄子行路偶遇一新寡妇人坐于坟前用扇子扇坟,不解问其意,妇人曰:“拙夫生与妾相爱,死不舍分,遗言教妾如要改适他人,直待葬事毕后,坟土干了,方才可嫁。妾思新筑之土,如何得就干?因此举扇扇之。”庄生含笑,想道:“这妇人好性急!亏他还说生前相爱。若不相爱的,还要怎么?”乃问道:“娘子,要这新土干燥极易。因娘子手腕娇软,举扇无力。不才愿替娘子代一臂之劳。”那妇人方才起身,深深道个万福:“多谢官人!”双手将素白纨扇,递与庄生。庄生行起道法,举手照冢顶连扇数扇,水气都尽,其土顿干。回到家中,庄子把路遇之事告知夫人田氏,口占七律:“生前个个说恩深,死后人人欲扇坟。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田氏怒中之言,不顾体面,向庄生面上一啐,说道:“人类虽同,贤愚不等。你何得轻出此语,将天下妇道家看作一例?却不道歉人带累好人。你却也不怕罪过!”庄生道:“莫要弹空说嘴。假如不幸,我庄周死后,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年纪,难道捱得过三年五载?”田氏道:“‘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那见好人家妇女吃两家茶,睡两家床?若不幸轮到我身上,这样没廉耻的事,莫说三年五载,就是一世也成不得,梦儿里也还有三分的志气!”庄生自此无话。不数日庄子染病而逝,田氏素缟守灵。一日来一貌美少年,自称楚国王孙,得知庄子已死,前来凭吊。田氏见那楚国王孙风流倜傥,俊俏无双,便动了春心,百般诱惑,那楚国王孙只得顺从,正欲洞房花烛,楚国王孙旧疾发恶,要食人脑方可痊愈。田氏欲与楚国王孙成就百年之好,便亲操板斧开棺取庄子之脑。孰不知道全是庄子道法显示,欲试田氏,田氏羞愧难当,是夜悬梁自缢,呜呼哀哉!庄子索纸笔写道:从前了却冤家债,你爱之时我不爱。 若重与你做夫妻,怕你斧劈天灵盖。又写四句:妻百夜有何恩?见了新人忘旧人。甫得盖棺遭斧劈,如何等待扇干坟!投笔飘然而去,得成大道。 李学之正在笑骂田氏,忽然心念一动:这故事说得虽然荒诞怪异,可实质是真,任你恩爱万分的夫妻,一遇大难便各西东,何况是一群为了个人私利凑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呢?也许可以为了眼前得势苟合一起,一但突破一点那么就会想减轻自己罪过相互攀咬,真相大白 呢!不禁有点乐观,可又一想连吴书记都忧心忡忡,话语中不经意流露出无奈,自己在黄县毫无根基,又没上层路线,也许自己会不明不白地倒在黄县!可一想到愤怒的工人、可怜的孩子,李学之又无法遏制地痛恨腐败和官僚!他坚信党中央反腐倡廉地举措是坚定的,坚信党内好干部是占绝多数的,坚信我们的党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是不变的!陈熙同一伙高官也在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何况区区为恶一方的邪恶势力。 望着一竖竖充满智慧的文字,李学之脑子里又有一个玩笑的想法:佩服古人发明的文字竖排法,让后人在阅读前人的文章时不得不点头不止,所以中国人总对前人五体投地;而西洋人发明的横排法,在后人看前人的文章时总是摇头不休,好象偏不信邪一样。这只怕也是中西方不同文化的一种表示吧! 渐渐地李学之酣然入睡。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四章 刘明亮坐在局长办公室批阅文件,才批了几份就有些心不在焉,困绕他的还是那五百五十万借款问题。预算股的陆股长昨天从市里回来说是已经见到杨宏了,问及借款何时归还,杨宏便打混插科、转移话题,实在逼急了还主动要求增加管理费,就是不说什么时候还。陆科长还说,杨宏那小子只怕是真亏了,要不怎么就是不还钱呢?想到这些刘明亮太阳穴就鼓鼓地胀痛,悔不当初为什么要想收那点管理费把事情搞得复杂,不禁恨声骂道:“妈的杨宏,逼急了我找人了你的难!不信就要不回钱!”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刘明亮说声进来,抬头一看是预算股的老陆,手里拿着一张报表,说:“刘局长,组织部办公室的小孙送来了办公经费报告,你是不是看看?” 听说是组织部的报告,刘明亮心里一阵烦躁,明明一年的费用早就拨过去了,还隔三差五的来要钱,那里有那么多钱给组织部一家嘛,可心里气归气,事情还得不马虎,他不露声色地问:“多少钱?申报的什么项目?” 老陆说:“这次报得多,要增添三台电脑、打印机什么的,再有就是易耗办公用品、电气管道办公楼的维修费。零零总总七、八项,总金额是一十四万多,下面小孙说要尽快办理。易部长这次催得急。” 刘明亮腾地站了起来想发火,眼见老陆还在面前,又强忍了下来,只好顺势走上前接过报告,说:“我知道了,报告先放这里,现在预算资金指标还有吗?” 老陆说:“局长您也是多此一问,早就没得了,我那里还压着教育局、文化局、环卫局、计生委几个单位四十多万的追加报告还没提上来。我是看是组织部的才提到您这里的,也不想让你耽误了为难嘛。” 刘明亮点了点头说:“你先下去,我再想想办法。”看着老陆走出去关上门,他开始慢慢在办公室踱圈,心里默默在考虑从那里搞齐款子给组织部划过去。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沉思想事的刘明亮唬了一跳,一颗心嗵嗵作响。楞楞地看着电话,直到响了六、七声才缓过来,整理下情绪,抓起听筒说:“喂,我是刘明亮,什么事情?”话筒里传来易立宏惯用的声音,有点沙哑,吐词不清,一句话用词简单,仿佛永远没睡醒的感觉:“哦,刘局长啊,你很忙嘛。” 刘明亮听了,心中一阵好笑,怎么当官的说话都是这样的调调?心里在笑,可说话不能不保持热情:“是易部长呀!刚才去了隔壁孔副局长办公室有点事情,所以才迟了点,我哪有您忙呢?亲自跟我打电话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呀,”易立宏说:“怎么?只能管财贸的县长打电话找你,我这组织部长就不可以打电话找你?”刘明亮忙赔笑着说:“那里那里,聆听组织的声音可是我最大的愿望啊!小孙的单子已经在我这里,搞好了我给您送去?”易部长还是老调子:“不急不急,什么时候来?” 第27章 刘明亮似乎没听清楚,但又马上转醒过来,易部长嘴里说不急可又问什么时候送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呢?我说自己送去也只是客气而已,看来这老易肚子里的肠子要比别人多绕了几个弯,你说想找我也不必要用这事情兜个大圈吧,说:“这样吧,填预算追加表需要点时间,我一小时后送到您办公室去?”易部长恩了一声说:“那就这样吧。”说完挂了电话。 刘明亮清楚县委组织部的分量,易部长是县委常委,掌管全县几百号大小官员的乌纱帽,更明白他跟张云生这党群书记关系密切,官员们的升降去留基本上他们说了算,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拿起报告就往楼下预算股走去。边走边决定了组织部的追加费从财政专户里划拨。到了预算股,刘明亮把陆股长叫到一旁说:“你立即把组织部的预算资金指标造好表给我,我马上给易部长送过去。资金从财政专户上划拨。金额就给个整数算了。”说完便走出预算股,到一楼各个股室转转看看,他知道老陆会在二十分钟把一份完整的预算资金划拨单交到他手上,只是利用在空闲时间顺便过问一下其他股室的工作。 组织部办公楼就在县委政府楼的后面,是以前的旧楼改建而成的,一幢三层的老式砖瓦结构的建筑物,外面为了掩饰陈旧而漆成了红色,与老红的木制走廊混然一体,倒也有点仿古怀旧的味道。人字形的楼顶是粘土烧制的红瓦,整个大楼一片红色,以至大院地人开玩笑地说这是:红色的组织红色的楼,红色的大印人人求! 财政局归口县政府管理,刘明亮很少去组织部。他也知道跟紧组织部天天有进步的说法,可往跟组织部走多了,招人耳目,会让人以为你有什么目的。可真正去组织部少的原因主要还是当年李学之想提拔他做副局长时,组织部的易部长跟党群书记张云生曾经有异议,如果不是李学之强烈要求和吴书记的首肯,也许他刘明亮一辈子也坐不上财政局局长的宝座。刘明亮几年来在这个位置上战战兢兢,怕不小心就会失去这个令人垂涎的位置,这也是他的一个心病,所以从不敢怠慢张书记和易部长。这次如果借款追不回,肯定会被张云生当借口整他,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刘明亮走进了组织部,静静的环境有点索然,看来组织部到底充满了神秘和威严,上班的干部都在各自的办公室内不随意走动,到组织部办事的人都似乎被感染,走在木制地板上竟然没发出大的声音,熟人见了不象在其他地方握手打招呼闲聊,只微笑着点点头,用眼神相互传递着信息。跟财政局一楼各办公室喧闹嘈杂一比,组织的威严显露无疑。 刘明亮也轻轻快步走向二楼易部长那没挂牌子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静悄悄似乎没人,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定了定神,刘明亮敲响了门。 “请进。”里面传来易部长秘书的声音。 刘明亮推门走进去,古秘书满脸微笑地迎了上来握住了他的手,刘明亮悄声说:“你好啊,古秘书,我是给部长送预算资金划拨单的。”古秘书同样也悄声回答:“易部长交代了的,刘局长请直接进去,茶马上给你泡。”便把旁边一扇门打开,冲里面说:“易部长,财政局刘局长来了。”里面没有声音,古秘书对刘明亮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泡茶去了。 刘明亮微躬着腰走进了易部长的办公室。办公室大概有四十多个平米,由于是二楼最东面的房间,北面墙和东面墙各有一八扇叶的大窗。室内光线很充足,坐北朝南方向中间摆放了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就是俗称的老板桌,桌旁边是两个大书橱,里面满是大块头精装文本,老板桌前有两张转皮椅,其他墙周围摆满了沙发,精致考究的茶几上摆放了几盆盆景。易部长就坐在宽大的老板椅内,刘明亮紧步,从包内拿出预算资金划拨单说:“易部长,单子给您带来了。”说毕轻轻把单子搁在桌上。 易立宏看也不看单子一眼,微笑着用手点点身前的皮椅,示意他坐下说话。刘明亮赶紧一屁股坐下。易立宏没说话,只是拿眼睛看着他。 刘明亮开始局促起来,微笑也慢慢僵在脸上,身子不安地在椅子上扭了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说点什么嗓子干涩,喉头发紧。恰巧古秘书端了杯茶走进来,放在茶几上。 易立宏冲古秘书说:“小古,把桌上的单子给办公室送去。”古秘书拿起单子仔细看了看,笑着对易立宏说:“部长,刘局长对咱组织部很大方呢,划了十五万。” 刘明亮这才恢复常态,说:“应该的应该的。”眼见古秘书拿着单子出去合上了门连句谢谢都没有,要是其他靠财政拨款的单位见到这么大笔费用,还不把自己当财神般供着又吃又喝送个误餐费红包啊!到底是衙门不一样啊!心里虽然感慨可嘴上还得谦逊:“易部长您看古秘书客气得,支持组织部是应该的嘛。” 易立宏说:“你小刘就是爱客气,本来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却听你说得好象很应该一样,说明你们心里还是有组织的嘛。我们共事也有这么多年了,可你就是跟我客气!” 刘明亮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很舒服,虽然知道易立宏只是随意说说,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感到心里舒服。 易立宏又说:“小刘你也是黄县本地人吧?好象是荷堰乡人氏,对不对?” 刘明亮说:“是啊,易部长您怎么知道呢?” 易立宏说:“你的档案我看过多次了,这点子东西还记得住。既然是黄县人可得多为咱们本乡本土多做点贡献啊!毕竟我们都是这快土地生养的嘛。” 刘明亮似乎听出点什么,只觉得易部长跟以前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一样,没有了含糊没有了磨棱两可,可又不敢确定,说:“是啊,是啊,大力发展县域经济是我们财政部门应尽的义务啊,那还不是依靠县委县政府的英明指导,我们是执行,是执行。” 易立宏说:“小刘你就不对了,我是用乡里乡亲的身份说咱们的地方,你倒一口一个县委一口一个政府的讲官腔哟!” 刘明亮见易立宏虽然是责怪的口吻说话,可神态和蔼,笑容可鞠,一副拿你当自己人的样子,心子便嗵嗵加快了跳动。连忙站起来说:“易部长,我错了,可我的官帽还是您给的呢,可不敢在组织部耍官腔~!” 易立宏哈哈笑了起来,红光满面的脸上一双小眼睛灼灼有神,说:“小刘啊小刘,说话是要放松点嘛,这样就蛮好。你年轻有朝气,张书记和我都很器重你呀!在说这两年你对组织部的关照我心里都清楚,也很感谢啊!张书记还说有空要请你吃顿饭,一起聚聚。” 听到这里刘明亮知道易立宏在抛绣球,就看自己接不接了,可事有蹊跷,为什么突然这样呢?难道是要对李县长用手段?明白了易立宏的真实意图,再看他一脸的笑容,就怎么也找不到和蔼平易了,有的只是阴险狡诈。刘明亮一激灵,说:“感谢领导的抬爱,我只有更好的做好本职工作了。不知道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易立宏见刘明亮玩起了太极,知道不下剂猛药他是不会低头,可脸上还是笑盈盈的,说:“不知道刘局长有什么困难吗?有就只管说。”刘明亮明白易立宏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心里陡然一凉,一股寒意冒上心头,真是越是怕鬼越碰鬼啊!也知道这事绝对瞒不过他们的,可没想到自己还来不及做出行动人家就吆喝上门了,嘴巴蠕嗫着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易立宏见他神色不对头,索性挑明:“听说杨宏这小子近期做生意亏了不少啊!是你们财政局出去的干部吧?我早知道那小子出息不了,可别把你刘局长拖下了水啊,财政局局长的位置在黄县可有不少人打主意啊。小刘你还这么年轻,本来应该是前途无量,可不能因小失大哟!” 刘明亮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听到这番话还是禁不住颓然坐在了皮椅上。喃喃地说:“我局长做不了倒无所谓,可七百万打了水漂,我一生难安啊!怎么办!” 易部长笑着说:“办法不是没有啊,就看你想怎么办了。” 第二十五章 接下来两天李学之都很忙,接待了东星集团南林市建筑总公司原料采购部的三位来客,一位副经理和两位质量检验员。并亲自陪同他们去了县水泥厂检验了水泥质量,由于是用于普通居民楼的建筑用料,所以县水泥厂的成品基本符合施工单位要求。经那位副经理请示总公司决定签下一次性定购合同计成品水泥一万吨,按照市场价格228元/吨当即预付了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五十余万元。解决了马上要支付厂里拖欠退休、下岗工人的工资和生活费,这让李学之松了口气,如果没有这笔货款,要从其他地方搞五十万来发工资还真让他伤脑筋。同时水泥厂持这份销售合同,通过政府出面协商,又从工商银行贷了八十万短期款,大大缓解了厂里运作资金的紧张,张厂长握着李学之的手很激动地说:“真的感谢李县长的关心,很长时间我们厂没有这样高效益的运转了,现在工人们干劲很足啊!” 李学之笑着说:“要感谢,先谢谢魏华为你们厂揽来的业务,没有他出面很难做成这笔买卖啊!其次还不要太乐观,政府出面只能解决表皮上的问题,关键是要厂里规范管理,加强产品的科技含量,大幅度减低产品成本,畅通销售渠道,才能根本摆脱企业的困境。虽然要马上出效益还有难度,但要坚定不移地朝这个方向努力! 第28章 吴书记也很关心厂里的问题,县政府就先帮水泥厂做做外科手术,去掉一些影响企业的瘤子和伤口,为你们进一步深化改革保驾护航!还请你们厂领导班子密切配合哟。”张厂长连连点头说:“只要能让水泥厂起死回生,让我们的工人们过上好日子,就是要我这不称职的厂长让贤,我也毫无怨言!” 星期一,李学之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吴书记的电话,听吴书记的语气很高兴:“学之啊,市组织部办公室昨天就通知下来说今天上午市组织部于部长要到我们县宣布你的代理县长任命,于部长八点半从市委出发,按路程估计十点左右就会到达。你准备准备,我们一起去迎接于部长!”李学之虽然很兴奋,可心里还是反感跑出几十里路欢迎领导,曾几何时这股到地界迎接上级领导的风气已经蔚然,前面警车鸣笛开道,后面就是几辆甚至十几辆小车排成的长龙,老百姓真是很反感这样大张旗鼓的形式主义,而官员们却津津乐道,似乎这样就给了领导面子,而领导们也以车的多少来衡量自己在下面干部心中的威望。李学之沉吟着说:“吴书记,今天是审计局派工作组进驻水泥厂的第一天,我这个发起人不到场说不过去吧?如果我不去,只怕又会让工人们怀疑县政府是不是真正关心企业的诚意啊!”吴书记说:“你不去接可以,但你一定要在于部长到达县委大院之前赶到办公楼前迎接,毕竟是来宣布你的任命的嘛。”李学之松了口气,开心地说:“吴书记,您说的我照办,到时候叫小陈提前打个电话就行了!绝对不会误了您的事情!”吴书记呵呵笑真说:“学之你要搞清楚,今天于部长来是宣布你的任命,不是我老吴的!你才是主角嘛!”李学之说:“哪天我专门设宴感谢您,还不成吗?我现在去水泥厂,您还有其他指示吗?”吴书记说:“去吧去吧。一定要客观、求实的处理水泥厂的问题,我会专门听你们政府的报告!就这样!可千万迟到不得啊!” 八点十分,审计局的工作组在叶副局长带领下来到了政府四楼小会议室。李学之开了个短会,强调了这次审计工作的重要性,并明确指出这次去水泥厂就是找问题的,就是挖蛀虫的,不能忽视和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还重申了审计纪律和制度,要求做到严格保密! 八点三十分李学之带队的工作组准时进驻县水泥厂。得知消息的工人们兴高采烈,纷纷说这次县委县政府动真格的了,而有的人却惶惶不可终日,只怕自己的问题被查出。魏华看着欣喜的工人们心里也油然闪过了一丝激动:多么可爱可敬的工人们啊,他们虽然是生活最基础的人群,他们也没有崇高的思想和高明的处世之道,可不管环境怎么变化他们依然能创造财富、创造一切。对现实或许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可只要给他们起码的尊重和认可,他们也就会很快抛弃成见,成为最拥护支持你的人!眼前的李县长更是官场上的另类,对于上级领导别人惟恐巴结不上,可他为了工人们的利益,为了尽快扭转水泥厂的现状,放弃在领导面前露脸献宠的机会。在政治上他是诚实和善良的,也许在李县长眼里,他根本没有政治,只有全县八十几万人民了。 李学之内心同样激动,这是他全面主持政府工作后处理的第一件企业事件,他知道不是自己喜欢整人、不是希望揪出大批不法份子来体现所谓政绩,而是想通过手中的权柄用合法的手段给企业进行外科手术。一个企业单位不就象人体一样吗?有这样那样的病痛,也有丧失了功能的器官,而手术的目的就是根除病痛,使肌体健全充满活力。看着审计人员有条不紊地进行工作,看着水泥厂领导班子通力配合,看着工人们欢欣鼓舞的样子,李学之没有更多的喜悦,只有感觉越来越重的压力。 南林市通往黄县的国道,里县与黄县的交界处,两辆警车和两辆小桑停在路边,一群人翘首期盼着。吴书记边看手表边说:“小陈,你跟于部长的秘书再打个电话,看到了哪里了,应该差不多到了呀?”时间已经是上午九点五十了。 张云生、王端阳、易立宏、马文卫、向胜利等人聚集在一起抽烟闲聊,也是焦急地望着前方。几个身着警服的警察笔直的站在国道两旁。 一会儿小陈打完电话来报告情况说:“马上就要到了,已经过了里县县城了,估计也就十来分钟吧。” 果然小陈的情报准确,不久就看见远处有俩小车飞速驰来,吴书记使劲冲小车挥手,奥迪车吱地停在了吴书记身前,两旁的警察赶紧举手敬礼。隔着车窗吴新宇向于明扬微笑招手,张云生几人一拥而上,公安局向政委一把来开车门,张云生和易立宏便一左一右的拉着于部长下了车,嘴里还连连说:“于部长辛苦了,辛苦了。”那热情劲儿几乎可以燃烧的沙漠! 在场的干部除了吴书记是老资格外,基本都是由于部长签字盖印任命的干部,自然对于部长恭敬万分。于部长下车后先与吴书记大力握手,说着场面话,眼睛一边溜人,好象在找今天任命对象李学之。吴新宇松开手,正要解释,张云生又一把握住了于部长的手问长问短,易立宏等也纷纷凑过来跟于部长握手打招呼。于部长到底是市级领导,每跟一个人握手,都随便而又中肯地给予评价,仿佛有种一切尽在我掌握的意思。如“张书记啊,你我是老熟人了,今年黄县你搞党建材料市里很重视啊!”“易部长我们可是一条线哟,你搞的那个党员教育专题很对路啊,基本跟中央、省市精神保持一致啊!好。”“马书记你可是纪律干部啊,工作还是很扎实的嘛。” 这样寒暄了几句,于部长拉吴书记上了自己的奥迪,其他人各回其车,随即警车一前一后鸣响警笛,五辆车一溜而开动,显得很是威风。 小陈上车后就给李学之打电话说:“李县长,于部长已经到了县界了,你赶紧回县委政府大院接驾吧。” 在车上,于部长说:“怎么没看见李学之呀?”吴书记说:“不凑巧今天他带队去了县水泥厂搞审计,就没来迎接领导。还请于部长谅解他哟。”于部长随口说:“新官上任是要烧火,他小李未免也太性急了吧?”吴书记听出了点不满,又说:“事情很急,如果不赶紧处理,怕工人们闹事。现在从中央到地方强调社会稳定是大局之重。我是支持李县长的。”于部长略微发福的身体斜靠着皮椅,瞥了吴新宇一眼,眉毛扬了扬,闭上眼睛小憩去了。吴书记知道于部长有点不快,可也不知道说什么。车内一下冷了场,幸好车转了个小弯进入了县城城区,一会就到了县委大楼前。 李学之和几位县委委员副县长在楼前迎接。一下车,吴新宇就拉着李学之对于部长介绍:“于部长,他就是李学之,很年轻很有活力的干部啊!”李学之急忙握住于部长的手说:“于部长辛苦了。请楼上休息。”李学之感觉掌中于部长的胖胖软软的手只跟自己轻轻一碰就缩了回去,对他说话竟然也没听见似的,心里说:嘿,这市级领导可真有水平,眼前的大活人居然当隐身!看来自己很微小啊,不入领导法眼。自嘲地笑了笑退到一边。 于部长把缩回的手顺势举起摸了摸整齐的背头,转脸四周望了望,笑着对吴书记说:“老吴啊,你这院子还是老样子啊,很让人怀旧啊!”吴新宇笑着说:“没钱搞啊,只能让人打扫干净算了,请请请,楼上接待室说话去。”伸手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于部长当仁不让一马当先向三楼的接待室走去,后面跟着黄县大大小小一群官员。 今天因为要做人事任命,县委办把接待室做了小小调整:本来只有里外两圈沙发和茶几的接待室东墙边清理出来,布置成了主席台,圈起的沙发全部转向主席台摆好。主席台上名牌已经摆好,中间是市委组织部于明扬,右边是县委主要书记吴新宇、左边就是即将任命为代县长的李学之。最边上有个会议主持的席位。下面就是与会人员的席位了,由于是任命代县长的职位,所以县委县政府领导、各科室负责人都到齐了,人虽然多但基本轻手轻脚很注意,所以除了几位主要领导说话声外,其他人都只附耳细语或是用眼神传递信息。 于部长坐在了主席台中央,秘书把一份文件和专用水杯轻轻放在台上,吴、李二人左右分坐,易立宏坐在会议主持位上,举手示意安静,说:“大家请安静,今天是我们黄县的大喜日子,新的代县长即将被市委组织部任命!下面请市委组织部于部长宣布任命!”台下的人们习惯地热烈鼓掌。于部长喝了口水,严肃地环视了下会场,等掌声停息后,拿起文件宣布:“经黄县县委县政府推荐,市委市政府研究决定,任命原黄县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李学之同志为黄县代县长,任命如下:南林市组织部文件任字第四十八号,兹任命李学之同志为黄县人民政府代县长,同时免去李学之同志原黄县人民政府常务副县长职务。任命宣布即日生效。南林市组织部 部长于明扬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日”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代县长李学之站起来对于明扬鞠躬致谢(因为于部长现在代表的是市委一级组织),又向台下人们鞠躬致谢(先礼后兵的意思,先鞠躬为礼,以后管理领导为兵)。 宣布完任命,于部长含笑讲话:“同志们,从现在起李学之同志就是黄县的代县长,希望大家能支持李学之同志的工作。黄县本来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干部们的素质也很好,特别是李学之同志,是个很不错的年轻干部,当年在市科委工作时就是先进工作者,在黄县四年的工作态度和取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嘛。 第29章 所以市委市政府很信任李学之同志,他敢于挑重担、勇于进取,是很难得的。请在座各位在以后的工作中能积极主动配合李学之同志,让黄县的县域经济发展更上一个台阶!我就不多说了,还是请新官讲几句吧,大家欢迎欢迎!” 李学之在掌声中又一次起立鞠躬,说:“首先感谢市委市政府的信任和鼓励,让我有机会成为黄县的代县长,我不多说其他,我只保证在今后工作中兢兢业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做好人民公仆!请大家支持、监督。我的话完了。” 中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了云雾山庄,真正能陪于部长的其实也只有县委常委一帮人了,加上几位秘书也就二十几人,分坐两席,一来欢迎于部长驾临黄县二来庆祝李学之荣升。席间张云生和易立宏显得格外活络,一个劲的营造气氛,话话不离市委顾书记,句句赞颂于部长潘、马二人更是曲意奉承。倒弄得书记和代县长无话可说,也插话不进。连年老色衰的宣传部长段玉芬也即兴为于部长献上一首杨玉莹的甜歌《轻轻地告诉你》,眼见得甜歌变苦唱,若得大家满堂哄笑。于明扬不忍便亲自帮她满上一杯饮料算是鼓励吧。 张云生等人见于部长给段玉芬敬饮料,都开始举杯轮流敬他,说:“既然领导亲自敬了我们的酒,那我们得一个一个回敬领导。”于明扬哪里肯吃他们那套,借口酒量有限不端杯,张云生等就干脆个个端着酒杯排起了队,说是不喝就站在这里不走了!于部长说:“你们要搞清楚,今天是李县长的大喜,找我开什么火呀~去找小李闹去!”于部长的秘书要来堵“枪眼”也被他们拔拉到了一边,其实他们这样搞就是要灌李学之的酒,吴新宇一来年龄大了二来毕竟是一把手,不会来代喝,可李学之就不同了,怎么着也要挺身而出吧。 李学之再苯也明白他们的意思,可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稳坐那里不动看热闹。一来二去倒搞得敬酒的人下不了台了,于明扬也开始不耐烦了,说:“你们究竟搞什么名堂!张云生你还不知道我血压偏高,非要让我当众吃降压灵?”一时间冷了场,张云生讪讪地说:“既然领导身体原因,那我们就自己喝了,于部长您随意喝点。”仰脖儿喝了,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李学之看着着帮人上窜下跳搞事,不觉心里暗自伤神: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啊!今后怎么能领导他们为县里做工作?这么多年的老党员、老干部,却没有一点党员的修养和品行,只会靠溜须拍马、请客送礼讨好领导。现在干部风气这么糟糕不就是这帮人搞坏的吗。可有些领导偏偏吃他们这套,偏偏对他们信任有加,难道真的是黑暗一片吗?不禁又想到了财政局陆股长说过的合群之举。不合群势必被人群摈弃,那自己在这里还能走多远、呆多久呢?李学之早知道今后日子难过,却没想到竟然这样泾渭分明。思拊之间黯然神伤,竟然不觉端杯一饮而尽。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才喝了几杯,被酒气一冲,居然腹内翻江倒海般闹腾起来,一阵头晕耳鸣,李学之再也坚持不下,只好起身跟于部长告辞,借口身体不适提前退场。 出得餐厅门来,被湖风一激,一股秽物冲口而出,扶着花坛石沿大吐特吐。这时一只手有力的托住李学之下滑的身体,一只手用一张纸巾擦拭嘴角的秽物。李学之挣扎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魏华熟悉的面孔,他眼里满是关心和理解。李学之冲他艰难地笑笑,说:“扶我到三号楼办公室坐坐。”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六章 何丽正在办公室翻阅卷宗,忽然接到朱红梅的电话。朱红梅说:“小丽啊,看不出你老公本事挺足的嘛,才主持工作不久市里就正式任命代县长了,先打个电话恭喜你这位县太爷夫人了。”何丽听了几乎不敢相信,转念一想这朱红梅可是消息灵通之人,可还得问个明白:“大姐,您可别拿我开心,怎么我没听学之提起?”朱红梅得意地说:“他当然不知道了,昨天晚上才从市委传出的消息,下星期一组织部就会到县里下文了。我跟你是铁姐们才透露的哟。”何丽这才真正相信,于是感激地说:“大姐,真谢谢你,有空等学之回来了,一起到贵府登门感谢!”朱红梅爽快地说:“小丽莫这样客气,我们是好姐妹,搞客气了就没意思了。要不明天星期六你陪我去省城买点东西,你的审美观比大姐强,一定要去帮我参谋参谋!”何丽自然满口答应:“一定去,大姐的事就是小妹我的事!” 何丽得到了准信,心里别提多么舒坦,连卷宗也看不下去了。她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居然觉得人个个兴高采烈,好象知道自己的老公升级了一样。何丽轻轻哼起了歌,妙曼的身子伴随音乐节奏微微舞动,一时间风情万种,美不可芳物。没想到老公的官运一下子就亨通了,才三十七岁就坐上了县长职位,看来只要不出纰漏,也许还会有升迁的机遇,说不定一帆风顺能当上市长、市委书记甚至进省委班子,何丽止不住心中的得意,竟然浮想连篇,做起了高干夫人的美梦~! 然而何丽到底见多识广,知道没有过硬的后台是很难进入高层的。高兴之余不禁又开始为老公的将来担忧了。以前通过多方渠道打听,她知道在黄县真正有势力的是张云生为首的坐地户,多年的苦心经营有不可忽视的势力网,特别是张云生跟市委顾书记关系密切,而且早就传说黄县的县委书记迟早由他接任,如果真是这样,那张云生几乎在黄县就只手遮天了。那学之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跟张云生处理好关系,要不然不是做傀儡县长就是被人家挤出黄县。可自己老公的性格脾气又最清楚了,要他办好一件事情容易,要他巴结一个人可就难喽。怎么办?何丽开始苦苦思索自己在南林市的关系了。 但何丽失望了,虽然自己在法院工作十几年,凭自己的聪明能干在领导心里留有印象,可因为心高气傲,不愿与市里领导们虚与蛇委,也就没有关系特别密切的领导,虽然跟朱红梅情渝姐妹,可跟她交通局局长的老公也没什么交情,就是出面找人家,也不见得人家会出大力气帮忙。想到这里何丽不禁暗暗后悔为什么要在领导面前摆清高,如果能象宋美龄那样做个出色的外交家,或许学之早就进步了。可这世界没有后悔药买,只好抓住眼前能利用的一切了。无奈之中再次想到了省政法委金永贵书记。她迅速做了决定:利用明天去省城的机会找金书记。一想到这么多年从没主动联系过金书记,又不觉有点不好意思,更害怕别人的闲言闲语,可为了老公、为了将来能做高干夫人,也只能豁出去了。 何丽拿起电话想跟李学之聊几句,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心中龌龊的念头几乎让她不敢告诉老公,女人特有的第六感识告诉她:如果李学之知道为了他的前途去跑官,一定饶不了她! 星期六,何丽上午带着菁菁去了妹妹何平家,把菁菁托付给她姨妈是最佳办法,菁菁已经习惯了在姨妈家过周末或是节假日,对于妈妈去那里也不是很留心,这也让何丽安心不少。姐妹俩随便聊了聊,何丽便匆匆赶去朱红梅家,约好一起吃午饭后去省城。 进了朱红梅家已经是快十一点了,朱红梅正在客厅无聊的看着电视,一见何丽,不禁感叹造物主的偏心,同样是一般的人儿,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区别。把何丽让进门却不让她坐下,围着她转圈的欣赏,嘴里还不停赞叹:“小丽你可真漂亮,随便穿一套衣服都象电视里的模特儿,要胸脯有胸脯,要屁股有屁股,就怎么那么招人喜欢呢?你看你看,这衣服多么衬肤色,把你个脸儿映得嫩红嫩红的,啧啧……你也就比我小个五六岁,怎么就觉得咱们象两辈人呢?!” 何丽被朱红梅夸得不好意思了,知道她这嘴巴虽然说不出什么华丽词语,可也句句是真。其实今天出门自己是特意做了打扮,这身乳白色小翻领职业女性套装大小合适,很完美地展现了苗条健美的躯体,稍稍上收的衣服下摆,把微翘的臀部显露在外,一双乳白的高跟鞋把修长的双腿衬托得更美妙,内穿一件粉红羊绒春秋衫,红白相映,使得白嫩的脸更添红润。最绝的还是一支精致的镂花胸针,插在丰满正挺的胸前,一动便微微直颤,利用视差效果,让人觉得不是胸针在动,而是那美伦美涣的丰胸在抖。其实在出门就被路上男人们的眼睛证实了,所有对面而来的男性眼里无一例外的闪动赞美的光芒。 在餐桌上,朱的老公张简明也是抵挡不住诱惑,直拿眼睛睃何丽胸前的胸针,又怕自己老婆吃醋,只得乘老婆不注意是才狠狠地挖上几眼,朱红梅其实早就看在眼里,实在忍不住了讥讽张简明说:“我的张局长呀,平日吃饭胃口还算好,今天怎么才吃这么点?是不是秀色可餐呀!”何丽有点难堪,说:“大姐,说什么呢?不放心那我就不来了呗。”张简明涎着脸说:“老婆,我心里可没坏主意,只是欣赏欣赏。呵呵,我还真佩服他李学之,家里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他倒跑个小县城里一个人过。啧啧……看来小丽还是吸引不了自己的老公啊!要是换了我呀,给我个市长做也舍不得丢下老婆!”说完不等朱红梅开口就扔下碗筷逃之夭夭了!看着他半真半假的狼狈样儿,两姐妹笑得都快岔气了。 下午四点左右,何丽心不在焉地陪着朱红梅逛了几个大商场,出主意做参谋办她买了合意的东西,自己也顺便购买了点高档茶叶和利于老人调养的补品,大方的朱红梅硬是抢着付了款,说什么没去看望过小丽的公婆,这点东西算是一点心意。 第30章 原来朱红梅当她买了东西是准备看望公婆的,何丽忙代两老谢谢朱红梅的好意。借口去机械厂看望公婆独自离开了。 何丽在一间小小的咖啡屋前止住了脚步,觉得店面虽然小但还清雅,便推门进去,找了个靠窗人少的角角坐下,要了杯咖啡。她拿出手机,在键盘上按着金书记的私人手机号码,随着数字一个一个键入,她一颗心不争气地猛跳起来,呼吸急促以至不得不停下来。何丽抿了口香气四溢的咖啡,长长地喘了口气,眼睛居然还四处睃了睃,那神情简直就象偷情的男女约会一样。她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弄得苦笑不已,虽然这个手机号码是全省刚开通蜂窝式模拟信号手机不久,金书记到南林市检查工作时告诉她的,还特意说明这是他的私人号码。足足有一年半时间了,可自己从来没有打过。号码倒是牢牢记在了心里,可总顾虑重重,可今天为了学之和自己的将来,不得不加以利用,想到金书记父亲般的真挚情意,何丽生出对不起他的感觉,亵渎了人与人之间本来纯洁的感情,可看看身边价值上千的礼品,只好咬牙硬撑了,电话终于拨通了,里面传来金书记的声音:“哪位呀?” 何丽不禁浑身哆嗦了起来,心情紧张到了极点,张了张嘴巴准备向金书记问好,可居然没发出声音,电话那头金书记有点不耐烦了,加重了语气说:“到底是谁?说话!”被金书记这么严肃地一问,何丽倒恢复了往日的常态,斟酌了下说:“金书记,打扰您了,我是南林法院的何丽!”金书记显然听出了何丽的声音,笑着说:“你个丫头呀,也知道打打老头子的电话啊!是不是第一次跟我打电话紧张得不知道说话了啊?”何丽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羞涩地说:“您就象看见了我害怕的样子了,刚才我真的一句话也不会说了。虽然跟您也比较熟悉了,可第一次跟您这样高级的领导打电话,真还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了。”金书记哈哈大笑起来,说:“我那三个媳妇第一次跟我老头子打电话都是这样,看来外表坚强的小丽居然也落了俗套了。哈哈~~~”何丽知道老头子很开心,就说:“金书记,我现在在省城。以前您说过到了省城一定要去您家看看。今天我想跟您见见,也看望您夫人罗阿姨。不知道您有空吗?”金永贵说:“看来你这丫头运气很好啊,今天我刚好在家陪你罗阿姨哄孙子玩。你现在在那里?我派车来接你。”何丽还要客气,老头子又说话了:“丫头你也别客气,坐我的车进省委大院也方便些,就这样了,把你的地址告诉我,你就等那儿。” 何丽叫来服务员,告诉他说如果有人找何丽请带到这里来,服务员很客气地答应着走到服务台把她的要求跟接待小姐说了。何丽便带着急切的心情等待司机。不到半小时司机就找到这里,把她请上了小车。只用了十多分钟便开进了省委大院,门前肃立的武警战士威严地向小车敬礼,让何丽内心一阵激动,知道是沾了省委首长的光才享受到这样的礼节。小车穿过省委办公大院,慢慢驶进了生活区,门前也有武警战士站岗值勤,同样也对首长专车敬礼。沿着长满青翠柏树的大道,何丽眼前闪过一幢幢掩在树木花草中的小楼,司机介绍说这里全是省委首长居住的地方。因为金书记是省委排名第四的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所以老头子的小楼在院最里进一排。车缓缓停在了一幢三层的小楼前,这是个两百多平米的小院,里面种植着许多花草,一个园丁在花丛中整理,看小楼的式样很古朴,略显陈旧。 何丽在司机的带领走进了小楼,在门房换了拖鞋后,司机走出了门,金书记的秘书小刘很热情的把她领进了客厅。何丽好奇地打量眼前的一切,在她心里完全不知道省委首长居住环境如何,眼前所见让他略显失望,虽然客厅布置得很合理,古拙的木制家具和简单的室内装潢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想象中的豪华气派,有的只是浓郁的古典气息。小刘示意她坐下等首长下来,便上楼了。一位年轻的女工作人员给她端上一杯清茶,冲她微笑着退了出去。楼梯传来说话的声音,何丽知道是金书记下来了,赶紧站起来。 金书记是位典型的山东大汉,虽然年近花甲,可依旧红光满面,精神矍铄,一米七八的身体没有丝毫佝偻,腰板笔直,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方头大脸上露出喜悦的微笑,一见何丽便用手点着她说:“小丫头,认识你也好几年了才来看望我老头子,今天在这里吃个便饭,你罗阿姨早就想见见你这不肯认我做干爹的俊闺女,坐坐,别客气呀。”何丽腼腆地提出礼物,摆放在茶几上,说:“金书记,真不好意思到现在才来看望您和罗阿姨。主要原因您是很忙的,怕您没时间见我嘛。第一次来给您带了点您喜欢的碧螺春茶叶,也给罗阿姨带了点补品。我知道您这里不缺这点东西,可这是晚辈的心意,您千万别让我提回去了。” 金书记笑着说:“我理解,第一次上门带点东西很正常,等会还得刘秘书检查了后才知道能不能留下,如果只是点茶叶和补品,那我跟你罗阿姨就先谢谢你这懂事的丫头了。呵呵~~”何丽也开玩笑地说:“哈,金书记,您是抓政法的,我可不敢在您面前搞行贿的把戏,怕您把我给提溜到警察叔叔那里就完蛋了。”金书记开心地说:“跟你这丫头说话就是痛快,我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认你做女儿呀,就是因为咱们爷儿俩脾气对路。象我老头子的女儿嘛。我还告诉你个秘密……” 何丽听得一怔,不解地问:“什么秘密呀?”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七章 金书记说:“丫头啊,知道我老头子为什么跟你这样投缘?是因为我在你眼里看到是平淡和坦然。我也五十六了,见过的人比你吃的盐不少啊,很多人我在他们眼神里看到了敬畏、崇拜、尊重,可也有人眼里流露出贪婪、狡诈、虚伪。如今很多姑娘家没有了女孩子的矜持,简直是赤裸裸想巴结讨好,而得到她们想要的。只有你这个小姑娘眼睛清亮透彻,除了应有的尊敬和真诚,就再也没其他了。而且你还是个识大体有尊严的女孩子。这么多年我们的关系算很好的,可你从来没有想到在我这里得到半点好处,相反似乎为了避闲还想躲开我这老头子吧?在南林中院你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要强的女法官,你的业务水平、工作能力堪称一流。我老头子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推荐给你们院长提拨提拨,这是对你的肯定和嘉奖,也是你应得的荣誉嘛。” 何丽只觉得眼睛一阵湿润,心中一片温暖,金书记一席话让她有遇到知己的感觉。这么多年在法院工作,要强的性格让她吃了不少苦头,对工作的执著让她少了很多家庭乐趣。其实这都不算什么,最让她伤心难过的是人们对她的误解,把她的真实情感当做清高孤傲、把她对事业的热爱看成出风头!她哽咽着说:“金书记,我……” 金书记眼睛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直盯着何丽的眼睛说:“今天我却从你眼睛里看到了平常没有的东西,你坦白跟我说,遇到了什么困难?是不是需要我帮助你?” 何丽白皙的脸上慢慢布满红晕,又渐渐消退,雪白的牙齿把红润的嘴唇咬了又咬,似乎在下什么决定,终于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金书记说:“是的,您真的很了解我。我今天来确实有事情想跟您说,而且不是我个人的问题,是我丈夫李学之的事情。”金书记霍地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转身指着何丽,颤抖着嘴唇说:“丫头啊丫头!你终于也落了俗套了啊!终于也来求我帮事情了,看在我们多年的交情上,你说,是要把你丈夫升官还是调动地方?我一定满足你的要求!” 看着老头子激动的神情,何丽心里也不好受,可既然开了口,索性就说个明明白白,她慢慢走到金书记身边,扶着他坐在沙发上说:“我来不是求您升学之的官,也不是让您把他调到某个较好的地方。先让我把我丈夫李学之的情况汇报给您听,虽然含着我个人感情的因素,可我保证我所说的情况绝对属实。” 金书记听了这些,面色稍霁,指了指沙发示意她坐下来说话。 何丽轻轻坐在沙发上,捧起茶杯喝了点水,眼睛凝视着杯中青翠的茶水,继续说:“学之跟我性格差不多,跟我是大学同学,是一个有事业心、勤恳负责的人。由于出身贫寒,所以朴实正派,意志坚定。四年前他在南林市科委参加副处级干部考核,下到了黄县任副县长。几年来他以黄县为家,兢兢业业拼命工作,除了春节能回家过三两天,基本就没刻意休息放假,也许是学之机遇好,到黄县一年就升任了常务副县长,两月前原黄县的刘县长调离,他又被任命为代县长。在黄县人称四年三级跳的火箭式干部。但我知道学之绝对不是跑官买官搞到今天的职务,他只知道工作,只知道做好他觉得应该做好的事。据我了解,学之四年在黄县下乡镇走村户从不大吃大喝,除了必要的应酬决不去娱乐场所。在基层干部和群众心里他是位廉洁干部,按理说有这样好名声的丈夫我应该知足满意。可我还知道黄县有帮本地官员势力很大,他们都是土生土长在黄县的人,团结得很紧密。我知道学之为人梗直正派,最看不得损害国家、人民利益的事物。如今这代县长职位把他推到了最前线,县里存在的问题他一定会从快从严处理,那势必影响某些人的利益,我怕他会受到不公正地待遇更怕被人陷害! 第31章 要真这样,我何丽只怕会失去丈夫,黄县人民也会失去一位一心为民的好领导!这么些年来,我和学之从来没有为个人的事巴结过领导,更没送礼送钱财买官。我得知他任命代县长后,又是欢喜又有忧愁,思来想去我只能跟您反映情况,您是一位清正廉明、德高望重的老首长,也不希望一个能为民办实事的干部倒在一群只谋私利、不顾大局的小人手里吧!”一口气说完,她心里骤然感到了轻松。 金永贵仔细地听着何丽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一个不图私利一心为民的廉洁干部形象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看着何丽充满敬佩、爱慕的神态叙说着她丈夫是事迹,言词中没有夸张、炫耀,而实实在在的话语却充分让自己体会到了真实可信,在现在商品经济的社会还能操守着自己理想抱负的官员的越来越少,很多人在不经意的情况下被同化、被拉下水。身为政法书记多年,眼见过形形色色的贪官污吏,失职、渎职的官僚主义,都让自己痛恨。绝不能再让全心为民的党员干部受半点委屈!先派人暗中调查一下这个李学之,如果真是群众心里的清廉干部、实干领导,那自己是会全力支持他。念及至此,金永贵站起来,轻轻拍了拍何丽的肩膀,说:“丫头,如果你家学之真是好干部,不用你找我,我也会关心他、保护他的。你放心好了,天下还是我们共产党的天下,我们的党是不会让自己的好儿女受半点委屈的。” 何丽不禁喜极而泣,知道有金书记的认可就不再会有自己害怕的事情发生,抬起满含热泪的大眼,感激地说:“金书记,谢谢您。不知道您还想不想收我做女儿呢?”金永贵哈哈大笑道:“丫头终于肯做老头子的女儿了,当然要了,当然要了。快叫声爸爸让我乐乐!”何丽含羞地叫了声:“爸爸。”金永贵连声答应:“哎!好闺女,真是好闺女!走,到楼上去见见你干妈,她可是老早就想见见你了!” 金永贵的老伴罗薇是普通教师,也是位和蔼可亲的老人,当何丽叫她一声妈的时候,老人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从此有了个端庄俊秀的女儿。老人开心地拿出点心和水果招待女儿,又叫老伴打电话叫在省武警总队的大儿子媳妇回家见干姐姐。看着两位开心的老人,何丽高兴之余也有点自责,早应该来哄善良可亲的老人们开心了。通过干妈介绍,得知金爱国是唯一留在身边的大儿子,今年三十三岁,是省武警总队一名少校军官,大媳妇是总队一三四医院军医,孙子小昊才五岁;金爱民今年三十一岁,现任中国驻新加坡大使馆三等秘书,媳妇也是大使馆工作人员,还没孩子;小儿子罗明辉(跟母亲姓)才二十五岁,在北京大学攻读博士学位,连女朋友都没有。 晚餐在浓郁的家庭气氛里进行,金爱国俩口子很满意有了位漂亮的大姐,小昊更是大姑姑前大姑姑后地叫个不停。金永贵甚至过分的要求何丽每月都要带着菁菁接到家里来一次。何丽父母均已去世,现在又感受到了父母的宠爱,不禁眼睛一红,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晚上,金书记被电话通知开会、金爱国全家都回了,只留下何丽、罗薇母女俩在家闲聊。直到深夜何丽还躺在客房睡不着,实在太幸福、太激动了,她默默想着远在黄县的学之,悄悄决定暂时不告诉他,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第二天离开金书记家后,何丽到机械厂看望了公婆,并把有意接俩老去南林居住的想法跟学之的大哥大嫂说了,大哥大嫂虽然不好意思,可迫于经济状况也只得同意,约定了时间后,何丽匆匆吃了中午饭就跟朱红梅一起回了南林。 张大辉这段日子可真是过的顺风又顺水。魏民派了的四个手下可真不是赖,软硬兼施就把黄县所有的混混摆平收在了帐下。还把原县肉食公司的旧仓库租了间搞训练,日日操练,搞得就象私人武装一样。还别说训练了的就是不一样,十多分钟就可以把分散在县城四处的人马集合起来,简直有点帮派的味道了。平时就按城区划分的地盘搞经济(就是用不法手段捞钱),到了规定时间上缴费用,一月大概会有三四万的进帐! 正在改建装修的紫东来小都会工程进展顺利,只花了四十多万就把地处县城中央位置六层的百货大楼租了下来,把里面上百个私人柜台给轰了出来,几十个柜台老板不服气,张大辉训练的混混有了用武之地了,一帮人挨家挨户上门恐吓威胁。为了以后年平静地生活,善良的人们只得放弃!装修公司是从隔黄县几百里外的玉林市请来的,等他们日赶夜赶完成了装修改建,随便给点钱打发走,如果罗罗嗦嗦嫌钱少,废了那丫! 现在棉花马上又要摘收了,按过去老规矩低收高卖,他奶奶的不知道谁说的“赚钱的不费力,费力的不赚钱”,说得真他妈的好!那些农民一年上头累死累活整了几亩地,也出不了几个钱,老子组织一批人马下到乡镇去收棉花,短短三、四个月要赚上七、八十万。只是弄得那些农民怨声载道,严重影响做副书记的爹和当副总经理的娘的名声,搞了今年这次不搞了,以后也搞点实体出来,再弄几个优秀民营企业家、县政协委员的牌子玩玩。 眼见着财源滚滚来,张大辉真是做梦都哈哈笑啊! 最让张大辉心情舒畅的是搞定了高中的同学江静,读书的那会就是个美人坯子,几年没见越发水灵了,大奶子翘屁股惹得张大辉心猿意马。一车开到江静家,还是住的八十年代物资局的老式家属楼,里面黑古隆咚的,尿急屎涨还要跑外面用公用厕所,真是落后,他爸爸是物资局的病退干部,妈妈是家庭妇女没工作,还有个弟弟在读书,全靠江静和老江一月不到八百的工资撑着,日子过得很艰苦。张大辉以跟江静恋爱为名给了老江一笔钱,还把在乡镇读高中的小儿子搞进县一中,得知江静在政府做打字员还没解决编制,立马找到了人事局侯局长,拍了一万五给侯局,很快就解决了。 江静虽然不喜欢张大辉的为人,可抗不住老爸老妈亲朋好友的劝说,只得唯心答应跟他确立恋爱关系,张云生一家虽然觉得江家条件差了点但儿子喜欢也就默认了。 既然两家同意了,张大辉就当仁不让的要和江静同居了,虽然是用强可还是得手了,事后才知道江静居然还是处女,这让张大辉象拣了宝一样爽!被奸污了的江静有心去死可舍不得老父老母和小弟,最后也只得委屈求全了。却死也不肯住到张家,仍旧住在破旧的家属楼。张大辉在外面混了几年,嫖妓宿娼那是家常便饭,也晓得靠卖皮肉赚钱的婊子无情无意,渐渐对江静有了爱意,可江静对他可从没好脸,让他又爱又恨! 其实这江静心里早就有了爱人,那就是李学之以前的老秘书谢凯军。俩人情投意合,因为江静年龄还小就没涉及婚嫁,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硬生生搅和了这桩金玉良缘。谢凯军莫名其妙地接到江静分手的电话,赶到县里一问才晓得跟张大辉好上了,问及原由江静只是眼泪滂沱,不肯多说,小谢也只能徒呼奈何!对张云生一家就更痛恨了几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八章 第二天上午县委县政府的头头脑脑去送市委组织部于部长时,政府办张主任就开始把李学之的办公室调到三楼原刘县长的办公室,基本上是所有物品文件一样不落地全搬上了县长办公室,具体再怎么布置那就是张主任做不了主的了,还得等办公室的主人来安排。 目送于部长的车绝尘而去,相送的人们马上消失了略显奉承的微笑,取代的是平常惯用的脸色,三三两两往办公室走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吴新宇拉了李学之一把,径直上了县委楼书记办公室。 一坐下吴书记就脸色不好,说:“学之啊,看来于部长对你昨天的印象不好啊。” 李学之淡然一笑说:“我心里清楚。昨天下午于部长代表市委跟我谈话我就看得出来,对我一副不感冒的样子,我估计在于部长心里连印象也没有,更谈不上深不深、好不好了。” 吴书记说:“这次任命只宣布了代县长,而没宣布县委副书记,看来还没完全稳定啊。市委市政府还有待考察你呀。学之,你千万要谨慎,可出不得一点岔子。” 李学之苦笑了一下,说:“到现在为止,我还没真正适应由常务副县长到代县长的过程。实在是太突兀了,我简直没点思想准备。本来我习惯四年了的上下级关系一下子全变了,而且变的很微妙了,我心里其实也不塌实。就拿您来做比,平时都是您来指示、布置工作,一下子转换到我们一起商议工作,至少我还很难跟上节奏。看来您把我扶上马再带一程是很重要的啊。同样在其他同志那里肯定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本来是一起商议工作,一朝变成指示、布置,只怕别人也跟我一样难以顺利完成角色转换啊。” 吴书记看着他为难的神情,开导他说:“那就看你自己的威信够不够了。平常你跟县委县政府的同志没有很深的交往,相互都保持一种很自然的同事关系。这样对你往后的工作有好处,毕竟熟人面前有时候拉不下面子嘛。至于威信的树立很容易,在今后的工作中慢慢积累,有句话说‘公生正、廉生威’嘛。以后在工作上只管按你的风格发挥,我在后面大力支持!虽然我们组织的原则是民主的,最终还是要集中的嘛。但市委市政府那里可马虎不得,有时间我们两一起走走上层路线,接触接触上面。 第32章 至少不能让领导们不了解一位县长吧。” 李学之沉吟着没表态。 吴书记又说:“学之啊,你来黄县快四年了吧?”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是啊,时间过得还真快。” 吴书记喝了口水,问道:“那你在我手下当了四年的部下,到我家去了几次啊?” 这下把李学之问住了,想了老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我实在是记不得了,估计没去过几次。” 吴书记继续问:“那市委市政府领导们的家有去过几家呢?” 李学之这下回答地快:“嘿嘿~~别说几家,一家都没去过,连门都不知道朝哪方开。” 吴书记站起来,走到李学之面前说:“问了你这么多,悟出点什么了吗?” 李学之呵呵笑着说:“吴书记,其实您问我去过您家几次我大概也就明白您在开导我了。那我也问您为什么我没去过您家几次您也对我很好而且您还大力推荐我当代县长呢?” 吴书记听得楞了神,好一会才说:“你这家伙跟我饶口令啊,什么您呀我我呀您的。亏得我还不糊涂,也明白你的意思了。想不到你口才蛮好的啊,只是很少露出来呀。那我先回答你的问题。我之所以向市委市政府推荐你任代县长是因为你是个务实有经济头脑的人,品行端正的人在做任何事情都会公正不阿,有你这样的人做县长是黄县人民的福气啊,做做伯乐我很开心啊。” 李学之说:“既然知道我的领导是有党性讲原则的好干部,我还能做出玷污领导清名的事情来吗?我不忍心也不敢!” 吴书记叹了口气,说:“如果你的领导喜欢那一套呢?” 李学之站起来握住吴书记的手,用力摇了摇,开心地说:“可我现在的领导不喜欢那一套,也就没有如果了!” 吴新宇望着眼前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青年县长,感觉到他手上传来对自己信赖的力量,不禁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使劲摇了摇。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李学之还沉浸在相知、理解的喜悦之中,快步走向政府楼,刚踏上台阶,张主任就迎了上来说:“李县长,办公室换好了,卫生也清理完毕,具体怎么布置就等您上去安排。再是您在大院里的房间也安排好了,东西也已经搬去了房间,云雾那边房间的钥匙找个时间给我就行了。”李学之问:“好好的换什么办公室嘛?”张主任跟在后面说:“政府办是按规矩把您的办公室迁到三楼县长办公室的。这可不是我个人的主意。”李学之听了也没再言语,直接奔三楼而去。 政府三楼其实主要就是县长办公室为主体了。楼梯口的第一个办公室是机要室,占了两大间屋子。主要任务是负责接听上级各部门打来的电话,收发上级部门的传真并记录在档,白天是女同志值班,晚上则由政府办的男秘书值班,保证二十四小时不离人,是个很重要的部门。接下来是县长接待室,占了三个屋子面积,里面布置得很客气,主要接待兄弟县市的学习团,工商各界团体,以及上访群体等等,有一专门的女同志负责。然后就是县长办公室,再过去是一间房子专门为给县长的司机准备的,因为县长司机基本是全天待命,有事情就走,没事情也不能远离县长,就在房间里休息。最里边是卫生间了,这可比一、二、四楼的要高档多了,估计是模仿省城什么机场呀宾馆一类,进门迎面墙上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下方是洗手盆,洗手盆旁墙上挂着一个电动烘干机,顺着往里面走,是两架立式小便池,不间歇地有水冲刷,小便池对面是两个无顶厢房,里面是坐式抽水马桶。仔细一看还全是“toto”品牌。 李学之上了三楼,机要室门口站着的小赵朝他点头微笑,还叫了声:“李县长好。”往里走接待室的小甄也在门口打招呼。走近县长办公室的门口,一直跟在后面的张主任赶走几步上前把门推开,又侧退一步把门给李学之让了出来。 李学之走进去,只见魏华在里面整理桌上堆满的文件资料,魏华冲李学之笑了笑说:“县长办公室真不错,连我这秘书也坐上了大板桌和皮椅子。”李学之看着这间近三十平米的秘书室,装饰摆设跟楼下截然不同:墙边镶嵌一米高的水漆柳板墙裙,四周贴了乳白底起粉红小花的墙纸,二层的石膏模顶很有古罗马风格,一盏大吊灯把房间照得通明。铝合金的窗子上挂着厚厚的红绒窗帘,窗子旁边立着一台空调柜机,一个半人高的小柜上摆放着电饮水器,上面满满一瓶纯净水看来是新开启的,其他空余的墙边是几座单人沙发。除了三个大铁皮文件柜和魏华使用的办公桌还体现了这里是个办公室外,怎么看都象富裕家庭的客厅。 张主任把一张门打开说:“李县长,这是您的办公室。”其实李学之不看也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四十几平米的空间,只有一张巨大的办公桌,桌对面就是一圈沙发,中间摆了两张茶几,墙角也有空调柜机,只是沙发和茶几是橡木的了。李学之走了进去,眼睛就盯着一扇门看。 自从去年七月县长办公室改建后,来了很多次,虽然也被里面豪华的装饰所惊讶,但更好奇的是那张门后到底藏着什么,自己从来没被原县长请进去过。不等张主任去开门,李学之自己走上前一把推开了神秘的门。 神秘的门后藏着的是一间起居室,门左边一张宽大的双人床静静摆在那里,一左一右床头柜是放着电话和台灯,床对面是一张矮柜,上面是一台二十九寸彩电,两组音箱立在旁边,矮柜下格有影碟机和功放机;门右边有一个大衣橱,一个挂衣架,一个梳妆台,一台空调柜机,还有一张按摩椅。梳妆台上竟然还有类似香水护肤膏的瓶子。门对面还有一张门。李学之嗵地把它推开了。 这是一间被玻璃门隔开了的卫生间,门左边是巨大的浴缸和淋浴喷头。门右边隔着的是座式抽水马桶,门对面是个洗漱台,几条崭新的毛巾挂在那里。 后面张主任说:“李县长,这里的卫生是昨天就搞好了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具都全部换成了新的,如果还需要添置些什么您只管交代下来,办公室会很快搞好的。”李学之转脸看着张主任,却见他木无表情,好象背书似的说着。 李学之沉默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哭泣!他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东西。他突然瞥见了魏华脸上不屑的神情,不知道是不屑这房子俗气的装潢还是不屑以前享受这里一切的主人?李学之不觉坐在了前县长的老板椅上,又突然被蛇蝎蛰咬了般立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去。 魏华抬起手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可手无力的垂了下来,终究没有说出来。 李学之大步流星一会就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小陈站起来还没说话,他就直接上前推开了吴书记办公室的门。吴书记在那里批阅着文件,抬眼一看李学之怎么又折回来了?李学之关上门,走到吴书记面前,喘息着说:“吴书记,我能到您里面的房间参观参观么?”吴新宇楞了楞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微笑着点点头说:“可以啊,自己开门去看!” 李学之立即打开里间的房门,眼前的一切让他迷惑不解:虽然房间大小格局一样,可里面没有象县长办公室里那么豪华奢侈,也摆了一张床,也有电视机,也有空调也有衣橱,可全都那么朴素简单,李学之再次推开一张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座马桶和洗漱台。 李学之长长吐了口浊气,感觉一颗心慢慢恢复了平静,他默默走到吴书记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吴新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也没说话。小陈端了被茶放在李学之面前,又退了出去。 李学之捧在茶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过了很久才说:“吴书记,为什么您跟县长办公室的布置不一样?” 吴新宇说:“那只是个人欣赏问题了,我喜欢简洁一点。” 李学之说:“难道只是个人欣赏问题吗?您为什么不制止?至少也不要那么豪华奢侈嘛!” 吴书记点了支烟,说:“去年刚过了春节,我和刘县长应邀去兄弟县参加他们的县庆一百年典礼,那里的县委书记特意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办公室,还夸耀说花了多少多少钱。回来后刘县长就极力怂恿要改建办公室,其他人也推波助澜,只好改建了。我最多也只能把改建款压到最底了。相比其他县刘县长还算好的了。” 李学之说:“难道叫我就心安理得的继续享用刘县长留下的?我不想!我要求把那里面的东西全搬走!” 吴书记笑了,说:“你自己做了决定了,那还跑来跟我说什么?如果我这里跟那边一样,是不是也把我的全搬走呀?” 李学之神情黯然说:“说不定我真的会那样!既然您不反对,那我就把那些东西全搬到云雾山庄去,以后来了领导让他们享用去。那您忙,我走了。” 望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吴新宇不禁感动之余还有点惭愧,多好的干部啊,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他那不营苟私利、不随波逐流就很难能可贵了。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老得连火气都没有了吗?或许现在重整雄风还来得及,至少走的时候要对的起黄县的百姓! 下午一条消息惊暴县委政府大院,随即传遍整个县城:代县长李学之从县长办公室清理出一批豪华生活用具,拉了整整一农用车去了云雾山庄。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二十九章 审计局水泥厂检查组在第三天向李学之递交了一份审计见面书,审计时间主要集中在一九九五年到现在三年的各项情况。 第33章 审计报告上主要点了三大问题:一是有大概两千四百万的货款没有收回,其中时间拖得最长的一笔货款是一九九三年年初,但货款没能及时回笼最大宗的时间为九五年年底到今年五月,共计十四笔合计金额近两千万;二是通过帐目报表体现从九五年开始年年有投入资金进行技术改造和设备更换,但据技术人员反映基本没进行大型的设备更换和技改。三是财金制度混乱,各项帐目、报表严重缺损。 李学之看着这份审计报告,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单单这两千四百万无法回收的巨额货款就让这个小小的企业背负多么大的包袱!工人们辛辛苦苦流血流汗生产出来的产品就白白地便宜了那些黑心商家!资金不能回收就没有扩大再生产的资本,工人们发不出工资又怎么能提高积极性和创造性!看来以前水泥厂的经营管理的确存在很大问题,为什么这些存在了多年的问题就不能得到圆满妥善的解决呢?是县委政府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处理? 李学之决定放开一些其他因素,住抓重点。跟吴书记把情况做了汇报,想在今晚的常委会上提出大力整顿水泥厂的建议。吴书记自然是大力支持了。 常委会在八点准时开始。吴书记把晚上会里要议的几个问题先提了出来。第一个议题是新提拔的副科级干部下放充实到各乡镇的人事安排。人事安排、官员任免由党群书记和组织部主管,一般人事任命由主管部门整理材料上报县委书记、党群书记,没有大问题一般就批复。但大宗的人事安排就得常委会集体研究决定了。这次有四十三名副科级干部要任命,所以拿到会上第一个讨论。易立宏把基本情况做了简洁的汇报,就把安排表一一发到与会常委们手里。其实说白了这也就是走个过场,组织部早就对任命干部进行了考察谈话,具体情况也只有组织部最清楚,其他什么县委书记、县长哪里有时间一个一个了解提拔干部的品行和能力,只得依据组织部提供的材料,所以这也是中国现行人事任命的误区之一了。 由于是张云生等研究的方案,基本没有其他异议就通过了。 这时张云生说话了,他笑着说:“我个人再次对市委任命李学之同志为代县长表示支持和拥护。李代县长来到黄县虽然时间不长,可我们大家都还是了解他的,知道他是扎实肯干,廉洁自律的好干部,在工作中取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嘛。现在市委政府给你加了担子,那也是对你个人能力水平的一种认可,对不对。我也衷心希望李学之同志在新岗位能再接再励,再创辉煌!” 大家都为张云生的话向李学之鼓掌表示支持,李学之虽然不喜欢张云生胖脸上虚伪的笑容,可礼节上还是谢谢了张书记的支持鼓励。张云生话题一转,说到现在下面干部们最关心的问题上了:“既然李代县长免了常务副县长职务,那么谁出任这个职务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开始讨论讨论呢?可不应该让李代县长身兼两职吧?这样对李县长是不公平的嘛,大家说是不是啊?” 会场顿时热闹起来,众人议论纷纷,似乎心里都有一个很好的人选。吴书记轻轻咳了一下,大家渐渐安静下来,眼望着吴书记等他发言。吴书记说:“本来增选一名常务副县长是个很重要的议题,可今天我们不讨论了。为什么呢?市委组织部于部长那天跟我闲聊的候,隐约透露了点口风,大概意思可能是要派个干部来担任常委副长。” 张云生一听觉得奇怪了,怎么那天于部长就压根没跟自己提起过呢?难道是怕我想起几年前的事情心里不舒服?应该不会呀?他把眼睛移向易立宏,而易立宏也正用迷惑的眼神望着他,似乎也没听于部长提及。张云生对易立宏递了个眼色,易立宏马上发言:“吴书记,怎么那天我没听到于部长说呢?我记得于部长好象还挺关心新常务副县长是谁会被提名呢?”王端阳也接口说:“市里怎么总爱搞这些名堂嘛,明明我们县里有能力的干部多的是,非要从外面搞个人来,这哪里能跟长期在本县工作的干部比嘛!” 李学之知道该自己说话了,昨天吴书记跟自己谈了这个问题,本来黄县干部本地户太多,如果这次常务副县长人选在本县产生,肯定又是张云生一伙的人。吴书记的担忧不无道理,所以两人决定先压一压人选,由吴书记专门跑趟市里要个人下来,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李学之说:“既然吴书记说是市委领导的意思,那市委领导肯定有安排嘛。如果真要是在我们本县产生事情就容易了,想要什么时候决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定下来,大家说是不是啊!如果真要是市里派人来,我们这里又定了人选,是按市里的还是按我们的呢?别搞出笑话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他还特意盯了张云生一眼。 张云生知道李学之看他的意思,脸上的笑立马僵在脸上,白皮皮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易立宏说:“既然是这样,那就不急着议新的常务副县长人选了。这里我想提个名讨论一下关于李县长秘书魏华的副科级待遇问题。按照惯例担任县长秘书的人员都应该是副科级干部,因为毕竟县长秘书要处理许多县里的日常工作,主要是合理安排县长日常工作日程,是个很辛苦又得罪人的事情。虽然魏华同志到我县时间不长,但通过我们在市总工会的了解,该同志是个思想进步、品格优秀的好党员,在市总工会工作才一年多年就入党,转正后就担任总工会机关的党小组长,两次被评为出席市的先进党员,本来在市总工会就通过了组织考察准备提拔,可由于工作的调动就没提上去。既然是个好同志,那我们就不能因为刚到黄县而抹去他以前的成绩吧?所以我建议提拔魏华同志为副科级干部。” 李学之一听就当即反对,说:“易部长,我认为即使魏华同志是个应该提拔的好干部好党员,那么也该按程序到党校进修吧。通过进修更能系统地培养他的各方面综合能力,也是我们对提拔的干部负责吧。” 潘守信说:“李县长的话有点牵强哟,难道提拔干部就不是对同志负责?我看未必。再说还有不拘一格降人才嘛。我看提一个副科级干部没有那么多程序要搞吧?如果什么事情都按程序,我看你这个代县长就没按程序嘛。不也是按照惯例由常务副县长来代的县长?” 吴书记见会场火药味渐渐浓了,连忙说:“老潘跟学之的话都很有道理,现在按照惯例和依照程序基本都一致,只要不违反原则就是可行的嘛。但潘书记说李代县长不合程序那就理会错了,我是依照县委书记推荐干部的程序,到市委市政府通过正常渠道如实反映的情况,既然市里没什么意见,你有何必现在提出来呢?” 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潘守信被吴书记的话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忙说:“我只是就事论事,没其他意思!” 张云生说:“呵呵~~我们都就事论事,那就是魏华提副科级我觉得没问题,毕竟易部长也做了细致调查的,而且依照惯例又没违反原则,我看行得通。而且他初到黄县就为县里搞活企业经济做出了贡献的嘛,如今水泥厂有了那一万吨的销售合同不就又活过来了吗?水泥厂的工人现在积极性很高,消除了水泥厂不安定因素,可算功劳不小啊!而他父亲不是也在大力扶植我们的乡镇企业,那一千五百套课桌椅要让石桥乡正在建设中的木器加工厂赚不少钱哟。论功行赏都应该提拔提拔,可不要挫伤小魏同志的积极性嘛。” 马文卫咳嗽了一下,扶着会议桌说:“张书记说得很是道理,现在县里的企业是举步为艰,我们下大力气到处找市场、拉关系无非就是要盘活几家企业嘛,没了企业的地方那就是一塘死水,还谈什么改革谈什么县域经济?既然他小魏能招商引资,我看乡长、副县长都可以做,何况区区提个副科级。”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提拔魏华,理由无非就是捡药就汤,把张、易、马等人的话重复一次而已。 李学之听了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辩解,只暗暗奇怪为什么这帮人这么支持魏华,难道真的是看中了他的家族实力?隐隐觉得不对劲,可又找不出原因。于是说:“那既然这样,我保留意见。可魏华这样有能力的干部做我的秘书是不是有点大才小用呢?我建议让他到开发办,协助练超搞招商引资,不是更能发挥他的作用,更能为县里做实事嘛。” 张云生一听,心里嘀咕:怎么,见我们大力提拔魏华就怕了?我就是要把他牢牢钉在你身边,不是魏华说过要拉你过来,我恨不得立马让你滚蛋!眯缝的小眼睛里闪过一道凶狠的光芒,可脸是却不动声色,望着吴书记说:“李县长的建议我觉得可以,但魏华可是市里直接派下来做李县长秘书的,这么快就换环境,只怕说不过去吧?我觉得让小魏继续跟着李县长做秘书也是锻炼他嘛,李县长这么务实肯干,这是小魏正需要学习的嘛。” 张云生此言一出,大家又七嘴八舌说应该好好锻炼魏华什么什么的。 吴新宇和李学之交换下眼神,觉得没必要跟他们在小事情上争执,但两人心里还是感觉到了压力,整顿治理水泥厂的事情会不会遭遇到他们的极力反对呢?又能不能顺利地对水泥厂存在的问题进行根治深挖呢?他们都不乐观。 吴新宇说:“既然这样,那魏华同志提副科级一事就议到这里,具体易部长操作,尽量要把提拔该同志的理由搞透明,不能让其他同志有意见讲怪话。” 第34章 听到吴书记这么说张云生他们相互望了望,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吴新宇继续说:“这几天审计局的一个检查组在县水泥厂搞了三天,具体情况李县长跟我通了气。我仔细看了审计报告,觉得里面问题很严重,涉及金额巨大,有必要进一步搞清楚。下面我把审计局的审计报告念给大家听,重点请大家记录。” 在吴书记通报水泥厂情况的时候,李学之暗暗打量其他人的神情:张云生依然眯缝着小眼,半靠在座椅上慢悠悠的抽烟,听着审计报告里的数字,不经意地和易、潘、马等人交换下眼色;易立宏倒是低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胖胖的身体不时在椅子里扭动着;王端阳开始听了有点点吃惊,不住拿眼睛睃张云生,奇怪的是眼色流露出明显的疑惑?!潘守信却仔细地用指甲刀煎手指甲,不时把剪完了的手指在脸上蹭一下,检查是否修理干净;人大程主任和宣传部段部长等人听着听着惊讶地嘴巴都张大了,一幅很不理解的摸样。 李学之看着眼前众生像,暗暗想:看来水泥厂的情况他们的心知肚明了,可他们神情平静难道都没把手伸进去?还是把水泥厂与他们有关联的东西全摆平了呢?看来要从水泥厂找他们的毛病只怕是行不通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三十章 刘明亮坐在魏华对面的椅子上,脸色很苍白,右手夹根烟也不记得抽。 魏华跟李县长从水泥厂出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在车上就接了金辉的电话,那婆娘捏着个嗓子说张云生请他到老地方吃饭,碜得他一身鸡痱子掉一地,有心拒绝,可手机里恶心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小马还很异样地望了望他,恐怕李县长也听到了点点声音吧。于是魏华赶紧答应马上就去,做贼一样把电话合起来了。小马似笑非笑地再次瞥了他一眼,让他居然有种坐不稳的感觉。还是李学之解了围,说“魏华,你要去那里?告诉小马,顺便送你去。”魏华急忙说:“在邮电大楼下吧,离我要去的地方就几步路了。” 到了邮电大楼,魏华告别了李学之下了车。其实离金满楼还远着呢,等小马的车前面转弯了,他才挥手叫了一部黄县俗称“摩的”的交通工具去金满楼。这“摩的”其实就是带包厢的三轮摩托,很方便的代步工具,两元钱几乎可以跑遍全县城,只是满大街都是这样的“摩的”,见人就问要不要车,而且开的很猛,让坐的魏华有点紧张,只喊慢点慢点。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摩的”停在金满楼门前,魏华丢下两元钱就往下跑,还真怕了这蛮司机! 一进门,金辉就满脸是笑地迎了上来,一把挽住魏华就往二楼拖,在楼梯拐角处瞅见没人,那大奶子狠狠挤魏华的手臂,一边悄声说:“魏哥,你现在是不请就不来了哟,叫我怪想你的呢。”魏华强忍住厌恶说:“金辉。莫玩火啊!老张看见了非收拾你!”金辉吃吃笑着说:“他才舍不得呢。过就天我去省城买衣服,陪我去一次好不好?”魏华一听这女人还顺杆爬,一用力甩开她,小声说:“金辉,这里人多,哪天没人在好好聊。”也不等她会话就急匆匆往“箫湘厅”而去。金辉一脸得意,心里暗暗说:“不怕你装,在老娘面前一样上钩。”满脸征服者地神情,扭着丰臀追了上去。 一进门,里面一桌已经坐了六个人,豁然魏华看见坐在张云生旁边的刘明亮。正巧刘明亮也抬头看进来的人,眼见是魏华心里一阵狂跳,只觉得血往头上直涌,赶忙低下了头。魏华心里明白刘明亮肯定是让那五百五十万给张云生一伙给套进去了,见他满脸羞愧,心里说知道脸红就还有一丝希望。 张云生笑呵呵地说:“魏老弟,你现在是忙人了啊。跟着李学之很辛苦吧?”魏华笑着说:“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哈哈。”易立宏说:“这几天在水泥厂收获不少把?”他这样一问,其他人都不说话了,眼睛全盯住了魏华,好象很想知道审计局的调查结果。 其实魏华知道今天叫他来吃饭的目的,无非是想打听水泥厂的情况,其实审计情况李县长妈到手就汇报给吴书记了,估计在今天晚上的常委会上就会把报告公布,那迟早他们都会知道,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呢?魏华连忙从包里拿出个本子,翻了翻准备念,可又停下来望了望刚进门的金辉,有转眼看看张云生,一副是不是可以说的样子。 张云生很满意魏华现在的表现,知道自己想知道情况,还特意用笔记本记录了下来,还机警地明白这些情况并不是人人都可以知道的。于是张云生说:“小辉呀,你出去一下,我们谈点事情!”金辉一听老大不愿意,说:“哟,一帮爷们商量造反怎么的?还保密呢?”虽然不愿意可也不敢违抗张云生的意愿,嘟嘟囔囔地走了。 魏华照本宣科把调查组的重点报告部分念给他们听,看见他们并不惊奇的表情魏华知道他们是故意向他打听情况,也许早就有人把情况告诉他们了。但魏华还是说:“张老哥,情况还是蛮严重的,真要查里面肯定有经济问题!”张云生说:“有问题是要查清楚嘛!老弟你真有心啊,记录得很全面嘛。来来,吃火锅,这东西可不是经常能吃得到的哟。” 魏华夹了一筷子中间的火锅,只觉得是鱼类,居然从来没见过,楞了楞说:“奇怪,这是什么鱼?”潘守信得意地说:“哈哈~~这是长江里的白鳍豚呀!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呀!昨天我湖北荆州一朋友打电话告诉我他们轮渡在江里发现了一群豚,派了四条船捕了几小时才捕了三条,问我尝不尝鲜,叫人开车送了条来。还是活的呢!”魏华心里一惊,这白鳍豚可是国家一类保护的濒临绝种动物,全世界估计也就中国长江中下游水域存有三百余头,属于国宝级的哺乳动物,可这些人却把国宝当作盘中肴!魏华问:“椐我所知,这白鳍豚大概有两三百斤一条,怎么才这么点呢?”张云生说:“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你哥哥那里送了三十斤,还有市里其他领导、朋友都送了点,意思意思。”魏华默然了,也不知道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大口大口吃这鲜嫩可口的白鳍豚,对于热衷吃保护动物的家伙说什么都没用! 正当魏华索然无味地咀嚼着,张云生有说话了:“老弟呀,给你介绍一人。”指着刘明亮说:“财政局局长刘明亮,也是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干部呀!今天可是财政局刘局长请客哟!你们哥俩喝一个?”魏华说:“那还用得着老哥你介绍啊,我都上刘局长家吃过饭了的。爱兰嫂子没跟你提过吗?刘局长?”刘明亮有点不知所措,说:“是啊是啊,魏秘书是跟李县长一起去我家吃过饭,可当时我不在家。错过了!”易立宏阴阳不定地说:“今天刘明亮能跟我们一起吃饭,还多亏魏老弟的提议呢!看来两人是很有缘呀!是该碰一杯。”魏华心里暗暗骂易立宏不是东西,可不得不端杯说:“来,刘局长,我敬你一杯。”刘明亮咋一听易立宏的话还楞了下,转念就明白话里的意思了,不禁对魏华大恨,可又不敢表露出来,也只得端杯碰了下,闷头就干了。 饭局在众人说说闹闹中结束,几人吃了点水果拼盘,喝了几口浓茶,张云生等人便起身去县委参加常委会了,临走前易立宏有点神秘地对魏华说:“老弟,今天哥哥们为你搞点小福利去。”也不等魏华多问就嘻嘻哈哈出了门。只留下魏华和刘明亮在包厢。 魏华端着茶杯望着坐在对面心神不定的刘明亮,有点不忍,如果不是他出点子他刘明亮也不会这么快被张云生等人套住。自己肯定在刘明亮心里也没好印象,可怎么着也得点醒点醒他吧。于是对刘明亮说:“刘局长,以前跟张书记一起吃饭没见过你呀?今天什么喜事请客呀?” 刘明亮恨不得生吃了魏华,听易部长的意思好象自己的事情就是他搞出来的,没好气地说:“魏秘书,我那有喜事哟,要有喜事也只怕是你们的吧。”魏华说:“刘局长好象对我不感冒呀?不知道那里得罪了局长大人呢?”刘明亮眉毛一扬想要反击,可不知道有想到了什么,只是把手中的烟屁股塞到嘴巴里,狠狠吸了几口,却被烫得一弹,情急着下手一挥,烟屁股直飞魏华而去。魏华一侧身居然没躲开, 烟屁股射在衣服上火星四溅,唬得刘明亮和魏华一起用手使劲拍打。 刘明亮脸色更加难看,站在魏华身边呆住了,心里懊恼为什么要拿烟头丢他呢?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的,可这事怎么解释嘛。 魏华叹了口气,说:“看来刘局长今天心情不好啊,我们出去找个清静地聊聊?”刘明亮无力地摇摇头说:“对不起魏秘书,我失态了,我想回家休息了。”魏华可不会让他就这样走了,说:“有什么不愉快说出来嘛,实在不想说那咱们聊聊李县长总可以吧。”说着连拉带拽拖了他就走。刘明亮不好再推辞,挣拖了魏华的拉扯,拉开门走了出去。 两人夹着包到了一楼总台,刘明亮对服务台的小姐说:“结帐。”小姐显然得到了老板娘的指示结好了单子,拿出来对刘明亮说:“老板娘的意思是打七折,总共是二千三百元。请您过目。”刘明亮看也没看用笔在单子上签了名,魏华凑上去看了一眼,霍然那盆白鳍豚火锅算了一千八百元!!不禁想:这帮兔崽子敢吃饭店还敢黑起心收这么贵呢! 两人慢步走在大街上,晚上八点正是大街热闹的时候,街道两旁整齐的一溜路灯照得街面通亮,道上车流不息。 第35章 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大小店铺内灯火辉煌。不时刘明亮会遇到熟人跟他打招呼,可他总是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魏华说:“刘局长,你是老黄县人了,哪里有喝茶的地方你带个路,我可是找不到哟。”刘明亮也不吭声,只是加快了脚步,魏华跟着他走了怕有十来分钟,前面一个装饰漂亮的小门楼上霓虹灯一闪一闪地映出四个字“明月茶庄”。 服务员小姐领着他们俩进了一个清雅的小包间,大概十平米大小,里面简单却不失风雅,两人对面坐下,刘明亮对服务员小姐说:“来壶乌龙,请播放琵琶曲汉宫秋月。”说完又点燃一支烟,凝视着袅袅青烟出神。 魏华一听他要播放《汉宫秋月》,知道他心情沮丧,缓缓说:“此曲采用的原为”乙字调“(a宫),由孙裕德传谱。原来沉其昌《瀛州古调》丝竹文曲合奏用”正宫调(g宫)。琵琶仍用乙字调弦法,降低大二度定弦,既保持了旋律的抒情委婉,抒发了古代宫女细腻深远的哀怨苦闷之情。又在中段运用了配器之长,各声部互相发挥,相得益彰,给人以追求与向往之激动。最后所有乐器均以整段慢板演奏,表现出中天皓月渐渐西沉,大地归于寂静的情景。“ 刘明亮只听得眼睛一亮,似乎忘记了心事,说:“魏秘书,看不出你还懂古典音乐啊?而且把这曲《汉宫秋月》理会得如此清澈透底,比我这强附风雅的俗人高出很多呀!” 魏华微微一笑,心想这点东西还得归功于女友婷婷呀,聪惠的婷婷多愁善感,戚戚切切的古典哀婉之曲是她心中最爱,两人一起的时候不但听着,而且婷婷还不厌其烦地说明曲目的来历及所含之意。而这曲《汉宫秋月》只不过是她喜爱的众多古曲之一罢了。说:“刘局长也莫夸我,我这点东西全是女朋友灌输的,但对博大精深的中国古典音乐却是无比崇敬,只可惜难得皮毛。”刘明亮点点头,很有同感地说:“魏秘书所言极是呀!我也只是喜欢听而已,也曾经引经据典地想研究研究,只可惜俗事缠身,难得有清静之心呀!终究是个爱好者而难窥门径啊!”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有点知音的感觉。此时茶小姐奉上沏好的茶水,魏华举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与尔之谊有如茶。请!”刘明亮似乎不解其意,但也喝了这杯茶。 魏华说:“我跟了李县长时间很短,但感触很深,我想说说,刘局长愿意听吗?” 刘明亮说:“洗耳恭听。” 魏华说:“说实在的,在来黄县前就听说过李学之很多传闻,让人听了有点不真实。如今的商品社会还有这样固执清白的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也有高、大、全的嫌疑?为什么呢,古人云‘天下无不可杀之吏’,此话细想还是有点牵强,但要象人们说的那样,这李学之岂不是让古人之语成了笑话?于是我刻意安排,到黄县做了他的秘书。经过我对他是观察,我马上就知道李县长不是什么沽名钓誉之辈,他从来没在人们面前讲大话空话,他眼里除了群众再没其他,他情愿在偏僻的小店跟淳朴的农民喝酒也不在所谓交际场上跟人称兄道弟。窥一斑而知全豹,我从点滴细小的地方就能感触到他忧民为民的思想。知他者为他心忧,不知他者谓他有所求呀!我现在很崇敬李县长,当然我也知道刘局长也是很尊敬他的了。至于为什么跟张云生等人熟络那是因为我大哥曾经有恩于他老张家,我只不过是沾了我大哥的光呀!呵呵!!” 刘明亮默默听了魏华的话,说:“魏秘书,你真是有大智慧的人,在这么短时间里就把李现在了解得非常清楚了。我跟你一样崇敬李县长,撇开其他的不说,就拿我自己来说,把我从一个股长提拔成副局长、局长,要按其他人的做法我应该孝敬李县长十万二十万,应该唯他马首是瞻,要为他做牛做马!可我在他眼里跟其他人一样,只是一个应该为工作兢兢业业的党员干部而不是他私人的亲信,我也能严格约束自己,大方面不想让自己出问题,小方面也不想让人家说李县长提拔的干部不行!可我却总也做不到他那种境界,因为我还是有私心杂念呀!我……”说着很痛苦地把两只手插进头发抱住了头! 魏华说:“你们财政局借款给杨宏的事情是不是被他们用来要挟你?”刘明亮点了点头,心里说这些事情那里能瞒过你们。魏华又说:“知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还想把李县长拉下水呢?”刘明亮立即抬头望着魏华,仿佛眼前坐了个陌生人!魏华说:“我家有的是钱,而我哥哥在南林也算是个黑白两道吃得开的人物。我第一天去李县长那里报到,带了点高档烟酒做礼物,他没收,而且满眼的鄙夷。一但自己百发百中的手段在他面前无功而返,这让我很恼怒!我就暗下决心要拉他下水,恰巧张云生为我接风,席间谈及此事,他们那伙小人更是推波助澜,估计也是老早就看李县长不顺眼了,于是我出主意先打击跟他合得来的部下,他们一致认为你是李派的干将,而且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人人垂涎,所以你就成了他们先拉后打的对象了。今天我看见你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买单,我知道一定是用杨宏欠款还不上的理由要挟你,而你也屈服了!后来我知道李县长的为人后就改变了主意,却没想到他们手脚还真快!是我的馊主意害了你啊!” 刘明亮哆嗦着嘴唇说:“魏秘书,那你叫我怎么办?我没有上层关系,没有大把银子,我这个人人垂涎的局长要撤还不是他们一句话一个文件!说句心里话,魏老弟,我从普通干部到现在的局长虽然时间不长,可要就这样丢了这个官我真舍不得呀!几年来我从没利用权利为自己的亲戚朋友办过一件事,没有尝过声色犬马的日子,更没有用公家的钱为自己跑官买官。我也努力想为黄县人民做点应该做的事,不想跟张云生他们走得近若麻烦。可终究还是不容我呀!易立宏摆明了告诉我两条路,要么跟他们走,要么丢官滚蛋!虽然借款给杨宏是局党组集体研究决定的结果,可五百五十万真收不回,我撤职也是罪有应得。可我真的舍不得呀!我个人真的很清白啊,杨宏三次上我家给我送钱我一分也没拿!我才三十五岁,我还可以继续升的呀!” 望着刘明亮可怜又可恨的样子,魏华也是很同情,中国的官本位思想是深入了人心呀!只知道上却不想下,哪怕是犯错误也想保住官职!这就是官员特权造成的后果。政府官员拿着纳税人支付的工资,享受着各种特权带来的好处,却不思为纳税人做好事、办实事,反倒是想捞更多的好处,不但自己享用,还想让自己的儿子、孙子也不劳而获的继续过着寄生虫一般的生活!多么可耻、可怕! 魏华摔了摔头,想尽量把这些人力不可抗拒的事实摔掉,好让自己好不容易重新树立起的信心不再次坍塌。他考虑再三说:“刘明亮,你想不想继续做局长又不会因为跟着张云生一伙惹祸上身?”刘明亮不知道眼前这个帅气的小伙子有多少能量,可既然对方说得如此明白,何不听听他的说法呢?于是说:“我当然想了,可不知道魏秘书有什么高招呢?”魏华说:“我是铁了心跟李县长走,去做有利于人民有利于黄县的事,虽然我不一定都是象李县长一样用光明正大的手段。我敢跟你挑明了说也就不怕你跟张云生一伙告密,我未来的岳父就是现在的省长关浩然!其他一些关系也就不具体说了,我可以把现在黄县的实际情况直接汇报高省长那里。只要事情属实,我想李县长应该会得到上级组织的支持的,毕竟我们的党还是共产党,我们的国家还是人民的国家嘛!” 刘明亮听的眼睛一亮,所有的顾虑全部都消失了,他握住魏华的手说:“那就好了,那就好了,李县长毕竟对我有知遇的大恩呀!有你岳父关省长的支持,那张云生怎么蹦哒都无济于事了!”魏华心里其实有更大的想法:如果张云生一伙真想搞走李书记,那就利用一切手段把他们彻底打跨!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三十一章 在黄县县委常委会进行不久,北京时间二十二点,省委常委会议紧急召开。省委书记齐万里坐专机从北京赶回省委,连饭也没来得及吃就下达指示召开紧急常委会。 齐书记拿着中央会议记录坐在国旗、党旗下的主席位置,听着省委皮秘书长的与会人员情况汇报:除了出国的关省长和常务蔡副省长,去了兄弟省市交流学习的宣传部厉部长三人外,其余常委全部到齐,可以开会了。 齐书记带上眼睛,再次浏览了会议记录,说:“同志们,我刚才北京开了个紧急会议回来,连饭也没吃,不是我不饿,而是会议意义重大,一时半刻也耽误不得!大家早已经知道的北京市原副市长王**自杀一案,涉及到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陈**.中央纪委通过大量深入的调查,做出如下处理:中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1997年8月29日作出决定,开除陈**党籍。检察机关已对其依法立案侦查。 根据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决定,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会同有关部门对陈**的问题继续进行了审查。现已查明,原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陈**利用职务之便,收受、侵吞大量贵重物品;腐化堕落,大量挥霍公款;利用职权支持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等经商,谋取非法利益;严重失职,对王宝森违法犯罪活动负有重大责任。 第36章 陈希同严重违反了党的纪律,给党和国家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完全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条件。根据《中国共产党章程》和《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试行)》的有关规定,中纪委决定并经中央批准,开除陈**党籍。鉴于陈**的有些问题已触犯刑律,中纪委建议司法机关依法处理。检察机关已对其依法立案侦查。” 齐书记摘下眼镜,缓缓注视着会场内的高官们,语重心长地说:“同志们,教训呀!惨痛的教训!在没有监督的权力失控下给党和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给我们党政机关的形象造成了严重的影响,看看已经掌握的王**案件事实吧:王宝森违法犯罪的主要事实有:贪污公款25万多元人民币、2万美元;挪用公款1亿多元人民币、2500多万美元,供其弟、姘妇及其他关系密切的人进行营利活动,造成1300多万美元的损失;挥霍大量公款,营造豪华别墅,购买高级公寓,长期包租宾馆客房,作为享乐场所;违法批贷巨额资金,造成大量资金流失;道德败坏,生活糜烂。触目惊心呀!值得我们在座同志的深思呀!”说着说着,年过花甲的老人不禁拍案而起! 齐书记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这些腐败份子给我们敲响了警钟,中国共产党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总书记作《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的报告。报告着重阐述了邓小平理论的历史地位和指导意义,指出,在当代中国,只有把马克思主义同当代中国实践和时代特征结合起来的邓小平理论,而没有别的理论能够解决社会主义的前途和命运问题。邓小平理论是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发展的新阶段。坚持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不动摇,就是高举邓小平理论的旗帜不动摇。报告提出党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纲领;强调依法治国,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是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基本方略。对干部进行教育当中,要强调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邓小平同志生前指出:”不解决思想路线问题,不解放思想,正确的政治路线就制定不出来,制定了也贯彻不下去。‘这充分说明了加强年干部思想建设,具有至关重的作用。青年干部在我们党的事业发展过程中,担负着承上启下、继往开来的历史重任。现在的机关青年干部文化水平比较高,基本具有大专以上的学历,他们精力旺盛,思维敏捷,接受新事物快,开拓进取精神强;但实事求是地讲,不少青年干部还缺乏扎实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功底,缺乏严格的党内生活锻炼和艰苦环境的磨炼,特别是和老一辈相比,在坚定信念和政治成熟上,还有不少差距,而思想建设是我们党始终保持无产阶级先锋队性质,实现党的宗旨的一项根本性措施。思来想去,我觉得一定要组织全省干部特别是青年干部的思想教育学习,从中选出优秀务实、谈泊名利的干部做典型进行宣传,建设一支能够适应新形势任务要求的高素质领导干部队伍,特别是要培养和选拔好担当跨世纪重任的一批接班人。“ 齐书记一番激励人心的话赢得与会人员一致赞同,纷纷提建议、出点子来宣传中央精神,落实干部的思想教育。 金永贵书记整理好思绪,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他说:“在现在严峻形势下,我看要两手抓,一手狠抓干部思想的教育和培训,加大力度深入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反腐倡廉运动,要让贪官污吏暴光接受人民法律的制裁,使广大群众对政府官员的精神面貌有全新的认识!第二手要在我们干部队伍中发掘清正廉明、一心为公的人民心里的好干部好党员!大力宣传树立典型。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不是真正的好党员、好干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有杆称!” 齐书记很满意金永贵的提议,说:“永贵同志的提议很好,是要在广大干党员部中树立廉洁爱民的典型,要让我们队伍中的优秀人才不得埋没,要让大家知道只有全心全义为人民服务的党员干部才是我们事业真正的接班人!” 齐书记提议:“明天召开省委扩大会议,把中央精神全面快速传达下去。省市县各级单位近期全面召开中央精神传达会议,研究制定执行方案。我省要走在反腐倡廉、加强干部思想教育的前列!” 对于齐书记的提议,全体与会常务举手一致通过! 此刻黄县的常务会也在紧张气氛里进行。 吴新宇把审计局检查组的审计报告宣读完毕后,张云生说:“听了审计报告,觉得问题不少啊,不知道李县长有什么好的出理意见呢?” 李学之说:“根据审计报告,我认为情况很严重,大量国有资产就在无形中流失怠尽,可以说水泥厂亏损如此严重,主要是经营管理上出了纰漏,水泥厂的厂领导班子负有重大责任。短短三年时间就有二千万之巨的货款收不回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大量资金不能回笼呢?这一定要查清楚;再就是投入技改资金和设备更换资金的落实情况要查清楚,投入了大量资金却无任何实际效果,里面是不是有资金被挪用或是根本就是借口呢?也是急需查清楚的;三是水泥厂财经制度混乱导致帐目不清、混乱、丢失很严重,普遍情况表明不健全的财经制度后面就肯定隐藏经济问题!” 马文卫插口说:“李县长莫把问题搞复杂了吧,只凭一份审计报告就危言耸听的,不好吧!” 李学之说:“这报告上反映的情况的确严重,怎么是危言耸听呢?要把一个企业重新搞起来,就应该把以前的老帐处理清楚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不认为是把问题复杂化,而且是对企业对企业员工很负责任的态度!” 张云生说:“有问题是应该搞清楚,李县长的态度很明确。可现在水泥厂刚刚开始有点起色就算老帐,是不是有点过急呢?再说前任刘县长刚走你就来否定他以前的工作,是不是也欠考虑呢?我们县的工厂企业本来就不多,企业应该有他自己的自主经营权嘛,现在强调党政分开、政企分开,就是怕政府过多的参与企业经营而造成重复管理,导致企业工作效益降低,李县长怎么又要干涉企业内政呢?” 李学之越听越不是滋味,自己一心要整治水泥厂的不合理管理,严格财经制度,追回久讨不回的货款,本来是对企业本身今后的经营和发展开辟道路,保驾护航,怎么到了张云生嘴里就变成了干涉企业内政,影响企业效益的政府行为了呢?正要反驳。 潘守信看着李学之,脸上的笑显得很意味深长,说:“李县长新官上任三把火,心情肯定是好的,也是处于对企业的一片好意嘛。但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吧?千万不能脑筋一冲动就全盘否定,毕竟水泥厂也倾注了前任刘县长不少心血啊!虽然企业有亏损,也许管理上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不要一提到亏损就联想到腐败呀、经济问题的,要一分为二的看问题嘛。要是按李县长的说法,那棉麻总公司亏损了五、六千万,那该有多少经济犯罪份子隐藏在棉麻公司?还是要对水泥厂的领导班子负责的嘛!” 吴书记跟李学之交换了下眼色,李学之说:“我先申明一下我的观点,第一我不是想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形式主义,第二水泥厂存在的问题是客观的,并不是我李学之硬插手企业的管理,上次我去水泥厂就被退休职工和下岗工人堵在厂门外,他们反映的问题难道就不做处理?第三我李学之不是要跟谁算帐不是要否定谁,只就事论事!但水泥厂的问题情况有了初步的开始,就不能半徒而废,请各位常委支持!” 宣传部段部长一会看看这个人,一会看看那个人,一脸的惊奇:平时大家一起说个事情都有笑又说的,今天怎么不对味拉?而且阵线分得很清楚,李学之单打独斗,张云生等几个铁哥们明显占上风。等下如果真要表态,我是靠那边呢?看看吴书记支持那边,如果吴书记坚决支持李学之,那我也好有个选择。 人大程主任在一边喝茶抽烟看热闹,可心里还是暗暗佩服李学之,这家伙莫看是个外来客,可那勇气还真不小,居然就敢硬顶张油子,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下被老虎咬得半死不活就可怜咯。 吴书记看到其他人都不说话,知道是等他这个书记最后下结论了,他其实也很为难,如果硬要一秆子捅到底,张云生他们势必肯定会竭力反对,搞不好会僵住,只能先稳下来,一点点找缺口,于是说:“既然在这个问题上有不同意见,而且反对人数较多,可既然政府牵头搞了这么个审计,也查出了问题,就这样没有交代的停止了,这样就既影响政府是形象,又在工人们心里造成负面影响,只怕又会传出什么水泥厂后台老板硬的谣言,到那时候四处上访就被动了。” 易立宏连忙说:“吴书记考虑得周到详细,而且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就是不能激起水泥厂工人们的对立情绪,要保证社会的稳定,千万不能在安定团结的大局上有闪失!” 张云生也有同感,说:“易部长说得有道理,可不能让工人们搞什么上访,闹得鸡飞狗跳的,对我们黄县就影响坏了。去年安平县商业局的老职工领不到退休金闹到市里去了,市里是大会批评小会点名,搞得彭通湖县长做人不起。我看不如这样,先组织个讨债小组,按照欠款单位上门要债,能要回多少算多少,总比挂在帐上好吧?” 第37章 其他人见张云生这样说,都说可行可行,吴书记就宣布由财委牵头,从水泥厂抽调几名销售业务员组成讨债组。李学之虽然不满意只查欠款而不从最容易找出企业蛀虫的财务上着手,可也知道孤掌难鸣,但就此打住又不甘心,李学之说:“就从水泥厂目前情况来看,工人们对厂领导班子很是不满意,我觉得有必要改组水泥厂的领导班子,让职工代表大会真正履行他的权力,选出工人们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做领导!” 吴书记见张云生一帮人又纷纷准备发言,急忙说:“我看这个提议很好,既然是李县长政府方面的事物,我看就由政府出面牵头整顿下水泥厂也好,免得年年要救济、年年工人不满意。但我有几点要求,那就是不能因为整顿治理影响生产,不能涉及面太广,不能爱急噪,要一个问题一问题地处理,千万不能一窝蜂!而且有情况及时汇报县委、人大,什么事情必须经过集体研究才能处理!” 张云生等人听吴书记这样说,只觉得很有商量余地,而且再也提不出比吴新宇更好方案,心里除了暗骂吴新宇老油条外,只好同意。李学之虽然不满意,但还是知道吴书记也是出于一份好心,就也默默接受。 吴书记见众人不再言语,便有心结束会议,他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哎呀,都快凌晨两点了,该议的也议了,我看就结束了吧,我估计大家明天都还有工作安排,就散了吧!我请大家吃碗面当夜宵好不好?” 大家一听乐开了,纷纷说吴书记抠门,只要马儿跑,不给马儿草。就散去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上午,李学之让政府办张主任发个通知去水泥厂,准备两天后召开水泥厂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主要事项便是组织讨债小组和重新选出水泥厂的新领导班子。魏华等张主任走后,开玩笑似地说:“李县长,你现在好象在帮人家做嫁衣呢。”李学之说:“此话何解呢?”魏华面带忧虑地说:“从两件事情我好象看出了点什么。第一件是你跟石桥乡揽的那个中草药生态基地,明眼人都知道是出政绩的好项目,可你这个发起人却没份参与;第二件就是水泥厂的讨债组的具体管理也跟你没关系,真正把欠款追回来了,工人们感激的是追债的人而不是你这个不惜跟别人撕破脸争取的人。出了成绩是别人的,可有点点差错就跟你有扯不清的关系呀。”李学之笑了笑说:“我现在是代县长,政府出了成绩是我领导得好嘛,真有问题负个领导责任那也是意料中的事嘛。我明白你的意思,被人摘了果子是不好受,可只要是真为老百姓做了事情,谁做不是一样呢?心底无私天地宽嘛!”魏华默然了,他低头走向外间办公室,轻轻合上了门。 按照政府办的日程安排,九点县电视台要对李学之进行采访,虽然他想推掉,可宣传部段部长一定要搞,毕竟代县长要发表任职演讲的嘛,何况在市委宣布任命的时候李学之就没说几句话,所以只好答应了。李学之只是打了个腹稿,没有正式写什么发言材料。并不是说他口才一流,只是不想搞形式主义,可以说简练点,但绝对不说大话、空话。听说电视台的主播兼记者杨灵欣的提问有点尖锐,应该好好考虑怎么回答,免得在小丫头面前出洋相。 这时门口传来魏华的声音:“李县长,电视台的来了,是不是可以让他们进来?”李学之说:“快请他们进来吧。”他站起来准备走出来迎接,可门一开,迎面而来的是摄象机的镜头,摄像的人也没直接拍摄李学之,镜头一转冲办公室的四处拍了起来。一个青春貌美、身着职业女套装的女孩拿着个麦克风跟了进来,看着李学之嘻嘻直笑说:“李县长,不介意拍拍您的办公室吧?最好是把里面全拍一次,让黄县的百姓也知道他们父母官在什么环境工作,好不好?”嘴上虽然是询问的意思,可也不等主人家答应就直接打开了里面的房门,摄像师也就直接跟了过去猛拍。 李学之猝不急防被他们搞了个突然袭击,也有点恼火,魏华在门口也直摇头,似乎在提醒他这女记者不好惹。这时小杨记者已经参观完了,她走到李学之面前,说:“李县长,听说你在入主这县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清出去许多豪华用品,可我看了看,还是觉得很高档。是不是因为我没见过大世面的原因呢?”李学之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向他问话的漂亮记者,居然有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明明没得到主人的同意就私自乱拍乱闯,竟然还提出个这样难以回答的问题,李学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可突然发现小杨的一双大眼里闪过一丝狡诘、一丝恶作剧般的神态,似乎等着看他洋相。李学之情急之下也直视着她。 小杨本来是想借此试探李学之,如果是生气的呵斥他们或是故做大方不摆领导架子,那么后面就好有更刁钻的问题等着他。可没想到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就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眼睛!对面这个男人虽然自己见过多次,高高瘦瘦的身体经常穿着浅色夹克裳、深色裤子,一头黑发随意的梳成三七分头,跟年龄不称的脸上白白净净,眉毛不是很浓,眼睛也不是很大,可鼻子挺拔,嘴巴棱角分明,很是刚毅。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帅气的小伙子,但自己也没什么留意。现在这么近距离对视,却猛然发现他眼睛象一溏清水,深不见底,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让她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心里一阵愫乱,完全打乱了自己的部署。小杨用洁白的牙齿咬了下嘴唇,眼珠溜溜一转,笑着说:“李县长,好歹人家上门也算客嘛,就干站着?” 李学之见小杨故意板起的脸上露出笑容,知道主动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大度地说:“呵呵,电视台的记者大驾光临,我很欢迎啊!按你们的安排开始采访录象吧。时间最多二十分钟,小魏记得看时间,等会我们还要开个县长办公会议。”魏华见李学之随手就摆平了小杨,很是高兴,连忙答应着。 小杨有点生气,居然这样冷落自己,要平常去采访其他领导,哪个不是热情得很啊,现在居然规定采访时间!看来传说中李学之不近人情还真不冤枉他!本来一点点好感也被冷落得无影无踪了,只好公事公办按照规矩提问,无非是做了代县长的感想、有什么新构思、将会在未来几年达到什么目标等等。李学之也是有问就答,算是配合了。 由于问得快,答得也快,不到十分钟小杨居然没词了。这下连摄像师都感到奇怪了,一向问题多多绝不冷场的小杨今天没话说,而且神情也有点古怪,似乎在跟谁斗气。李学之明显感觉到小杨不在状态,没有以往的机智、从容,说话干巴巴的有点心不在焉,明明已经回答完了她仍举着麦克风对住他,两眼虽然对着他,可焦点肯定不在他脸上。李学之心里明白了点,也许自己的不热情让小杨失去了采访的兴趣,而自己也想结束这无聊的采访。 李学之说:“作为一名县长,我个人认为要能积极主动面对全县的人民群众,要能深入百姓中去,倾听他们的声音,眼见他们的生活,才能真正了解人民群众,才能做到不跟人民群众脱节。我有个设想:不但要走村窜户,还要在每个乡镇接待上访群众。虽然有县长热线、县长接待日,可要群众自己掏腰包出路费来反映情况,为什么我就不能主动到乡镇去呢?所以我准备每个星期六去一个乡镇,在乡(镇)政府的会议室接待反映问题的群众,具体去哪个乡镇政府办公室会提前跟乡镇联系,群众会在乡镇的广播中知道的。” 小杨被李县长突如其来的话题给弄懵了,一时间也没听得很清楚,迷茫地看着李学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李学之哈哈一笑说:“小杨记者,想什么呢?幸好不是现场直播,要不然你领导肯定饶不了你。”摄象师很尴尬地关了机器,说:“嘿嘿,可以回去再整理,小杨,你怎么搞的嘛?是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啊?”小杨脸忽然通红,扭捏地说:“对不起李县长,我也许是感冒了,让您看笑话了。”李学之本来在笑,听她讲感冒了人不舒服,便招呼魏华说:“魏华呀,你那里的新感冒药效果蛮好的,给小杨来点?”小杨赶紧说:“不用了,不用了,回去自己吃点就好了,既然李县长的时间有限,那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回去后我们会好好剪辑,绝对让您最好的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 李学之不咸不淡地说:“什么最好形象出现在观众面前呀?我又不是演员要什么个人形象?我最怕给人民群众当演出看!做好本分就有了形象咯。”小杨狠狠盯了李学之一眼,说了声再见就走了,摄象师和灯光师只得跟着她匆匆离去。魏华笑着说:“今天小杨记者不在状态呀,平时涮人的嘴今天让你给涮了,哈哈。”李学之边收拾皮包边说:“是咱们怠慢了新闻记者呀!耍大牌了。呵呵。走,我们去趟教育局。” 在车上,魏华问:“这小姑娘是个什么出身呀?在县领导面前很随便呀?”李学之笑着说:“人家杨大记者连省里的高官们都不惧,还会在咱们区区县官面前拘束?她本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毕业的,分配在省电视台主持一个社会现象栏目。九五年年底我们县电视台正式成立,就把她从省里交流到咱们县电视台当新闻主播,再培养几名播音员。她本在省电视台有份工资,到了黄县那还会亏待她。她居然有点乐不思蜀了,还搞了省电视台的记者身份,除了播播新闻,最大的乐趣就是领两人到处搞采访。 第38章 去年她搞了个农村经济的专题,主要反映了黄县农村在中央制定的农村经济发展政策的带动下,农民收入逐年提高,生活水平大有改善。这个专题在省市反映很好,为此黄县电视台还被评为优秀地方电视台。县里的领导都很器重杨灵欣,主要是希望能让她搞几个好专题为黄县露露脸!” 魏华这才真正搞清楚她的来历,说:“看来无冕之王得罪不得哟!以后还得跟她搞好关系呢。”李学之说:“我听说这姑娘还没对象,我看可以争取呀!”魏华扑哧一笑说:“李县长,这哪跟哪嘛!我说跟她处好关系是对咱们工作而言,可不是私人有什么企图呀。”李学之很大度地挥挥手说:“没关系,可以公私兼顾嘛。我反正是大力支持的。不知道小马同志有什么看法呀?”小马哈哈笑着说:“李县长的提议真的好,如果魏秘书把个大记者弄来当女朋友,那还不是我们想发什么报道,小妮子还不得乖乖做报道呀!”一时间车里笑声飞扬。 杨灵欣边走边生气:这李县长也太小心眼了吧,不就是拍了拍里面的起居室,说了句玩笑话嘛,就这样冷落自己,看来当官的都喜欢人人奉承,这人称最廉洁、最为百姓办实事的李学之也不例外,只怕是沽名钓誉之徒吧。可一想到他望自己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那棱角分明的嘴,不觉心里又砰砰乱跳,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平日刁钻鬼精灵的自己跑哪里去了呢?为什么会如此狼狈不堪?不由地心里暗恼李学之,都是他对自己的冷淡造成的! 等在机要室的张主任见电视台的三人匆匆往楼下走,急忙出来说:“小杨记者,采访完了?怎么这么快呢?”杨灵欣没好气地说:“人家李代县长日理万机,没时间跟咱们磨叽。”张主任回头一瞅也不见李县长从办公室里送出来,就知道怠慢了电视台的人。这张主任是个人精了,知道把电视台的人得罪了,很容易从政府日常工作里找毛病,到时候不又是自己这个主任的麻烦事呀。连忙说:“李县长刚上任,肯定有很多事情处理,有怠慢之处还请几位多包涵呀!请到楼下我办公室休息休息,中午已经安排了工作餐。”四人一行到了张主任办公室,有人就把茶送上来了,摄像师也在发牢骚:“看不出李县长架子不小呢。以前刘县长在时,我们去做个专题什么的,好客气。他还只是个代县长就拽得二五八一样!” 张主任笑着说:“我们都是老熟人,话说到那里就在那里止了,好不好。今天你们也是高效益啊,进去到出来我估计没三十分钟!你叫人家李县长怎么跟你客气嘛,是不是?要说客气话也还得有时间撒!”杨灵欣也觉得不能全怪李学之,就说:“也是怪我们太随便了点,也没得到他允许就拍了他的起居室。只怕我那句玩笑话也让他恼火得很呢。”灯光师笑着说:“我们杨大小姐说话有时候也真呕死人不赔命。他李县长把原来刘县长的东西全搬走了,就是想给人留个不奢侈、不搞特殊化的名气嘛,你偏偏说还是很豪华,这不是和尚面前骂秃嘛!”杨灵欣不禁也开心地笑了起来,说:“我早就琢磨好了这句话的,想晓得他如何应答。哪知道李县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是怎么描都描不白的问题,他硬是不说话。”杨灵欣说到这里,又想起了那双眼睛,能盯得自己心乱的眼睛。不觉悠悠叹了声说:“这个问题我自己想了好久也想不出最好的回答,却不知道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用眼神证明自己的立场。这李县长还真有点内涵呢。” 摄像师很意外地看着小杨说:“今天小杨怎么了?居然夸奖采访对象了?!平时采访完了一般都是挑毛病,这次竟然用这么很崇拜的语气夸李代县长。”杨灵欣白了他一眼说:“你闭嘴,要你来大惊小怪!” 说话间张主任从铁皮柜里拿出三个红包分发给他们三人,摄像师和灯光师口里说着客气话,接过红包塞进了口袋。杨灵欣却很夸张地说:“那李代县长不是最清正廉明,不搞歪风邪气的人吗?怎么也来官场上的这套?看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我要当面去问问他!” 小杨这么一说把张主任唬了一跳,说:“我的杨大记者,你不要老是针对他嘛。这发红包你又不是不清楚,是刘县长当时留下来的规矩嘛。这点事情办公室就可以做主,何须要李县长发话呢?” 这发红包在政府虽然有惯例,可还得有县长说句话才发的,具体金额多少都由县长定,办公室只不过是代劳,人情是记在县长身上的。本来杨灵欣这次来采访李县长根本没怎么在意,更谈不上发红包了,或许人家李县长就压根不知道有这么个惯例呢?是看到他们三人从李县长办公室出来时满是意见的样子,张主任为了不让他们不高兴,就自做主张发了红包。如果小杨真闹得李县长知道了,只怕已李县长的脾气会把发出的红包再收了回来那就坏了大事了。不但得罪电视台的人,自己的老脸又往哪里放嘛。可又不好直接讨好说是他自己的主意,就用了个惯例的名堂搪塞了过去。张主任见小杨没再说话,才松了口气。 杨灵欣把红包收了,冲张主任笑笑说:“谢谢张主任了,中午就不在你这里吃饭了,这才不到十点,我们回台里去了。”其他两人也站了起来,扛起器械跟张主任说:“本来我们两想陪您张主任喝一口,可杨小姐要走,我们也只得跟您说拜拜了。”张主任连忙留客说:“哎呀!说了都已经安排好了嘛,你们一走谁吃呀?”杨灵欣不客气地说:“也不一定非要我们吃饭啊,您就把午餐折成现金也一样的嘛!”张主任知道小杨在开玩笑,说:“你个鬼精灵,自己把好处得了,叫我老头子怎么交帐嘛。”小杨没大没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哟,您虽然五十多了,可怎么看也就四十的年龄,怎么把自己说成老头子呢?有我叫您张大哥吧!”三人在嘻嘻哈哈中出了门。张主任哭笑不得地把他们送出了大楼。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三十三章 吴新宇陪老伴一起吃了晚饭,扶着她在小院里散步。望着老伴每天都很开心的脸,他有点羡慕,为什么老伴眼睛看不见还能保持心情好呢?如果孩子们有电话打回来,那老伴更是高兴,时不时会唱一段最拿手的京剧片段。“老吴啊,你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工作上的事情啊?”老伴半天没听到他是声音,就知道他在工作上的问题。吴新宇叹了口气说:“是啊,明年就要退了,到时候我无官一身轻,每天就陪你散散步,听听京剧。弥补你这么多年没有老伴陪的遗憾。”老伴轻轻拍着他的手,柔声说:“你也要休息休息了,这么多年也累了。啊!”听了老伴满含情感话,吴新宇不禁心里一酸,满腹的辛酸苦辣全在那里翻腾。是啊,这么多年了,从没好好陪过老伴,没关心过孩子的成长,一门心思全在工作上,可到头来却是个如此尴尬境地。吴新宇内心很不平静,他慢慢引着老伴往屋里走,歉然地说:“你看今天晚上我有事情要去市里,不能陪你听戏了。”老伴微笑着说:“你好歹也是个县委书记嘛,把工作搞好了我这老太婆也高兴啊。你就忙你的,只是要注意身体。” 晚上七点,两辆小桑一前一后开上了去市里的公路。前面的车坐着吴新宇和李学之,后面的车坐着小陈和魏华。 吴书记点了支烟抽着,淡淡的烟雾弥漫在车内,李学之把车窗摇下一条缝隙,让空气清洁点。李学之说:“吴书记,您还是少抽烟的好,影响健康呀。”吴新宇笑着说:“我也曾戒了好几次,也许是我的意志不坚定,终归还是在抽。算算烟龄都有三十多年了,这辈子恐怕离不开这玩意儿喽。” 李学之说:“那就尽量少抽点吧。今晚您叫我陪您去市委顾书记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能不能先透点风给我呀?我现在可是云山雾罩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吴新宇说:“重要的事情倒没有,只不过是去看看嘛,你不是说还不知道市委领导的门朝哪边开的吗,今天就是去认认门。” 李学之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很感激地说:“原来您叫我去认领导的门呀。没必要吧?我很感谢您的好意,可我很不习惯呢。” 吴新宇望着眼前比自己小了近二十岁的代县长,虽然他眼里流露出感谢的意思,可没有一点点奉承的味道。吴新宇心里有股父亲的慈爱在涌动,说:“学之呀,这次去顾书记家也没其他意思,你终究是他管辖的干部,礼节性地登门拜访也是应该的嘛。今天不但去顾书记家,还要去曾市长家。要知道市委书记、市长同时在家很难得呀。你运气不错,我做好了多跑几次的准备呢。也是县里驻市里的联络员小曹的功劳呀!” 李学之看着吴新宇的眼睛说:“吴书记,您这样带我跑书记市长家,真的只是认门那样简单吗?是不是一定要跟领导们送礼才能搞好关系,才能提拨呢?” 吴新宇没说话,只是抽手里的烟。一时间车内有点沉闷。 后面车里的气氛明显要好得多,没有了利益之争、没有上下级关系的地方是最和谐融洽的了。魏华对坐在后排的小陈开玩笑地说:“陈秘书,今天你算是坐了首长席位了,感觉还可以吧?” 小陈把两手左右伸平,靠在座位上说:“感觉不到其他的舒服,如果想到坐在这位置的人应该考虑处理的事情,换了任何人也觉得不轻松啊。” 魏华转身面对小陈说:“怎么这样说呢? 第39章 难道当官不好啊?我看很多人削尖脑壳来做官呢。而且也只有咱们中国政府的官才好当呢。” 小陈了解李学之的为人,可这魏华毕竟接触少,虽然对他的话有不同理解却也不好直言,就说:“魏秘书看来是喜欢当官了,那我祝你早日能坐到后面的首长席位来!” 小马在一边说话了:“陈大哥你就别讽刺小魏了,他要想当官只怕现在也是哪个乡镇的头头脑脑了。你们也别你试我我探你的绕圈子说话。我在旁边听着累!” 魏华和小陈相对一笑,眼里有了信任。魏华说:“既然小马哥叫我们说话不绕,那我就直言了哟。”小陈说:“你直来我就直往!来而不往非理也。” 魏华说:“今天吴书记突然叫李县长去市委顾书记家,也不早点通知一下,我多少也准备点礼品嘛。李县长一身正气,只怕空手进去也会若得顾书记不高兴啊。你知道中国是个爱面子、讲礼节的国度。虽然顾书记不见得会瞧上咱们的东西,可人家总还是觉得给了他面子,而且礼节也到了。至于他顾书记不讲情面退了咱们的东西,可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呀。那话可不能让别人说了哟。” 小陈对魏华的直话似乎有预见,拍了拍胳膊他说:“吴书记早就考虑到了,如果叫李县长自己准备礼品只怕他会不愿意,所以我就准备好了,到时候由司机小孙悄悄送进去,不想让李县长知道。” 魏华诧异地说:“为什么吴书记对李县长这么关心哟!不合理嘛,陈秘书你跟我解释清楚!要不然我想破头也想不出!” 小陈说:“换谁也会觉得不合理!人人说一把手跟二把手尿不到一个壶,我看不见得呀!现在黄县的书记县长就空前的团结,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有为人民群众做实事的愿望,因为他们都有振兴黄县经济的念想呀。吴书记对李县长清正廉洁很赞赏,也为他刚正不阿担忧啊!不忍心看到全心为民、不计较个人得失的好干部被人排挤压制,更不愿黄县人民失去这样的好县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当然并不是说市委就没一个正义领导,可你也得让人家了解李县长嘛,再说也不是送钱送高档礼物,只是点点黄县的小产品,也没违反吴书记自己的原则。” 魏华这才恍然大悟,由衷地说:“吴书记也是高风亮节啊!为了黄县能有个好县长不惜做幕后英雄,这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最诚挚情谊呀。这件事叫我终身受益,我永远会把吴书记当做我的楷模!” 小陈也很激动,他眼睛微红,竭力控制自己的感情,说:“这就是我为什么当了吴书记五年秘书不愿离开的原因,能为好的书记做秘书是我的荣耀。现在吴书记很被动啊,眼见马上要离开生活八年的黄县而不能扭转局面,觉得对不起黄县八十多万百姓,没能为他们创造更好的利益担忧啊。魏秘书你刚来,也许还一时间没能明了。” 魏华见小陈坦诚地说出了吴书记面临的困境,其实何尝不是李县长的困境呢?现在吴书记还能大力地支持李县长,万一真是张云生接任县委书记,那李县长处境就不是困难了,几乎是成了摆设。一个县长没了县委的支持还能有何作为呢?考虑再三,魏华只能把心里话掏出来了:“陈秘书,我虽然来黄县时间不长,但其中的微妙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张云生一伙坐地户苦心经营了多年,有股不小的势力,而他们偏偏是阻挠改革、官僚腐败、鱼肉百姓的邪恶势力。而且跟省市许多官员有过钱权交易,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势力啊。他们在各行各业都有耳目,在各部各委有同伙,他们编织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关系网,要真弄倒他们有难度呀。” 小陈深有同感,说:“是啊,我早就领教过他们的手段了。只要是不利于他们的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否决,即使硬要执行,他们也阴奉阳违搞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前任刘县长见势不妙抽身调走了,只留下吴书记一个人独撑。虽然李县长是铮铮硬汉,恐怕也是孤掌难鸣啊。如果吴书记一走,张云生任书记,那李县长想廉政、想搞活经济就成了空谈喽。” 话到了这份两人都不敢继续,毕竟是要担风险的事情在并不是熟悉的人面前说总有点担心。魏华转身坐好,眼睛望着前面坐着书记县长的车沉默了,小陈也低下头默默想心事,小马更是专心开车。 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两辆车很快就开进了南林市区,可车是人无心观看花花夜景,吴书记叫车停下来,后面小马的车也就跟着停了下来,小陈马上下车到了吴书记车外,拉开车门说:“我已经跟顾书记的王秘书联系了,他就在顾书记门外等着您,大概顾书记只有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正好九点半出来就直接去曾市长家。”吴书记点了点头没说话,车继续往前开。 一会儿车进了市委大院。吴书记打破车内久久的沉寂说:“学之呀,你就在顾书记面前多说点话,加深点印象嘛,对以后的工作有好处。”李学之点了点头,心想:这也是吴书记一番好意,刚才的话确实有点生硬,待会在顾书记那里一定要从容点,免得吴书记失望。 车转了个弯,李学之就看见前面有个人在焦急地等着,他一见车就急忙走过来,吴新宇和李学之连忙下车。吴书记一把握住来人的手摇了摇说:“感谢王秘书呀,耽误你的休息了。学之,这就是顾书记的秘书王蒙。”李学之也握了握王蒙的手说:“辛苦王秘书了。”王蒙也没多说什么客气话,就直接领着他们进了顾书记的门。 客厅里坐了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在看电视,见他们进来很热情地笑着站了起来。吴新宇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说:“老嫂子,顾书记难得在家一次,我们又来打扰,真不好意思啊。”顾书记夫人热情而不失风度地说:“吴老哥,看你客气得,你来我是非常欢迎的呀,高大姐身体好吧?眼睛恢复点了吗?来,来,快请坐。”主宾坐了下来,王秘书直接往里间走去,看样子是告诉顾书记来了客人。 吴新宇笑着说:“高洁也经常念叨你呀,身体还很好,只怕眼睛就难恢复了。哦,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县才提拨的代县长李学之。学之,这是顾书记的夫人,你就叫柳大姐吧。”李学之连忙叫了声柳大姐。 柳大姐望着李学之,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李县长很年轻啊,只怕没有四十岁吧?” 李学之见眼前的书记夫人中等身材,略显富态,面目倒是还慈祥,说:“柳大姐好眼力,我今年三十七岁。” 柳大姐望了望吴新宇,说:“看来吴老哥选的干部很精干呀,这么年轻就当了县长,肯定能力很强。” 说话间里间走出一身材高大,体态臃肿,年龄莫约六旬男人,身披一件睡袍,头发整齐地梳了个背头,红光满面的脸上有一双鱼泡眼,大鼻子下面是张四方嘴,让人看了有黄世仁的感觉。李学之知道来人是顾书记,赶紧站了起来。 吴新宇也站起来,满脸是笑地伸出手说:“顾书记,今天带了我们县的代县长来拜访你,就是想让领导多了解下面基层的干部啊。” 顾同喜冲吴新宇伸来的手握了握说:“你个老吴啊,我难得在家清静一次,你又来拜访什么嘛,说好了啊,我吃了药的,只有半小时哟。” 吴新宇说:“那是那是,当然不得耽误你休息。”冲李学之打眼色说:“这就是我县的代县长李学之。” 李学之走上前一步握住顾书记的手说:“顾书记,您好。”只觉得他的手冰凉冰凉,连忙放开来。 顾同喜打量着眼前的人说:“你就是李学之?比实际年龄还要看得小啊。坐吧,大家都坐着说话。” 柳大姐笑着对吴新宇说:“一听得说你要来呀,我就琢磨着给高大姐捎点什么下去,我们姐妹一年也难得见上一面,一点东西也算我做妹子的心意。吴老哥,你招呼司机一起进来去拿,有点重量呢。” 吴新宇只好起身叫了司机小余一起进去,李学之见小余进来是两手提着包,估计里面是礼品,不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不快。这细小的表情全让顾同喜看在眼里。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三十四章 客厅只剩下李学之和顾同喜两人。顾同喜靠在沙发上,脸上笑咪咪地望着李学之,也不说话,一只手捧着手里的茶杯,一只手优雅的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打着,竟然是一脸的慈祥。 李学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笑着说:“顾书记发表在《红旗》党刊上的一篇文章《党员干部要牢固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我拜读过多次,里面有段精彩的文章我是有很深刻的体会,让我在日常工作中获益匪浅啊!” 顾同喜听了不觉心中一喜,没想到李学之所说到的正是他最得意、最值得向世人炫耀的文笔了。说实在的这顾同喜也是文人出生,以前跟人当秘书时候只能按他人意思写,现在虽然自己贵为市委书记,却又没得太多空闲写文章,李学之说的《党员干部要牢固树立正确的政绩观》正是他自己亲笔撰写,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润色修改,而且在省委、中央都引起了重视,一举发表在《红旗》党刊上。李学之歪打正着,正巧投其所好了。 顾同喜心里欣喜却脸上依旧原样,只是停住了敲打,而且目光集中注视着李学之,说:“哦,不知道李代县长觉得哪段最精彩呀?” 李学之说:“要说精彩,那通篇都是精华,只是有段能结合我的实际工作,所以印象深刻,不瞒您说,通篇文章我都可以背诵下来。” 第40章 顾同喜有点惊讶,虽然说下面的干部有时候隐约知道自己喜欢舞文弄墨,便投其所好的请教点文学理论、求一张大字。但还没有人能把一篇洋洋万言的理论性很强的文章背下来,看来这个李学之不简单,如果是背出全文倒不稀罕,如果能真正理解文章意图,那就是真的对文章有研究,不仅仅的出于为了讨好自己而强背文章了。他不觉坐正了身子,揭开茶盖准备喝水,可半途停下来,用拿茶杯盖的手指着李学之说:“那你觉得哪段能结合你的实际工作呢?你背出来,并把你对文章的理解意思说给我听听。” 李学之微微沉吟了片刻,开始逐字背诵:“第一:用实践的观点看政绩,就是要经得起实践和历史的检验。看一个领导班子和领导干部的政绩怎样,必须要看这些政绩在实践和历史的检验中到底是虚是实。要坚决克服‘一代人的政绩,几代人的包袱’的不良现象,绝不能‘吃祖宗饭,砸子孙碗’,‘一地致富,八方遭殃’。无论在什么时候,从事何种工作,创造政绩的思路、方法,都应当符合客观实际、符合客观规律,不能急功近利、不切实际地乱铺摊子,乱上项目;要‘造福一方’,而不能只顾眼前,不虑长远,‘造势一时’;要讲真话、道实情、办实事、求实效,而不能好大喜功,只讲‘形象’,不计成本。制定一项政策,推动一项改革,应充分论证它的可行性,充分考虑社会影响,充分估计有关方面的可承受程度。启动一个工程,上马一个项目,应审慎考察其市场前景、资金来源、技术条件,全面分析人才状况、管理能力,客观分析对目前和今后经济、社会以及资源、环境带来的影响。只有这样,才能推动整个社会走上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之路。第二:用群众的观点看政绩,就是要切实履行党的根本宗旨,始终把实现人民群众的利益作为创造政绩的根本目的。共产党人的政绩,说到底是实现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为人民谋利益,为人民创政绩,应该是每个人民公仆的终身追求。用群众的观点看政绩,就是要关心群众疾苦,倾听群众呼声,反映群众意愿,集中群众智慧,多做得人心、暖人心、稳人心的好事实事,就是要着力解决群众最关心、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要把人民群众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衡量政绩的根本标准,把为最广大人民群众谋利益作为创造政绩的出发点和归宿,坚持为崇高理想奋斗和为最广大人民谋利益的一致性,坚持尊重社会发展规律和尊重人民历史主体地位的一致性,坚持完成党的各项工作和为人民办实事的一致性。真正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才能创造出让广大人民群众真正满意的政绩。 ” 顾同喜听完后惊喜交加,当真是一字不差,而且背诵时朗朗上口,绝不象是为了今天到这里来见自己而赶工临时背熟的。 李学之背完这么长的文章,只觉得喉干舌躁,可由于主人家疏忽还是怎么的,居然没泡茶。只得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准备继续说。 顾同喜注意到没给客人倒茶,连忙招呼王蒙道:“小王,快给李学之泡茶,干脆用凉开水吧。” 王蒙急忙从里间出了,在饮水机上接了杯凉水递到李学之手中,退到里间时还纳闷今天顾书记怎么会给一个头次来的人叫茶呢。看来他们说话很投机,不禁对这个黄县的代县长留意起来。 顾同喜示意李学之赶紧喝水,说:“今天小保姆放假了,王蒙也忘记了泡茶,喝了说,我想听听你还有什么独到见解。” 李学之一口喝了杯中水,说:“独到见解就真的谈不上。其实您在文章中已经把要阐明的意思说的很透彻了,我们做党员干部的按照您的指示真实地、坚定不移地贯彻执行,就是为人民群众做了大好事,为咱们社会经济发展立了大功!不管是哪个地方、哪里的人民群众都经不起政府所谓的形象工程、面子工程,那样浪费的只是国家的资源、损失的只是人民的利益。我身为一个县长就是要树立‘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思想观念,真正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这次黄县和省中草药生态园共同搞一个中草药基地,就是个利民工程:不需太多的启动资金,技术力量和产品销路又有保障,一年就可以见成效。获得实际利益的就是当地是农民。当然政府如果加大投资那么同样也是赢利的了。” 顾同喜完全被李学之吸引了,对于他文章的评价是非常中肯的,没有夸大其词,也没胡乱评论,在所谈对文章意义的见解又是按照理念遵照执行,而且是真实地、坚定不移地执行。不禁大为喜悦,连连说:“学之的理论水平很高啊,也很关注高层的相关政策,还能实学实用,真是不错啊。” 这时吴新宇和司机小余出来了,见顾书记满脸乐开了花,吴书记就知道李学之留下了好印象说:“呵呵,看来你们很投机呀。说什么呢?” 顾同喜指着李学之说:“老吴呀,你的眼光真不错,推荐的县长我很满意,不但年轻有朝气,更难得的是理论水平很高,而且实学实用,看来跟你一样,是个做实事的人!” 吴新宇更是高兴了,一是自己挑选的干部获得了领导的承认,二来学之给顾书记留下了好印象,估计接任县长的把握又增大了几分,连忙说:“我虽然识人,可还得顾书记你用人啊,学之到黄县才四年时间,可以说他能这么年轻就做到代县长,还是你的用人之道高明啊。” 顾同喜听了有点意外,问:“老吴,你这话何解呢?” 吴新宇哈哈一笑说:“三年前黄县不是闹了出争常务副县长的事件吗?最后让学之捡了个便宜当了常务副县长,你应该记忆犹新吧。” 顾同喜便回忆起来了,用指头着李学之说:“看来组织的决定是英明的嘛,如果不是那么一闹,这个人才不知道还要埋没多久呢!” 李学之谦虚地说:“我衷心感谢市委政府领导给了我能展示的机会。我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放在老百姓身上,放在本职工作上的。” 吴新宇只觉得腰带上的手机震动了三下,知道是时间到了,要去曾市长家了。故意看了看手表说:“哎呀,半小时到了,我们应该走了,顾书记还吃了药的,不耽误你休息了。”说完就站起身来。 李学之也赶紧站起来跟顾书记道别:“顾书记,不打扰您休息了。” 顾同喜也站了起来,摸了摸头发说:“你们要走我也不留,学之啊,你年轻气盛很正常,可你现在也是一级政府的主官了,要沉得住气才会有作为呀!”眼睛还特意盯了盯小余手中的大箱子,目光依旧很慈祥地望着李学之,可嘴角微微有一丝冷笑,好象在提醒李学之对送礼的不快他已经有所察觉。 李学之只觉得头皮一紧,汗刷地就出来了,可仍抬头直视顾同喜说:“谢谢顾书记教诲,学之一定铭记于心。”便把手伸向顾同喜,准备握手告别。 顾同喜握住李学之的手说:“好,好,欢迎你再来和我聊天,我喜欢你的才气!”言下之意就是对他的为人处世之道也许就不是很喜欢了。 吴新宇显然不明白他们之间对白的真实含义,也凑趣说:“还是顾书记慧眼识人啊,我这么几年了还真没察觉到他的才气呢,看来学之很合你的脾气啊。” 顾同喜又握着吴新宇的手笑着说:“老吴啊,合脾气还是我们合呀,哈哈!” 从顾同喜家出来,李学之只觉得汗湿了内衣,顾书记最后的话让他很琢磨不透,真是只欣赏自己的才气吗?难道言下之意会有其他内容?可惜寥寥数语实在难以揭开其中真实含义,李学之有点担忧起来。 曾市长家也在市委大院内,相隔顾书记家最多也就步行十分钟时间。 在门口也是曾市长的秘书带进门的。李学之不由想到做领导的秘书其实也真难,几乎就没有了自由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全方位、满时间地为领导服务,难为了年轻好动的小伙子们。 曾市长相比顾书记就矮小了点,也没怎么发福,但头顶却谢得很厉害,几乎就没剩下多少头发了,余下的头发全部白了,也是梳的背头。黝黑的脸上全是皱纹,除了不大的眼睛流露出点威严,整个人觉得很平常,如果不认识的人在大街上遇到他,绝对不会想到这人是南林市的市长,更多的人会以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退休老人。 也许是吴新宇个人跟曾市长没什么私人交情,所以整个谈话都显得很简单、模式化,无非就是介绍李学之跟曾市长认识,市长与部下亲切交谈如此而已。可不知道怎么的李学之反倒更轻松,说话也略显随意,不需要费神猜测市长话里的含义,而市长的话也的确没含义。大概也就半小时时间,吴新宇和李学之就告辞出了市长家。曾市长在他们起身时不经意地瞅了李学之一眼说:“年轻人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啊!” 时间才二十二点,吴新宇略显疲惫,说:“我就回黄县了,你难得到市里来一趟,就回家看看吧,啊!工作固然重要,可家庭一样需要你呀,不要到老了再后悔没多抽点时间陪伴老婆和孩子。去吧,明天也别急着回,罗马城也不是一天建起来的嘛。” 李学之见吴书记这么一说,也就放弃了跟他一起回黄县的想法,目送吴书记的车走远了才上自己的车。 小马问:“李县长,是不是往家开?”李学之笑着说:“不回家还能去那里?我先打个电话。” 第41章 李学之掏出电话往家里打,要平常何丽在家现在也应该没睡觉,可老半天也没人接。于是再拨何丽的手机,手机倒是没关,可一通话才知道她在省高院出差研究案例,现在正在讨论中,菁菁肯定是在姨妈何平家了,估计孩子只怕早睡觉了。一时没了心情,闷闷地说:“小马,看来只好回黄县了。何丽在省高院办事,现在家里没人。” 魏华在一旁说话了:“好不容易来趟市里,怎么也要见见孩子吧,今天就别回去了。那吴书记不都跟你放假了吗?” 李学之一想也是理,说:“小马,那我们一起到我家睡觉去,也省了差旅费。” 小马发动车,一打盘就奔市中院而去。魏华又说话了:“去你家不好吧?几个爷们把嫂子干净的家弄得一塌糊涂,嫂子回家还不骂李县长啊!不好不好!” 李学之扑哧一乐,说:“小魏,前段你还管何丽叫阿姨,现在嫂子嫂子喊得也蛮顺溜嘛!你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就直说,免得我说什么你都反对!” 魏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说:“嘿嘿,李县长你本来象我哥多点,再说管你夫人叫阿姨,还不叫老了啊!我倒是忍心了,还是叫嫂子好。我也不是安排,我是想提议去我哥那里吃一点夜宵,随便开个房间休息休息,也不花钱,而且更放肆些是不是?再说老早要跟小马哥喝一杯的,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今天是机会。李县长可不能反对!” 小马很高兴地问:“是不是要去紫东来啊!那感情好。我早就听司机班那点哥们说里面是多么多么豪华了,早就眼馋了,跟你去开开眼也好啊!” 李学之不禁皱起了眉,说:“小魏啊,你知道我一向不去娱乐场所,紫东来就免了吧。” 魏华一听急了,说:“李县长可别误会呀,去那里只是休息,我没安排乱七八糟的东西,再说小马不上挺想去的吗?这也不给个机会?” 小马虽然没开口要求,可也不住把头扭过来看李学之的脸色,李学之只好说:“小马开车你看前面嘛,路又没在我脸上,老看我做什么呢。既然小魏说让你开眼,那就去开眼吧。丑话说前头:只吃夜宵,吃完了就休息!小魏你现在也是我的秘书,我不希望出什么岔子,明白吗?” 小马发出了一声欢叫,一拨方向盘便朝市郊江畔驶去。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三十五章 虽然小马没去过紫东来娱乐饮食大都会,可行车路线早就记在心中,魏华还想出声指点路线,谁知道小马就象一匹识途老马,驾着车一溜烟到了江畔的紫东来。 李学之望着老远就映入视野的“紫东来”霓虹灯,五彩缤纷的颜色闪烁在夜空,让他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他也早就听人吹嘘过紫东来的豪华装饰、高档消费,眼见就要进入这人称小葡京的紫东来,也不禁有点点紧张,还有点点好奇。李学之忽然为自己有这样的心情而不安,脸火辣辣的有点烧,偷眼看了看前面的魏华和小马,他们都没留意自己,忽明忽暗的光线让他们的脸一闪一闪的,小马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兴奋和向往,而魏华则眉头微皱,象在想什么心事。 小桑撒欢般地驶进了紫东来的停车坪,好家伙!满满一坪车,各式各样的车。小马缓缓地开着寻找停车位置,可转了一圈居然找不到一块停车的地方,小马苦笑着对魏华说:“我的天呀,这么多车,你哥的生意真好!”魏华也觉得很意外,这也是很少遇到的情况,可以停200辆车的坪竟然满了! 这时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块头跑到车前示意停车,小马停了车摇下车窗说:“正好,我找不到停车的地方了。”一个保安说:“对不起,今天生意太好了,没地方停了!请你们下次再来光顾!不好意思。”说完还有模有样地敬了个礼! 魏华冲李学之歉然一笑说:“没想到会这样,我想想办法。”说完推门下车,走到保安面前。一个眼尖的保安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老板的弟弟,忙上前敬礼说:“是魏老板您呀!”又扯了扯另一保安说:“快叫魏老板,他是老板的亲弟弟!”另一个连忙又敬礼。魏华笑着说:“今天什么日子呀,竟然没地方停车了!看来得请你们帮忙找地方了。”两保安很为难地说:“魏老板,真对不起,确实没地方了,连旮旯角都停满了。要不您叫司机把车钥匙给我们,我们帮您找地儿?”魏华觉得这主意挺好,正要答应。 李学之摇下车窗说:“算了,魏华。不就是吃个夜宵吗。我觉得还是去外面排挡吃味道好,等下吃完了再来休息吧。上车走。” 魏华扭头还想说什么,李学之说:“走吧,来的路上我看见离这里不远有个排挡,快去吃,吃了好睡觉!”魏华见李县长这么坚持也就上了车,小马没言语,慢慢倒车出去,可脸上充满了失望。李学之拍了拍小马笑着说:“别这样啊,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品尝紫东来的好酒好菜,要魏华请客不就得了!”魏华也觉察到小马神情不快,说:“李县长说得对,今天这么多人去凑热闹没意思,明天中午我请吃饭,跟小马哥多喝几杯!” 说话间很快就到了门面不算大的夜宵店,只见两旁马路停了六、七辆黄色的的士车,估计是的哥们忙里偷闲填饱肚子跑夜工吧。小马把车随便停在店前,三人刚下车,店内就迎出来一个满脸是笑的女服务员:“欢迎三位光临,请里面坐。” 三人进门一看,虽然不大可显得很干净卫生,十来张圆桌几乎坐满,人虽多可说话声音都还小,并觉得不吵闹,生意挺红火。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靠近墙角的一张桌子,三人坐了下来,服务员麻利的倒茶,摆放碗筷,并介绍菜名。魏华很快就点了几个菜,叫了三瓶啤酒。服务员记了下来连连说稍等马上就可以上菜。 李学之喝了口茶,随便打量店内的吃客。旁边一桌有七个年龄不等的男客人,每人面前都摆了一个大保温钢杯却没人喝酒,一看就知道是的士司机了,只有他们才清一色的用这么大的钢杯喝水,而且吃夜宵不喝酒。桌上七、八个盘子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几个人说说笑笑拿牙签剔牙,其中一个莫约四十五、六的人冲服务台招呼:“老板,结帐!”一个三十多的男人,估计是老板笑呵呵地拿着单子走了过来,没说话就冲他们每人发了一支烟,看了看单子说:“总共一百四十三元,就收您一百三十八,八发八发,大伙图个吉利!” 买单的中年人一边掏钱一边骂骂咧咧:“这是什么事,这八个炒菜,就一百四、五!毛主席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一盘辣子鸡丁才五角,现在好,十五块,这长了三十倍呀!这是不让穷人活呀!” 他旁边一个年龄稍小的司机接口说:“一盘菜十五你还嫌贵,大饭店里稍微像点样的菜就一百多一个,十五元一个菜已经很便宜了。也是,倒退三十年,一家人下顿饭馆,十块八块够了。” “没法说,没法说,改革呀,光改物价啦!”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钱,现在大款有得是,这种小饭馆,你就是不要钱,人家都不来,嫌寒碜。”一小青年司机不屑地说。 买单的中年人嘿嘿一笑说:“倒退三十年,哪儿有什么大款,那时候你穷我也穷,大家拉平,谁也甭心理不平衡。现在可好,穷的死穷,富的爆富,你看看报纸、电视,今天拉出一个腐败分子,毙了;明天拉出一个贪污犯,毙了。倒退三十年,哪有这事呀!别说贪污上百万,贪污二百块钱,就得判刑。改革呀,越改越乱。” 其他人一听都笑了起来。李学之把椅子朝那桌挪了挪,冲那中年人笑了笑说:“这位师傅,倒退三十年,您一个月工资是多少?”中年人也朝李学之咧了咧嘴说:“嗨,甭提了,一个月才三十五块。一家五口,平均一个人七块钱。” 李学之说:“十块八块是够下趟饭馆了,但你一月能去几次呀?” “一个月?半年也不敢去一次呀。好嘛,吃一顿饭,小半个月工资没有了,逢年过节,我还得向单位申请补助,补助不下来,这年就没法儿过。” 李学之笑笑,“您现在呢?一个月像这样下几次饭馆呀?” “这也算下饭馆?也就是随便吃点夜宵,我开出租车,不敢说城里小饭馆吃遍了,也吃个差不多。” “那您现在一个月挣多少?”李学之问。 “交了车份儿,一个月也就是三千多块钱吧。” 李学之:“倒退三十年,您一个月挣三十五,过了三十年,您一个月三千,您收入提高了几十倍呀!怎么着您也有点存款了?” “我存那点,也算是钱,上个月买了辆夏利,就花了十二万元。” 李学之笑起来,“这您就应了那句话了,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 餐桌上的人都笑了。 中年人有些不好意思,“也是,要说这生活水平是提高了不少。倒退三十年,甭说买夏利,买辆凤凰单车也得攒个三年五年,您是高人,比老高还高,能说服了我的,还真没几个。那您说说,有了钱,怎么个项个的心里反倒不平衡了呢?” 餐桌上的人又都笑起来。 李学之“我说的也不一定对,是有好些问题让人心里不平衡,那怎么办呢?为了您的心里平衡,咱们倒退三十年,让您一个月还挣三十五块,您愿意吗?” “那当然不愿意呀。” 李学之很诚恳地说:“对呀,我们还得往前走,接着改革,用改革来解决改革中出现的问题。用不了几年,你保证夏利换桑塔纳;要是倒退回三十年,对不起,您还得骑您那攒了三年五年钱才买得起的凤凰吧。” 第42章 中年人苦笑了笑说:“理是这个理。可咱老百姓可怎么就心理不平衡呢?我这三千月收入可是我没日没夜、起早贪黑挣来的血汗钱,跟那些吃共产党的人比,我吃一分钱也是老本,他们挥霍一千一万也不带叹口气呀!” 那青年司机把嘴巴里的牙签扑地吐到菜盘子里,愤愤不平地说:“那人家能吃到共产党的是人家的本事,我管不着也不稀罕,可咱这血汗钱还有人眼红,妈的十几个部门伸手从咱这点血汗钱里抠!该交的要交,不该交的也要交,他想叫咱交咱就得交!什么世道!” 排挡老板拿着找零的钱走了过来,听到了也跟着叫苦:“兄弟啊!你们被人黑,我这小店不也是一样啊!工商、税务、卫生、城管、防疫、街道、派出所……我还真数不清有多少人到咱这店来收钱,全都是一些个大尾巴狼,稍微招呼不到就又是罚款又是停业整顿,白吃白喝了还要开发票!唉~~~这怎么就遇不到好人了呢??” 这一下子引了他们的共鸣,七嘴八舌地骂开了。 小马看着他们嘿嘿之乐,魏华望着他们一脸同情。李学之本来见他们似乎有点理解了,可现实生活里的遭遇又让他们愤怒,他叹了口气说:“你们说的都是自己的遭遇吧,可见现在的政府职能部门管理的不当,特别是其中有的工作人员利用职务便利来满足个人的私欲贪欲。可你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你们应该到有关部门反映情况,把那些害群之马揪出来!可不是坐在这里骂娘能解决问题的呀!” 中年司机很怪异地瞅着李学之说:“得了吧您,我可不敢,免得收了驾照扣了车连饭碗都保不全,我可指望开的士着弄点钱养老父老母、供孩子读书!刚开始的话我老陆还真服气,可您现在说的怎么就这么孩子气呢?我的命运可是掌握在人家的手里啊!大家说是不是?!” 几个司机都说老陆的话是理,可不敢真得罪那帮穿皮带帽的家伙!就连饭店老板也摇着头说:“虽然让那帮人吸血敲诈不甘心,可总得生活呀,现在哪条道道不是这样呢?天下乌鸦一般黑呢!” 的士司机们见买了单,都拿着自己的杯子准备走人,那中年司机很热情地对李学之说:“老弟,我们是劳碌命,吃饱了就该奔生活了,您慢慢吃。我看您是个好人,真的,可惜今天没时间一起喝几杯了!我为了方便老顾客也印了几张名片,上面有我的呼机号和出租公司的电台号,有事您就找我,有空我就请您喝酒!” 李学之受了老陆的名片,望着的士司机们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只觉得堵得慌。 魏华说:“李县长,你也别把他们的话往心里去,现实就是这么回事,绝对是管不了的,也管不尽的!” 李学之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是啊,我哪里能管得了那么多呢?我现在能把自己的一摊子管好就已经很不错了,很不错了!” 服务员陆续把菜端到桌子上,啤酒也打开了,每人倒了一大杯。小马见李县长有点情绪低落,便端去杯子要跟他干杯,李学之二话没说,举杯冲他们两人晃了晃就一口喝了个底朝天,嘴角流下的啤酒滴湿了衣襟,小马和魏华相互看了看,连忙也把啤酒喝完。 李学之放下杯子,眼神有点恍惚,有股想喝醉忘记一切的想法,冲着小马说:“这啤酒喝了凉肚子,我们今天喝点白的怎么样。” 要是平常小马肯定同意,可眼前的李县长似乎有点想喝醉的意思,连忙说:“算了,李县长,就喝点啤酒吃点菜,早点休息!” 魏华却对服务员招了招手说:“有剑南春吗?来一瓶。”小马忙对魏华使眼色,可魏华一低头只顾夹菜,也不理会他。 剑南春倒在三只小瓷杯里,一股凛冽的酒香直冲鼻腔。李学之举杯对魏华小马说:“吴书记放我们的假,明天咱们什么也不做。今天我们喝个痛快,来,干杯!”三人碰了下杯,都是一饮而尽。李学之拿起酒瓶将三只酒杯满上,举杯又要干,魏华一把拉住他的手说:“喝急了伤胃,吃点菜慢慢喝,时间不是还多着嘛!”小马连忙把菜往李学之碗里夹说:“李县长,吃菜,吃菜。” 李学之慢慢挣开魏华的手,把杯子凑到嘴唇上,没有仰脖子喝,食指把杯子抵住冲上,满满一杯酒全流进嘴里,咕嘟一声全咽了下去。两杯高度酒下肚,火一般地在食道、胃里燃烧起来,酒精的刺激让胃壁起了阵阵痉挛,他缓缓呼出一口气,脸涨得通红。 小马见壮,把袖子一撸,说:“李县长,既然你要喝,我陪你喝。魏秘书就少喝点,等下全醉了没人开车,我睡车上没问题,只怕李县长不习惯!”魏华哈哈一笑说:“怕什么怕!大不了大家都睡车上!来,我们再干一杯~!” 李学之听魏华这么一嚷嚷,顿时清醒过来,暗骂自己沉不住气。可今天晚上的经历也确实让他有点沉不住气,不说顾书记临别时挂在嘴边冷冷的笑,让他值得回味的还是曾市长的那句“年轻人最重要的是持之以恒。”难道是自己在黄县的所做所为都让曾市长注意到了?难道表面冷淡的曾市长内心是很支持自己在黄县的工作?可顾书记那冷笑又让他头皮一紧,几番思量,李学之不禁哈哈大笑,一句屁诗冒了上来,张口就说:“偶有文章娱小我,独无兴趣见大人!” 魏华先是一楞,脑壳里几转几转,不禁捧腹大笑嘴里不停地说:“好个偶有文章娱小我,独无兴趣见大人,贴情贴景!” 小马有点莫名其妙,但见他们两人笑得转不过气来,而且互相指指点点,不觉滑稽得很,也跟着笑了起来。李学之和魏华本就笑得难受,再见小马由诧异到开心的表情转换如此迅速,更是凭添了几许笑意,结果三人笑得一发不可收拾,一时间小小的店铺内全是他们的欢笑声。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 《为官之道》第36~60章作者:舍人 第三十六章 李学之笑着笑着一汪泪水夺眶而出,一仰脖又灌进一杯酒,他望着眼前这迷蒙的世界,有太多东西让他心酸流泪,也感觉到了这世界给他的压力竟然如此沉重不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支撑多久,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会把他彻底压跨,悲观笼罩着他。他喃喃自语着:“一个人是多么的渺小,一个人是多么的无奈,一个渺小的人无奈地挣扎着真可怜,真可怜啊!” 魏华的笑是真正开心的笑。虽然李学之幽默的打油诗包含了多少官场上的辛酸苦楚,可无奈的诙谐之中却蕴藏着人生的哲理。大人,一个流传了千年的名词在打油诗里被批驳地体无完肤,失去了笼罩在这个名词上无上的光环。“独无兴趣见大人!”他在心里默默念着,不禁佩服起李学之的幽默与睿智。看着李学之也在大笑,他才突然记起这是见到李县长这么久看到他第一次开怀大笑。然而当魏华再次注视李学之时,看到的居然是泪,一个三十七岁男人的泪,一位代县长的泪。 魏华不知道李县长为什么流泪,也不知道是为谁流泪,可他被这个人的泪深深地打动着。魏华不知道说什么,也清楚不管说什么都显得多余,只是用伸出手紧紧握住李学之的胳膊。 而小马却被李学之失常的神情吓住了,在他记忆里李学之是坚强、善良的人。几年来李县长遇到过这样、那样的事情都泰然处之,单薄的身体有着大山一样的沉稳,可今天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让李县长失去了方寸?小马不知道,只是张大嘴巴,诧异地盯着李学之。 旁边桌的人更是莫名其妙了,刚才还喝酒大笑的突然就哭开了,有的人心里说这人只怕有点神经不正常,有的不屑地小声嘀咕:“喝了酒就耍酒疯,真是出丑卖乖!” 李学之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头晕目眩,身体一晃,恰巧魏华的手拉住了他。李学之定了定神,不禁心里轻叹一声:看来顾同喜不愧是精明眼毒之人,见面一次就能抓住我性格上的弱点,表面我虽然不显山露水,可实际是真的沉不住气,心中有什么事情很快就能从情绪、行为上体现。唉,今天这番激动,究竟有多少是为了忧国忧民呢?其实只怕是因为愤慨不能获得“大人”们的青睐多点吧!这样想得到上级领导的信任和器重,自己的官瘾还真大了不少。如果要自己对“大人”们摇尾示好、送财送物来得到所谓的青睐和信任直至达到迁升的目的,那自己离进反贪局吃“国家粮”就为时不远了,可真那样做,那就失去了自我,当再大的官又能怎么样呢?世上没有了李学之,只有个叫李学之的官了。还是得做自己,绝对不能做官的附庸! 李学之念及至此,有了种轻松解脱之意思,立即就恢复了常态。他用纸巾抹了抹脸,冲他们一笑,说:“我一时的壮怀激烈,以至热泪盈眶,小魏、小马,倒是让你们看笑话了。看来我不是喝酒的料,你们喝痛快,我就打住了。” 魏华点点头,抽回抓住李学之的手倒满自己的酒杯冲小马说:“小马哥,李县长不能喝了 ,我们俩喝!“小马回过神来,不敢看李学之苍白的脸庞,连声说:”魏老弟,干杯,干杯!“李学之用筷子帮他们一人夹了点菜,说:”别喝急了,吃点菜,免得胃遭罪。“他自己也夹起菜吃了起来。 魏华见李学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而且能自我解嘲还帮自己和小马夹菜,也不禁心情大好,接二连三地跟小马干杯,小马反正是猜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眼见得有难得一喝的名酒,索性也不管了,放开性子跟魏华喝,杯到即干,倒也喝得爽快! 第43章 不多时一瓶剑南春喝了个滴酒不剩,菜也吃得七七八八。魏华脸上微微有些潮红,可眼睛一直清亮有神,而小马就显得有点晕忽忽了,说话也有点大舌头,不时拉着魏华述说着李学之多么关心家中老母对他格外照顾这样的好领导那怕跟他开车再没油水也绝无怨言。李学之苦笑着怎么也制止不了没酒精刺激的小马,魏华笑着说:“看来小马平时没机会表达自己的谢意,今天乘着酒性一股脑地说出来,只怕心里会舒服点,再说又不是阿谀奉承,就让他说好了。只是我们都喝了酒,车是没法开了,我给我哥哥打个电话,叫他派个司机来送我们去紫东来,李县长您看怎么样?”李学之说:“行啊,那你打电话给你哥吧。” 魏华拨通了魏民的电话:“哥哥,我是魏华呀……是啊是啊,当时车坪满了嘛,我们只有三人,一辆车。只是都喝了不少酒,你派个司机来接我们去紫东来啊。就在出街不到2公里的一个夜宵店……对的,从人民路去紫东来一定要路过这小店的,快点来啊,我们都忙呼一天了,想早点休息了。”电话打完,魏华又赶忙掏钱买了单。三人便走出小店,来到街边等魏民的司机。 不一会而,由远及近快速开来三辆车,来不及看清楚是什么车,吱地一声就逆向停在了魏华三人面前,前面两车迅速跳下六条黑衣汉子前后护住了中间车的车门前几尺。李学之只看得眼花缭乱,恍如拍港产电影一般,这阵仗活脱脱就是黑社会老大出场秀嘛!魏华有点无奈地冲李学之笑了笑说:“李县长,我不知道我哥哥会来,他就是爱搞点所谓的老板气派!”李学之微笑着说:“我还以为是道上的哪位大哥出山了呢。不过我看得出几个保镖很有素质,你哥哥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你们兄弟感情蛮深啊!这才多远都亲自接你。” 小马虽然有点头晕,可职业习惯让他第一眼就看清楚了中间的车型,吃惊地大着舌头说:“哎呀!奔驰s600,市场价不底于一百九十万!车牌xx-66988,这不是南林第一车吗?魏秘书,这不就是你哥哥魏总的车吗?” 奔驰车上下来一位服饰考究的男子,个子不是太高但体格健壮,浓眉大眼四方嘴,留着一个小寸头。他用手扯了扯衣襟,又抬起右手摸了摸头发,一只硕大的钻戒在灯光下闪烁出一道道刺眼光芒。然后满脸是笑地走到魏华面前,一把搂住他,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大笑着说:“小弟,你也是,不在我那里吃东西跑到这破破烂烂的路边店,是不是哥哥怠慢你了啊?臭小子!” 魏华挣开魏民的拥抱,,脸色发红,居然还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把哥哥拉到李学之面前介绍说:“李县长,这是我大哥魏民。老是当我小孩子一样的。哥,这就是李学之县长,我的直接领导哟!”魏民热情地握住李学之的手,使劲摇着说:“李县长您好,我这弟弟可就全拜托您管教了,小孩子不懂事的地方多,您要多费心了!” 魏华一听不乐意了:“哥,你说些什么呀!”李学之被魏民的话逗乐了,哈哈笑着说:“魏总真会开玩笑,魏秘书堂堂大学生,又在市总工会工作过,是个不错的同志,怎么会不懂事呢?我听魏华说你也只比他大三岁,今年应该才三十吧?你说魏华是小孩子,那你也不会很大嘛!哈哈~~”魏民嘿嘿直笑,把李学之的手有重重拍了拍。 魏华指着小马说:“哥,这是李县长的司机小马。是李县长的马前张保!”小马似乎对魏民很崇拜,拉着他的手连声说:“魏总您好,魏总您好”魏民说:“到底是领导的司机啊,一眼就把我的车给透了底子,还全说中了。有时间让你开开过足瘾,怎么样呀,小马?”小马一听眼睛都亮了,好比是毒瘾发作的人给了他一注海洛因,盯着奔驰车说:“魏总,那明天我就要试试,一辈子能开上回价值两百万的奔驰s600,也不枉了司机这职业!” 本书起点中文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说说笑笑间一行四辆车到了紫东来饮食娱乐大都会的正门前,一进门李学之就被大堂的豪华气派吸引住了眼球,他几乎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所见的一切,虽然电视电影里见过不少高档宾馆的大堂,可身临其境的感觉是那样的令人震撼,而在大堂往来的人们都显得很优雅富贵,举手投足是那么的彬彬有礼,李学之一时错觉还以为到了人间仙境。来不及仔细打量,在一片对魏民地问候中,一行人进了电梯,一保镖按下“15”的按纽,这是最高层了。魏民笑着说:“南林的地质不怎么行,所以最高建筑物只能是十五层了,这也是紫东来的遗憾啊!” 魏民的办公室之大让李学之咋舌,几乎就可以开个舞厅了嘛,巨大的老板桌占据了很大一片地方,而靠墙的大书橱更是让李学之羡慕,满满几橱精装书估计有上千册!厚厚地羊绒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给人一种轻漂漂的快感,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柔和温馨地光芒,一圈沙发,应该是真皮沙发(也许是意大利的?)宽大得象张床,坐上去应该很舒服,四周点缀着几株绿蔌和盆景,门旁酒吧台里静静地立着一名漂亮的小姐,略施脂粉的脸上带着职业般地微笑,琳琅满目的酒可以说大多都没见过!相比自己认为豪华的县长办公室,简直是天上地下之分,浩月米珠之别!李学之摇了摇头,心里有股异样的感觉,可说不清也道不明。 魏氏兄弟都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李学之,想听听他对这里的赞美。可他们失望了,虽然李学之在进门后露出了点诧异的表情,但随之马上有趋于平静,只有司机小马还在四处观望,不时嘴里发出“啧啧”之声。 魏民客气地请他们坐下,问:“李县长、小马喝点什么?”李学之笑了笑说:“刚才喝了点白酒,口渴得很,不知道魏总这里有没有清茶?”小马说:“我也喝茶吧。”不等魏民再说话,吧台里的小姐利索地沏了壶茶端了上来,柔声说:“这是君山特级毛尖,请品尝。”魏民又问:“李县长、小马抽烟吗?如果抽,请随便。”小姐捧出一个盒子,轻轻打开盖,露出里面的雪茄。李学之用手虚推了一下说:“魏总,我不抽烟,谢谢!”小马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拿,可突然记起自己已经戒烟了,忙又说:“呵呵~~我戒烟了的。”小姐听他们说都不吸烟,便又捧着盒子走回吧台,倒了两杯红酒给魏氏兄弟。 魏民不住地打量弟弟的领导李学之,虽然黄县的头头脑脑基本认识,但这前常务副县长、现在的代县长却从来没见过,从弟弟和黄县其他县级干部的口中略微知道此人不喜出入声色场所,眼前这代县长看上去很年青,精力充沛,而举止又沉着稳重,服饰简单朴素,说话得体但无常见的官场油腔,眼睛清亮透彻,没有丝毫的闪烁不定,大体上就知道这人属于意志比较坚定的人。眼睛是人的一道窗户,从眼睛里传出的信息是最可靠的,有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奸是忠、是贪是廉,哪怕是故做姿态也能分辨。 魏民举杯敬道:“李县长是第一次光临紫东来吧?让我们干一杯,彼此又结交了新朋友!你们以茶代酒,我们哥俩就真枪实弹,小弟我就先干为敬,请!”一仰脖干了。 李学之只觉得魏民的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自己,偶而透出窥视地眼神让他很不自在,这魏民才三十岁就能撑起诺大的酒店,也应该不是易与之辈,记得何丽说过这紫东来有黄赌嫌疑,连他姨妈也不愿意与他走得太近,不觉加重了戒心,见魏民敬酒,也端起茶杯迎了迎说:“魏总是大老板,那我祝你生意红火,财源广进!”魏华和小马都举杯助兴。 魏民放下杯子,接过小姐递上的雪茄,就着小姐点的火吸了几口烟,笑着说:“小马估计比我要小点吧?”小马连忙说:“魏总,我今年二十七了,比您小几岁。唉~~您看您已经是这么大的大老板了,我只是个司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魏民稍微侧了侧头,估计是聋了的左耳影响了听觉,听了小马的话不禁眼睛精光一闪,但还是笑着说:“不要这么说嘛,我只是仗着父辈余荫而已,没什么真本事。既然小马比我小,那我就不客气地叫你小马了。年青人好动喜欢热闹,到了我这里就是到了热闹地,下去好好玩玩。董全,你带这位小马下去好好玩玩,一定要让小马玩开心玩痛快,知道吗!”站在墙边的一个保镖应声而上,说了声保证让小马开心,就来开门做了请出的姿势。 小马一下子就慌了手脚,虽然心里痒痒想去,可礼节上还是要客气客气,说:“谢谢魏总,就不麻烦了,我是司机要休息好,才能服务好领导。”话是这样说,眼睛却不住地瞅李学之。 魏民哪里不明白小马的心意,就对李学之说:“李县长,适当地让部下放松放松,也许能更好地为你服务啊!哈哈,小马第一次来,就让他玩一玩吧!” 李学之一听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好拒绝,只好对小马说:“既然魏总一片热心,那你就去娱乐娱乐,但要注意分寸,好不好!” 小马喜笑颜开,连说好好,就随董全去了。 魏民对魏华说:“小弟,昨天哥哥去上海给你带了套西服,就放在里间,去试试合不合适?”魏华见势起身说:“谢谢哥哥,我进去试试,李县长稍坐,我马上就来。” 李学之点点头说:“那快去吧,你哥哥真关心你这弟弟啊!”目送着魏华进了里间。 第44章 不知何时站在墙边的保镖都悄悄出去了,吧台的小姐也坐了下去,只剩个一点点头顶在外面。 魏民喝了口酒,说:“李县长,不知道您有什么日常爱好啊?” 李学之笑笑说:“不瞒魏总,几年来工作上忙得很,自己又有点孤僻,就没什么爱好,有时间看看电视、看看书,然后就一觉睡到大天光!” 魏民哈哈一笑说:“难道李县长为国为民的操劳,值得小弟我敬佩呀!可会工作的人就要会休息,那样才能更好的发挥工作效益嘛!” 李学之说:“为国为民,哈哈,这帽子太大了,魏总他看得起我了,怎么说也只是个芝麻官,谈不上为国为民,只是做好本职,对得起每月发给我的工资而已!” 魏民挥了辉手,耀眼的钻戒闪得李学之眼睛发花,说:“哎呀,别魏总魏总的叫了,我怎么听得怪别扭呢?要不我叫你大哥,你叫我小弟怎么样?这样说话都爽快点,呵呵。” 李学之见这魏民开始露出江湖味道,虽然显得很豪爽,但他总好象有什么目的,跟他父亲魏东星一比较,就显出了明显差别,他父亲的厚道朴实完全没有继承,相反处处显摆自己的阔绰和富有,刻意装出的谦虚和低姿态让李学之看了好笑,一个农民出身是苦孩子在金钱的包装下失去了他原有的真性,忘本了的人啊,真悲哀! 李学之说:“这样不好吧?叫你小弟?我可不敢哟,我怕你的小弟们不服气。还是叫你魏总比较客气,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说实在的一个县长只怕你还不怎么上眼吧?哈哈。” 魏民被李学之的话刺了一下,心里真的有股火气,可他还是笑呵呵地说:“既然这样,就随李县长的意了。刚才你们已经喝了酒,吃了夜宵,肯定出了汗不舒服。我陪你到下面洗个澡,找个人搓搓背,完了好轻轻松松睡觉。这个提议好吧?”心想只怕你不下去,去了就叫你给我留个纪念! 李学之听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背上粘呼呼地不舒服,心想这魏民还真细心,看来混到这样子也算他心计不差,到大澡堂子里洗澡还真是个好提议,正好洗了睡觉,就站起来说:“就不要魏总陪了吧?叫人带我下去就可以了。谢谢魏总啊!” 魏民听他答应地这么爽快,不禁喜上眉梢,这样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连忙说:“什么陪不陪的,我自己也要泡一泡,两人一起泡着还可以聊聊天嘛。” 两人便一同到四楼的澡堂去了。 魏华在里间试完衣服出来却不见了人,连忙问收拾茶具的小姐,小姐说他们一起下楼洗澡去了。魏华一阵恐惧,知道被他哥哥拉去洗澡的人都会被引诱嫖娼,而卖淫的小姐个个貌美如花且调情手段高明,只怕李县长在劫难逃啊! 第三十七章 魏华想追回李学之,走到门口又忽地停住了,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我以前不一直想试试他吗?看看这李学之到底能不能拒绝诱惑。他默默地走回大厅,坐在了魏民的老板椅上,手无意识地抓起一根放在烟灰缸上的半截雪茄,叼在嘴里,眼睛看着墙角的斑竹盆景,脑子里想地仍是李学之:如果真的被哥哥套进去了,虽然是他咎由自取,可自己就不应该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吗?既然自己已经完全信任了李县长,就不应该让哥哥去侮辱他。想到这里,魏华腾地站了起来快步向大门走去,然而他的脚步又缓了下来,最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他很焦躁地把手里的雪茄狠狠地戳进茶几上的烟灰缸,不禁心里默默念叨:李县长啊李学之,但愿你能拒绝诱惑,不是我不想帮你,有些事情还得靠自己!魏民的脾气魏华非常了解,最喜欢把政府官员玩弄于股掌,即使帮了李县长一次也帮不了二次,真把魏民若毛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吧台里的小姐眼见魏华象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躁不安,很是奇怪:这二老板平时风度翩翩,温文儒雅,很是招人喜爱,今天倒是出了什么事情急成这样?有心想问问,可迫于规矩不该问的不问,也只得心里暗暗跟着着急。 李学之和魏民两人说说笑笑就来到了四楼洗浴部,楼层的迎宾小姐和洗浴部经理见老板亲自光临,急忙恭恭敬敬地鞠躬问好,迎进了大厅。李学之一看,好家伙,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多人在洗浴,看来这紫东来的生意真红火,想不赚钱都难啊!魏民笑咪咪地问:“李县长,是洗桑拿还是……”李学之连忙打断他的话说:“魏总就别介绍了,我现在只想找个浴缸好好泡一泡,洗完就休息!”魏民听得一楞,误会了李学之的意思,在他看来弟弟请李学之到这里来玩无非是想和领导处好关系,本来就决定了好好招待招待,没想到这看上去白皮书生般的人居然还是个急色鬼!倒也省了不少事情,不像有些官员,明明心里想玩女人,嘴巴还死硬,扭扭捏捏地叫人左劝右劝才假装逼不得已地搂女人,这李学之是个爽快人,应该值得交。 魏民呵呵直笑说:“李大哥是个爽快人,小弟我也省了不少场面话,真是个值得交结的好朋友!走,我们一起去泡泡!”说完冲经理一点头,那经理自然领会老板意图,吩咐小姐好好伺候老板和老板的贵宾,自己就屁颠屁颠跑休息室给老板贵宾选小姐去了。 在小姐的带领下,两人穿过大厅来到了内堂,走过长长的甬道,终于到了一间没标房号的门前,小姐用钥匙打开门,魏民笑着说:“李大哥是我弟弟的领导,那也就是我魏民的领导,今天我就好好安排领导放松放松,这是我自己专用的,很少用来招待客人,可李大哥就例外了,以后只要你想洗澡,就随时为你敞开大门!哈哈。来,请坐请坐,小姐放水还要点时间,我们喝点东西。” 李学之被魏民突然的随便搞糊涂了,见旁边有几个小姐,不便解释什么,免得大老板没面子。他没随魏民坐下,笑着说:“我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是新鲜事。让我参观参观魏老板的专用浴池吧,也好在单位同事面前显摆显摆!”也不待魏民答应就开始四处参观了。魏民很是得意,看来弟弟很快就要在黄县得到提拔重用了。 这间浴池其实就是套房模式。进门就是客厅,摆设跟家居一样,沙发、茶几、电视、音响等等,这不过都是些进口高档货,跟随小姐一起进了一道门,里面豁然是个大浴缸,一个超级大浴缸!李学之不由地赞道:“好大的浴缸啊!”小姐拧开放水笼头,笑盈盈地解释:“是啊!这个浴缸有近三十平米大小,也许全省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大的了。它是美国科勒卫浴公司在上海成立分公司的时候特意空运过来的展览品,我们魏总一眼就看上了,花了十四万买下来。您看这浴缸呈六角形,就像一朵有六片花瓣的向阳花,每个花瓣就是一个浴位,可坐可躺。每个浴位下有六个镀铬的独特的旋转水流按摩喷嘴,总共有四十五个按摩喷嘴,可产生巨大的冲气压力形成大量泡泡,来为您的身体按摩,这也就是俗称的泡泡浴了。”李学之望着眼前巨大的乳白色浴缸,竟然要十四万人民币!不由摇头叹息道:“真是奢侈呀!如果是用于商业赢利的目的还可取,仅仅就是你们魏总一个人享用,未免太浪费了!”那小姐扑哧一笑说:“您不也可以使用吗?怎么说只有魏总一个人享用呢?还有魏总很多朋友都来试过呢!” 李学之退了出来,魏民还在吧嗒他那支粗大的雪茄,脸上带着炫耀和得意的笑容说:“李大哥,那浴缸怎么样啊?”李学之苦笑了一声说:“我一年是收入也就一万多点点,我不吃不喝不养老父老母、不养妻女也要十四年才买得起你那浴缸,能不好吗?”魏民咯咯一笑,狠狠吸了口雪茄说:“李县长,你也莫谦虚。老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这县长如果当的活络,不愁不成为百万富翁啊!哈哈。不像老弟我这样,辛辛苦苦撑着这个店,我的风光人人可见,可我的难处又有谁知啊!” 李学之没接话,又推开旁边的有一扇门,里面却是个卧室,各式家具一应具全,宽大的席梦斯让人看了就想躺下,他心里嘀咕:这有钱人还真会享受,洗完了就可以睡觉,连楼都不带上了。合上门,李学之看见旁边还有两扇门,估计不是卧室就是娱乐室,也就没了参观的兴趣,他回头说:“魏总,这未免太豪华了,我觉得不应该使用你的专用浴池,我还是随便到大堂去洗洗吧。”说着起身准备走人。 魏民一把扯住了李学之说:“大哥,水都快放好了,走什么走哟。我们是朋友嘛,既然是朋友了,那我的好东西就一定要跟朋友分享,千万走不得啊!你这样走了,我怕在魏华那里交不得差哟。” 这时小姐出来说:“魏总,水放好了,您请入浴!”谁知道魏民听了这句话跳起来就是一耳光劈在小姐脸上,打得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抬脚就准备踩下去,亏得李学之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魏民,魏民怒吼着还要挣开,李学之大吼一声:“魏民,打人犯法!” 魏民停止了挣扎,李学之也放开了他,说:“魏民,你疯了呀!为什么打人?”见小姐满嘴鲜血地倒在地上,又连忙把她扶了起来,小姐已经是泪如雨下,至此还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被打!可她惧怕魏民的淫威,扑通一声跪下道:“魏总,您饶了我吧!”房间里其他小姐个个吓的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魏民眯缝着眼睛阴森森地说:“小婊子,知道大爷为什么打你不?”那小姐泪眼迷离连连摇头,魏民咬着牙齿说:“你他妈的想死啊! 第45章 敢咒老子入狱!” 李学之一听居然为了一句谐音的话大打出手,不禁怒火中烧:“魏民,你还有没有法律常识!为了一句无意的话就下毒手,亏你还是一个大老板,这样没有风度!” 魏民被李学之一喝,也转醒过来,虽然一个小小的代县长他不放在眼里,可毕竟也是自己弟弟的领导,而且第一次打交道就脑这么一出,只得缓下脸来,说:“哎呀!李大哥看我书读得少,脾气也不好,而我们做生意的人又最忌讳口语,呵呵,既然李大哥说话了,我也就不计较,你到经理那儿领一月工资,回家养伤去吧!” 那小姐见未免不计较她的过错,连忙磕了个头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爬起来就往外跑了。李学之眼见这一幕,就知道这魏民平日是如何粗暴对待员工的了,望着魏民那嚣张的嘴脸,没来由一阵恶心,连再见都没说就摔门而去!魏民只听到门被李学之摔得砰然作响,不由勃然大怒,在南林很长已经没人敢在他面前发脾气耍态度了,恨不得立刻叫人把李学之暴扁一顿,可想到自己的弟弟还要在他手下工作,没不由的又软了下去,把雪茄放到嘴巴里使命地抽,浑然不觉雪茄早就熄灭了! 李学之觉得不应该再呆在这里,拿出电话先拨了小马的呼机,然后又拨通了魏华的电话:“魏华吗?我是李学之。我现在准备回家。明天你也别急着找我,回黄县的时候我再给你打电话。” 魏华在总经理办公室正焦躁不安,脑子里全想着李学之,惟恐他被魏民套上,不禁又暗暗自责,明明知道这里不是个好地还偏把他们带来,电话一响,他急忙接听,原来是李县长急着回家。他小心翼翼地问:“李县长,你澡洗完了呀,不是说在这里休息吗?是不是家里有急事呀?” 李学之听魏华这么一问,只得解释说:“澡没洗,现在我也没心情洗了。你哥哥因为一句话就对服务员小姐口出秽语、大打出手,说实话你哥哥这样就跟流氓没什么区别!我不是不想管这事,可那小姑娘怕极了你哥哥,估计你哥哥是个有势力的人,人家小百姓若不起。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我必须走!” 魏华一听李学之没被他哥哥的美人计套住,没来由地一阵轻松,暗恨魏民不知道收敛,急忙说:“李县长,那我跟你一起走!你一定要等我,我马上下来。” 李学之站在紫东来的门前,可小马还没回电话,估计是玩得太开心了没听见呼机的叫声吧,魏华匆匆从电梯跑了出来,一见李学之还站在门口,就说:“是不是小马还没来啊?要不要去找找?”李学之摆摆手说:“算了,他跟我几年了也没好好玩过,就让他玩个痛快吧,只是你交代那董全千万不能带着小马胡来,安排好他的住处就行了。你也休息吧,我拦个的士回家。”魏华说:“那你可得带着我走,说实在的,跟你做了段时间的秘书了还没好好和你聊过天,我这做下级的就太说不过去了,我跟你汇报思想,可别拒绝哟。”李学之回头看了看魏华,从他眼睛里看到的是真诚,和魏民截然不同的眼神。李学之心一软说:“好吧,那咱们一起回家。只是车不知道钥匙在那里,看来还得你去找回来。” 魏华听到李学之说一起回家,心里猛然一酸,眼前的这个人似乎更像自己的哥哥,那不经意流露出的情感比什么都真实可靠,魏华强忍住喉头的哽咽,扭头就往大堂走去,在转背的一刹那,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了下来。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三十八章 李学之住在南林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家属楼,是去年才搬的新房,三室一厅带厨房和卫生间,建筑面积达到了一百多平米。当他们两人进屋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李学之招呼魏华随便坐,准备泡茶,由于何丽不在家的原因,暖瓶是空的,又只好去厨房临时烧开水。 魏华打量着客厅的布置,很普通很大众化的装饰,沙发是目前南林比较流行的仿古梨木沙发,上面铺着可拆卸的海绵坐垫,屋顶也是经济实惠的石膏顶,只是做工还算细致精美,几样电器全是国产的,29寸长虹彩电、万利达影碟机、一套不知名的音响、美的空调,也许是厨房不大,一台双门的新飞冰箱也立在客厅一角,浅粉红的窗帘让室内有股温馨的感觉。在正墙上挂着李学之一家的全家福照片,三人面带幸福的微笑,仿佛憧憬着美好未来的生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仔细一分辨,魏华就知道是何丽身上的香味。 魏华被一股浓烈的家庭气氛迷住了,心里一动想到了省城的女友关婷婷,她柔情似水、充满爱意的神情让他发出了满足的长叹,自己也二十六、七,也应该有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看来等关浩然回国后就立即商量结婚事宜,争取在农历年后办了婚礼。父亲早就在省城修建荔枝圆别墅区时就给自己和大哥留出了结婚用的小别墅,财大气粗的哥哥把两人的别墅装饰得美伦美涣,就连婷婷和未来岳母都惊叹不已。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只欠一个热闹的结婚典礼了。想着想着魏华脸上露出了幸福满足的微笑。 李学之从厨房出来,见魏华坐在沙发上一个人在偷笑,开玩笑地问:“小魏啊,看你一脸幸福,是不是想起女朋友了啊?能不能介绍我认识呢?” 魏华也不掩饰,很开心地说:“李县长猜得真准,我看了你温暖的家不自觉就想起了女朋友了,如果不出意外,估计在春节后我就会结婚了。我女朋友叫关婷婷,在省国税局工作,有机会让你见见,也顺便提提意见啊。” 李学之哦了一声,从冰箱里拿出饮料放在魏华面前,说:“哈哈,都要结婚了我还提什么意见呀?你女朋友的单位还真不错,能让魏二少爷喜欢中意的女孩子肯定是很漂亮优秀的了,我还真要见见你那身着制服的婷婷呢。那可先恭喜你了,小伙子结了婚才会定下心来,看来你要专心挣钱养家了。” 魏华一脸幸福,乐呵呵地说:“要说漂亮可赶不上嫂子,模样只能说五官端正了,也就一小家碧玉吧。我们是大学同学,感情很深,而且她很支持我的任何决定,还真不错呢!” 李学之伸手拍了拍魏华说:“既然觉得幸福就好好把握,想要在春节后结婚,那我多给你点时间准备准备,只有三个月时间了,结婚要做的事情真的很多,我可不想耽误你的终身大事哟,虽然现在县里还有点事,你这个秘书忙不忙可全在我着这上司的决定了。我会让你有充足的时间结好婚的!哈哈。” 魏华很感激李学之的体谅,说:“其实也没什么要太多准备的了,老爸有钱真好,你看早两三年就准备好了我哥俩结婚的房子,而我哥哥呢又把房子装饰一新,只要他能想到东西的都买好了,我就只等着把新娘子娶进门了。你说得不错,我就是要借结婚让自己有点压力,不能全靠父兄,还得自己赚钱养老婆。只是婷婷的收入比我高多了,嘿嘿,不知道谁养谁了!” 李学之哈哈大笑着说:“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如果你在你父亲的集团任职,怎么着也不是现在不到一万元的年收入吧?其实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勇气,放弃那么好的‘钱’途走从政这条路,换了我就不会喽,做老板好啊!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怎么样就怎么样,至少图个不受人管吧。” 魏华喝了口饮料,说:“不怕你笑话,我是农民出身,记得小时候妈妈这样鼓励我发奋读书:”儿子呀,长大了想穿皮鞋当国家干部就好好读书,你看城里的干部多好,拿工资吃饭,多轻松。如果不好好用功,那以后还得穿草鞋,当农民,修地球!‘我是个听话的孩子,长大后穿皮鞋当干部就是我的理想!现在我的理想实现了,我真的是国家干部了,你不知道我妈妈多高兴呢!“ 望着魏华眉飞色舞兴奋地神情,李学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心想虽然他魏华是苦孩子出身,也许有着一份没有被金钱权力蒙蔽的良知,可他现在处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随时都有可能变得追逐金钱和权力沦为新的官僚,而他哥哥的所做所为有直接影响着他的人生观,那次在三皮饭店吃饭也有真情流露,可毕竟只是儿时的小创伤,不足以影响他现在的决定,何不借此机会跟他透彻点谈谈呢?想到这里,李学之稳了稳自己的情绪,笑着说:“呵呵,要成为国家干部挺容易的啊,你的理想这么快实现了,是不是又有了更高的追求了呢?你这样精明能干的人,可不应该只是当个国家干部那么简单吧?”厨房里的水壶发出了刺耳的尖叫,李学之赶忙跑进去倒水冲茶。 魏华的确是个聪明人,从李学之的话里马上就品出了其他的东西,看来李学之是要试探自己了,魏华觉得有必要让李学之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和做法。 李学之端着两杯茶说:“小魏啊,我这里可没什么高级货来招待你,只有黄县绿茶,将就一下吧。” 魏华开玩笑地说:“如果你这里也端出了极品乌龙、铁观音什么的好东西,那我还怀疑你是不是贪官呢!” 李学之笑了笑说:“哦,没看出来你说话也蛮一针见血,如果我是爱面子自己掏钱买的,那你不是冤枉好人了?” 魏华一楞,说:“也有道理,看来还真不能随便怀疑政府官员呢。是啊,身为一级政府的主官,必要的应酬还是免不了的了,老朋友、老同学、老部下带点礼品看望领导也属于正常交往了。” 李学之心说你小子跟我来这套理论,看我怎么反驳你:“正常交往那是人之常情了,一个人处在社会就肯定有社会关系。 第46章 可中国是礼仪之邦,讲究理尚往来,你送我一壶酒,那我就要回敬你一条烟,这次你请客吃燕窝,那我下次不回请你吃鲍鱼就缺了礼数,不知道我这样理解对不对呢?” 魏华想了想说:“是啊,如果不这样,老是蹭人家的吃喝,只怕这人的朋友都会敬而远之了!可如果是下级为了感谢领导的提拔、关心而送上点礼品,那也很正常呀,要知道知遇之恩可是天大的人情啊!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连死都可以,何况区区礼物呢。” 李学之一听,哈哈,转到正题上来了,他盯着魏华说:“‘士为知己者死’那是古代封建糟粕思想作怪下的愚忠行为,应该不适合二十世纪了吧?要说到‘士为知己者死’我就想到了两年前自杀身亡的王宝森了,可也没保得住他的知已者,陈希同不还是被立案移交司法机关了嘛。你说下级为了感激领导的提拔而送礼,你的主观意识就出了偏差,领导提拔下级那是因为下级本职工作做好了,有了成绩、贡献理所当然要提拔。而这领导是利用人民给他的权力提拔的对国家、对人民做出了贡献的同志,不是在给他个人家的家臣论功行赏!那为什么这么在乎下级的感激呢?只能说这个领导心不正,而去送礼感激领导的下级更是其心可诛!至于那些跑官买官的人和卖官帽的领导根本就是政治上的投机份子,还指望他们能为国为民做好事?就是他们在祸国殃民啊!” 魏华只听得暗暗心服,只有站在国家、人民利益的立场才可以清楚地看穿一些事物的本质,也只有这样才能洁身自好。不禁诚恳地说:“李县长,你给我上了堂深刻的教育课呀,我就更理解你为什么这么一身正气了,因为你的心里没有私利,装的只有群众利益。” 李学之摇了摇手,有点悲壮地说:“小魏啊,你把我看得太高大了,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这样并不是图人们说我是好官清官,我只是做自己的本分,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做的工作,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称赞的,也反感别人用异样地神情看着我心口不一地说我是清官好官。我知道现在社会这样的现象已经蔚然成风,而我则是不合群之人,迟早是要被他们压制下去。我呢也只是坚守自己这块阵地,倒下了牺牲了也不后悔,如此而已。” 魏华只听得伤感不已,也知道李学之所说皆是事实。这才刚刚动了动水泥厂就引起了张云生一伙的骚动,如果真要按他的意图来反腐倡廉,只怕是真要倒下去了,要知道众口铄金、好汉难敌人多啊!有个问题一直在他脑子里转,应该问问李县长了:“星期三晚上的常委会上,张云生书记提议提拔我为副科级,听说你很反对呀?” 李学之坦然地说:“是的,我不知道你跟张云生他们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动用了上层关系,这才到黄县多长时间,一没具体表现又没实际成绩,光凭是因为县长秘书的惯例就要提拔,我当然反对!说实在的好多年青干部在乡镇工作了很多年都没有机会提一提,叫下面做实事的同志怎么想?虽然我一个人反对无效,还是通过了你的提拔,但我到现在还是保留我的意见!这样提拔干部太不负责,对提拔的对象也是极不负责的。” 魏华想了想说:“这次张云生提拔我,我都是事后才知道,并不是动用了什么上层关系。至于我跟他们的关系,说实在的是沾了我哥哥的光。我哥哥曾经救过张大辉的命,所以对我这救命恩人的弟弟也很看重。也许他们提拔我是为了报恩吧。” 李学之不禁凄然长叹:“小魏啊小魏,你看看吧,为了给自己的恩人报恩,不惜拿国家干部的行政级别任命权当筹码!我希望你能主动拒绝这次提拔,这不是报恩哪,是严重地违反纪律!我看你也是个正直有血气的男子汉,可不能贪小便宜丢了大原则啊!只要任命了,我就还要反对。也请你多理解。” 魏华说:“只怕事情并不是很简单。你这几年在黄县基层的名气很大,这让他们很不好受。你的洁身自好、清正廉洁就象照妖镜、大烤炉,让他们难以忍耐,他们合伙挤兑你,想方设法地整治你,还拿跟你关系密切的人开刀。财政局刘明亮就是其中一个,他的把柄已经被他们掌握了,还威胁刘明亮跟他们走!” 李学之腾就站了起来,脸色大变,说:“纸怎么能包得住火呢,要想不让张云生他们知道简直不可能!如果当时采取措施赶紧追回欠款,明亮也不会这么被动!看来我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派人用强制手段追回七百万的欠款,免得明亮陷得太深。” 魏华说:“李县长也别太着急,我跟刘明亮谈过话了,他也是被迫与他们周旋,不会真正跟他们同流和污的。我也请我哥哥去查了查杨宏的情况,本来今天我是要问他的,可突然跟你到了这里,还没来得及问。我现在就打电话。” 魏华很快就跟魏民通上话了:“哥,我是魏华,上次请你查查杨宏的情况不知道有结果了吗?……什么!是这样的吗?有没有搞错呢?……哦,那好,你还最好还是把那小子看好,真要追款,只怕你出面比谁都强。……那好,就这样,你早点休息,再见。”放下电话,魏华好一会没说话,满脸的气愤之色让李学之大为不解。 李学之问:“情况到底怎么样?是不是很复杂??” 魏华端起杯子一引而尽,说:“嘿嘿,这张云生没想到这么狡猾!口口声声当我是兄弟,他们竟然瞒得我好深!看来是真要一起打打擂台了!” 李学之听得莫名其妙说:“你们还有过什么交易吗?什么事情瞒了你?” 魏华慢慢恢复平静,说:“刚到黄县,我不是给你送礼被拒吗,当晚张云生就请我在金满楼吃饭,席中说及此事,我当时还不了解你,所以就跟他们商量怎么来压制你。我便出主意先把跟你关系比较密切的人拉拢,他们就想到了刘明亮,第二天就告诉我说刘明亮把局里的钱借给一个叫杨宏的人办公司亏了,而且数额巨大,我也为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后来我明白你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就不忍心跟他们一起来搞你的鬼,既然刘明亮的事情是我搞出来的,我就有义务帮他搞清楚,于是就叫我哥哥先去查查杨宏的底细,真要追款时也好控制他的财产。刚才我哥哥告诉我的情况让我大吃一惊,那杨宏的公司做生意根本没亏,好象还很有效益。我才知道全是他们搞的鬼,故意放出风来吓唬刘明亮,达到拉拢目的。只怕杨宏也跟张云生他们连了气,故意不理会财政局的催款电话。他们其实早就有预谋了,而我也被他们瞒着的,可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我想帮刘明亮一把,利用我哥去查杨宏底细。也好,让我彻底看清楚了他们的真面目!我一心跟你走地决定是正确的,如果跟着那帮人继续混下去绝对没好下场!” 李学之只听得暗暗心惊,居然自己这么被张云生他们不容!看来以后的工作会充满艰难了,至于什么时候被他们挤走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可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难道这黄县就不是共产党的天下了吗?就会让这伙人为所欲为!他暗下决心,既然迟早要被他们挤走,还不如跟他们做最后较量!决心一下,李学之笑着说:“魑魅魍魉无非就是欺上瞒下,再就是钱礼开道,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是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他们就长久不了!” 第三十九章 魏华听了李学之的肺腑之言,只觉得心潮澎湃,很是感动。说实话魏华认为李学之非常固执,而且在某些方面确实不讲情面,还真要有点涵养才能跟他相处,如果是不了解他真实性情,还有点叫人难以相处呢。这也许就是李学之没什么朋友的原因吧。 魏华看着李学之略显疲惫的脸,这是一张再也平凡不过的脸了,在南林在黄县随处都是这样的面孔,可就是这张平凡的脸上却散发着一种气势,一种让人震撼、令人眩目的威严气势。一瞬间魏华受到了强烈的感情冲击,眼前这人多么象儿时保护自己的大哥,多么象朴实无华的父亲。他的眼睛模糊了,哽咽着轻唤了声:“大哥!” 李学之见魏华神情激动,而且眼睛含泪,不觉有点奇怪,但这声大哥分明包含着他浓浓的情意,也有点动情,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和地说:“小魏,心里是不是有委屈呀?如果是因为我反对你提副科级,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大哥我就是这样的固执脾气,有什么就说什么,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人没坏心眼。” 听了李学之的话,魏华的泪再也止不住流了下来:现在李县长自己的处境那么不妙,都不为自己想办法,却为了我一点点小事来跟我说对不起,既然我叫了他大哥,那我就要当自己的亲哥哥一样。想到这里,魏华用李学之慌忙递过来的纸巾擦干净脸,说:“我有话要说,也许你不爱听,也许你讨厌别人的同情,可我今天还是要说出来。” 李学之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魏华也不望他,从包里掏出盒中华烟,点起来就抽,莫约抽了半支烟工夫,魏华终于开口说话了:“李县长,这里没别人,既然我叫了你大哥,那我就当你做亲哥哥一样,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虽然我年龄小,社会经历少,可有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牛顿的万有引力定理大哥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直线运动,这就是万有引力造成的。为什么浩瀚宇宙数不清的星球都是圆的椭圆的? 第47章 星球的轨迹也是圆的椭圆的?这是宇宙生成法则造成的。中国古老的太极图也是圆的,阴阳互补,万物乃之运行。其实这圆就代表成熟,任何有棱有角最后都将被宇宙地运动塑造成圆形椭圆形。运动员掷标枪、投铅球,要想投掷得更远,就要有个抛物线的角度,作的是弧线运动。人生何不是如此呢?亦是如此啊!谁懂得弧线运动谁就走得更远。在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里,连光线的运动也是弧线。是弧线而不是直线。” 李学之干巴巴地说:“就是圆滑了。你的意思劝我圆滑点做人处世喽。” 魏华狠下心来说:“是的,是帮大哥你校正轨迹,找到最好的前进方式。这世界本来就是圆的,你非要以直线运动的方式横冲直撞,能不摔跟头吗!摸摸你的头就知道了,还是圆的,你要是长了个四方的脑袋,你得磕出多少个包啊!” 李学之有点想笑,他摸了摸头笑着问:“如果盖楼房的砖是圆的,那砖与砖之间怎么对缝?楼房还盖得起来吗?” 魏华一下子就楞住了,问得真巧妙,他无语了,只低头来吸手里的烟。 李学之见魏华只顾吸烟不回答,说:“砖是方的,但是方砖盖起来的楼房有些则是圆的,比如碉堡,你见过方形的碉堡吗?连美国总统的办公室也是椭圆的,天坛是不是圆的?可我仅仅是一块砖,一块普通的砖,还是方形的好,至于楼房最后盖成方的还是圆的,也就由不得我这块小小的方砖,我现在只是尽一块普通方砖的职责而已。我也想走得更远,上得更高。可为了走得更远上得更高而丢了原则,失去了做人之本,那上去了又有什么用呢?或许是个高高在上只拿薪俸不做实事的摆设,又或许是某年某月新闻报道报刊头条的主题:又一政府高官涉嫌贪污腐败落马!” 魏华抬头很奇怪地说:“看来我劝你是多余的了,你其实比我看的更清楚更深刻,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李学之注视着自己的秘书说:“杜牧在《阿房宫赋》中有云: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其实为人也好,为官也好,这都是非常深刻地呀!很多事情走不得弧线,轨迹的偏差还可以调整,人生的偏差怕是不容易调整呀,哪怕是调整过来也要付出一定代价的。人生短短数十寒暑,用雷锋同志的话说就是用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 说着李学之站了起来,大步走到窗边,刷地拉开了窗帘,大开窗户。一股冷风直吹入房间,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魏华也走到了窗边,望着星光璀璨的夜空。 李学之伸手理了理被夜风吹散的头发,说:“人有自己的爱好兴趣,有的人喜欢打球,有的人喜欢打牌。很多人对你就非常不理解:放着有钱有势的集团少老板不做,偏偏跑到贫穷落后的小县城做政府干部,说句难听的月收入还赶不上大款们丢给小姐们的一次小费!可你还是选择了拿微薄工资来当干部,为什么?因为你喜欢你愿意!小魏呀,其实道理我们都明白,都明白。” 魏华说:“大哥,既然你知道其中奥妙,那何不留着有用之身为老百姓多做点事情呢?一定要走这样艰险道路吗?” 李学之轻轻用手整了整魏华被风吹乱的头发,缓缓地说:“如果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那谁来跟现实中的歪风邪气、违法乱纪做对抗呢?都来明哲保身,都来圆滑地处理民生大计,恐怕后果你也知道吧。我个人的得失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 魏华只是点了点头。两人相对笑了笑,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深远浩瀚的夜空。 张云升正搂着金辉睡得正香,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惊醒了,金辉很不耐烦地钻进被子里继续她的美梦,张云生拧亮床头灯,睡眼惺忪地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凌晨两点。他嘟囊着诅咒吵醒他好梦的人,拿起了手机听电话:“谁呀?……哎呀,原来是魏老板呀,老弟,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急事吗?” 打电话来的是魏民,他说:“老张呀,是这么回事,我今天得到一个消息,是市公安局马局长亲口告诉我的,绝对可靠。年底全国将要开展大规模的严打活动,为了充实各地县市公安局派出所的警力,要面向社会招收一批合同制民警,名额大概不会少于二十个。呵呵!我有几个兄弟想安排到你们县去,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到时候可别误事哟。” 张云生一听,心想这事如果属实,要安排几个人进去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可这魏民的兄弟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还得问明白了,兴许还可以冲他搞点小钱,考虑好了就说:“哎呀,只怕有点难度哟,这公安口的事我也不能说了算呀,再说面向社会招人,那可得公开呀,如果让外地人占了名额怕是要谨慎行事,而且各方面打点也需要费用嘛……” 魏民一听这张云生唧唧歪歪无非就是想要钱,心里火之冒,可这事还得人家帮忙,只好忍住气打了个哈哈,说:“老张,黄县的事找到你就算办成了,钱他妈的算个屁呀,费用你就别管,事成之后我个人感谢你十万。怎么样?” 张云生一听来了劲,呼地坐了起来说:“我就知道魏老板手笔大,有几个人啊?社会关系怎么样?” 魏民说:“只有四个人,都是我手下的弟兄,保证是没案底的清白人,再说有你张书记出面,只怕是刚出牢门的人也会洗得一清二白,你张老哥的能力我绝对放心。” 张云升哈哈大笑说:“别夸我,那还得把事给你魏老板办利落了再感谢我。就这样,我还得跟县公安局的哥们通通气,拿出个可靠的方案来。” 魏民说:“那我就不多说了,等你老哥的好消息。” 张云生挂断电话,飞快地起床穿衣服,金辉从被窝里钻出来,冲着他说:“哟,魏老板给你派什么差呀?觉都不睡了?平日县委有再大的事你也要按时作息的,今天可变了个性呀。” 张云生穿好衣裤,坐在床沿,一只手环抱着金辉,另一支手揉着她的大奶子,把嘴巴凑在她耳朵边说:“宝贝,天上掉金子啦!嘿嘿,人家魏老板托我办点事情,事成了感谢我十万!还不包括其他费用。你说是不是应该不睡觉的办事呀!” 金辉一听到十万元好处费,也来了兴致,娇声问:“难怪老公这么尽心尽力,原来有这么多好处呀!先说好了,钱到手就存到咱们儿子的存折上!” 张云生听到金辉这么在乎儿子,连忙说:“当然当然,我不是说好了的嘛,一定要给咱们的儿子弄上一百万,到时候我老了退休了,你和儿子都有好日子过!小辉你放心,你和儿子都是我最爱最好的宝贝!” 金辉心里暗骂:你个老不死的还想占老娘一辈子,等钱够了老娘就跟你拜拜,一个人拿着钱找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过逍遥日子去,心里这么想可嘴巴甜得蜜糖一样:“哟,老公,你也是我最好的宝贝,去办事吧,赚钱第一!” 张云生恋恋不舍地下了楼,金满楼现在歌舞厅、美发厅都还在营业,他叫服务员打开潇湘厅包厢的门,吩咐服务员准备点夜宵,就开始打电话找人来商量魏民交代的事情。他们是政法书记潘守信、县公安局政委向胜利、公安局副局长治安大队队长江卫平、城关镇派出所所长霍国立。打完电话,他背着手在包厢里踱来踱去,忽然灵光一闪,连忙打电话给张大辉。 张大辉正在跟弟兄们一起打麻将,手气不怎么样,都输了快五千元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接下电话就说:“有事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在打麻将!” 张云生给气个半死,大骂道:“大辉你个死小子,也不问问是谁你就开骂,你、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马上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老子有大事跟你说!” 张大辉被老子在电话里骂了一顿,气得不行,冲坐身边的马子吼道:“臭婊子,跟老子接着打,老子去接个电话!” 走到里间说:“爸,有什么事,说吧,现在傍边没人。” 张云生说:“是这样的,过不久公安局要在县里招一批合同制民警,你有可靠的弟兄没有,如果有的话,就准备好搞进去,以后对你有好处。” 张大辉一听,也马上来了兴趣说:“哎呀,爸,这真是个好主意,要说比较铁的弟兄还有几个,没问题,过两天就带他们让你见见!嘿嘿,老爸,你还真是办法多呀。” 张云生哈哈大笑说:“你老爹是什么人。要找就找几个没案底,家庭情况比较好点的,说不定还可以收点好处费啦!” 一会儿,潘守信等人陆续到齐了,他们都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找他们,看来一定是急事,要不也不会凌晨三点了找他们。 张云生满脸是笑,招呼几人坐下吃夜宵喝酒,也不说什么事情,弄得几人都摸不着头脑,最后潘守信沉不住气了,干了一杯酒后问道:“老张,你弄什么玄虚呢?叫我们来不会只是陪你吃夜宵喝酒的吧?有什么事情快说好不好?”其他几人都点点头,意思要张云生快说。 张云生抿了口酒,夹了一筷子送到嘴巴里慢慢嚼着,笑容可鞠的看着他们,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那几个人也无可奈何,只得等他吊足胃口了再说。张云生咽下嘴巴里的菜,放下筷子,拿跟烟叼在嘴巴上,霍所长眼疾手快,赶紧跟他点着了。张云生满意地抽着烟慢条斯礼地说:“不知道紫东来的魏老板对你们怎么样呀?”向胜利说:“那没说的,魏民虽然财大气粗,可对我们还算够哥们,是不是魏民有事情托我们办呀?” 第48章 潘守信、江卫平、霍国立都说魏民的好话。 张云生说:“向政委果然精明,他确实有事情求我们办,但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年底全国要展开大规模的严打活动,县市的公安局派出所要充实警力,准备面向社会招一批合同制民警。你们说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这可是条财路呀!” 他们几个哪里不知道其中的味份,个个都喜笑颜开,纷纷说魏民消息灵通,县级公安局连风声都没听到,他那里就来了实在消息。 张云生说:“既然是招一批人,那肯定名额不少,姑且按二十人的名额算吧,如果每个指标可以搞一万,那么就是二十万的收入啊。呵呵,你们公安局又将车水马龙,门槛都踏破啊!魏民这次想搞四个他的人到我们县来,他保证人都很清白,政审绝对通得过。而且还许了费用,你们也晓得魏老板是个大方人,应该搞他十万、八万不成问题吧。” 潘守信想了想说:“如果是面向社会招人,那势必要公开招聘,只怕招外地人不妥呀!再说还是合同制的,又不是正式干部编制的民警,怕是难得搞到很多钱吧?” 向胜利哈哈一笑说:“潘兄多虑了。你不晓得现在公安局派出所好吃香的,有的人要来做个临时工都舍得出大血,何况还是有保障的合同民警,再说我们可以暗示合同民警也可以转正不就消除他们的顾虑了?面向社会招人不一定要公开嘛,我们也可以公开几个名额让社会上的青年来竞争,只要做点门面工夫就行了,到时候合同都签完了,还怕人家闹事呀?想闹事只怕也不敢到公安局来闹吧!这桩买卖铁定赚钱。” 江卫平赶紧献策说:“外地的怕什么,叫他们把户口转过来不就得了,向政委说得没错,这次肯定赚了。” 几个人不约而同哈哈大笑起来,一桩黑暗交易就这样在萧湘厅包厢里形成了。 第四十章 李学之和魏华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天明,却浑然不知道疲倦。其实更多时间是魏华在说,李学之在听,也许是魏华以前带着面具做人太辛苦,一次就把自己内心的话全部掏给了李学之。 李学之再次帮魏华把茶杯续上水后,一摇暖瓶里面空了,笑着说:“我们两口水真多啊,你看一个八磅的暖瓶只有不到五小时就被喝光了。” 魏华舔了舔还是有些干枯的嘴唇,打趣地说:“可我的嘴唇还是很干,看来还要烧点开水。嘿嘿,我今天晚上的话比我这两年说得还要多,看来我是遇到知己了。今天我还真有很大收获,本来我想劝你改变一下运行轨迹,可最后我自己将要调整我的人生轨迹了。” 李学之爱怜地看着这个小弟弟,辛酸地说:“我跟你说了我心里的话,其实我并不是希望人人都像我一样,过着压抑的生活,我其实付出了很多很多,我几乎没有知心的朋友,没有很谈得来的同事,我也知道有很多人同情我,默默支持我,却不愿甚至不敢靠近我。可我需要的不是同情和施舍。我知道接受施舍会使人变得卑微,被人同情怜悯是最痛苦的事情。但我既然走上了这条轨迹,我却是不后悔的,可你还年轻,还有很幸福美好的生活等待你去享受,以你的年龄和阅历是不必要经受象我这样的苦闷生活的。虽然为老百姓做了实事后会有喜悦和成就感,可与漫长地经过相比又是多么的短暂,代价真大啊。” 魏华笑着说:“真是这样那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分享着压抑苦闷地生活。李县长,一个人总没两人有意思吧,除非你一定拒绝和我分享。” 李学之说:“算了,谈了一晚上沉重的话题了,现在开始就不再说了。现在天都亮了,我们一起出去吃点早餐吧,我现在是又累又饿了!出了家属区不远有个粥店,还有馒头、包子等面食,蛮不错的,去尝尝吧。” 魏华夸张地嚷着:“你不说还好,一提起我觉得前胸贴着后脊了。快去快去!要不然饿坏了本钱怎么革命哟!” 两人美滋滋地吃完早餐,就在街上分了手,魏华开车去了紫东来休息,因为小马还在紫东来,正好可以拿了车来找李学之。李学之买了菁菁最喜欢喝的墨鱼片粥就去了何平家,因为今天星期五,菁菁要上学,肯定起得早,现在赶过去还可以让女儿喝上热腾腾的粥。 上午九点,李学之送了菁菁去学校后回到中院的家里,就接到了小马的电话:“李县长,我是小马。您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开车去。昨天跟那董全一起喝酒喝多了,睡到现在才起来,真对不起了。” 李学之说:“没什么,只是你现在还没完全清醒,就不要马上过来,我也还要休息一会,时间你自己安排,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便挂了电话。刚洗漱完毕准备休息,突然传来了一阵门铃声。李学之直纳闷:这是谁呢?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黄县驻市里的联络员小曹。 小曹大名曹志强,其实也不小了,今年都过了三十六岁。可他参加工作就在县政府机关任办事员,所以老资格点的同志就都叫他小曹小曹的。为了方便县市的联系,特别是要灵活具体掌握市里主要领导的信息,黄县在离市委市政府不远的一个住宅小区租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请了专门做饭的人,把精明能干的小曹派驻在了市里,县里的领导有什么事情去找市领导,他就要搞好前哨工作,也算是领导们比较信任的人吧。再有就是县委县政府干部去市里各部门办事的人就不必要去宾馆住宿吃饭,直接到小曹那里吃饭住宿,也算是节约点差旅费用吧。以前黄县驻省还有个办事处,由于县棉麻总公司在省里有办事处,就撤掉了人马,县委县政府去省里出差的人基本就到县棉麻总公司的办事处吃饭睡觉,又方便又省钱。 小曹在政府里混了十多年,也算是老油条了。以前李学之还是常务副县长的时候就逢年过节的提一点水果(东西买贵重了李学之不收)什么的去窜窜门,聊聊天,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虽然不是铁哥们,但走得多了自然就熟络。眼见这常委副县长变成了代县长,估计当县长也就是时间问题,而且吴书记亲自带他跑市委书记、市长家,看来应该在他身上下点本钱,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县长上任肯定要提一批自己的亲信,三年来虽然在李学之身上下的本钱不多,可也算是谈得来,也许会多点机会,至少在提拔时立县长不会太反对。他还是照老习惯买了一兜时鲜水果,提着就上门了,只是这次里面多了个红包,里面封了二千元,封皮上写的是给孩子菁菁买学习用品的钱。 李学之虽然很疲倦了,可上门就是客,何况还是老朋友了,所以也就笑咪咪地把小曹迎进了门。见他还提了一兜东西,就知道是水果,说:“我说老曹啊,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来一次提点东西,弄得我还真不好意思呢。”说着从抽屉里拿了盒香烟,丢给他。 小曹接了香烟也笑着说:“老李,既然咱们是老朋友了,上门来看看嫂子孩子,提点水果那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不也是好烟好饭菜地招待我?知道你升了,我这跟你做朋友的也高兴啊,本来早就想回县里找你喝庆祝酒的,可一忙就没时间了,你这回了市里,那怎么说也得到我那里吃顿饭喝杯酒吧。”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正好何丽去了省城不在家,中午还愁没地方吃饭,那就去你那里了,不过我这一去就是两人,小马等会也过来。” 小曹连声说:“莫说两人,就是十个人去,我那里也还摆得开,那就这样定了,正好我那里还有一瓶五粮液,前天从一朋友那里拿回来还没来的及喝,今天咱们三人正好把它消灭掉。” 李学之连忙摇头说:“谢谢你的好意,这么好的酒就免了,吃个便饭就可以了。哎呀,老曹呀,你在市里也四、五年了吧?” 小曹叹了口气说:“是啊,今年就整五年了,小曹都变老曹咯!我是跟原来的刘县长、吴书记说了好多次了要回黄县去,可领导们用我用顺手了,就是不让我回,再过得几年回政府去,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你说去乡镇,我一把年纪又不懂基层工作,就是提拔我当乡长书记我也干不了啊。政府里肯定早就人满为患了,我现在一想到这些就头痛!” 李学之也蛮同情他的处境,说:“老曹啊,也不要太悲观,你为领导服务多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嘛,我看吴书记肯定有安排,五年都过去了,还在乎这段子时间啊。” 小曹连忙说:“李县长啊,这件事情你也放在心里,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也帮帮我啊!事成之后我会感谢你的。” 两人正聊着,小马来了,三人便一起去了小曹的联络处,出门时小曹特意指着那兜水果说:“李县长呀,那兜水果还真新鲜,叫嫂子一定记得给菁菁吃呀。” 李学之却没在意,笑着说:“你放心,绝对不会浪费掉的。” 李学之跟小马在小曹那里吃了中饭,略事休息了一下,就告辞回黄县了。魏华去了省城看望未来岳母和婷婷,就没随他们一起回黄县。 黄县地处长江之滨,南北东西两条国道十字交叉汇合于境内,黄县县城就在两条国道交汇处,地理环境也算优越。 小马的驾车技术真是一流,车开得是又快又稳,李学之坐在后排,在小桑微微的晃动下不知不觉就酣睡了。南林市到黄县仅有不到九十分钟时间的路程,县城就远远可以望见了。 小马忽然发现进城的路上停了一大溜各式货车,隐约看见一群人聚在一堆,也不知道干什么,他放慢车速,连忙唤醒李学之:“李县长,快醒醒。 第49章 前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学之一惊而醒,定了定神,摇下车窗仔细看了看路边停靠的车辆,看牌照基本上是外省的车,而且车上都装满了货物。前面一群人只怕就是这些车的司机了。李学之叫小马停了车,他吩咐小马把车继续往前开,看前面路口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自己一个人走了下去,他要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就拥挤在黄县交警设的一个临时检查站,李学之默默数了数有不下四十人,他悄悄接近了人群,站在一旁仔细查看。 黄县交警有五个人,两人坐着,一人在开什么票据,一个估计是收钱的。站着的三人,一个拿着停车牌,另外两个在跟司机们交涉着。 其中一个胖胖的交警,看样子是这组人为头的,满脸骄横地冲司机们说:“你们就不要再罗嗦了,规规矩矩按我们的交了罚款,就开车走人,吵闹是没有用的!我都说了几次了,这是我们黄县交警大队的规矩,必须按我们的来搞!” 一个司机气愤地说:“凭什么要按你们的规矩搞?我的车从广州出来到你们这里也跑了两、三千里路了,还没看见象你们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人!一开口就罚款五百,你当什么警察,干脆去抢算了!” 胖交警听了勃然大怒,骂道:“你小子那里来的?怎么着,老子就是不讲理,就是要罚你五百!今天你不老老实实交钱,你就停到明年也莫想过!” 这下司机们也开始骂了起来:“你披了身皮拽个什么劲嘛!就不相信这里没天理国法了!”“妈的老子开车冲过去,压死你个x养的也算是为民除害!”…… 李学之拉了拉一个外围司机的手示意他出来说话,那司机跟他走了几步,点起一根烟,满脸怒火地冲李学汉之说:“ 你看看这里的交警,真他妈的黑心黑肺,什么车都不拦,只拦外地牌照的货车,一不验车二不查货,上来拿了执照就要罚款,说是超重喽、转向灯不亮喽……开口就是罚三百,我们气不过就跟他们理论,谁知道他们竟然说我们不服从处理,加重处罚,非要五百才放车!你说有没有天理了!有没有王法!” 李学之问:“那你的车超重或是有其他问题吗?” 那司机说:“我的车确实超了,可按规矩也就是五十到一百的罚款,不过也有人说好话只罚了两百就走了的,可现在跑趟车真赚不了几个钱,过一趟就罚三、二百的,真的罚得心痛呢!这不跟交警吵了起来,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司机!”说着面露痛苦的神色,一抱头蹲了下去! 李学之又问了几个司机,得到的答案一样,那就是交警乱罚款,罚款数额太大,叫司机们接受不了,而且交警态度极其恶劣! 李学之分开人群,挤了进去,第一时间记下了胖交警的警号。那胖交警还在冲着司机们骂骂咧咧,手里的警棍直指司机们的鼻子。 李学之走上前去,一手就夺下了胖交警的警棍,狠狠地砸在地上,胖交警怵不及防被夺了警棍,气得浑身发抖,挥拳就要揍抢棍之人,他旁边拿停车牌的交警一眼就认出夺棍之人就是新任代县长李学之,连忙一把抱住胖交警往后拖,一边大声喝道:“万立辉,打不得,打不得啊!他是李学之县长!”叫万立辉的胖交警一听是李县长,一下就软了调,连忙扯了扯拉皱的警服,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冲李学之敬礼,说:“对不起,李县长,我一时没认出来,请原谅!”其他交警都拢过来冲李学之敬礼。 李学之气得浑身发抖,厉声说:“如果我不是县长,换成了被你们勒索的司机,难不成这警棍就要敲到他们身上!你们是国家的执法人员,怎么就不懂法?怎么就这么胆大妄为!我不过多指责你们,现在马上叫你们交警大队的付彪大队长、许云教导员到这里来,我要搞清楚是不是你们领导授意的!赶快打电话!” 李学之不理会几个交警,转身冲着司机们,满怀歉意地说:“各位司机同志们,我是黄县代县长李学之,由于交警大队管理不严格,队伍素质低,给你们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耽误了你们宝贵的时间,我在此想你们郑重道歉!也请你们不要着急离开,因为你们是这起时间的见证人,我想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再走!” 司机们听了李学之诚恳地话,都不禁激动地鼓起掌来。有个司机说:“既然李县长跟我们道歉了,那我们就算了,不再多说了。我们也耽误不起时间。”有个司机说:“那不行,我倒要看看怎么处理这些要钱不要脸的人,如果不哈好教训他们,以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司机!”更多的人都愿意留下来看处理结果。 这时小马开着车来了,他下车说:“李县长,两条国道四个路口全部都有交警把守着罚款,我也问了问情况,司机意见很大,一般都是罚二百元,如果司机与交警理论就加大罚款金额,最高要五百才放车!” 李学之知道这肯定是交警大队的统一行动了,绝对不可能是交警们私底出来捞收入,事情要闹大了,他不禁眉头紧锁,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给吴书记打电话:“吴书记,我是李学之。我现在在进城的路口,有个情况很紧急,我跟您汇报后要采取措施……情况是这样的,我是从市里回来,路过时看见一排外地牌照的货车停在路边,我下车一打听,原来是交警队在执法,对违规车辆进行罚款!可罚款的金额远远超出了规定,最高居然达到了五百一辆车!这简直是胡作非为!据小马说他在四个路口都发现有交警在执法,情况跟我了解的一样,都是乱罚款!我估计是交警大队的统一行动,我已经通知付彪和许云到现场来处理。但我觉得事情重大,所以就也第一时间通知您了。” 吴新宇听完李学之的情况汇报,果断地说:“我也马上就来!一定要严肃处理这群害群之马!”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一章 交警大队队长付彪接到许云的电话时,他正在市里紫东来八楼套间做美梦。 许云急得跳脚,冲着电话大声道:“付彪,你搞什么嘛,现在李学之在大发脾气,叫我们赶到出事现场,你倒好,还在市里!我早就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不让人家抓了个现场,我是通知你到你了,等会我就去现场,咱们先套好口径,你想好你怎么说。” 付彪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一段距离,许云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他思考了片刻说:“你去了就说我现在在市公安局交警队开会,我会在晚上回黄县。老许你也别急,那李学之追问起来就说是我要求交警们上路执行罚款任务的,你反正一问三不知就行了,全推我头上,大不了这次罚的款上缴嘛,如果他坚持要现场处理你也别反对,等我回来再说。是哪组个出的问题?” 许云有了付彪这番话,心里塌实了不少,连忙说:“是万立辉那组,就是市里往县里去的南路口,我就按你的意思办了,你快回来啊!”挂了电话急匆匆往出事地点去了。 付彪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盲音,脸也沉了下去,眼睛瞅着天花板出神,心想这次要交警上路主要是要搞钱来结紫东来这里的帐。他妈的紫东来的小姐确实漂亮,好玩的东西也多,就是太贵了,魏民这狐狸嘴巴说打八折打七折,还不是黑起屁眼宰老子,昨天一看单子就签了六万多了,唉,现在物价真是贵得离谱了。 他觉得心里有点烦躁,把手机丢在床上,一掀被子起来就往浴室走,他一琢磨这事还得通知下张云生,如果任李学之搞只怕会搞大,他又连忙抓起手机给张云生打电话:“张书记,我是彪子,有件事你要出出面。” 张云生在办公室里跟几人在讨论怎么在全县党员干部中开展一次廉政反腐的学习风潮,一听是付彪的电话,忙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走到里间,压低声音问:“又什么事情啦?我很忙,快说。” 付彪满脸是笑,带着阿谀的语气说:“张书记日理万机,确实很忙的。可我这事也很急,这两天我布置交警上路拦车罚款,今天被李学之看见了,估计是交警下手狠了点,要处理他们,而且还要我和许云去现场,可我现在在市里开会,我信不过许云那小子,怕他趁我不在乱说话,就麻烦大哥去一趟怎么样?” 张云生一听火就大了,关上了门,厉声说:“我说彪子有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叫你收敛点你还是乱搞!在市里开会,开你的鬼!你当我不晓得,你在紫东来都呆了三天了!还开会,你迟早要在女人身上出事!是啊哪里?我去看看情况。” 付彪一听张云生答应去,大大地松了口气说:“哎呀,谢谢大哥您了,我马上回来,晚上就在金满楼设宴达谢您!!在南路口,去市里的那方向,许云已经去了。” 张云生啪地合上了手机,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跟付彪多说,他点燃一根烟,坐在了椅子上,望着袅袅的清烟,一个恶毒的主意涌了上来,他嘿嘿一笑,拉开门走了出去,冲还在那里等他主持讨论的人们说:“也没什么过多是安排,就按刚才我说的几点好好落实,我会抽时间下去验收的。”等他们走后,张云生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拨。 易立宏刚刚送走卫生局的一个副局长,坐下拿起杯子正要喝茶,桌上的电话死命地响了起来,他不急不慢地喝了几口茶,提起了听筒。“老易呀,我是老张啊。” 易立宏一听是张云生的电话,不由重视起来,因为一般张云生找他都会有事情发生。他说:“呵呵,是老张啊,有什么事情吗?” 第50章 张云生说:“事情还挺大,如果时间不紧我还想跟你一起好好合计合计,但现在我只能跟你通个气了。” 易立宏很满意自己的感觉,一只手把玩着桌上的青铜虎镇纸,笑着说:“什么事情那么急呀?” 张云生说:“还记不记得鹿尾镇派出所的陈华林啊?就是找了我们多次要当交警队长的那个。” 易立宏心里咯噔了一下,老张把这事提了出来,难道要把彪子挪地?可彪子那德行去哪里都不放心,现在也没个地好安置呀?他问:“那个陈所长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不是叫他安心等机会吗?等不及了,要当大队长吗?可彪子往哪里搁嘛。” 张云升嘿嘿一笑,说:“现在有个好机会,不但付彪的队长位置会空出来,只怕教导员的位置也会有希望出来。” 易立宏这下可吃惊不小,难道交警大队出了大问题?可听老张的口气又不象是有大事发生?虽然他心里琢磨不透,可仍旧语气平静,说:“哦,什么事情说来听听?” 张云生说:“今天交警队上路罚款,也许是乱罚吧,被李学之给逮着了,付彪现在还在市里,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他怕李学之整他,就要我出面。我肯定是要出面的,可我一想又觉得是个机会。老易啊,我们把付彪抬了上去,这两年他在交警队就没做过什么好事,年年那么多罚没款几乎让这小子全丢到女人那x洞里去了,我看不能再让那小子胡闹了,借这机会把他搞下去,让那陈华林上来,怎么样?” 易立宏沉吟了一会说:“只要你下了决心,我就绝对支持,再说陈华林确实比彪子懂事得多。你什么时候去出事的地方?要不要把老潘跟老向也通知去呢?要搞就把声势搞大点。” 张云生说:“先不急,晚上我们再商量,你先约好他们,晚上去我家,这事情不能让彪子察觉。不多说了,我现在就去南路口了。” 易立宏默默地把电话挂上,心中想着这事,不禁佩服张云生处事地敏锐:一件小小的交警乱罚款事件就想到这么多,听他的话似乎交警队教导员许云的位置也不保,难道是想利用许云把彪子拉下来,又让彪子怀恨报复许云,从而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嘿嘿,这老张果然心狠狡猾,叫人不得不服气啊! 许云、吴新宇一前一后赶到了南路口,五个交警垂头丧气地坐在凳子上,李学之和司机们正聊得很开心。 吴新宇听了李学之的情况汇报,当即表示要严肃处理这事,还要借此整顿交警队的警风警纪。其他三个路口的交警也陆续来到了这里,许云连忙把二十名交警整队集合,请吴书记李县长指示。 吴书记望着眼前这群交通民警,他们有的面带惊惶,有的面带羞愧,还有的一脸麻木,好象无所谓,再一看不见大队长付彪,就问:“许教导员,付彪怎么没来啊?”许云连忙说:“报告吴书记,付大队长去市里开会,要晚上才回,情况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他了。” 吴书记点点头,转脸对司机们说:“司机同志们,你们辛苦了。在黄县发生了交通民警违纪上路乱罚款事件,我身为县委书记是有责任的,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请同志们原谅!” 司机们又是一阵鼓掌! 许云见此情景,知道自己再不主动出来吴书记就要点名了,赶紧站出来,向司机们敬了礼说:“我是交警大队的教导员许云,我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深表歉意,请司机同志们原谅!”他也指望用道歉得到司机们谅解的掌声。 那知道司机们对于书记县长诚挚地道歉还满心欢喜,可对交警就不怎么感冒了,一个司机站出来说:“我说许教导,今天如果不是李县长出面,只怕你这个教导员我们是难得一见啊!我不是一次两次被你们乱罚款了,你还想请我们原谅?可以原谅你啊,把我们原来被罚的钱还我们吧!” 又一个司机说:“这位大哥说得对,罚了我们那么多钱就说句话会原谅你?钱只怕没得还了,不是被他们这些交警队长呀、科长什么的吃了喝了贪污了!” “是啊!我们最恨交警队当官的,没有他们的指示,普通交警敢这样胡作非为啊!都是你们当官搞出来的!” 一时间司机们七嘴八舌地骂开了,而且句句直骂到点子上!许云只觉得好象千万条毛虫在背心里爬,想解释有不知从何说起这得低头剩闷气:这该死的付彪,全是他出的馊主意,一点钱又都是让他吃了喝了玩了,倒叫我站在这里顶死!我真他妈的窝囊! 吴书记见司机们情绪激动,连忙抬起两手往下压呀压地说:“司机同志们,请安静,听我说:事以至此,我们县委县政府会高度重视的,也会立即采取措施整顿规范,请你们放心,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我保证!以前在黄县境内被乱罚款的票据请你们保管好,明天就凭票据到交警队退款!大家说好不好!” 俗话说: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佛争一柱香,人争一口气。这书记县长都道歉了,平日骄横跋扈的交警也被自己指着鼻子一顿好骂,司机们今天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气一顺,火也没了,都高兴地说:“感谢书记县长帮我们出了口气,其实贵县还是蛮好的,在你们县地界的道路都维修得最好,我们跑着也舒服啊!” 有个司机又说了:“书记同志,以前的罚款单基本是普通的收据,连交警队的章都不盖,我又是给单位跑长途的,好多都报销不了,真是害人不浅呀!单子基本都丢了,但问题我还是要反映给您,用不盖章的收据来执行罚没,其实就是贪污行为!请书记县长一定要彻查,一定要把这样的贪污分子清理出去啊!” 这下司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声讨,吴新宇不禁狠狠盯了许云一眼,把许云吓得心子直抖!李学之赶紧走到交警队伍中,要求他们交出罚款收据,果然四个组的人全部交出的是大街上一元一本的二联收款收据,他翻了翻,里面已经开了不少,金额从两百元到四百元不等,而且也没开出收款原因,再细看空白没开出的票据,没有任何公章。 李学之站出来说:“司机同志们,请听我说几句!”司机们见是李县长说话了,连忙安静下来,“既然有很多白字条子,这问题就性质不同了,请你们回去好好找找以前的条子,找到了请好好保存,再路过黄县时请到县政府找我李学之,不但要全退罚款,我还请你们吃饭!以后在进黄县县城的路口都有交警队设置的茶水点,免费供应你们,也算是对找不到罚款单司机同志的一点补偿吧!” 司机们听了李县长合情合理的话,不禁有报以热烈的掌声,一个司机说:“李县长,你想得真周到啊!真是个好官!” 李学之说:“已经耽误大家太多的时间了,请你们放心上路,吴书记和我会严肃处理交警队违纪事件的,大家请上车吧!”转脸冲着排队站在那里的交警们命令道:“交警同志们听我的口令,全体都有,齐步走,……立定!沿路站成一排,敬礼!” 喜笑颜开的司机们不约而同地冲吴新宇、李学之挥手告别,鸣响着汽笛,一辆辆货车缓缓启动,迎着一排交警的敬礼又匆匆上路了,奔赴它们要去的地方。 张云生在车里远远地看着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的严肃而怪异地场面:一队交警向一溜货车敬礼!他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地想:这李学之真的爱搞事,居然叫警察给货车敬礼!简直幼稚得可笑可怜。 他下车后就看见满脸怒容的吴新宇,心里说这老家伙怎么也来了?连忙走上前跟吴新宇和李学之握手,故意问:“我远远看见交警们排着队跟货车敬礼,还以为有什么重要领导路过我县,就急忙过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吴新宇把事情经过大概跟张云声说了一遍,张云生立即显得很愤怒,说:“交警队是跟我们黄县丢脸呢!这付彪、许云是怎么管理交警队的嘛!一定要严肃处理,主要是严肃处理他们当官的!就是他们当领导的在作怪,这是个深刻地教训啊!” 许云见张云生来了,满心欢喜:张书记跟付彪关系一向不错,应该会出面说几句好话。可一听到张云生的慷慨陈词,脸一下就刷白,急忙解释道:“张书记,这可不关我的事呀,我只负责队里的政治思想、人事、机关工作,具体日常行政工作我可插不上手,也由不得我管啊!” 张云生板着脸说:“你也是交警大队的主官,不能说你不知道就不负领导责任吧!付彪怎么没看见人啊!吴书记,这交警大队是要好好清理整顿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正好我准备在全县党员干部中开展一次廉政反腐的学习风潮,我看可以把交警队的问题摆出来。” 李学之见张云生也来了,心里也在揣测他是不是来给交警队说情搞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把戏,谁知道他说得正是自己也要说的,不禁大为奇怪,这付彪跟张云生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这在黄县是人尽皆知的,怎么他想唱一出大义灭亲吗?不管他想怎么样,只要能让交警大队存在的问题搞清楚就行。李学之说:“张书记的意见我支持,一定要好好地清理整顿一下。吴书记,您看呢。” 吴新宇看着眼前这群交警,也是恨铁不成钢,可再发脾气也没用了,亡养补牢,为时不晚,他对许云说:“你先把人带回队里,你这个教导员把没值勤任务的人员全部组织起来,好好学习你们的条令条例、规章制度!要用心学用心学,知道吗!至于怎么处理,等通知,去吧!” 许云苍白着脸指挥队伍,一路小跑回交警队了。 第51章 吴新宇叹了口气,显得有点疲惫,说:“我们也回了吧,没想到这么一件事出动了县里的一二三把手,而他们的直接领导公安局只怕还不知道情况。小陈,你通知林强、向胜利、潘守信、马文卫去我办公室,开个小会。老张学之,我们一起走吧。” 张云生说:“是应该先开个通气会,免得相关负责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学之说:“是啊,关于交警队执行罚款时使用不盖章的普通收据一事,要深入调查,里面只怕问题严重!” 吴新宇点了点头,上了车,关门后又打开来,冲李学之说:“学之,上我的车来。” 张云生对吴新宇一笑说:“吴书记,你们慢慢聊,我的车就跟在你的后面。”还装模作样地挥手道别。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二章 张云生没立即上车回县委办公大楼,他拿出手机给向胜利打电话:“老向啊,是我啊。你现在在那里?” 向胜利正接了通知从公安局出来,和他一起的是局长林强,他们都很纳闷发生什么事情,可小陈也没跟他们解释。 向胜利一听电话是张云生打来的,就停住了脚步对林强说:“林局,你先去,我接了电话再来。”林强见他神神秘秘地,有没多想就上车去了县委。 向胜利说:“张书记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张云生语气生硬说:“也没什么大事情,是交警队上路乱罚款让李学之逮着了,那狗日的付彪还在市里逍遥快活,给我打了个电话叫我帮他摆平,你说他妈的是个什么事!他叫我帮他擦屁股!” 向胜利一琢磨这事不对劲,平时彪子也算是招人喜欢的角色,今天张云生怎么这么说呢?再说交警乱罚款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不值得发这么大火呀。难道其中还有隐情?他故做轻松地说:“张书记,别生气嘛,彪子有时候是没大没小的,你也别计较,不就是乱罚款嘛,最多批评批评交警队的几个领导,把上路的几个人处理处理不就完了嘛。呵呵,我这不就往吴书记那里赶嘛。” 张云生哼了一声说:“我的政委同志,事情没你想象得那么简单,现场收缴的都是普通的收款收据,而且没有盖章,完全就是白纸条嘛,那么这性质就变了吧!而且许云把责任全部推到了付彪身上,付彪这次是难逃处罚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我想把付彪换了,那小子太嚣张了,我怕以后不好管理。再找许云谈谈,叫许云站出来把付彪的问题讲清楚。” 向胜利一听自己就开始冒汗了,连忙走到自己的车里,又叫司机去帮他买盒烟,见四下没人了才开始说话:“哎呀张书记,叫许云去捅那怎么行,怕要搞大了不好收场啊!再说交警队没少孝敬您呀!” 张云生哈哈大笑道:“老向啊,紧张什么?革命还会革到自己头上啊,叫许云捡点小问题说嘛,比如作风问题、打牌赌博什么的,只要可以撤职就成。好了,就这样了,快点搞好,你可以委婉地许诺许云事后当大队长嘛。我得去吴新宇办公室了。可别出什么岔子。” 向胜利这才把一颗砰砰乱跳的心放回肚子里,赶忙找许云整付彪的材料。 县委书记办公室里,众人基本到齐,只差向胜利没来。吴新宇问:“老林啊,向胜利怎么还没到啊?” 林强皱了皱眉说:“他本来跟我一起下了楼的,可突然接了个电话,就神秘兮兮地叫我先走,我想接个电话用不了多久,就自己先来了。我再打个电话催催他,怎么样?” 吴新宇点了点头说:“那就再催催他。”他环视了下在坐之人,说:“今天急忙急促地叫大家来,是为了交警大队违规上路,在两条国道上有目的地针对外省外地的货运车辆进行乱罚款一事,我们先通通气。”他翻了翻收缴上来的收款收据,举在手里冲林强扬了扬,一把丢给他,严肃地说:“胆大妄为啊!目无党纪国法。用不加盖执法单位公章的收据来执法!而且没有表明任何收费原由,最高金额达到了四百元之多!林局长你先看看,然后让其他同志过过目。初步统计了下这四本已开收据的存根,就有将近两万元之巨!” 吴新宇站了起来,拍着办公桌说:“我不知道谁赋予交警队这样的权力,明目张胆地搞乱风气,怎么?只罚外省的车,怕本省司机告状啊!外地司机一样也会告状的!这交警大队是怎么了?你们公安局的局长政委怎么了?出了这样大的事件,幸好是李县长及时发现,如果事情弄到市里省里,就不是我在这里批评批评了事的啊!” 张云生急忙接着说:“当时我路过南路口,一大溜车停在那里,一群人围在那里,影响极其恶劣,我建议不管交警是不是得到队领导批准上的路,反正交警队的付彪要负全部领导责任,何况许云说完全不知道事情原委,他也被蒙在鼓里了。” 潘守信见张云生这么强烈要求处理付彪,很是奇怪,他知道这事可大可小,如果真要追究责任,那彪子岂不要撤职查办?他心里琢磨不定老张这究竟是唱的哪一出,就只拿眼睛瞅张云生。 林强看着手里的收款收据,很气愤,这付彪居然敢用白纸条去罚款,这明显就是贪污行为,还不知道下面的交警私自吞了多少罚款!那付彪也太不把自己这局长放在眼里了,既然这事情明了,那就把那小子往死里整,看那小子嚣张!想到这里,林强很痛心地说:“吴书记、张书记指示得很正确。交警大队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局长也很痛心!也是我本人的疏忽和失职,我恳请县委严肃处理交警大队发生的问题,我也要求处分,我应该负领导责任。” 李学之看着这场面,觉得心里很高兴,不管将要怎么处理交警大队,必定会严肃警队纪律,规范执法程序,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交警违规执法的现象了,这也算是为路经黄县的外地司机做了点事情,再利用交警上路为长途外地货运车提供茶水服务,以挽回从前失去的人心。 潘守信知道该他表态了,他看了看张云生,说:“既然吴书记、张书记都认为要严肃处理,做为政法委书记,我绝对拥护县委的任何决策。最好是从重从快处理!” 张云生笑着说:“既然潘书记都这样说了,我看就直接让政法委、公安局处理吧,吴书记,你看这样还可以吧。” 吴新宇听了这些人的话,心里有种怪异地感觉: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这么顺利,他们一帮人积极地支持处理交警大队,张云生还口口声声要付彪负全部领导责任。这付彪难道不是他们一伙的?不可能啊?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他再仔细察看了张云生的神情,试探地说:“既然大家都支持严肃处理交警大队的问题,那么我建议:鉴于交警大队这次用收款收据来大肆对外省货运车辆进行非法罚款,问题性质极其严重,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就让公安监察科直接进驻交警大队,对其问题进行深挖。” 李学之当即表示赞同,说:“吴书记的建议很好,要从根本上一次解决问题,这次不光这是追究领导问题,还要查清楚实质问题,那就是交警队这样大张旗鼓上路捞收入到底是为什么?以前是不是同样也这样搞过,那么金额巨大的罚金有没有入帐,入库?这都要查清楚!” 张云生看着李学之,心里却在哈哈大笑:想在交警大队捞鱼啊?只怕水浑不见鱼哟,嘴里却又是一番说辞:“李县长是发现这次事件的有功之人啊。学之眼里可真的容不得半点沙呀!上次去趟水泥厂就发现了很多问题,这次又抓住了交警队的痛脚,我们都要向学之同志学习,要狠挖县里存在的问题,只有根出了问题隐患,才能更好的进行改革开放,搞活我县的经济!我也同意吴书记的建议!” 潘守信、马文卫当然也是赞成的了,林强更是高兴,终于可以狠狠杀杀付彪的嚣张气焰了。 这时向胜利气喘吁吁地进来了,很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刚才有点急事去处理一下。” 吴新宇示意他坐下,说:“向政委,你没听到前面内容,回去后林局长给你补起。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处理建议,那么就请潘书记会同林局长向政委具体实施,到时候我要看详细的调查报告。其他同志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大家都表示没什么要说的了,吴新宇就说散会。李学之坐着没动,其他人鱼贯而出。 吴新宇点了支烟,心情很愉快地说:“学之啊,今天的事进行得如此顺利,我很意外啊,当时我接了你的电话还犹豫了片刻,看来我果断地去亲自处理是正确的。这不就狠狠打击了他们的气焰。” 李学之也很高兴,说:“当然了,这样铁板钉钉的事还怕他们翻了啊。我看吴书记还是蛮有威望地啊。” 吴新宇脸上的笑渐渐消去,他面颊抽动了一下,说:“学之啊,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每次开会议事都是张云生说完话后那伙人才说话。” 李学之侧头想了想说:“我没注意过,也许因为张云生是原来的三把手现在的二把手,按规矩是应该他发言或是表态后才由其他人说话的。” 吴新宇摇了摇头,说:“以后你再仔细点观察,如果一个议题张云生同意,那么其他人肯定是同意,如果张云生不同意,其他人肯定也是不同意的。” 李学之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办公室里突然沉静了下来。 付彪从紫东来出来,准备上车,忽然右眼皮一阵乱跳,他揉了揉右眼,可还是在一下一下地跳,俗话说:左眼睛跳财,右眼睛跳灾。 第52章 这付彪也是个迷信头子,不停诅咒道:“他奶奶的,今天怎么这样灵,晓得老子要出事了还跳个xx.”骂归骂,可还得开车回黄县。车开到半路上接了张云生一个电话叫他回县直接去金满楼,付彪问情况怎么样,张云生只是淡淡地说回来再仔细聊就挂了电话。 舒腊梅今天很兴奋,老公居然不到下班时间就回家了,而且还带了几个老朋友,平时她一个人在家,每星期除了星期二铁定到朋友家打麻将过瘾外,其他时间都闷在家里。不是她不爱打牌,牌就是她大半条命,也不是她没朋友上门玩,真要叫人来那还不天天人满患。因为她老公交给他一项任务:接待上门送礼的人,再说她自己也是棉麻总公司的副老总,单位上找她办事的也不在少啊。老娘们一向就贪婪,有这样的好事情还会白白让它溜走?所以不得不忍受难捱的寂寞,一心等待上门之人。有时候也可怜这些个贪财之人,为了点点财帛居然禁锢自己,可就知道钱这玩意儿的魅力与魔力了。所以舒腊梅今天很是兴奋,不断地叫做饭的刘姐搞这菜弄那汤的,流水般地把时鲜水果端上去,还时不时地跟这个说几句玩笑话,跟那个扯几句家常。 易立宏趁舒腊梅走了出去,悄悄对张云生说:“我说大哥,嫂子今天有点兴奋啊!”张云生不解其意:“我怎么不觉得?”易立宏哈哈大笑着,强压低声音说:“是不是老嫂子的水稻变旱秧了?要你老哥去浇浇水吧!” 其他就个一听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张云生也哈哈大笑,一边擦笑出的泪花,一边指着易立宏说:“老弟,你每天在家里晒老枪,还说我!我可没多的水乱浇地了。” 易立宏听他这么一说,就笑不出来了,摇头叹气说:“我没老哥你的桃花运,老婆子管得我太严了,出去回晚了还喋喋不休,我图个耳根清静,就不搞那么多事喽。” 很快舒腊梅招呼吃饭了,好家伙,满满一桌子菜,几瓶五粮液放在饭桌上。马文卫见酒就来兴趣,说:“今天人都合适,不醉不归啊!”易立宏翻了他一眼说:“老马,今天到这里来不是喝酒的,吃完饭还有事情要商量,少喝点,事情弄好了再喝嘛。你怕还没机会喝吗?” 吃完了饭,几人到了二楼的小会客室,张云生吩咐舒腊梅说:“你还是在楼下客厅呆着,免得来了人没人招待。我们就在楼上说话,任何人来了都不要说我在家。知道了吗?”舒腊梅虽然恨他在外面乱搞女人,可怎么说也是自己的老公,也就很听话地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等待上门送礼的人。 楼上的人开始了密谋。 张云生说:“今天除了老易不在通气会上,其他的人都在。那这事我是这样想的,付彪这小子一定要下了。一个是这小子太嚣张了,仗着跟我们以前的一点交情就胡闹,在公安老向的话他还听点,其他人他都当是放屁,搞得林强跟我一肚子气;二是这小子太贪了,交警大队那么多罚没款什么的除了不得已的管理费上缴了外,其他基本上都让他给赌了嫖了,交警队几个副队长都跟我反映过,在交警队很不得人心。所以我下决心要下了他。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向胜利早就知道他的意思,连忙说:“是要下了他,免得再搞出什么大事来。再说交警大队长的职务那么多人盯着,搞个更听话的人不是更好么。” 潘守信思索了一会,皱着眉头说:“要下个人倒容易,可今天吴新宇口口声声要深挖严打,我怕如果来真格的,怕把其他东西给挖了出来,反而要坏事嘛。” 向胜利自信满满地说:“怕什么,反正是我们的人去搞调查,再说我已经安排许云在搞付彪的材料了,到时候付彪就会以为是许云整他,我们再稳住彪子,事情不就解决了。” 张云生嘿嘿一笑说:“我的目的是要下了付彪,如果可以的话许云这小子也给下了最好。老潘,组织调查组的事情你可要拿准喽,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林强那里老潘你先给他个信号,说这次下了付彪是因为那小子得罪了局长大人的缘故。如果林强明白的话,那他会跟我们一起的。” 易立宏说:“具体操作就是老马、老潘和老向的事情喽。我是充分相信你们的,啊。哈哈。那么付彪下了,谁上呢?” 张云生一边吸烟一边说:“大家应该对一个人不陌生吧。”易立宏事先已经知道了,他也笑着说:“你们猜猜,我反正是知道了的。” 潘守信想了片刻,几乎和向胜利一同说了出来:“应该是陈华林吧!” 易立宏和张云生相互看了一眼,哈哈笑着说:“看来我们这几哥们还真是一条心咧,什么事情都想到了一起,就是陈华林了。” 向胜利咧嘴笑着,忽然想到一件事说:“如果许云下了谁上?我心里可没人选了。” 张云生看了看眼前几位,说:“如果人选不统一,那就老规矩:看谁孝敬我们得多谁就上了。” 几人这么一听,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三章 吴新宇和李学之在办公室默默坐了会儿,气氛实在是很低迷。李学之收回心神,站起来给自己茶杯里添了点水,说:“吴书记,明天是水泥厂职工大会重新选厂领导的大日子,我们一起去参加参加?” 吴新宇把最后一口烟吸到嘴里,缓缓吐出来,又看着烟雾渐渐消散在眼前,才说:“明天啊,我明天好象没什么很重要的安排,那就一起去吧。唉,书记县长一起去,肯定还要跟上一帮人,去那么多人没必要吧,学之,我明天就不去了,你带着相关部门的领导去就行了。” 李学之想想也觉得是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笑着说:“你看我还是有点离不开你的感觉,有什么事情第一个就想到要让你知道。看来我的适应过程还有段时间呢。” 吴新宇听了也笑了起来,说:“学之啊,这也是你的优点啊,遇事总会深思熟虑。很多突发事件是需要众人齐心合力才能处理好的,可也别事事都拉上我这老家伙,你终究还是要独掌一面的哟。” 李学之很诚恳地说:“吴书记,不知道我理会得对不对:宪法规定人民代表大会是最高权力机构,可我们中国是共产党唯一的执政党,任何决策都要体现党的意志。虽然现在一直要党政分开,也许在省市这样的大环境里确实需要分开,可在一个县级机构就没那么必要,毕竟要处理的事情还是很有限的,很多地方的一二把手尿不到一个壶里,分歧意见多,无非就是争那么点所谓的政绩,这点我看得开,对于政绩只要是为民做好事办实事,哪还分是谁做的呢?”他喝了口茶,有略开玩笑地说:“书记坐船头,县长岸上走,人大举举手,政协晃悠悠,哈哈,虽然是顺口溜,它既然能溜得起来,说明还是有点说服力的,我基本认同这观点。我这县长就是为党委服务的嘛。” 吴新宇看着李学之,露出了欣慰地微笑,说:“学之啊,你很有境界!我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省自己的一生,不敢说毫无私心,却也对得起党和人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也是个正直的人,有血气,可你还是不懂政治的真正含义,政治其实就是妥协、搞平衡呀!” 李学之苦苦一笑说:“我虽然不知其中三味,可也多少知道点,我知道是自己不成熟,我就是见不得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吴新宇又点起支烟说:“学之啊,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确要公正廉明,要无私无畏,可也得讲究工作方法、领导艺术。还记得邓老生前的名言吗?‘不管白猫黑猫,抓得到老鼠的就是好猫’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世界,我们每天还要面对自己的亲朋好友,领导同事。生活不仅仅只有工作,还有其他啊!默守成规终究是要淘汰的。学之啊,你在黄县四年了,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你仔细想想,你在黄县结交了多少朋友?又了解多少人的真正想法?还是多到人群中去玩玩走走,正常的人际交往可少不得,人家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别人,以后怎么开展工作?毛主席说过,脱离了群众是会一事无成的。” 李学之听着听着不觉汗起,回想黄县四年,就真的没有结交什么朋友,除了工作中经常接触的有限几人外,几乎没有几个人在他心中有深刻的印象,更不说从前大学的同学,科委的老同事们了。他连连点头说:“吴书记您说到点子上了,除了因为工作原因经常接触的人外,就几乎没朋友了,是我自己包裹得太紧了。” 吴新宇对他说:“你现在是县里的一级主官,要学会知人用人。我也不多说,所多了就有教唆之嫌。你是聪明人,想明白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时间也不早了,听说你从云雾山庄搬到了政府的家属楼,很好啊,我们现在住在一个大院里,当邻居了。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反正没人给你做,走走。” 李学之没再说什么,他在默默回味吴书记的话,细细品尝其中滋味。 在吴书记家吃了便饭,又交谈了会,见已经九点多年了,李学之请身告辞了,明天水泥厂的职工大会还需要作点准备,吴新宇也没留他,反而把他送到了门口。 又是一个无星无月的晚上,周遭寂寞宁静,道路两旁的路灯格外刺眼,秋风吹得高大的法国梧桐簌簌直响,偶而几片落叶在路面上旋空而起,略显凄凉。李学之不觉紧了紧衣服,双手叠抱在胸前,顺路往住处走去。 接近有八幢五层楼的县委政府家属区,渐渐路上人来人往的闹热起来,骑自行车的、摩托车的不少,也有小车穿进穿出,不是有人从身边走过打招呼,也有一家子人从外面回来,李学之这才感觉到温暖点,见人家一家人和和睦睦,亲亲热热,不禁心里一软,深深思念起妻子女儿来。 第53章 李学之快步走向第三栋楼,想赶紧进屋里跟老婆孩子打个电话,谁知楼梯间黑灯瞎火的,又不知谁把自行车栓在楼梯扶手上,一不留神狠狠地撞在车把子上,把腹部戳地一阵火辣辣地痛,他倒抽哟口凉气,嘴里不由痛苦地唤了声:“哎哟!”那自行车也咣地一声倒在地上,把个窄窄的楼梯口给堵住了。李学之用夹着包的手捂着被撞之处,就着一楼两家人的门缝里漏出的微弱灯光摸索着蹲下,去扶倒地的自行车,心里暗叫倒霉。 这时一楼右边住户的门呼地拉开了,李学之一惊望向门响的方向,可刺眼的灯光使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眼睛,不妨腋窝下的包扑通掉到了地上,又急忙低头捡包,真是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门里出来一个年近四十的男子,他借着亮光仔细一瞅冒冒失失碰倒自行车的人,竟是代县长李学之,他急忙一把扶起李县长,顺手捡起地上的包,说:“哎呀,是李县长,撞着那里了啊?快到屋里坐会。这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自行车,明明知道路灯坏了还栓这里,不是坑人嘛。” 要平时李学之会谢谢他之后就上楼回自己屋了,可吴新宇的话好象起了作用,犹豫了会说:“谢谢你,还真是撞痛了,就到你家坐坐。”那男子听李县长答应了,一侧身把他让了进去。 李学之走进客厅,四周打量了一下,只觉得是个很普通的家庭,虽然大楼才修好两年,但屋里装饰很简陋,家具也都新旧混合,唯一的电器就是一台25寸彩电了。男主人高瘦身材,衣着简单,满脸笑容,也许来了难得的客人举止有点失措,看上去象个老实人,很面熟,可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在哪个部门工作,李学之不禁有点歉然。 男主人的确很激动,他在县政府工作了近十年,这是唯一一位进了自家大门,而且坐了下来的县级主要领导。他一边递烟一边请李县长坐下,自己则赔笑着坐在一旁冲里屋喊:“丽明,快倒茶,李县长来了。” 李学之微笑着说:“哦,不要太客气了,我坐会就上去了。我们现在是邻居,我住三楼的。以后还要多照应啊。” 男主人憨笑着,还不时搓搓手说:“我说怎么这么晚了您还望这里跑,原来您住楼上啊。这家属楼的路灯经常不亮,过道上还有人经常堆这放那的,熟悉的人还好,摸索着还能上去,如是偶尔来的人就容易撞着。这不我一听到外面自行车倒了就知道有人撞上了,我就赶紧拿了手电出去,准备帮人照路。”说完把手里的电筒扬了扬。 里间门一响闪出个中年妇女,满脸是笑,高尖的嗓音带着夸张的喜悦说:“哎呀,李县长您可是咱们家的贵客呀。真是请都请不到咧,您坐着,我这就泡茶去。” 李学之客气地应着:“嫂子,我可是不速着客呀,添麻烦喽。” 那女人进了厨房,还回着话说:“哟,真是贵客。我家刘亮在政府工作也快十年了,您是第一位上门的县长。我家简陋得很,实在也是不敢接领导上门来做客,怪寒碜人的。今天李县长上门,是不是我们家老刘要进步了呀?” 刘亮老脸一红,冲他老婆说:“丽明别胡说。李县长也是住咱们这大楼里,刚才天黑不熟悉路撞上了,我开门准备用电筒照照路,见是李县长,就冒昧的请进来坐坐,跟进步没关系!”又冲李学之歉然地笑笑说:“老娘们胡说,您……” 丽明端着茶走了出来轻轻搁在李学之面前的茶几上,笑着说:“李县长,您喝茶,我们老刘真是头牛,人真是老实巴交,干工作也是勤勤恳恳,从下面调到财委都快十年了,还是副科级,今天李县长上了门,我还以为是要提拔了呢。原来是路过啊。”她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仍是笑咪咪地说:“其实我们家老刘也应该提提了,以前他手下那些人现在不是乡长、就是乡党委书记,他连个职务都没有。您新官上任,也提拔一下老臣子撒。” 刘亮听他老婆絮絮叨叨,脸面有点罩不住了,脸涨得紫红,低声冲他老婆喝道:“你跟我进去,李县长难得来一回,就听你唠叨些屁话啊!进去!”说完又冲李学之笑笑,那笑比哭不见得好看。 丽明霍地站了起来,眉毛一立就待发火,可一瞥见李学之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看电视,硬生生咽了嘴巴里的话,一扭身进了房间。 李学之这才知道男主人叫刘亮,在财委工作。他呵呵笑了笑说:“老刘啊,嫂子在哪里上班呀?” 刘亮脸色渐渐好看了些,说:“在县城三完小教书,只是丽明是原来民办转的公办,没有文凭,考了几年也没考到,这不学校要她不上课了搞后勤。正生气呢。唉!” 李学之看了他们的居住环境也知道经济上并不宽裕,又问道:“老刘,孩子多大了呀?” 刘亮又叹了口气说:“今年十八了。读高三,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在县城一中读书,您说学校也要求得奇怪,明明就住在县城里,偏偏要孩子寄宿,还不许回家吃饭,这高三要紧关头了,在学校能有啥好吃的?唉,这到底是搞什么嘛!回趟家就是要钱,要钱!交了六百多学费,还不时交这交那费,我算了算,开学不到两个月就交了三百多了。听孩子说有不少农村的学生都是借债读书的!这学校是不是想发学生的财哟!是不是存在乱收费问题呢?” 李学之皱了皱眉,心想这老刘怎么了?老是唉声叹气的,难道日子真不好过吗?就说:“学校的问题只怕也有哟,怎么不让孩子们回家吃饭呢?难道想靠学生发财不成?乱弹琴。按你们两口子的收入,应该还有节余吧?” 刘亮心想这李学之真的问得稀奇,你也在这里搞了四年了,难道还晓得这里的开销?心里想归想,可嘴里还是实踏实地说:“我和丽明一月收入最多也就不超过一千四。孩子每月住宿费伙食费学杂费平均不低于四百。为了小的,老的就艰苦点,她在学校吃饭,我在机关食堂吃饭,这样就省了不少,两人也就不到两百的生活费,按说还有剩余,可最大的开销就是人情往来,我和丽明都是老黄县人,亲戚朋友同事同学不晓得有多少。人家婚嫁丧葬、乔迁高升、生辰寿诞都请你去捧场,接你去庆贺,那你还非去不可,要不就得罪人了。您知道的,交个朋友好难,得罪个人却真的容易。于是就这好去喽,普通关系一百,好朋友老熟人就得两百三百,如果是……反之一个月下来不到财务上去借钱应付就算是挺好的了。” 看着老刘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一番话,李学之心里一阵同情,刚到黄县时也为人情交往弄得烦躁不安,很是反感,也就渐渐摆脱了纠缠,人倒是落个清静了,可人家也不通知你了,也就当没你这人是朋友了。于是见面后越来越客气,关系也就越来越疏远了。李学之不禁也叹了口气说:“人情是把锯,你拉来他拉去,一点钱尽让饭店老板、烟酒商人赚了去,自己是交了朋友了,热闹了,可兜里空了,说不定还要借债!何苦来哉!” 刘亮又点起根烟吧嗒吧嗒抽起来,劣制烟熏得李学之只眨巴眨巴眼!他却浑然不觉,一番话勾起了他满腹辛酸,只顾解气地说:“你要说是平等地往来都算了,日呢活一辈子,谁都要办点事热闹热闹,这不我孩子明年如果考上了大学,我非得好好办一次。最可鄙的是某些领导了,借题发挥,借此敛财!什么事情都办、什么都敢拿出来办,什么夫妻合做一百岁寿诞啦、老父老母合做一百四十岁寿诞啦、只要是派得出由头的都来大摆宴席!一些溜须拍马的人见有某些领导要办事,就主动挑起承办的担子,到饭店定餐啦、准备回礼的礼品啦。最无聊的就是上门收人情礼金,按规矩是去吃饭的时候才上礼金嘛,他却搞得象摊派一样到办公室去收。如果你拿少了,他还很生气,非得要跟他们一样的!那些领导就坐在家里得礼金,不怕告诉你,曾经某位县级领导乔迁新居,光是人情簿上记录的就上了十万元,还有好多没上簿的,我和一些人估计绝对不低于二十五万的进帐,而置办的酒菜是最差的,这不是敛财是什么?!” 李学之说:“是不是张云生的那次搬家呀!” 刘亮听了心里一哆嗦:我这臭嘴,怎么把这些个屁事跟他说呢?虽然表面上他有廉正干部的美誉,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穿一条裤子的人呢?我也是关键时刻犯糊涂,只怕这话传到张油子耳里,我这辈子在黄县就莫想翻身了!想到这些,老刘急得说话都直结巴:“李、李县长,我不是……不是说张书记呢,随便啊,随便说说,算不得数的,您可别当真啊!” 李学之从老刘的眼中看出了惧怕,一张干瘦的脸也因窘迫涨得紫红,看来张云生着实在黄县势力不小,眼前这刘亮一时兴起说了张云生的实话就害怕成这样,这张云生难道真是老虎的屁股?有心想再问点什么,又可怜这老实巴交的刘亮,只好默叹了口气安慰他说:“嗨,老刘你也是,随便聊的话怎么会当真呢,你放心,我们今天说的话就到你这儿打住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就走了,以后找时间咱们再聊!” 刘亮唯唯诺诺地把李学之送上了三楼,看着他进屋关了门,才长嘘了口气,背上凉凉的内衣已经湿了一大片,不禁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里骂了自己几句嘴巴贱才下楼。 李学之长嘘了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虽然只有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客厅去显得空荡荡的,日光灯管发出惨白的光更使房间冷冷清清,他拿起茶几上的座机拨着熟悉的号码,只有想到活泼可爱的菁菁和温柔漂亮的何丽,心里才觉得暖暖的。 第54章 “喂,请问您找谁呀?”电话那端传来何丽熟悉的声音,嗓子有点点沙哑,也许是工作太累了的原因吧,李学之这么想着,呵呵笑着说:“我就找你呀,都快十一点了,还没休息啊。” “老公,是你呀!这么晚了怎么想到跟我打电话呢?”电话里何丽的声音有点变音,稍显尖锐,但明显感觉到语气中的激动和热情,李学之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微微闭上眼睛,有点动情地说:“我很想你和孩子,昨天回家了又没见着,不知道你忙工作都忙成什么样子了,听你的声音有点沙哑,是不是累了?大丽呀,(算是昵称吧)注意休息啊。” 电话里的何丽没有马上接话,停顿了片刻,声音哽咽起来:“学之,我也好想你的,菁菁也想你,我下午从省回来到现在就没停,虽然还没任命下来,我实际已经挑起经济庭的担子了,当领导好累,真的累!” 李学之心有点痛,从大学和她恋爱那时开始,只要她一哭就心痛,这么多年了还是痛,和第一次痛一样。连忙劝她说:“大丽,别哭了啊,你一哭我就心里痛,累了就多休息点,别把活全揽自己身上,能放权的就放放,对下面的同志也是一种磨练和信任啊。你也快四十的人了,可别再逞强了啊!”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何丽嘤嘤地哭声,李学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劝她,知道她是要强的人,这只是偶然的真情流露,过会她哭出了点怨气也就没事了,如果硬劝她反而不好。果然他抽抽咽咽一会,渐渐平息下去,只听她说:“老公啊,都怪你搞得那么温情脉脉,把我的眼泪都骗出来了,你开心了吧。哭得我满脸眼泪鼻涕的,我去洗洗脸再来说话。” 李学之暗道一声ok,脸上满是坏坏的笑意,连忙说:“是要洗干净,别把我最美丽最可爱的老婆的形象破坏了!” 何丽扑哧一笑说:“你不是说我都四十了嘛,还美丽什么哟。当我是孩子哄啊!”说完放下电话洗脸去了。 李学之听着话筒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满足地虚了口气,把包往沙发扶手上一放,就势躺了下去,只等何丽来了两口子好好聊聊天。他闭上眼睛,感觉有点凉意,便侧转了身体,用耳朵把话筒压好了,两手交叉抱在怀里,又把脚缩了缩,感觉一切很舒服,便仔细倾听电话里传来那头细微的动静,隐约听到水龙头哗哗放水的声,搪瓷面盆清脆地撞击声,他再次满足地笑了起来,因为那是家的声音……一阵强烈的倦意侵袭而来,他极力想抗拒,他还想和老婆一起说说体己话,聊聊女儿情况,便努力想抬起头,那知一动更显舒适,便陷入了沉沉梦乡,话筒失去了压力,便滑到了沙发坐垫下。 何丽急急忙忙洗完了脸,可习惯使然,她又回房间搽了点护肤霜,冲着镜子梳了梳头,又帮菁菁掖了掖被子,才出去接电话,她拿起话筒说:“学之,我上星期日回了趟大哥家,跟爸妈说了接他们回咱家住的意思,老人们答应了,大哥大嫂也都答应了,老人们除了点洗换衣服外也没其他东西,你看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去接回来,好不好?……你说话啊?干什么去了嘛?”她停了嘴,便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阵阵有节律的鼾声,便明白李学之已经睡去,听着他的鼾声,她鼻子一酸,泪珠儿又顺着脸庞滚了下来。 付彪在金满楼的潇湘厅里焦躁不安,从市里都回来三小时了,眼瞅着晚上九点多了,张云生他们一个人也没见到。倒是金辉不停安慰他说:“急什么急,张大哥也许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嘛,还怕他不来?跑得了和尚可庙还在呢,你说是不是呀,彪子!” 付彪望着一桌子菜满腹疑团:在路上给许云打电话问情况,那小子吱吱呜呜说不出个鸟来,到了金满楼就给张云生、向胜利等打电话,说是有事不一起吃饭,再给易立宏等几个打电话,哪知道他们都推有事情来不了,是真有其他要紧事呢还是故意不见自己呢?付彪自己也搞不明白了。不禁又给交警大队的人打电话问情况,都只知道现在被吴书记李县长要求集体组织学习条例条令,加强思想教育和纪律管理,具体怎么处理这次违规事件还没准信。 听了这情况付彪又是欢喜又忧愁:欢喜的是既然没立马处理,那就有大事化小的机会,真正处理自己这个个级别的干部,还须经过县常务会的研究才能决定的,只要张哥他们保我,那就最多记个处分;忧的是还不知道张哥他们真正的想法,怕的就是吴新宇和李学之硬要杀鸡警猴,搞自己的文章,那就惨了,说不定要丢了乌纱帽! 可他有一想到张云生等人受过自己不少好处,拿了不少“银子”,心就稍微定了点,至少好歹也拽着他们的小辫子。这人就这样,心里没事就想精想怪的搞名堂,这不付彪把事一想通了,便是胃口大开,说:“妈的这么一桌子菜,你们不来吃,老子一个人吃。”便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浑然不觉得自己有莫大麻烦。 一个吃还感觉没意思,就招呼金辉一起吃。金辉虽然娼妓出身,可当了这么多年的二奶,又接触的全是县里的头头脑脑,也不屑跟付彪这样的色鬼混一起,连忙说:“彪子,如果一个人觉得没意思,我到上面喊个乖巧的小姐陪陪你。我楼下事多,就不陪你了。”一转身,屁股几扭几扭地出了门。 付彪眯缝着眼睛看着金辉妙曼的身材,也不禁咽了口口水,心里说:这小婊子儿子都四岁了还这样火辣,大奶子大屁股的真勾人,要不是张哥的女人,老子今天就要操翻你! 一会儿来了个娇小身材的小姐,付彪见她也略有姿色,便拉她坐在身边,哥呀妹呀的划拳喝酒起来。 张云生正和易立宏几人把正事商量完毕,正在闲聊,舒腊梅在门外说:“老张呀,彪子今天打了几个电话来了,看样子蛮着急,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情找你呀?要不你给他的手机回个话?” 张云生冲他们笑了笑,说:“知道了。我等下去找他。”听老婆应了声通通走下了楼,又说:“付彪这小子也会怕,还稀奇了。事情也商量好了,走,去见见那小子,也先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潘守信说:“也好,虽然那小子不怎么听话,可也这么几年的朋友了,也去安慰安慰他。” 一行人一车到了金满楼,金辉见了张云生就象蚂蚁见了糖,扭住了就不分开,娇声说:“老公,你也来了呀,彪子在楼上等你都几小时了。” 张云生拍了拍她的脸说:“我晓得的,咱儿子睡觉了吗?你也别老在下面看着了,得多照顾儿子嘛,现在就陪儿子去。” 金辉笑着说:“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几人说说笑笑上了楼,一拉开萧湘厅的门就看见付彪楼着个妞灌酒。张云生气不打一处来,冷起脸冲付彪说:“付大队,你好潇洒嘛,人家跑上跑下给你擦屁股,你倒在温柔乡逍遥自在啊。” 那小姐见张云生铁青着脸,吓得从付彪的怀里钻了出来,低头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 付彪连忙站起来,陪笑着脸说:“我小弟的事除了您们几为大哥管谁还管得着啊,几为哥哥请上座,小弟挨个敬酒,表示谢意!请坐,请上座!” 张云生也不再瞅他,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其他几人也纷纷坐下。付彪见几位都木起脸,隐隐感觉不对头,急忙跑到外面冲服务员喊:“小姐,赶快把席撤了,重新再照原样上一桌,再来两瓶五粮液!”又跑到里面挨个儿敬烟,完了象个做错了事等待家长惩罚的孩子一样,站在张云生面前不吭气了,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 易立宏冲向胜利使了和眼色,向胜利立刻会意,咳嗽了一声说:“彪子,你这事不好办了。” 付彪只听得一激灵,紧张地问:“老向,到底怎么了?我等了你们一晚上的消息了,都急死了!” 向胜利撇了撇嘴巴,似笑非笑地说:“你会急死?我看你会潇洒死!心里急还有心情楼着个小姐喝酒?你就是这样不成大气!平时也都给你不少提醒了,就是当耳边风,嘴巴里答应得好,出门就我行我素,惹出麻烦来了吧!告诉你,不只是李学之在现场,吴新宇也到了现场,还当场收缴了四本收款收据!光是这四本就开了两万多元罚款。而且你是怎么跟许云交代的嘛,他全推你头上,自己抹的一干二净,是不是你跟他说了什么?吴新宇当时大发雷霆,立即就通知我们去他办公室开会,口口声声说你开白条乱罚款,要严查深挖!” 潘守信接着说:“平时叫你跟林强把关系搞好点,你就不听,关键时刻他就敢下重手,他说要亲自带监察组的人调查你!吴新宇也答应让他组队进驻交警大队,我看事情要搞大了!”说着还狠狠瞪了付彪一眼! 付彪听了不觉脚跟一软,脸色苍白,颤声骂自己:“我知道错了,是我糊涂,是我混蛋!”他对张云生说:“张书记,好歹我也是你们的人,有什么错有你们骂你们罚我绝对认!可我不甘心让李学之这外来角色整,凭什么来整我们黄县的老人嘛!张书记,得帮我啊!许云这家伙太不够义气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易立宏笑着说:“彪子,不要太悲观,其实我们也拿你当亲兄弟一样。事情虽然麻烦,可还是有办法解决的嘛。” 付彪听易立宏的口气,感觉还有机会,连忙说:“易部长,您足智多谋,帮小弟拿个主意吧。要花多少钱您只管说,我叫我老婆马上送来!” 张云生一拍桌子,正要骂娘,这时门外服务员在敲门问:“可以进来吗?” 第55章 付彪连忙跑到门口说:“算了,等下再叫你们来收拾。”又连忙跑到张云生面前站还要,活脱脱就象一条哈巴狗。马文卫见状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见其他人还一脸严肃,就说:“别都板起脸嘛,彪子你也坐下,老张告诉你怎么做的。” 付彪连忙坐下,张云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彪子啊彪子,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就好,如果你在外面有这么听话,也不会有今天的麻烦事啊!现在不是钱能解决的了,我们散会后好好商量了一下,要想大事化小,你就只能辞掉大队长的职务了,来个引咎辞职,体面的下来接受调查,我们再跟你想办法脱身。你看许云就比你聪明,当场就表示要引咎辞职,获得了吴新宇和里学之的信任。毕竟这次是你捅了大篓子啊!” 付彪一听急了,说:“张书记,我辞职了安排去哪里啊?难不成还叫我上路维持交通秩序啊?我可丢不起这人!” 张云生再次一拍桌子,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别不知道好歹!给你脸不要脸,怎么,出了这么大的岔子还想升官啊!做你娘的梦,如果你不按我们的搞,莫怪我老张见死不救!” 付彪嘴巴张了张,又想反驳可又不敢,只好小声嘀咕:“没那么严重吧?只要你们顶着,谁敢真正搞我啊!” 易立宏严肃地说:“彪子,你不要理会错了,黄县不是我们的黄县,虽然我们可以左右县委的决定,但不等于就是我们的天下,如果这事真的弄到了市里甚至省里,我看你的下场比辞职要惨得多!你敢说没把交警队的罚没款用于吃喝嫖赌?你敢说没侵吞罚没款?还有其他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如果真的查实,你想想应该判多少年!” 付彪一听这些就蔫了,只晓得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易立宏继续说:“这次不得以下了你,只是权宜之计,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再提你,这你只管放心。但那害你的许云我们也不放过,不讲义气、出卖朋友的人我们一样容不得他,如果他还要继续搞你的材料,一起下了他!不过林强那里还得我们出面通融,你平时得罪他太深,只好花钱买朋友了,你看是你自己亲自去,还是我们帮你出面?” 付彪这时彻底听从安排了,他使劲吸了几口烟后说:“就听你们的安排吧,只是过了这段风头,各位哥哥还是要记得彪子我啊!至于林强那里还是你们出面比较合适,我怕他不肯见我,我明天就送两万过来,应该不得嫌少吧。” 向胜利鄙夷地说:“彪子你怎么回事?玩女人赌博你舍得大把大把花钱,真到了给自己办事的时候就舍不得了?两万,你当林强没见过钱啊!” 付彪咧了咧嘴巴,笑得比哭还难看,说:“那就五万吧,我怕从老婆手里要不出太多的钱。” 向胜利说:“你还真的蠢,这钱是帮你买前途,没了你哪里还挣得到钱?跟你老婆把情况说清楚,她应该晓得厉害关系的!” 付彪连连点头说:“老哥教训得对!教训得对!明天我就把五万送到张书记手里。没事了我就回家跟老婆商量拿钱的事情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就吃点消夜,算是小弟的感激之意!” 眼见付彪垂头丧气地走了,潇湘厅里的人发出了哈哈大笑,一人说:“这个傻小子,坑了他还感激我们!”又一人说:“何止只感激我们,还一人送上一万元当辛苦费呢!为了他我们还真伤了不少脑细胞,这一万元凑合补起吧!” 潇湘厅再次传出了暴笑声……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四章 一大早,李学之就被外面嘈杂的喧闹声吵醒,他艰难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一条胳膊已经麻木失去了知觉,不规则的睡姿使他浑身酸痛,脖子几乎都不知道转动了。他苦笑着把撂一旁的电话筒搁好,抬手看了看手表,发觉才不到七点,看来这家属楼的质量不怎么的好,一点也不隔音,楼上搂下住户发出的声音全都传进了耳朵:大人叫唤孩子起床啦、液化气灶点火开关打得啪啪作响啦、楼上地面传来椅子的拖拽声啦、人们下楼时咚咚的脚步声。还是云雾山庄好啊,不但清静,而且风景秀美,不过闹是吵闹了点,可毕竟还是有点生活气息了。李学之习惯地做着扩胸运动,去卫生间洗漱。 早晨的气温有点偏低,云层很厚,光线有点暗。李学之换了件外套,夹着包溜溜达达下了楼,顺着路往县委大院西门而去,西大门出去就有早餐店。一路上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有认识的,有面熟的,还有不认识的。李学之保持微笑,和气地跟人们回应着,虽然进出不少人,居然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一起走的,不是故意拉在后面就是快步超前,让李学之心里有点自责:看来吴书记说得很对啊,平时不接触同志同事,搞得其他人都不敢或是不愿意接近,有点孤家寡人的味道了。李学之自嘲地笑笑,便出了西大门。 大街上早已经车水马龙了,虽然是星期六,可早起的人们依旧很多,其中不乏是买菜锻炼之人。李学之向右边走去,那里有几家小饭店,基本都经营早餐。他刚走近一家小店,抬眼想看看供应什么品种,眼尖的老板看见的李代县长在外面,看情形想吃早餐,连忙跑了出来,热情地说:“李县长早啊,是不是想吃早餐啊?请进请进,我们这里有长面、粉条,有馒头、包子,有煎饼、烧卖,还有绿豆稀饭、白米稀饭,有海带汤、墨鱼汤,如果您想喝点酒,我这里还有卤菜、炒菜……您喜欢什么就吃什么!” 李学之听了圆脸老板报出这么一大堆名称活脱脱就是一传统相声《报菜名》,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老板,报得一溜儿顺口,也不知道味道如何。我就尝尝。”跨步进了店,圆脸老板乐呵呵地跟在后面说:“李县长,不是我吹,要说早餐数我这里品种齐全,有得挑有的选,基本来过的人十有八九要回头!您要点什么?” 李学之拣了靠进门的桌子坐了下来,说:“就来一煎饼两烧卖吧,再来碗海带汤。”圆脸老板听完一合计,说:“干脆来三烧卖,好算钱,一元钱三个烧卖。”李学之点点头说:“就依你。”说话间一杯温茶就端了上来。 李学之把包搁在桌子上,一看里面还有七、八人在吃着,觉得生意还不错。一会儿圆脸老板托一个盘把他要的几样全上了,笑咪咪地说:“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如果好您就多介绍点朋友来,呵呵!”李学之夹起金黄黄的煎饼咬了一口,只觉得满嘴喷香,肥油顺着嘴巴直流,连声说:“味道还真不错,香!”圆脸老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巴。 这时又进来一拨人,大约五、六个,李学之笑着说:“看来你的东西还真不错,生意这么好,快发财了吧!”圆脸老板笑不出来了,说:“生意好是好,可税费太重了哟,也就够个温饱,发财就别想喽!您慢慢吃着,我去忙了。”李学之听得一楞,还要问点什么,可圆脸老板一溜烟去招呼其他人了。 李学之不由摇了摇头,暗想:怎么做生意的人老是嫌税费重呢?难道真的到了他们难以承受的地步?看来自己要多了解点这样方面的东西了,免得让生意人失去了信心。 李学之很快吃完了早餐,付了三元钱,夹着包快步向政府大楼走去,今天现县水泥厂的职工代表大会可是重头戏,有了好的领导才会让企业焕发生机,走出困境,为了这事他还暗暗想了不少办法。 整八点,政府办主任张前江带着县总工会、经委、财委等部门的同志进了县长办公室,李学之和负责全县企业的副县长韩爱国已经等了他们一会儿了。李学之看着鱼贯而入的各单位人员,不禁眉头一皱,对韩爱国说:“韩县长,没必要去这么多人吧,我建议只留工会的几位同志就可以了。”韩爱国说:“这些单位都与水泥厂有行政上的关系,既然是选新的领导班子,应该让他们参与,毕竟他们比较熟悉嘛,有好处的。”李学之说:“这次的职工代表大会我们政府人员是列席参加,只是给予水泥厂应有的重视和支持,在根本没有发言权,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对新班子的产生会有什么好处,我可是规定了的,这次水泥厂的职工代表大会只有一上午的时间,不招待政府人员用餐,也不会给与会人员发纪念品。”韩爱国沉默了会,说:“既然这样,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其实他们的话一句不落的全让屋子里的人听到了,都是一脸尴尬,特别是那些一心想通过参加会议拿纪念品捞红包的人失望不已,经委带队的是位副主任,咳嗽了一声说:“李县长这样把话都说明了,我们就识趣点别掺和了,我们就告辞吧。”起身就走,除了县总工会的人,其他人都跟着走出了县长办公室,张主任在一边脸都气白了,他对李学之说:“李县长,你又没交代我要些什么人去水泥厂开会,那我就按照惯例通知了各有关单位的人了,你这样一句话就把人家打发走了,影响不好吧?叫我们下面办事的人也为难啊!以后我这政府办主任还怎么当嘛!” 李学之不咸不淡地说:“张主任,不要什么事情老是按惯例行事吧,我还纳闷呢,老是不见你打电话问询水泥厂的与会单位和人员,原来你早有了主见啊。你这主任很好当嘛。” 张前江一时语塞,脸上更是难看,好一会才艰难地说:“李县长,是我工作上的失误,还请你原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言语了。 韩爱国连忙解围说:“张主任也别太自己责,工作嘛谁都会有失误,知道了就好,改了就好嘛,李县长也不会追究的嘛。” 第56章 李学之笑着说:“张主任,你其实就是政府的管家,事情多担子很重,所以有些事情就不要一个人硬撑,毕竟我还有其他县长们都不是只拿钱不做事的嘛。我今天并不是责怪你,我的意思是政府的工作不是某个人是事情,而是所有在政府工作人共同的事,那也应该包括我,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事拿出来商量,人多主意多,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要什么事情都按惯例,要有新思路啊!” 张前江一时迷糊了,不知道李学之什么意思,是批评还是其他,但他深感李学之的话说中了自己的心事,这么多年的政府办主任,在外人看来是个有权有钱的差事,可其中的苦楚也只有他自己明白:政府的事真的是太多太杂,县长、副县长们都是甩手掌柜,事情只要通知到了政府办就不管了,具体怎么安排人员、车辆就是他这个主任的事了,搞好了是应该的,出了岔子就唯他是问,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多少腌杂气,连个诉苦的地方也没有。很多时候他都只是凭经验处理手头是事物,就象这次水泥厂召开职工大会一样,他也没多想就按以前县长到各企业办公处理事件的惯例安排了与会单位和人员,有些领导就爱出门跟一大票人,显得很风光,可现在的县长居然不吃这套,而且还要自己换脑筋走新思路,还明确告诉自己不要一个人揽起所有的事情,真是太理解自己的难处了!张前江不禁有种知音的感觉,抬起头,感激地说:“是我误会李县长了,是你理解了我,而我不理解你啊!” 韩爱国看得摸不着头脑,工会的几位同志更是暗暗佩服:骂人的人笑,被骂的人也笑,看来县级领导的水平真高啊,我们是三个字做总结,够得学! 李学之很满意张主任能明白自己的用意,冲他微微点了点头,又看着工会的同志说:“严副主席,水泥厂的职工代表选举程序是不是合法齐全啊?我们这次可是为水泥厂拉旗壮威的,可不能在法律法规上出纰漏啊!”严副主席连忙说:“这次水泥厂的职工代表选举的全部程序都由我们县总工会在场监督进行的,按照h省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职工(代表)大会暂行规定第十条、第十一条、第十二条,从水泥厂在职职工三百二十八名中产生了八十二名职工代表,比例为25%符合规定要求的10%-30%的要求。其中工人三十四人(女性十人),技术管理人员二十六(女性六人)人,企业中层及其以上领导干部十二人(女性三人),符合暂行规定要求的职工代表中各类人员比例:工人不得少于40%;科技和管理人员不得少于30%;企业中层及其以上领导干部一般不超过30%。所以这次水泥厂的职工代表的选举程序齐全,而且合法。” 李学之很高兴,说:“严副主席,你们工会的工作做得很到位,我们就是要为企业服务为工人职工们服务,搞好企业的建设和发展!韩县长,你抓企业也有四年了,对水泥厂的情况比较了解吧?” 韩爱国斟酌地说:“水泥厂我去得还算多,心里有个基本概念吧。” 李学之问:“那你估计这次谁会当选厂长呢?” 韩爱国苦笑了一下说:“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有三百多人啊,也许有人材被埋没在其中也未知呢?”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让你猜准了就说明水泥厂不是领导问题了,而是领导的领导的问题!但我估计张国衡当选的可能很大。” 韩爱国摇了摇头说:“我看不见得,那张国衡人太软,不是很服众。应该还会有更能干的人吧。” 李学之又是哈哈一笑说:“人家选厂长我们操什么心呢,我还是相信群众的眼睛,群众心中自然有杆称!走,我们去水泥厂!” 上午九点整,在洪亮的国歌声中,水泥厂的职工代表大会正式召开!从前被当做仓库出租的小礼堂打扫得干干净净,主席台上两面鲜艳的国旗左右簇拥着巨大的国徽,显得庄严肃穆,主席台坐着职工代表大会主席团成员,他们是水泥厂党组织、行政、工会的主要领导人,台下是八十二名职工代表,他们的表决将决定水泥厂新一任领导班子!李学之等人列席参加,就坐于主席台二排。 张国衡做为现任厂长,上届职工代表大会主席团主席主持会议,他先简短地致了开幕词,宣读了h省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职工(代表)大会暂行规定,节选与职工代表大会相关章节: h省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职工(代表)大会暂行规定第一条 为保障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职工的主人翁地位和民主管理企业权力,充分发挥职工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办好集体企业,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会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城镇集体所有制企业条例》(以下简《条例》)及国家有关规定,特制定本规定第二条 集体企业的职工是企业的主人,依照法律、法规和集体企业章程行使管理企业的权力。集体企业职工的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 …… 第七条集体企业工会应当支持和组织职工参加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维护职工选举和罢免管理人员、决定经营管理的重大问题的权力。第八条 职工(代表)大会实行民主集中制。 …… 第十一条职工代表应以班组或者车间(分厂)为单位由职工直接选举产生。 第十二条 职工代表人数可根据企业规模适当确定,职工代表比例占职工总数的10%至30%。工人、技术人员、管理人员、领导干部等各类职工都应产生职工代表。职工代表中各类人员比例是:工人不得少于40%;科技和管理人员不得少于30%;企业中层及其以上领导干部一般不超过30%,青年职工、女职工应占适当的比例。职工代表按车间(或若干劲室)组成代表团(组),并推选团(组)长,主持代表团(组)活动。 …… 第十九条 建立职工代表大会制度的企业,可以建立常设主席团作为职工代表大会的常设机构。常设机构成员和负责人应由职工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主席团实行常任制,随职工代表大会换届而改选。主席团成员名额根据职工代表人数决定,一般由七至十五人组成,其中工人、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应超过半数。企业党组织、行政、工会的主要领导人应参加主席团。主席团主席以兼厂长的党组织负责人或工会主席担任为宜。 主席团主要职责是主持大会,审议大会议程,领导大会期间的各项活动口听取和综合职工代表团(组)和专门工作小组对议案的审议意见王研究大会议题中需要通过和决定的事项,草拟大会决议草案;处理大会期间的其他事项,讨论决定职工(代表)大会闭会期间亟待解决的属于职工(代表)大会职权范围内的重要问题,并提请下一次职工(代表)大会予以认可。 建立职工大会制度的企业,也可以用主席团常任制作为常设机构,主席团成员的组成和产生办法及其职责与前款规定相同。 宣读完毕,张国衡马上就进入了新一届厂领导班子的选举议程,他宣布了厂长、生产技术副厂长、经营副厂长、安全保卫副厂长、主管财务副厂长、工会主席等职务的候选人大名单,并把选票发放到职工代表手中,神圣的选举投票开始了。 台上台下的代表们神色庄严,他们没有交头结耳,没有四处观望,而是郑重地在选票上钩画自己认为适合担任领导职务的名字,一会儿,代表们投票完毕,在张国衡的带领下,依次排队把选票投入了选票箱。 县总工会的同志负责记票唱票工作,所以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代表们智珠在握,只等新班子的诞生了! 严副主席最后宣布结果:张国衡以八十票当选厂长,全盛青以七十五票当选生产技术副厂长,孙德连以七十五票当选经营副厂长、宋朝晖以七十三票当选安全保卫副厂长、许德容以七十二票当选财务副厂长、陈刚以六十九票当选工会主席!并将情况记录备案,上报备查。 当新的领导班子走上主席台相互握手庆祝,落选班子的人员走下主席台时,台下代表们更是全体起立报已热烈的鼓掌!李学之也被激情高涨的气氛感染了,他跟代表们一起起立鼓掌祝贺张国衡等人的当选,更是激动一次民主的代表大会能顺利进行! 代表大会组委会的同志把选举结果第一时间在厂广播里通报了,水泥厂上下一片沸腾,工人们欢呼雀跃,庆祝完全民选的新领导班子的成立,他们信心倍增,他们知道只有自己选出来的领头人才是真正勇于进取、敢于改革的,只有自己选出来的领头人才能真正全心为厂为职工尽心尽力,自己的将来才会不再迷茫,不再艰难! 新当选的同志发表了简短的就职演讲,在主席台就坐,接下来主席团把代表们的其他提议一一列出,众人众议,不久就全部圆满达成共识,一一通过。张国衡怀着满腔的感激说:“代表同志们,今天我们的大会是成功的大会,圆满的大会,我相信在全体职工的努力拼搏下在不久的将来重振水泥厂昔日雄风,成为黄县创费纳税的新大户,搞活县域经济的新龙头!可我们喝水不忘打井人,那就是我们的好县长李学之同志!没有他力排众异,全力支持就没有我们今天的代表大会!我代表全体职工感谢您,我们的好县长!热烈欢迎李县长给我们做指示!” 在热烈的掌声中,李学之含笑站在话筒前,举起双手向下压了压,可热烈的掌声依旧不断,李学之再次鞠躬感谢代表们的热情,他激动地说:“我有幸参与了这次激动人心的大会,充分让我感受到了团结的力量,我很受鼓舞,我为你们自豪! 第57章 张厂长说要代表全体职工感谢我,我觉得受之有愧!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我工作的本分,是我应该做的,如果我没有做这些,我会很自责,那是我在渎职,我对不起发给我的工资!同时我还要郑重承诺:我们政府会一如即往关注和支持水泥厂,我们共同的目标就是让水泥厂扭亏为盈,让我们的工人同志们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代表们再次被感动了,经历了无数的风雨苦难后终于见到了彩虹,他们需要的是关怀和尊重,所以他们就会很满足,有的代表激动得热泪盈眶,忽然,一个年青的小伙子跑上了主席台,在人们谔然的注视下,他冲李学之深深地鞠了个躬,转身大声起歌:“大家都有,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预备——唱!”他舞动双臂打起了拍子,下面的代表立即明白了,跟随他的拍子激昂地唱了起来:“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李学之唱了起来,主席台上的人也都跟着节拍激昂地地歌唱着,人们满含热泪,憧憬着未来美好的生活,歌声一阵一阵响彻云霄! 在水泥厂食堂,李学之跟工人们一起吃份饭,一个青椒炒肉丝,一个五香干,一个长豆角,食堂里有口大汤锅,里面是鸡蛋番茄汤。工人们没有因为县长在而拘束,反而气氛更热闹。李学之吃了几口菜感觉味道还不错,就问旁边的小伙子说:“味道还不错,油水稍微清淡了点,不知道多少钱一餐啊?”那小伙子说:“正餐一元五角一餐,厂部补贴伙食费一元,也就是说花一元五买张餐票,可以吃到二元五的饭菜,贵倒不贵,可吃时间长了还是不行,阁三岔五的回家打打牙祭才行。”张国衡等人也陪着在吃份饭,眼瞅着这没有一点架子的县长,都不禁暗道自己运气好,赶上了这么个好县长。 张国衡有点郁闷地说:“李县长,这次陪领导吃饭我可真的划算了,才花了几元钱就解决了六位领导的午餐。我虽然高兴可也很憋气,有些个领导无缘无故跑来一次,口喊搞检查其实就是来打秋风的,什么也不做还要吃好的喝好的,完了还要给他个红包,美其名曰误餐费!可您全心全意为厂里解决大问题,偏偏只吃顿份饭,我,我这心里真难受!” 李学之没有接话,默默地咀嚼着微辣的青椒,半晌才强笑着说:“老张,好酒好菜好吃不好消化啊,今天吃了你的好酒好菜,赶明儿事情没办好,也不知道你会在谁的面前骂我只会吃不会做呢!”见张国衡有点尴尬,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着哈哈说:“开玩笑的啊,赶紧吃,完了我还要认识下你们的新成员。”张国衡点了点头,说:“好啊,正好我们还要跟您汇报点情况。” 吃完饭,县总工会的几位先回了,只留下李学之和韩爱国两人在小会议室听汇报。 李学之打量着新班子成员,除了张国衡认识,其他都是生面孔,而且年龄普遍不大,估计都是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人。可个个都透着朝气和活力!李学之笑着说:“张厂长,我只认识你呀,你得把你班子的人详细介绍我认识啊!”韩爱国也说:“是啊,这大换血换得都陌生了,李县长还是有先见之明,就认定你张国衡能当厂长!哈哈!”李学之说:“不是先见之明,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张国衡说:“那我就开始介绍了。抓生产技术的副厂长全盛青,今年三十三岁,曾经是北京q大的研究生……” 全盛青接过话说:“还是自我介绍吧,我保证句句属实,既不夸大也不缩小。请李县长放心。” 李学之听了张厂长的介绍就有点奇怪,北京q大可是全国知名的重点大学,而且还是研究生,怎么就分配到县级的水泥厂呢?岂不是大材小用了?正在思量又听全盛青这么突兀的开场白,再也耐不住好奇心了,问:“全盛青,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审查你什么,只是想了解你嘛?我对你很放心啊,因为你是工人们自己选出来的领导啊!” 全盛青抽了口烟,三十三岁的脸上显出了与年龄不符合的深沉表情,缓缓地说:“我确实是北京q大的八六届研究生,我是学化工的,我的目标应该是硕士学位甚至是博士,可惜我参加了八九年的学潮。我当时是q大研究生院院部的学生会副主席,共产党员,我们当时参加学潮活动只是想反官僚腐败反官商官倒,没想要反党反国家,可惜事与愿违,一切不在学生掌握,被坏人利用了。我作为q大研究生院院部的学潮头头曾被立案审查过,但我在学潮中见局势失去控制,抽身得早,也免去了牢狱之灾,但学业是完不成了,我本是黄县人,按从那里来回哪里去的原则,把我分配到了水泥厂。七年来我一直在反省当年一时冲动造成的后果,我一直就在水泥厂工作,用自己实际的工作来洗刷污点,所以老工人都知道我这个研究生其实是个塌实肯干的人,这次蒙工人们的信赖选举我当生产技术的副厂长,那我会更努力拼命地工作来回报人们对我的信任!” 张国衡说:“全盛青真的是个好技术骨干,我们曾经搞过不少技改,成果不小,只可惜经费不足,半途而废了。现在他当了技术厂长,我们会把以前的好方案拿出来继续改造!如果经费充足,那么创造的经济效益可就是技改经费的十倍几十倍了。” 李学之深深地注视着那个在历史事件中的受害者,把他的名字记在了脑海:如果不是那么一场灾难,也许他就是人人羡慕的硕士、博士,也许在化工领域创下了丰功伟绩。但如今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水泥厂技术人员。李学之为国家失去了个人才而扼腕叹息! 张国衡指着一位个头不高,满脸精干的人说:“他叫孙德连,三十八岁,曾经就担任过经营厂长,也有好的表现,可惜跟原来的厂长处理不好关系被撤了,但他脑子活、门路广,搞经营是他的长项,又会处理协调各方面关系,以后产品的销路就全靠他想办法出点子了。” 孙德连连忙站起来,冲两位县长点了点头,说:“请李县长、韩县长放心,明天我就带帮人去联系业务,争取产多少销多少,最不济也是百分子七十五的产量!决不积压资金!” 李学之点点头,说:“企业最大的问题就是产品销路的问题,这有产品畅销才能真正创造利润,孙厂长很有担负,敢于立军令状!但是一定要保证资金的回笼,千万不能为了提高销售量而忽视了资金的回笼!这将是对企业最沉重的打击,水泥厂再不能重蹈覆辙了,想起那两千万没收回的货款就揪心,那是前任班子不可宽恕的责任!如果讨债组能顺利收回货款就好,如果收不回,我一定要让他们有个合理合法地说法!” 孙德连说:“那您放心,我会跟厂里签合约的,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我曾经独自销售过八百吨成品,全部货款都及时回笼。请领导放心!” 李学之很满意地请孙德连坐下。 张国衡又指着一个身材瘦高,老实稳重之像的人说:“他叫许德容,三十七岁,曾经当过厂里的总务主任,基建科长,也是以廉洁著称,所以工人选了他当财务厂长了,让他管钱匣子,就是信任他!” 许德容站了起来冲李韩两人憨憨地笑了笑,又坐了下去。估计也是个不擅言辞之人。 李学之也友好地冲他笑了笑,这人真的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 张国衡指着一个健壮结实的大个子说:“他叫宋朝晖,三十二岁,是个复员军人,听他说曾经是某步兵师的侦察员,一直担任安全保卫干事,经济民警。两年前为了制止社会上的流氓调戏厂里的女职工,只身与流氓搏斗,一人打翻五人,还扭送了一个去派出所,获得了见义勇为的美名。我们厂的治安一直很好,这与朝晖的管理很有关系啊!他带队几乎夜夜巡逻,他还是基干民兵营的副营长。” 宋朝晖啪地站了起来,刚健的身躯透着坚强的气势,李学之赞道:“好一员上将啊!能保一个单位的治安,是个人才!”宋朝晖冲李学之笑笑,又直直坐了下去,仍保持军人的姿态,让李学之很有好感。 李学之心情很好,看着最后一位笑容可鞠的人说:“你就是陈刚了,呵呵,工会主席可是工人们的坚强后盾,当工会主席只要把工人利益摆在第一位,就容易当了,这是个细心、操心的职务啊!” 张国衡点着头说:“是的是的,陈主席最是心细了,他也是老工会主席了,深受工人们的敬爱呢。记得前年,磨料的刘六满有点咳嗽,但自持年青不当回事,老陈强拉着他去照片,一照是把医生都吓了一跳,半个肺都黑了,幸亏治疗的及时,要不然厂里又多了个职业病!” 陈刚呵呵笑着说:“老张你才心细,见个生人就把我的事迹说一次,我自己都听得耳朵出了茧子了。” 满屋子人都善意地笑了起来,李学之说:“听了张厂长的介绍,各位新官都有自己的特长,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谁好谁歹是一目了然。我注意了一下,除了张厂长是上届班子继任外,其他五位全是心选上的,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你们值得工人们信赖,工人们把你们当做了自己的眼睛、嘴巴和手脚!你们就是三百余名工人的代言人,责任重大啊!三百多号人的吃穿,还有他们的家属亲人的温饱全掌握在你们手里了。说句不好听的,你们吃肉工人们吃糠,你们就是渎职,就是犯了错误!如果工人们大鱼大肉了,你们才尝点荤,那我就要给你们请功,要表彰你们! 第58章 在座的几位都是在水泥厂成长起来的,自己曾经也当过基层工人,最清楚工人们想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什么,千万不要学官僚啊,只顾自己潇洒不管工人疾苦!到时候你们也会象前任一样,被工人们无情的抛弃掉,甚至是遭到他们的唾弃!洁身自好、严于律己是当领导的座右铭,做好了这八个字,不是青天也是好官!” 张国衡等人都被李学之的话激励着,他们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了。韩爱国坐在一旁暗暗嘀咕:这李学之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这一代理了县长就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办起事来雷历风行,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尽在理。原来也是个忍得住的人啊! 李学之站起来,说:“请你们不要动不动鼓掌,我只是说了点心里话,可不是做报告啊!” 张国衡动情地说:“做报告人家鼓掌是欢迎你讲完了快走的意思,我们的鼓掌可是被你的话感动了,真的,好久没听到领导们这样在情在理的话了,我们是真高兴啊!”其他的人连连说是。 李学之有点疲倦,是被他们赞扬得疲倦了,他有点不明白人们是怎么了,明明自己做的是本分事情,是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就这样不惜言语的称赞,真的值得那么称赞吗?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五章 省城荔枝园别墅区。 魏华一觉醒来,只觉得精神很不错,他揉了揉微微发胀的眼睛,室内光线很暗,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坐了起来,忽然发现屋子里有一个黑影坐在床对面一动不动,他不觉大惊,喝道:“你是谁!” “是我,我坐在这里看你睡觉快一小时了。” 魏华一听原来是魏民的声音,才安下心来,可剧烈跳动的心脏还是让他十分难受,便带着责备的口吻说:“大哥,你干什么嘛,神神秘秘地吓我一大跳!” 魏民挪动了下身子,说:“小华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坐在这里看着你睡觉,只觉得心情很平静,这椅子很舒适,我不知不觉就坐了这么久。” 魏华听了魏民这么一说,只觉得兄弟情深,想到大哥给自己的种种关怀,不禁很是感动,他掀开被子走到魏民身旁,坐在椅子扶手上,紧紧拥住了魏民。 魏民默默地感受着弟弟的体温,强烈的手足之情也让这常年混黑道的铁汉子鼻子一酸,他强忍着感情的奔放,一只手轻轻拍着魏华的手说:“小华,你是大男人了,别再缠在哥身上了。应该是女人缠你了。穿上衣服,天有点凉,别感冒了,啊!” 魏华忽然有点孩子气了,深藏未泯的童心让他拥着魏民摇啊摇,笑着说:“哈哈~大哥是不是不喜欢我缠你身上了,我记得以前我一缠你,你就哪里也不去了。” 魏民也笑着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妈妈的小阴谋,怕我出去闯祸就让你缠着我。可我还真喜欢你缠我的感觉,真喜欢。” 魏华随口问:“真喜欢?什么是真喜欢?” 魏民说:“寓言里的叶公好龙,那是假喜欢,而李隆基爱杨玉环不顾大唐江山,可谓真喜欢。” 魏华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李隆基爱杨玉环不顾大唐江山可谓真喜欢。大哥,长进了不少啊!文绉绉的,难得一见啊。” 魏民不禁也哈哈笑了起来:“你这机灵鬼,老是看哥不顺眼啊!在你堂堂本科生面前,我再是没墨水也要掉点文啊!” 魏华跳到地上,走到窗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外面耀眼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两人不禁都用手遮住眼睛。魏华一看天色,估计是快接近中午了,忙跑到魏民面前,扯起他的衣袖看手表,赫然是十一点十分了。他顾不上整理房间,边往卫生间跑边喊:“哥,你叫王嫂过来帮我整理卫生,我得去接婷婷下班,还要陪她回家吃饭!来不及了,晚上一起过来陪你吃晚饭,好不好!” 魏民看着手忙脚乱的弟弟,微笑着说:“没问题,只管去找你的真喜欢吧。晚上我会等你们来吃饭的。我先过去了啊。” 魏华听得他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顾满嘴的牙膏泡沫,从卫生间冲出来,对着魏民的背影喊:“哥,叫你的保镖开辆车停在门口,不要你的大奔,要他们的车就行了。”也不待魏民回话,又冲进卫生间了。 魏民应了一声,径直回他自己的别墅了。 十分钟后,一身笔挺西装的魏华走出了家门,沐浴在阳光下的他感觉很温暖,他长嘘了口气,前幢大哥家的清洁女工王嫂向他问了声好,就进屋整理卫生了,魏华还是说了声谢谢,自己经常不在省城,别墅里的卫生基本就是靠王嫂来整理清洁了,虽然婷婷偶尔会来看看。 魏华走向坪里停着的奥迪,黑衣保镖把车钥匙递给他,顺势拉开了车门说:“魏老板,大老板给您准备了点礼物在车后座,说是不能让您空手拜访客人。”,他很是感动:大哥可算是什么都为自己想到了。接过车钥匙上了车,也对保镖说了声谢谢,就启车前往省国家税务局的机关大楼。 一路上魏华熟练地开着车,不时超越前面的慢车疾驶着,路过一个花店,他还下车买了束郁金香。花了快半小时才到国税大楼,可毕竟还是赶在婷婷下班前到了,他缓缓把车停在坪里,放下车窗盯着办公大楼的大门,只要看见婷婷的身影就下去迎接她。 等人最是枯燥无聊了,魏华忽然想起今天应该是县水泥厂重选新领导班子的职工代表大会,就拿出手机跟李学之打电话,想问点情况,可惜李学之手机关机了,也许大会还在进行,所以李县长才关机的。明天星期日婷婷休息,肯定是回不去了,到时候再跟李县长请假一天吧。他下了车,踱向大楼的大门。 顺着台阶走上去,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人人都行色匆匆。到底是省城,人们的节奏明显比县城快多了,也许大城市的竞争本来就比小县城要激烈的多吧。魏华正胡思乱想,耳边传来婷婷清脆的声音:“魏华,等了很久了吧?”魏华回过神来,眼前一身税务制服的婷婷显得很有气质,笑着说:“等未来的老婆还怕时间长啊?越是时间长越代表我忠心啊!你在这里等会,我去开车。”婷婷挽住他的胳膊,羞笑着说:“你呀,开始口花花了,一起去吧,我又不是走不动路。”魏华说:“那好吧,坐久了办公室是应该活动活动,要不腿脚都会退化呢。”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车前,魏华连忙帮她开了车门,让她坐好,又关好车门才自己上车。关好车窗,魏华扭身从后座拿出一大把郁金香,献到婷婷面前,婷婷虽然经常接受魏华的鲜花,可每次都会情不自禁地涌上万缕情丝,接过鲜花,仔细地在鼻下嗅了嗅,品尝着爱与花的香甜,柔声说:“谢谢你,我的华!”把鲜红的小嘴凑上去,轻轻吻了吻魏华的脸颊,魏华也回吻了吻她的脸,车前忽然经过一个人,虽然那人不一定注意到了车里柔情蜜意的小两口,可婷婷还是很害羞,赶紧坐正了身子,把花紧紧捧在怀里,脸儿红红的,冲魏华俏皮地吐了吐舌尖,这一切都让魏华迷念不已,他满足地嘘了口气说:“得此娇妻,夫复何求呀!”婷婷幸福开心地拍了拍他的手说:“魏少,快开车吧,要不妈妈在家都会等急了。” 奥迪发出一声轻快的汽笛声,呼地开了出去。国税大楼离省委大院有近二十公里路程,平常婷婷在食堂吃午饭,可今天要陪自己的爱人见母亲才回家的,她开心地说:“今天下午我请假了,你要好好陪陪我哟。”魏华爱怜地说:“我也请假了,就是来陪我的宝贝婷婷的,我星期一才回黄县。”婷婷发出了一声欢叫:“好耶,明天我们好好逛逛街,我要买衣服、鞋子!”魏华一本正经地说:“关婷婷同志,你穿税务制服比穿什么都好看,就不要浪费了吧。”婷婷才不管那些 呢,说:“魏少,你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就不兴让我穿得时髦漂亮衬托你呀,我跟姐妹们早看好了一套衣服,只等让你给我买回去了。”魏华假装心痛地说:“天呀,我的工资不够你的三分之一,你给我买还差不多!”婷婷专心地闻着花香,鼻子里只用轻轻一哼表示抗议。魏华不禁哈哈大笑,真是一车的郎情妾意,羡煞普通王老五了。 奥迪驶近了省委大院,魏华放慢了车速,在大门前停了下来,婷婷赶紧掏出了进门许可证,递给值班武警,武警战士仔细检查了证件,还给婷婷,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挥手示意通行。魏华启动车,摇了摇头说:“唉~~真是麻烦呢。”婷婷边放证件边说:“魏少,现在就嫌我麻烦了吗?”魏华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赶紧陪笑说:“哪里敢嘛,我是说进出门的手续麻烦,这不又要检查一次,还是平头百姓好啊,来去自由。”原来又到了首长生活区大院的门岗处了,婷婷再次出示了证件,武警战士依旧仔细检查,又庄严敬礼。 现在是再无岗哨了,魏华轻车熟路地把车开到了停车坪,魏华把后座的礼物提在手里,细看原来是适合中老年人的补品,不禁暗暗佩服大哥想得周全,婷婷倒是笑着说:“看来你这个未来的女婿还是蛮有心的啊,每次带来的礼物妈妈都很喜欢咧!”魏华有点汗颜,连忙说:“岳父岳母把婷婷拉扯大不容易,我这获益人奉上区区礼物算是一点感激之意吧。”又让婷婷开心了一把。两人步行一小段路才到达二号楼。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车直接开到楼下,然后叫常年在家的值班的生活秘书把车开到停车坪,但他从来没这么做过,都是自己把车开到停车坪,步行到楼下。 第59章 这也是婷婷最欣赏他的地方之一了,没有半点架子,知道尊重人,哪怕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两人说笑着进了门,婷婷的母亲早就候在客厅了,在坐还有六、七人,是魏华几乎在电视上经常看见的人。婷婷马上一个一个叔叔伯伯阿姨地问好,很是亲热。魏华见人多,把礼物递给婷婷拿着,上前跟婷婷妈问好:“姜阿姨,您好。” 说起这婷婷的妈妈有必要介绍一下:姜云玲今年五十一岁,是中国工商银行h省分行副行长兼党委书记,因为丈夫是省长,所以在h省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加之她为人活络通圆,有着“外交夫人”的外号,有人说关浩然能在五十岁就当上一省之长,除去本身能力外,这外交夫人使尽外交手段出了大气力,由此可见一斑了。从外表上看却是一副典型的江南女性形象,身材不高略有点发福,带着一副金丝眼睛,白皙的脸上只有少许皱纹,常有的微笑让她更添气质,年轻时应该算是美女一类了。服饰得体,举止优雅,细嫩白皙的手体现着主人的养优处尊,活脱脱就是一贵妇人! 姜云玲微笑着对魏华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他,冲在座的人说:“这就是小女婷婷的男朋友魏华,他们也是大学同学,现在在本省黄县县政府任职。是个不错的孩子,把婷婷交给他我很放心啊。” 婷婷羞红了脸轻唤了一声“妈,才不交给他呢。”小女儿气毕露无遗,惹得那些叔叔伯伯阿姨们一阵哄笑,可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点对魏华不屑的神态。 姜云玲还是一惯地微笑,说:“好好,你说的,不交就不交。小魏婷婷你们也坐下。也许魏华你们不认识,可提起他父亲,相信你们都不陌生啊。”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故意要卖关子似的。果然其中一个年约六旬的秃顶男人急切地问:“姜行莫卖关子,说到魏姓的成功人士,难道是东星老弟家的少爷?” 姜云玲还是一脸微笑,这是口气略带点钦佩:“正是白手起家的魏董了。魏华是家中的小少爷。婷婷,把在座的叔伯介绍小魏认识吧。” 在座就人全都发出了夸张地赞叹声,看向魏华的眼神截然不同,都说是天生一对,郎才(财)女貌了。 婷婷拉起魏华挨个介绍,其实魏华知道这些省长家里的座上客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那秃顶六旬男人是省委常务、组织部部长林年根,财政厅厅长胡三元,省政府秘书长何玉宾,副省长万绍林,女宣传部副部长王芳,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刘拥政。 魏华彬彬有礼地向他们问好致意,心想这些人随便攀上一个都是派得上大用场的人,何况一次认识这么多。这些人得知是魏东星的儿子也是很刻意交接结,毕竟人家是亿万富豪的公子嘛,又是省长未来的乘龙快婿,一时间气氛特别热情。 林年根问道:“小魏呀,你在黄县当任什么职务啊?”魏华谦虚地说:“林部长,我现在是黄县的县长秘书。”胡三元立即一副抱不平的口气说:“秘书,哎呀,象你这样有才气有文凭又年轻的小伙子怎么去当秘书嘛,看来东星兄不是很关心你的进步嘛,既然你父亲只顾赚钱不管你,我这做叔叔的可看不下去,到我的财政厅来,不敢保证一年副科两年正科,只要叔叔在就没人敢欺负你!”万绍林嘿嘿一笑说:“老胡啊,你怎么知道东星老弟不关心儿子呢?也许是想锻炼锻炼小魏嘛,毕竟要想有作为,还得从基层一步一步来。”于是众说纷云,成了魏华工作的讨论会了。 姜云玲连忙打圆场说:“我很感谢你们对小魏的重视,毕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是很民主的,我比较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和选择。”王芳连忙接口说:“姜行最是民主的了,看婷婷兄妹仨就知道了,都是人材了,看来让孩子们自由发展还真是好处多呢。你看婷婷自己找的如意郎君,不但人长的气宇昂扬,而且家庭基础好,真是前途无量啊。嗨,我真羡慕姜行的命好福气大哟!” 魏华木然地坐在那里听着万金油般的对白,思绪远远地飞到黄县,飞到了李学之身边:也不知道代表大会开得是不是成功,早知道上婷婷家会遇到这帮人,还不如在黄县跟李县长一起做点自己开心的事情。不过这财政厅长和喜得利的老板要套好交情,以后在黄县会用得上他们。想到这里,魏华不禁对两人多加了注意。婷婷轻轻拉了拉他是衣角,嘴巴冲里间一努,示意他进去,看来这小妮子也不愿意听这些人废话。他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婷婷站起来说:“妈,魏华给您带了点滋补品,我拿进去了啊。”把手中精美的礼品袋举了举。 姜云玲说:“小魏啊,你就是爱客气,都快是一家人了,来就来嘛,还带东西。”魏华站起来正要客气几句,王芳冲姜云玲咧嘴一笑说:“哎呀,岳母娘跟女婿客气起来了,小辈见你提点东西,正说明他心里有你这个长辈嘛,小辈孝顺的东西可千万要受,这也是成全他的一份孝心嘛。” 姜云铃似乎很受用王芳的一番话,对魏华说:“那我就不再跟你客气了,跟婷婷进里屋吧,跟我们这些老年人一起说话不放肆,还是去你们的二人世界吧。” 婷婷开心地说:“谢谢妈。”魏华礼貌地对在座的人说:“阿姨,几位叔伯,您们慢慢聊,我就跟婷婷进去了。” 魏华直到上了二楼,才听不见下面对他如潮水般了好评。他长嘘了口气,进了婷婷的房间。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六章 婷婷的房间是家里最小的了,布置得很典雅,蓝色基调为主,没有过多的粉红色和明黄色,摆设几乎就没有女孩子们喜爱的洋娃娃,毛公仔、四周的墙壁上也没有张贴当红影视明星的图片,只有一张大幅的全家福照片,是当年搬进这二号楼时照的,前面坐着父母,婷婷和两个哥哥一排站在后面,全家人的脸上绽放着快乐幸福的微笑。梳妆台上有一个小相框,里面是婷婷与魏华在大学确定恋爱关系后一起的合影,是一次同学聚会在公园里照的,两人没有望着镜头,而是相对持手脉脉含情地对视,虽然同学的摄影技术并不好,但这是婷婷最心爱的照片。 魏华每次进来,总要拿起两人的合影仔细看看,而婷婷就挽着他的胳膊,把头轻轻贴在他的肩上默默回忆当年的情景。魏华放好相架,拉着婷婷坐在沙发上, 婷婷冲他微微一笑,打开音响,选了一首曲子放了出来,一曲幽雅古朴的古筝音乐立即充满了正个房间。魏华只觉得心静如水,刚才在楼下的烦躁心情随着清泉般的音乐不翼而飞了。 婷婷在他耳边悄悄地说:“这曲《渔舟唱晚》是取自唐代诗人王勃《滕王阁序》中的名句。乐曲以湖光山色为背景,充分展示了筝上滚奏的特点,此曲最大的特点是递升递降的旋律发展手法,诗情、画意、曲韵达到高度的统一与和谐,渔人喜悦的心情和百舸竞归的景象得到高度艺术化的处理。最是让人清心宁静,我知道下面的人让你心烦,所以就请你听听这曲《渔舟唱晚》咯。” 魏华不禁大为感动,轻轻拥住她柔弱的身体,吻着她的面颊说:“婷婷,你真了解我,谢谢你。”婷婷只是往他怀里钻了钻,没说话。两人默默地享受着温馨时刻,直到工作人员请他们到楼下就餐。 魏华和婷婷不禁眉头大皱,早知道家里有这么一票人,还不如找个温馨浪漫的西餐厅享受二人世界,想归想,他们还是满脸微笑地下楼去餐厅吃饭。满桌子的菜肴一点也没让魏华提起胃口,虽然他并没吃早餐。 在痛苦的煎熬下终于结束了用餐,吃了点餐后水果,客人们被姜云玲安排去娱乐室打麻将了,魏华和婷婷满以为余下的时间属于他们两人,正在房间商量去哪里玩,生活秘书却把魏华叫到了姜云玲的书房里。惹得婷婷很不高兴,可又不敢违抗母亲的命令,只好拿着床上的小花枕头出气了。 生活秘书把魏华带到了三楼的一扇门前,轻声说:“姜阿姨在里面等你,请进。”然后就径直去了旁边的小屋。 一路上魏华微感诧异,这姜阿姨是第一次单独在书房传他说话,看来有什么事情要说吧。他在门口定了定神,推开了门。 这是一间不大的书房,看来是姜阿姨专用的,里面布置很简单,姜阿姨就坐在书房里唯一桌子的后面,四周就是几张木制沙发和一张居中的大茶几。他在门口冲姜阿姨微微一躬腰,说:“阿姨,您找我?”姜云玲笑着说:“小魏啊,进来坐着说话。”还用手点了点她对面的沙发。 魏华坐了下来,眼睛仍旧看着她。姜云玲用白皙的手指轻轻拂了拂额边的头发,动作优雅漂亮,虽然她的头发并没零乱,微笑着说:“小魏啊,前天婷婷告诉我说你们俩想要把双方父母请到一起聚一聚,商量结婚大事?” 魏华连忙点头说:“是的,阿姨,我和婷婷认识八年,相知恋爱也已经快五年,我和婷婷认为两人相互了解,而且情投意合,可以谈婚论嫁了。就冒昧得想请您和关叔叔跟我父母见见面,请长辈们商量个日子,好举行婚礼。您也知道我那边房子等各方面准备妥当了,就只等您和关叔叔点头应允!” 姜云玲轻轻笑道:“魏华啊,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而我和婷婷他爸也很满意你这小伙子。如果不是老关出国了,也许这次见面就是跟你父母定你们俩好日子的机会。 第60章 婷婷她爸最多也就一星期就回国了,你也要尽早通知你爸爸,魏董可也是大忙人啊。” 魏华笑着说:“阿姨您放心,我爸爸虽然忙,可他还是可以随意支配自己的时间,只要您和关叔叔有空了,他肯定就会恭候您们的。” 姜云玲满意地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说:“还是做老板当企业家好啊,不象我和婷婷她爸,常年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在外奔波,很少顾及家庭,很多年了没和婷婷好好玩玩,好好聊聊了,我这做母亲的失职了啊。” 魏华连忙说:“阿姨,您和关叔叔都是为了国家大事操劳,为了民生奔波,舍了小家,福及了百姓,虽然婷婷失去了一点天伦之乐,可您们的操劳让更多的家庭享受到了天伦,群众百姓会感激你们的,而婷婷也是会理解您们的。” 姜云玲很是受用,从桌子后走了过来,拿起茶几上的橘子慢慢剥着,说:“魏华很会关心人啊,所以我呢就很放心婷婷做你的妻子。你想过没有,你们结婚后你有什么打算呢?” 魏华说:“我的打算是好好对待婷婷,让她幸福快乐,这不但是我对婷婷的承诺,也是对您和关叔叔的承诺!” 姜云玲连连点头,把剥好的橘子分了一半给魏华,自己则坐在魏华侧面的沙发上,吃起橘子来,还不忘夸魏华几句:“恩,这样我就更放心了。” 魏华接过橘子拿在手上把玩着,说:“阿姨,您也去过我为婷婷准备的新房,您看还要添点什么才好呢?毕竟我母亲是农村人,没您的见识广,也没您的欣赏水平高,更没您想得周到,还请您多给我拿主意呀。” 姜云玲格格一笑,说:“亲家母的情况我知道,婷婷呢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当然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受委屈的。你在荔枝园的别墅装饰豪华,里面的家具电器也是现今最流行、最高档的,我对你们的物质方面的准备是完全放心的。毕竟魏董收儿媳妇也是天大的喜事嘛。可我想问你,那么大的别墅你就放心让婷婷一个人住?也许婷婷胆儿大,可我做母亲的就不是很放心了。” “这......”魏华千算万算没算到两人结婚后因为工作原因会形成两地分居,这让他措手不及,他一下子语塞了。 姜云玲很满意自己查找到了魏华的失误,故作严肃地说:“看来你还是年轻了点呀,考虑事情并不十全十美,这不让我这未来的岳母找到漏洞了吧!” 魏华一阵汗颜,居然忽视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早点想到,那么自己还有对策,可现在一时半会也没十美好办法,再说这未来的岳母可是算盘别在屁股上的精明人,想在她面前打马虎眼只怕行不通,惟有苦笑着吃橘子吧。他低着头把橘子一瓣一瓣往嘴巴里塞。 姜云玲看着未来女婿满脸窘态,语重心长地说:“既然你跟婷婷已经谈婚论嫁了,那我们也就不是外人了,虽然称呼照旧,可我心里已经把你当咱家的女婿、半子了。那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昨天婷婷跟我说要请你到家里吃饭,我就开始琢磨你们的事情了,我是坚决不同意你们两地分居的,因为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别墅里,现在是社会治安很不好,穷人太多,俗话说穷困生盗心!万一有什么意外就后悔莫及。所以我就把关系比较好的省里领导叫到家里,住要是认识你,然后再商量看把你调到省里的哪个单位比较好。说实在的,现在的人啊,个个鬼精得很,人在人情在。虽然现在婷婷她爸是省长,可谁知道能当到多久呢?花无百日红,人无百年身。我觉得趁着还有几个人能使唤得动,把一些事情早点解决了的好。” 魏华一下子楞住了,他没想到这未来的岳母这么关心他,连他的工作都亲手安排起来。看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模样,不由一阵反感。 姜云玲见魏华还楞着,不觉好笑,继续说:“你跟婷婷上去后,我跟他们几个在下面商量了商量,有几个方案,一是让黄县把你提了正科级后直接进省财政厅胡三元那里,他会安排你当个科室的副职,两三年后提副处级应该没问题;二是省政府秘书长何玉宾用借调的方式把你从黄县直接要到省政府办公厅来,想当秘书也好不想当也好,反正由他安排;三是去林年根的省委组织部,但我建议最好不去,因为老林快退了,也不晓得谁接任,他极力要你去,我也不说太多;四是要不干脆不在政府干了,自己出来搞企业,喜得利的刘老板想跟你强强联手一起搞电脑游戏软件开发公司,据他讲现在电脑游戏软件市场前景极好,是个稳赚的行业了,但我也建议你不去,因为你魏家已经有够大的家业了,而且你大哥也不在集团工作,你何不回东星集团呢?子承父业很正常嘛。” 魏华眼也不眨地盯着未来岳母上下翻飞的两片嘴唇,鲜艳而有肉感,不禁恶意地想:不知道这么性感的嘴唇吻一下是什么滋味呢?又为自己有这样龌龊的念头羞愧,但最后还是微笑了起来,因为他居然发现未来岳母的门齿缝里夹着一丝菜屑,好象是蚝油生菜的菜筋,洁白紧密的牙齿上那丝菜屑刺眼夺目,使他又想起了上好的白玉翡翠。 姜云玲见魏华露出了笑容,还以为自己帮他选对了,感慨地说:“魏华啊,你要珍惜现在的一切啊,想当年婷婷她爸在建业市当副市长的时候,没有任何关系、任何背景,全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你今天这么好的机会要把握好啊,这要你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保管比你关叔叔年轻时候的日子好过得多。你看好哪个方案啊?” 魏华却鬼使神差地指着她的嘴巴说:“阿姨,你牙齿里夹了一丝菜屑!” 姜云玲一惊,顾不上举止优雅,连忙向桌子走去,打开抽屉拿出镜子就照,果然一丝菜屑赫然加在牙齿缝里,不禁一阵脸红,用牙签仔细地剔除掉菜屑,含糊地说:“今天就说到这里,你回去仔细想想,想好了再答复我,你就好好陪婷婷玩去吧。” 魏华礼貌地起立跟她道别,而后转身开门出去。在他转身的一瞬间,姜云玲似乎隐约看到了魏华眼里闪烁着嘲弄神情,不觉有点生气,把手里的镜子啪地丢到桌子上,心里嘀咕:“不晓得婷婷看上了这小子哪里好!” 进了婷婷的房间,发觉她在无聊的等待中睡着了,婷婷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双脚蜷缩着,显得那么的安宁。音响里轻轻飘着古琴曲《有所思》,曲调婉转幽雅,泛音飘逸,如燃香一缕,冉冉袅袅,正如一女子独倚孤楼,思念远方的情人。 魏华痴痴地望着睡容恬美的婷婷,不由戚然一叹,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她身上。魏华缓缓坐了下来,不时想着姜云玲的话,看来着未来的岳母确实关心女婿,也许这也是她早就考虑周全了的,为了自己女儿能衣食无忧地幸福生活,也算是殚精竭虑了。记得毕业的那年,婷婷满眼泪水地来找他说:“妈妈不同意两人继续恋爱,原因是没有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而且我父亲是h省的省长。”魏华问:“如果我是很普通家庭的孩子,你愿意继续爱我吗?”婷婷坚定地说:“哪怕你家再穷再苦我也爱,即使你家更有权势,我爱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他如实交代了自己的家庭情况,当婷婷告之她母亲时,再也没有听到了反对的声音。显而易见婷婷的妈妈的闲贫爱富之人。他开始“同情”这位“操劳”的母亲了。 古琴曲嘎然而止,婷婷也已惊醒,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禁甜甜地冲魏华一笑说:“谢谢你。”魏华用衣服包裹着婷婷说:“傻妞子,谢什么谢嘛,真正要感谢的人是我。”婷婷眨巴着眼睛不解地问:“那你有什么事情要感谢我呢?” 魏华看着她说:“刚才阿姨把我叫上楼去,主要是担心我们俩结婚后两地分居的情况。我理解做母亲的苦心,我也疏忽了这个问题,一想到把你孤零零地扔在别墅里,我也是不寒而栗,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全。对不起。” 婷婷笑了起来:“没关系啊,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以回家去嘛。不要说对不起,我也是大人了,可以承担的呀。” 魏华盯着她的眼睛说:“难道你不想我调到省城来陪你?” 婷婷认真地说:“当然想啦,我做梦都想你永远在我身边陪我,可你是男人,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我想我应该是支持你而不是拖你的后腿,如果我真是小心眼的人,当初就不会同意你一个人回南林市的,更不会同意你去黄县上班。” 魏华在她眼里只看到了真诚和柔情,他内疚地说:“婷婷,你这么想我更难过,所以我要感激你。” 婷婷也动情地说:“傻小子,谢什么谢嘛。” 半晌,魏华艰难地说:“刚才阿姨还说了,今天请这么多领导来主要是为我调动工作的。阿姨想我到省城来上班。” 婷婷体会到了他的难处,说:“不要紧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到省城来,真正的热爱黄县的那份工作,就继续留在黄县好了。” 魏华想如果我能做主我还来问你做什么呢,不由叹了口气,没有答话。 婷婷立即明白了,她站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坚定地说:“那我就自愿调到黄县去,跟你一起安心在黄县工作!” 魏华连忙说:“婷婷,不要孩子气,不说你父母不同意,我也是不愿意的,毕竟县城条件简陋,我怕你不适应。” 婷婷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地说:“魏华,我也是大人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真的不在乎什么条件不条件!你知道吗?一个女孩子如果爱上了一个男孩子,那么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跟她爱的人厮守一辈子! 第61章 如果不能在一起,即便是再丰厚的物质生活也难填满精神的空虚啊!” 魏华只觉得热血沸腾,他一把搂住婷婷,疯狂地亲吻着她圣洁的脸庞、红润多情的樱唇,婷婷也放掉一切矜持,全心投入到爱人的拥吻之中......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七章 当电视台的同志要求采访水泥厂的新领导班子时,李学之微笑着站起来说:“我很同意,电视台要大力宣传,这毕竟是一届民选班子,改革开放至今,象我县水泥厂如此民选活动算是很有意义的。张厂长你们要面对镜头畅所欲言!我两点整再来跟新班子的同志商量点事情。”说完冲韩爱国一招手说:“老韩,我们到厂里面溜达溜达?”韩爱国本想在电视上多露点面,可又不好拒绝,只得跟随李学之走了出去。 刚走出厂部大楼,李学之的手机就响了,一接听原来是吴新宇,吴新宇问:“学之,怎么电话老打不通啊?情况如何?”李学之笑呵呵地说:“我怕影响工人开会就关了。我还准备跟您汇报的呢。这次职工代表大会取得了圆满成功啊。工人们热情高涨,信心十足,真正有了主人翁的劲头。这是个很好的开端,虽然工人们有点太乐观,可我们要坚决支持水泥厂的正确发展计划,不能再伤工人们的心了啊!” 吴新宇似乎也很高兴,说:“那就好!一定要督促新班子尽快制定可行的生产计划,要趁着这把民主风把生产经营搞上去,把经济效益搞上去!谁的新厂长啊?” 李学之说:“看来张国衡是个得人心的人,他几乎是全票当选厂长!真没想到水泥厂还有研究生这样的人才呢!全盛青当选为生产技术厂长!” 吴新宇在电话里明显有点迟疑,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因为搞了学潮被学校除名的那个人啊?” 李学之说:“就是他。” 吴新宇说:“这个人可以利用,但不能重用!” 李学之大为迷惑,问:“这是谁的评语?很尖酸刻薄呢!” 吴新宇语气大为紧张地说:“莫胡说!这是原我县组织部长,现在市委组织部长于明扬的亲口评语!还记录在档了的!” 李学之抱不平说:“他当时是犯了错误,可也允许有错就改嘛!何况区区一个无品无秩的集体企业的副厂长绝对不是重用,完全是利用!” 韩爱国在一旁竖起耳朵听了好半天才明白了意思,他暗暗得意:好你个李学之,敢说于部长的评语尖酸刻薄,幸好我是黄县的老人才知道这典故,要不是还真抓不到你的小辫子呢! 李学之很郁闷地收了电话,还在思考着吴新宇地话:“学之啊,话可不能乱说啊,如果这话传了出去,我怕对你不利呢!于明扬最是偏听偏信之人,以后千万要注意啊!”他瞅了跟自己并排走着的韩爱国,似乎韩爱国的眼睛故意躲着他。李学之想:是福就不是祸,是祸就躲不过。如果那市里于部长一定要怪罪,也只好受着了。事一想通,李学之的兴致又来了,在厂里各处饶有兴趣地转了起来,不时拉着工人们问东问西,好象要一下子就把水泥厂搞懂。 韩爱国在一旁索然无趣,但又不好找借口溜掉,只得耐起性子陪着李学之一个车间一个厂房的跑。当听到张国衡在厂里的大喇叭请李县长回会议室时,不禁长出了口气,赶忙拉着李学之回了厂部大楼。 李学之一坐下就喝了一大杯子茶,连声说:“水泥厂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可里边东西真多,我感觉腿都走酸了,居然还只看了一大半,呵呵。”张国衡笑着说:“李县长要看全其实也容易,有时间安排一个叉车让您坐着,省脚力。”韩爱国说:“李县长不同意嘛,进去的时候我以后提出来了,他不同意。” 李学之擦了擦额角的汗,自嘲地一笑,说:“其实我去看呢,也是看热闹,什么也不懂,哪还用得着那些嘛。电视台的同志走了吗?他们是不是还满意你们的表现呢?” 张国衡有点难为情,说:“嗨,他们还真不满意我们的表现。李县长您知道的,选出来的新干部都是扎实干工作的人,从来就没面对过镜头,要表现好还真难为死我们了。到底全副厂长是见过世面的,我们就一致让他为主接受了电视台的采访。我们只在一旁做摆设。”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也好,不图虚名,只做实事!虽然我是外行,可我不干涉你们的经营生产,主要是想听听你们各位一线负责人对今后工作的想法。张厂长最后做总结。” 宋朝晖第一个发言:“我进厂这么多年一直担任安全保卫工作,心得不少,可我嘴苯不会说什么一二三条,也不要我来总结什么一二三条,安全生产的条例都挂在墙壁上的。我认为对当班工人强调安全第一是最重要的,因为家里有老父老母、妻子儿女等着你安全回家,我坚持多年在进班的时候用大喇叭播发这些,工人们觉得很有效果,毕竟是人都爱家,而且也不愿意出安全问题,所以工伤事故很少很少,其他如防火、防盗就是我们安保科巡逻队的主要工作了,但我们有一套很有效的管理办法,厂区二十四小时有3个巡逻队查巡,大门岗值勤人员全是经警,杜绝了工人私带厂里公物的现象。”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你们安保科可是为厂里正常生产提供安全保障的,一定要严防紧守,不能出事故,更不容许不法之徒扰乱厂区的工作生活秩序!宋厂长,你任重道远啊!” 许德容接着说:“我汇报完了就请李县长允许我离开,我要跟前任财务厂长办理财务科的交结手续,我将重新启用一套财务班子,人我已经心里定好,都是人品较好,懂财务的职工。我接手后一定做到严格财务纪律,财务帐目定期公开,只做一本帐!” 李学之一拍手掌连叫了两个好:“一本帐好,财务帐目公开好!既然三百工人信任你,就绝对不能做对不起工人们的事情,而且坚持执行财务纪律,还能有效遏止经济问题,很多单位的领导干部之所以出经济问题,就是钻了财务帐目不公开的空子,而且两本、甚至几本帐就是蕴藏腐败的根源!不但你这个财务厂长要严格遵守财经纪律,而且有必要让职工进行监督,千万不能再出现审计组查出的问题了。许厂长,你还有个任务就是彻底查清水泥厂以前的帐目情况,不能让工人们辛苦劳动赚的钱白白便宜了那帮小人!一有情况立即跟我和韩县长汇报。” 许得容说:“请李县长放心,我们最恨的就是厂里的吸血虫,查出问题正好跟他们算总帐!” 孙德连接着说:“我在就职演讲时就把我的目标宣布出来了的,那就是全力经销我们的产品,保证不积压,不赊销,资金回笼率至少达到百分子八十以上!请李县长看我们销售部门的好成绩!” 李学之真诚地说:“我祝孙厂长销售业绩达到一个新高!”他深深地望着一脸严肃地全盛青,三十三岁的脸上有着四十多岁的沧桑,但双眼灼灼,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全盛青把眼睛盯在李学之脸上,他发现李县长也正在注视着他,而且县长眼里包含了太多的希望,他默默整理好思绪,说:“我们水泥厂虽然只有十七年的历史,可在这日新越异的科技信息时代,它已经远远落在大型水泥厂的身后。比技术、比资金都存在巨大的差异,有明显的生存危机啊。幸好我们的职工爱惜设备,在这么经营艰苦的条件下,依旧把机器设备保养地很好,这就是我敢于出任技术生产厂长的原因。有这些爱厂如家的好工人,就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韩爱国久不开口,一开口就让人生厌:“小全啊,工人阶级的思想觉悟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啊,你担任了民选的厂长,可得好好珍惜哟!如果在群众面前再失去了信任,那我看你就真的没药救了啊!” 全盛青立即满脸胀红,一双手不禁捏成了拳头,可他没说话,只是眼睛慢慢把视线投向了地面。 李学之很恼火韩爱国的用词不当,正想出面为全盛青说话,可转念一想:毕竟自己和韩爱国是代表一级政府,不能在一个新班子面前表现出领导的分歧。他看了韩爱国一眼,对全盛青说:“韩县长很关心你的进步嘛,既然是工人选你当家,那你就得拿出你混身解数来,免得伤了信任你的人们的心啊!我刚才听你讲水泥厂目前的危机,既然你看到了危机,是不是应该与信任你的工人们一起携手共渡危机呢?我知道你已经有了想法,那么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全盛青望着地面,说:“但我要得到你的保证后才能把我想说的说出来。” 韩爱国似乎很看不惯全盛青,当即站起来呵斥道:“你不要给脸就蹬鼻子!又准备拿什么来跟政府讲条件啊!想干就老老实实干,不想干就滚蛋,我不信诺大个水泥厂,几百号人还没人想当这个生产厂长!” 全盛青脸色铁青,呼地站起来,冲着韩爱国说:“你现在没资格叫我滚蛋!我是工人们选出来的厂长,不是你任命的!” 韩爱国没想到他会站起来反击,一下打乱了他的思维,看到全盛青喷火的双眼,有点慌乱地喊:“怎么?你又想造反啊?我叫人关了你!” 张过衡等人没想到事态会变得突出火药味十足,连忙站起来大圆场,可对方好歹也是个抓了多年企业的副县长,就只好把全盛青强摁地坐下,说:“小全,你住嘴,人家韩县长是领导,给点面子啊!”几人又给韩爱国赔笑脸说:“小全年轻起盛,你是大人,就不计较他了。” 第62章 韩爱国见人维护他,也从慌乱中清醒了,更加肆无忌惮地骂道:“你这个反革命份子,改造你多年了还想造反啊!告诉你小子,黄县看守所空屋子多,早给你准备了一间!” 李学之再也坐不住了,一个气氛和谐地场面就被这蠢人搅了,他一把拉着韩爱国的手,拖出了会议室,那韩爱国得势不饶人,还在继续漫骂。李学之厉声喝道:“韩爱国!你住口!” 韩爱国一惊,不解地说:“李学之,凭什么叫我住口?” 李学之眼神凌厉地盯着他说:“韩爱国,你是堂堂黄县人民政府的副县长,不是大街上骂街的泼妇!你这样不觉得有损一个副县长、共产党员的形象吗!” 韩爱国不屑地说:“对于那个反革命就是要骂,不然他不知道共产党的厉害!” 李学之被他气得哭笑不得,这样素质低下的政府官员,怎么不叫百姓寒心!如此跋扈的政府官员,怎么不叫群众齿冷,李学之说:“你口口声声他是反革命,有何证据?不怕人家告你诽谤!” 韩爱国说:“他就是反革命,参加了八九年学潮的都是反革命!他敢告我,我敢玩死他!” 对于这样的人,李学之忽然有种煮不烂蒸不熟、无可奈何地感觉,只想把此人支开得越远越好,说:“韩爱国你记住:参加六四学潮的不是反革命,是爱国学生!看来你也不适合继续听他们汇报了,你就回去吧。” 韩爱国正巴不得要走,一没纪念品二没红包,连肚子都没吃饱,借驴下坡说:“那咱们一起走,有什么好听的嘛。” 李学之摇了摇头,失去了跟他说再见的兴趣,转身进了会议室。韩爱国也摇了摇头,冲地上吐了口唾沫,昂首挺胸地走了。 全盛青一脸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可他内心翻江倒海般地沸腾着,愤怒着: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辛勤工作全都白做了,有了污点就永远也洗不去抹不掉了,在人们的眼里自己居然还是反革命!哈哈,他心里在狂笑:自己还是没看透啊,以为老实做人、勤勉工作就可以重新得到认可,哪知道自己永远是某些人眼里的反革命,随时可以抓去坐牢的罪人! 李学之看着全盛青面无表情的脸,一双眼睛无神地望向某个角落,心一阵酸痛:才三十三岁的人就被世俗逼成了这副模样,虽然外表看不出,我相信他内心的伤痛才是致命的! 李学之示意其他人坐下,对全盛青说:“全厂长,对于刚才韩副县长的话,我向你道歉,他说的那些只代表他个人的观点,他没权力对你谩骂和诬陷,虽然我不能让他改变看法,从而跟你道歉,但作为韩副县长的领导,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全盛青把脸转向李学之,充满了诧异地神情,他对宋朝晖说:“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告诉我!” 宋朝晖激动地说:“盛青,李县长在跟你道歉,跟你说了对不起!” 全盛青眼睛慢慢开始湿润了,他看着李学之满是信任、鼓励的双眼,终于流下了泪水,他嘴角剧烈地抽搐着,发出了呜呜地痛哭声! 李学之知道这个饱受冷眼的研究生感动了,他走上去抱着他的头,轻轻贴在胸腹前,说:“盛青啊,把多年的委屈哭出来吧,这样他就永远再也伤不到你了!哭吧,哭吧~!” 张国衡愤愤不平地说:“我知道韩爱国为什么这么恨盛青,那是三年前是事了,盛青在生计科任技师,发现新购进的一台生料磨机是台旧机器,而且状况很差,才用了一天就修了三次,就坚决要求配件科重新换掉!要知道一台磨机要花三十多万,配件科哪里有能力再换呢?没办法配件科厂只好透露说是韩爱国的弟弟上门推销的机器。当时小全就气得骂娘,哪知道阳世上有那么凑巧的事:小全在科长室骂娘的时候,他韩爱国就在外面听了个一句不落,你说邪不邪呼!就这样得罪了他,经常在厂领导那里说小全的坏话,见一次面就讽嘲他是反革命!你说一个堂堂副县长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嘛!” 李学之说:“盛青啊,谁人面前不说人,谁人身后无人说!只要问心无愧,哪管那些呢!有人批语你:只可以利用,不可以重用,我说那是尖酸刻薄之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人生短短数十寒暑,那件事情也让你自责了近十年,还绕了你大好学业前程,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好好把握眼前是你现在唯一的目标!” 全盛青把头昂起来,虽然泪水还在汩汩地流,但眼睛里充满了希望,他说:“李县长,你一席话叫醒梦中人,的确,为了当年的事我内疚后悔了八年时间,八年时间可以把日本鬼子从中国驱逐回倭国,难道还驱不走我小小的过失?还是我太矫情了!从此我全盛青将奋发图强,真正做回当年有理想有抱负的全盛青。李县长,您不要道歉,请接受我最真诚地敬意:谢谢您!” 李学之笑了,他笑全盛青走出了阴影,重新找回了自我。 第四十八章 全盛青还在发泄心中的苦楚。李学之静静地看着他,其他人也默默地望着他,大家都希望他能尽快恢复。果然,全盛青很快止住了悲拗,他拿出手帕擦净脸,用手理了理头发,说:“感谢大家给我个发泄的场地,我现在很平静,可以继续我的汇报了。” 李学之微笑着说:“刚才你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呢?” 全盛青郝然一笑,说:“我其实主要是针对韩副县长来的,哪里有寸事不干就讨价还价的道理嘛。我只要求政府不再干预企业内部的生产经营了,一个企业真正能不能盘活,关键是在于企业是不是有真正的自主生产、经营权,如果政府还横加干涉,那谁也救不活水泥厂了。” 李学之有点明白为什么全盛青不招领导喜欢了,原因就是看问题太透彻,剖析问题太尖锐,让当事人难以接受,虽然都知道他说得正确。李学之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觉得应该这样讲:政府不干涉企业正确的生产和经营,把企业交给真正有能力的人手里后就应该维护企业的发展,提供企业所需的一切便利,包括财政方面、政策的倾斜方面,对不对?” 在座的六位新班子成员不约而同地点头称是,张国衡深有感触地说:“我是让政府的婆婆管怕了,不但管着你的钱口袋,还要管着你的人员配备;不但要把机械设备零配件的进货渠道把着,还要管着你的销售环节。是大事小事都要汇报,可汇报上去的大事小事又不能尽快解决,来了要好酒好菜招呼着,去了还要误餐费,今天一个主意,明天一个决定。我当了这半年的厂长简直把我当油了,一句话:难搞啊!” 李学之听了心里突地猛跳了几下,手一挥,斩金截铁地说:“我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是我代理县长,我就会要求政府各机关行局全力配合,为企业保驾护航!我要的是个赚钱的企业,而不靠救济苟延残喘的烂摊子!过几天我会把各行各局的头头脑脑召集到这里开现场会,当着三百职工的面要他们保证全力支持你们,如果哪个单位阳奉阴违,你们随时可以找我,我来帮你们解决!” 全盛青大喜,说:“张厂长,那我们发展高新科技产品的计划有见天日的机会了!” 张国衡也激动地说:“有李县长保驾护航,我现在很有信心,全厂长,你去把计划书拿来。好好给李县长汇报汇报。”全盛青高兴地说:“李县长你等会,我马上就来。” 其他几位副厂长见状,都起来告辞说要忙着与前任办理工作上的交接手续,李学之没有再挽留,说了几句鼓励地话后把他们送出了门。 张国衡见李学之对发展高新科技产品感兴趣,也暗自激动,但他还是沉住了气,只是不停地翻手里的笔记本,在脑海里不断整理有关技改和新产品开发的资料。 李学之喝着茶,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练超在吴书记办公室的话,忙问张国衡:“张厂长,我曾经听开发办主任练超说过有人想到水泥厂来投资,究竟是怎么一会事?” 张国衡脸色一变,有点气愤地说:“什么来投资,我看想不花钱就把水泥厂给兼并了。无非是想钻改革开放的空子罢了。” 李学之一楞,说:“老张别关发牢骚,把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了。” 张国横略一思索,说:“是有几批人到我厂来看过,毋庸置疑,他们都是有钱人,而且资产完全可以买下水泥厂。可大多数的人被水泥厂巨额的银行贷款吓退了,这我都可以理解。但有个武姓老板那真是奸商,他跟练超关系比较好,他许诺投资一千万来进行技改和新产品的开发,但要求全部的人事任免权,水泥厂只保留党总支部书记和工会主席,以三年为期,全部的利润用来还银行贷款后,水泥厂就自动成为股份公司,他要求占百分子五十二以上的股份,嘿嘿,那不就基本成了他家的水泥厂了。一千万就想换个固定资产达三千四百多万的水泥厂!真是想得美!” 李学之哑然失笑道:“可以理解,商人是无利不早起的嘛。其实企业换个适合它本身发展的体制是有好处,可也不能让国有资产就这样白白流失,特别是我们的退休老工人和患有职业病的病退人员一定要安置好!” 张国衡很有同感地说:“就是嘛,那姓武的老板根本不是诚心来帮我们的,是来落井下石的,还没开始谈合作的事宜,就开始了腐败,跟着县里的一帮人大吃大喝,上歌厅找三陪,来一次就要花费厂里一大笔招待费,我是真怕了他们了。所以他再来了两次我就直接告诉练主任,这样的人我们水泥厂不欢迎,也就没再来过了。” 第63章 李学之还想感慨几句,全盛青拿着有一大叠资料走了进来,他看着资料的眼神就象一位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充满了爱怜和自豪。他深情说:“李县长,这叠资料是我们原来生计科六位技术人员智慧、经验的结晶,我们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获得这么充分的数据和资料,每一张图纸每一个数据都浸透了我们的心血......” 张国衡打断他的话说:“全厂长,其实这都是你的心血,我们只是找找资料,做做实验而已,这成果可百分之百是你个人的!” 全盛青凄然一笑说:“我们还分什么谁和谁呢?如果没人支持我们的计划,还不只是一纸空文!我这是第四次拿出来献宝了,只盼望李县长能支持我们搞下去!” 李学之没表态,只是饶有兴趣说:“什么宝贝呀?说来听听,我是外行,尽量用比较通俗的话来解释你们的构思,好不好。” 张全两人对视片刻,张国衡说:“还是老规矩,全盛青来讲解,我做补充。” 全盛青笑着说:“我可是几乎能把这计划书全背诵下来了,李县长如果不觉得烦闷,那我就较详细地说一次。”他征询似地看着李学之,李学之点了点头,说:“没关系,可千万要让我听明白了啊!” 全盛青喝了口茶,说:“一定让您完全明白!我厂始建于一九八零年,现在的全套生产机械设备是当年国内最先进的生产机组,虽然已经十七个年头了,但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状态,当然,跟厂里的工人们爱惜国家财产有很大的关系!我厂生产的低标号民用建筑水泥在工艺上过了关,还是省里的优质产品。但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水泥生产设备慢慢走向了半自动化和部分全自动化,大大提高了产品质量,也相应减低了生产成本,可我厂也许因为是小型企业或是其他原因,就没有全面跟上技术改进的步伐,很多地方还是用人工来监控,有的环节还是凭老工人的经验来完成,这样使得我们厂的成品成本高,而且质量上有所差距。特别是进入了九十年代后期了,各地的建筑物需要大量的水泥来整体浇筑,而且建筑物越来越高,渐渐地低标号水泥将会被淘汰。所以早在九一年我就开始了初步的构思与大胆的假设,在降低成本和提高标号的方面我做了大量的实验,取得了一点点成果,当时的生计科长,也就是现在的厂长老张很看好我的计划,还专门拨了经费人员让我进行实验。” 李学之眼光灼灼地看着全盛青说:“快切入正题,我不想听你们实验失败了多少次,我只想知道你的方案大概需要多少前期投入资金,一但启动你们的计划,水泥厂要多久才能获得实际效益!” 全盛青暗道:这李县长还真有点实的,你要是实的,我就来实的!他干脆把厚重的资料放在茶几上,说:“好,我就不罗嗦,免得耽误领导的宝贵时间!”(李学之有点意见了,我的时间宝贵,那你的时间就不值钱?)张国衡似乎跟全盛请私人感情不错,责备他说:“小全,你说直话也要看人嘛!李县长说的都是实在的,说实在的东西,很多事情都只注重结果,而忽略过程的!” 全盛青抓了抓头发,冲李学之歉然一笑,说:“我国虽然号称地大物博,可人口却占了全世界的五分之一,可耕地面积远远不够!我们厂生产水泥的一个重要原料是粘土,也就是上好的良田。如果全线生产一年的话,那么就需要大约五十亩良田的粘土,也许会觉得五十亩田算什么,可有没有算过细帐:现在黄县农民人均耕地不到一亩,那么我们就让五十位农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耕地,是不是加重了社会负担呢。现在土地征用越来越难,越来越贵,我厂征用一亩田的费用朝过了两万元,在其中还不包括取土后整平的费用,还有勘探费用!我分析了黏土的化学成分,发现粉煤灰也是以铝硅盐玻璃为主体,跟黏土十分接近,也就是说粉煤灰的化学性完全可以替代黏土!但粉煤灰缺乏胶结物质,我县四处是山,而且大多山石为砂页岩,砂页岩以石英晶体为主要物质,含有活性高的胶结物质,我就实验用砂页岩和粉煤灰一起替代黏土,居然效果比黏土还要好!而且发现碱含量远低于黏土为原料的普通水泥!要知道这就等于提高了水泥的标号啊!高标号水泥不但价格贵,而且市场需求量大!” 李学之心念一转,说:“我省哲西市有个火力发电厂,一年下来怕要出几万吨煤渣吧?” 全盛清说:“没错,李县长也想到了去哲西拉煤渣呀!我也这么想的,而且我去年还专门去了趟哲西电厂,我的乖乖,他们一个巨大的煤渣山怕有上百万吨的煤渣吧?敞开让人家拉,巴不得你们全帮他拉走呢。我去找了火电厂废料管理处的同志,他说如果一次拉一万吨,他们负责运输,你想我们厂离哲西才不到两百公里,火电厂肯定回愿意帮我们送来的。砂页岩我们县满山都是,虽然没取土方便,但毕竟开山取石一吨的费用不到黏土的二十分之一啊!我算了算帐:不使用黏土资源的生料成本要减低五元七角一吨,如每年生产熟料十万吨,那么就需要生料十八万吨,这一项就节约成本六十多万元!加之减少征用土地费用三十多万元,仅此原料一项就可以节约资金一百万元。制成的低碱高标号水泥比之以前的低标号普通水泥价格要提高16元/吨,生产十万吨就增加效益一百六十万元。利用粉煤灰做生料原料,再加上水泥混合材用粉煤灰,两项粉煤灰用量可超过配比料比例的百分子三十,这样还可以享受国家关于利用工业废料的优惠政策,得到百分之三的退税优惠啊!而且用粉煤灰,就直接可与出磨生料混合,减少生料磨机的负荷,还可以节约用电呢!” 张国衡兴奋地补充:“而且我们还有一项环保新技术改造:就是,加强了灰尘的回收,生产水泥从原料开始到成品出来,始终是尘状颗粒,那么从原料到成品,一路流程过来几乎要损失百分子四到五,全部化为灰尘四处弥漫。而且原料的破碎、烘干、研磨基本都是半自动化,还需要大量工人现场操作,虽然加强了保护,但仍然不能让工人们避免得职业病,不少老的投料工基本得了硅肺病,还有不少老工人死于肺部硬化。所以这项灰尘回收技术是很有必要的,不但保护了职工的身体健康,而且还降低成本,保护了环境不受大面积污染 。” 李学之对他们的计划很感兴趣,但有点疑问,说:“既然你们的方案如此多的优点,为什么直到今天还没正式开始实施?难道以前的人对你们的计划一点也不感兴趣?” 张国衡叹了口气说:“这个计划里,光是粉煤灰与砂页岩的配置比例都实验了不下万次,而且还要对现有生产线进行比较大的改动,立窑生产线工艺自动化都是一个很大的过程。如果早得几年出成果的话,那时水泥厂还有点自主资金,也许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技术改造。今年上半年我出任厂长,一上任我就极力跟政府等部门提议进行技术改造,可一听到要钱就不乐意了。本来我们是欠了银行的贷款,可不少建筑单位同样欠了我们厂很多货款嘛!” 李学之明白了,全盛青的计划方案也是近年才完成,但关键是需要大笔的资金,可究竟能不能象他们预计地那样提产增效呢?却还是个未之数,他不得不把情况问清楚:“按照你们的预计,一次完成技术改造需要多少资金?” 听到李学之问及资金的口气有点松动,全盛青急切地说:“不需要停产,可以边生产边改造的,资金也不是很多,估计完成全部改造只需要三百万到三百五十万,如果资金宽裕,那就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了!” 李学之听到只要三、四百万就可以完成改造,不禁松了口气,毕竟一个诺大的黄县要搞三五百万应该不难,可就怕钱投进去了,水泥厂得不到根本的改变,不禁又开始犹豫,说:“钱倒不是个大问题,我现在就想知道成功几率如何,我不愿意看到几百万丢进去,水泥厂达不到你们预计的目标,那就没法交代了,不但你们辜负了几百工人的期望,也会让水泥厂陷入更大的危机中!” 张国衡有点犹豫,虽然他很清楚计划书是非常完美的,可巨大的压力让他不敢轻易在李县长面前表态。全盛青当机立断地说:“李县长,我对自己的计划书很有信心,我敢立军令状,如果不成功,我愿意负一切责任!包括法律上的!” 李学之很满意他的态度,那是一种置死地而后生的决断,李学之站起来,果断地说:“既然全厂长敢里军令状,我也敢帮你们搞资金。你们好好准备一下,钱一到就马上进行。技术力量上还有问题吗?” 张国衡马上保证道:“李县长,没问题,我们的技术力量很强大!” 全盛青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要改窑炉,这方面的力量有点薄弱啊!” 李学之想起了一个人,说:“我记得省重型机械厂也生产水泥设备,是不是可以去那里求援呢?” 全盛青很兴奋,说:“那当然好了,这可惜我们跟省重型机械厂不熟悉,怕难得找到合适人员啊。”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举贤不避亲。我大哥李幼之就是省重型机械厂的工程师,如果他不对口,那就通过他找到我们水泥厂需要的技术后援!” 张国衡和全盛青激动极了,他们分握住李学之的双手,不住得摇动,满脸的感激之情汇成一句话:“我们一定要让水泥厂起死回生!”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四十九章 今天是星期六,天气非常晴朗,原是一家人出游的好日子。 第64章 李幼之本来不需要上班,可一早读初三的儿子李昊就要钱买耐克球鞋,还振振有词地说:“穿耐克打篮球不容易损伤脚!”这让李幼之夫妇很头疼,都三月没发工资了,吃饭钱都还没着落,哪里还有余钱买这样的奢侈品,一双最便宜的耐克鞋都要四百多!李幼之一时火起骂了儿子几句,可正值青春期的儿子不甘就此放弃,就跟他还了几句嘴,其中一句话大伤了他的脑筋:“同学家的爸爸怎么那么会赚钱?不但全身品牌,还每天都有好多零用钱!”恼羞成怒的李幼之顺手给了那楞青头一巴掌,李昊嗷傲直哭跑去找爷爷奶奶,疼爱孙子的爷爷奶奶只好答应给他买,可李幼之知道老父母的钱也不多,除去交生活费外,剩下的钱买药都不够,怎么可以把老人买药的钱去给孩子买耐克鞋而满足他的虚荣心呢?硬是不答应,还把儿子关进睡房里,不准出来吵闹!老婆袁敏不乐意了,虽然知道儿子的要求是无理要求,可还是怄气丈夫打骂孩子,不禁也跟着唠叨起来,语气隐约也暗暗责怪李幼之人死笨不会找活钱,只会守着办公室拿死工资!一怒之下李幼之摔门而出,可有不知道去哪里,转转悠悠又转到了上班的地方。 本来技检科是规定要有人值班的,随时应付车间的产品质量检验,可如今企业效益差,生产线基本停工了,还要技检科值什么班呢。李幼之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诺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他默默走到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坐了下来。打开抽屉拿出一本机械方面的书,看了不到一页,就怎么也看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声,把书一推,仰靠在椅子背上,眼睛盯着前上方发起楞来。 李幼之今年整四十了,身材高瘦,带着一幅度数很深的眼镜,进入了不惑之年,可他却深深地陷入了迷惑之中:他辛勤工作了二十二年的省重型机械厂是和共和国一起成长起来的大型国有企业,曾经有过辉煌的历史,可就在改革开放的今天,在大好形式下,从九零年开始年年亏损,产品严重滞销。不是因为技术力量不雄厚,也不是产品单一落后,可就是亏损。厂各级领导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可还是止不住企业的严重滑坡。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改革了这么多年,反倒越改越落后了呢?这就是他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父母是机械厂的退休工人,妻子也是厂里的职工。一家老小全靠工资生活,现在不但在职员工工资不能保障,连退休工人的微薄退休金也开始拖欠,而省城物价又不断上涨,几乎使家庭陷入了困境!眼见儿子李昊已经初三了,学校的学杂费用日渐繁多,又要补充营养,这一切都需要钱,钱!他茫然地盯着屋顶角落的蜘蛛网,满口的苦涩。 李幼之所在的省重型机械厂曾经的确是誉满全国的企业,是国家机械工业大型骨干企业,江南地区最大的重型机械制造厂和铸锻中心。技术力量雄厚,加工设备齐全,工艺手段先进,测试方法完善,可以独立设计、制造大型电站、冶炼、轧钢、锻压、矿山、水泥建材设备和大型优质铸锻件的大型企业。 李幼之则是隶属省重型机械厂的下属企业水泥建材设备厂的一名资深技术骨干,水泥设备厂能为100~10000天/吨的大中小型水泥生产企业提供回转窑、钢球磨机、各类破碎机。建厂后已为水泥行业生产了数百套主体设备。单段锤式破碎机市场占有率已达80% 为国家的水泥生产事业作出了巨大贡献。黄县水泥厂的主体设备就是从这里购买的,可如今的市场经济就是这样残酷,不管你曾经有过多么辉煌的历史,创造过几多奇迹,一但跟不上改革步伐,不适应新的竞争环境,那被淘汰就理所当然了。 李幼之也是跟不是时代节奏的人,他性情温厚善良,心地朴实,为人有点古板,只认为自己是企业一手培养成的技术人员,就一心钻自己的专业,从不顾及其他。当厂里的效益日渐衰退时,科室很多技术人员都利用自己的技术到外面兼任顾问,甚至辞职去私人企业打工,可他仍旧保持一颗以厂为家的心情,时刻牢记“厂兴我荣,厂衰我耻”的格言,坚持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可到头来见机不妙先出去的都混得人模人样,反倒是老实人窝在厂里连工资都没得拿!他现在很愁很愁,愁地就是那“不是万能,没有却万万不能”的钱。 浑浑噩噩一上午就过去了,李幼之颓丧地回家了,一进门就看见李昊兴高采烈穿着一双新球鞋在客厅跑来跳去的,就知道肯定是老父母给钱买的,有心想再教育孩子几句,可看到他高兴的样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进去。李昊有了新球鞋兴奋异常,居然也不记恨早晨打了他一巴掌的爸爸,跳到李幼之面前说:“爸爸,您还别说,这合资工厂做的鞋穿着就是舒服!”李幼之强笑了笑说:“不一样都是鞋啊,我看是你的心理在作怪!爷爷奶奶这么疼你,可要好好读书啊。这钱可是爷爷奶奶买药的钱啊!” 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更不知道赚钱的难处,李昊也没注意他爸爸的话,说:“知道了。爷爷奶奶少吃点药才好呢,不吃药不是身体好吗?”把个李幼之气地个半死,脸一板就要开骂,那小机灵见他爸爸脸色大变,连忙往厨房里跑,边跑边喊:“妈妈,你看我这鞋子好不好看啊?” 无奈李幼之只好作罢,走进老父母的房间里,老俩口正在听收音机里的京剧。李幼之坐了下来,说:“爸妈,你们也太宠着昊昊了,这么贵的鞋子真没必要买!”李父眯缝着眼睛正听地高兴,顺口说:“难得小孩子想要件东西,又不是要什么就买什么。也让孩子多高兴点,对身体、学习有好处嘛。” 李幼之说:“可你们俩老身体也不怎么好,以前存的钱又全贴到这房子里了,我是担心以后......” 李母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说:“我们知道你孝顺,我们也知道你的难处。可钱这东西又带不走的,再说学之不是叫我们老两口去他那里住吗?何丽说就这段时间接我们去。以后我们的退休金你就领了花,昊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得多加点营养!再说学之和何丽都是国家干部,应该可以负担得起我们的。” 李幼之眼都红了,只觉得自己太无能,连个家都养不活,还累得父母把养老钱、退休金都搭了进来。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办法多挣钱。 黄县水泥厂会议室。 李学之笑着说:“你们就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答应帮你们搞的资金一分钱都没到位,你们就感激我成这样,如果搞不到钱怎么办哟,我是没脸见你们了。” 张国衡说:“李县长,其实你搞不来钱我们一样感激你,这么多年我什么样的县领导没见过?吃喝玩乐他们个个在行,索拿贪占他们个个里手!可真要求他们跟厂里办点实事,解决点困难,那就个个推委,要不就答应得很好,可就是不见动静!说实在的,如果早点搞技改,那时不但有钱,而且还花不了这么多钱,可他们情愿把这钱吃了喝了玩了,几年来借口去大水泥厂取经考察,其实就是公费旅游,考察为什么考察到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去?取经取到了香港、澳门!几百万就这样玩完了呀!李县长,你要是早点当县长就好了,我们水泥厂也就不会这样难了!” 全盛青说:“是啊,我到厂七年了,目睹了水泥厂的整个兴衰过程,其实只要有领导真正重视关心水泥厂就不会有现在的举步维艰了。可惜没有,反倒关心水泥厂钱口袋的人不少!注意:并不是关心水泥厂的盈亏,而是关心怎么从这里弄走钱!” 李学之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他明明知道水泥厂里存在不少经济问题,可缺乏相关证据,而又有人阻饶深入调查,光凭口头上的又有什么用呢?他斟酌着用词说:“水泥厂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手里也没相关的材料,就不好办了。不是说口说无凭嘛。但讨债组那边或许会得到我们感兴趣的东西吧。” 全盛青眼睛一亮,似乎感觉到了李县长话中含义,他说:“是不是缺乏有力的证据啊?这我相信可以搞到点,虽然不很全面......” 张国衡到底年纪大经验丰富,他忙打断全盛青的话,说:“李县长,既然我们的计划你大力支持,那我们就分头行动,只盼望资金及早到位才好啊!” 李学之很满意张国衡的谨慎,说:“是啊,张厂长你一定要管好你的人,可不能出半点差错,钱我会尽量在一星期内逐步到位。” 全盛青虽然不满张厂长打断他的话,可也知道其中厉害关系,既然说到技改问题,他连忙说:“关于技术力量问题,李县长是不是现在就联系你的大哥,我们好尽快获得技术支援啊!” 李学之笑了起来,说:“全厂长真是雷厉风行啊,我马上打电话!今天星期六,我哥哥应该在家吧”他拨打李幼之家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嫂子袁敏:“是大嫂吧,你好啊,我是学之啊。” 袁敏开玩笑着地说:“大县长同志,你好,怎么有空往我们老百姓家打电话啊?” 李学之连忙解释:“大嫂,我可跟你是一家人啊。昊昊成绩还好吧。爸妈身体好吧。” 袁敏说:“好,都好呢。是不是找你大哥听电话啊,我正在搞卫生呢。老李,学之来电话找你!” 李学之说:“好啊,那你忙,叫大哥来说话吧。” 李幼之正在看电视,连忙跑了出来,接过话筒说:“学之啊,我是大哥,有什么事情吗?” 李学之说:“是这样的,我县的水泥厂要进行技术改造,但技术上缺乏点力量,你也是干这行的,能不能当当参谋,出出主意呀?” 第65章 李幼之说:“那要看是哪方面的技术问题了,我可只负责很小一部分的。” 李学之说:“呵呵,我可是外行,我也不知道。水泥厂的厂长在,你们都是内行,你们聊吧。”说着把电话递给了张国衡。 张国衡接过电话,先客套了几句,就直切主题:“李工,我们现在缺乏回转窑改进的技术,虽然有就个技术员,但都不敢动手,毕竟是个复杂的工艺!” 李幼之一听是回转窑的技术咨询,这可掉进了饭碗,高兴地说:“张厂长,你可是问对了人,我搞了十八年的窑炉设计改进,我闭着眼睛都能画一幅完整的窑炉平面图来!” 张国衡大喜,说:“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您可以请假的话,能不能到黄县来亲自指导我们呢?时间宽裕,是不是可以培训一下我们厂的技术员呢?” 李幼之犹豫了一下,时间肯定有,现在厂里已经都停厂了,真是要培训人员,自己只怕还要整理点资料才行,正思量着,那边张国衡还以为他在想提什么条件,连忙说:“李工,你是我们李县长的大哥,只要您决定来,那我们厂安排住宿、吃饭,还按时间付给您报酬,保证让你高兴来满意回!” 李幼之其实还没想到报酬一事,老实本分地他还准备无偿地提供技术指导呢。一听对方主动提出劳动报酬,转念想到自己面临的困境,高兴地说:“好说,一切好说,既然你也知道我弟弟是县长,我想你也不会亏待我的。关于培训技术员嘛,我还要整理点资料。要不我星期一去贵厂?”说完脸上有点火辣辣地,毕竟这是头一次跟人家搞交易! 张国衡脸上乐开了花,说:“那好那好,那我厂派车去省城接您?” 李幼之心里有点飘,居然人家大老远派车来,感激地说:“张厂长,那就谢谢你了。”挂了电话人还有点激动,冲老婆喊:“学之介绍我到黄县水泥厂去培训技术员,有劳动报酬的,星期一派车来接我!” 袁敏一听也很高兴,毕竟丈夫可以出去赚钱了,丢下手头的活,跑过来问究竟:“学之怎么说的?可以赚多少钱啊?” 李幼之那知道可以赚多少啊,可又不愿在老婆面前丢脸,说:“肯定不少,学之可是他们的县长哟,那张厂长亲口保证决不亏待我!” 袁敏可是真高兴了,说:“那要好好谢谢学之,还是亲兄弟好,知道咱有难处了就来帮我们了。”李幼之两口子为突如其来的好差事高兴不已。 李学之对张国衡说:“在我哥哥没来之前我定几条:一是绝对不许铺张浪费,住就住在厂里,吃也吃在厂里,你们以前让人大吃大喝整怕了,千万不要到了你们手里又继续发生这样的事情;关于报酬问题,我不好主张,你们一定要把好关,千万不能看在是我哥哥的份上乱定标准,一定要按劳付酬!三是要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益,在保证培训质量的前提下,培训时间越短越好,能节约一分钱是一分钱。” 张国衡和全盛青连忙答应,并保证如实执行他的指示。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傍晚五点半了。他站起来跟张全二人握手告别说:“我现在要回去,还要跟吴书记汇报今天的情况。我就告辞了。” 张全二人苦留他吃晚饭,可李学之拔腿就走,拉也拉不住。望着一溜烟而去的小桑,张国衡感慨地说:“小全啊,你以后如果能当县长、市长,能做得李县长这么好吗?”全盛青伤感地说:“不知道,我不敢说我当了大官会是什么样子,也就是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拒绝诱惑!但我可以肯定地说:如中国的官员都象李县长这样,我现在也许是在国内化工学术界有名气的专家了,也许我现在是硕士、博士双学位了!” 李学之进了书记办公室,见吴书记满脸笑容地看着一份红头文件,说:“吴书记,我来汇报今天在水泥厂的职工代表大会的情况,并且请书记安排我的晚餐,嘿嘿,肚子饿了。” 吴新宇开心地说:“没问题啊,今天我老头子还想陪你喝杯酒,庆祝庆祝呢。而且要喝白的。” 李学之见他心情出奇的好,就联系到了他手里的文件,说:“看来上级组织来了好消息啊,不然怎么会让你想到喝酒庆祝嘛!” 吴新宇哈哈一笑说:“跟聪明人说话真的轻松,你说对了,刚才收到省委、市委的两份文件,就是关于反腐倡廉、整顿党员干部队伍的。不但要狠查深究,而且还要树立典型。看来省委政府、市委政府要下大力气了。形势一片大好啊!” 李学之匆匆看完文件,不禁长出一口气,说:“那我们就要借借上级带来的东风,好好落实文件的指示精神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章 晚上的常委会上,吴新宇传达了上级的文件精神,并强调要常委一班人严格按照文件精神来执行,并有意将交警大队这次违规上路罚款,白条当依据的事件当做重点来彻查。 一石击起千层浪,立即遭到县公安局局长林强和政法书记潘守信的强烈反对,林强很激动地说:“吴书记要彻底查清交警大队的问题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在全国全省严厉反腐反贪的风头上把我们县交警大队一个在交警行业普遍存在的问题上大作文章,我认为不妥。付彪已经主动要求撤职严查,态度很好,而且也很配合监察组的工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我们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嘛,我们允许犯错的同志改过嘛。” 潘守信接着说:“林局长的话我也有同感。违纪跟贪污腐败是两码事,而且监察组已经进驻了交警大队,正在查问题,如果真查出交警大队的主要负责人贪污了罚没款,有腐败行为再作为重点来处理也不迟啊。反正我们已经习惯了一搞运动就要打几只出头鸟的。” 吴新宇没想到会遭遇这么激烈的反对,看来对交警大队这件事上自己的分析还是出了差错,以为可以凭借省委政府和市委政府反腐反贪的东风,痛快淋漓地处理交警大队的事件,他脸上的肌肉不由地紧了起来,目光严厉地看着张云生问:“那张书记是意思呢?” 张云生好暇以整地说:“既然大气候是要反腐反贪,我们是要坚决执行省市的文件精神,是要把深藏在干部队伍中的腐败份子揪出来,还我们红色政权的本色。可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交警大队这档子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我看还是等监察组有了结果再说。真有了问题也好严肃处理,决不姑息,再作为重点成果上报市里省里,这也体现了我们黄县党委政府坚决与贪污腐败作斗争的决心嘛。” 吴新宇已经是一脸冰霜了,他转眼看了看李学之,发现李学之也是一脸凝重,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吴新宇语气缓和地问:“李县长你认为呢?” 李学之其实也是想不宜冒进,毕竟要掌握了有效证据才能依法处理,毕竟付彪那一手主动要求撤职的把戏玩得漂亮,至少态度还是诚恳的,自己如果也出言反对,怕是吴书记心理上接受不了啊,他暗暗叹息了一声,坚决地说:“我觉得交警大队的问题决不是林局长所说的交警行业普遍行为,而是肆无忌惮地横征暴敛,是蔑视党纪国法的犯罪行为!虽然我只遇到了一次,就不等于交警队这样的违法行为就只有一次,莫说现在全国上下齐心反贪反腐,严厉打击经济犯罪,就是换做了平常时候,也要从快从严打击这样的行业欺霸行为!” 林强冲李学之嘿嘿一笑,揶揄地说:“李县长看来是要当反腐倡廉的急先锋了。难怪这事被你先抓到,原来早就瞄上了的啊!”其实他心里还是暗暗恼火李学之的,交警队出了糗他这公安局长也是没面子的,如果真在这里查出个大案要案,他只怕也得负全部的领导责任,也逃不脱引咎辞职的下场!何况付彪亡羊补牢委托潘书记送来一万元,只要求从轻发落。 坐在会议桌一边的张、潘、易、马四人见林强揶揄李学之,不禁会心一笑,潘守信在会议桌下冲张云生一挑大拇指,心里佩服得不行:原来付彪送来的五万张云生并没要他应得的一万元,而是叫潘守信以付彪的名义送给了林强,还转达了张云生之所以搞下付彪是因为得罪林强的缘故。对于张云生抛来的绣球,林强毫不犹豫地接住了。 李学之压住满腔怒火,微微一笑说:“林局长如果想自己想当这个急先锋,我是很乐意让贤的。” 吴新宇见林强冲李学之发炮,赶紧说:“老林,你不要护短,那付彪怎么说也是你管辖的干部,可不能因为李县长发现了问题而有意见啊!” 林强觉得被吴新宇扣了顶帽子,委屈地说:“我那是护短,只是李县长的话太过激烈,肆无忌惮地横征暴敛,当我们交警队是刮民党了唆!我是感情上接受不了的!” 宣传部长段玉芬又一次感觉到了常委会的火药气,她明显地看到了班子的分裂格局,暗叹李学之的势单力薄,又暗自庆幸,至少自己可以置身事外! 张云生适机插话说:“老林,自己的下属单位出了问题难免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但还是要注意用词,既然交警大队的问题在李县长看来十分严重,那么有必要重新调整下交警队的班子。对于许云我是不满意的,出了问题只知道往其他人身上推,不检讨自己本身的错误,这说明他思想上很有问题,不知道老林你察觉到了没有。” 林强点点头说:“张书记说得对,教导员自己思想就有问题,怎么开展政治思想工作?我看交警队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教导员就不合格嘛!” 第66章 潘守信也说:“是啊是啊,没有好的思想素质难出战斗力强的队伍,看来交警队是要换换血了。” 吴新宇点了根烟,说:“你们交警队要换血,是你们公安局的事,就不要在常委会上讨论。既然只有李县长支持我的建议,我也不搞专制,那就等调查组出了结论再说。星期一全体常委上午九点去市里开会,地点是政府大礼堂,会议时间一天,会议主题就是我这里的几份文件,据说市常务班子也都去了省里开会,说明中央到省市都十分重视这次的反贪反腐行动,我希望我们黄县也高度重视,要不怕丢面子,要敢于面对问题,只有这样才能丢掉包袱,轻装上阵。大家还有其他事情没有?” 李学之说:“水泥厂已经民选了新的领导班子,工人们情绪很高,干劲十足。新当选的生产厂长全盛青提出了全面对旧的生产线进行技术改造,我和韩爱国一起研究了他们的方案,感觉可行性很强,所以我决定支持他们的技术改造。而且需要资金不多,三百万多点,技改后将会有新产品问世,以后的水泥厂会有可观的经济效益,估计一年到两年会彻底摆脱困境,成为我们黄县的税利大户啊!” 吴新宇很高兴,说:“那好,李县长你就全力支持水泥厂吧,资金问题你也尽快跟他们解决,你是管财贸的,三百万应该难不倒你。” 张云生有点疑问,这全盛青的名字好耳熟,他苦苦思索了一会,突然想了起来,连忙说:“李县长,那个全盛青是不是参加过学潮被学校开除的研究生啊?” 李学之说:“是的,就是他。” 易立宏说:“这个人可要悠着点用啊,我还记得市委组织部于部长在他挡案里的批语啊,既然是于部长刻意批示过的人,我建议不用为好,免得出了问题大家都难看!” 吴新宇说:“学之啊,这人你看到底怎么样呢?唉,可惜一个研究生落个如此下场。” 李学之神色自若地说:“既然于部长说他可以利用,那就是表明还有可用之处,要不然于部长会干脆地说永不叙用了。再说当个水泥厂的生产厂长那也确实是小用了,我看那人是个以厂为家的人,而且提出的方案是经过他们生计科五年时间搞出来的,我看没问题。” 易立宏嘟喃着:“永不叙用?永不叙用?!” 吴新宇放下心来,说:“那就好,那就好!其他同志还有事情吗?”常委们都说没事了,吴新宇大手一辉说:“那就散会,记住星期一的会议,大家可以提前去市里,市联络员小曹会安排你们的住宿。” 常委们在外面有住房,所以下楼后结伴离开,只有吴新宇和李学之住在大院里。 时间已经快十点了,晚上的气温已经低了许多。伴着萧瑟的秋风,吹在身上遍体发凉。李学之陪着吴新宇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在昏暗的路灯下,两人默默无语,任光线把他们的身影拉长再拉长。 回到自己住的两居室,已经十点半了,李学之想到昨天没打完的电话,不禁有点歉意,匆匆洗了洗,把电话拉到了床边,垫高一个枕头,美美地躺下盖上被子,才给家里拨电话,才响了一声,就传来何丽的声音:“喂?” 李学之说:“大丽啊,对不起了,昨天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 何丽温柔地说:“没什么。只是要注意身体啊,可别累坏了。我忙归忙,可我还有双休日,还可以放松一下。你就只会工作,有时间也去跳跳舞、唱唱歌轻松轻松嘛。” 李学之开玩笑地说:“呵呵,是你让我去声色场所的啊,到时候可别骂我什么怀里抱着下一代哟!” 何丽扑哧一笑,说:“随便你,我在黄县安插了不少眼线,你要是红杏出墙,我就敢辣手摧花!” 李学之哈哈大笑道:“好个辣手摧花!”可一转念想到老婆这苦涩地玩笑,不禁歉然地说:“我一天忙到黑,上床闭眼就是睡到大天光,只是苦了你和菁菁。几年了没陪女儿好好玩过一次,也没陪你逛逛街,只怕还是曾经在科委的联欢晚会上和你跳过舞的。想到这里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何丽平时一脸坚强,一身担负,不论是日常工作还是执行公务都以巾帼不让须眉的姿态出现,可内心深藏的柔情屡被丈夫的只言片语打动,听了学之满含情感的话,小鼻儿一酸,泪水立即充满了双眼,哽咽着说:“老公,我真的好想你每天陪着我!” 李学之暗道该死,怎么又把她的眼泪惹出来了嘛。急忙说:“大丽,都怪我,惹你伤心了。菁菁学习还好吧?” 何丽用纸巾擦拭了泪水,也不禁为自己的多情而好笑,说:“我们的菁菁学习当然好了。而且越来越懂事了,自己洗澡换下的衣服她自己洗,而且还洗得很干净呢!明天我带菁菁去省城看爷爷奶奶去。”其实主要是去金书记家,昨天金爱国就给她打了电话,叫她带着菁菁上家里玩,而且说是奉了她干妈的“懿旨”,是非去不可的。 李学之高兴地说:“是吗?那干脆就把爸妈接到南林来住嘛。反之大哥也要来黄县出差,随便一起也有个照应嘛。” 何丽有点不满,说:“接爸妈来住,你这做儿子的怎么不亲自接啊?要我一个人去,你就不怕老人生气啊!” 李学之连忙认错说:“是我不好,是我错,可我明天要下乡呀,实在是没时间,你跟老人们解释解释,兴许他们会原谅我的。” 何丽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气,工作上的事情永远比个人的事情重要,有时候也幽怨地想怎么摊上个只顾工作不顾家的木头丈夫,虽然两人情意深厚,可女人有时候也会抱怨丈夫不解风情,毕竟女人更多的需要呵护和亲抚。她不再多劝,幽幽地说:“我去接没问题,可这么多人需要辆车吧?老人虽说没很多器物,可换洗的四季衣服应该不少。怎么样?县长大人,借你的权柄弄台车吧。” 李学之一听只是要车,爽快地说:“没问题,我叫小马司机联系车,那小子认识司机多,搞辆车还不容易!” 何丽嘀咕着说:“我知道你搞车容易,用钱租车我也会,那还叫你弄啊!你知道不知道,从黄县租车去省城一天要多少钱?少说也是八百,还是破车一辆!还不如我从直接从省里租车跑趟市里还便宜得多!” 李学之讪讪地笑着,说:“还是老婆知道省钱,那你就自己租车吧!” 何丽平时也不怎么贪便宜,可好赖也是一个代理县长,总不会接趟自己的亲爹娘还要花钱租车吧?心里就有点毛毛火了,语气也硬了起来:“李学之,那我不管车的事,要是连朋友也找不到,就把小马的车派出来吧” 李学之也是脑筋不坏之人,知道老婆的性子上来了就说不转了的,急忙开动脑筋,只差学一休哥在小光头上画圈圈了,想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开心地说:“有了,魏华在省城会女朋友,我找他帮忙去!” 何丽这才缓了下来,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想到他,他哥哥魏民就有六、七辆车,找他帮忙可算是早对了人!” 李学之呵呵笑道:“人家估计是给你这漂亮阿姨的面子吧!” 何丽忌讳把自己的漂亮跟其他男人扯到一起,不满地说:“怎么?我说你们政府的人怎么都这样歪脑筋想事呢?我真是不好说得!我最怕的就是跟政府的官们一起吃饭,一些肮脏东西翻过来倒过去的说,什么意思!还恬不知耻地正名说是什么酒文化!有个市里的副市长估计也是感觉说那些不好,就在酒桌上定了规矩:说女人可以,但只能说脖子以上,膝盖以下的部位,其他一概不准说!本是个好规矩,传出去倒成了某副市长喜欢搞‘一上二下’的土政策!你说说看,都是点什么玩意儿!” 李学之不禁唯唯诺诺地说:“是,是不是东西,是不是玩意儿!我平常从来不说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最是尊重妇女。你看我们家两位女性的地位多么高!” 何丽被李学之逗乐了,说:“我家学之还算是出污泥而不染的了。对得起女儿,还有女儿她妈!”玩笑开完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关切地问道:“学之啊,近期工作还顺利吗?那些个坐地户有没有为难你啊?” 李学之一楞,平时很少过问自己工作的她今天怎么也问了起来,诙谐地说:“哦,夫人要参政吗?” 何丽啐了一声说:“你好大个官?还夫人参政,莫让旁人听到了笑掉大牙!我是担心你受到排挤,你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只怕会有人跟你过不去哟!你早几天把前县长办公室的东西搬出去,都传到我耳朵里了,都说你出风头,给自己打广告,甚至我还听到传言,有的市里领导骂你的行为是其心可诛!老公啊,你做什么都讲究点策略好不好?就比方说你不愿意办公室奢华,你可以利用云雾山庄招待上级领导需要添器物,用节约开支的理由把东西搬走嘛!这样那会有不利你的话传出来嘛!” 李学之心陡然一沉,竟然有市领导骂自己其心可诛!看来自己不光是眼前的人厌,就连听了自己的人都不喜欢啊,看来这县长只怕要代到头了!他倒是坦荡地一笑说:“我现在从云雾山庄搬了出来,住在大院的家属区,就是做好了卷铺盖走人的想法了!老婆,你不是想我时常陪在你身边吗?我觉得快了,只怕你一个人睡惯了,我这回来跟你抢地盘,可不要一脚踢我下床啊!” 何丽被学之的自我解嘲逗得扑哧一笑,可话里深深的苦涩又让她心酸不已,暗暗想:谁真要让我老公卷铺盖走人,我也要让谁不得安宁! 第67章 说:“学之,你也莫气馁,毕竟这不是谁家的天下,只要你身正,也就不怕什么了。如果真的因为是你太正直而得罪权势丢了乌纱,我看也是好事,省得做了好不讨好!” 李学之苦笑了笑,口气却很轻松地说:“哎呀,难道咱们说说话,老是扯不愉快地说,我们都不说工作了,好不好,就说我们自己的事情!明天你什么时候接爸妈?我好给魏华电话。” 何丽想了会说:“中午我和菁菁要一起拜访一位好朋友,去朋友家吃饭,大概要到下午三、四点了,你叫魏华安排好车,叫爸妈收拾好东西,车一去,装上东西就走,怎么样?魏华应该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我直接跟他联络吧。” 李学之一楞,心想第一次才听说她在省城还有好朋友,想了想也不记得是谁了,问:“你那好朋友是谁呀?我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何丽说:“他是省高院的,经常到下面来,一来而去就身熟悉了,这次就是他邀请我去玩,而且一定要我带上菁菁!听你说大哥要去黄县,做什么啊?” 李学之说:“黄县水泥厂要搞技术改造缺技术工程师,我就推荐了大哥,恰巧大哥懂他们的专业,就应邀前去指导加强技术力量了。” 何丽感觉有点不对劲,说:“是单位与单位之间的人才交流,还是水泥厂单方面与大哥私人接触的啊?” 李学之说:“是水泥厂直接找的我大哥。至于大哥的单位应该还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吗?” 何丽皱着眉头问:“是有偿提供技术指导是吗?” 李学之说:“我听水泥厂的张厂长提到了报酬,应该是有偿的吧。” 何丽笑着说:“我是经济庭的,这样的劳资纠纷官司见得太多了,所以就职业性地问了问,既然是私人性质的有偿服务,那一定要签好合同,免得到时候出麻烦,而且合同最好让我过过目。你大哥跟你一样是老实善良人,我真怕他吃亏呢!” 李学之笑着说:“哎呀,我家媳妇真不是盖的,什么都想的齐全。你放心,我也不得让自己的大哥吃亏的!”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一章(一) 星期日上午七点,李学之就去了政府大楼,他有点兴奋,因为是他第一次去乡镇搞县长接待日,这次去的乡是清合乡,也是与外县接界的乡镇之一,离县城大概四十公里路程,但由于是乡级公路,所以也得花上一小时时间才可以到达。小马已经把车停在了大楼下,因为魏华请假,政府办临时安排一位秘书周捷陪同李学之一起下乡。 李学之整理好公文包,下楼上了车,直奔清合乡。 八点多,小桑终于到达了清合乡乡政府,迎接出来的是一个叫侯姓副乡长和乡政府办公室杨主任,还有三两个年轻人,估计是通讯员、值班干部。秘书周捷一看情形,暗暗叹道:倒霉,连个正职都不见,只怕是什么油水也没有了,看来卢副主任是故意整我呢! 李学之精神抖擞地下了车,热情地跟他们握手,道:“侯乡长、杨主任,辛苦你们了。”侯乡长、杨主任急忙把李学之一行三人迎进了二楼接待室。接待室的茶几上摆放了几个盘碟,有水果、花生、葵花籽等,宾主分别坐下,杨主任拿起小刀开始削水果,笑着对李学之说:“这么早赶来,休息一下,吃点水果,等下肯定有不少人来跟您反映情况,到时候只怕会忙得连喝水的机会也没有呢。” 李学之摆摆手说:“水果我就不吃了,今天的县长接待日,不知道乡广播站通知全乡几遍呀?” 杨主任随口说:“李县长,应该通知了吧。” 李学之点了点头,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疑惑地说:“老侯老杨啊,时间都八点半了,怎么乡政府大院还没见到来反映情况的群众啊?” 侯、杨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紧张地神色,杨主任强笑着说:“是啊,怎么没人来呢?呵呵,李县长,没人来反映我看是好事情啊,至少说群众没有什么不平之事嘛!再说有的村离乡政府也蛮远的,虽然有点小问题,只怕嫌路远不愿意来也有可能啊。” 李学之皱眉摇摇头说:“不可能,不会连一个人都不来,难道......”他忽然心里一亮,对杨主任说:“老杨,你现在就把乡信访办的同志通知来,而且要把所有没处理的信访资料带来。” 杨主任面有难色地说:“今天是星期日,我们乡一惯都休礼拜的,只怕现在难得通知到人啊!” 李学之虽然面带笑容,可说话的语气却不容置疑:“只要是在黄县,今天他怎么着也要回来把信访资料交给我,你赶快去找人!老侯你现在带我去乡广播站,我要亲自到广播里喊话!”说完也不等他们回话,径直就往门外走。 侯副乡长连忙喊道:“李县长别急,是不是我们先通知姚书记、顾乡长来,你们再好好商量怎么搞?好不好?”老杨还直冲周捷使眼色,想请他也劝劝,周捷也做了几年政府办的秘书了,很明白老杨的意思,可他却对老杨耸耸了肩,一摊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李学之听他们这么说,停下脚步,转身说:“我很奇怪,为什么我一个代县长到清合乡来接待群众百姓,听取民意民声,怎么还要你们乡的党委书记乡长批准吗?”说到最后,已经是神色严厉,语气生硬了! 侯副乡长看着李学之勃然做色,知道自己的话激怒了李县长,他牙一咬,说:“李县长,我知道说错了话,我现在陪你去广播站喊话,喊完了话,请你给我几分钟把具体情况跟你汇报汇报,也算上今天县长接待的第一位上访者吧。” 李学之听得一楞,他强忍住心中的好奇,跟随着侯副乡长去广播站。 乡广播站就设在乡财政所的楼上,在政府大楼的后面。上了二楼,侯副乡长在楼梯口旁的一间屋子前停下来,边敲边喊:“小孙,快开门,去把广播室的门打开,李县长要对全乡喊话!” 半晌房门才打开,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姑娘揉着眼睛嘟囔着埋怨道:“侯副乡长,人家才睡着,又有什么事情嘛?” 侯副乡长对李学之解释道:“小孙是我乡的播音员,因为每天都要六点开始第一次播音,所以结束后都要再睡会儿。”又对小孙说:“这位是李县长,要播音室用用!”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小孙,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请你去播音室打开机器,我要在广播里喊话!” 小孙不顾擦拭眼角的眼屎,惊呼一声,连忙拿了钥匙就去开门,李学之和侯副乡长跟着进了播音室,里面倒是整洁得很,机器也是一尘不染。一会儿小孙就打开了播音设备,示意李学之坐在话筒前准备讲话。 李学之坐在话筒前,周捷忙把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小孙说:“李县长,您准备好了吗?”李学之笑笑说:“好了,可以开始了。” 小孙把左手食指竖在嘴上冲旁边的人嘘了一声,右手把一个开关一拨,对着话筒说:“清合乡人民广播站,现在开始特别播音。清合乡人民广播站,现在开始特别播音。下面请我县代理县长李学之同志讲话。” 李学之说:“清合乡的全体农民同志们,你们好!我是代理县长李学之,今天是清合乡的县长接待日。我来的目的的帮您解决困难的,我在清合乡政府的信访办接待所有来反映问题的群众!时间一天,请需要我帮助的人们赶快行动起来!”如此重复了三次。 在一楼信访办,根据李学之的指示,几位值班的乡干部和通讯员已经把几条排椅搬进了办公室,又从乡政府食堂把大茶桶摆放在信访办的门口。 李学之坐在办公桌后,旁边是周捷,任务是记录。桌前摆放一张藤椅,是给上访人坐的。 侯副乡长安排一名干部去值班室继续值班,其他人员都去乡政府大门口引导上访群众,遇到不熟悉环境地农民群众,务必要带进信访办。 李学之看到基本准备就绪,笑着说:“侯副乡长,你准备反映点什么情况啊?要不等群众都来了,我可没时间听你反映了啊。” 侯副乡长默默坐在藤椅上,掏出烟,看到李、周二人都示意不会,自顾点上抽了起来,越莫半支烟时间,他苦笑了笑说:“关于这次李县长到清合乡搞接待日一事,倒是星期五县政府办就来了电话通知了,当时姚书记和顾乡长应该是都知道了的。直到昨天安排我今天接待李县长,我就问姚书记是不是已经用广播通知全乡了,姚书记让我去问顾乡长。我就去问顾乡长,哪知道顾乡长说书记没安排,我怎么好插手,也是一推了事。唉!李县长您也知道清合才搭班子不到三月,可一、二把手硬是尿不到一个壶里,一些日常工作都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搞得我们下面做事的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具体广播站有没有通知我真的不知道!不是我发牢骚,既然两个人不能合作,那就调走了一个嘛,这也算是我反映的意见了。而且我用我的党性做保证,所言全部属实!” 周捷记得飞快,嘴角不时露出点笑。 李学之听了就不高兴了,自己早就在常委会上提出了,可为什么就没引起组织部的重视呢?一个乡政府的两名主官闹不和,相互推委责任,哪叫各项工作怎么顺利展开嘛?他拿出手机跟吴新宇打电话,说:“吴书记啊,我现在在清合乡。有个问题我必须跟您汇报,希望引起您的重视!” 吴新宇正在办公室批示文件,接了电话笑着说:“学之啊,下去就发现了大问题啊?你提供的情况我一定重视,说来听听?” 第68章 李学之说:“果然不出我所料,清合新班子的书记乡长不和啊!侯副乡长成了我今天县长接待日接待的第一位上访者,一、二把手不和,怎么能开展工作?怎么能顺利完成县委政府赋予的任务?我看要尽快协调好,免得出大麻烦!” 吴新宇有点吃惊,说:“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那我马上找他们谈谈,如果真的关系僵到不可调和,那就走一个,实在不行就两个都走,再搭个班子!” 李学之合上电话,对侯副乡长说:“谢谢你提供的情况,我已经跟吴书记汇报了,我相信会很快解决问题的,如今年关在际,各项工作都要紧锣密鼓地进行,不能因为领导问题耽误民生大计!” 侯副乡长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外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转眼进了门,原来是杨主任,他气喘吁吁地走到里学之面前说:“信访办的刘主任今天去了市里了,也不知道做什么,估计得下午才会回家。”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没什么,只是晚点拿到信访材料嘛。杨主任坐下休息会,等下群众来了你有得忙的。” 杨主任挨着侯副乡长坐了下来,接过侯副乡长递来的烟,吧嗒几口,笑着说:“呵呵,那倒是,我在清合十几年了,真要是说呆会来点什么人上访,我都估摸得到三分!” 李学之听得笑了起来,说:“哦,看来经常有人来上访喽。既然你都能猜到是哪些人来,怎么就不帮人家把问题解决掉呢?” 杨主任一阵语塞,尴尬地说:“什么事情都有个程序,都是信访办接待,然后转给主管的副乡长,如果主管副乡长解决不了,再转到书记乡长那里。很多事情都是书记乡长说了算,那轮到我来解决问题呢。” 李学之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看他才四十多的人,说起话来是圆滑得很,全没有一点冲劲,知道是老油条了,也就失去了跟他说话的兴趣,李学之知道象这样的老油条莫想从他嘴里得到半点东西的。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都快九点了,居然还没来一个上访群众,不禁有点坐不住了:听这杨主任的口气应该有群众来上访的,难道是群众屡屡反映了问题而得不到解决,失去了上访的信心吗? 李学之对侯副乡长说:“你找到小孙,叫她在广播中再反复播送几次,一定要让群众相信我李学之来是为他们解决问题的!” 侯副乡长答应着走了。周捷坐在李学之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心里暗暗好笑:这个李县长还真好玩,放着坐在县政府的接待日不搞,偏偏要跑到乡里来,现在的农民早学乖巧了,那还会真的相信当官的会帮他们哟。转念想到有朋友答应他今天去鱼塘钓鱼的,可因为要陪李县长下乡而耽误了,不禁又暗暗心痛起来:不能去鱼塘钓鱼,可就要损失几十斤上好的青鱼啊!该死的张前江,好多人好派,偏偏派了我来! 李学之不知道旁边的秘书心里想了这么多,他耐着性子跟杨主任聊天。 “老杨,干了多少年了啊?” “我今年整四十五,在清合就干了十七年!党委书记乡长都伺候了好几届,算上这届应该是第四届了。” “呵,四朝元老了啊。” “嗨,十朝元老又咋的?还不是碌碌无为一辈子啊。” “哦,工资可没落下吧?” “该咋是咋的,工资一级也没落下,跟我同时参加工作的,我一打听,谁也没有我高。”杨主任一提到工资就有点满足。 “既然没少你的工资,那是不是应该打起精神好好工作呢?”李学之盯着他说。 “那是,那是。”杨主任连声说是,吧嗒完烟,随手把烟屁股扔到脚下踩灭了。 这时通讯员跑了进来,说:“李县长,乡政府门口聚了有二十几人了,看样子是有事,可就是不进门,我们几个在外面说了半天了,都没人动弹。” 杨主任急忙站起来说:“我去看看。” 李学之说:“杨主任,好好跟他们解释解释,让他们放心地进来!” 看着杨主任急匆匆走了出去,周捷扑哧笑了出来:“哎,农民就是农民,只怕是想上访又怕见官!真是没素质!” 李学之听了他这么一说,觉得很不对味,说:“周秘书,你这样评价农民是有偏见吧?怕见官是什么意思?我看是官不愿见民吧!”神色陡地严厉起来,说:“农民辛勤劳动,耙弄着几亩地不容易,而我们却不能很好的理解他们,中国的农民是世界最伟大的农民,他们只要有粮糊口,有田能耕就可以安安心心务农,不到万不的已真的不想见官!他们的素质远比一般的人要好得多!也许他们没文化,可那是他们的过错吗?我想是千百年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造成的。周秘书,请尊重我们淳朴的农民吧!” 周捷没想到无心的话让李县长勃然作色,他委屈地说:“大家都这么认为的,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李学之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说:“周秘书,人云亦云要不得,你是随便一说,可你潜意思也就认定了这理啊!多接触农民,你会在他们身上发现到异想不到的优点的,这可不是在县政府大院里能得到的东西。”周捷陷入了沉思中。 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其中还加杂着一些人的低语,李学之精神一振,知道是上访群众来了,他轻轻拍了拍周捷,示意他也打起精神。 上访的群众怀着好奇、甚至是一种兴奋起哄般地挤满办公室,杨主任手忙脚乱地维持秩序。李学之站起来微笑着说:“欢迎大家来反映问题,我是李学之,请大家先坐下,门外有茶水,大家按次序来反映问题。好不好。” 在参差不齐的答应声中,人们基本坐下,没有座位的就挤在门口。有人发牢骚了:“要来接待上访群众,怎么不早点来嘛,来了才通知,只怕还有的人会来不及赶来呢。” 李学之歉意地说:“请大家原谅,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了。”他指着藤椅说:“挨个来,反映问题的请坐这里来。”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快步走上来,一屁股坐了下来。李学之突然发现这老人一个奇特之处——脖子上挂了一小块黑板!?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一章(二) 老人也不说话,把小黑板放在办公桌上,用手里的白粉笔些写着:“县长您好,我叫孙柱,因为五年前患病,聋了双耳,也哑巴了,我有问题跟领导反映!”写完,把小黑板转过来给李学之看,并把粉笔和黑板刷放在黑板上。 看了老人的字,李学之才恍然大悟,原来老人是又聋又哑才挂黑板,用字与人交流。李学之擦去字,写道:“您有什么问题,请写!” 老人看完,很气愤地写道:“我是聋子,什么也听不见!儿子媳妇早三年就到南边打工去了,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可村里乡里还是收我的广播费、维修费!县长你给我评评理,我一个聋子应不应该出这些钱!” 李学之看完,急忙写道:“什么?收您的广播费?那您怎么知道我今天在乡政府接待上访群众?” 老人写道:“是邻居家的柱狗子告诉我的,他也觉得我受了气!村上年年都收!以前我儿子媳妇在家,还说家里有听见声音的人,可现在我儿子媳妇都出去三年了,每年只在春节才回家半个月,可他们还是全年全年的收!钱倒不多,可是这事做的绝呀!我不用他们当官的可怜我、照顾我,可是,他们也不应该用这个招儿笑话我呀!本来我啥也听不见就够憋屈的了,这么一整,我这心里就更难受!” 近处几个群众看了老人写的字,不禁哄笑起来! 看着老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李学之忙写道:“您别激动,以前反映过吗?” 老人重重写道:“怎么没找?跟村上,乡里都反映过不下百次,可就是没人管,钱也照收不误!” 李学之只觉得好笑,这是什么事情!真是荒唐到了极点,居然让聋子交纳收听广播的费用,简直是人间一大笑话。 李学之写道:“您把姓名和住址留下,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跟您解决!” 老人写道:“我叫吴知足,住在大前进村七组的,一说起吴聋子我相信村里人都会认识!” 李学之写道:“您老回去吧!您的问题解决了!村里不但要补齐你以前摊派的广播费、维修费,而且还要补齐你的利息!” 老人怀疑地看着李学之,写道:“真的?真的解决了吗?” 李学之深情地写道:“是的,都解决了,让您老受委屈了。还有其他事吗?” 老人摇了摇头,眼睛忽地红了,浑浊的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颤抖着手写道:“感谢县长,感谢政府!我这就回家了,我没事了!”把黑板慢慢挂在脖子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学之对杨主任说:“杨主任啊,这样要不得呀,收一个聋人的广播费,真是岂有此理。而且老人再三反映了问题,就怎么不跟人家解决呢?我可以说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是事情,偏偏让你们拖了几年!官僚作风会让群众寒心的!” 杨主任尴尬地说:“那是,那是,我立即通知大前进村退款赔礼!” 办公室的群众七嘴八舌说:“要是什么事情都能赶快办了,还来上什么访喽?!” “我们老百姓的事算什么嘛?再大再急他们也敢拖上一年半载的!”...... 杨主任冲他们一板脸说:“还有谁要反映问题的快来!” 一个年约三十几的汉子几步走上来,一屁股坐在藤椅上,问:“李县长,我这件事情您能不能做主跟我办了啊?” 李学之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的汉子,微笑着说:“你先说来听听,我力所能及的就一定可以办!” 第69章 那汉子苦起脸说:“是这样的,去年六月,我邻居老马家媳妇跟老马吵架,一气之下喝了农药,当时救命如救火,一时间也没处找车,我就用自己才买回家不到两月的铃木王摩托驮了老马和他媳妇就去了乡医院,老马媳妇的命是救回来了,可我匆匆忙忙停在医院外的摩托车却被人偷了,虽然也报了案,可派出所几个月也没找回来,最后朱所长告诉我只怕是找不回了。我琢磨着虽然是我自己不小心,没锁好车弄丢的,可当时是急着把病人送进去抢救才疏忽大意了,这事应该也跟老马家有关系吧?多少他们也该补偿点损失我吧。可老马家媳妇好了病痛就忘记了我这热心的帮忙人,硬是不肯赔!” 这时一个年近四十的妇女挤到了李学之桌前,轻声细语地说:“县长啊,何顺兄弟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被他救了命了的老马媳妇,我跟老马都很感激何顺兄弟的救命之恩,也请他吃了感谢饭喝了感激酒。可要说丢了车找我们家赔,可也说不过理呀?又不是我们弄丢的。要找也得找偷车的嘛!” 后面的群众嘻嘻哈哈地说:“何顺啊,你做好事就做到底撒,丢了就丢了嘛,你家有钱不在呼嘛。”“是啊,自己丢了车找人家赔,说不过去啵?”有人反驳说:“话就不能这样说啦,人家好歹也是急着救人才没把车看好丢了的,他不是急着救人应该不得随便把车丢在外面吧?老马家当然有责任咯。”有人热嘲冷讽地说:“唉,看来这好人真的做不的哟,看了这出戏啊,嘿嘿,就是有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伸下手,免得做了好不讨好!”老马媳妇的脸腾地就红了,可也觉得理亏,低下了头没言语。 李学之听完根由就知道这事一定得赔,虽然不记得民法上具体叫什么名目,好象以前电视案例里看到过类似的民事纠纷,他问道:“何顺,你找没找过乡司法所的民事调解员啊?在调解员那里应该可以得到满意的答复啊?” 何顺看了老马媳妇一眼,生气地说:“怎么没去,都去了好多次了,也不知道司法所的刘干部跟老马家什么关系,老是护着他们,就是不赔钱!我以前还说赔几百算了,现在我越想越气,一定要老马家赔辆铃木王我不可!” 老马媳妇虽然满脸不服气,可在自己救命恩人面前还是蛮收敛的,只是说:“你自己不小心嘛,怎么赖我家呢?” 李学之说:“何顺啊,其实这事完全是应该得到老马家的部分赔偿的,至于是民法中具体哪条哪款我是不晓得了,可这事还真的你占理!老马媳妇啊,虽然我断不了你们的纠纷,可事实上你家应该赔偿人家的部分损失,毕竟是因为你家是事才引发的丢车事件嘛。” 这下何顺得意了,冲着老马媳妇说:“怎么样,还是县长水平高,一眼就看出了谁有理谁没理,老嫂子,这么多年咱们两家关系还不错,你就随便赔几百元算了。” 老马媳妇心疼钱,虽然连县长都说的何顺占理,但真要掏几百元可没那么好说话,说:“那也不得县长说了算嘛,他自己都说不知道是哪条哪款的。” 眼瞅着两人要吵,李学之忙拉住两人说:“都不要发火,有事好商量,不过真是商量不过,何顺兄弟也莫吵,你可以到县法院起诉,告老马家嘛,我可以保证你何顺百分之百会得到部分赔偿,可对簿公堂既劳神又费力,何不好好商量商量两家人解决算了。老马媳妇,我跟你们两家谁也不认识,我只是说理,那铃木王摩托车好歹得花四五千才买得到吧?如果法院判的话,你家最少也得赔购车款的百分之三十到四十,那就是快两千元了,我看何顺兄弟是和好人,他说赔几百真没多要你的!” 何顺感激地看了看李学之,对老马媳妇说:“老嫂子,县长到了咱心窝子里了,我其实也真不差你那几百元,可凡事总得船过得舵过得,也要让我心里舒服点嘛。冲李县长这些话,我这要你五百元赔偿费算了。老嫂子,我可没黑你啊!” 围观的群众都劝老马媳妇答应算了,可老马媳妇倔强地摇了摇头,就是不答应赔。 李学之微微一叹,正还想劝几句,可转念一想:这些村民基本都是法盲,如果让他们打打官司说不定还能学点法,让他们周围的人也知道学了法就不怕被人侵权了,想到这里,他从包里找出张名片递给他地说:“何顺,我支持你用法律的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去县法院告老马家,你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先咨询,然后去县城公平律师事务所找个律师帮你,你一定会赢得这场官司的!” 何顺见县长支持他打官司,激动地说:“好,我何顺就花钱跟自己买道理去!” 周捷笑着插口道:“赢了官司就不要你出钱了,按规矩是输了官司的一方出费用!” 何顺冲李学之鞠了个躬,笑呵呵地走了,老马媳妇见人们都笑话她,嘴巴一撇,嘤嘤地哭起来,大伙都说:“你还哭什么,快追到何顺啊,不然着打官司兴许还去了多的钱!” 在一片哄笑中,老马媳妇也急匆匆地跑了。 李学之借机说:“大伙儿也看到了吧,还是要懂法,才能更好的维护咱自个儿的合法正当权益。如果谁侵犯了你,就一定要用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 这时一位满脸憔悴的中年男子坐在了李学之面前,他衣裳破旧,皱纹深刻,居然头发是黑白参半,让人瞧不出年龄了。他满眼期待地说:“李县长,我叫胡力兵,今年三十二岁,家住果树村三组,我想请您帮我媳妇讨个说法!她这几年受苦了!”说着止不住痛哭起来。 李学之听到他说自己才三十二岁,不由心里一酸:这哪是三十二岁的模样?分明比四十岁的人还老相,肯定是生活重担和精神压力把一个正当年华的壮年劳力折磨成了老朽一般,李学之同情地问:“把你的情况说仔细点,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才三十二岁的人变得比四十岁还老相!”说着不禁转头望了望杨主任,杨主任也恰巧把眼睛望向他,两人一对眼,杨主任目光有点慌乱,李学之断定这杨主任肯定知情况,而其他群众也议论纷纷,看来似乎也知道胡力兵家的事。 胡力兵停了哭泣,哽咽着说:“九五年年底,乡计生办的王干部和村支书找到我家,给我夫妻做工作叫我媳妇做结扎手术,原因是县里规定生了两胎的妇女必须做结扎手术,可有家应该做手术的媳妇跟老公去了外地找不到人,可当时结扎人员都上了表格,如果漏掉就会加重处罚。本来我媳妇才生了一胎,按规定我们还可以生育第二胎,也就不存在必须结扎一说,可因为咱得了个儿子,所以常说只生一个算了,一来响应国家的号召,二来我媳妇身体不怎么好,所以他们动员我媳妇去做结扎手术,主要目的的顶替没来的那个人的名额,好欺骗上级。我们当时见王干部蛮可怜的样子,就答应去乡医院做结扎手术了。可到了九六年五月,我媳妇又怀上了,我们一想,怀上了就生吧,于是去领准生证,哪知道我媳妇已经被当做了生育了两胎的上了名册,不任我们怎么解释都不依,而且强迫我媳妇流了产,并再一次做了结扎手术!可怜我媳妇本来就身体瘦弱,强迫流产不到三天又被强行做了结扎手术,身体一下子就垮了,而且第二次的结扎手术后,伤口受到了大面积感染,在县人民医院就住了三个月院,差点就死了!” 说着他从腰包里掏出一大叠医药单据摆在李学之面前,接着说:“李县长,您看,这就是快一万五千元的医药费!当初我和媳妇也是为了国家,给了政府才只生一胎而去做结扎手术的,可哪知道医生这样不负责任,居然这么简单的小手术都失败。最让人不能接受的是,明明我们只有一个孩子,可计生办的人却把我们登记成生了两胎,还不顾我们夫妻好言解释,苦苦哀求,也不做调查就把我们的孩子流产了,还强行把身体虚弱的媳妇又做了第二次结扎,手术后简单处理了下就扔下我们夫妻不管,导致伤口感染,现在我媳妇只能半躺在床上,她已经没力气下地走路了,更谈不上做农活!天啊!我媳妇今年才二十八岁啊!我好恨啊,都是一个乡的人,随便到我们水果村去打听打听,问问左邻右舍就知道我胡力兵只生了一个孩子啊!他们不是人啊!他们不管人民的死活,他们不听我们的哀求啊!我多次找到乡计生办和乡医院,要求他们负担医药费,给我们夫妻一个说法。除了我媳妇病危住院计生办去了个人看了看,给了两百元营养费外,就再也不理睬我们夫妻了,我们求爹爹告奶奶,一次又一次找乡计生办、县计生委,他们就是不理睬,见了我去就往外轰!我苦啊!我也曾经去过县信访办找县领导,可我哪里见得到人啊,我一次又一次去上访,说是先调查再解决,可我去一次,他们就用这话搪塞我一次,一年了,我的地也荒了,田也废,自己也熬地人不像人鬼不象鬼,我要公道啊!我要说法啊!!”这个瘦弱颓丧的男人再一次嚎啕大哭起来,他墩足捶胸,哭天抢地,让围观的群众都凄然泪下! 李学之听了胡力兵的哭诉,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不禁拍案而起,怒叱道:“没有天良,目无法纪的败类!我一定要一查到底!”办公室顿时一片寂静,只有胡力兵地哽咽声。 李学之愤怒地目光转向杨主任,杨主任心里一惊,暗叫:不好,要问我了。连忙把眼睛转开,李学之语气极为冷冰地问:“杨主任,你知道不知道胡力兵所说之事啊?” 杨主任蠕嗫地说:“知道一点,但不完全知道,也是听人家闲聊才知道的,我当时就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原以为是那帮人喝多了胡说八道的!” 第70章 李学之重重地哼了一声,说:“杨主任,你现在马上把姚书记、顾乡长通知来,把乡医院的院长、支部书记通知来,把乡计生办的主任、副主任通知来,我要在你们乡会议室听取他们的汇报!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如果这些人没在下午两点准时到会议室,我会立即采取组织措施!” 他看了看周捷说:“周秘书,你把刚才胡力兵的口述完整地记录了吗?给我,我要再看看,看看那些败类做的‘好事’!” 李学之见杨主任抹着虚汗往外走,有叫住他说:“杨主任,你安排胡力兵去乡政府招待所休息,叫我的司机小马陪着他!” 杨主任诺诺连声,又折回来扶着哭得几乎昏厥的胡力兵挤出门去了。 这时办公室的群众回过神来,不由得鼓掌叫好起来,李学之抬手压了压,沉痛地说:“请不要鼓掌,我受之有愧!你们也见到了,这么惨痛地事情发生在我们的周围,是我的耻辱,只有严肃处罚这些败类,才会让老百姓心里塌实一点。时间不多了,请你们继续反映情况,我会尽力为你们排忧解难的!” 办公室的人们没有再鼓掌,只是更有次序地排好了队,他们要把自己的困难向这位年青而有魄力地县长倾诉。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二章 吴新宇真的很生气,看着眼前清合乡的党委书记和乡长。 乡长顾全一脸的平静,对于吴新宇的质问他早有答复:“吴书记,不是我不愿意跟姚书记配合,而是姚书记老是插手我们政府的事物,一件小事也要指手画脚的,搞得我没一点威信了,我只好撒手不管了。” 书记姚平畅嘿嘿一笑说:“老顾呀,我看你是误会我了,我们才搭班子,遗留的事情太多了,我的目的无非是想尽快让清合走向正规嘛。至于你觉得失去了威信,我看是你自己没调整好自己的位置吧。” 顾全立即针锋相对:“老姚呀,不是我的位置没摆对,我看是你权力欲望太强了吧!” 吴新宇见他们火药味十足,站起来说:“好了,一人少说一句!都把胸襟放宽点嘛!都是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象个小孩子一样吵,不象话!” 姚、顾二人虽然相互不买帐,可也不敢在老书记面前太放肆,虽然知道这老书记就即将离任。 吴新宇说:“当初你们到任的时候是怎么跟县委保证的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可怎么才三两个月就闹这么大的矛盾呢?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不要为了点蝇头小利就红脸煞白脸,我的同志哥!不要太不把县委的话当耳边风了!今天我把你们叫来,就是要你们认清自己的错误,相互多点理解,少点抱怨,齐心协力把清合乡搞上去。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反映你们党政主官闹不团结了。” 两人唯唯诺诺,可就是不愿意先软口。 看着两人阴奉阳违的神态,吴新宇不禁有种末路英雄的凄凉感,是啊,谁都知道自己要退了,还会有什么威信可言。在众人的眼里,县委书记也这是一个名分而已,可真正的权力不是在名分里的,而是在于一个领导的号召力和势力,如果没了这些,县委书记也只是一个招牌,一块没有利用价值的招牌而已。这个不仅自己清楚,而且围绕在他身边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清楚! 吴新宇有点泄气,他懒懒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从烟盒子里摸出一支烟,嵌了几下打火机也没点着,顾、姚二人见他点不着烟,习惯性地拿出自己的打火机准备给吴书记点烟,可一瞥见对方也欲起身,不由有种犯不着跟他争的感觉,又坐了下来,这样就造成了两人都想给书记点烟,而不愿跟对方抢着献殷情的尴尬局面。 吴新宇看着这滑稽的一幕,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走到两人中间,把手一伸,明着要借打火机一用了。两人触电般站起来,那打火机送到吴新宇手里,好嘛,刚才还没有,现在一下有两个打火机。吴新宇似笑非笑地把打火机一手拿一个说:“我用哪个打火机呢?要不两个打火机一起用?” 顾、姚两人脸色马上变得难看起来,心想:你马上就要退了的人还摆什么摆!我看你退了后上哪里去威风! 吴新宇那还不晓得他们心里的道道,点着烟吸了一口,把打火机往中间茶几上一丢,严肃地说:“姚平畅、顾全你们听好了,不要心眼太多,个人的纠纷不要带到工作中去,实在不团结,我会再派团结的人去清合的,希望你们能明白。今天李县长到清合乡搞县长接待日,你们两个怎么都不在清合乡配合李县长呢?” 顾全连忙说:“按规定今天我轮休,所以我就回城了。” 姚平畅恨恨地盯了顾全一眼说:“是我应该在乡里留守的,可因为要落实张副书记关于在党员干部中开展一次廉政反腐的学习的风潮,我是来汇报的。” 吴新宇说:“那好吧,姚平畅你汇报完了就立刻回清合,至于顾全嘛,你就随便了,既然是休息,就好好轻松一下,如果清合有事要求你回去处理,那你必须立刻回乡,不能耽误工作。” 两人又是一阵唯唯诺诺,吴新宇甚感无趣,眼见着到了中午了,本想留他们吃顿便饭,见他们这么一副样子,挥手让他们出去了。吴新宇心里又是一阵落寞,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在胸里翻腾。 在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金永贵的办公室,也进行着一场谈话。 金永贵这几天忙得够呛,接连都是出席各种省委有关反腐倡廉的会议,不但要出席省委这边的会议,而且还要部署省纪委这摊子事宜,各市都要派遣一组纪检人员直接参与下面的反腐行动。 坐在金永贵办公室的是省纪委办公室副主任邵勇,他可是一直跟随着金永贵多年的老部下了,当然也是非常值得金永贵信赖的人。邵勇觉得今天来首长找他来的用意很不明确,自己本来是跟随省纪委的一位副书记那组到南林市驻点的,具体各项工作事宜早在会议上已经交代得很明确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单独跟自己谈话,难道老首长还有其他任务安排?想归想,可他仍是平静地坐在下面,等待老首长的指示。 金永贵一直在思考着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仅仅因为自己欣赏的一个女法官的丈夫处境问题,就真的需要自己亲自来调查了解吗?难道下面某些县市真的就如同干女儿反映的那样吗?他有点不相信,也许是干女儿关心自己的丈夫多甚,太过敏感的缘故。可一想何丽一惯的作风又不象是危言耸听,他暗暗叹了口气,自己身处高位,已经很就没到基层县走走了,一点情况都是逐级反映上来的,难免下面报喜不报忧,找个自己信任的人下去实地了解下情况也不是坏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十几年的老部下是个不错的干部,也是个只知道兢兢业业工作不思享乐的好党员,不但为人正直,而且写一手好文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金永贵拿定了主意,直接了当地说:“邵勇啊,这次安排你去南林市驻点,我是有私心的。” 邵勇听得一惊:老首长也会有私心?不知道会要我做点什么呢?虽然他内心疑惑不解,可多年的大机关生活让他学会了用平常心对待任何事物,他不露半点不安,依然平静地聆听老首长地指示。 金永贵很欣赏邵勇这股子处事不惊、荣辱不宠地稳逸,知道所托得人,严肃地说:“有人当面跟我反映南林市下辖的黄县,有一些本地籍党员干部拉帮结派,打压外地籍的干部,隐隐有凌驾于县委县政府的势头。而担心受迫害的就是黄县的代理县长李学之。虽然反映情况的人用党性人格做保证情况属实,可毕竟是一面之辞,不能全信但又不能不信!既然有人用私人身份来反映,那么我也相应地使用私人用意去调查了解这情况。具体怎么查我不规定条条框框,你自己看着办,但我要求你客观实际地调查了解,千万不要带有色眼镜去看问题,一定要公正、公平。毕竟都是我们的党员干部,绝不能冤枉好人,放过坏人!而且你一定要隐蔽好身份,我不想事情没进展就搅得满城风雨!” 邵勇敏感地察觉到了点什么,他迟疑了片刻,说:“金书记,这事情有点难度啊,要了解情况我总得接触点当地的政府人员吧?如果真要是您所预料的那样,只怕会得到相反的情况呢。岂不是不公正了吗?我建议是不是直接从群众方面着手,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领导干部是好是坏,他们的评价最可靠。” 金永贵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有难度,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相信你会把真实情况调查清楚的。” 邵勇感到了肩上的压力,他点点头,信心十足地说:“请老首长放心,我会按您的要求尽快完成任务的。” 金永贵只听到邵勇出去时轻轻合拢房门的声音,就陷入了深思:到底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呢?毕竟是自己干女儿的丈夫啊! 张云生的金满楼今天迎来了一位贵宾,他就是魏民。 魏民今天没有像以前那样招摇,那辆奔驰车没开到黄县,而是乘坐的南京依维柯。这次来的目的显然不能太招摇,是送四个兄弟到黄县,准备招聘合同民警的。 张云声自然高兴,魏老板来就是送财来的,当初他们已经私下协议只要魏民的手下能顺利被招聘,就可以得十万元的报酬,何况还有其他费用呢。 接到魏民要来的电话,他就推掉了所有应酬,把潘守信、林强、向胜利,还有公安局副局长兼治安大队大队长江卫平召集一起,准备好酒宴迎接财神到。 第71章 一帮人在潇湘厅焦急地等待,直到中午十二点南京依维柯才抵达金满楼。 张云生等人热情地在楼外迎接,魏民一下车就连声道歉说:“哎呀,不好意思张老哥,我是从省城里赶来的,让你们诸位久等了。”一阵寒暄客气后,一群人进了潇湘厅。 魏民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了主位,把四个兄弟叫过来一一介绍给了张云生等人,张云生等人见这四人都是高高大大,壮壮实实的小伙子,长像也很大众化,根本不象张云生等人所想的那样凶神恶煞般。 魏民笑着说:“各位县老爷们,我这四个兄弟就交给你们了。你们放心,我来之前已经给他们上了课的,在黄县只听你们的话,打架动武可是他们的专长,如果遇到了不长眼的家伙得罪了诸位,他们就是诸位老爷的保镖兼打手,哈哈!” 四个人站成一排,齐刷刷地跟他们鞠了一躬,说:“请各位大哥以后多关照!” 林强有点不习惯,皱着眉说:“叫什么大哥嘛,当这里是黑社会堂口啊!” 魏民盯了林强一眼,目中凶光一闪,瞬间又恢复了满腔地热情,哈哈大笑说:“你们这四个不长眼的家伙,也不看看都是谁就叫大哥,连我都要叫他们一声大老爷!以后就称呼诸位老爷们的职务吧!” 四个打手又是一鞠躬说:“是,以后就称呼职务。” 张云生听出了魏民语气中的不满,连忙说:“魏老弟呀,我来介绍,这位是县公安局长林强,也是我们的好哥们,毕竟他在公安口干了一辈子了,还真不习惯人家叫大哥大哥的,还请魏老弟多理解,理解万岁嘛!哈哈。” 其实林强早就知道南林市有个黑道大哥魏民,这是无缘结交,见张云生介绍,连忙欠过身去握手,魏民豪爽地抓住了林强的手说:“林局,我这几个不成器的小弟兄还得您多罩着啊!” 林强连忙说:“既然张老哥叫你魏老弟,我托大也跟着叫声魏老弟吧?” 魏民送开手,摸了摸板寸头说:“难得林局认我做老弟啊,我可就不再嘴巴上客气了。林老哥!” 林强很满意魏民给他面子,感激地说:“都是自家弟兄,还客气什么嘛!” 江卫平也来凑热闹,握着魏民的手连连晃着说:“我是治安大队长,你四个手下以后就在我队里了。我不会亏了他们的。” 魏民也很热情地说了句感谢话,就再没理会他了。 张云生笑着说:“江大队,你何不带这新来的弟兄们去上面玩玩,也好联络感情嘛。”言下之意就是要谈事情了,你该出去了。 江卫平是眼眨眉毛动的角色,最会察颜观色了,连忙热情地招呼魏民带来的人出去玩,可除了四个准备招聘民警地人跟着走外,其他四个黑衣人仍旧坐在一旁,没动。张云生开玩笑地说:“哦,这四个弟兄是魏老弟的长随,不离不弃的!”江卫平才恍然大悟,心想他奶奶的有钱人就是怕死!讪笑着出去了。 魏民见该走的走了,知道要切、入主题了。他笑着说:“我这四个人都是没有任何案底的干净人,我可是准备长期培养的,还请诸位老哥多费心咯。” 林强多了个心眼,问道:“长期培养,怎么个培养法?” 魏民说:“这次先让他们成为合同民警,你们就多让他们出点任务,最好是搞出点成绩来,一年半载后,我跟他们搞指标到黄县,正式转干,然后就陆续往市里调。你们放心,不会占用你们黄县的指标的。” 林强听了一激灵:妈妈的,不就是黑社会在警察里的卧底啊!真要是出了纰漏,可吃了不兜着走啊!没想到张云生他们真到了要钱不要命的地步了,这可怎么办呢?事到如今想撇都撇不开了。一时间急得汗直冒。 张云生见林强半晌不吱声,知道他在心里打小九九,就安慰他说:“你还不了解魏老弟的能量吧?在南林甚至在省里,几乎就没有魏老弟办不了的事,那也就肯定没麻烦咯,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吧?老林你就放一万个心好了。” 向胜利也说:“是啊,林局,反正要招聘二十几个合同民警,他们又不长在黄县,出不了事的!” 林强只得说:“咳咳,小心驶得万年船,安全第一!” 魏民笑着说:“我最奉行安全第一了,这次安排好了四个人手,所有的费用我现在就付请,总共十万应该可以搞定吧?” 张云生笑着说:“魏老弟爽快,说实在的根本用不了这么多,但魏老板一向出手大方,我们就不再说其他了,到时候会给魏老弟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林强一听魏民居然出十万,心想这人确实大方,如果真的按规章办事,哪里要得这么多钱,满打满算收个三五千就不错了。 魏民冷眼看着林强,想道:又想贪又怕出事,真是没点出息,哼哼,你看不惯黑社会,我偏要把你这个局长变成黑社会!他对林强说:“林老哥,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发觉跟你很投机,吃了饭我就要回市里,因为省公安厅的严副厅长要到我的紫东来搞视察,您和向政委要不要前去陪同啊?” 林强一听激动起来:“是不是分管人事的严京文副厅长啊?他可是个实权派啊!” 向胜利也不由露出了向往神色。 魏民得意地说:“正是严京文副厅长,他可我那里的坐上宾啊!” 这下林强彻底地信服了魏民,居然跟省厅的高官是朋友,那自己以后能攀上这样的大树,何愁不平步青云啊!向胜利心里有点责怪魏民不够朋友,急忙说:“我和林局当然有空,要不现在就开始吃饭,吃了魏民好去市里啊!” 张云生看着他们猴急地神态,哈哈一笑说:“天大的事不如肚子的事大,既然魏老弟急着回市里,那就上菜吃饭。可别耽误了林局向政委的大好前途啊!”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精美的菜肴流水介地端上了桌。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三章 这个星期日真是个好天气,磅礴地阳光照耀在广袤的大地上,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简直是热恋情侣最黄金的游玩日。 魏华和婷婷迎着温暖的阳光,在省城园林公园里尽情嬉戏游玩,在小桥流水边有他们的欢笑,在九曲长廊留下他们热烈地拥抱,在风亭高阁有他们温柔地亲吻,似乎世界只剩下了他们这对恋人。 中午时分,两人来到了最有名的情侣西餐厅,西餐厅以温馨浪漫的气氛,幽雅别致的环境征服了所以的来宾,要在这爿餐厅有一席之地,可得提前一天预约。 魏华和婷婷携手跟随着服务员来到了预定的十八号桌前,魏华很绅士地替婷婷拉开了椅子,请她先坐。 一会儿点的主食就端了上来,在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中,两人共进午餐。不时两人含情脉脉地对视,又不时在嘴角露出会心的微笑,这哪是吃饭嘛,简直就是在品尝爱情的滋味! 可惜突如其来的电话打扰了两人的温馨世界,幸亏魏华反映快,手机才响了一声就立刻接听,要不然还会骚扰更多的情侣。 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可这样的场合实在不宜大声喧哗,魏华对着手机说:“对不起,请稍候。”匆匆向洗手间走去。 电话是李学之打来的,魏华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情,连忙问:“李县长,是不是需要我立即回黄县?” 身在清合乡的李学之苦笑了笑说:“哎呀,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我私人有事想请你帮忙!” 魏华这才放心下来,笑着说:“李县长,莫客气,只要我能帮得上的,一定不误事。” 李学之说:“今天何丽去省城接我父母回南林长住,本来我这当儿子的应该亲自去接,可今天偏偏是我下乡搞群众接待的日子,何丽要我安排车去接老人,我实在是脱不开身,没办法就只好麻烦你帮忙了。” 魏华一听笑了,说:“呵呵,原来是接老人啊,既然你没时间,我去是一样的,什么时候去接老人呢?” 李学之听他答应地爽快,高兴地说:“魏华啊,不耽误你会女朋友吧?” 魏华连声说:“不会不会,我本来也是准备下午回黄县的,也算是顺便吧。” 李学之说:“何丽到时候会联系你的,她知道你的手机号码。因为我大哥也要来黄县,就有五个人,还有我父母的日常用品、换季衣服,只怕要租辆车,就麻烦你帮我了。租车钱回黄县了我还你,可别让何丽晓得是花钱租的车啊,她会生气的。好了,我还有事,就不多罗嗦了,这事就拜托你了啊!谢谢了。” 魏华再次被李学之感动了:堂堂一县之长,接自己的老父老母回家还要租车!不是他派不动公车,如今哪个单位都有车,只消他打个电话就可以了,可他就是不占公家的便宜,这世上果真有这样思想高尚的人啊! 回到餐桌的魏华还在为自己的好领导而感动,敏感的婷婷感觉到魏华的心思没在自己身上,悄声问道:“是不是县里有工作啊?” 魏华看着婷婷,答非所问地说:“一个县长,他要把住在外地的父母接到身边,他会怎么做?” 婷婷有点奇怪,但还是顺口就说:“这还不简单,派辆车去接啊。” “派哪里的车?” “他是县长,自己就有车嘛,如果不行随便打个电话到其他单位调一辆车不就可以了。” 魏华叹了口气说:“谁都会想到派个车就可以,却不知道我们黄县的李县长是自己要租车接父母!” 婷婷扑哧一笑说:“那个什么李县长是有点傻吧?一不贪污二不受贿,派个车接接人还不正常?犯得着自己掏钱吗?” 魏华盯了婷婷一眼,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默默地吃着原本可口但现在却索然无味的菜肴。 第72章 出了西餐厅,魏华仍是闷闷不乐,他赌气般拿出手机给他大哥魏民打电话:“大哥,今天我要用你的奔驰车,叫你的司机把车开到省城来吧。” 魏民虽然有点奇怪从不爱显摆地弟弟怎么会想到要奔驰车,他还是很快答应了,何况自己并没用奔驰车,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开到省城,听候魏华的调遣。 婷婷本想再去看场电影,可见魏华的神态,也就没敢说出口,只是暗暗担心。可魏华打完电话后似乎又恢复常态,主动提议说去看场电影,婷婷自然是大喜过望。 看完电影,时间也到了下午两点半,魏华估计何丽要打电话找知道了。他委婉地对婷婷说:“婷婷,这次我陪你玩,还开心吧?”婷婷巧笑连连地说:“当然开心了,其实只要看见你我就很开心了,何况你还这么耐心地陪我逛商场、去公园。真是开心死了!”魏华开着车往省委方向慢慢行驶,说:“我现在送你回家,等会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就直接回黄县了。” 婷婷依依不舍地说:“还多陪我会嘛,人家好不容易才等到你来呢,再多陪我在家聊会天,好吗?” 魏华感觉到了婷婷语气里浓浓地爱意,动情地说:“婷婷,你真好,能拥有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婷婷也被魏华的话触动了满腔柔情,她轻轻把手伸出去,理了理他的头发,呢喃着:“要是我俩永远在一起多好啊!” 两人都默默体味着爱情,没再言语,一会儿车就进了省委大院。婷婷家今天格外清静,原来婷婷妈出门了。遵照婷婷的意思,魏华决定再陪她说说话,只等何丽来电话联络他。 何丽带着菁菁在金永贵家陪干妈聊天,乖巧伶俐的菁菁很快就赢得了干外婆的百般疼爱。金书记的大儿媳一早来把小昊送到爷爷奶奶家就又去医院上班了。小昊虽然才五岁,可真是个顽皮家伙,但却很服菁菁姐姐的管,看着两个孩子玩得开心起劲,金书记夫人罗薇和何丽都很满意,不禁说:“大丽呀,如果你工作忙,那么你就去忙,每个星期日我派司机去南林接菁菁来我这里,你看他们俩玩得多开心,小孩子需要的是小玩伴,可不是我们这些只会管这管那的大人哟。”何丽有点为难,说:“妈,这样太麻烦了点吧?”罗薇笑着问:“大丽,你是不是舍不得哟?”何丽连忙说:“看您说的,不是我舍不得,这样接来送去的,我是怕麻烦您呢。” 罗薇轻轻拍着何丽的手,爱怜地说:“怎么会麻烦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人老了怕寂寞就喜欢家里热闹点,也是干妈我的私心呢。大丽啊,你如果不忙我随时欢迎你来玩,陪我这老太婆!就这样说定了啊。”何丽只得点头答应。 看时间到了下午三点了,何丽起身告辞了:“妈,我得去我公爹公婆家去了,今天约好了接老人们去南林的,我和菁菁就先走了。”菁菁连忙跟老人说:“外婆再见,我下星期再来陪您和弟弟玩。”说完还亲昵地搂着老人亲亲脸儿。罗薇老怀大开,笑得合不拢嘴。 何丽婉拒了罗薇派车送她去省机械厂的好意,带着菁菁出得门来,她拿出手机跟魏华打电话,告诉了他去省机械厂家属房的路径,还连声抱歉麻烦他了。 魏华接了电话,跟婷婷再三吻别,方才出门,他去停车坪取了车,又跟奔驰车司机打了电话,才按照何丽告之的路径,开车去省机械厂。 车出了停车,魏华远远看见前面一身材娇好的女人带着个孩子,仔细一看,竟是李学之的老婆何丽跟孩子,他不由心里纳闷,一踩刹车停了下来:看情形何丽母女也是从某位省级领导家中出来的,从刚才通电话到现在已经有几分种了她还没出生活区院门,那她们应该是从三、四号楼一线某家出来的?究竟是哪位领导家呢?看不出李学之也知道利用老婆来走上层路线,而且几乎一步通了天呢!从带着小孩去拜访领导来看,应该跟那位领导私人关系较好,绝对不是十天半月才建立起的关系。魏华不禁冷冷一笑:我说李学之能四年三级跳,虽然他能洁身自好,全心为民,可到头来还是脱离不了裙带关系!念及至此,对李学之大为失望,在自己心里树立起的光辉形象不由大打折扣,也不禁暗自神伤:难道天下的官都是这样的吗?自己选择全力支持李学之究竟对还是不对呢?没想到一贯以作风硬朗、对领导不假言辞见长的何丽也是一个“外交夫人”!眼见着何丽母女出了院门渐渐远去,虽然对李学之夫妇不满,可答应了的事情还是要办,魏华抖擞一下精神,驱车前去追赶何丽母女。 何丽牵着一蹦一跳的菁菁正往外走,一辆黑色奥迪吱地停在身边,瞬间带来的风吹得何丽心惊肉跳,急忙把菁菁拉在身边,车窗放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熟悉的脸,原来是魏华! 何丽回过神来,轻抚了下受惊的胸口,高兴地说:“嘿,是小魏啊!你怎么在这里啊?” 看着何丽几近完美的脸,魏华也不禁为之动容,本来还想嘲讽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下了车,把车门打开,请她们两人上了车,魏华强笑着说:“我在这里看一朋友的,没想你们也在院子里。” 何丽忙让菁菁叫叔叔,菁菁在车里规规矩矩地坐好,甜甜地叫了声:“叔叔您好。”魏华也说:“菁菁你好,今天玩得开心吗?”菁菁说:“玩得很开心啊,小昊真的听我的话咧!嘻嘻,金昊,我心里其实在叫他小耗子!嘻嘻!” 何丽连忙制止了菁菁地胡说:“别乱说了,小昊是你的弟弟呀,怎么成了耗子呢?当心小昊生气哟!” 魏华听了金昊的名字,立即想到了金永贵家,因为整个省委领导只有金永贵独家姓金,别无分号了。不由暗暗想:好家伙,还是四号人物,看来应该是何丽攀上的关系,漂亮女人就是有杀伤力,应该不费什么气力就搭上了吧,原来对领导不假言辞是因为领导的分量不够,在h省四号首长面前,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呢? 魏华说:“嫂子啊,你在就好了,省得我到处找路,我还带了一辆车,是准备让伯父伯母坐的。” 何丽满心喜欢,说:“小魏啊,那就麻烦你了,我那木头老公居然叫我租车接人,真是的,既不贪也不受贿,派个车接人难道也不行啊?唉。” 魏华笑着说:“呵呵,李县长就是这样实心的人,生怕占了公家的便宜。” 说说笑笑间到了省机械厂的家属楼了,魏华把车停在楼下,打电话给奔驰车的司机:“你把车开到18栋来吧,我的车也在这里,你就在下面等我下来好了。” 三人上了楼,李父李母虽然很热情,可没见到自己的儿子,还是略显失望,魏华连忙说:“伯父伯母,李县长今天在乡里处理大事,实在没时间,就派我来了,您就当我是您儿子好了。” 李幼之更是高兴,一来平常很少人上门来玩,二来弟弟给自己安排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尽扫心里的阴云,笑口大开地忙着端茶削水果。 何丽说:“大哥,别忙活了,时间也不早了,魏华跟你还要回黄县,光是坐车就得近三小时,赶紧把爸妈的东西收拾好了,尽早走吧。” 于是大家齐动手把老人们的东西一起提到了楼下,奔驰车司机见自己的小老板也提了不少东西,连忙跑上来帮忙,魏华指挥着司机把行李全放进了奔驰车和奥迪车的后备箱。 李家几人一见是奔驰车,都连声说:“接个人搞这么高级的车做什么嘛?没必要哟。” 李昊更是夸张,在车前跑来看去,一脸的羡慕与惊奇:“这就是奔驰啊,我终于亲手摸到奔驰了!司机叔叔,这车多少钱啊?” 何丽一瞅奔驰车的车牌,惊讶地说:“小魏啊,怎么把你哥哥的大奔搞来了?怎么老李把你家的车调来了哟!” 魏华笑笑说:“政府的车不是都忙着嘛,反正我哥哥车多,就把奔驰借我了,老人坐奔驰应该舒服些,免得路途劳累。” 家属楼前来往的人都指指点点,隐约听到有几人在嘀咕:“嘿,你看李家老二当了县长,居然就用上了大奔!”“嗨,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腐败呗,有道是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嘛!”“你看李老大那稀奇劲儿,不就是坐回奔驰吗?到头来还不是跟我们一样下岗工人一样!”“难说,他那县长弟弟还不跟他搞份好差呀,才不得跟我们一样到处讨生活呢!”...... 李家人也许听见了只言片语,急忙钻进了车,何丽带着菁菁陪着老人坐上了奔驰,李幼之跟着魏华上了奥迪。两辆车呜地走了,喷下一片薄薄地尾气,留下几个好事者继续说东道西,发表着无止尽的感慨。 把两老送至南林何丽的住处,稍微休息了片刻,等来了开奥迪车的司机,魏华和李幼之又直奔黄县而去。 一路上李幼之喋喋不休地询问着黄县水泥厂的情况,得知换了新一届民选厂领导班子,才引发了这次技术改造,他长叹了一声说:“唉,如果我们省机械厂也这么搞就好了,死守着以前的老套路不放,而领导们又只晓得吃喝玩乐,为自己跑官,那企业如何不一败涂地呀。只可怜我们这些工人们了,为了厂子奉献了全部的青春和精力,到头来却落得个下岗,唉!” 魏华没有言语,他知道李幼之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可他又能说什么呢?他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来接触的国家干部机关领导简直太多了,基本就没有什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唯一一个异类李学之,虽然一身正气,洁身自好,可背后仍然逃不离裙带关系,谁又能保证李学之以后身居高位后不变质不蜕化呢? 第73章 既然大环境如此,那么生活在环境里的人迟早要去适应的,最后都是一样!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原就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啊!看来自己是思想还是单纯了点,以后要多点心眼了。魏华忿忿地想着,连带旁边的李幼之也讨厌起来。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四章 正午时分,李学之在乡政府食堂吃中午饭,因为有胡力兵在的缘故,他叫食堂多加了几个荤菜。看着精神委靡、体质虚弱的胡力兵大口地吃饭吃菜,李学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总是有股子气堵在喉咙里不顺畅。 乡长顾全倒是接了杨主任的通知就赶回来了,可党委书记姚平畅影子都还没见着。一桌七个人除了胡力兵放开嘴巴吃外,其他人似乎都没什么胃口。眼见李县长脸色不怎么好,大家都只好就菜吃饭,桌面上显得有点冷场。 李学之首先吃完,他擦了擦嘴说:“吃完饭我们去胡力兵家看看情况。” 顾全一边扒拉着碗里饭一边说:“看看也好,这胡力兵也经常来上访,能一次解决最好了。” 李学之很惊讶顾全的漠然,说:“顾乡长,看来你以前知道胡力兵家的事啊?” 顾全夹了筷青菜放在碗里,说:“知道,知道,可我才来不久,没精力处理这些小事。” 李学之听了火冒三丈,他气愤一乡之长对辖下农民的冷漠,更气愤事不关自高高挂起的官僚作风!他死盯着顾全,可强忍着没发作,毕竟自己还没全部了解事情,如果真是胡力兵所言,一定要对全县的干部进行工作作风整顿,对那些不顾民众疾苦,只贪图安逸享受的干部来个大清理! 李学之起身走到食堂厨房,对炊事员说:“你这里还有多少猪肉啊?”炊事员擦了擦汗,很奇怪这县长问有多少猪肉干什么,可嘴里还是赶紧回答说:“今天是星期日,所以就没买多少,大概还剩六、七斤吧。”李学之说:“麻烦你把肉全部包好给我,再称二十斤猪油,多少钱你算出来,我买。请你赶紧龙好,我要带走的。”说完转 身出了厨房。 炊事员一下楞了,心想:这真是世界真奇妙啊(估计是看多了正大综艺吧?),一个县长居然还贪这点东西,口说出钱买,鬼都晓得乡里知道了县长要,还不是白送。他摇了摇头,这事他可做不了主,连忙出去找负责食堂的总务主任去了。 李学之走出厨房,见桌上几人仍在吃饭,可都开始有说有笑了,他觉得有点气闷,便往食堂外走去,站在台阶上透透气。 忽然乡政府院外开进一辆车来,吱地停在了办公楼下,紧接着下来几个人,李学之一眼就人出其中一个,县电视台的记者兼主播杨灵欣。 杨灵欣下得车来,四周一打量,看见站在食堂门前的李学之,她嫣然一笑,一阵小跑就过来了。 一股香风扑面,李学之微笑着看着眼前微微喘气的漂亮记者说:“杨记者,你好啊。匆匆赶来怕是没吃中午饭吧?” 杨灵欣冲食堂里张望着,问:“您也好啊。李县长心细如发,知道我们来的匆忙没吃饭,不知道还有没有剩汤剩菜让我们充饥呀?”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无冕之王来了,砸锅卖铁都要让你们吃饱呀,招呼你的同伴们过来,让食堂为你们炒几个菜。” 杨灵欣转身冲那几人喊:“你们快来,李县长安排生活喽!” 顾全在里面暗暗叫苦:这个姑奶奶怎么来了哟,得伺候他们舒服了,应该不至于给我惹麻烦吧。他赶紧一路小跑出来,万分热情地说:“哎呀!什么风把我们的杨大记者吹来的呀?我代表清合乡六万多口子热烈欢迎你们啊!里面请,后面的师傅里面请啊!”伸出手就去握杨灵心欣。 杨灵欣只得不轻不重地跟他握了握手,撇开他就往里走,顾全就站在门外跟后面三人一一握手,问好。 李学之引着杨灵欣走到里面,在一张空闲的饭桌坐了下来。杨灵欣坐下,打开小手袋拿出纸巾擦拭着脸,说:“知道李县长今天第一次下乡接待上访群众,早就做好准备来个现场实拍,可因为私人的事情耽误了,错过了上午的场面,真的很遗憾啦。下午我可要全程拍摄您接待上访群众了。还请您多配合哟。” 李学之笑了笑说:“欢迎啊,就是要用影象记录下群众的疾苦,来引起官僚们的震动,让他们看看有多少群众因为他们的官僚作风还在受苦受难!也要让更多的群众知道保护自己的权益不受侵害。你们来得很好啊,我也请你们要如实得记录反映农村存在的问题啊。” 杨灵欣说:“我正好要做一期名为《社会记录》的节目,现场实拍可是难得的珍贵镜头啊。如果着有群众反映了比较严重的问题,我还要做跟踪报道呢。” 顾全领着电视台其他三人走了过来坐下,又忙着去食堂厨房安排饭菜去了。 李学之把周捷地记录本递给杨灵欣,有点激动地说:“今天有位叫胡力兵的村民反映了一件事情,值得你们跟踪报道,详细地情况里面都记着呢,好好看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他家走走,看看他妻子到底被那些没有医德的医生摧残成什么样儿了。” 杨灵欣急忙翻看记录,一会儿脸色大变,不住地嘀咕道:“这些天杀的,简直不把她当人了!令人发指,不可思意!” 电视台的摄影师灯光师司机见一向沉稳的杨灵欣如此激动,也都凑过来看,一会儿都开始暗暗诅咒那些无良之辈! 杨灵欣把记录本使劲一合,说:“不吃饭了,我没胃口,我现在就要去受害人家采访,我实在想不出改革开放快二十年了还有如此事情发生!李县长,我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我请求您马上带我去!”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我理解你,我们现在就走。”他走进厨房,对炊事员说:“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那炊事员请示总务主任后已经准备好了,有个镔铁桶里装了猪油,一个黑塑料袋装着肉。李学之问:“一共多少钱?”炊事员估计是白送也就没有计价,连忙说:“李县长您要这点东西还出什么钱,您只管拿去好了。” 李学之没时间跟他绕,说:“多少钱,快算!”那炊事员见李学之一脸严肃,知道是真要付钱,说:“猪肉五元一斤,六斤就是三十元,猪油合八元一斤,二十斤就是一百六十元,一百六十加三十,你得付、付......一百六加三十是多少啦??”他一紧张,硬是没算出要收多少钱,只得求助般地望着李学之,李学之拿出钱夹抽出两百元搁在桌子上,提了桶拿起肉就往外走。炊事员大为迷惑:这县长拿点肉、油还真个给钱啊?难道县城里的猪肉和猪油贵些吗? 杨灵欣看见李学之提的东西也是很奇怪,李学之叹息道:“一个农民家庭为病人花去了一万五千元医药费,他们的生活只怕很艰苦啊,这点东西也只是一点象征意义地补偿。我想病人需要这些东西的。”杨灵欣被县长务实的态度感动了,没想到他这么细心,还想到了上访人的家庭情况,说他是爱民如子一点也不夸张。 顾全在厨房忙活了一阵却得知杨记者不吃饭就要到农民家去,大惊小怪地跑出来挽留:“哎呀!我的杨记者,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嘛,你们是我的贵客,我怎么忍心让你们挨饿呢!吃顿饭又耽误得好久的时间嘛。” 杨灵欣也不理他,径直招呼同伴出了门,李学之说:“杨主任你就留下,来了上访群众替我好生接待着,我去去胡力兵家就来。顾乡长和侯副乡长跟我一起去见见上访人的妻子,把具体情况了解清楚。杨主任和周秘书继续接待上访群众,跟群众们解释一下,我会在两点之前赶回来。” 顾全倒是什么也不怕,毕竟是上届领导班子遗留下来的问题,他忙点头说:“好的,就按李县长的安排行事吧。杨主任你通知胡力兵所在村的支书和村主任,要他们在胡家等我们。” 一行人两辆车在胡力兵的指点下直奔果树村,在离胡家一里多路的地方下了车,因为乡路太窄,只能步行。 胡家是一座农村极为常见的红砖厚瓦三间台平房,可年久失修已经很破败了,胡家年迈的父母得知是县长乡长前来看望,又是惶恐又是激动,只晓得强笑着脸说欢迎欢迎,有个六、七岁的孩子是个人来疯,见这么多人上了门,高兴得又跑又跳的。还是提前到了的支书、村主任提醒说要泡茶让座,老人们才又手忙脚乱地搬凳椅,老婆婆去灶间生火烧水。 李学之立在堂屋,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脸上阴晴不定,小马把猪肉和猪油搁在老人身边说:“胡老伯,这是我们李县长给您捎来的。” 胡老汉看着眼前的东西又是一惊,惶恐地说:“这怎么行呢?可不能让县长破费啊!” 李学之对胡力兵说:“看看你媳妇去。”胡力兵也不说话,转身就往西边那扇门走去,李学之也跟这往里走,后面顾全、村支书、村主任都一同跟了进去。 杨灵欣在屋外指挥着摄像师开始了电视报道,摄像师冲她做了个“ok”的手势,杨灵欣对着镜头熟练地报道着:“这里是黄县电视台社会记录节目,我是记者杨灵欣,我身后这间破败的瓦屋就是清合乡果树村三组村民胡力兵的家,为什么会如此破败呢?因为他家妻子因病花去了医药费一万五千元之巨,这让一个农民家庭陷入了困苦之中。在县长李学之的农村接待日上胡力兵透露了这样的情况:他们夫妻为了响应国家只生一个孩子的号召,在可以生育第二胎的情况下,于九五年年底主动去了乡医院进行了妇女输卵管结扎手术,这本是值得称赞的爱国拥政举动,然而就是这一举动,让胡妻遭受了巨大痛苦。 第74章 半年后,也就是九六年五月,胡家夫妇意外地发现,妻子王满秀又怀孕了!这明显是输卵管结扎手术失败,当他们夫妻找到乡计生办要求补办准生证时,却被告之他们已经生育了第二胎,而且不听当事人的分辨强行给王满秀做了刮宫,把已经孕育了两个多月的胎儿给流了!在给王满秀刮宫流产三天后,又强行给王满秀做了第二次输卵管结扎手术。但因为消毒卫生情况没做好,导致王满秀手术部位伤口大面积感染,到县人民医院一住就是三个月。据胡力兵反映,他妻子因为受不了这样的病痛而失去了劳动能力,每天只能卧床休息。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这样陷入了生活的困境。到底是不是胡家已经生育了第二胎呢?到底王满秀身体状况如何呢?请观众跟着我们的镜头去进一步了解。” 李学之跟着胡力兵进了房间,里面光线很暗,前后的窗子上都挂着厚厚的窗帘。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个三门衣柜,三两张坐椅,床上半躺着个女人,头上戴着一顶线帽,惨白的露出了半张脸,毫无生气,盖了一床大被子。进来了几个人,她也只是微微转动了下头,倒是一双眼睛又大又鼓,森森地怪碜人。 顾全进门后被一股子怪气味呛得捂住了鼻子,往床头一望,恰巧迎上了王满秀大而失神的眼睛,一下吓(he音)得不轻,急忙退了出来,撞上了杨灵欣,他长嘘了口气说:“哎,我的杨记者,可别进去,里边的味可呛死人了。”杨灵欣撇了撇嘴没理他,进了门。 李学之看这眼前的病人,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什么话能让一个人健康起来呢?什么话能补偿受创的身心呢?李学之轻声问胡力兵:“为什么不把窗子打开呢?让屋内的空气流动,对病人有好处的。” 胡力兵木然地说:“我媳妇现在怕风怕光,才九月间(农历)的天已经把老腊月的被子都盖上了。” 杨灵欣进屋后也被污浊的空气呛了个不轻,她忍住了恶心,走到床前,问:“大姐,你感觉怎么样?能说话吗?能接受我的采访吗?” 王满秀转眼看着杨灵欣,吃力地说:“我就是浑身没气力,我的脚好象不是我自己的了,我想走,我走不动啊,我没气力了啊!”说着就呜咽起来,嘶哑的声音就象刚出生的小猫。 杨灵欣不禁动了感情,眼眶也红了,看着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妹受到如此的折磨,能不掉泪吗?她轻轻地擦去王满秀脸上的泪,只觉得触手处一片冰凉,凉得她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连忙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王满秀的手,天呀,厚厚的棉被下没有一丝热气,那干枯的手更是铁块一样! 杨灵欣问道:“大姐,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疤呀?” 王满秀点了点头,吃力地想掀开被子。 杨灵欣帮她把被子掀开,又轻轻把小腹部的衣裤褪下,借着微弱的光线,杨灵欣仔细一看,不禁惊呼出声,连退了两步,一只手捂住因为恐惧而张大的嘴。 李学之也顾不得男女之闲,抢上一步,盯睛看去,饶是他平日稳重,也不由被眼前惊人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这哪是人们想象中女人孕育新生命的腹部啊,就是一条张牙舞爪的巨大蜈蚣歪歪斜斜地趴伏在那里。由于伤疤的严重不对称导致了右腰的扭曲,肌肉的牵扯下,她的右腿也不能伸直! 李学之喃喃地道:“惨不忍睹,人神共愤啊!”他在震惊中回复过来,对身后的胡力兵说:“这样的事故难道乡医院、计生办没有做出赔偿吗?” 胡力兵还是一脸木然,说:“去年住院的时候去看望了一次,丢了一百元的营养费就再没理过我们了。” 李学之转脸对后面的支书村主任问:“你们应该知道胡力兵夫妻到底生育了几个孩子吧!” 村主任蠕嗫地说:“他们俩口子只生了一个男孩,今年都快七岁了。” 李学之说:“看来问题出在乡计生办了,如此的渎职,我看里面不仅仅是玩物职守造成的工作失误,我敢断定里面还有其他原因!杨记者,你要好好把这期节目做好,要让全县甚至更多的人了解这事的真正内幕。我必将给你提供第一手的材料!” 杨灵欣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立即恢复了记者应有的素质,她说:“我得去胡家左邻右舍去找几个证人,证实胡家夫妇只有一个孩子。李县长,您放心,我一定会把那些黑心人通通揪到镜头前好好暴光的!” 李学之说:“那你就在这里忙,我现在就要去乡计生办和乡医院,找到经手此事的人了解情况。胡力兵、王满秀你们放心,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说法的!把满秀的身体养好,你们还要亲自去指证给你们带来灾难的人!”说着他掏出钱夹,也没看就把里面的钱全部拿出来塞在胡力兵的手里,诚挚地说:“给你媳妇好好补补,我走了!”小马也拿出五十元,默默地放在胡力兵手里,转身跟李县长出了门。 杨灵欣见李学之捐钱给胡家,忙想叫摄影师拍下着镜头,可惜晚了,李学之给了她一个鼓励地眼神就出门而去,后面跟着个顾作严肃神态而眼色明显闪动这幸灾乐祸的顾全。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五章 回到清合乡政府,李学之的心依然极度地不平静,顾全也有点触动:虽然事属上届班子遗留,可谁都知道计划生育是国家的基本国策,真要出了大麻烦,只怕他这个乡长也跑不了失察之责。 上访群众还有很多,杨主任和周秘书有点疲于应付,因为他们只能听取记录问题,没权力解决。李学之对上访群众歉意地说:“各位乡亲,本来是我应该听取你们的问题并着手解决,可现在出了件大事,我必须尽快处理,半分钟都耽误不得,你们的情况请向周秘书反映,他会全部记录下来,我也会在第一时间帮你们解决处理的。” 当群众得知是急于处理胡力兵家一事,都理解地说:“是要帮帮胡家了,他家媳妇可是遭了大罪的!” 顾全在一旁指示杨主任把乡计生办的人全部找拢,在计生办等待李县长的调查。乡医院的院长等负责人一并到计生办集合。 李学之在顾乡长、侯副乡长的陪同下来到了计生办,那里只有一个计生专干值班,计生专干连忙把会议室打开,跑前跑后地搞招待。 抽了这个空闲,李学之跟吴新宇打电话,把情况原原本本汇报给了他,当时吴新宇在电话那头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的直觉告诉他:黄县即将有股风暴!吴新宇用干涩的声音说:“李学之啊,我说了全力支持你的,你只管查,我现在就把县计生委的主要负责人叫来通通气,好叫下面配合你的调查。” 李学之听出了吴书记话语里的不安,他也知道如果这个事件里真的搀杂了其他问题,那么按省市有关计生方面的文件,会有不少人丢官挨处分,可他们是活该!草菅人命就必须付出代价!李学之摒弃杂七杂八的念头,下决心一定要顶住外来干涉,还胡家夫妇一个公道。 等待了十多分钟,一个四十多的男子气喘嘘嘘地进了会议室,他一见李学之、顾全就眼巴巴地问:“李县长好,有什么事情吗?” 顾全连忙介绍说:“这是我乡的计生办主任何富泽,何主任,你先坐下喘口气,有什么问题,等下李县长会问的。” 何主任远远的在门口处坐了下来,只拿眼睛睃李县长和顾乡长的脸色,一张脸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学之问道:“何主任,你们计生办有多少人力啊?” 何富泽急忙说:“计生办一共十一人,其中两个副主任,三名专干,只有六个编制,其他人员是自聘的,四名办事员和一名电脑打字员。” 李学之又问:“是不是有个王姓的计生干部啊?” 何富泽想了想说:“姓王的?没有啊?” 李学之提示道:“九五年年底都还在乡计生办的,不会就忘记了吧?” 何富泽一拍坐椅扶手,说:“哦,李县长你一提示,我还真记起来了,有个姓王的计生专干,不过他九六年底调到菏堰乡去当计生办副主任了。” 这时陆续从外面进来了五个人,据何富泽介绍他们有两人是计生办副主任,三名计生专干,在编人员全到场了。李学之问:“还有四个办事员怎么没来?”何富泽说:“象领导检察工作等情况下,一般不通知他们到会的,只有计生办开会才通知他们,他们也都住在村里的,一人负责三、四个村的计划生育工作。”李学之点了点头,没再问。 顾全咳嗽了一声,严肃地说:“今天把你们紧急喊来,是有原因的,今天李县长在接待群众上访时,我乡果树村村民胡力兵跟李县长反映了严重的问题,引起了李县长的高度重视。而且李县长还亲自去了胡家,看望了卧床不起的王满秀。简直是触目惊心啊!根据胡力兵反映,他家只生了一个娃,怎么计生办记录了他家已经生育了两个娃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何富泽一听到胡力兵三个字,脑袋就嗡地一声发了麻,心想: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如今时辰到了,县长亲自来过问此事,看来瞒是瞒不住了的。与其人家说,还不如我早点说!拿定主意,何富泽看了看计生办其他几人,只觉得个个都面带惊惶,果断地说:“胡力兵家是事情,我知道点点情况,不过那是上任计生办主任阎四哲主任经手的,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李学之问:“那阎主任现在何处?” 何富泽说:“也调到菏堰乡去了当副乡长,就是他先走,再把王秉南调去的,我以前是这里的副主任。” 第75章 李学之说:“何主任,我要看看清合全乡已生育第二胎的花名册。” 何富泽对其中一人说:“小孟,去把李县长要看的花名册拿来。”他看了李学之和顾全一眼,嘀咕着:“王满秀的名字就在那花名册里。”李学之一听火大了,死盯着何富泽说:“既然你知道王满秀的名字在已经生育二胎花名册里,但你知道望王满秀到底生了几个孩子?!” 何富泽搓了搓有点出汗的手说:“那我就不具体清楚了,毕竟我以前负责的是东边六个村,果树村不在我负责范围内,我也就没去了解。” 李学之又问:“好,就算你不清楚,那你当上计生办主任后,胡力兵有没有找你反映他家的冤屈啊!” 一个女计生专干愤愤不平地说:“怎么没来反映过?我都看见他找了何主任几次,可何主任不相信他的话!” 何富泽连忙声明似地说:“我当然不相信了,如果他媳妇真的没生育第二胎,那阎主任发神经了啊,强迫人家王满秀流产,还强迫进行补救结扎!我当时还佩服阎主任作风硬朗,不徇私情!我们计生干部就是要严格执行计划生育的各项法则法规嘛!” 李学之追问道:“那你当了主任后,有没有去果树村、去胡家了解一下真实情况呢?” 何富泽咽了口唾液,艰难地解释着:“那我没去过,毕竟是阎主任作出的结论,我当然相信阎主任的啦。难道还去相信一个不认识的人啊?” 李学之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猛地站起来,指着何富泽怒斥道:“你这个吃僚腔的,你只相信你的阎主任,可你知道你信任的阎主任做了些什么吗?瞒天过海!明明是只了一个孩子,硬扣人家夫妻生了第二胎!第一次结扎手术失败了,为了掩饰他们的暗箱操作,逼迫人家流产再做结扎手术!造成了王满秀身心极大的损害,人家才二十八岁,正当年龄,却被你们活活地害地下不了床!” 他转身冲着顾全说:“还有你这个乡长,胡力兵一次又一次到乡政府反映,你却推说工作忙没时间理会,难道解决农民的疾苦不是工作吗?就是你们这一帮大大小小的官僚作祟,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陷入了苦难的深渊!我建议你带着你手下的干部都去胡家看看,去看看那卧床不起只剩半条命的王满秀!” 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两个人,但他们见李县长在大发雷霆,居然站在门口,进退两难。李学之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问道:“是不是乡医院的?” 一个年纪大点的中年人点头说:“是的,我是院长邱健,他是副院长项青松。” 顾全满脸怒气,吼道:“那还不进来,杵在门口做什么!” 两人尴尬地进了门,坐了下来。 李学之问:“王满秀的情况你们应该知道吧。那个跟她做结扎手术的医生来了吗?” 邱键说:“王满秀的情况我是略知一二,跟她做手术的医生是我院的原来的妇科医生江静,今年三月份已经停薪留职,自己在街道上开了个小诊所。” 李学之严厉地说:“为什么会造成王满秀伤口严重感染呢?是不是医生失职呢?” 邱键说:“第一次手术失败,是我们医院的医生造成的,但也只能说是意外事故,而不能说是失职,第二次手术应该是很成功的,毕竟王满秀再也没怀孕了!” 李学之哼了一声,说:“那么王满秀结扎后伤口大面积感染,就与医生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邱键脸不变色地说:“我可以肯定与我们医院的医生无关。因为结扎手术是妇外科手术中最简单的了,伤口仅仅三五厘米,而手术医生又是有近二十年妇科资历的老医生了,我认为是王满秀在没注意伤口的保护而发生感染的,这与我们医院完全无关!” 李学之冷冷一笑说:“看来邱院长是有备而来呀!讲医学原理我可不是行家里手,但也别想蒙混过关,我相信县医院肯定会保留王满秀的病历,病历会证明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邱键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心里暗暗得意:我早就从县人民医院把王满秀的原始病历搞走了,就是防备有人拿这事找医院的麻烦! 李学之环视了屋子里的人,缓缓地说:“看来要从你们口里得到点有用的东西还真难,我也没兴趣跟你们绕!既然当年直接经手王满秀一事的人全调走了,不在清合,那我就直接找阎主任和王干事了。但你们要记住,如果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还有官僚作风,还有人被群众投诉,那么等待你们的是组织的纪律严惩!” 说完,李学之拿起包就走了,顾全只得跟着李学之一起离开,只留下屋子里的人默默地回味着李学之的话。 李学之边走边跟吴新宇通电话:“吴书记,经过我初步了解,这事是由清合乡原计生办主任阎四折和计生专干王秉南直接经手的,我也从乡计生办证实,清合乡计生办的已生育第二胎妇女花名册上,就有王满秀的名字!这其中应该有原因,我想不是计生人员疏忽造成的,而其中肯定另有原因。我想把阎、王通知到县里,协助我们把问题澄清!” 吴新宇立即同意了李学之的建议,说:“那我马上叫他们两人到县里来,你也回来,当面那情况搞清楚。” 李学之到清合乡政府交代周秘书把群众上访问题详细记录,再三跟办公室的群众表示了歉意,就急匆匆地回县城了。 菏堰乡的阎四择与王秉南接了吴书记的通知,也不敢怠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县城。 李学之在吴新宇办公室坐下不到十分钟,阎四择和王秉南也到达了书记办公室。 吴新宇望着阎、王二人,严肃地说:“我代表县委、李县长代表县政府跟你们两人谈话,请你们二人怀着对党组织忠诚老实地态度实事求是地回答我们的问题。” 阎四择、王秉南对望了一眼,强忍着不安地说:“请吴书记、李县长放心,我们一定如实回答问题。” 吴新宇向李学之点点头,示意由他问话。 李学之说:“根据清合乡果树村三组村民反映,王满秀只生育了一胎,为什么当年你阎四择认定她已经生育了第二胎,强迫王满秀流产,实施第二次结扎手术?”问完问题,李学之的眼睛就狠狠盯着他们俩。 果然,阎、王二人听完问题神色一变,阎四择一双眼睛骨碌骨碌只转,可仍然掩饰不住慌乱,期期艾艾地说:“这件事的确是我当时工作上的失误,我误以为王满秀已经生育了二胎,生怕她违反政策生第三胎,吴书记、李县长你们都应该知道的,计划生育当年可是一票否决啊!谁也不敢在计划生育问题上犯错误的,所以我情急之下,也没来得及深入了解情况,就贸然地采取了措施,对王满秀强制手段。我承认是我工作上的失职,请组织处理我!” 李学之提高声音质问道:“仅仅之是工作上的失误吗?我就奇怪了,清合乡有多大一块地?你怎么就不能去王满秀家调查清楚?据王满秀的丈夫胡力兵反映,他们夫妻做他是因为第一次结扎手术失败后,发觉又怀孕了,去计生办补办准生证时被强迫流产的,在给他老婆王满秀做流产时,他就跟你说明了只生育了一胎的情况,你为什么不再做详细调查呢?” 阎四择硬着头皮解释道:“当时我翻看了已生育第二胎妇女花名册,王满秀册上有名,我才没去她家实地调查的。” 李学之问:“那花名册是谁造的?” 王秉南连忙说:“李县长,是我造的册。是我工作失误,误把王满秀造上了花名册,才导致阎主任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我应该承担全部责任!” 看着他们俩都主动承担责任,吴新宇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难道真的因为工作失误造成的? 李学之突然记起胡力兵曾经说过的一个细节,问道:“王秉南,你应该知道王满秀只生了一个的。我记得胡力兵今天反映情况时说九五年年底,是你跟果树村的支书一起去胡家的。当时本应该做结扎手术的妇女跟丈夫一起去了外地,找不到人,完成不了任务,就想到了只想生育一个孩子的王满秀帮忙完成任务!是不是,你明显就知道王满秀只生育了一个孩子的!” 王秉南一惊,汗刷地就出来了,他蠕嗫着就是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拿眼睛求助似地望着阎四择。 李学之一看就知道击中了他们的要害,紧追不舍地问:“王秉南,快说实话!” 阎四择连忙插话说:“李县长,虽然王秉南知道王满秀的情况,可造花名册是也许是人太多了,才无意把王满秀的名字写了上去的。实际情况真的是这样啊!” 王秉南连连点头说:“是我疏忽,是我误事!请组织严肃批评我,处分我!” 吴新宇有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们还在狡辩,还想混水摸鱼吗?还不老实交代!” 可阎、王二人死都只承认是工作失误,没其他原因!但他们慌乱的表情告诉李学之:事情远远不是想象的那样简单。 李学之微笑着对吴新宇说:“既然他们硬是不说出事实的真相,那就我们自己去找出真相!根据胡力兵反映,找王满秀结扎的原因是应该结扎的妇女不在家,那么我们只找到个应该结扎而没结扎的妇女,真相应该会大白天下了吧!” 吴新宇也迅速明白了李学之的意思,欣慰地说:“对头,那么我们就找到那对夫妻吧。” 阎、王二人听了书记县长的对话,象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地坐着,再也不敢解释什么了,他们也知道,如果真找到了那对夫妻,那么正如李学之所言——真相就会大白了! 这夜,黄县电视台播放了杨灵欣主持的社会记录节目,王满秀不幸地遭遇引起了全县人民的震惊,而杨灵欣对此事的连续跟踪报道,让黄县终于引发了一场人事变动,但究竟又是谁人得利呢......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六章 吴新宇在研究处理方案时也觉得很棘手,这计划生育出了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真要是出了超生、计划外生育,可要牵连一大批人的。 第76章 如果仅仅是阎、王二人工作失误倒好处理,如果真要是查出其他问题,把事情闹大了,自己这个县委书记也逃不了干系!岂不是自己跟自己找麻烦?可他看着眼前一身正气的李学之,不禁暗暗脸红:真的是越老越怕事了吗?既然是自己治下的干部出了问题,做领导的就要有承担领导责任的勇气,如果一联系到自身的利益就敷衍塞责,怎么对得起胡家,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怎么面对一心为民的年轻的代县长?! 毕竟吴新宇多年的党性原则战胜了自私心理,他怕此事涉及张云生团伙,也就没有把情况透露给其他常委,等张云生等人因要参加明天市里的会议而提前去了市里,吴新宇和李学之召集了纪委、县计生委、公安局的比较有原则的同志开了简短的会议,目的就是找到那对夫妇,调查了解他们的生育情况,如有超生,一定要把人带回黄县,而且再三强调组织纪律,决不能泄露风声,让那对夫妇得信逃逸,阎、王二人则由纪委的同志陪同住到了云雾山庄,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恢复工作。 等把行动计划安排周密,结束会议后李学之、吴新宇两人结伴回了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短短几分钟路吴新宇没有和李学之说一句话,他是心思还在考虑这件事的最终结果,李学之也没注意到吴书记异样的神情,他也在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李学之回到家,简单洗漱后准备休息,猛然想起今天跟魏华一起到黄县的大哥李幼之,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他暗怪自己粗心,亲大哥来了也没接待一下,毕竟他还是自己请来为水泥厂的技术顾问,于公于私都应该陪他吃个晚饭才应该嘛。下午魏华倒是给自己打了个电话,可因为忙于处理胡家事情只得请魏华照顾下大哥。 李学之拨通了魏华的手机,歉然地说:“魏华,真不好意思,你帮我接回了父母,还没谢谢你呢。我大哥李幼之现在在你那里吗?” 魏华笑着说:“李县长你就别客气了,我也是顺路嘛,你大哥跟你一样地实干呢,一下车知道你忙就急着去了水泥厂,说是熟悉情况了。我就把他送去了水泥厂,张国衡等人也是急性子,客套话都没说就拉着你大哥进了厂房,我倒成了闲人一个了,这不就只好回县城了。估计张厂长应该会安排好的。” 李学之松了口气,他暗暗笑了笑,大哥也是个实心人,只要有活干到那里都一样。他说:“哦,那就好了,你现在有空吗?我实在是累了,坐下来就不想动了,你上我这里来吧。我把租车的钱给你。” 魏华一想可不能把实情告诉他,说:“是这样的,我没租车,是我哥哥有辆车刚好送客到省城,就顺便叫上了,反正是空车回南林,还不如帮您个忙,至少省了租车费。” 李学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得做罢,说:“这样的啊,那就谢谢你了。” 魏华说:“我这算得了什么,谢来谢去的,朋友之间帮忙一样嘛。晚上我看了县里的新闻,清合乡果树村胡家是事真的是触目惊心啊!那个记者杨灵欣在电视里说话可真不留情,字字隐射政府处事不公开不公正,我怕会惊动上层呢。” 李学之笑着说:“你就让她去报道吧,有时候媒体的力度远比政府的大,或许这样才能尽快解决胡家的问题呢!今天我见到了清合乡原来的计生办主任和那个经办人,他们只承认是工作失误,而乡医院则认定是王满秀自己没注意卫生感染的伤口,他们都在推脱责任。而我的目的是要搞清真相!” 魏华忧虑地说:“我看了报道后隐隐觉得事情不简单,如果真查出了超生,那就有得看了,我怕这事会把扳子最后打到吴书记身上呢!要知道吴书记对你可是很支持信任的呀。何况你能这么快代理县长,吴书记的推荐可起了关键作用啊!” 李学之楞了一下,说:“我也曾有考虑,可一想到胡家的遭遇,其他的我就一律撇在了旁边,我绝对不让农民有冤无处申,是谁的责任谁就要负!难道活该胡家遭罪吗!如果因为我得到了吴书记的知遇之恩,怕他受到连累而放手不管,那我还不如不当这个代县长!” 魏华听了李学之措辞强硬,不禁联想到了在省委大院看到何丽的一幕,心想:你这么硬不也是后面有靠山么。嘴上略带讽刺地说:“呵呵,李县长真是硬作风啊!也只有你才硬得起来呀!” 李学之没品出他话里的味,笑着说:“是啊,如果一心为民,那我就还真的敢硬碰硬。不能再让老百姓指着官员的后脊梁骂官官相卫了啊!” 魏华因为始终觉得李学之是有后台才敢这么做,就觉得多说无益,借口李县长明天要去市里开会,就草草挂了线。 李学之倒是心底无私天地宽,累了一天了,头粘上了枕头就呼呼睡去,连老父老母住到他家,礼貌性地问候电话也忘记打了。 倒是魏华没点睡意,他总觉得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越想越窝火,他忽然想起了刘明亮,这个跟了李学之三年的人,是不是也被瞒住了呢?他拨通了刘明亮的手机:“刘局长,忙什么呢?” 刘明亮难得在家跟老婆孩子一起看看电视,一听是魏华的声音,连忙说:“今天在家陪老婆孩子看电视呢。” 魏华说:“那你出来陪我一起聊聊?我一个人好烦闷的。” 刘明亮说:“要不你来我家吧,叫爱兰弄几个小菜,边喝边聊,总比外面舒服点吧。” 魏华也不推辞,出门打了个摩的,到了刘明亮家。爱兰还是那么的贤淑,温和细语地表示了欢迎,泡上一杯清茶后,去了厨房。 刘明亮没了欠款收不回的顾虑后,脸上又重新恢复了笑颜,他笑咪咪地问:“魏华,怎么了?一个人觉得冷清啊。” 魏华跟刘明亮自从明月茶庄交心后,也觉得他是个可以交结的朋友,对他也就没什么保留,苦笑着说:“刘局,我是心里烦闷得很,黄县也没几个谈得来的,只好奔你这里了,你看我就这样手空脚空的来了。刘局不会嫌我吧?” 刘明亮哈哈大笑道:“你手空脚空的来我还高兴些,如果你满手满脚的来,我还不敢开门,你魏华来让我跟你办事,肯定不是小事!” 魏华喝了口茶,摇了摇头说:“哟,当官的还怕送礼的?稀奇呀。这茶不错呀。” 刘明亮说:“正宗黄县清茶,价不贵实惠,黄县人基本都喝这茶叶。李县长尤其爱喝。还说这是老百姓专用茶叶呢!” 魏华眉头一皱,心想真是有鬼吧,越不想提谁就越是有人提,他说:“刘局真是重情义之人啊,知遇之情让你格外敬佩李县长吧?” 刘明亮郑重地点点头说:“是的,我真的敬佩李县长,不仅仅是知遇之恩,更多的是他的人格魅力让我不得不钦佩,他真的是难见的好人,好党员,好领导!今天的黄县新闻看了吗?只有他才会真正为农民办事。说句怪话,胡力兵的事居然两年了,我还从没听说过,实在是某些人瞒得紧呢!可惜遇上了事事较真的李县长,我看会有些官僚要倒霉了。” 魏华故意叹了口气说:“事情真的还让人气愤!我也看了,看后我在想,如果真的出现了计生办的干部私卖生育指标,出了超生、计划外生育这样严重违反国家政策的事件,真要是捅到了上头,只怕板子会打到吴书记身上哟,你说会不会就这样偃旗息鼓了呢?” 刘明亮搔了搔脑壳,想了想,焦急地说:“啊也,我还没想到这层上来。如果真让你说中了,那可真要牵连吴书记的呢!哎呀,让那个杨记者嗅到了气味,只怕会搞到省里去就糟了。” 魏华笑了笑说:“你真是杞人忧天啊,你急什么急?” 刘明亮一副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看着魏华,说:“我当然急啊,本来李县长就是吴书记一手推荐的,而且张云生也看李县长不顺,如果把吴书记也得罪了,那李县长还能在黄县站得住脚吗?莫说还只是个代县长,就是县长也会被他们轰出黄县啊!” 魏华看着焦急地刘明亮,只是神秘莫测般地微笑,俨然一副你刘明亮大惊小怪的神态。 刘明亮是真的急了,连声说:“魏华,我们得跟李县长把情况分析清楚啊,也许他是被胡家悲惨的遭遇震惊了,忘记了深层次地思考,我们不能看着他得罪吴书记啊!我来跟他打电话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也说说啊。”说完心急火燎地拨李学之的手机号码。 魏华见他真急了,连忙夺过他是话筒搁在电话机上,说:“我已经跟他把这层厉害关系说了,可他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决定了事情,我看别人很难让他放弃,而且这本来也是值得一个正直的党员干部冒风险的大好事!” 刘明亮慌乱地说:“不管怎么样,我还得尽尽我的努力,我可不想看着有一个好人就这样完了。”伸手要抢话筒,魏华把电话机拿到一旁就是不让。 这时爱兰出来了,准备叫两人到小餐厅里喝酒吃菜,见刘明亮火烧屁股般着急,也慌了,平时明亮从不惊慌失措,难道出了什么大事?颤声问:“明亮,是不是单位出了大事呀?你可别吓唬我呀!” 刘明亮烦乱地说:“去去去,你别管我的事情,到里屋睡觉去。” 爱兰嘴巴一瘪,泪珠儿就下来了,哽咽着说:“明亮,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千万得想着咱娘儿俩呀!我们可不能没了你呀!”感情爱兰以为他家明亮出了什么经济之类的问题,急得说出了这样的话,弄得魏华刘明亮两人是哭笑不得。 刘明亮一脸解释不清地神情,说:“哎呀,你想到那里去了嘛,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嘛。 第77章 去睡觉去,莫惹魏华笑话你。” 爱兰还是不相信,直拿眼睛看魏华,魏华只好忍着笑,严肃地说:“嫂子你放心,刘局没事,他是着急李县长的事。可又不方便跟你说。就听刘局的,休息去吧。” 爱兰将信将疑地擦了擦脸,说:“餐厅里准备好了,你们去吃点吧,我就休息去了。” 等爱兰进里屋后,两人不由对视了片刻,发出了憋了许久的笑声,一时刘明亮也没了开始的焦急,他跟魏华进了餐厅,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一瓶白酒,刘明亮请魏华坐下,把酒杯倒满了,两人碰了一杯。 经过爱兰这么一闹,魏华倒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吃着可口的菜肴说:“刘局,你也被太着急了,也许李县长这样做是已经考虑好了的,毕竟为民做主是他当官的原则嘛。” 刘明亮还是忧心重重,抿着酒说:“可再怎么着也得顾全大多数嘛,虽然这次他硬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还了胡家一个公道,可他以后怎么工作嘛。我现在有一想起张云生、易力宏阴森地笑脸就不寒而栗,他们太狡诈了,势力也太大了。” 魏华有心套他的话,故意说:“那也许李县长在市里省里也有支持他的首长呢?” 刘明亮一脸的不相信,摇头说:“不可能有的,如果真有就凭省市的关系,他不早就调到好的县市去了,还会在这个经济等方面排名最差的县?反之我认识他也这么多年了,从没在他嘴里听说过什么,除非他故意隐瞒。” 魏华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更是失望:原来李学之竟然这样深藏不露,连他最信任的人也从不露点口风!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朋友分享的吗?既然这样,那他说的话又有多少能让人相信呢?魏华很郁闷地喝了一满杯,转念又一想:可从他为了老百姓的疾苦不怕风险,甘愿得罪有提携之情的吴书记来处理胡家之事,说明他最终还是把人民利益摆在第一位的,在中国这个最讲究人情的国家做出如此绝情之事,他绝对不是做给谁看的,而是在做一个党员一个干部应该做的事情,摒弃了任何的私人情感。魏华一想到私人情感,不觉奇异地想到:这人是不是有点冷血呢?自己的大哥到了他的地盘,不说摆酒接风,连个面都不照,如果自己的弟弟这样对我,鬼才去找这样的弟弟呢!想着想着,脸上幻化出怪异地表情。 让对面的刘明亮看了大为恐惧:魏华这人也算是异类了,一张英俊的脸上竟然可以变幻出那样多而奇特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幸好这人是朋友,如果是敌人,说不定被他整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觉一阵寒意袭体,连喝了两杯酒仍然压不住从心底冒出的寒意! 魏华突然记起一件事来,对刘明亮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证你听了做梦都会笑。” 刘明亮还在琢磨他的脸神,忽听他没头没尾冒出这么一句话,一时楞了楞神说:“嗨,我这样的还有什么好消息,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魏华也不再卖关子,说:“杨宏公司亏本的事情是谣言,那小子根本是跟张云生一伙做戏给你看的!” 刘明亮惊呼一声:“什么!!!”,身体前倾,胸口抵在了桌子上,一双眼睛睁地溜圆,以致魏华可以从他急剧收缩的瞳孔里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因为诧异而张大的嘴里,还可以看见有片辣椒粘在他左下边的臼齿上。 魏华皱了皱眉,把身子往后仰了仰,说:“我已经全部清楚了,这是张云生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无非就是用来使你就范,而我也是被他们蒙骗之人,可笑我还热心地为他们出主意,谁知道他们早就有了计划和部署。看来这张云生想当黄县的土皇帝呀!” 刘明亮终于知道悬在头上的利剑原来不过是一场骗局,他大大地松了口气,乐呵呵地举杯说:“魏老弟,当初是你拉了兄弟一把,使我不至于成为张云生一伙,如今你给我的好消息,让我最终放下了心啊!我敬你一杯,哥哥打心里感激你啊!” 看着刘明亮哥呀弟呀直乐和,魏华知道这刘局也仅仅是一个明哲保身的官僚而已,相比李学之就是天壤之别了,一想到竟然为了李学之有后台而耿耿于怀,不觉哑然失笑,心中的阴云也随这一笑而过了。他举杯无不嘲讽地说:“没了后顾之忧,我祝刘局一帆风顺,步步高生!” 刘明亮却兴高采烈地说:“咱哥俩共同进步,干杯!” 第五十七章 市里的会议召开了一天,很多县市(县级市)的官们借此机会联络感情,开会时晕晕愈睡,散会后有如游龙出海,大显神威,最豪华的紫东来更是宾朋满坐,孰不知市里举行的是反腐倡廉的动员大会。因为各县市的县市委书记和县市长第二天继续有个会议,所以李学之得以回家看看。 晚餐是在回龙宾馆(前市委招待所)举行,有省委派驻南林市的工作组,有市委顾书记、市长曾红庆携同市委常委做陪,大小八套班子(南林市下辖五县市两个区)近二百号人挤满餐厅,因为有平时难得聚齐的市委领导助兴,这顿晚餐可也算得上空前盛况了,领导们不停地敬酒,属下们不停地回敬,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原因是省委来的工作组要听取市委常委们的工作汇报。领导们一撤,人们开始呼朋唤友,一会儿做了鸟散。 吴新宇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太晚休息,便驱车回了黄县驻南林市的办事处小曹那里,李学之径直回了家。人武部长张成庚一车去了市人武部找战友聊天。 张云生等人则一车直奔了紫东来,潇洒人生去了。 李学之回到家,老父老母在儿媳、孙女的陪伴下看电视,一家老少三代其乐融融。何丽很是兴奋,毕竟小别胜新婚嘛。菁菁更是牛皮糖一样粘在爸爸身上。老人更是开心,一家人也算是团园了,可一见儿子满脸倦容,也不禁暗暗心疼。 李学之对老父老母满是歉意,平日不能在父母面前尽孝道,连老人回家都没时间接,说:“爸妈,大丽安排你们的卧室还满意吧?我这做儿子的还真是没尽到孝心呢。” 老人们开心地说:“大丽安排得很好呢,你就不要担心我们了,好好在下面工作!”李学之连连点头答应。 菁菁在旁边拍手笑道:“哈哈,爸爸也有人唠叨喽!看你还唠不唠叨我。” 李父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不见了,严肃地说:“学之呀,你现在也算是一县之长了,可不要忘本啊。我从小就教育你要踏踏实实做事,诚诚恳恳做人,你还记得吧。可为什么接我们到家里来还派什么奔驰车呢?太招摇太浪费了吧?那么高级的小车居然开进了尽是下岗工人的家属区,你知道人家是怎么评价的吗?你知道影响有多坏吗?要多点付出,少要求回报啊!我们不要求锦衣美食,只要心里塌实就行了!如今电视里有太多是贪官污吏了,让老百姓寒心呀。我宁愿你当下岗工人,也不愿意你成为人民最痛恨的贪官污吏呀!”老人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吓得菁菁连忙坐在妈妈旁边,大气也不敢出。 李学之诧异地看着何丽,何丽点了点头说:“魏华不知道怎么回事,把他哥哥的奔驰开去接爸妈。” 李学之不知道怎么说魏华就好,明明叫他帮忙租车,他却偏偏搞台奔驰,让老爷子大发脾气,只好认错道:“我不知道魏华会派奔驰去接你们,我原是想请他租车的,爸妈,请你们放心,儿子虽然不是圣人,可我把你们的教育牢牢记在心里的,我再苦再穷也绝对不会收一分钱不义之财,儿子经得起考验的。” 李母望了儿子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进屋拿了红包出来,狠狠地搁在茶几上,颤声说:“学之呀,你叫妈妈怎么相信你呀?一袋水果里居然就有这么大个红包,估计你们都不知道吧?水果都快烂了还扔在小橱柜里!我不知道你还收了多少这样的红包,我只求你快交出来,我们李家不愿意有这样的脏钱!” 李学之惊呆了,他再次望向了何丽,何丽急忙分辨说:“我记得,这袋水果就是我从省高院回来后发现放在电视机旁的,因为我很忙就没来得及整理,直接放进了小橱柜,我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李学之恍然大悟:原来是小曹送来的,怪不得出门是还强调水果很好!里面别有蹊跷啊! 李学之把红包揣进兜里,郑重地说:“爸妈,我用人格跟你们二老保证:你们的儿子从来没收过人家一分钱脏钱,这只是个意外,我不知道经常上我家的小曹会玩这样的把戏!我会退还的。请你们相信自己的儿子!” 何丽也连忙保证说:“爸妈,这真的是意外,如果我不是工作太忙,早就会发现问题,就会让学之即使处理的,学之真的是清白。他在黄县工作四年了,他的收入我最清楚了,除了他的生活费、零用钱外,其他的都交到了我手里,而且我也经常去黄县了解学之的情况,他是所以县委领导里群众口碑最好的干部,你们的儿子真的是一名好干部呢!” 李父这才缓和了脸,说:“我不要你当多么大的官,我只要你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想当年毛主席在世时,那时虽然穷点苦点,可不知道咋的就是活得开心,学之呀,记住,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李学着重重点了点头! 晚上上床很久了李学之还不能平静,他搂着娇美的妻子,喃喃地说:“为什么有的人总爱投机取巧呢?难道全心工作,尽职尽责会比腆起脸皮送钱财差吗?” 何丽深有感触地说:“急功近利本就是人性的弱点,偏偏就有贪财的官,所以才造成了如此风气。 第78章 孰不知他花了一万元买了官,肯定就会在利用职务便利去捞两万甚至更多,捞了更多的钱就会去买更大的官!如此恶性循环,简直就是中国人民的灾难啊!” 李学之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是的,只有完善了法制,才会有真正的廉正,只凭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啊,什么叫杯水薪车,什么叫螳臂挡车?就是用一人之力去扭转整个社会的弊端。可我愿意做这螳臂挡车的傻瓜。” 何丽回身扑在李学之身上,轻轻咬着他的嘴唇,呢喃着:“你真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可我就是爱你这唯一的傻瓜!” ※※※※※※※※※※※※※※※※※※※※※※※※※※※※※※※※※※※※※ 第二天李学之与吴新宇继续开会,而与会者全是一县市的党政主官,顾书记在会上却没了昨天的激昂,他深沉地说:“今天把各县市区的一二把手留下来开这么个会,主要目的就是要你们明白,廉正建设要抓,反腐反贪要搞,可班子的团结也很重要,可以说你们的团结就可以体现一个地方的稳定与发展。要知道所有的路线方针政策都是通过你们的执行而推广的,你们的意向就代表着路线方针政策的执行方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正是对你们的总结和概括吗?所以我强调班子的团结。我们是生活在现实中的,不是真空,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与分歧,怎么缓解矛盾,如何解决分歧,就是靠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嘛。我对下面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不可避免地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团结,不但一二把手要团结,而且整个班子都要团结,要以大局为重,在这样的特殊情况下,切不可义气用事,凡事都要先多问几个为什么,问完为什么后要设想有几种后果,这样才能那问题真正解决好,不留隐患。我们南林市还是经济发展比较滞后的地区,要飞速发展经济,首要的是安定团结的大环境,其次才是经济建设,我需要的是各县市的社会局面要稳定,各级班子的紧密团结......”(节选笔者参加某次市政会议时某位主官的讲话原文) 李学之边记录顾书记的发言,边就发言进行思考,他想来想去也没明白顾书记口口声声强调的团结究竟是怎么样子的团结,居然解决问题的手段就是团结?!他有点茫然,看了看身边的吴书记,却不曾想吴书记手捏钢笔,在练字,一个字写了楷书写隶书,写了草书写行书......看来不仅仅是自己听不明白,而且很多人也是索然无味,至少吴书是觉得索然无味的,要不然怎么会练字呢? 顾书记不愧是文人出身,洋洋万言不用稿子,即兴演讲发挥得淋漓尽致,不时还伸出右手虚空指点着一切,但始终脸上保持着深沉。李学之冷眼观望坐在次席的曾市长,倒是觉得他听得很认真,微皱的眉头似乎告诉人们他还在思考着什么,不时拿眼睛睃巡与会人员,偶尔在听到顾书记讲话里的某些用词时眼睛也会迸发出一丝精光。 李学之觉得这样的会议真的很无聊,精神是再也集中不了了,他慢慢低下头,也开始装模做样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却忽然想到前晚跟魏华的对话,如果真的查出了计划生育的问题,是不是会让吴书记挨板子呢?难道吴书记没有事前考虑到这些问题吗?还是......李学之不禁再次转脸望向吴新宇,他依旧在把一个字写成几种笔体,从他专注的表情上看,好象世间再没比写字值得他关心的事情了。 会议结束时已经到午饭时间,当然又是市委市政府招待,地点也仍旧在了回龙宾馆(前市委招待所),不过顾书记、曾市长就没列席了,只有市委市政府的两位副秘书长代主陪客。 吴新宇饭后就要回黄县,李学之知道吴书记习惯在饭后稍微午休一下,就建议去小曹那里,其实李学之也想去见小曹,把红包退还。 小曹见两位领导一齐光临办事处,高兴异常,顿时手忙脚乱起来,吴新宇喝了几口茶就上里屋床上躺着睡觉了,李学之却在客厅跟小曹闲聊。 电视里播放着综艺节目,主持人在买力地展示口才和学识,影视红星们则是被主持人奚落嘲讽的对象,而演播现场的观众却是无奈地配合着搞活气氛。 这时节目主持人出了一道题板让一位唱歌走红的明星回答,上面的问题是:我国著名的航海家郑和有没有后代?如果有后代,那下面三个答案哪个是正确的?a:郑成功b:郑少秋c:郑则士 李学之一看这样龌龊的题目居然叫一位小姐回答,不禁大笑起来,一口茶差点全喷在旁边的小曹身上,小曹也哈哈大笑起来,说:“如果不是节目策划是白痴,那么就是主持人白痴,这样的题也来让人家回答,还煞介有事的出了三个答案!哈哈” 节目现场的观众也开始哄笑起来,倒是那个女红星柳眉微皱,用心思考起来,在主持人再三催促下,很茫然地回答道:“应该有吧?我选a,郑成功。”估计所以的人都在疯笑,那主持人却一本正经地问:“那你为什么选郑成功呢?而不选其他人?”那女红星谨慎地回答道:“我记得好象郑和是古代的人吧,而郑少秋与郑则士都是港台明星,所以我选了郑成功!”主持人追问道:“你确定吗?”那女红星看了看四周,人们都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了,没人给她任何提示,她只得点了点头,说:“确定!”那主持人也不宣布答案,只是强忍着笑再问道:“请问x小姐,您知道宦官是什么意思吗?”那女红星摇了摇头,主持人干脆说白了:“那太监你总知道吧!”那女红星笑了起来,有点扭捏地说:“这我当然知道啦,就是宫里伺候皇帝的嘛。”主持人又问:“你说太监能生孩子吗?”那女红星扑哧一笑说:“你傻呀,当然是不能生孩子的咯。”那主持人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说:“你不知道郑和也是太监吗?那你怎么说他的后代是郑成功呢?”台上台下一片疯笑,而那说别人傻的女红星也只好尴尬地跟着众人笑了起来...... 小曹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那傻拉八肌的女人只怕连初中都没正儿八经读完吧?”可李学之笑不出来了,他喃喃地说:“这就是素质问题,有的人真的是穷得只剩点钱了,连基本的知识都忘了。” 小曹说:“也别怪人家不读书,也许是穷得没钱读书了吧?现在农村好多孩子连义务教育都上不起呢。要怪只怪咱们国家人太多了哟。” 李学之神情黯然地把红包拿出来,轻轻递到小曹手上说:“那就把这钱支援几个孩子读书,不更好么?” 小曹立即神色大变,尴尬地把红包往口袋里一塞,支吾着说:“呵呵,那是好,那是好。” 李学之没有搭话,只是默默地换了个电视频道,专心看起时事新闻来。小曹感觉不对味,也就轻手轻脚进了另一间屋子,留下了李学之一个人在客厅。 回到黄县的几天,李学之都身处文山会海之中,省里市里的红头文件更是一堆又一堆。按市委市政府的决定,黄县要在全县展开轰轰烈烈地反腐倡廉活动,先是县委县政府召开了县委常委扩大会议,接着召开全县副科级(含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又召开了各乡镇、县直机关、县行政事业单位主要领导会议,然后各乡镇、县直机关、县行政事业单位各自开会学习贯彻文件精神,开展自查自找,积极配合这次全省统一的反腐倡廉运动。县委常委们各自按自己分管的点线到各行政事业单位各乡镇督促检查,表面上看是轰轰烈烈,其实人们都知道开会不过是走过场而已,也许过了这几天一切又会恢复原样了。 李学之忙得前胸不沾后脚,大会作报告小会作报告让他的嘴巴都讲出了燎泡,自己作完了报告又跑去下面的乡镇去听汇报,听了大汇报又听小汇报,汽车轮胎都磨平了一圈,检查了许多单位部门,听了太多千篇一律的话,可他看不到一点实际效果,人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只是各单位又增加了一笔笔开支:会务费、接待县委政府检查的应酬费等等。 其实李学之最挂念地就是胡家情况,联合行动组的人员几天了也没个确实消息,那对夫妻也还在找寻当中,倒是记者杨灵欣在县人民医院取得了不小的收获,获得了王满秀进院的原病历,据杨灵欣电话里透露:引起王满秀伤口大面积感染的原因在乡医院进行输卵管结扎手术时操作不当造成的。只有这样的消息才让李学之稍感欣慰,只有找到了最强有力的证据才能真正让胡家获得公正的赔偿!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八章 黄县电视台的《社会记录》节目在全县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第二天,做跟踪报道的杨灵欣带着摄像找到了县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医师孟千里,孟医生就是为王满秀做手术的医生。已经快到退休年龄的孟医生对着镜头道出了他医治王满秀的实际情况。 老医生略微思考了片刻,语气充满了愤怒地说:“这是去年五月下旬的事了,那天正好是我坐班,大概下午两点多,内科忽然转来一个病危了的女病人,当时送病人过来的是内科的马医生,看了病人王满秀的入院病历,是因为高烧39度5不退,病人已经出现休克抽搐症状。通过内科进行的各项化验来看,是因为病人感染了大量病菌引起的高烧,而感染的伤口居然是一星期前的输卵管结扎手术的伤口。当时病人转到外科来时已经是不省人事,但通过我对病人伤口的探视,就知道事情严重得很,要知道女性小腹处的输卵管结扎手术可以说是很小的一个手术了,虽然伤口很深,直达了腹腔深处,可只要按照手术步骤进行了常规消毒,几乎是不可能发生感染的。 第79章 当时病人已经有了生命危险,我紧急进行了腹腔手术。当我打开病人的腹腔,我被惊呆了,我从医四十多年没见过这么感染严重的情况,我就不一一描述了,因为病历上都清楚地记载了病人王满秀当时的身体情况。” 孟医生说着就从他办公桌小柜的最底下抽出了一份病历,交给了杨灵欣。杨灵欣问:“那么您可不可以判断病人王满秀伤口感染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不是因为病人王满秀自己造成的呢?” 孟医生摇了摇头,肯定地说:“绝对不是因为病人个人的原因造成如此大面积的感染。当时我查看病人的外部伤口时,刀口很整齐,缝合也很好,除了微微一点发红外,一切正常。这就说明感染发自腹腔内部,反倒是容易发炎的刀口却根本就没病变。” 杨灵欣追问道:“那为什么清合乡医院却死死认定是王满秀自己不注意个人卫生造成的呢?我在采访清合乡医院的院长时他口气十分强硬,而且主动要求我们到县人民医院查找王满秀的病历来澄清事实。我不明白那院长是什么意思了。” 孟医生把病历啪地摔在办公桌上,气愤地说:“他当然敢理直气壮叫你们来县人民医院查实验证了,只怕他们到现在还以为王满秀的病历被销毁了吧!” 杨灵欣问道:“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内幕吗?” 孟医生叹了口气说:“就是王满秀住院十来天后,我院一位副院长来找我调阅王满秀的病历,说是病人家属在清合乡医院闹事,要求乡医院赔偿他们的医药费,是我把真实的原因告诉病人家属的,而我也有义务让病人和她的家属知道真相。当时我院的那位副院长来找我要病历说是让清合乡的院长来查清楚真正原因。当时我就明白要病历的目的,便推搪要再进行整理,叫副院长过段时间来取,乘这机会我重新做了本病历交给了我院的副院长,而原始的病历则被我收藏起来。果然病历拿去后就没再拿回来,我找了几次副院长他都说是被清合乡的人带回去研究去了,事后我没再问及此事,而病历至今也没还回来。我真的很同情王满秀,她本不应该遭受这么多苦难的。由于病人病情过于严重,虽然挽回了性命,可也跟废人没区别了,如果好生调养还能多活十年八年的了。这明显是起医疗事故,清合乡医院要负全部责任的!” 电视台把对县人民医院孟医生的采访播出来后,更是激起了全县人民对王满秀的关注。杨灵欣是个人精,知道有关单位部门会开始行动,跟踪报道一播出,当晚就和摄像师、灯光师住在了胡家,好随时采访拍摄。 果然不出所料,最先找到胡家的是清合医院的院长副院长等人,提着大包小包来看望王满秀,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在电视台的摄象机面前,他们被胡力兵赶出了家门,胡力兵怒吼着:“当初找你们要救命钱你们把我轰出了医院,今天报应来了,我也把你们轰出去!我要去法院告你们医院,要你们赔偿我老婆的损失!” 第二天一早,从来是心不和面不和的乡党委书记姚平畅乡长顾全这次终于成了统一战线,他们也感觉到任杨灵欣这么报道下去,他们当书记乡长的面子也不好看,当然更怕上级领导追究他们的责任罢了。两人带着乡妇女主任、民政所所长、果树村支书找到了胡家,在摄象机镜头前满脸同情地慰问王满秀,那妇女主任更是好象是自己的姐妹受了难一样,居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将起来,说:“傻妹子呀,你遭了这么大的罪,怎么不到妇联来反映嘛,妇联的我们女人的娘家啊!早知道你的事情,我们就早做出理呀。我受苦受难的傻妹子哟!” 姚书记把包了五百元钱的红包硬塞到王满秀手里,沉重地说:“虽然我才到清合乡主持工作不到三个月,但却没想到还有农民在遭受这么大的委屈,是我的工作失误,我对不起王满秀同志,这件事我们清合乡党委政府一定会秉公处理违纪的计生干部,并要求乡医院尽快赔偿你们。” 顾乡长也是急忙表态,百般安慰胡家人,并要求村里减免胡家的税费,由村里代交。民政所长立即把胡家定为特困户,给予最大额的救济补助。 村支书腆着脸说:“力兵兄弟呀,村里也没什么表示的,你们家欠了两年的提留上缴就全免了,由村里支付,你看满意不?” 胡家父母那见过这样的阵仗哟,送的送钱,补的补助,一张张笑脸是那么的透着真诚与恳切,感动得只会对着镜头喊:“感谢人民政府,感谢共产党!”要不是顾全眼疾手快拉住了老人,就差点跪在他们面前了。 只有胡力兵木起脸,什么举动也没有,一双浑浊的眸子斜望着屋外菜架上金黄的南瓜,喃喃地说:“你们早做什么去了?我三天两头地到处跑到处找就怎么没人理我呢?” 姚、顾二人把杨灵欣拉到一边,把一个大红包塞倒她小包里,悄声说:“杨记者,辛苦你们电视台的几位同志了,你看胡家条件这么差,不如去乡政府吧?这几天县里开大会,实在没时间陪你们,我们都交代好办公室的杨主任了,你们只管去,有要求随便提。” 杨灵欣笑着说:“哟,书记乡长太客气了吧?不知道这么优待我们,到底什么呢?你叫我们随便提要求,那你们的要求又是什么呢?” 姚平畅笑着说:“还是杨记者说话痛快,我们只想你们莫把事情搞大了,如果真的弄到市里省里,我怕我和顾乡长担待不起啊,请就此打住好不好?体谅一下我们基层干部好不好嘛。” 杨灵欣笑了笑说:“既然姚书记顾乡长亲自来找我,那我怎么也要给面子嘛,何况还有这么大的红包呢!” 顾全无奈地说:“你们辛苦了,一点误餐费是应该的嘛。我等下通知杨主任安排你们的生活,随便在清合玩多久都可以,再有另外两人的红包也交给你处理好了。” 杨灵欣暗暗恨得牙齿痒痒的:平时什么也不管,一到了问题要暴光就慌了手脚,哼,我是红包照拿专题照做,反正胡家需要钱,就当是你们的补偿好了!可脸上依旧笑嘻嘻地说:“那你们就去开会吧,我们一会就去乡政府找杨主任去。” 等姚、顾等人一走,杨灵欣就把那足足一千元的红包塞给了王满秀,胡力兵对着杨灵欣说出了真心的感谢话:“杨记者,我谢谢您,我们全家都感激您。为了满秀的事跑上跑下,只有李县长跟您才是真心关心我们农民的,不像他们,假心假意!” 杨灵欣有点不好意思,她说:“胡力兵啊,我其实也不算是真心关心你们的,我之所以这样热心,主要是想做一期能真正反映社会现状的节目,当然你们的遭遇让我很吃惊,也很愤恨,我要把这些全部报道出来,让更多的人知道你们的苦难!” 不久又来了两批领导,有县计生委的一个副主任带着几个人,还有县卫生局的人,他们都在镜头前发表了激昂地讲话,严厉谴责造成胡家事件的人和部门,从他们的神态来看,他们就好象是施舍者,想用廉价的话语换取农民诚挚的情感,可惜胡力兵并不领他们的情,连句客气话也没说,只是抚摩着妻子枯瘦苍白的脸泪水涟涟。 杨灵欣望着那一张张戏剧话的脸,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真正关心农民疾苦的李县长做了那么多连个面都没上镜头,而那些无耻的官僚门却忘记了曾经无视弱势群体奔走呼号,争先恐后地想到电视上一展风彩,来树立高大的形象,真是无耻以极!杨灵欣默默地望着县城方向,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时候李县长应该在主席台上作报告吧?他的报告应该和其他人领导的不一样,一定包含着他读事业的一片苦心吧。不觉又想到上次在县长办公室时李学之那一双清澈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颗心不禁又砰砰跳开了。 然而随后来了一批又一批看望王满秀的人群,挤满了胡家瓦屋。 先来的是县妇联的刘副主席和胡主任,她们是从电视上知道了王满秀的遭遇,看着王满秀,她们都掬撒了同情地泪水,得知胡力兵不知道妇联是专门捍卫妇女权益的机构时,她们一边责怪胡力兵不懂法,一边给他们讲解相关法律法规,胡力兵没想到妇女还会受到这么多法律法规的保护。刘副主席说:“鉴于王满秀的身体状况和家庭经济情况,我要发动全县的好心人为她募捐,她需要更好的医治,我们不能让一名为了支持计划生育国策的好姐妹悲哀地逝去,我们要挽救她年轻的生命。她还要养育自己的孩子!”她轻轻抚摩着王满秀的脸,说:“满秀妹子,你要坚强地生活下去知道吗?你看看,你的丈夫多么的爱你,你的孩子多么需要你的养育,还有你的父母兄弟,谁也不想失去你知道吗?你要健康地活着,你要亲眼看着让你身受病痛折磨的人受到党纪国法的严惩!”听了这样真挚的话,王满秀流出了感激地泪水。 接着来了一位县妇幼保健站的女医生,她一早就搭客车从县城出发到了清合乡,又问了很多人才步行了十多里路才找到胡家的。她背着自己的出诊药箱,进了屋连口水都不喝就拿出器械给王满秀看病,她忧心忡忡地说:“很虚弱啊,似乎还有其他病症,需要住院治疗啊。我这里带了点药,应该用得上。”说着她拿出一大包药剂,还在药剂包装上仔细地标出一天的服用剂量和次数,还再三强调这些药是她从药房买的,绝对没有拿集体的东西来做人情,胡力兵感激得只晓得流泪。 陆续又来了些好心人,他们虽然只带了不多的钱和物,但他们的爱心足以让饱受世间炎凉的胡力兵痛哭流涕了。 第80章 下午三点多,屋外来了辆救护车,下来一群医护人员和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杨灵欣一眼就认出来他是黄县个体运输业的大老板曹文先,看来这个曹老板是要做善事了。果然,曹文先开门见山地说:“胡力兵呀,我来的目的一是让你老婆王满秀去医院治病,全部费用我付;二是想请你到我的运输车队做事。你们受了太多的苦,我这人最是同情弱小了,也气愤那些害人精!医生来了,救护车也在外面,我是个直率人,不喜欢婆婆妈妈的,赶快治病救人要紧。医生,赶快把病人抬上车。”胡力兵被这一连串事给惊蒙了,只晓得傻呆呆地站着,杨灵欣喊道:“胡力兵,别傻站着了,快谢谢曹老板呀!”胡力兵这才惊醒,他血红着眼睛走到曹文先面前,咕咚一声就跪下了,曹文先勃然变色,一把拉起胡力兵,严厉地说:“胡力兵,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要跪,虽然你现在运道不好,可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拼搏。如果你没了斗志,就永远是弱者了!”胡力兵连连点头,孩子般地哭着。 一旁的杨灵欣也哭了,今天她看见了太多的爱心了,虽然是一些普通的人说着普通的话,可远比那些道貌岸然地家伙说的夸夸其谈要震撼人心得多,而真正的人间真情,也只有在普通人身上看到,一个人如果粘上了某些东西,他就不再是有人情的人了,而是无情的兽了。她兴奋地抹着眼泪,心里有很种充足的感觉,这感觉是那么的美好,又那么令人窒息。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五十九章 黄县电视台连续三天有关王满秀的报道,广大人民群众给予了物质和精神上双方面的支持,杨灵欣把三期报道进行精心地处理,合为一个专辑,送去了省电视台。 在王满秀的病房里,不断有好心人前去看望和慰问,他们带着诚挚地微笑,拿着芬芳的鲜花,一次又一次让胡、王夫妇感激地流下了热泪,胡力兵接受了人们的问候和鲜花,但对于捐赠的钱物,他拒绝了,这个厚道的农民流着泪说:“曹老板已经给满秀出了全部的医疗费用,而且我们夫妇俩的生活也由曹老板安排地很好了,每餐都是多少年来我家从没吃过的好菜好饭,我们夫妻已经很满足了,真的!你们能来看望满秀,我和满秀打心底感激,有你们一片真情已经足够了,钱物我们不能再受接受了。等满秀能自理以后,我就要去赚钱了,我还年轻,我不能靠你们好心的捐救生活,我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养活父母和孩子。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好心,谢谢了!” 县公平律师事物所的江源律师也带着鲜花到医院看望王满秀,当江律师从电视得知王满秀的遭遇后,很是痛心,他一方面深恨计生干部地严重失职和乡医院违反职业道德草菅人命,另一方面也痛心农民不知法不懂法,象王满秀这样的事件,完全可以申请国家侵权赔偿,也可以直接把乡医院告上法院,要求赔偿。他去看望王满秀主要是想成为他们的代理律师,用法律武器捍卫他们的合法权益。 江律师对胡力兵说:“你们的遭遇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如果情况完全属实,那么你们可以要求县计生委进行行政赔偿,而乡医院你们可以用医疗事故来起诉,要求赔偿!” 胡力兵不相信似地睁大了眼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还可以找乡县的计生干部要求赔偿,在他心里干部们的权力可大着呢,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强迫妻子进行人流,可以不顾妻子的生死进行第二次结扎,他摇了摇头说:“找他们赔偿?他们连面都不愿意见我,而且当时的王干部都调到其他地方工作去了,怎么找?只怕找了也没用啊,我一个农民的话谁会听呢?乡医院一口咬定是我老婆自己不讲卫生造成的,而且事情又过了一年多了,他们断不会赔偿我的。” 江律师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不敢去找他们,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当你们的代理律师,先声明,我是完全免费为你们打官司,绝对不收一分钱的费用。” 胡力兵呐呐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农民告机关单位,那里能赢得了哟。” 江律师听了胡力兵的话,心里就象压了块千斤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他猛地站起来,激动地说:“农民告政府的机关单位怎么就不会赢?只要农民占着理,只要是政府机关单位侵害了农民的合法权益,就要告他们!胡力兵呀,现在我们国家的法制建设进行得很快,国家为了保障公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立了不少法律法规,只可惜法律普及得不够,很多公民习惯了政府怎么要求就怎么做,哪怕是政府机关错了,也不敢去维护自己的权益,如果大家都知法懂法,那么很多不合理不合法是事情就不会发生在你们身上了,而且我们现在政府的官员自己也许就是法盲,或者是马列主义的手电筒,只照亮别人照不到自己,凌驾于法律之上!我帮你们的目的,一是用法律武器来捍卫你们的合法权益,二是让政府里的法盲、或者是有法不依的官们知道现在是法制社会,而不再是人治社会了,谁也不能一手遮天。个人犯了法要打击,那政府机关的干部犯了法也要打击,行政机关及其工作人员违法行使行政职权,侵犯公民的合法权益造成损害的,由国家承担赔偿责任的赔偿。你三番五次地四处上访到底为了什么?” 胡力兵气愤地说:“我就是要找个说法,他们冤枉我们,本来只生了一个,他们死认我们生了两个。我就是要找他们有个说法!” 江源又问:“如果当时计生办的干部承认了错误,你会满意吗?” 胡力兵想了想说:“兴许我会算了,他们太欺负人了嘛!错了就认个错!” 江源心里一阵酸痛,又问道:“那你妻子王满秀遭了这么大的罪,治病花了这么多钱,计生干部认个错就可以了吗?” 胡力兵迟疑着说:“动手术是乡医院的医生,只要乡医院赔了我家医药费就行,计生办的干部好象不关他们太多的事吧?” 江源继续开导着:“是医院做的手术,可你想了没有,为什么医院会做手术呢?” 胡力兵似乎有点明白了,说:“是计生办的干部把我媳妇弄去医院的。” 江源笑着说:“这不就对了,主要原因还是在计生办嘛,好比案子里的主谋从犯一样,计生办就是主谋,他们才是真正造成你们苦难的根源啊!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不?” 胡力兵憨笑着摇了摇头。 江源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赔偿法》在九四年就颁布了,这部法就是专门针对国家对于行使公权利的侵权行为造成的损害后果承担赔偿责任的活动。 赔偿法的第二条规定:国家机关和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违法行使职权侵犯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造 成损害的,受害人的依照本法取得国家赔偿的权利。你的妻子王满秀就是被计生办的工作人员违法行使职权,侵犯了她的合法权益而造成了身体伤害。所以应该由计生委赔偿你妻子的损失!” 胡力兵眼里闪烁着激动地光芒,说:“那就是不但计生干部要认错,还要赔偿满秀的损失?” 江源重重地点了点头,说:“现在你明白了吧,我想你需要我的帮助!” 胡力兵猛地握住了江源的手,说:“江律师,谢谢你,我就请你做律师。” 江源也使劲地握着他的手,高兴地说:“你放心,我会跟你找到满意的说法的!” 当然来闻风来看望王满秀的还有某些行政事业单位,那些领导腆着大肚子费力地爬上四楼,气喘嘘嘘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把从单位职工那里收来的募捐款当做施舍来换取上电视露面的机会,希望用蝇头小利换取人们的敬仰。他们习惯在弱势群体面前展示他们的风度翩翩和高高在上,更乐意看着弱势群体里的人们对他们毕恭毕敬地说着发自肺腑的感激之辞。 可当胡力兵用淳朴的话语拒绝了他们的施舍时,平日里那一张张弥勒佛似地笑脸立即胀红得象秋茄子一样,滔滔不绝的口才也不翼而飞,短暂的惊惶过后,他们又象戴上了另一张面具,嘴巴里夸赞胡力兵有骨气,自强不息,而肚子里却暗暗痛骂泥腿子不知道好歹,转而又昂首阔步地走了。 这也许就叫戏剧人生吧?! ※※※※※※※※※※※※※※※※※※※※※※※ 有句流传了很久的话,既然能流传很久,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这句话就是“共产党办事只怕认真,认真起来没有办不好的事。”也许还记得建国初期,认真的共产党只用了不到三年是时间清除了全国的毒品,全国的妓女,从此自豪地对世界宣布:中国再也没了性病! 这不,认了真的共产党干部不到三天就找到了胡力兵所说的那对夫妇马强和练珍,连同三个女儿,最小的那个才两岁。 经计生委的干部和公安局的民警问话,那对夫妇做了如下陈述: 马强和练珍原本也是清合乡果树村村民,长年在南林市菜市场贩卖蔬菜,挣了点钱,日子虽然不错,可生了两个都是女儿,怕没了儿子继承香火的马强夫妻一直逃避结扎,九五年八月练珍又怀孕了,怀孕三月后马强夫妇花钱买通了做b超的医生,得知怀的是男孩,这让马强夫妇很是兴奋,可高兴了没多久,负责果树村的计生专干王秉南找上门了,强调计划生育抓得很紧,凡是生育了两胎的妇女必须结扎,马强夫妻好不容易盼来了儿子,怎么肯回去人流结扎呢?见只来了王秉南一人,就想用钱买通关系,哪怕是多罚款也要把孩子生了,王秉南也是财迷心窍,便答应跟他们想办法。 第81章 时隔三五天,王秉南带来了好消息,答应不强行要他们结扎,而且还答应跟他们办准生证,但要一次付给他两万元现金。急盼生儿子继承香火的马强夫妻无奈只得答应,但要拿了准生证后才给钱,不到几天,王秉南就带了准生证前来取钱,马强一次给了他两万元。最后马强懊恼地说:“谁想那b超医生哄了咱,还是生了个女儿。” 吴新宇、李学之看了问话记录,不禁拍案而起,这明显就是索贿行为,为了区区两万元居然不顾党纪国法、不顾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吴新宇立即指示县公安局经侦科对阎、王二人进行立案取证。 在云雾山庄渡过了人生中最难熬的三天,阎四泽和王秉南见警察出现眼前,居然有种解脱似的轻松,毕竟前途未卜的等待令人难捱。 在审讯室里,阎、王都没再掩饰罪行,一口气全倒了出来。 原来王秉南在得知如果可以让马强夫妻逃避结扎,安全生育就可以得到两万元,这对于每月只拿六、七百元工资的王秉南来说可是一笔大钱了,但要办成着事,光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于是他找到了计生办主任阎四泽,阎四泽原本不是很同意,毕竟计划生育可是基本国策,而且一年比一年抓得严格,真出了问题可是一票否决的(一票否决是相当严厉的处罚,无论哪个单位计生工作出了问题,出现了计划外生育、超生等严重违反政策事故,那么单位一把手就地免职),但禁不住王秉南的巧言利舌地劝说和出谋划策,同意了王秉南的方案。王秉南找到曾经发话只愿意生育一胎的胡家,哄骗说因为马强夫妻出外经商找不到人,如果不按找人数完成结扎的话,那么他和计生办的干部都要受到牵连,请胡妻结扎来完成年度任务。善良的胡家夫妇一来是为了拥护国家的政策。二来也不忍心计生干部受牵连,就答应去结扎了。而原本胡家的第二胎生育指标又被王秉南等人移花接木转给了练珍。事以至此,应该算是一个完美的骗局,而两万元的贿金阎王二人平分了,这样三方面的人都获得了自己满意的结果。但万万没有想到,王满秀的结扎手术居然会失败,当胡家夫妻找到计生办要求补办准生证时,阎、王二人顿时慌了手脚,如果不采取手段势必会败露,为了保住自己,他们利用职权强迫王满秀做了人流,又在人流后给王满秀做了第二次结扎手术。这就是全部经过。最后王秉南哀叹道:“真是做恶就有报应啊!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的结扎手术居然会失败?!如果不是手术失败,这件事情也许永远也不会败露的。”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章 h省电视台。 杨灵欣匆匆跟同事们打着招呼,直奔节目科而去。在进省城的路上她就跟节目科文科长联系好了,要求能把她的《社会记录》专辑尽快通过审核在省卫视播出。文科长知道杨灵欣不会把没有看点的节目送到省台的,就很痛快地答应她的要求。 看了杨灵欣的专辑和文稿,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震惊,文科长更是毫不犹豫地说:“这样的事情是越快播出越好,也是配合省委省政府的廉正行动,今晚的省新闻联播就要报道一下,专辑就等审核后第一时间播出。” 节目科的女编排小贺看了专辑后第一反映就是这是条有价值的新闻题材,连忙给在省都市报做记者的男朋友姜上游打了电话,详细地把情况告诉了他。姜上游立刻惊喜万分,象这样的新闻一定具有惊人的收看率,而且越是反映政府党员干部黑暗腐败的新闻就越是有卖点,越是帮助、声援农民越容易获得好评。急忙开着找朋友借的夏利车就往黄县赶去。 黄县也很不平静,善良的人们都为王满秀地遭遇抱不平,社会各界也用不同的方式来质询有关部门地不作为,更有部分人大代表提交建议书,要求县政府解释:为什么这样的事件能一拖近两年不被处理,受害人家属各部门上访为何不受理? 最患得患失的人是张云生了,敏感地政治触觉让他感到了某种变数,可又似乎抓不很牢。当宣传部段部长来找他询问王满秀之事是不是可以在县电视台播报时,他就开始患得患失了,他很清楚出了这样的事件后面肯定有猫腻,而李学之这样的廉洁干部绝对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的。如果真是计划生育出了问题,按照九六年的市委市政府下发的文件,违反计划生育国策的单位一把手都是一票否决的,而且还要继续追查上级单位一把手的相关责任,一直到县委书记。可以说是拔起萝卜带出大片泥呢!如果情节严重的还要从重从严处分!虽然吴新宇明年可以体面地退了,但能早点让他走,自己早日当上县委书记,又何尝不是件美事呢? 可现在正是风头上,如果真是任李学之搞下去,难保不会给某些人壮胆,真要是把自己等人的问题牵扯出来,又要花大气力摆平。如果硬把这件事情压下去,又觉得不是自己人的事犯不着去强出头。张云生左想右想没个万全之策,只得找来一向心思谨密的易立宏来商量。 张云生也不隐藏,就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跟易立宏说了。 易立宏满脸微笑,眯缝着眼看着面带犹豫的张云生,心里暗暗琢磨:看来老张有点急着想当县委书记了,毕竟一把手的诱惑太大了,现在虽然是自己这帮黄县人牢牢掌握着黄县的大权,可老吴还是很有点影响力的,如果真全力支持李学之搞廉正,还真是心头的大患,真要趁李学之立足未稳就把老吴撵走,确实是招狠棋。到时候就算李学之再硬也有劲无处使了。他斟酌着说:“这的确是个好机会,咱们就把事情搞大喽,你还得多跑几趟顾书记那里,这事还得顾书记下决心才行,不过顾书记跟老吴私人感情还不错,就怕倒惹得顾书记心疑反而不妙哟。” 张云生点点头,说:“是啊,我也顾虑这一层呢。再说老吴怎么说也是去市人大任副主任,怕是太拉下面子了,将来盯着咱们搞也不是办法,可他如果把李学之扶稳了,只怕将来也是麻烦事,唉,还真没个万全之策了吗?”他恨恨吸着烟,仿佛要把一肚子的怨气全发泄在烟屁股上。 易立宏倒很的体谅张云生的苦衷,说:“老张啊,这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嘛,只要是咱们有心算计吴新宇无心,胜算还是蛮大的,其实李学之不足为虑,他一个外来的,凭什么跟咱们玩?只是王端阳那里要做好工作,一定要追究责任,他这个主管计生的副书记只怕也跑不了一板子,还有计生委的全主任也要通好气,免得到时候自己人先生了意见。” 张云生皱着眉头说:“还有简凡、关茂盛不也要做好思想工作啊,他们可是清合乡的原党委书记和乡长啊,他们的处分肯定是跑不了,这可要牵出一大帮子人呢!” 易立宏哈哈笑了起来:“那你就把话挑明了说嘛,到时候你当了县委书记,再给他们点好处,不就结了。再说只要市委顾书记和市纪委胡书记全力支持你,我看没人会不乐意的。现在最关键地就是赶紧把顾书记的脉号准喽。” 张云生感激地看着易立宏说:“老易,还是咱哥俩心连心,说实在的,这么多年你还真帮了我不少。当年我被全撤了时,还只有你没躲着我,跟我喝酒解闷。你是我患难的兄弟呀!我当了县委书记,你就做副书记,咱们还是贴着心干。” 易立宏也动了感情,说:“老哥呀,咱们还说那么多客气话干嘛。你讲义气我也不能不够朋友是吧。要说提拔我,我肯定高兴,可谁来当组织部长呢?要找个信得过的还真难呢。” 张云生把烟头拧进烟灰缸,说:“那咱们就开始行动,我现在就去市里,你就分别做几人的工作,有情况咱们再商量。” 易立宏还是一副笑弥勒,说:“你只管把顾书记那里搞定,余下来的就是小事情了。”一步一晃地出去了。 张云生立即打电话到段玉芬那里,要求宣传部全力支持电视台杨灵欣的采访和报道。便匆匆赶去了市里。 一连几天的大小会议让吴新宇殚精竭虑,而王满秀事件更让他忧虑,没想到真是计生干部收受贿赂引发的超生,虽然是阎、王二人欺上瞒下做的恶,可归根结底,自己是要负领导责任的。做为有三十几年党龄的吴新宇是不怕犯错误,可自己临近离开黄县了,离开辛勤工作了八年的黄县之前,还要背个处分吗?他不由生出了凄凉地感觉。坐在空敞的办公室里,隐隐有种不安,可到底是什么令他心生感应,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学之也是一脸疲惫,文山会海着实让他受累了。白天整天整天开会,晚上还要听取各行局单位的工作汇报,还要处理日常事物,看来常务副县长真缺少不得,他虽然是代县长,可干的却是县长和常务副县长是活,也就是说全县大小事物都由他处理了,一个人再怎么精力旺盛也忙不过来,这几天几乎每天就只能睡上四五小时,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支撑他的就是一股子信念了。杨灵欣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要把王满秀的专辑送去省电视台,李学之才记起四天没去看望王满秀了,他也顾不得疲劳,就往县人民医院去,正要上车时忽然想起吴书记也许还没去医院,就想邀吴书记一同看望王满秀。 推开吴书记办公室,只觉得里面烟气呛人,吴新宇手里捏着一蔗烟正吸着。李学之忍不住咳了起来,说:“吴书记,烟抽多了可对身体不好,要保重啊。” 吴新宇笑笑说:“我恨不得戒了才好呢,你也知道我有心脏病的,可老是控制不住,迟早要死在尼古丁手里。 第82章 随便坐啊。” 李学之坐了下来,说:“我准备去县人民医院看看王满秀,听说咱县的个体运输老板曹文先负责王满秀的全部医疗费用,还给病人住了个单间呢!看来世上好人还是很多的。吴书记,要不要也去看望看望她呀?” 吴新宇看着一脸疲惫可仍然意气风发的李学之,心想:看来这年轻人心里只有老百姓啊,他却不知道给我带来了很多麻烦哟,算了,别小心眼了。笑着说:“你呀,第一次县长接待日就查处了一起干部索贿案,还连带查出了超生事件,可谓是功劳不小呀。而且政府雷厉风行地办事作风,会让老百姓重新树立对政府的信心啊,肯定还会反映或揭发更多的问题,这对加强我们党员干部的工作作风、树立勤政为民的观念是大有帮助。”停了停又沉重地说:“王满秀我一定要去看望的,还要跟她道歉,是我治下不严才让她遭了大罪的呀。我是有很大责任的。” 李学之神情黯然地说:“吴书记,虽然把那两个败类绳之以法了,可因为这事会让黄县许多干部受到不同程度地纪律处分,也包括您在内了。我不会认为有对不起谁的地方,哪怕您对我的工作给予了那么大的支持和理解。” 吴新宇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李学之的肩膀,笑着说:“我可没说你做错了,反而我是大力支持你的,走,去医院看望王满秀去。” 王满秀的病房摆满了鲜花,她正躺在花丛中安然地休息,枯瘦的脸颊也似乎有了点血色,微微透出了点红晕。 胡力兵一见李学之出现在病房门口,不禁热泪盈眶,他紧走上前几步,扑通就跪了下去,李学之、魏华两人使劲拉他都不肯起来,抽泣着说:“李县长,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让我好好给您磕头谢恩吧!” 李学之对胡力兵这一举动又气又怜,压低声音喝道:“胡力兵赶紧起来!你家受的苦遭的罪全是因为乡计生办的干部腐败行为造成的,是有关政府部门的不作为造成的,你不应该感谢谁,而我作为政府官员还要跟你道歉,还要请求你的原谅!快起来!” 吴新宇在后面看着这一幕,深感愧疚:多么淳朴善良的农民啊,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为了很少很少的得到而感激涕流,他们可以很快忘记曾经遭受地苦难,却能把人们给予地帮助永远记在心里。 李学之把身后的长者介绍给胡力兵说:“这位是县委吴书记,你的问题能这么快得到圆满解决,吴书记可是给有关部门下了死命令的。” 胡力兵眼泪婆娑地望着似曾见过又不熟悉的长者,还是诚恳地说:“谢谢吴书记您的关心,谢谢。” 吴新宇握住他的手,说:“我是来看望你妻子王满秀的,也为你们曾经遭受的苦难表示歉意。” 胡力兵还是被长者的话再次感动的哭了,他哽咽着说:“吴书记,不怪您,那里能怪您呢?这么大个县您哪能什么事都管得到呢?如今害得我媳妇遭罪的阎主任都被抓了,我再大的冤屈也算是洗清了,而且我还给县计生委提交了行政赔偿,还把乡医院告上了法院,冤有头,债有主,我胡力兵不是没人情味的人,你们都是好人,坏人能被抓还是你们好人的功劳啊!” 吴新宇被他朴素地语言感动了,他关切地问:“家里的老人孩子还好吧?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们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的。” 胡力兵请来的客人们都坐下,说:“谢谢您的关心,家中的老人孩子都很好,曹老板专门请了个保姆到我家伺候老人,还说等满秀好点后就叫我去他的运输队工作,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吴新宇凝视着病床上的王满秀,床边一支枯骨嶙峋的手在打点滴,而枯瘦的脸更是让人心酸,他沉重地对李学之说:“学之啊,看来我要负的领导责任不轻啊,为什么一个农民苦苦奔波了近两年楞是没让我们知道呢?看来不仅仅是计生部门有问题,我看其他相关部门也存在很大问题呢!那就是他们的工作失职导致了领导的耳目闭塞,导致我们的党组织跟群众脱离了,民声民意不能如实反映上来!看来有必要整整风严肃纪律了。” 李学之很有感触地说:“您说得很正确,对那些无视人民疾苦的党员干部一定要严肃处理,要再次让党员干部牢固树立为人民服务的观念,而不只是口头说说,要贯彻到实际工作中,贯彻到他们的生活中!要他们接受人民群众的监督,要他们不敢再敷衍塞责,要做到‘平庸就是错,无功就是过’!那样政府部门才能真正活起来,政府官员才能真正把人民群众的利益放到第一位!” 胡力兵在一旁仔细地听着,他从县委书记县长严肃认真的神态上知道:他们的谈话体现着为人民谋福利的决心和信心!农民也许再也不会遭遇到自己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了,好日子也许就在眼前。他转眼看着病床上熟睡的妻子,心里默默地说:“满秀呀,赶紧好起来吧,书记县长会让我们农民过上好日子的,你要赶紧地好起来呀!” 想着想着,泪水又一次模糊了双眼。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 《为官之道》第61~85章作者:舍人 第六十一章 姜上游从事记者职业三年多了,一直不很顺利,原因就是没有采访到有影响力的新闻,虽然他也很努力,但还是找不到好线索。好在今年跟省电视台节目科编排贺枚恋爱上后有了改观。贺枚利用编排节目的有利条件给他透露新闻线索,虽然不是第一手资料,但有时候也还能赶在其他报刊之前提早报道,也算是有了点起色,所以只要是贺枚给他的线索,他都尽量第一时间去找到当事人采访。 夏利车的性能的确不是很好,但还是只花了不到四小时赶到了黄县人民医院,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饥肠辘辘的姜上游在医院门口随便吃了点面食,就去打听王满秀的病房。如果要是打听寻常病人的病房还要费点工夫,现在随便早个护士一问,就马上知道了王满秀的病房所在,毕竟王满秀是黄县的名人了。姜上游一琢磨,又转身出了医院,在外面的花店买了束鲜花,再进去找王满秀的病房。 姜上游轻轻推开病房门,虽然是间双人病房,可里面只有一个床位上有病人,她应该就是被采访对象王满秀了,背对房门坐在床前照看病人的男子也应该就是找县长上访的病人丈夫胡力兵了。他敲了敲门。 胡力兵送走吴书记和李县长后,还是激动不已,他知道有县里两个最大的官来办理他的事,会很快给他一个说法的。 胡力兵听到有人敲门,回头望去,是个手拿鲜花的小伙子,衣着打扮很有股子城市人的味道,显然是来看望满秀的。他慌忙去迎接,对于关心他们夫妻遭遇的陌生人,胡力兵是打心眼里感激,有种见到了亲人的感觉。 门口的小伙子很有礼貌地轻声问:“我是来看望王满秀的,请问您是不是她的爱人胡力兵?”胡力兵点着头说:“是的,谢谢你这好心人来看望满秀!”说着眼窝一热,忙把来人让进了屋里,请客人坐下。 来客并没坐下,而是轻轻走到床前凝视着熟睡中的妻子,可以看得出他满脸的同情,又夹杂着些许气愤,他叹了口气,把手里的花轻轻摆放在妻子床头,还微微鞠了个躬。 胡力兵被来客彻底感动了,除了感动还有点羡慕:到底是城里的人,多么有气质和风度。胡力兵喃喃地说:“谢谢你来看望满秀,谢谢你了,好心人!”一边拽着他的手,请他坐下。 姜上游坐下来,看着胡力兵说:“我是省都市报的记者,我叫姜上游,这是我的记者证,请您看看。”说着从衣兜里掏出证件递给胡力兵。 胡力兵这才明白来客的身份,原来和杨记者一样啊!他赶紧站起来,也不看证件就还给了姜上游,说:“原来是姜记者啊,我帮你倒茶啊!” 姜上游拉住了胡力兵说:“胡大哥你别忙了,我想采访你和满秀嫂子。我得到消息,知道你们夫妻受了很大的苦,我是记者,我有义务报道出来,一来是让更多是群众知道你们遭受的疾苦,二来通过你们的真实的诉说来披露某些政府官员的腐败行为。你们愿意接受我的采访吗?” 胡力兵有点疑惑地说:“姜记者,这几天黄县电视台每天都播出了我家的事情,而且杨记者还说要到省电视台播出,我已经接受了你们记者的采访了呀?” 姜上游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只要是记者就都是一样,他解释说:“杨记者是电视台的记者,我是省城一家报社的记者,虽然都是记者,却不是一个单位,我采访你们的报道是出版在报刊上的。” 胡力兵点了点头说:“我接受你的采访,可我有个要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姜上游说:“你说吧,我尽量答应你。” 胡力兵感激地笑笑说:“是这样,杨记者已经把我家的事情全拍摄了,可真正为我们家出头的李县长却没拍一下。我知道,如果没有李县长的关心,我们的事情也不会受到社会的关注,说不定永远也不会有人注意,我的意思是请姜记者好好报道李县长,说真的,象李县长这样贴心农民的官真少啊!我们家永远都感恩李县长的!”说着,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姜上游点了点头说:“我答应你,能为老百姓说话的县长我一定会好好报道他的。 第83章 那么就请你详细地说说你们家的遭遇吧。”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有点不以为然:一个农民家庭搞成这样了, 那县长再怎么关心农民都是假的了,真要是贴心农民,不会让一个农村妇女遭受这么大的罪的!他也不说明,只是把微型录音机拿出来,准备把访谈全部录下来。 胡力兵咳嗽了一声,微微思索了片刻,开始了诉说,姜上游则仔细倾听,不时提出点问题。随着访谈的深入,姜上游愈听心愈惊,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虽然贺枚把事件主要内容告诉了他,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他望着还在熟睡的王满秀,也许是精神上的放松和身体上的治疗,让这遭受非人待遇的坚强女性在睡梦中有了微笑,可枯瘦的面孔仍然可以看出她曾经被病痛折磨得几乎失去人形。 胡力兵说到伤心处,泪水仍旧涟涟,哽咽着说:“就在你来之前不久,县委的吴书记和李县长来病房看望了满秀。李县长告诉我,曾经强迫满秀人流、结扎的计生办主任阎四泽和王秉南,已经被公安局逮捕了,他们是收了人家的钱才把满秀往死里整呀!李县长还告诉我说,满秀提出的国家行政赔偿也在研究中,很快就有消息了。只有在李县长眼里,我才算觉得是个人,算是个大活人呀!” 姜上游听了胡家夫妻的辛酸经历,自然是满胸愤螨,他问道:“既然你妻子王满秀是九六年下半年出院回家,那么就是说你四处上访讨说法求公道耗费了一年多是时间。才被李县长受理的是吗?” 胡力兵点点头说:“是的,还是在上星期日上午,我在乡广播站的广播里才知道李县长在乡政府搞县长接待日,我就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花了三元钱坐摩托车去的乡上。我还站在一旁看了看李县长怎么接待,原来就是听农民群众诉苦抖问题,而且还马上解决,我才把情况反映给李县长听的。那三元钱花得真不冤!” 姜上游又问:“那李县长接待你后,是怎么处理的呢?” 胡力兵说:“我把情况反映了后,李县长因为还要接待其他群众,我就等他,中午就在乡上的食堂吃的饭,吃完饭就去了我家,还给我家带了几斤新鲜猪肉和二十斤猪油。到了我家一看情况,就很生气地责备了乡长和村干部,临走的时候把钱包里的钱全部给了我,叫我好好给满秀治病,一共是七百四十元钱啊!还有肉和油也是李县长自己出钱买的。姜记者,你看看,这么好的县长是不是应该也让群众都知道呀?” 姜上游心里冷冷一笑:看来这个李县长还蛮会笼络人心的,虽然是他为胡家出了头,但出了这样的事件难道不是他这个县长的责任吗?而且还拖了一年之久,他关掉录音机,说:“胡大哥,谢谢你提供我的资料,可惜满秀嫂子还在休息,我就不打扰她的睡眠了,我能不能给你和嫂子拍几张照片?最好是把嫂子的伤疤也拍出来,这样更能震撼人心,让更多的人痛恨那些无良的医生和失职的政府官员!” 胡力兵点点头说:“姜记者,你拍吧,我要让农民们都看到我媳妇的遭遇,让他们早日清醒,有了问题去找律师,去找法院!千万别到了生死关头还求助无门,落得我们家这下场就不好了!” 姜上游欣慰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胡力兵知道怎么去保护自己的权益了,拿出相机拍摄起来。等到完工,天已经擦黑了。姜上游欲请胡力兵吃晚饭,可胡力兵拒绝了,他要照顾满秀,只得告辞出了医院。 姜上游匆匆在小饭店吃了点东西,又开车往省城赶,他要早点回报社,把资料整理出来,争取在明天的晚间版发表出来,一路上他还在想:我一定好好报道那个什么李县长,让人们知道这个失职县长给他的人民带来了多么大的痛苦! 张云生从市委回来后,立即召集人马在他的金满楼议事了。 易立宏一向心思慎密,又善于察言观色,所以看见张云生后就明白市委顾书记同意了他的建议,至少是没有反对,因为张云生一脸欢笑,而且神情隐隐有点激动。易立宏曾经也看见过他神情隐隐激动,那是三年前他恢复职务,提拔之前的几天。 王端阳眼见得胡家的事情牵连出了两名计生干部受贿一案,而且九六年还出现了超生一例,让他这个主抓计划生育工作的县委副书记着实心里不安,虽然现在上上下下都在按市委市政府的统一工作安排在学习讨论省市的文件,可他还是认为这事情迟早要找人负责的,这是官场惯例了,至于是不是他也就不得而之了。他坐在金满楼潇湘厅经常坐的位置里惶惶不安。 张云生倒是不急,频频举杯邀请他们来个感情深,满脸的笑不同往常。潘守信最先发问:“我说老张呀,今天酒性这么好,是什么玩意儿刺激你了呀?”马文卫酒量甚大,难得跟老张这么尽兴,说:“老潘,你也是的,大伙儿难得这么喝一次尽兴的,就你罗嗦!” 张云生也不理他们,满上杯后直接敬王端阳,说:“老王,咱们俩来一个!”也不等他同意不同意,一仰脖掉了底!王端阳满脑门子官司正有点心烦,也不见兄弟几个安慰安慰他,也是一口一口地干杯。 人说酒过三巡应该议事了,他们也不知道喝了几巡。酒量最小的潘守信顶不住了,连忙告饶说:“今天大家是怎么了?难道到老张这里就光是喝酒的吗?我快不行了,有事就赶紧说事,等会我一趴下了就什么也管不了了!” 王端阳心中有事,酒气一冲更是抵不住心焦,把酒杯狠狠一墩说:“你们不说,我就说了啊,这胡家的事闹大了,搞出了超生的,抓出两个受贿的。妈的那段玉芬这婆娘也不知道怎么管理电视台的,什么都播,什么都敢播!我看市里迟早要来找麻烦,我这抓计生的只怕跑不了哟。” 易立宏借机吓唬他,严肃地说:“老王呀。咱们哥俩是想到一起了,我也觉得这事小不了,这么也得交几个人出来是吧?我是算了算,你看原清合的书记乡长要追究、计生委上下要弄几个人出来吧?凡是胡力兵上访过的单位负责人没及时处理的,也要处分处分吧?这板子一级一级打起来,最后估计得打到老王屁股上哟。” 王端阳脸色更难看了,说:“哼,哼!这计划生育是国策,出了超生的,出了计生干部犯法的,我看要打板子呀,第一就要打老吴,他是一把手嘛!省里市里不是没文件,计划生育出了严重问题,一票否决的嘛!” 张云生呵呵一笑,调侃道:“那开常委会时老王你就打头炮,炮轰老吴!我们也看看热闹。” 王端阳话语一涩,说:“我炮轰老吴,只怕是老吴炮轰我吧?” 易立宏不失时机地插一句道:“如果我们都支持你炮轰,你敢不敢轰啊?” 王端阳楞了楞,转眼看了看张云生的反映,只见张云生双眼灼灼地盯着他,明显地流露出了期盼之意,他又看了看易立宏,这倡议者仿若无事之人,只是嘴角一丝笑意在提示了什么。于是他豪气大增,吱溜又干了杯,说:“嘿嘿,有大家的支持,我有什么不敢干的?那我就真的轰了啊!” 潘、马二人似乎都明白今天的议题是什么了,他们对望一眼说:“炮轰他老吴什么时候都没问题,问题是这样挑明了搞,我看没什么好处吧?”“是的哟,现在基本上大事都按我们的意图来搞,又何必区区小事闹翻了呢?除非能把老吴搞走。” 张云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发出了“啪”地一声脆响,几人是眼光全盯到他脸上了。只见他目露煞气,狠狠地说:“我这次就是要把吴新宇搞走!” 王端阳只看得心把子直抽搐,踌躇地说:“老张,就凭这档子事能把老吴搞走?没那么容易吧?他好歹也是两届的老书记了,市里多少有点人帮他吧?” 易立宏笑了笑说:“呵呵,这点子事情确实搞不倒他,但我就不相信全县计划生育工作上就只有胡力兵一家有冤屈!” 马守信夹了筷子菜,津津有味地吃着,说:“看来还得借助市委的东风喽。老张,我猜得没错吧?” 张云生点点头说:“老马见多识广,我的计策是瞒不过你的了。我去了趟市委顾书记那里,把情况如实反映给顾书记了,当时顾书记就动了真气,胡家的遭遇确实令人瞠目结舌,所以顾书记指示我一定要加大计划生育工作的查处力度,争取把问题还在萌芽状态就处理掉,千万再不能出象胡家这样的问题了,顾书记说:这次的教训非常深刻,绝对不能再有类似的事件出现在南林市了,谁出问题谁走人!言下之意就是再也不容许有类似的事件暴光了。” 王端阳苦着脸,期期艾艾地说:“老张,你的意思是还要在计划生育问题上找毛病啊?老吴让你们搞走了,只怕我的日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马守信瞥了王端阳一眼说:“老吴挪了地,那谁坐他留下的交椅呀?想清楚了不就什么都好说了吗?” 王端阳心里暗暗骂:要整人也莫从老子管的线上搞事嘛,难道老子就永远要在黄县当一辈子副书记啊!心里想嘴巴里可不敢含糊说:“既然大家都认为好,按我还有什么话说,今天晚上反正要开例行的常委会,我就开炮了啊!” 第84章 张云生哈哈一笑,甚为满意,说:“既然大家没异议,那么就按计划行事咯。而且我感觉这次必定非常顺利,原因是连李学之都会赞成我们的提议,他心里可只有平头百姓,再没其他了。再说杨灵欣肯定会捅到省电视台去,这样的节目只要播出来,就会有好戏看了。” 易立宏站了起来,举杯说:“我们欲祝县委张书记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张云生眼睛里精光一闪,也没推辞,一口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神情似乎他已经稳稳坐在了黄县县委书记的宝座上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二章 当晚的例行常委会没开,原因是吴新宇因为心脏病有发的迹象,只得卧床休息,故而取消了会议。 李学之得知后连忙去家中看望,小陈陪着吴书记老伴在客厅听戏文,看他们有说有笑的,李学之松了口气,吴书记的身体应该没大碍。 小陈把李学之引到了楼上睡房,吴新宇正仰靠在床上看文件,见李学之来了,热情地请他坐下。 李学之望着脸色憔悴的老书记,不由心中一酸,握着他的手,深情地说:“吴书记,身体不适,就多休息,别太累了。” 吴新宇摘下眼镜,把文件搁到床头柜上,笑笑说:“学之也很婆妈呢。医生来查看了病情,没什么大问题,吃了药睡了一小会,现在很精神。我们说说话,小陈,给李县长倒杯水吧。” 小陈点头出去了,李学之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打量着房间简单的陈设说:“吴书记,您不愧是毛主席时代的干部,生活真的很节俭呀。” 吴新宇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可仍旧脸色微变说:“毛主席时代的干部就理所当然该节俭吗?其实不论什么时代的干部都应该节俭的,这也是一个共产党人必需具备的素质呀。”也许觉得语气有点生硬,低声叹口气又说:“唉,我真的老了,感慨也多了,老是觉得一说是毛主席时代的干部就联想到思想僵化,行为古板。” 李学之怔了怔,不知道吴书记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吴新宇撇开了这个似乎有点沉重的话题,说:“刚才宣传部段玉芬打电话来告诉我,今晚的全省新闻联播里报道了我县王满秀的事了,还检讨说没管理好电视台,让这事闹到省里去了,给黄县丢脸抹黑了。嘿嘿,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李学之看了看他,说:“怕丢脸就不要做出伤民坑农的事情来嘛,真要农民把什么痛苦都咽到肚子里才算好事?如果还要强调培养顺民,我看是社会的退步!”见吴新宇没什么表示,真想索性把话一古脑全倒了出来,可还是担心吴书记会受不了,便强压了下去。 吴新宇看着李学之,知道他有话要说,可不知道怎么又打住了,他明白是怕有些话自己听了受不了,何况自己身体本就不适,他笑着说:“学之呀,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的?是不是怕我老头子的心脏受不了?呵呵,没事的,只要你不是刻意要让我心脏病发作就行了!” 李学之摇了摇头,表示没话可说了,但他还是不依,说:“我说你婆妈吧你还真婆妈,说嘛说嘛。” 李学之被逼不过,只得斟酌着说:“其实有人提醒过我,说是胡家事闹大了,捅到市里省里去了肯定会引起重视,难免追究起来会连累到您吴书记,还说我是您全力举荐起来的年青干部,这样做会伤害到您,叫我三思而行。”说到这里,李学之打住了,抬眼看着吴新宇。 恰好吴新宇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虽然在吴新宇的目光里没有丝毫激动之情,可没有丝毫情感的眼光更让他难受,李学之也只得硬着头皮对视着。 慢慢地,吴新宇移开了视线,问:“那你有没有三思而行呢?” 李学之说:“我有,我只认为这件事一定要火速处理,早日弥补胡家的损失才是对的,而且对于从中违法干部也要从快从严查处。新闻媒体本来就有如实采访报道的权利,我无法干涉。” 吴新宇木起的脸上开始露出笑容,他目光里闪现着一丝丝地感激,说:“你做得对,也做得好。说明我没看错人。出了这样的事我这个县委书记不但有责任,而且还要负责任!现在的干部因为这样那样的人情少了原则,有的甚至还丧失了原则,才会出现这样的伤民坑农事件,更是因为某些干部不愿承担责任不敢承担责任才导致胡家的事一瞒就是几年!而我是这些干部的领导,我必定是要负责任的。学之,你知道吗?我不但不怨恨你,相反我还感激你,不能因为顾虑颜面而不管人民群众的死活呀!”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李学之仍然被吴书记博大的胸襟所感动,这就是无私的共产党人的胸怀!虽然深秋的夜风凉彻透身,可他的心火烫火烫的。 进了家属楼区,见楼下停了辆皇冠车很眼熟,里面似乎还坐了人。等他走近,车门呼地开了,里面下来两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县棉麻总公司的总经理王金龙和财务部汪副经理。 王金龙上前一把握住李学之的手说:“李县长您好,我们等你好久了,终于等到你了。”汪副经理也在后面打招呼说:“李县长,您好。” 李学之问:“王总经理,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等着我?” 王金龙讨好地笑着说:“可不是吗,真的很急呢!这几天您又忙着开会,所以只好晚上等你了,只是耽误您的休息了,很对不起啊!” 李学之见正在路口,不便于谈工作,就说:“那我们一起楼上说话吧,只是我是一个人住,还不知道有热水招待你们没有呢。楼上请。” 王金龙连忙说:“既然这样,要不就去供销社的翠园宾馆吧,那里有茶有水的。反正我们开了车来的,方便嘛。” 李学之皱了皱眉,抬手看表,时间不到九点,就上了车。一会到了翠园宾馆,在王、汪的带路下上了三楼,进了一个套房。 三人在客厅坐下,一会服务员端上了茶水。 不等李学之开口。王金龙苦着脸说话了:“李县长,您要帮帮棉麻呀,眼瞅着就要开始收购新棉了,可收购资金差老远呢。我们棉麻可是拼了全尽也只凑了不到两千万的现金,可支撑不很久呢!” 李学之问:“农发行那里怎么样了?他们行动起来没有?” 汪副经理愤愤地说:“我和财务部的一个现金科长跟农发行的跑了快一星期的市行了,请客送礼倒是花了不少票子,可就是没听到个实话!” 王金龙接着说:“昨天基层供销社的一帮人到棉麻拿铺底资金,两千万真不够啊,如今二十六个基层供销社已经收购了十万多担籽棉了,准备这几天送到轧花厂去,马上就要现金!我可愁死了哟!” 李学之把记事本翻了翻,说:“周行长不是答应五千万资金在收购旺季时到位的吗?到了多少?” 汪副经理唉了一声说:“莫说五千万,连五元都没有。” 李学之说:“你把周行长的电话拨通了,我跟他谈谈。” 汪副经理连忙拨电话说:“周行啊!我是老汪,李县长要跟你说话!”就把话筒递到李学之手上。 李学之说:“周行长,你好啊!” “哎呀,李县长,你好,百忙中给我打电话,不知所为何事呀?” 李学之暗道:明知故问呀,还是客气地说:“是这样的,棉麻公司的老总们找到我来哭穷呀,想找你周大老板解决燃眉之急哟!不知道上次你答应的五千万什么时候到位啊!” “你说收棉花的五千万什么时候到位呀,我们到市行做了不少工作,可也是没钱啊,我现在就在市里的,下午还在催问,可答复我就是一句话,没钱!你看我不也正愁呢!” 李学之说:“据王金龙说下面的基层供销社已经收了不少花了,别到时候没钱付给棉农,就麻烦了哟!” “哎呀!我不也在努力吗?要不你也抽时间到市行跑跑?毕竟有县领导去市行会重视点!要不明天你抽点时间?我们一起找市行领导施压,也许效果要好些哟!” 李学之皱眉考虑了会,说:“好吧,你明天约好市行领导,我大约在上午十点到市行。”说罢就挂了电话。 王、汪两人得知县长要亲自出马,眉花眼笑地说:“感谢李县长的大力支持呀!只要资金到了位,就能全面展开收购,到时候农民不就可以在春节前把棉花款全部拿到手,过个开心年呀!” 李学之说:“你们别只管挑好听的说,告诉你们,可千万好把好质量关,我也抽空看了看有关的资料,质量可是第一重要!” 一脸轻松的王金龙连连点头说:“李县长您放心,我们可不敢砸自己的饭碗!几百职工可全靠棉花养家糊口咧!” 汪副经理站起来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在二楼安排了宵夜,请李县长下去吃点吧。” 李学之摇头说:“不吃了,我回去休息了。” 王金龙却不管那些,说:“去吧去吧,就吃点面食什么的,我晓得李县长节俭,不会浪费的。 第85章 这里的兰州抻面算是一绝,尝尝吧!” 李学之听说只是吃面,就答应了,但强调道:“说好了吃面,如果搞出一桌菜,我自己掏钱!” 王金龙腆着脸说:“那好,这里的最贵的桌席是三千八百八十八,我们就搞它一桌,反正是李县长请客!” 李学之啐了他一口,出门去二楼了。进了一个包厢,李学之笑道:“我说你们还真脱离群众,吃面都要躲在包厢里!” 王金龙笑着说:“哎呀!我还真的没想到,我们这么廉洁,应该在外面吃的,好让群众知道不但李县长廉洁,我王金龙也不是花天酒地人!” 服务员端上了小碟的花生米、卤牛肉、泡菜等几式下酒小菜,上了一瓶黄县产白酒,李学之满意地说:“如果你们日常也是这么节俭,我倒要给你们送锦旗了。” 王、汪两人相互诡秘一笑,举杯敬酒,李学之端杯抿了一口,说:“我看黄县的酒蛮好的了,满口清香呀!如果能推广出去,应该会打响招牌的。我平日不常喝酒,倒是疏忽了呢!” 王金龙听李学之赞扬酒好,不禁暗暗好笑:嘿嘿,黄县白酒瓶里面装的是正宗五粮液,当然满口清香啦!就是晓得你不常喝,五粮液也喝得少,才敢玩掉包计!等下兰州抻面还会有玄机呢。 喝了三五杯,李学之称明天要早起,就要吃面,汪副经理忙出门叫面。一会儿服务员端上三大海碗抻面,隔老远就飘来一股让人垂涎愈滴的香味,李学之定睛一看碗里的面,根根粗细均匀,晶莹透亮,白白的清汤上漂浮着点点葱花,居然连码子都没有,尝了一口,不禁啧啧赞道:“也不知道是哪位白案师傅的手艺,真是精湛,更难得的是一碗清汤面,居然会有这么浓郁的香味!真是美味啊!肯定不会便宜吧?” 王金龙笑得更是灿烂了,连声说:“一碗面再贵也不值几个钱,八元一碗!”又跟汪副经理相对诡笑。 李学之不禁胃口大开,一边吃一边说:“嘿嘿,八元钱一碗的面还真贵!不过冲这么好的味道,偶而吃一次也算是饱口福吧。”他却万万没想到,这碗面要八十元一碗,因为面汤是用精选上等鱼翅加上二十几味调料煲制十二小时熬出的汤,而且是大厨师的独家秘方配制而成的!你说好吃不好吃?你说值不值八十元一碗! 可笑李学之被他们欺骗而全然不觉。 吃完面,王金龙再没安排什么节目了,老老实实地派车把李学之送回了家属楼。而他们便各自找自己的节目潇洒去了。 金满楼。 本来摩拳擦掌要炮轰吴新宇的一帮人因为找不到对象而围坐在一起。 王端阳悻悻地说:“奇怪了啊?这老吴是不是知道我们要炮轰他,就称病不出呀!” 易立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说:“老王啊,想什么呢?啊!你当他就永远称病不出吗?还怕没机会让你冲锋陷阵啊!” 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王端阳老脸微赤,忙借喝茶掩饰尴尬,嘟囔着:“就你老易爱找我的错话,那下次就下次嘛。” 张云生说:“既然这次没机会,那我们就用这几天把功课做足了。崔建明和高献章的工作要做通,他们可是原来清合的党委书记和乡长,特别是崔建明,好歹也是咱们的人,一定要让他们有再大的冤屈都先接受着,可不能窝里反了。” 易立宏呵呵笑着说:“老张,你急他更急,其实昨天崔建明就跟我打了电话,他也晓得有麻烦了,跟我先备了底。本来他要直接找你的,可又怕你发脾气,就先找了我。我跟他是这么说的,有什么处分都先背着,沉住气,到时候自然有解决办法的。” 张云生说:“哼,算他聪明。不过其他当事人再来找咱们,可不能让步了,一定要严肃处理,这样才能真正体现我们一视同仁的态度嘛。等计划成功后,再来慢慢调整不迟!” 潘守信有点忧心地说:“今天省新闻联播报道了王满秀的遭遇,肯定会有很多媒体报刊的记者会纷拥而至,那么难免会再听到或是采访到其他的事件,我怕倒是弄巧成拙就不好了哟!而且知道还有政府官员从中牟利犯法,省里市里一关注就会派人下来,我还真担心呢!” 王端阳一听脸色大变,说:“是呀,出了这样的事,省市纪委、计生委肯定会派工作组下来,我可不敢担保其他乡镇计生工作有没有问题哟!如果再查出一件几件超生、计划外生育问题,我只怕会担不起责任啊!而且其他线上就那么清白吗?我怕挖出萝卜带出泥啊!老张,想清楚哟!” 易立宏倒是连忙安慰他们说:“嗨,你们多虑了,既然上面派工作组下来,那么肯定就要县里熟悉情况的人协助嘛,我看基本就是我们这些人陪同接待了,只要安排舒服了,接待安逸了,还怕不按我们的意图行事呀?就算真的来了铁面无私的人,我们尽量不安排他们接触有问题的单位和人,我想也搞不出什么名堂来。何况真发现了问题,我们就立即消灭在萌芽状态,不还是查不出问题!所以不要太担心了,千万别自乱阵脚!” 张云生点点头,赞许地说:“老王,多跟老易学点,你看老易多么稳当,什么事情不要怕东怕西的,通盘考虑好了,自然就有了对策。要知道我们是坐庄,来的人再神通广大,还不是压不过地头蛇。但我们还是要把所有细节都考虑完整,做到天衣无缝方为上上策!何况我们还有市委顾书记、纪委袁书记等领导做靠山,消息又灵通,应该是万无一失的了。” 王端阳点点头不再言语了,可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至于为什么不安,他心里清楚得很......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三章 一早李学之就到了办公室,喝了点酒睡觉就是香,连个梦都没有做就天亮了,而且精神抖擞。 八点十分,县长办公会开始。李学之听取了五位副县长的工作汇报后,针对性地做了重点安排,特别是各项费税的收缴情况定了硬指标。又交代办公室张主任要切实把清合乡农民反映的情况进行认真、快速地处理,绝对不许留尾巴。 魏华进来提醒说:“李县长,现在是八点半,到了去市里的时间了。” 李学之连忙收拾东西,就要结束会议。这时分管教育线的洪副县长不急不躁地说:“李县长,这财政局是越来越吝啬了,教育局的四份拨款报告,送去财政局都快半个月了,就硬是没给一分钱,那四份报告可都是审批了的,他们应该拨款的啊!” 李学之随口问道:“那教育局的人去要了吗?” 洪副县长说:“怎么没去要呢?几乎是守在那里催,嘿!楞是没有。是不是一定要李县长亲自签的报告才拿得到钱啊?” 李学之抬眼看了看洪涛,笑着说:“老洪又说怪话了,也许是财政局资金紧张,调度不过来呢?你去过问一下,还怕明亮不给你面子啊!” 洪涛哽了一下,说:“我在报告上签了字,难道不算已经过问了吗?还要我自己跑到财政局去要钱啊?那也怕是说不过去吧!” 李学之收拾完公文包,夹在腋下,说:“那就叫教育局的方局长自己去要好了。我就不信财政局是铁公鸡!今天我到市里去,也是去搞钱的,现在新棉上市了,可农发行不给棉麻公司贷款。我得赶紧走,周行长还在市里等我呢!老洪啊,等我从市里回来再说好吧。” 分管农业的副县长呵呵笑着说:“大讨钱、小讨钱,我们政府的大小县长就是点讨钱的!” 洪副县长也笑了起来:“老蔡说话就是精辟,人家街上讨钱的一天下来怎么着也讨个几十元。我们这些副县级的还如他,兴许还讨不到钱呢!” 李学之懒得跟他们开玩笑,也有点怕此去市农发行讨不来贷款就麻烦了,匆匆带着魏华出门下了楼。小马早已经把车停在楼前,后面还停了辆皇冠车,车前站着王金龙。 王金龙一见李学之,满脸是笑地迎了上来握手,说:“感谢李县长为棉麻奔波呀!请上我的车。”也不等李学之答应,就热情地拉着他上车。 李学之皱了皱眉说:“就坐我自己的车,你也上来吧。” 王金龙不依地说:“哎呀!李县长客气什么呢?再说十点到市里时间有点紧,皇冠车到底比小桑跑得快,莫耽误正事了。” 李学之一想有道理,冲小马说:“你就在家休息吧,正好陪陪你妈。”就跟魏华一起上了皇冠车。 王金龙见李、魏二人上了车,笑咪咪地走到小马身边,飞快地把一个红包塞进小马的口袋,动作快而隐蔽,悄声说:“不好意思啊,这算是一点点补偿。”说罢拍了拍小马的胳膊,转身上了车。 小马看着皇冠车一溜烟地出了大院门,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红包,感觉硬硬的,还有点厚度,估计不下三五百元,感慨地摇了摇头,把车停进了车库。 皇冠3。0车确实跑得很快,而且底盘较重,感觉比较平稳。李学之坐在后排暗暗嘀咕:“狗日的小鬼子产的车硬是强点。 第86章 唉,也不知道我们的国产车什么时候才能达到世界一流水平!” 魏华似乎察觉到了李学之心里所想,冲着前面的王金龙说:“王经理,也不知道你们当初买车,就一定要买小鬼子的车呢!桑塔纳和奥迪就不行啊?” 王金龙转头说:“唉,我哪里做得了主呢?这车是省棉麻公司硬派下来的,比市场价格还贵了六万多呢!” 李学之好奇了,问:“嘿,省公司连你们下属公司买车都干涉啊!” 王金龙苦着脸说:“我听说这车是省里某位领导是公子搞来的,数量还不少,九五年棉麻不是效益好吗?就硬要省公司消化几辆,这不省公司又往下面压,为了这事我还专门请示了县里,得到了批准才买的。嘿嘿,我记得去年年终去省公司开会,好家伙,一共有十四台呢!” 李学之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魏华感慨地说:“一台车就比市场价贵了六万多,那个什么公子还真黑呢!” 司机在一边插话了:“六万只怕还不止,九五年我去接车的时候,跟几个同样来接车的司机去汽贸城打听了打听,如果一次买三辆以上,还要更便宜。我估计这车不一定是正路货,很有可能是走私车!” 魏华说:“你怎么知道的?” 司机笑了笑,说:“很容易看出来,这车虽然所有部件都是正宗货,可全部都是组装起来的,按说正规进口皇冠车都是整车进入中国的,不会有组装车的。” 王金龙说:“嘿嘿,花了大价钱买了组装车。幸亏这车性能方面还好,要不真想不通!” 魏华鄙夷地说:“哼,只有权利通了天的人才敢做这样的生意!用国家的权赚国家的钱!打个难听的比喻:就是孩子吃母亲的奶长大,又来吃母亲的肉了。” 李学之插口说:“算了算了,不要说这些阴暗事件了,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一时间车内都安静下来。车飞快地行驶着,前排的王金龙也许昨晚没休息好,一会儿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李学之默默地想着工作上的事情,魏华则看着车窗外。 很快车就进了南林市区,司机叫醒了王金龙,王金龙揉了揉眼睛,转脸冲着李学之赔笑道:“我就这坏毛病,在车上很容易睡着的,我现在跟周行长打电话,看他在那里等咱们。” 李学之点了点头没言语。王金龙很快跟周行长联系上了,简单说了几句,王金龙合上电话说:“周行在市行主管信贷的许副行长办公室等着咱们的。是四楼的办公室,我这几年年年都要往许行那里跑几次的。” 市农发行使用的是原市农行的旧办公楼,虽是旧楼,但仍然气势不凡,足有六层之高,王金龙轻车熟路地领着李学之魏华上了四楼,进了许副行长办公室的会客室。 周行长见李学之来了,连忙介绍着:“许行长,这是我县新任县长李学之,李县长,这是市行许副行长,他可是掌握着绝对财权的呀!我们的贷款能否到位就看许行什么时候挥大笔了。哈哈!” 李学之忙笑着握住了许副行长的手,热情地说:“我代表黄县广大的棉农们感谢许行长多年对他们的关怀。谢谢!” 许副行长矜持地客气着:“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嘛,李县长不要谢我,是党的政策好嘛。请坐。”又和魏华握了握手。又冲王金龙说:“王总可是老熟人喽。都请坐。” 李学之坐了下来,仔细打量着许副行长:他莫约五十岁左右,微微有点发福,细肉白净的保养得很好,头发黑漆漆的一丝不苟,应该是精心染过,满脸微笑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许副行长伸出手轻轻搔了搔头发,说:“李县长很年轻啊!咱们南林市五县市两区的县长区长可数你最年轻了!呵呵,年轻好啊,现在年龄可是最大的优势哟。” 李学之也笑着说:“许行长可也看不出年龄来的,要不是我早知道您快五十了,我还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保养得这样好呢。” 似乎夸到了许副行长的痒处,他再次呵呵笑了起来说:“哪里哪里,不过我最喜欢运动了,生命在于运动嘛。” 王金龙插话道:“许老板,你是手握重权,春风得意,哪能不显年轻呢?我虽然才四十三,可觉得比你还要老上几岁哟。” 许副行长用手指头点了点王金龙,佯怒说:“你又开始乱说话了啊!那我这半老头子开玩笑!” 周行长拍了王金龙一下,示意他别捣蛋,指着魏华对许行长说:“许老板,这小伙子的老爸就是东星的魏董,你应该认识吧?他叫魏华,是老二,在黄县政府办做秘书。” 许副行长眼睛一亮,站起来走到魏华面前,魏华赶紧站了起来。许副行长左看看右看看,搞得魏华浑身不自在,他呵呵笑着说:“我说这小伙子气宇不凡,原来是魏老哥的二少爷呀!真是好小伙!在黄县政府工作好啊,前途无量啊!魏老哥真好福气呢!我曾经去过你家几次,可都没见到你,倒是魏民我经常见,上紫东来给他捧场。”说着不停地拍着魏华的肩膀。 魏华见他抬出了自己老爸,又口口声声魏老哥的,只好谦逊道:“许行长您过奖了。” 许副行长又看了半晌说:“不错不错,你坐你坐!你妈妈的身体还好吧?我听说魏老哥又带你妈妈去北京看医生了,没什么大碍吧?” 魏华说:“谢谢您是关心,我妈妈很好。例行检查吧。” 许副行长似乎如卸重负,转身坐在魏华对面的沙发上,点了点头,说:“那就好,以前老嫂子可受过苦了的,我就担心她身体,知道她很好,我也安心不少啊!”他又转脸对周行长说:“今天中午就由我来安排吧,魏老哥的少爷第一次上我这里来,我这当叔叔的可不能不好好招待啊!哈哈。”说完又笑咪咪地望着魏华打量起来。 周行长原本是想多拉点熟人关系,好尽快解决贷款问题,没想到误打误中,居然他们两家关系还很好,开心地说:“呵呵,还是魏董面子大呀!今天我们都沾了魏华的光了哟。” 王金龙没想到许副行长跟魏华家老爷子有这么深的交情,还给魏华这么大的面子,亲自请客!要知道几年来王金龙每年要到许老板这里孝敬不少银子,还从来没被许老板请过吃饭呢!吃惊之余赶紧表态说:“许老板看你说的,你请我请不都是一样的吗?按老规矩办了。” 许副行长听王金龙这么一说,暗暗夸他懂事,可嘴里还是说:“那怎么行?我可是请魏华吃饭哟!”他抬手看了看表说:“快十一点了,我们去紫东来,给魏民捧场去!” 魏华见这许副行长居然错口不提正事,又把李县长撂一边,赶忙说:“许行长,我跟李县长来,急着棉花贷款的事呢!” 许副行长这才注意到冷落一旁的李学之,尽管李学之一直面带笑容。他呵呵一笑说:“李县长,一起走呀,咱们是吃饭工作两不误,走吧,大家都走!老周,你给信贷科的老钱老孙两个打电话,叫他们在楼下等着一起去。”说完就往外走,后面的人只得跟着出门。 魏华冲李学之苦笑了笑,李学之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下得楼来,许副行长热情地叫魏华上了他的车,周行长请钱、孙两位科长上了他的车,王金龙和李学之的车殿后,直奔江畔的紫东来。 王金龙在车上咂舌道:“嘿,我没曾想到许老板跟魏家这么好的交情,以后找市农发行办事方便了,省得老是吃冷鼻涕!”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唉,熟人办事就是方便,我现在只希望贷款早点到位,省得你又来叫穷。” 王金龙嘴巴一撇说:“嘿嘿,还不是一样要喂饱这些人!” 李学之知道里面肯定还是少不了送礼什么的,皱着眉没说话,而且对魏民确实没什么好感! 紫东来门口,魏民满脸是笑的等着弟弟等人的到来,这段时间因为搞什么廉洁运动,生意冷清了些许,但一些大头主顾却依旧没少来,魏民总是说:“革命不得革到自己头上。”他这句话还确实有点见解:毕竟条条框框都是跟别人定的,总不会把自己也一起套进去吧。 三辆车依次停在了门口,众人下了车。魏民一看来人,全部都是熟人,只有李学之是第二次见面,很高兴地把他们迎进了一个叫销金窟的包厢。 李学之一进包厢,不禁感叹道:真是销金窟啊!里面的陈设极尽豪华,而且还是出于名匠设计,给人已贵而不俗的感觉。 众人在前面的客厅坐下,服务员前来问询:“请问各位老板要喝什么茶?” 王金龙熟练地说:“给我们来一壶精品乌龙茶。嘿嘿,我们的许老板最喜欢喝乌龙的了。” 许副行长矜持地点了点头,服务员说声:“请稍等。”退了出去。 魏民笑嘻嘻地说:“老许,今天怎么跟我家小弟一起的呀?” 许副行长说:“哦,他是到我这里要贷款的,要不是老周介绍,我还真不认识呢!魏华不错,是个好苗子,前途无量啊!” 魏民说:“那你可不能让我小弟空跑一趟哟!要知道我小弟到黄县时间不长,你要多照顾嘛。” 第87章 钱科长在一旁说:“魏老板,你这岂不是多心了嘛,你的弟弟来办事,肯定不会白跑的了,我们许老板你又不是不清楚,最肯为朋友帮忙的了。” 许副行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周行长说:“明天你就跟老钱他们交办一下手续,后天就可以了。王总,你可满意?” 王金龙满脸都笑开了花,说:“thankyousir!” 这一举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魏民说:“小华,还不赶快谢谢许老板,他可是给了你面子的哟。” 魏华连忙说:“感谢许老板,等会我多敬你一杯!” 钱科长冲王金龙说:“王总,你这次算运气好,如果按省行的文件要求,还要考察你在外省的货源、资金后才按比例发放贷款。这派人来去上海、重庆、天津的费用又是一大笔,可是给你节约了。回去好好谢谢魏华吧!” 王金龙心里暗暗大骂:他妈的给我节约个鸟!用的还不是国家的钱!但脸上还是一如即往地真挚的微笑,说:“老钱,我看你也多心了嘛,我王金龙绝对不会让自家人吃亏的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啊!” 李学之坐在一旁,被他们谈笑之间解决几千万上亿元贷款的方式惊呆了:原本为了能尽快从市里获得收购棉花的贷款,他事前准备了几套说辞和方案,想用农民的辛苦、棉麻公司迫切的需要来感动市行的领导,从而能赶在旺季前期使收购资金到位。他也曾想到了种种难处,可没绝对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场合轻松简单地就达到了目的!难道县农发行所做的努力、县棉麻公司所面临的困境都不及一个熟人朋友的面子大?如果这次没有魏华,那将会是一个什么结局呢?李学之陷入了沉思之中 ......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四章 魏华虽然跟众人一直在谈笑风声,却时不时冷眼注视着李学之的情况,发现李学之并没有因为被人冷落而表现出失落,可很明显他不能融合到这圈子里来,他的性格决定了他不愿意与人虚与蛇委,在吵闹声中他居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魏华暗暗笑了笑。 王金龙喜笑颜开,难得这次如此顺利地得到贷款,一得意说话也乱了章法:“今天幸亏得魏秘书面子大呀!今后到市里跑贷款就全权请魏秘书代理好了。哈哈!” 许副行长眼里厉光一闪,眼睛迅速眯了起来,但仍旧笑嘻嘻的,旁边的钱科长察觉到许老板神情有变,立马把手里的茶杯一墩,半真半假地说:“王总,你要搞清楚,魏秘书可不是你棉麻的秘书,你说话要注意点嘛,你们黄县的李县长都没表态,那里轮到你哟!” 王金龙其实说完就暗暗后悔,听得钱科长这么一逼,急忙转口风道:“哈哈!魏秘书是全权大使,我就做好他的后勤工作嘛。为了支持黄县的棉花企业,我相信李县长肯定会亲自主持大局的,是不是啊,李县长!”又忙跟李学之带高帽子! 在场的人都被王金龙的随机应变逗乐了,李学之喝了口茶说:“今天之所以陪同王经理到市农发行来就是想让棉农尽快把籽棉卖了,把现票子装在兜里才心里塌实嘛。当然更得感激市行和县行的领导们对黄县的大力支持。等会吃饭的时候,我要多敬许副行长、钱科长、孙科长还有咱黄县的周行长几杯呢!” 王金龙很感激李学之帮他解围,说:“今天我给诸位领导倒酒!一醉方休!” 可那钱科长仍旧不依不饶:“看看,钱到手就开始摆阔了吧?王总,你县有几亿的贷款余额,什么时候了帐啊?反正王总是拿国家的钱财请客,他自己又不损失什么。当然这样咯!”一副廉明清正的神情。 这下把王金龙噎得半死,心里大骂姓钱的不是玩意,收礼、吃喝玩乐比谁都凶,妈的说话也这样冲!尴尬地笑着却不好说什么,只得求助般地望着李学之。 李学之故意严肃地说:“王经理啊,你看看市行的钱科长多么关心国家的钱财!虽然棉麻公司主要是政策性亏损,但大手大脚也是你们的缺点呀!既然已经是亏损企业,那就得开源节流,从节约每一分钱开始!杜绝铺张浪费。” 又转脸对着许副行长说:“钱科长批评得很对,我这个做县长的没有管理好,我改正!我们再也不能拿着国家的贷款挥霍了。可今天许副行长大力支持我们黄县,这饭我一定要请您吃的,本来王金龙要安排大摆筵席,我现在决定:一切从节约出发,只要吃好吃饱就行。许副行长,你认为呢?” 许副行长一时弄不明白李学之的意思,含糊地点了点头恩了一声,李学之见他点了头,冲王金龙说:“既然这样,你就去安排,这里有八个人,按照每人四十元的标准点菜,结帐时我跟你一起去!快去!” 王金龙有点傻眼,他搞不清真假了:要知道这包厢费都是八百元呀,三百多元钱怎么吃饭哟!茫然地看着李学之。 李学之用脚尖踢了踢王金龙说:“发什么楞呀,快去快去!” 王金龙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强忍住了笑。低着头一路小跑出了包厢。 许副行长诧异地望着他们两人的表演,直到王金龙出了门才明白是来真格的!他回眼看着李学之,李学之眼里满是诚意,不象是调侃卖傻,心想:这个黄县的县长是怎么了?难道开玩笑的话他也听不出来?哼,不管他玩什么,叫我吃四十元的标准我可没胃口,我走人!他主意拿定,冲身边的孙科长使了下眼色,那孙科长立即明白了意思,借口去卫生间出了门。 许副行长似笑非笑地说:“李县长不用自我批评了,很少有干部象李县长这样敢于承认错误了的。魏华呀,你的领导很有水平,要好好跟着李县长学啊!”魏华也是强忍着笑,很诚恳地说:“许老板的教诲,不敢不从。” 这时许副行长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装模做样地哼哈了几句,满脸歉意地说:“哎呀,行里打电话来说,省行来了个副总,叫我去陪。本来是我要请小魏吃饭的,这样一来就不行了。下次我再专门请你吃饭!老周也跟我走,一起陪领导去!”说着站起来,做势要走。 李学之站起来跟他握手道别:“既然许副行长来了领导,我就不强留,我们来送送许行长。” 许副行长点了点头,迈着四方步出了销金窟,钱科长随后,门口遇上了孙科长,几人把他们送上了车,直到他们的奥迪绝尘而去,才发出了欢快地笑声。李学之却是笑不出来的。 魏华笑着说:“李县长好计谋啊!他们可是吃了个暗亏哟!” 王金龙说:“哼,平日里山珍海味吃惯了,四十元一个人的标准他们可不干哟。太掉价了嘛!李县长给我出了口气,痛快呀!只可怜了老周,被他们抓了去买单了。” 李学之冲着王金龙哼了一声说:“我不是给你出气,是你们棉麻公司要下大决心节约!” 见魏民满脸是笑地站在旁边,李学之说:“魏老板,对不起了,不能跟你捧场了,魏华,你就陪你哥哥吃饭,我和王总去其他地方随便吃点。” 魏民虽然不喜李学之的迂腐固执,可还是有点感动,就说:“李县长就见外了吧。没必要再找其他地方吃饭了,就按你的意思四十元一人的标准弄,不过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吃。” 王金龙嘴巴一撇说:“魏大老板就莫寒碜李县长了,四十元一个的人连包厢费都不够!” 魏民哈哈笑了起来:“我是这里的老板,不计算包厢费嘛,你们不是请我吃饭了吗?李县长请进,魏华,请李县长进去嘛。” 魏华恳切地说:“进去一起吃饭吧,就当是朋友一起聚会也好啊。” 李学之看着魏民,只见他也很热切地说:“是啊,上次是我鲁蛮,惹得李县长不愉快,今天我没把自己当什么狗屁老板,我只是魏华的大哥而已。” 李学之暗叹了一声,说:“既然这样,就打扰了。” 魏民没把众人再领进包厢,在二楼大厅较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大厅的经理很是惊讶,魏老板居然在大厅陪客人吃饭,他急忙亲自前去招呼。魏民把大厅经理拉到一边嘀咕了一会儿,那经理诧异地望了望就坐的几人后匆匆离去。不时有客人过来跟魏民打招呼,甚至是请魏民一起吃饭,而他都委婉地拒绝了。 李学之喝着小瓷壶倒出的茶,笑着说:“我看这普通茶叶冲泡后的味道也还蛮香的,至少喝了后心里塌实啊!” 王金龙尴尬地说:“是啊,是啊!”高兴过后他又开始了担忧,苦着脸说:“李县长,今天这么一闹,只怕到手的鸭子会飞了哟。市行那帮人可是出了名的翻脸不认人啊!” 李学之叹了口气说:“今天我耍了回小聪明,倒是得罪了他们。我就是痛恨他们吃了香的拿了厚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看看他们的话说得好在情在理,似乎是下面找他们办事的人拉拢腐蚀了他们一样。” 王金龙咕地喝了口茶,抱着脑壳呻吟起来:“哎哟,我也是贪图一时解气,到头来还不是自己要去再求人! 第88章 得罪人一句话,交个朋友难喽!” 魏华说:“我看那许老板似乎还真会给我面子,答应了就不得反悔吧。” 李学之闷闷地道:“这次给了你面子,那后期的棉花收购资金呢?还有以后呢?总不能真的要你当全权代理吧?” 魏华轻笑了一声说:“只要贷款能顺利到位,我就当了这代理吧。” 王金龙这才放松下来,感激地说:“魏华,那你就帮了棉麻的大忙了!”这王金龙说话开始注意用词了,生怕说帮了他自己的忙惹魏华不高兴,忙把公司的大旗拉上了。他也明白为什么棉麻亏得这样惨他还能在县里受到重视,原因就是棉麻公司年年可以搞到巨额贷款,这些钱可以稳定县委县政府财政紧张造成的种种不安。他也知道一但国家停止了专项贷款,他就什么也不是了,棉麻公司也就得关门大吉!所以为了尽快搞到贷款,他不息重金来联络县农发行和市农发行的关系,龌龊气受了不少,可被有钱带来的好处远远抵消了。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只要能让收购资金到位,魏华你就多辛苦了。”说完这话,李学之只觉得满口苦涩,心里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魏民用一块丝巾仔细地擦拭着手指上的大钻戒,缓缓地说:“魏华呀,这许老板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哟,虽然他看在老爸和我的面子上能给你三分薄面,可底下的工夫还得做细啊。王总可不能等着贷款会从天而来哟。” 吃了定心丸的王金龙恢复了好情绪,笑嘻嘻地问魏民:“那是,那是。开始我就说了的,我是后勤官,绝对保障有力!魏老板,我还真想不明白,在你的地面四十元一个的人会有什么东西吃呢?我可是胃口很大的人咯。” 给王金龙开车的司机也是一脸期待。莫看他这司机,跟老总开了几年车,也算是开了眼界的人了。 魏民瞥了他一眼,说:“你说四十元钱买米煮的饭能不能把你吃饱呀?” 王金龙一楞,随后笑道:“嘿,魏老板还真幽默,看来你是要保密了,我也不多嘴问了。” 一会儿在大厅经理的带领下,几个服务员把饭菜端上了桌,居然有五菜一汤。魏民呵呵笑着说:“李县长,请吃饭,这些菜按照你定的标准没有超出,米饭随便吃,不另计费了。” 李学之仔细看桌上的菜:一盘西芹炒肉,一盘煎青鱼块,一盘小炒牛肉,一盘蚝油生菜,一盘虎皮青椒,汤则是一大盆白萝卜、胡萝卜炖排骨。不禁呵呵一笑,说:“五人两百元吃这么多菜,还算是划算!毕竟这里是豪华餐厅嘛!大家一起来。” 王金龙和司机都有点吃惊,说:“魏老板,你这紫东来还有这样的便宜菜啊!也是你那一级、特级大厨弄出来的?” 魏民端着饭碗正要把一坨青鱼块塞嘴巴里,听他一问,扑哧地笑了起来说:“你想得美,一级、特级大厨不会弄这样的小菜的!这是职员餐厅里的菜,不过是单独炒出来的,所以要贵点,如果去吃份饭更便宜。” 李学之吃了几口菜连连说:“呵呵,味道不错,你们这里的职员都好口福啊!” 那司机在一边嘀咕道:“味道是不错,可这几样菜要两百,也忒贵了点吧?要在外面小店里,也就不到一百吧!” 王金龙连忙搪了他一下,悄声说:“吃你的,多什么嘴!” 魏民死盯了那司机一眼,唬得那司机脖子一缩,低头吃菜去了。 李学之吃得很香,毕竟又给棉麻公司省了点招待应酬费,天知道在销金窟里要花多少钱呢! 魏华有点挑食,只吃鱼不吃肉,魏民好象也喜欢吃鱼,两兄弟的筷子都快打架了!魏华瞅准了一块背脊肉厚的鱼块正要夹起,哪知道魏民从旁边风驰电掣般闪进来抢先夹了去,一把塞进嘴巴,还得意地眯缝着眼睛品尝起来,魏华有点气愤,正要责怪哥哥,忽想到旁边还有外人,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这都让李学之看在眼里,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且越想越好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说:“你们哥俩还真逗,吃块鱼还抢!魏老板,抢你弟弟的菜,可有失大老板的身份哦!呵呵。” 魏民也跟着笑起来说:“什么大老板身份,我不是说了嘛,我现在只是魏华他大哥嘛!打小他就爱跟我抢菜,以前家里苦,我都让着他,随便他怎么抢,我反正装着抢不过他。现在日子好过了,我再也不会让着他了,也让他知道大哥抢菜的厉害!”他的眼睛一直满含情意地望着弟弟,说着说着竟然眼眶都红了。 魏华也是满脸微笑地望着哥哥,渐渐眼里充满了泪花,假做蛮横地说:“那咱们哥俩再比过!我可是练过手法的哟!”说着泪珠儿还是滚了下来。 魏民到底是老江湖,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哈哈笑着说:“那就再叫一盘来,咱们比划!” 王金龙被他们的兄弟情深感动了,眨巴眨巴眼睛说:“你看今天这顿饭吃得,我怎么就觉得比那几千块一桌的饭菜还香呢!” 司机又嘀咕着:“那当然咯,这虽然菜简单,可人不同啊,一不要刻意奉承,二不要见机行事,三不要勾心斗角。在才是吃饭嘛!” 王金龙好不容易蕴酿起来的感情被他一下说没了,气恼地说:“就你懂!吃你的饭吧!”也死盯了他一眼,唬地那司机脖子又一缩,低头吃饭去了,只是心里还在嘀咕:今天我犯了什么冲?老是不让我说话! 李学之对着魏民说:“魏华跟我提过他小时候的遭遇,很凄凉很悲惨。幸亏党的政策好,才让你父亲得到了成功,你们才脱离了苦难啊!”他心念一转,又继续说:“魏华说小时候最服气,有你的保护他才觉得安全。你看魏华长大了,读了大学,进入了政府机关,风华正茂。可你还是他的哥哥,他还是需要你的爱护啊!而你也不愿意失去保护爱护弟弟的机会吧。” 魏民听得心里一阵不爽:凭什么说我会失去保护弟弟的机会啊!正要翻脸,发现魏华正全神地望着自己,那眼光里包含了太多的眷念太多的期盼,一时间饶他是铁石心肠也变绕指柔钢,他轻声说:“小弟,大哥肯定会保护你一生一世!” 魏华明白李学之借机用他们的兄弟情谊来委婉规劝大哥,见大哥真情流露,也深情地说:“是啊,我真希望永远能和大哥一起吃饭抢菜的。” 这时远远走过来一人,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夸张地说:“观音姐姐快来救命!魏民是不是破产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五章 来人满脸诧异,一双眼不住打量在坐几人。魏民哈哈大笑道:“偶而吃点清淡小菜,不要这么奇怪好不好!请坐请坐。” 魏华招呼道:“顾大哥,你好。”他转脸就要跟李学之介绍来人:“李县长,这位就是......” 那人插口打断魏华的话,漫不经心地说:“魏华呀,你好啊。小弟顾北,你就是黄县的新任代县长?李县长好。” 李学之细看来人,此人约三十多岁,衣着考究,虽然生得英俊,可面青目滞,举止傲慢,一副酒色过度之相,原来他就是顾同喜的大儿子顾北!亦是南林市名头甚大的北贸集团的总经理。李学之淡淡一笑,说:“顾总经理,你好。” 王金龙却忙不迭地站起来,满脸堆笑地说:“顾老总,你好啊!我是黄县棉麻公司的经理王金龙。你虽然不认识我,可我们棉麻公司也算是北贸的大客户呢!”伸出手就想跟他握手。 顾北爱理不理地随口道:“哦,那多谢了。”不再理会他,笑着对魏民说:“魏老弟,我有点事情想请你帮忙。” 王金龙一脸尴尬,只得坐下。 魏民说:“顾总,要不一起吃点?有什么事情吃完饭了说好不好。” 顾北皱眉看了看吃得零乱的桌面,矜持地说:“算了,我等你。” 魏华笑着说:“顾大哥可是吃不惯这些小菜吧。” 顾北摇了摇头说:“你们兄弟我真是搞不懂,家财万贯还吃这样的东西!魏民,你也太小气了,怎么拿这样的东西招待人哟!” 魏民包了口煎鱼,含糊地说:“今天是李县长请客,我吃人家的。” 顾北看了看李学之,点点头说:“既然是李县长请客,吃这样的菜我看是蛮不错的了。李县长可是远近闻名的廉洁干部哟。”他嘴上说得客气,可仍然掩饰不住话语中的调侃。 李学之用餐巾纸抹了抹嘴,说:“政府可比不得你们做生意的大老板哟,你们做成一笔生意便是财源滚滚,摆桌酒宴庆祝当然无可厚非,可政府机关就不同了,花的钱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哟。” 顾北好象知道他会这样说似的,撇嘴笑了笑,催促魏民道:“你倒是吃快点啊!我还有一桌人在等着呢。” 魏民说:“顾少啊,就让他们等等,我难得跟我弟弟一起吃个饭。你要是等在这里没意思,去跟你小蜜逗乐子去啊。” 顾北无聊地用手指掏着耳朵说:“得了,你快吃,我真有急事找你!” 第89章 魏华沉吟了会,站起来说:“顾大哥,我有话跟你说,我们是不是......”拿眼睛丢了个眼色。 顾北懂得起,说:“咱哥俩也好久没聊过天了,去那边说。”起身就走,也不跟其他人招呼一声,真是有够傲的了。 两人来到餐厅外面的咖啡屋里,叫了两杯上好咖啡,顾北笑嘻嘻地问:“小老弟,什么时候跟婷婷办婚事呀。”竟露出一丝艳羡。 魏华呵呵一笑说:“定了今年的农历春节后,到时候大哥可得赏脸去喝杯喜酒哟,我那岳父可是蛮欣赏你做生意的能力。” 顾北品了口咖啡,说:“肯定要去喝个痛快!老弟你非池中物,总有天会辉煌腾达的,到时候可别忘了哥子我呀。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县里做什么,起点高点,以后也爬得快点嘛。” 魏华顾做神秘地一笑说:“这都是我那岳父安排的嘛。说是从基层学,才能学到真东西!而且......” 顾北见他卖关子,揶揄地一笑说:“难不成连当秘书也是关省长的意思?” 魏华点了点头,胡诌道:“连给李学之当秘书也是他的意思!说什么李学之作风沉稳塌实,有真材实料,哎呀,夸了不少,很重视他呢!”心下想:虽然不是关省长说的,可实际上李县长就是这样的人,我也不算胡说,即便关省长知道了李县长的事迹,只怕也会重视这样的人材的。 顾北这才重视起来,一想也是,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爬到了县长职务,而且还关省长指派魏华去当秘书,这李学之竟然后台这么硬!他连忙问道:“魏华,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说李学之?” 魏华见他开始重视了,连忙笑着说:“不是,我见你等得无聊嘛,再说我们也很久没说说话了,就请你喝杯咖啡了。” 顾北嘿嘿一笑,说:“你小子名堂也不少,我说这李学之怎么爬这么快呢!原来是你岳父看上之人啊!不过那人也是固执迂腐之辈,既然有省长在后面撑着,就应该安心享受生活嘛!” 魏华哈哈大笑道:“说不定婷婷爸就是喜欢他这个呢?顾大哥,你的北贸发展真快啊!你可真不愧是j大高才生啊!” 顾北很是得意,说:“运气好,再就是朋友多嘛!我还想叫魏民投点股份进去,发财大家一起发嘛!” 魏华诧异地问:“怎么?北贸资金不便吗?” 顾北呵呵一笑,说:“哪里是资金问题嘛,南林的银行还不就是我的钱匣子啊。现在讲究强强联手嘛!把你大哥拉进来就是加强实力。唉,你又不喜欢走经商的路子,不然我还真看好你!” 魏华点头称是,说:“人各有志嘛,我还是蛮习惯在政府做事的,其实我终究要跳出来的,以后我爸退休了,我不接手就没人了。” 顾北羡慕地说:“东星可是大买卖啊!” 这时魏民走了进来,说:“顾大少,什么天大的事情嘛,还劳驾你亲自等我?” 魏华见大哥进来,自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顾北肯定会如实跟他爹通气,好歹也让顾同喜知道李学之有后台就达到目的。便起身跟顾北告辞:“顾大哥,你跟我哥慢慢聊,我去陪李县长了。” 顾北望着魏华离去,羡慕地说:“你弟弟可真是天之娇子啊,不但自家富甲一方,还是关省长的东床快婿,真是羡煞我也!” 魏民咯咯一笑,说:“我的顾大少,以你现在的实力地位,要票子有票子,要别墅有别墅,要美女大群大把让你挑让你玩,也算是成功的商界名流,同样让旁人垂涎三尺了,知足吧你!” 魏华回到餐厅,见他们都吃完了在等他,歉意地说:“我跟顾北很久被见面了,就一起去聊了聊,让你们久等了。” 李学之呵呵一笑,理解地说:“魏华,你是怕我们受冷落吧,没什么的。” 王金龙在一旁满腹牢骚,嘟囔着:“什么玩意,这三年咱棉麻自己都没采购棉布(做简易籽棉口袋),让北贸赚了几百万,不说感谢我吧连个好脸色都没有!没有那个市委书记的爹,你他妈的就什么也不是!” 李学之听得仔细,说:“王经理啊!你们这样做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处呢?自以为把好处给了人,却得不到感激,就不平衡了,就要骂娘!当初就为什么不考虑清楚?三年让北贸赚了几百万,这钱为什么就不能节约出来改善自己职工的生活、完善生产设备呢?你们这是拿国家的钱结个人的人缘啊!看来你们棉麻公司陷入困境,不仅仅是政策问题,跟你们经营决策人也有关系。不能再拿国家的钱送人情呀。” 王金龙一时耳红面躁,嗫嚅着说:“我们要改,一定改!” 李学之叹了口气,说:“我也不多说了,魏华,我们准备回黄县。” 王金龙连忙问:“今天没让许老板满意,不知道贷款的事情会不会泡汤哟!” 魏华说:“我再跟许副行长打个电话。”他拨通电话,只听电话里许副行长不耐烦地问:“谁呀?”魏华急忙报身份:“许老板,我是魏华啊!”这时他的声音才缓和起来:“哦,小魏啊,是不是对贷款的事不放心啊?你放心好,说了给你个面子就不会为难他们了,三天后款子到帐,叫王金龙把心放到肚子里。”魏华连忙说:“呵呵,那就感谢许老板的支持了。”许副行长说:“咱们的交情就不要再客气了,只是你们那个李县长很可恶,我不喜欢,,你告诉王金龙,如果再要那个什么李县长去跑贷款,我绝对没一分钱给他!好了,有机会我还是要请你吃饭的!哈哈。”魏华只得连连感激:“谢谢许老板,我一定转达!” 王金龙听见魏华连说谢谢,知道贷款没问题了,嘘了口气说:“谢天谢地!” 魏华挂了电话,对王金龙说:“没问题,三天后到帐,王总放心吧。” 李学之说:“既然完成了任务,那我们就回吧。” 王金龙心想:这次算是侥幸过关,可码头还得去再拜拜,免得下次难办。他打定主意,说:“李县长要回去呀,可我在市里还有点事情,还得去市供销社办点事,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我就叫车送你们回黄县,再来接我就是了。” 李学之点点头,起身就往外走去,王金龙拉了魏华一把,把嘴巴凑在他耳朵边说:“魏秘书,这次幸亏有你,等我回去后再登门感谢你。” 魏华不习惯别人如此接近,侧头笑了笑说:“莫客气莫客气,我先走了。再见。” 王金龙又交代司机说:“你就送李县长回去,然后叫汪副总一起来,记得叫他多带点钱。”司机忙不迭点头答应。 王金龙这才跟出去送李学之上车,眼见得皇冠车飞驰出去,才忧心忡忡地自语道:“这李学之如此之不懂交际手段,叫我们以后怎么开展工作嘛!”可一想到从始至终李学之在许副行长、顾北等人面前都表现得不亢不卑,不禁又佩服地说:“想不到李学之还真硬气,我还很少看见县里的领导不在顾北面前矮一头的。” 在车上,司机问道:“李县长在南林还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魏华说:“要不要回家看看?” 李学之摇了摇头说:“算了,回黄县吧,我得抽空去水泥厂看看。虽然技改款才拨了三分子一,我想现在应该干得热火朝天了吧。直接回去,到黄县了再送我们去水泥厂好了。” 司机说:“好的。”不再言语,专心开车。因为司机不熟,所以李魏两人也没再交谈。 眼见得马上就要到水泥厂了,魏华问:“李县长,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厂里呀?” 李学之说:“没必要了,我们只是去看看,也不想召集什么会。随便看看。” 车停在了水泥厂办公楼前,李学之下得车来,跟司机说了声谢谢,就直接上了二楼。厂办空无一人,李学之有点奇怪,便向财务室走去,里面倒有两个女同志,估计是统计、出纳吧。两人都在忙着,来了人也没抬头。 魏华问道:“请问张厂长去了那里?” 两人同时抬起了头,一人眼快,看见门口的李学之,高兴地站起来说:“呀,是李县长来了,快进来请坐。小芳,赶紧倒茶。” 李学之笑着走进去坐下,说:“看你们都在忙,就不要客气了,知道厂长们去了那里?” 小芳年轻口快,边倒茶边说:“现在厂里的人干劲可足了,都忙不过来,他们应该都在磨机车间吧。孙出纳,你说呢?” 姓孙的出纳说:“是啊,要不你们先喝茶,我去叫张厂长来?” 李学之笑着制止道:“不要去叫了,他们正忙嘛,小芳这么热情倒了茶,我们也渴了,喝了茶自己去找他们。” 孙出纳和小芳只得坐了下来,虽然都很高兴,可毕竟面对的是县长,有点局促,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学之喝口茶,问:“孙出纳,你以前就是财务的吗?” 孙出纳说:“不是,以前的人基本都换了,大家都说财务是重点,要换上放心的人干,就把我们选进来了。” 李学之问:“你感觉现在的财务制度做得怎么样?” 孙出纳说:“很公开,准备把各项支出都例表刊出来,让所以的职工都知道。” 第90章 李学之点点头,欣慰地对魏华说:“只有做到财务帐目公开,才能体现一个领导班子的廉洁!上梁不正下梁才歪,如果所有的厂领导清白如水,那么下面的职工肯定会拥护的,这样才会有积极性,才能有战斗力。我看水泥厂翻身的日子不远了!” 魏华说:“是啊,这次水泥厂是真的走上了正轨了。” 小芳兴奋地说:“李县长您不知道,我进厂四年了,头一次看见厂里的同事们有这样高的积极性呢!没有迟到的了,没有发牢骚的了。每个人都是笑嘻嘻的,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工作呢!” 李学之感慨的说:“这就更要求厂领导尽心尽责了,可不能再让职工们失望了。好,茶也喝了,魏华,我们到车间里去走走。谢谢你们的招待。” 走近车间区,一名经警从值班室里出来,认出是李县长,连忙敬礼,说:“欢迎李县长光临指导!” 李学之说:“值班室还有人值班吗?” 经警站得笔直,说:“报告李县长,还有两名值班人员,我是带班员,我叫杨猛!” 李学之很满意他的素质,夸道:“好素质。当兵的吗?” 杨猛说:“去年退伍复员安置在水泥厂工作。” 李学之伸手拍了拍他说:“放松点,不要太拘束了,既然有人值班,请你带我们去找张厂长吧。” 杨猛听得这么一说,也放松起来,说:“好的,等我去值班室交代一声,请稍等。”见李学之点头,转身跑进了值班室。 李学之说:“部队复员战士的素质还真好。” 魏华夸道:“杨猛还真威风呢!可惜没机会上军校。” 杨猛拿着一个本子小跑而来,说:“请先在入厂登记簿上登记。张厂长他们应该在立窑搞改进吧。” 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职工不少,但大多行色匆匆,见了也只是跟李学之打个招呼而已。 等到了立窑,好家伙,围了数十人在讨论着什么,看得出他们好象陷入了什么困难之中,来了三个人也没引起他们的注意。 杨猛正要前去叫张国衡,李学之一把拉住他,悄声说:“谢谢你带我们来,回你的岗位去吧。不要打扰他们了。”杨猛点点头,转身走了。李学之和魏华则站在一旁看他们讨论。 只听得全盛青说:“既然要改,我觉得要一次性到位,不能因为要停厂就放弃。毕竟按我们的设计方案来看,最多也就是三五天时间。不会耽误生产进度的。” 孙德连不答应了,说:“可东星集团南林市建筑总公司要求这半月要发三千吨水泥到他们的施工地,按我们的生产量就是满负荷生产也得十天才完成,我可不想出不了货影响水泥厂的信誉!而且我还跟安平县德富预制场签了两千吨的销售合同,按合同规定可是要一天出五十吨水泥到预制场的。张厂长你要早拿主意。” 张国衡为难地说:“哎呀!你们说这是什么事嘛。以前闲着什么也做不了,好一要做点什么,又全部赶上了。老孙,说实话我是想先完成技术改造,磨刀不误砍柴工嘛。可现在一下子拿到这么多定单,我又高兴又犯愁呢!” 话一落音,大伙哄地一声笑开了,有的说:“原来愁没事做,现在张厂长愁定单多!”有的说:“孙厂长就是厉害,我们巴不得你多跑点单子回来呢!” 李幼之说话了:“其实大家莫太犯愁,我认为与其改,不如买!大家想一想,现在城乡都在搞规划,村村都要通水泥路,普通水泥的需求还是有一定份额的,如果现在完全不生产普通水泥我看并不合理。还不如继续保留旧的生产线,然后再开一条新生产线,虽然投入要大点,但也适应将来发展的需要啊!” 全盛青立即反对,开玩笑地:“李工程师是想给你们厂拉业务吧?哈哈,其实我也曾想重新开一条生产线,而且很多设备也可以混用,但实在是没钱啊!最便宜的也要上千万吧!如果外面的欠款全部收回了,我还敢想想,现在我连想都不敢想哟!” 李幼之呵呵笑道:“如果用分期付款的形式,你们考虑不?” 全盛青眼睛一亮,说:“真有这样的好事?” 李幼之说:“现在我们厂也是外忧内困的,只要有业务,也许行得通,我记得曾经江西省有个水泥厂要进设备就是用这样的办法。但不知道全套设备厂里会不会同意,我就没把握了。” 张国衡也有点心动,毕竟这八十年代的老设备实在是太落后了,又耗电又耗原材料,而且污染也大,能换新的何尝不是埋藏在心里的愿望呢?可实在是太没钱了,哪怕欠款全部收回,可银行还得收贷,终究是没钱!他摇了摇头说:“可惜没钱呀!再说加条生产线又要办审批手续,只怕县里不得答应,我们还欠工商银行两千多万。真要换新线,没人会贷款。老李的主意虽然妙,可惜行不通。” 孙德连在一旁不耐烦了,说:“莫跑题好不?现在是说究竟是先完成定单还是先搞技术改造!我认为还是先完成定单为好,毕竟没有产出那里来的利润呢?” 全盛青说:“张厂长,你以前也是搞生产出身的,你应该知道耽误三五天不会影响生产进度的嘛。”他转身对工人吼道:“兄弟们,耽误三五天,你们加班能不能完成任务!” 在场的职工被他的气势感染了,跟着吼起来:“只要大伙齐心就没问题!” 全盛青冲着孙德连说:“有这么多好兄弟亲口跟你做了保证,你还不相信?” 孙德连也被大伙的热情感动了,他说:“好,既然兄弟们有信心,那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可丑话说头里:如果耽误了出货,嘿嘿,扣小全的工资!” 张国衡笑着说:“既然大家统一了,那就先改造立窑。请技术科的同志们多辛苦,能抢一秒就给生产线的兄弟争回点时间。我们要做到技改生产两不误!” 在工人们的欢呼声中,开始了手里的工作。李学之拉了拉魏华,就往外走,魏华有点不明白,但还是匆匆跟着李学之走了出去。 李学之边走边给政府办打电话:“哦,卢副主任啊,我是李学之,叫小马开车到水泥厂来接我。是的,好的。再见!” 魏华说:“不是要问问情况吗?怎么就走了呢?” 李学之笑道:“你刚才也看见了,他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工作,张国衡更是要亲自指挥,我去找他岂不是耽误了他们的时间?我可不想孙德连扣小全的工资哟!” 魏华恍然大悟,呵呵笑道:“跟着李县长跑,不但要长眼睛,还需要多用脑筋啊!” 李学之说:“我的原则是,该我出面绝不退缩,该我靠边我绝不逞强。今天还有任务,看看张主任把群众上访的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时间不早了得抓紧。” 魏华说:“李县长真是精力充沛啊,从早到现在你还没休息一下呢。我都有点困倦了。” 李学之说:“在皇冠车上我可是眯了一会的,狗日的小日本的车硬是舒服些,轻轻地晃呀晃,就象摇篮一样!” 魏华呵呵大笑起来,说:“什么时候坐坐奔驰600,那狗日的德国佬的车也不赖哟!” 在水泥厂的大门口,两人乐开了怀。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六章 晚上八点,常委会在吴新宇的主持下召开,这次与会常委全部到齐。 吴新宇精神很好,只是脸上有点潮红,他略带歉意地说:“人老了,问题就多,本来昨天就要开的常委会因为我的健康原因耽误了一天,很不好意思啊。” 段部长连忙表示理解,关切地说:“哎呀,吴书记看您说的,人吃五谷杂粮就难免有三病六痛的,其实您应该多休息几天,不要这么操劳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看我才四十几岁,那可是多病多灾的,就是没病吧,也不时腰酸背痛地提醒你年纪来了,逞不得强了。唉” 她的话音一落,让在座的人窃笑不已,可她浑然不觉,吴新宇笑着说:“呵呵,段部长如果身体吃不消,可以适当地把工作位置调整一下,累坏了不好嘛。” 段玉芬一听暗想糟了,原本说那番话无非是讨好一下,哪知道吴书记以为我身体差,真要把我以身体原由调下来可就损失大了,急忙说:“感谢吴书记关心,我虽然有点小毛病,可不碍事,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我支持得住!”众人见她神情慌乱,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柏松调侃着说:“小段啊,我老头子快六十了也没喊这里酸那里痛的,你倒是娇气了呀。那你的意思我老鬼是在逞强喽?” 段玉芬更是着急了说:“哎呀程主任您误会我了,怎么说我也是从人大出来的,算您的老部下了吧,可不敢饶您老的舌呀。”说罢眼圈儿都红了。 吴新宇见她下不了台,连忙说话了:“好了,段部长也是关心老家伙们的身体健康情况嘛。闲话不说了,开始吧。” 人武部张成庚部长说:“今年的冬季征兵情况进展得很顺利,前期工作基本都差不多了,部队接兵干部已经从部队出发,我估计也就一星期后会到我县。 第91章 三天后就要进行体检复查了,鉴于年年有医院体检医生收受体检人员家属请客送礼的现象,我要求把医院的体检医生都统一住进我们人武部的招待所,看能不能杜绝走后门的现象。我可不想送出去的兵因为身体原因退回来。” 吴新宇点点头说:“这是老问题了,幸好我们县这么多年来把关比较严格,没有一例退兵事件,但也不能麻痹疏忽,我倒是赞同张部长的建议。” 段玉芬说:“人民医院的医生在挑选时一般都选的是思想进步、责任心强技术过硬的,我相信他们会秉公检查的,至于把医生们全部集合住在一起,我怕会耽误他们的工作,要知道体检要搞有一星期呢!” 李学之说:“要不这样,主检医生由人民医院调派,辅助医生则由各乡镇医院调派。这样统一住宿也说得过去。如果全部调派人民医院的医生,确实会影响人民医院的正常工作。如果从中医院、血防医院等地处县城的医院调派医生,就不好强调统一食宿了。” 张成庚眼睛一亮,说:“李县长的方案好,考虑得很周全呢。” 潘守信说:“我看也不怎么好,要知道体检复查大部分就是乡镇的,从下面调医生,正好让下面的人开后门嘛!谁没三五个熟人呢。” 张成庚不满地说:“是熟人就一定要开后门吗?怎么这么没原则呢?老潘你是管政法线的,这么对自己的同志没信心吗?” 张云生说:“我看李县长的提议很好,考虑得确实很周全。我同意他的提议。” 其他人都没再提出异议,吴新宇说:“既然没人反对,那么张成庚部长你的招待所一定要保证医生们的食宿,不能让医生不满意。李县长明天你去卫生局把事情安排妥。最好是体检前一天把各路医生集合起来开个动员大会,到时候我列席参加。林强,体检站请你的警察同志去维持秩序,要严格把关。” 随后又议了几件小事,一一通过,但谁都知道还有件大事没议。 吴新宇心里也在嘀咕,不知道提出来会有什么影响,可不提也不行。他忍不住拿出香烟来抽,透过烟雾他打量在座常委们的神色,让他失望的是,人人都保持一贯的常态,似乎谁也不关心,又似乎个个都在等待。他默默抽完烟,使劲把烟屁股摁进烟灰罐,说:“还有件事,我把这件压在最后也是有目的的,毕竟这是我们县的大事,不仅仅只是涉及到两名干部渎职收受贿赂,超生的问题,反而相关部门都有很重大的责任!现在黄县的群众都闹翻天了,强烈谴责计生单位这种草菅人命的态度,也对我们的监督部门同样表示了强烈的不满,为什么事隔近两年还被人捂的严严实实?各级信访部门干什么去了?各级领导干什么去了?一个农民奔走号呼了近两年,上访了单位有乡政府、县委信访办、县计生委,给县长热线打过电话!为什么就没得到及时处理?是不是我们干部的心都是铁做的,是不是不关自己的事情就可以高高挂起,是不是自己应该负责任的事情就可以压起来,瞒上欺下,搞蒙混过关呢!” 一时间,常委们被吴新宇的指责镇住了,大家都低着头默默地想着什么。 张云生拿眼睛直看王端阳,心想:原本是应该王端阳来发这一炮,也不知道那小子搞什么鬼,偏生来的又迟,给他留了坐一边的位置他不坐,坐得远远的连提醒他都不容易!平时咋咋呼呼,到头来还是个孬货!正要说话,那边李学之发言了。 李学之愤懑地说:“就这件事来看,我们的各级部门的确存在明显的失职和疏漏。这样一件漏洞百出的受贿案居然就可以逃避法律制裁近两年!我们的干部到底有没有关心过农民的疾苦,倾听过民间的呼声呢?那天我在清合乡了解情况后,我曾问顾乡长知道不知道这回事,我们的顾大乡长居然说他刚到清合,事情太多了,这些小事他没时间处理!他顾全官品小,可架子真大!这涉及一名妇女的生命健康、涉及到已生育二胎妇女超生、涉及到他所辖的计生部门滥用职权等等一系列重大事件,他居然轻描淡写地说是小事情!那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大了!” 张云生急忙插话道:“李县长的话字字震撼人心啊!就是因为存在许多官僚,才会导致突出重大的事件发生。这不仅仅只是清合乡存在的问题,我看是普遍存在的。下面的干部只会报喜不报忧,出了工作问题不是急于去改正而是去隐瞒,吃了亏没有长一堑,而是和血死撑着,到了下次就仍然吃亏!可怜、可悲啊!” 林强正色说:“有关阎四泽、王秉南渎职受贿一案已经侦察取证完毕,准备择日移交检察院。在这个案件当中,我们的经侦干警发扬了连续奋战的作风,用了不到32小时就全部获取了犯罪分子的全部犯罪证据和口供。” 李学之冷笑了一声,心里全是不屑:这样的案件还需要连续作战?只怕是阎、王二人想减轻罪过,抢着招供还来不及呢,怎么就这样爱夸大事实夸大成绩呢?而且脸不变色心跳的! 张成庚也是十分气愤,说:“这阎、王二人要从快从严判处!超生夫妻的材料也要尽快上报市里,是谁的责任谁就要负,该撤的要撤该处分的要处分!” 姚宗瑜也强调说:“通过这件案子,我们要整顿党员干部的纪律作风,要再次强调党员干部是人民的公仆,而不是封建社会所说的父母官之流的糟粕。要多做得人心、暖人心、稳人心的好事,再也不能,漠视群众了。还有相关单位部门的责任要明确起来,对那些打太极推手的官僚,是要坚决撤掉,现在我们政府的信誉度空前低下了。有的乡镇的餐馆饭店明文告示:不做乡政府的生意。为什么啊?因为乡政府欠了大笔的餐费,吃完了大笔一挥签个单,到时候小老板们去讨饭钱,就脸不是脸相不是相了,你说叫群众怎么不寒心,吃喝不给钱那是赖皮嘛!我们县不少乡就有这样的问题!我不是危言耸听!” 张云生急了,这王端阳怎么还不发炮呢!潘、马二人也有点心焦了,这是拆台么! 幸好王端阳发言了,让他们心安了点。王端阳显得十分沉痛,表情严肃地说:“吴书记,各位常委,我身为主管计划生育的副书记,在我的治下发生了骇人听闻地案件,我第一时间是愤怒,我要声讨违法乱纪的腐败分子,然后我就是内疚,这是我这个副书记管线里发生的时件,我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我请求吴书记和常委们给我处分!” 吴新宇没想到他会主动要求承担领导责任,欣慰之余也有点感动:毕竟是有觉悟的老党员了,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姿态来面对事故,说:“老王莫太自责,我们做领导是谁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件,但能正确来对待发生的问题,说明你还是个有责任感的好领导。” 王端阳并没有因为吴新宇的赞扬而露出感激之色,继续说:“我记得九五九六年的市委政府就强调过计划生育问题一票否决,那么当初在清合的书记乡长都是否决对象!那么县计生委的主官同样要被一票否决!不能因为时过境迁而免除责任的!” 张云生立即推波助澜:“王副书记说得对,那些拍屁股走人了的,留下一摊子叫别人来给他背黑锅,我就不会让他这么好过,谁造的孽谁负责。我看没什么犹豫的,原来清合的党委书记、乡长一定要撤,现任的书记乡长这么不作为,也要给予一定是处分,至于计生委的相关人员同样要严肃处理,而且处理结果要第一时间上报市委市政府。要让市委领导看得到我们黄县常委一帮人对待问题的决心和态度。” 张云生这套冠冕堂皇地说辞立即得到了与会常委的支持,李学之带头支持,说:“张书记的话很振奋人心,我们身为党员干部就要有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境界,要敢于承认错误,面对错误,绝不姑息,该硬一定要硬!我还建议严肃各机关单位工作作风和纪律,要一扫疲塌的风气!要出台一系列监督措施,如有违纪现象,要从快从严处理。” 一时间常委们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场面一度十分热烈。 张云生更是对王端阳大加暗示,要他开始发难,可王端阳居然沉默了。这让张云生窝了一肚子火。 吴新宇见大家都踊跃发言,而且都直指事件要害,大有追根盘底之势,他真感到很高兴,这是很久以来常委们少有的团结了,在处理意见上也是很一致,但毕竟涉及的范围较广,他不得不慎重行事,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也不早了,便说:“既然大家意见一致,就按大家的意图处理了,具体细节还需仔细斟酌。明天我会找相关部门单位的负责人来处理。今天时间不早了,我看就散会吧。” 说罢当先收拾东西,就往外走。其他人也跟着收拾东西出了门,只有张云生面色难看地坐着没动。 易立宏在外面等了会没见正云生下来,又折回去找,只见他仍旧坐在那里猛抽烟,搞得管理会议室的小舒只得坐在一角陪着他。 易立宏轻轻拉了拉张云生,说:“老张,咱们边走边说。” 张云生这才把包夹在腋窝里,起身往外走。易立宏开导他说:“也怪不得王端阳,这种情况下他敢站出来做自我批评已经很不错了,他可难得这样损人又不利己的了。” 第92章 张云生叹了口气说:“没办法,所托非人!” 易立宏笑了起来,说:“其实今天没提出来也好,怎么也强扯不到老吴身上去,如果上面真的重视了,派什么工作组来后,再给他罗列罪名不迟嘛。你看他有心脏病,只要再找出点什么问题,让上面借口他身体状况原因去休假,还不是一样的掌权呀。” 张云生望着他呵呵一笑,说:“老易,你真的让我宽心不少啊。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提起来,你可真是我的智囊呢!我成侧面跟顾书记提了提你的情况,他的反映蛮好。我估计提你接我这一脚,市委应该不得反对。” 易立宏嘿嘿一笑说:“我其实真的无所谓,只是因为大家都是对脾气的人才走到一起的嘛。” 张云生似乎有点感动,说:“老易啊,你的性格让人敬佩啊。走,去小辉那里轻松轻松。我还送你一样小礼物。” 易立宏有点为难地说:“这么晚了,怕是不方便吧。” 张云生呵呵笑了起来,拿出手机就拨电话:“老弟媳妇啊,我是张云生!老易跟我在一起,下面的弟兄们请老易喝酒,我是跟他请假的。告诉你,那帮小子准备了礼物要给老易,他不去就没得了!好好,你放心,我保管还你一个完整的老易!” 他又对易立宏说:“假请好了,反正我还有东西给你,正好拿回家充数。呵呵。” 易立宏有点尴尬说:“你我这么好的交情,怎么好收你老哥的东西嘛。” 张云生豪爽地说:“早几天大辉去省城,给我买了块雷达表,看发票是两万多。可你知道我带了小辉送的表了,那雷达表不就多余了。反正你带的是普通表,我想送你得了。是兄弟就收了,别罗嗦!” 易立宏很是感激,说实在的,虽然两人共事多年,关系很好,近两三年来因为利益关系搅到了一起,一来跟他合作可以获得不少外快,二来也是看中了他上面有人。但内心还是防得很死,这两年张云生网罗了不少人,可以说势力很大,自己当时还有点怕出事,可张云生手段高明,又不是贪心,有了钱都的人人有份,让其他人都很满意,隐隐确立了头头的位置,这样也让自己这帮人死心塌地捆在一起了。今天他又送自己手表,虽然钱不多了感情上来看是把自己当弟兄看了。想到这里,易立宏知道自己该表示点什么了,他恳切地说:“张老哥送我的东西,我当然要收了。你提议我当党群书记我很感谢,我易立宏是铁了心跟你走了。” 张云生呵呵一笑,使劲拍了拍他的手说:“你就好好当我的诸葛亮,我们兄弟联心,不怕黄县不是咱们的天下!” 第六十七章 不可否认中国传媒的轰动效应,而被媒体爆光的事件都能得到各级领导们的关注,同样也能得到很快的解决,而且不能胡乱应付,孰不知新闻单位还会来个跟踪报道,记者们会不厌其烦采访当事人、职能单位部门,会把处理结果第一时间报道出来。端的是令官僚们害怕,使老百姓雀跃。 杨灵欣的专辑一经播出,就引起了各界的关注。反映尤其激烈的是各级妇联组织,不少正义的人大代表就直接置疑基层计生部门的权利是否过大。 都市报二版头条刊登了姜上游记者的采访报道,使更多是普通市民知道到了事件的起末,特别是两幅王满秀腹部伤疤的近照,更是令人毫无悬念地想到有黑幕交易。而姜记者在文中亦毫不留情地指责黄县县政府领导漠视农民的疾苦和政府机构地不作为! 一时间王满秀事件在h省家喻户晓,各地新闻媒体记者纷拥赶到黄县采访,就连央视的《焦点访谈》节目专栏也派出了采访组。各大报纸连篇累牍地报道再次把关心农民权益的话题提上了各级政府领导的议案之中。 h省省委省政府为王满秀一事件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原本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视的计划生育工作在基层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故,不但超生,而且有计生干部出现职务犯罪。这令省委高层十分震惊。省委书记齐万里指示:“受害农民要尽力安抚,犯罪官员要从严从快处置。责令省纪委、省计生委、省卫生厅组成工作组,各市县通力配合,在全省展开计生工作检查,一定要杜绝超生、计划外生育现象!” 南林市。 市计生委黄主任把黄县的材料送到了市委顾书记的办公室,顾同喜阅后大为恼火:居然在黄县其他乡镇还出现了计生工作违章违例事件,什么擅自改大年龄生育的、什么先生育后补证的、什么把计划外生育当做双胞胎的等等,五花八门。 这也让顾同喜捏了把冷汗,幸亏他经验老道,知道黄县绝不只有王满秀这样一起事件,而且也绝对不是偶然事件,肯定还存在其他问题。他果断派出了检查组前去黄县,几乎毫不费力就查出了问题,如果真让省里的联合工作组查出来了,他这市委书记还不要在省里挂名啊!他一方面严令尽快处理,一方面把这些问题材料保密,绝不允许这些让省里的联合工作组知晓。 顾同喜在办公室左思右想,对黄县出现的问题甚为恼火:这吴新宇是怎么搞的嘛,这么多年的老书记了,怎么会让如此严重的问题发生在他的辖区里呢?真的老了吗?那李学之也是只顾自己扬名不顾后果的楞青头,当初真不该轻信吴新宇之言,让他代县长的,这么重大的事件也不跟市委通个气就让电视台捅到省里,根本就是没有政治头脑!张云生也是疏忽大意,既然是县电视台录制的,怎么不直接封杀掉呢!搞起这么大的风波,唉! 顾同喜拿起电话,接通了曾市长:“老曾啊,我是老顾。这黄县出了这么多问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啊?” 曾红庆说:“老顾啊,我认为出这样的问题主要是因为我们的基层干部在思想上出了问题啊。如今改革开放,大伙一门心思只注重经济的发展,把这些当做了提拔任命干部的主要政绩,忽略了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这也是我们工作的失误啊。” 顾同喜眉头一皱说:“你的意思要追根溯源,问题倒出在咱们身上了啊。” 曾红庆说:“下面的干部出了问题,我们是有责任的嘛。” 顾同喜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黄县目前的局面呢?” 曾红庆说:“黄县出了这样的问题该谁负责就谁负责。有必要整顿一下基层干部的作风了,现在省里不是已经开始了吗,我们就要把上面的政策落到实处!” 顾同喜说:“我跟你的看法一致,不过我觉得有必要调整一下黄县的班子,吴新宇在黄县这么多年了,也没把黄县搞出个什么新局面,我认为应该上一个有冲劲的干部。带头的暮气沉沉,不是什么好事情。” 曾红庆说:“不太妥当吧?目前黄县的县长还是代理的,又要更换书记,怕人心浮动啊。再说老吴虽然古板点,可未必不能稳住局面的,再说已经决定了老吴明年下,有何必急这一时呢?” 顾同喜说:“既然我们有分歧,那就再议吧。” 顾同喜没有在曾红庆那里得到肯定的说法,他叫秘书王蒙打电话把组织部于明扬、市委孙副书记、黄副书记请到办公室来。 顾同喜跟曾红庆在工作上配合得挺好,可在人事问题老是有分歧,只是曾红庆虽然提出自己的异议,可从不死坚持,这点让顾同喜很是安心。 三人急急忙忙到了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见顾同喜一脸安详地在批阅文件,原以为发生了什么紧要事件,不禁也暗暗松了口气。 王蒙替三位领导泡上了香茶,略微打了下招呼就退了出去,顾同喜仍旧专心看文件,头也没抬的说:“诸位对黄县怎么看法啊?” 这话问得十分含糊,孰不知黄县好歹也是人口八十余万的中等规模的县了,是对黄县全面的看法还是具体某个部门某个环节的看法?要回答得让人满意还真的费点工夫。 不过孙副书记是市委排名第三的副书记,主管组织人事,他是顾同喜担任市委书记后顺次提升上来的,当然与顾书记的推荐提名有莫大关系,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性格,考虑一会,说:“从我主管的组织人事方面来看,现在黄县的领导班子有问题,而且隐隐有不团结的迹象。” 顾同喜把文件轻轻一推,摘下眼镜,靠在皮椅子靠背上,哦了一声,眼睛看着孙副书记,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孙副书记从顾书记闪烁的眼神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信息,接着说:“从这次黄县计生工作被媒体爆光一事发生后,影响甚坏,也惊动了省委,不少省委领导都很震惊,各种批评也是纷沓而来。让我们市委的工作很被动呢。” 这番话确实说到了点子上,这让顾同喜很满意,旁边黄副书记和于部长都连声附和。 孙副书记在顾书记的眼神鼓励下,继续说:“到目前黄县的主要领导只有张云生、易立宏两人来市委对问题做了书面汇报,县委书记吴新宇也给我来过一次电话。但说辞截然不同;而黄县分管计生工作的副书记王端阳却迟迟没有动静,也许他认为责任太大了,不敢找市委市政府领导汇报还是说得过去的。 第93章 可那代县长李学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也当没事人一样,我看很反常,工作要搞,问题要查处,非得要大张旗鼓弄得沸沸扬扬么?我看那同志思想有问题哟。而且吴新宇似乎不能驾驭黄县一帮人,我看还不如早点退了让有能力的上。” 于明扬接过话茬说:“孙副书记可谓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情的原委,我看李学之哗然取众的成分多。这人我看不简单,平时里一副清正廉洁的样子,虽然有魄力可不通情理,虽然作风干练却无情趣,可眼光很犀利咧,这不省里市里刚刚出台了廉正反腐的举措,他这厢就积极响应了。搞政绩树丰碑也不能把一个县甚至市里的形象给糟践了吧!带电视台下乡无可厚非,可出了问题也不通过常委会研究决定就直接捅到省电视台,分明是无组织无纪律嘛,分明就是不把一级政府放在眼里嘛!这种假公事振私名要不得的。黄县的班子出了这样的分歧,吴新宇固然有责任,我看还得从根源着手!我个人认为李学之不适合担任黄县县长。当然吴新宇不能胜任了,我也认为是可以考虑提前让他退了。” 黄远山副书记主管纪检、监察工作,他摇头叹息说:“这次黄县的事件确实让我们措不及防啊,虽然那两个计生干部的所作所为国法难容,可凡事应该有个组织程序,得按规矩办嘛。李学之在我心里一直算是能为民服务的好干部,但这次他心急了点,到底也是年轻了不成熟啊。可老于的话我不苟同,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吧?据我所知那杨姓记者本就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她有权报道她所采访的一切,黄县可是没权利制止的。” 于明阳正要跟他分辨,顾同喜挥了挥手,说:“几位都说了这么多,我看你们的意见还是比较统一的。省委办公厅已经电话通知我了,不日将要下来一个检查组,要对我市两区五县市进行全面的计生工作检查,黄县是重点。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再讨论黄县的班子问题。” 三人出了办公室,顾同喜感觉有点疲倦,他闭目仰靠在皮椅子上,脑子里却仍旧高速转个不停:这李学之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真的是关省长看好的人么?北北那孩子也是的,也不问个清楚。唉,现在的干部真的难得管理,时不时要扯出点高级领导的关系,又得罪不得,看来要营造这个圈子还真得发大气力了。不过既然李学之有这么硬的关系,怎么就没见他使用过呢?而关省长也从未在任何场合提及甚至暗示过呢?莫非是魏华那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那也不对呀,魏家两弟兄应该都不是什么好鸟,不会跟李学之这样的人搞到一起的。看来还得找张云生多了解点魏华了,毕竟他是关浩然的女婿嘛。 一想到张云生,顾同喜不禁感触良多:想当年那场生死较量,幸亏有张云生这样敢冒险的人来当枪使。他眯缝着眼,重温着胜利者的美好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场惊心动魄地争斗。 当年的市委书记刘裕丰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为了营造在南林市家天下的氛围,全力打击压制顾同喜一帮人,以致顾同喜不得不奋起抗衡,但收效甚微,只好潜伏已伺良机,但暗地里却无时不在收集情况,以图日后翻身。眼见得对手知难而服,刘裕丰变肆无忌惮地任命安置自己的亲信,也开启了南林市跑官买官风潮。这让顾同喜暗暗高兴,联络了一些受过打击压制的干部,组织材料准备反扑。就在刘裕丰秘书准备下基层任职之时,让顾同喜敏锐地捕捉到了机会,可就差一个敢冒险敢拿身家前程赌博的枪手了,经时任人事局局长的于明阳推荐,张云生出现在顾同喜的视野。根据多方面调查,张云生在黄县工作近二十五年之久,人也豪爽仗意,有广泛是群众基础,正好也被认为是黄县常委副县长最有呼声的人选,经过一番交涉,张云生立即答应了顾同喜的全盘计划,而在顾同喜等人的精心安排下,刘裕丰的秘书将带帽前往黄县担任常务副县长一职,只等人代会投票通过了。 张云生则按计划全力拉票阻止刘书记秘书当选,而且还利用群众基础成功当选为黄县的常务副县长。张云生这一举措完全是在摸老虎屁股,这让刘裕丰大为恼火,感到权威受到了张云生的挑衅和蔑视,于是一声令下,一个调查组去了黄县,罗织了一系列罪名将张云生的职务一捋到底,并党内记大过一次,彻底葬送了他的政治生涯。计划似乎完全按照预定轨道进行,张云生全力向市委市政府申诉,把申诉材料四出发放,也引起了省委的关注,而顾同喜则横空杀出,重磅材料源源不断报到省委,于是刘裕丰倒了,倒得很彻底。顾同喜顺利坐上了市委书记的宝座,而曾经拥护有功之臣则论功行赏,下去了一批刘裕丰提拔的干部,上来的则是拥顾人士,张云生理在其中。 说实话,顾同喜在心里是很感激张云生的,谁知道这计划能不能万无一失呢?成了则是荣华富贵,失败了则要搭上他的职务地位,甚至是牢狱之灾!在他的职务一捋到底,并记党内大过一次,人生最失意的时候也没贸然跑到自己这里诉苦,提要求,而是用行动去反击。等自己坐上了市委书记的宝座,他也没象某些人一样来邀功请赏,只是在默默等待应得的一份。张云生表现出来的无欲无求让顾同喜十分欣赏,毕竟还是用阴谋让刘裕丰下台的,虽然他罪有应得。所以不但第一时间为张云生平了反,而且还让他进了一步,成为了黄县的第三把手,还暗示他吴新宇退后由他接替县委书记。张云生表现了极大的感激之情,其实如果他还有其他要求,也是会满足他的。可张云生似乎很知足了,而且能很快进入角色,不说别的,北北的北贸公司三年来为黄县棉麻公司贩卖棉布就让北北赚了就几百万,只要是北北在黄县乐意做的贸易,张云生都利用一切关系让给北北最大的利润,而且没有任何麻烦!对自己家更是无微不至地关心照顾。象这样的贴心顺意的干部真难得啊,最难得的是不伺功而骄。只有这样的人才用得放心啊!要多发掘点类似手下,到时候哪怕自己退了也有人来看望看望啊!这是顾同喜的总结语。 顾同喜在办公室转了几圈,默默想着张云生的提议:是不是借此事件之由让吴新宇提前下了。对于吴新宇他同样是有感情的,因为他曾经与吴新宇搭过班子共过事,知道老吴是个很有党员风范的好人,凡事坚持原则,是个以大局为重的好干部。可为人处世过于小心谨慎,这也是他永远只能一辈子默默无闻在基层的原因了。也好,难得张云生找自己开口要求点什么,就如他是愿吧。如今黄县闹出这么一档字事确实让市委很被动,也是老吴管理干部不得力造成的,让张云生早点在黄县独挡一面也好,毕竟自己放心。那李学之虽然有关省长的赏识,但有张云生管着,量他也扑腾不起大风大浪,这李学之倒也是个人材,单凭他处事原则来看,应该有办事能力,如果老是惹麻烦事,我宁可要个能力差点但听话的干部! 他感觉自己应该下决心了,于是快步走向办公桌,坐了下来,打电话给市委办公室,要求晚上开书记办公会议。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八章 常委会散后已经是深夜近十二点,李学之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坐下来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到有人敲门,他悚然一惊,如此深夜来敲们者莫非是某些要被处理的干部来送礼求情?他隔门道:“今天已经很晚,有什么事情明天赶早去办公室说。” 敲门者亦隔门说:“李县长,我是省都市报记者姜上游,为了第一时间采访您,我等了近六个小时了。我知道您忙,可我怕明天您更忙没时间接受我的采访,所以我今天才来敲门的。请您抽点时间吧!”姜上游其实十分懊恼,他本就在楼下的车里等着的,可也因为太累了才昏昏睡去,到底心中有事,睡得不沉,被几个晚归之人的说笑吵醒了,急忙探头向李县长三楼住所望去,幸得里面灯还是亮的,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急忙冲上去敲门。 听到敲门的并不是送礼之人,李学之才放心,也不禁为从未谋面而又如此敬业的姜记者所感动,他连忙打开门,歉意地说:“对不起,请进来谈。” 姜上游进了门,一溜眼把客厅看了个明明白白,眼瞅着空荡荡房间,几件摆设又非常普通陈旧,心中的好感进一步加深。他拿出记者证请李县长过目,也开始细看王满秀、胡立兵夫妇嘴里的青天大老爷:这位三十七岁的代县长穿了件藏青色夹克衫,一条深色裤子,在日光灯下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了,皮鞋虽然干净却不是常见的油光瓦亮,朴素但不觉得寒碜,可总给人感觉不象县长,倒象机关里落魄的科员,但他的双眼却灼灼有神,脸上的笑透着真诚。 李学之客气地给姜上游让了坐,准备去倒水,可暖瓶里空空的,只得说:“姜记者,要喝水得等等了,我去现烧点。”便进了小厨房烧水。 姜上游坐在那里看着李学之忙呼着也没制止,因为他心里很歉疚,他误会李学之了。 第一去采访王满秀,听他们夫妻不停地夸李学之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他有点不屑,老百姓是善良的,是知恩必报的,对那些凭一时之兴解决了困难的官僚们同样感激不尽,因为老百姓从不计较,只会感激。 第94章 当他知道王满秀一事拖了近两年才得到重视和解决,他就很痛恨无视农民疾苦的官僚们,连带对李学之一样没半点好感,堂堂一县之长居然时隔两年才发觉辖下农民遭受了这么巨大的痛苦!在报道里他毫不留情地指责黄县县委县政府耳目闭塞,漠视农民疾苦。而且事件一上报,都市报的销售就上了个新台阶,报社领导指示他放下手里的一切,全力跟进报道王满秀事件。 再次到黄县,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跟踪报道王满秀事件,他觉得有必要多采访群众,他要把李学之这类政府官僚披露上报。可采访结果大出他所料,不论是群众百姓还是机关乡镇干部,都说李学之是好官是清官。虽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平凡中一样体现了李学之的不平凡,这让姜上游即惊喜又愧疚,才有了苦候六小时,就是为了采访群众干部眼里嘴里的好官清官。 其实姜上游进屋看了室内装潢陈设,又见了李学之朴素的装束,他就全明白了,确实是误会了李学之,按王满秀的原话说:没有李县长,说不定我就是死了也没人理! 李学之从小厨房走了出来,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啊,还要等会才有开水。”姜上游连忙说:“李县长,没关系,这么晚打扰您,是我要说对不起。你的个人生活很艰苦朴素啊。为什么堂堂一个县长居然住这样简陋的小房间呢?” 李学之呵呵笑了起来,说:“姜记者,这算不算是采访开始了啊。” 姜上游点点头说:“是的,我的采访方式有点独特,喜欢与被采访者用拉家常的方式进行。但请您放心,我的记心非常好,绝对不会遗漏忘记采访内容的。” 李学之呵呵笑了起来,指着姜上游说:“你这个采访的方式我赞同,一来不让被采访人紧张,二来拉家常似的谈话,容易成为朋友。既然做了朋友,那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姜记者的工作方式好啊!” 姜上游一听楞住了,李学之完全说到了点子上,说实在的还没人这样迅速透彻地分析出家常式采访的精妙之处,看来这李县长真不简单,智慧、反应都是一流。他心服地说:“李县长果然犀利,一眼就看透了我。我这小把戏瞒不过您的。说心里话,您的智慧与应变能力是一流的,我心服得很啊。” 李学之缓缓收住了笑容,说:“我最怕老记居高临下地问话,也怕老记的胡搅蛮缠。姜记者的作风很适合我呀。”他说完慢慢靠在了沙发上,眼前却闪现出杨灵欣刁蛮娇巧的笑靥。他一不禁哑然失笑,象杨灵欣这样的记者还真难得应付呢。 见到李学之很是平易近人,姜上游也放开了心情,说:“那也请李县长把我当朋友吧,就请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喽。是不是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李学之说:“不瞒姜记者,我住在这里是因为离办公室近。条件也不差呀,别的干部一家三口也就住这么大房间,我一个人占了一套房子就已经很过意不去的了。” 姜上游由衷地赞道:“李县长境界高!据我了解,您到黄县任职满打满算也就四年,可您从一名排名靠后的副县长快速迁升到代县长,不能不算快了,是因为您政绩卓越还是其他原因?” 李学之笑了起来,说:“当年我从市科委下到基层,只想做点实事,没想到要升官。卓越的政绩我可真没有,至于为什么能提拔得这么快,我想还是因为我心里只有群众的原因吧。当然机遇也很重要。” 姜上游说:“现在王满秀在医院受到很好的治疗,身体正在康复,他们夫妻很感激您,口口称呼您为青天大老爷呢!” 李学之一听严肃起来,他说:“怎么能这么叫呢!看来他们夫妻的思想还是有点狭隘。是因为我们政府职能部门的干部渎职犯罪才给王满秀及家庭带来如此巨大的损失,是我们政府某些官僚漠视农民的疾苦,才导致一拖近两年!应该是我们这些当官的去跟他们夫妻赔罪才对。更何况我所辖下的农民遭受了这么大的罪,本就是我的工作存在问题,怎么能称呼青天大老爷!我是愧不敢当!” 姜上游说:“我来之前也采访了一些群众和一些机关乡镇干部,他们都认为您是清官好官,说您四年来下乡走村只吃四菜一汤,不打牌不泡歌舞厅,不接受请吃请玩。是什么原因让您持之以恒呢?” 李学之感觉有点闷热,他站了起来,说:“看来人民群众对我们干部的要求还真的不高啊。我一个仅仅按照党员标准还做得远远不够的人,居然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姜记者,你说这正常吗?”说着又坐了下来,隐隐有点激动。 姜上游不知道再问什么才好,他被李学之朴实无华的语言所感动。他从事记者工作几年来,采访了不少各级党政领导,很多人要不是拼命为自己添金镀银,芝麻小事楞说成中国唯一,要不就是拿姿做态一副谈泊名利的清高,满口治理大计满心忧国忧民。象李学之这样实事求是、言而不讳的人少之又少。 看着李学之疲惫之态,姜上游这位见多识广的记者也不禁心中隐隐作痛:现在的干部,莫说县长,就是一个乡长村支书也会利用手里的职权为自己营造一个安乐窝,锦衣美食、搓脚泡澡、赌博嫖娼,小蜜二奶无不是津津乐道,哪里还会忙得疲惫不堪后睡在简陋的宿舍,居然连口热茶还要现烧! 呜~~~~厨房的水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姜上游不等李学之起身,说:“我来倒茶。”他迅速地跑进厨房,把开水倒进了暖瓶,在放好茶叶的杯子里冲了杯水,恭敬地放在李学之面前,动情地说:“李县长,您辛苦了,喝杯茶吧。” 李学之有点手忙脚乱,但他看得出姜记者是一片真心,笑着说:“姜记者,你让我这做地主的很没面子啊,应该我来泡茶的嘛。” 姜上游强忍着泪水,说:“谢谢李县长接受我的采访,很成功!不但采访到我需要的材料,也教会我怎么正确看待问题。耽误您的休息了,我现在就告辞。只希望您休息好!王满秀、胡立兵等爱戴您的农民群众会责怪我的!”说完也不等李学之表示什么,就拉开门出去了。他是不想让李县长看见自己即将掉下的泪。 金永贵出席完全省政法系统的廉洁自律会议,委婉地推掉了会后的宴席,驱车回家,一天坐在主席台上,虽然只作了不到一小时报告,可仍觉得很累,他靠在座位上闭着眼休息。前排秘书的手机响了,秘书轻轻喂了一声就说:“邵副主任啊,首长现在在车上,好的。”秘书说:“首长,邵勇回省城了,他有事情跟您汇报。”金永贵没睁眼,说:“叫他上我家去汇报,顺便一起吃个便饭。” 奥迪车稳稳地停在四号楼前,等候在门口的邵勇连忙打开车门,让金永贵下车,并尊敬地说:“首长,您好。” 金永贵站直了腰,微微放松了下,微笑说:“小勇啊,怎么站在门口啊?交代你的事情完成得怎么样了啊?” 邵勇简洁地说:“我比您早到一会,幸不辱命!” 金永贵很欣赏他言辞精练,点点头说:“那就好,进屋去吧。” 简单吃过晚饭,两人上楼进了书房,秘书端上茶水轻轻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金永贵冲邵勇点点头,示意他开始汇报。 邵勇拿出笔记本,翻看了一会,说:“我在南林市一共六天时间,去黄县用了两天。通过我了解的情况,李学之是个群众中口碑较好的干部,但南林市不少干部对他的评价却一般。” 金永贵缓缓说:“群众口碑好,干部评价一般。有意思。”他似乎提起了兴趣,对邵勇说:“详细点说。” 邵勇表情依旧平静,说:“我在南林开会的时候见过李学之,是个很朴素的人,不少干部服饰考究,时不时有人炫耀名牌衣服、高档手表,而他则是一身夹克衫。我也问过旁人,他基本就是这样穿衣的,而下乡时更简单朴素。在南林市委开了两天会,第一天回家过夜,第二天散会就直接回了黄县。南林市市长曾红庆对此人评价很高,说他是能干实事的好干部。市委书记顾同喜对此人评价一般,或许是根本不了解李学之吧。对李学之最为不满意的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于明扬,说他假作清高,喜欢在领导背后发牢骚。我针对性地调查了一番,原来是于明阳曾经在黄县任组织部长时给某人有句评语‘可以利用,不可以重用。’李学之只是说了句尖酸刻薄,话传到了于明扬耳里后,就再没说过李学之一句好话。” 金永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确实尖酸刻薄!” 邵勇心里也暗暗好笑,继续汇报道:“南林市委的领导对李学之褒贬不一,倒是曾经与他在科委共过事的人都说此人心无城府,干事塌实,这是不擅长跟人交往。” 金永贵心里嘀咕:做工作要那么多交往做什么?拉帮结派么?跑官买官么? “其他县市的干部对李学之看法更是众说纷纭,有的说他沽名钓誉,有的说他固执迂腐,有的说他在政治上是诚实善良的人,此言话里有话,说什么政治上的诚实就是愚蠢,政治上的善良就是软弱。最终就是说李学之愚蠢而且软弱。” 金永贵皱了皱眉:看来这李学之真是异类啊! 第95章 这不是一个班子里的人就这样排斥憎恨他,可想而知和他搭班子的人了。 “我在黄县两天时间,一天基本在乡镇跑,所接触的农民群众对李学之的评价非常之高,都说他是清官好官,在农民群众面前没架子,肯为农民群众说话。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王满秀事件,就是李学之去乡镇搞县长接待日时揭发出来的问题!看来是深得群众的喜爱了。基层的乡镇干部对李学之的评价也高,身为常务副县长时李学之在基层极讲原则,有点不通人情的味道,从不铺张浪费,坚持标准的四菜一汤,从不收受乡镇的任何礼品礼金,以至很多乡镇的书记乡长不愿意跟他吃饭。更让基层普通干部感动地是,在现今商品经济社会,物欲横流的年代,他从没利用手里的职权为家人亲朋谋过一点私利。几乎没有业余生活,从不进舞厅泡桑拿,也不打牌赌博,更不会玩女人包二奶了。现在他一个人住在机关宿舍里,办公室里豪华用具全部清理一空。” 金永贵听到这里,哈哈一笑说:“难怪小丫头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黄县的,原来是个毫无生活情趣的工作狂人啊!这倒跟我年轻时的作风相同呢!” 邵勇钦佩地说:“您这样一提,我还真想起当年的您了,那时候跟着您没日没夜的工作,害得我女朋友都吹了几个!我是真服了您的工作作风了。这李县长活脱脱就是您当年的翻版!” 金永贵缅怀地笑着,说:“继续继续!” 邵勇喝了口茶,说:“黄县县委书记吴新宇我没接触,不知道是怎么评价他,但从吴新宇极力推荐李学之任代县长来看,应该是算了解信任他的了。可其他班子成员可就没什么人说他的好话了。有的行局长们还十分厌恶李学之,对于李学之的搞法很抵触,估计是动了他们的个人利益吧。” 金永贵警觉地问:“黄县的其他常委都跟李学之合不拢么?” 邵勇点点头,忧心忡忡地说:“是的。我仔细调查了黄县县委常委班子组成人员,除了李学之、吴新宇外,其他全是黄县本地人,吴新宇也在黄县担任书记七年之久了。那李学之受排斥是属实的了。而吴新宇已经确定明年换届后去市人大任副主任,张云生看来是下届县委书记的首选,而这张云生曾经有段令人瞠目的经历呢!” 金永贵凝神念叨着:“张云生?很熟悉的名字,张云生??”恍然道:“是不是曾经以贿选撤职的那个?” 邵勇点点头说:“正是他!当年他那么一折腾,把原南林市委书记刘裕丰给闹下了台,事后不久便给平了反,还提拔为黄县的党群书记,成了三把手!听说与顾同喜的关系很密切。李学之的秘书魏华跟张云生等关系密切,这然人很是担忧呢。” 金永贵陷入了深思:看来干女儿的顾虑还真不是关心过度,是确有其事了。自己虽然身为省委副书记,又怎好直接插手一个县的人事任命呢?过于明显的过问都将会惹来无数流言蜚语,可李学之这么好的干部就眼睁睁地去遭人嫉恨受人排斥么?看来也顾不上什么其他了,保护好干部比什么都重要!他看着平静异常地邵勇,心里有了个主意,说:“小勇,你认为李学之是不是真正为民的好干部呢?” 邵勇点点头,肯定地说:“绝对是!而且目前身处复杂的环境,要早点保护才好!” 金永贵说:“你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吗?” 邵勇说:“我认为可以利用省里的大气候为他造势。我想把他的事迹整理成材料,做为廉正爱民党员好干部人选上报省委!” 金永贵一听,大开老怀地说:“大勇,我们是不谋而合啊!我也正有此意!就让我们为保护一个爱民为民的好干部尽点心尽点力吧。” 邵勇也很激动,他点点头说:“老首长,您放心,我马上去整材料。”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六十九章 王满秀事件虽然闹得沸沸扬扬,各路记者往来不断,但黄县县委县政府处理得及时果断,抓捕了犯罪分子,撤职处分了一批事件相干的领导干部,王满秀将获得应有的赔偿。这也算是平了民愤振奋了民心,渐渐地黄县又平静下来。但是代县长李学之却是声名远扬,虽然各界褒贬不一,可终究褒大大强于贬,还被省委省政府树为了廉洁模范领导干部,更是让李学之名噪一时。 事后每每谈及此事,张云生不免酸溜溜地说,本来是借小鬼整阎王,那晓得倒让小鬼修成了正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呢。可唯一让张云生欣慰的那就是顾同喜传给他的好消息:经市委市人大报请,省委研究决定黄县明年年底的换届选举被提前到明年的二月进行,张云生则是县委书记的唯一候选人。 虽然张云生早知道自己会要当县委书记,可一但消息确定后,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但顾书记给他提了几点要求:一是要平稳地过渡,不能造成局面失控;二是要团结,稳定高于一切;三是要顺应民意。 张云生对前两点很了解,但对顺应民意有点拿捏不定,便问道:“顾书记,您说的第三点我有点不明白?你是不是再详细透露点呢?”顾同喜心里默默琢磨了下,无非就是李学之的代县长能不能顺利通过人代会了,可也不好明说,随便搪塞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张云生能风风雨雨近三十年活跃在官场也是聪明通惠之人,深知顾书记所言的重要性。可只要自己能当上县委书记,那民意不就是自己的意思么。他傲然一笑,安排他的晋升大计去了。 吴新宇接到市委办公室电话后就匆匆驱车前往南林市委,他只知道顾同喜要见他,至于是什么事电话通知的人也不知道。一路上他跟李学之、张云生等人分别通了电话告诉了自己的去向,李学之正在教育局长等人是陪同下视察乡镇教育线工作,而张云生则暗暗高兴,这正是要下老吴前的领导谈话了。 吴新宇满腹心事地坐在车上,在王满秀事件上他自己要求上级给予处分可被拒绝,这让他心里并不好受,隐隐觉得市委的态度有点异常。小陈在前排从反光镜上觑到吴新宇面色不愉,有心想说点什么来轻松轻松,可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什么好说词,只得作罢。 等到了回龙宾馆,他叫小陈和司机自由安排,便一个人匆匆上了六楼。刚出电梯门,楼层的服务员拦住了他,问:“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吴新宇说:“我要去608室见朋友。”便往里走。 服务员虽然满脸微笑,可语气不容置疑:“您稍等,请问您是不是吴新宇先生?如果是,请等我去通知。” 吴新宇无奈点了点头说:“是的,麻烦你了。” 服务员一路小跑去了608室,一会便转了回来,可多了一个人,那就是顾同喜秘书王蒙。 王蒙一见吴新宇就极其热情地握手,说:“吴书记您来了,快屋里请,请!老板都等您很久了。” 吴新宇微微皱了皱眉:现在的人称呼越来越离谱了,好好的党政领导职务不称,非得叫什么老板,难道只有老板称呼才时髦?黄县也有些干部曾经这样半真半假称呼过,可被自己批评了一次后就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他没理搭王蒙,只是跟着他走。 608号房间是个大大的套间,吴新宇是第一次上来,可这面积超过六十平方米的客厅就已经很是豪华了,吴新宇无心欣赏房间的布置,因为除了顾书记外,还有分管组织人事的孙超林副书记,人大主任林颂国,组织部长于明扬。吴新宇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他还是满脸微笑地跟四位市领导一一握手问好,四人也站起来很热情地招呼吴新宇。 顾同喜坐在主位方向的真皮沙发上,其他三人则在两边的沙发分坐着,王蒙请吴新宇坐在顾书记对面,奉上一杯香茗就悄然离去。简略地寒暄过后,顾同喜端杯喝了口茶咳嗽了一声,眼睛只看着吴新宇,似乎有话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吴新宇知道顾书记要说正事了,便稍微调整了下坐姿,果然顾同喜说话了。 “老吴今年五十五了吧!” 吴新宇点点头说:“顾书记,我的年龄你应该记得。你的年龄我也清楚啊!” “是啊,你是五十五了,我今年五十七。时间过得真快啊,十几年前我们一起搭班子就象在眼前一样。只是以前的壮怀激烈都已经逝去,只留下两个老人了。” 吴新宇缅怀着当年,脸上露出了诚恳地微笑,说:“是啊,当年你是县委书记,我是县长,我还记得很清楚,你思想进步,能抓住契机,我是不如呀。” 顾同喜摆了摆手,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了,我们都是脚踏实地干出来的。现在老喽,身体差了,老吴,你的心脏病也得多注意修养啊。” 吴新宇一听这话就知道今天摆这么大的阵仗所为何事了,感情是担心我身体吃不消基层繁重的工作了,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便感激地说:“谢谢关心啊。我还真有点吃不消了,幸亏政府那边有李学之等人撑着,免强维持吧。反正市委不是决定让我换届后就退嘛。 第96章 我是完全服从组织安排。” 顾同喜听他这么一说,也有点动了感情,说:“老吴啊,你的品格风尚我素来是钦佩的。严以律己,服从组织,如今你这样的好党员好干部不多喽。” 林颂国呵呵一笑说:“你们也别伤感了,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我们都是唯物主义,应该看得开。再说我们人大是非常欢迎老吴的到来啊!” 吴新宇感激地冲林主任点点头。 孙超林也嘘唏不已,说:“老吴就是身体差了点,要不然完全有能力再做一届的。不过爱惜你的身体,也是我们市委的工作啊!” 吴新宇摇了摇头说:“我知道因为我身体原因没把黄县治理好,我是有责任的。这次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每每力不及心,其实我应该引咎辞职的了。既然干不好干不了,就及时引退,让更有能力的人上了。”吴新宇说这番话其实也是明白了今天谈话的实际意义,与其人家开口叫你下,还不如自己主动点提出,面子上也光彩点。 顾同喜还在琢磨怎么委婉地开口让他知道提前换届的事情,见他主动提出要下,不禁暗暗佩服他的敏锐,说:“其实老吴你也不要太自责了,一个县也有几百上千的干部,难免良莠不齐。但省委的确对黄县是不满意的。也知道你有心脏病,便给了个公费疗养的名额,老吴你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了,从来没享受过,我们都不忍心你累倒在岗位上的。可是黄县的班子还不是很齐整协调,县长是代理的,李学之虽然能力强,人年轻,但到底威望不足,难以服众。如果你去疗养离开黄县,我怕更乱啊!” 吴新宇默默看了顾同喜一眼,知道他话还没说完,见他这么急于让自己离开黄县,心里也难免有点怨恨,脱口道:“其实也容易解决,申报提前进行换届选举不就可以了。”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如果自己这样撂了挑子,可让李学之怎么开展工作吗?以前有自己硬撑着还将就行事,一但没了一把手的支持,他会很难有所作为的了。 坐在一旁的于明扬明明听出了吴新宇话语里的怨气,可也顾不得那么多,生怕吴新宇后悔,抢着说:“顾书记,难得老吴以大局为重,我看他提出提前换届的方案可行!” 孙副书记也帮腔说:“是啊,为了避免黄县出现新的混乱,我看提前换届是好主意。最难能可为的是吴书记亲自提出来的,这就说明老吴对黄县还是有感情的,对工作还是负责的。我同意。” 吴新宇没想到为了下他,孙、于二人竟然不顾他自己的感受就这么急于表态,令他倍感炎凉,艰难地说:“只要我下了能让黄县打开新局面,我是很情愿的。”他不禁看着顾同喜,只盼他出来解围,缓缓气氛。 那知道顾同喜站了起来,说了声:“你们先说着,我去下洗手间。”便不急不慢去了。 林主任似乎很高兴,连连夸赞吴新宇高风亮节,便与孙、于开始商讨提前换届的事宜了。这让吴新宇坐如针毡,无奈只得端杯喝茶。 顾同喜重新坐在客厅的时候,吴新宇已经完全稳定下了情绪,他也知道既然来找他谈话了,事情基本也就定下来,想扭转不容易,他同时也感觉到在黄县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作为,何不遂了各方面的愿,自己也落个人家叫好。 吴新宇对顾同喜说:“我很感激市委领导对我的照顾和体谅,做为一名老党员老基层,只要是组织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服从的。提前换届选举我市曾经有过先例的,所以黄县也不算是标新立异,请组织考虑我的建议。”话亦说完,就再无可挽回了,他似乎松了口气,同时心里还是有点隐隐作痛:明明是市里早就决定了的,偏偏还要自己提出,未免也...... 顾同喜心里也不好受,对于老吴这样的干部他觉得心里有愧,都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体体面面的退了呢?不禁又对张云生暗暗生气:明明知道老吴要退了就忍不得几个月啊!这不上叫我难处么!可转念想到张云生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好处,也只得咬牙办了,算是对不起老吴了。心里想事脸上表情也就阴晴不定,几人都屏住了气息等待顾书记发话。 “老吴啊,你能这样高姿态,我代表市委感谢你,我个人更得感谢你。”顾同喜终于说话了“省委的意思我们不得不遵照执行。但你能想得透彻,不背思想包袱,我很高兴啊!人都是有感情的。毕竟担任八年的黄县县委书记对那方水土有了浓厚的情感,这要说走就走,还是有点舍不得。可你也没离开很远,到市人大任副主任,还是可以经常去走走看看的。” 一席话触动了吴新宇深埋的感情,不禁眼圈一红,哽咽地说:“老顾啊,还是你了解我啊!” 孙副书记也很有感情地说:“老吴啊,我们的所有决定都是为黄县着想,也是为了黄县人民啊。老同志下去了,年轻同志上来了,就好象父母看到子女成长一样,应该很欣慰的了。你这么多年在黄县倾注了无数的心血,就放心地交给接班人吧。” 于明扬在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有点好笑:明明是把人家整了下来,还要丢人情给他,真真是有趣得很。 顾同喜说:“老吴,新班子人选你有什么看法和建议吗?有就只管说。” 吴新宇沉思了会,说:“我也没什么多的建议,我个人的想法是:李学之这个代县长还是很称职的,我希望他能继续在黄县担任县长职务,市委最好派个与他年龄相当的人去任常务副县长,这样他有个得力的助手,工作起来也顺心顺手些。至于其他我也没什么看法了。” 于明扬听他这么一说,急了:“老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造成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李学之啊!你一手提拔推荐的李学之!你还在为他讲好话?是不是被他灌了迷魂汤啊?” 吴新宇瞥了他一眼,说老实话,对这个曾经在自己班子里担任过组织部长的于明扬从来就没什么好感,说:“老于啊,有些本就存在的事实,今天李学之没揭开,说不定明天就有马学之、侯学之来处理,这怎么能怪罪他呢?那照你的意思,为了保自己的官职就可以无视事实么?” 于明扬被吴新宇的话冲得脸皮胀得通红,正要反唇相讥,这厢顾同喜说话了:“老吴的建议还是很好的,市委市组织部会全面考虑的。至于李学之,我看是完全可以担任好黄县县长一职的,而且他又是省里挂名的廉洁基层干部。” 其实顾同喜很是讨厌不安分的李学之,搞出这么大的风波,自己和市委不知道挨了省里多少批评,担了多少担子,黄县被逮捕两人,被撤职五人,受党纪行政处分多达十一人之多,就是为了一个农民,就偏偏成就了他李学之的清名!如若不是北北提供了关浩然看好李学之的情报,说不定就要让他当不成黄县的县长。这样的刺头在自己的辖区内还不知道要生多少事端。也只能让张云生多压制他,免得又出风波。 于明扬不屑地说:“好个廉洁干部,还是不踩着人家的肩膀用人家的前程换来的!” 顾同喜脸色一沉,偷眼瞅了下吴新宇,说:“明扬啊,你这话忒难听了啊,你可以是组织部长,你的话就可以盖棺定论,决定一个干部的前程。难道违纪违法就不处理了么?” 吴新宇咋一听于明扬的话,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看来市里领导对李学之相当不感冒啊!于明扬冲口而出的话更是说明情况的严重性,回去后得好好跟学之说说了。他感觉顾同喜在看他的反映,只得低头喝茶,全当没注意。 顾同喜见主要目的达到,也就不想再罗嗦了,他呵呵一笑,站起来说:“老吴,既然我们想法一致,就不要多说了,走,上我家去吃饭去。以后家搬到市里后,柳欣就有伴儿啦,可以经常去你家陪高洁了。呵呵!” 吴新宇也笑着说:“是啊,她们姐妹可是一条心啊。”说笑着两人离去。 孙超林、于明扬、林颂国便按计划开始布置,一切都是那么谨然有序,有条不紊。 第七十章 黄县县委县政府要提前进行换届选举的消息一夜间传遍全县。这犹如沸油锅里洒了一把盐,在各个行局、各个乡镇的干部中引发了地震般地摇撼!大小官员们在纷纷揣测将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平时来往密切的便集结在一起,苦心揣摩上意,稍有门路的便四处打电话,用官方的、半官方的、非官方的途径打探消息。无非就是想知道会走些什么人,将会空缺什么职位。但似乎肯定是:老书记吴新宇提前退下来是被王满秀事件所波及,而接任县委书记的唯一人选则就是张云生! 而代县长李学之虽然被省市树为廉政模范,可王满秀事件一下就逮捕了两个,撤职处分了副处级、科级、副科级干部十六名之多,实属罕见,老百姓们兴高采烈了,却几乎把行局乡镇的党政干部得罪完了。不少人提起李学之之名就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吃了他。这让所有的人都怀疑李学之头上的代字能不能顺利去掉而转正。 许多人开始盘算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老书记肯定是要走人的,而自从李学之代县长后常务副县长一职就空闲着,虽也道听途说将会是市选干部接任,但谁也没个准信。 第97章 这就是说黄县县委县政府就空余了两个职位了,怎么着也要争取一下吧。 众所周知县委书记将由张云生接任,就空出了一个职位,按照惯例这接替党群书记职位必定是他信赖之人,放眼全县也只有寥寥几人了。只要张书记把持得紧,尽量不让市里派干部下来,那么将有不少人会获得晋升机会,而这样的机会则是难逢得紧啊!还有常务副县长一职如果从本县产生,更是令人垂涎不已。 于是各路人马便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有跑市里找关系的,有直接找张云生尽忠投靠的,有拉帮接伙造声势的,简直是万众一心了。至于在王满秀事件里被处分、撤职之人便开始了造谣告状,一封封检举信、一通通举报电话就直扑省市各级职能部门,誓有不把李学之拉下马不回朝的决心。 一时间张云生的家有若闹市,车来人往是川流不息。可累坏了舒腊梅,为了接待各届来客,她顾不得棉花收购旺季,成天就呆在家里搞接待。易立宏的家也同样门庭若市,真真是忙煞了主人家。 吴新宇倒是泰若处之,他从市里回来后,就立即把情况通知了李学之。 李学之当时在全县财政系统大检查时接得的电话,他忙完手头的事情就赶回了吴书记的家。 李学之进了吴新宇的书房,小陈眼睛红红地坐在一旁,神情有点激动,从他望向自己那稍纵即逝的眼神里看出了强烈地不满。吴新宇见李学之来了,微笑着请他坐下,说:“小陈,给学之倒杯茶。” 小陈有点不乐意,可也不敢违拗老书记的话,招呼都不打就下去了。 李学之歉意地说:“吴书记,王满秀事件处理得这么圆满,与您的果断决策有着莫大的关系,名誉让我得了,可全部的责任却让您担负了。我……” 吴新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学之啊,我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该我担负的领导责任我没有理由不担起来。出了王满秀这样的事情,我心里本来就很愧疚的。能够这么圆满地解决,能这么公正的处理,我也是老怀大开呀。” 李学之见老书记仍是这样护着自己,心里一热,动情地说:“老书记,都怪我没有策略,却……” 吴新宇一听这话,呼地站了起来,右手一指李学之就要发火,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转过身子,望这窗外瑟瑟秋桐,半晌才缓缓地说:“领导艺术、工作策略,是啊,我们中国就是这么个国情政情,你也开始要面对现实了,准备屈服现实了?” 从来说话大气地李学之在老书记沉重地质问下第一次出现了蠕嗫,只是悄声问:“我成了孤臣,您成了弃臣,您不后悔么?” 吴新宇还是背对着李学之,使得李学之看不到表情,但从话语里却可听出吴新宇有股锥心地痛:“什么领导艺术、工作策略啊?如果我们的党员干部都明哲保身,人情大于法律,处理问题耍滑头,我看也就党将不党、国将不国了。所以我们就是要做孤臣、弃臣,为了国家人民利益不怕被孤立,不怕被罢官,要有勇气把乌纱帽和身家性命押上去!这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一番话听得李学之热血沸腾! 吴新宇转过身,有点不敢直视李学之灼灼生辉的眼神,他深深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是不久前才真正省悟,是你让我醒悟的。回想以前,我何尝不也是领导讲艺术,工作讲策略,把郑板桥的‘难得糊涂’当座右铭。当初为了搞大事,政绩工程一个接一个地上,在大会小会上暗示干部先造假再创优,还口口声声也叫搞活开放!” 李学之婉转地说:“老书记,您也别太自责,您在黄县搞的县城基础建设和资源的开发,也还是做了巨大贡献哩!” 吴新宇目光有点呆滞,摇了摇头说:“对于张云生等人,我就是为了领导班子的团结,为了不让市委领导看到黄县的问题,我就不好说,就放弃了原则,丧失了立场,这才犯下了严重的错误啊!我就要退了,我作的孽却要你来承担。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黄县八十万人民群众啊!我虽然入党三十几年,却没你这只有三十几岁的青年觉悟高啊!”说完这番话,他也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身子一软,勉强扶着书桌才不至于倒下。 李学之见老书记脸色极其苍白,知道是劳心过度,抢上一步搀住了他,吴新宇虚弱地指了指大藤椅,李学之便半搂着他仰坐了下来。 在门外听了一会的小陈见吴新宇体力不支才慌忙跑了进来,原本小陈是端了茶上来,正巧听到了吴新宇的自我批评,也被老书记勇于自我批评和剖析的精神感动了,在他心里老书记是最完美的领导,他曾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李学之沽名钓誉造成的,可没想到老书记却自认不如李学之,这才缓和了对李学之的怨恨。 小陈急忙拿药给吴新宇服用,吴新宇摇摇头,说:“我没犯病,我只是有点累了。” 李学之心痛地说:“老书记,您就休息好,身体要紧。我就先回去了。” 吴新宇强坐了起来,说:“学之别走,我还有话说。” 小陈急了,愤懑地说:“老书记,别再操心了,都要退了还这么不顾惜身体!”话冲口而出看到老书记身子一僵,立马后悔了,这分明是在老书记伤口上洒盐嘛。他惊惶地望向李学之,想他缓和下吴书记的情绪。 吴新宇没有预料中的生气,虽然话不中听,可也是大实话,就笑了笑说:“小陈就是心直口快啊。我听你的话,不生气,爱惜身体。可要说的话还得说。” 李学之暗暗赞叹吴新宇的胸襟,于是又坐了下来,小陈也搬了椅子坐在吴新宇旁边。 吴新宇喝了口水,感觉轻松了点,说:“学之,你估计党代会、人代会会如期当选么?” 李学之只觉得心里一窒,他还从未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不由心情紧张起来,仔细想了想,摇摇头说:“我没有把握,至少现在我没有。” 小陈在一边,表情复杂:这李学之也不知道是祖上哪位积了如此阴德,居然让这完全不按官场手法出牌的人当到了代县长,可要说现在的老百姓还真敬戴这样的干部,也真需要这样为他们办实事的县官。忍不住说:“李县长,你知不知道王满秀事件让多少干部背后骂你哟。可以说很多人都是谈李变色呢!” 李学之轻笑起来,说:“哦,我还不知道名声这样坏呢!不过是有几个被撤职干部的家属堵了我几次,骂得也确实难听。我把人家老公弄得没了金饭碗,还不能让人家骂几句解气啊!” 小陈有点服气了,说:“这我知道,我还知道你被人家骂了还亲自倒水给人家喝,我还以为你是故做姿态,却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 李学之呵呵一笑,可还是掩饰不住苦涩:“当面骂我的还算好,叫我不要做得太绝了,当心生儿子没屁眼!我已经有了女儿菁菁了,可不敢违反国策超生。可还有人打恐吓电话,要砍要杀的,我倒权当是疯狗乱吠了。” 小陈叹了口气说:“李县长一心为民,人民倒是很拥戴你的,可你想过没有,真正能给你投票的却是干部啊。你把干部得罪完了,谁愿意给你投票呢?你又怎么能当选呢?” 吴新宇说:“小陈可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这就是我要留下你的重要原因了。我在黄县当了八年县委书记,虽然没有拉帮结派,可谁是有党性讲原则的干部,我还是看准了一些。我会尽量跟他们做工作,争取更多的支持者。” 李学之一楞,他万万没想到老书记居然会这样支持他!不禁感激地说:“老书记,我李学之何德何能让您这么垂青?” 吴新宇正色说:“学之你感情用事了吧。什么叫垂青你,是我一个老党员的正义之举!我只知道黄县八十万百姓没了你这个县长是他们的损失!我也只能帮到你这么多了。” 李学之沉思了片刻,充满自信地说:“老书记,我相信我一定会当选的!如果有您的支持那胜算更大了。” 吴新宇望着他,恍然道:“嘿!我怎么忘记了这茬。学之不愧有大将风度,如此复杂局面居然还能正确分析,我都急糊涂了。哈哈!” 小陈不解,嘀咕道:“难不成你在市里省里有人?” 吴新宇伸手拍了拍他说:“小陈你忘记吗?学之可是省里钦定的廉政模范,就算市里有不同意见,我想有人会帮学之过关的!” 小陈这才明白过来,兴奋地说:“这还真是一个契机呢!那班大小官僚们可不敢让廉政模范落选的。如果省里钦定的廉政模范都落选,那走到那里都说不通,而且别人还会怀疑为什么容不下这么廉洁的干部呢?是不是全都腐败了?哈哈!我看谁也不敢冒这样的大不讳的。而且张云生还要动员他那帮人给李县长投票的!” 李学之可高兴不起来,虽然说可以继续当这个县长,可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的,会有更多人来捉襟制肘,对以后怎么顺利开展工作心里还真没谱。 吴新宇亦有同感,郁懑地说:“虽然眼前这道关过了,以后工作怎么做呢?现在张云生已经基本左右了常委会,当了县委书记那更是滴水不漏了。” 第98章 李学之豪气地说:“我坚持我自己的原则!大不了来个党政分开,我可不相信他能一手遮天!” 小陈突兀地说:“难道就让张云生这么顺利地当上县委书记?我第一个不服气!那人不象党员干部,倒象是江湖好汉,只讲义气,没得了原则!而且他本身就有问题,他家那次乔迁新居就收受了三十几万礼金,金满楼的女老板金小辉就是他包养的二奶,据说还有私生子,他家张大辉利用父母职权大搞投机倒把,几年非法收入几百万!这难道还告不倒他么?” 吴新宇严厉地说:“小陈别胡来,什么事情都要有证据的,道听旁说的东西可治不了一个人的罪!再说面临换届之际,谁都会有被人整材料、搞诬陷的。何况张云生跟市里省里关系密切,没人会真正重视这些的。” 李学之虽然隐隐听说这些,却也不相信是真的,何况老书记说得是理,凡事得讲证据,也劝道:“老书记的话是理,张云生好歹也是个县委副书记,可不能闹得下不了台啊!” “不怕你不相信,我这里就收到过匿名诬陷学之的材料,还不少,什么收受了水泥厂张国衡等人巨额贿赂,才让他们当选厂长的;什么明里四菜一汤,实际每到一个乡镇就索要一个大红包咯;以前住在云雾山庄的时候每天都要山庄的女服务员陪睡咯……你听了会相信么?”吴新宇无奈地说着。 李学之诧异地问:“老书记,您怎么从来没提起这些啊?” 吴新宇说:“明明是诬陷,就没必要告诉你让你分心了。我知道你为人的。所以从来不把这些当回事,接一份就销毁一份!”说着就气道:“县委信访办邓愈那东西也真是撤得好,该让我知道的他瞒起,无事生非的东西全给我递了上来!胡力兵曾经四次来上访,他全给瞒起来。” 小陈虽然知道吴书记、李县长的话都在理,可他心里却是极其不服气,暗暗想:我这虽然没确实证据,可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地事情,不能说他犯法,可也是严重的违纪,我也收集了不少东西,给他一次送到市纪委,也让那小子知道被人告的滋味。他这主意一拿定,也就给他埋下了危机。只是他还不知道张云生的势力究竟有多大了。 吴新宇见小陈一脸地不服气在想着什么,再次警告他说:“小陈,你别胡思乱想,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可不能意气用事,凡事多考虑周全。” 小陈只得点头答应不乱来。 吴新宇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说:“小陈,你跟了我快六年了,按道理早就应该下基层担任点职务磨练了,可你老是不答应。如今我退二线了,该考虑自己的前程了。你是个质朴、正气的年轻人,责任心也强,就到哪个乡镇去任职,好不好?” 小陈心里感触良多,哽咽着说:“老书记,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市人大,反正做秘书嘛,写写跑跑我还里手!” 李学之也不禁恻然,说:“我看还是在黄县吧,去了市人大还真的埋没了你。” 小陈坚持道:“我一不求升官也不求发财,陪这老书记我心里就塌实!” 吴新宇眼睛也红了,激动地说:“小陈啊,如果你真一定要跟随我老头子,我还是能把你调去市人大的。那里可真是清水衙门啊,我怕你耐不住寂寞呀!你还有几十年好走呢!” 小陈呜地哭出了声音,说:“只要有口饭吃就行了。我真是舍不得离开您啊!我的好书记。” 李学之被他们深厚地情义感动了,他强忍泪水劝道:“小陈别太激动,老书记的心脏可不能再受刺激了啊!”在他的劝说下,两人才抑制了感情。 这时保姆在外口说可以吃晚饭了,吴新宇哈哈一笑,说:“人是铁饭是钢。我们吃饭去。”一手拉一人,开心地下了楼,这一刻,他已经完全把心中的阴霾抛在了脑后。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一章 深秋的夜晚来得较早,虽然眼前还是夕阳高照,红霞漫天,转眼就日落西山,只剩下黑蒙蒙一片。 黄县通往南林市的国道上,一辆皇冠车在飞驰,张云生和易立宏并肩坐在后排,他们脸上挂着猥亵地笑容,因为司机刚讲完一个带色的笑话。张云生砸了砸嘴,意犹未尽地说:“再来个,再来个!” 司机小江嘿嘿一乐,张口就来:“唐僧西天取经路遇一媚妖,欲行房事。妖忙说:不行,小女子大姨妈来了,身体不适。唐僧说:无妨,小僧就是来取经的!” 张云生楞了楞,没觉得好笑,倒是旁边的易立宏沉默了片刻爆笑起来。张云生不解道:“真的好笑么?”易立宏喘着气说:“是好笑,真也亏得这些鸟人想得出!此经非彼经,乃女人之月经!”张云生这才恍然,再细想一回,果然好笑,也发出了嘎嘎狂笑。 小江乘热打铁又说:“一对新婚夫妇蜜月旅行回来,朋友问先生:你快不快乐?先生答:嘻,好快乐。朋友再问其老婆:那你快不快乐呀?老婆回答:嗯,乐是乐,就是快了点。” 张云生这下反映够快,呵呵笑着说:“妈的又是一个周长亘!”易立宏说:“老张,老周也蛮痛苦的,老是拿他开心!小江东西就是多啊!” 小江嘻嘻笑着说:“易老板您夸奖,我不多学点东西,怎么让您老人家开开心心的呢?坐车本就闷,如果还遇到个闷葫芦司机,那车会开到沟沟里去!” 易立宏顺势又轻拍了张云生一马屁:“老张就是慧眼识人啊,连司机都挑得这么可心。何况其他呢。”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老易莫夸他,免得这家伙一兴奋,把车给开到沟沟里去了就不是好玩的!” 小江急忙接了话茬又开起了玩笑:“易老板,您看咱大老板说话好精辟,一兴奋就进了沟沟!” 张云生又是一阵淫笑,伸手拍了小江脑门自一下,说:“你个小鬼,一门心思就想着女人的下三路,我看你就是个下三流的格了。今天晚上就让你去开开荤!” 小江欢叫了一声,车开得越发快了,嘴巴里还不停嘀咕:“大老板,您马上就转正了,什么时候换辆好车啊?老是开棉麻的车没意思!” 张云生咯咯一笑说:“换什么换,以后就坐这车了!”他转眼看了看易立宏,又说:“付彪这小子在家闲不住,听说到广州那边搞走私车去了,老易,要不要换辆好点的?” 易立宏心里一热:莫看老张嘻嘻哈哈的,可对我可真算是够意思了,有什么都先尽我来,唉,无已为报,只能在工作多配合他了。念及于此,感激地说:“老哥,你对我太好了,弟兄我感激得很啊。” 张云生哈哈一笑说:“是弟兄就莫说客气话,听了生分得很。” 小江不失时机地奉承道:“易老板,咱大老板对我这小的都非常照顾,有好事就照顾我这小的。何况您还是大老板的弟兄,当然要更好咯!呵呵。” 易立宏很有同感,连忙点头说:“那是那是。”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进了南林市区,小车一转弯拐进了沿江大道,直奔江畔紫东来而去。时间才八点不到。 小江在四楼就进了歌舞厅,张云生、易立宏两人则上了十四楼,径直找到1408房间,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个漂亮少妇,见了二人便喜笑颜开,冲里面的人道:“亲爱的,老朋友来了。”侧身让两人进了屋。 张云生色咪咪地说:“我们的胡小姐真比当年的蝴蝶还漂亮!张哥今天可专门给你准备了礼物哟。” 胡小姐水汪汪的媚眼一扫张云生,巧笑道:“那小妹就谢谢张哥了。” 易立宏则只是微笑打了个招呼:“胡妹,你好。” 两人走进客厅,一个身着睡衣的男子连忙起身迎接,霍然是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于明扬。 三人寒暄着,胡小姐奉上香茗,亲昵地坐在于明扬的沙发扶手上,手一张就搂住了他的脖颈,于明扬则顺手搭在她丰腴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 看得张云生欲火熊熊,冲易立宏一递眼色,易立宏忙打开手包,从里面翻出个小红绒盒子,揭开盒盖,一个式样精美的钻戒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灼灼生辉,胡小姐虽然见多识广,还是禁不住轻呼了一声:“哇,好漂亮的钻戒!” 张云生笑着说:“胡妹还喜欢吧?这可以是我们两个老哥哥亲自在省城的钻石城选来的哟,虽然是有0.5克拉,可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胡小姐看了看于明扬,于明扬微微点点头说:“小玲,还不谢谢老张、老易。大老爷们跟你选个钻戒也真难为了他们。” 胡小铃矜持地接过来,迎着灯光细细试了试折光度,有用白皙的手指捻出来,看了看品牌,居然是希腊品牌folli follie,也算是一件较为贵重的礼物了。甜甜地说:“谢谢两位老哥了!” 于明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知趣地站起来,翩然进了房间,临进门还回眸一笑,让张云生恍然仙子出世,不禁心里暗暗后悔:这么好的尤物居然原封不动地送给了老于,真是悔呀! 第99章 易立宏却在心里隐隐作痛:妈的,价值三万多的钻戒就换了这婆娘一声谢谢! 于明扬目送她进去后,才转回眼睛,满脸是笑地说:“老张、老易啊,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来看看玩玩还带东西做什么嘛。”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礼多人不怪嘛,何况能让胡妹开心,何乐不为呢!她可是你老兄的宝贝疙瘩啊!” 于明扬笑笑说:“这还是不老张你的功劳啊!三年了,让我沉醉啊。” 张云生说:“我有什么功劳,这是胡妹自己的福气,我只是介绍你们认识的嘛。现在胡妹在市国税局上班还辛苦不?”他知道让胡小铃高兴了,于明扬就更高兴。 于明扬呵呵一笑说:“比刚进去好多了,至少业务都还熟悉了。我还要恭喜老张你呀,终于要做一把手了。” 张云生谦卑地说:“这不都是托于老哥的福啊!没有你,那里有我的今天嘛。你曾是黄县的老部长了,怎么也要照顾下黄县的爷们吧!” 易立宏接茬说:“是啊,当年你走时把我提为副部长,我可是一辈子都感激于部长啊!” 于明扬摇摇手呵呵笑着,口里十分谦虚,可神色间却抑制不住得色,说:“那里,那里。都是你们自己努力工作的原因,水到渠成,我只是因势利导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张云生也不多客套,直奔主题说:“黄县这此提前换届,不知道市委怎么配备班子的呀?不会派调干部来占咱黄县的名额吧?” 于明扬砸了砸嘴巴,说:“不好说,现在顾书记还没具体开会研究,不过我估计会按照老吴的建议去定夺吧。” 张云生心里一惊,说:“老吴建议了?”和易立宏对望了一眼,易立宏斟酌着字眼说:“老吴当然有建议权了,可真正的决策权还不是在市委于部长这里。” 于明扬看着他们,心里暗暗好笑,说:“老易说得对,不过老吴曾经和顾书记一起搭过班子,共过事,对他的建议也还是比较看重的了。毕竟提前换届顾书记算是拉下了脸子的,老张你们可要体谅到市委的难处嘛。” 张云生心里却持不同看法:当年我拼了全部家当赌了一把,赢了个头彩从没要兑现,也没找市委什么麻烦的嘛,但脸上还是微笑着说:“那是,我们一定会体谅的。不过既然市委决定了换届,那么新班子的配备还是多听我们接任的看法较为妥当啊。毕竟以后是我们接着开拓发展黄县嘛,于部长你说呢?” 于明扬呵呵一笑说:“你的担心很有必要,而且我跟孙副书记都是这样认为的,顾书记也许是看在跟老吴的老感情才答应常务副县长一职务由市委外派,其他的也就没说什么了。” 易立宏、张云生这才长嘘了口气,张云生逼问了一句:“于部长,我们黄县可就把你的话做准了的啊!你是黄县的老部长了,怎么也会护着黄县的干部利益的嘛。” 于明扬听出张云生话里的意思,也不以为忤,说:“老易,你进得房间来到现在还没开心地笑过,那么我告诉你,你完全可以接替老张做党群书记的。我很看好你哟!” 张云生哈哈大笑起来,冲着易立宏说:“老于故意吓唬我们的呢!只要老易能接上我的位置,管他谁来当常务副县长呢。” 易立宏有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转念有一想,问道:“那县长是不是让李学之坐实啊?” 于明扬似乎对李学之很厌恶,皱眉说:“那倒不一定,我都已经接了省里有关领导几个电话了,提了其他县的同志的名,看来这县长有不少人眼睛盯着的呢。再有,市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组就要动身去你们黄县了,可要好好配合哟。” 其实张云生已经完全放了心,只要易立宏能接替自己的职务,就算万事大吉了。只要把人事任免权紧紧握在手心里,就不怕局势不稳定!何况顾书记那里还没去,自己稍许提点要求,未必不会接受。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张云生故意看看手表,说:“哎呀,不知不觉就快10点了,耽误老哥你的休息了,俗话说春宵一刻值钱金。老易,我们走吧。” 于明扬见他们要走,也没留客,只是站起来跟他们握手道别。胡小铃闻知二人要走,也出房间送客,张云生看着胡小铃睡衣下丰满摇曳的胸脯,眼睛几乎冒火,害怕失礼,逃也似地出了1408房。 出了门,张云生咽了口唾液,恨恨地说:“妈妈的,那骚婆娘真惹火,我都快把持不住了。今天别回了,就在这里爽一把消消火。” 易立宏嘿嘿一笑,说:“不回就不回,我也难得潇洒一次!上楼找魏民。” 魏民得知张、易来了,连忙接见,毕竟是大客户老宾主嘛。连忙把二人让进办公室,好烟好酒地伺候着。 张云生吸着哈瓦纳雪茄,品尝着法国的红酒,性趣勃勃地说:“魏老板,有新鲜货吗?今天火气大,要真货!” 魏民咯咯一笑,打趣道:“什么火气大,是恋旧了吧?真是家里的不如野的,野的不如偷的,偷的不如偷不到的!哈哈!” 张云生老脸微红,点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魏老弟,嘿嘿,你还真说对了。老子居然还是念念不忘。” 魏民手一招,墙边过来一保镖,魏民说:“叫下面三虎找找有没有真货,来两个。要快!”保镖转身就出去了。 魏民举杯一敬说:“老张,等好消息吧。” 张云生酸不拉叽地举杯说:“切死!”仰脖一饮而尽。 魏民扑哧一笑,问道:“我家魏华还好吧?” 易立宏说:“好,身体肯定好。每天跟着李学之走村传户的,也不知道你那弟兄怎么想的。” 魏民哈哈笑道:“身体好就是最好!咱家什么都有,还得有好身体去消受嘛。听说老张要当县委书记了,可喜可贺啊!” 张云生掩饰不住得意,说:“七品芝麻官,何喜之有嘛。不过魏华这么好一大学生,我真不忍心让他做李学之的秘书!如果魏华同意,我保举他当个行局副局长什么的,要不是去开发办当副主任,怎么也比个秘书强!” 魏民听得眉头一皱,没好气地说:“哎呀!我还以为的保举魏华当县长呢!告诉你老张,我估计魏华不稀罕什么副局长、副主任什么的。” 易立宏微微一笑说:“真要当县长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魏老板你鼎立支持!” 魏民心想:这班土鳖,还以为咱没见过大人物,也许他们晓得魏华将是他们省长的女婿,还是惊得兔子一样,还不把魏华当祖宗供起!既然你们牛皮哄哄,我就跟你们玩玩。便似笑非笑地问:“如果帮我家魏华弄到个县长玩玩,你们要多少钱?” 张云生以为他开玩笑,随口道:“看在魏老板的面子,五十万就可以了,十五万当普通的副县长。” 魏民坐正了身子,眼神一厉冲着张云生说:“现在就付款么?” 张云生还沉醉在想入非非之中,全然没注意到魏民的神色突变,眯缝着眼睛扑哧扑哧吸了几口雪茄,说:“我们这么样熟了,当了官后再付款。呵呵。” 魏民哈哈大笑起来,让张云生陡然一惊,魏民满脸是笑,可眼睛一片阴森:“你老哥说话要算话啊!如果到时候没办成,我可以是要补偿费的啊!” 易立宏也觉得魏民似乎认了真,急忙说:“呵呵,魏老板,莫把老张的酒话当真,他胡说八道咧。” 魏民不理他,径直逼问张云生:“张老哥,你倒是给我个准信啊!如果办不成就赔偿相应的款子!交易还算公平吧。” 张云生见魏民认真了,不觉畏难道:“老弟,你还真想魏华这么年轻就当县长啊?只怕有难度呢!还需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易立宏也帮腔说:“是啊,魏华才二十六岁,当个副局长都是罕见了的,何况是县长、副县长!还过的几年,等年龄大几岁就好办了,那可是不花钱都可以的!”既然是几年后的事情,易立宏胡乱开空头支票! 魏民哈哈狂笑起来,鄙夷地说:“就凭我们家的实力,要当官早就是处级什么的了,还需要花钱买官么?说出来不怕吓着你们,魏华的岳父就是你们的省长关浩然!就是他岳母也是堂堂厅局级干部!” 张云生和易立宏真的惊呆了,这么重要的情报居然一直不知道,还天真的认为魏华只是富家子弟,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位高权重的岳父母! 张云生清醒后却异常兴奋,说:“哎呀!魏华有这样的岳父母,真是富气啊。我就说魏华气宇昂扬,决不是屈于人下之辈嘛!” 易立宏虽然激动,却还能保持三分矜持,但心里的小九九却拨拉地飞快。 魏民恶心地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幸好门轻响后,保镖走了进来,说:“三虎已经找到了真货,就在四楼的桑拿部候着的。” 魏民点了点头说:“好了,你们要的获货到了,下去疯狂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张云生、易立宏似乎还有话说,眼见得主人在起身送客,只得起身告辞而去。魏民则拨通了魏华的电话,把情况告诉了他,要他警惕张、易利用他的身份做怪。 第100章 魏华轻叹一声,既然他最不愿意地事情发生了,他就要做好准备,他仿佛看见诸多麻烦正朝他而来…… 第七十二章 令魏华头痛的事情终于来了。他知道一但有人得知他的未来岳父是省长关浩然,他在黄县的安宁日子就算是过去了。 按习惯魏华早上七点四十分准时到达县长办公室,开始清洁整理卫生,虽然旁边接待室的小甄多次提出要帮忙打扫县长办公室,可魏华委婉地拒绝了她的好意,始终坚持自己清理。 魏华正要去卫生间拿拖把,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接听,原来是张云生的秘书小孟。 听得出来小孟对他是很热情地:“魏华,早啊,我是孟军。吃早餐了么?要不一起吃。” 魏华笑了起来:“呵呵,谢谢孟哥,我已经吃了。这么早打电话可不是为了请我吃顿早餐吧。有事直说么,还得擦地板呢。” 孟军夸张地砸了砸嘴巴,说:“老弟你还真难得,亲自擦地板。是这样的,昨天很晚了我接到张书记的电话,叫我一早就联系你,千万叫你别跟李县长下乡什么的了,张书记要找你说点事,我先给你打个电话,等会我会跟李县长打电话的。” 魏华皱了皱眉,无奈地说:“我知道了,谢谢孟哥。”挂了电话,只觉得一阵心烦,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暗暗气恼魏民为什么要走漏消息。 这时政府办主任张前江走了进来,把一张工作日程表递给魏华说:“魏秘书,你把他交给李县长,按他的要求制定的,这都是非县长到场不可的工作了。”说罢就急急忙忙走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么心急火燎。 八点整,李学之匆匆进了办公室,本来还可以早点的,谁知道在吃早餐的时候遇到了政协罗主席,两人扯了几句,耽误了点时间。进门见魏华坐在办公桌前,就说:“刚才接了孟军的电话,说是张书记要找你,今天就不要跟我跑了。你把财政检查的情况给我,我得仔细看看。” 魏华把工作日程表和财政检查综合汇报材料一并放在李学之办公桌上,说:“刚才办公室张主任送来的日程表,说里面的工作都是非你不去不行的。全县财政检查的情况我昨天把它整理成综合材料,这样便于你批阅。还有一份市政府的新发文件《关于进一步加强农村殡葬管理》,也在办公桌上。” 李学之便匆匆看阅文件材料,当看完魏华整理的财政检查综合材料,他轻轻抖了抖那一沓稿纸,看着魏华欣喜地说:“嘿,你的材料越写越好了!很对我的脾气,把存在问题写得是一目了然,没有繁文缛节,语句简洁精练,好工夫!” 魏华笑了笑说:“少点歌功颂德,少点阿谀奉承,也算给政府节约点稿纸吧。” 李学之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头点着他说:“咱俩说话,一个比一个梗直!”收拾好手包,边往外走边说:“我今天去县剧院参加棉麻总公司的旺季收购动员大会,有事打电话。” 偌大个办公室只剩下魏华一人,一时手头又没有事情处理,只觉得心头空荡荡地,他无聊地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拿出支烟抽了起来,暗暗琢磨张云生找他究竟要谈什么呢? 又是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魏华心想只怕是张云生的,可接听后才知道居然是婷婷从省城打过来,声音充满了喜悦:“魏华,好消息。我爸今天回家了。” 魏华调侃道:“婷婷,你爸回来了,也不着急跟我汇报呀!” 婷婷嗔道:“魏华,是不是不想我爸回家啊!哼!” 魏华连忙陪小心说:“嘿嘿,我的小公主生气了。我马上跟我的爸妈打电话,等待关大人的接见,如何?” 婷婷嘻嘻一笑说:“这还差不多!什么时候来见我?” 魏华说:“今天下午就出发,晚上你陪我吃晚餐,好不好?” 婷婷说:“恩准了!我要挂电话了,有人找。你要快来啊!” 魏华连忙跟父亲魏东星打电话:“爸爸,您和妈妈现在有空么?” 魏东星呵呵笑着说:“这么急,是不是关于你和婷婷的事呀?” 魏华说:“真是知子莫若父啊!还真是这件事。我和婷婷的意思是请你们跟婷婷父母见面聊聊,顺便把婚期定下来。” 魏东星有点激动:“好啊!这是我们魏家天大的喜事,我和你妈随时有空的。就看你的省长岳父有没有时间哟!” 魏华也很高兴,说:“今天我就去省城见婷婷,然后就跟婷婷父母约定时间。如果您不嫌仓促,我想和婷婷在明年农历正月结婚。” 魏东星当然是一万个愿意了,连声说:“不仓促,还有几个月时间。来得及呢!”父子俩正聊得开心,有人在外面敲门,魏华只得挂线。开门一看,原来是孟军。 孟军也没想进来,在门口笑着说:“魏华,张书记在办公室等你呢。一起过去吧。” 魏华愕然,转念一想也觉得正常,嘴里却说:“孟哥太客气了,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 孟军还是满脸微笑说:“咱兄弟俩谁跟谁,走吧?” 魏华关好办公室门,说了声走吧,就当先向楼梯间走去,路过机要室时,冲里面值班人员说:“我们都出去了,有事打手机。”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政府楼,一路上让很多人大为侧目,李县长秘书居然跟张书记秘书关系不错,这也让很多人想破了脑筋,猜测其中之隐情,难道是张、李二人的“蜜月期”不成?众说纷纭便又传遍了黄县。 张云生的办公室在县委楼二层,里面的装潢基本与县长办公室差不多。两人一起进了外间办公室,孟军指了指房门紧闭的内间门,示意魏华自己敲门进去,便神秘一笑坐到了他自己的椅子上看起了材料。 魏华敲敲门,说:“张书记,我是魏华。” 门忽地开了,开门的竟是张云生本人,他笑嘻嘻地把魏华迎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魏华见办公室里还站着易立宏,便打了声招呼坐了下来。 易立宏笑着说:“小魏不够意思啊,瞒得我们好紧。昨天不是你哥哥透露,我们至今仍旧蒙在鼓里哩!” 魏华亦不再隐瞒,苦笑着说:“易部长错怪我了。原本跟婷婷还只是恋爱关系嘛。总不能就打着招牌四处炫耀吧?如果那样还不让老头子骂死啊!” 张云生点点头,理解地说:“老易呀,也真不能怪魏老弟不够朋友,顶着关省长的牌子到处炫耀可不是老弟这样的人做得出来的。嘿嘿,不过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偶尔透露点亦是无妨嘛。” 魏华呵呵一笑,不再过解释了,问道:“不知道张书记找我来有什么事么?” 张云生冲易立宏丢了个眼色,易立宏立即笑呵呵地说:“其实是我要老张请你过来的。既然我们知道你是关省长的女婿了,还让你继续当秘书就讲不过去了。毕竟秘书是为领导服务的,可你目前的身份不适合再当秘书了吧。” 魏华连忙说:“谢谢易部长的好意。上次提副科级就惹了不少闲话了。说实在的,我自认为还是有点能力,如果全靠你们破格,我怕不好面对其他人哟。现在政府办的爷们大都用有色眼镜看我呢!” 张云生立刻表情严肃地说:“小魏你说说是哪些人乱说话?用有色眼镜看你啊!看我不好好修理他们!” 魏华连介儿地告饶说:“张书记你饶了我吧。人前谁人不说人,人后谁人无人说,这些我看得开,也不生气。如果你真为了这点子事去批评他们, 我岂不是更让他们恨?再说张书记什么身份?你去批评人还是把人家给唬死了。” 张云生呵呵笑了起来,很受用魏华的话,说:“有的人就是爱嫉妒,见不得人家得一点点实惠!唉,小魏你真是大度之人。” 魏华有点不自在,被个年龄大了许多、官职大了许多的人毫无原由地夸着,而且知道被夸人的很有背景,未免就给人一种曲意奉承的感觉。试想如果是个普通的干部被组织部长如此夸奖,还不是乐翻了天啊!于是咳嗽了一声,说:“张书记……” 张云生打断魏华的话,叹息着说:“老弟啊,我们似乎生分了很多啊!是不是老哥我有得罪之处呀?你就直说嘛。一口一个易部长、张书记的。我们可从没用官职压过你啊!” 对于张云生魏华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在黄县他也算是个势力不小的人,虽然魏民曾救过他儿子,虽然知道他所做所为都有其目的,可点点滴滴的关心与周全的考虑还是让人感激,说老实话,交朋友就要交这样够义气的,可他身位一个县主管干部任免的副书记,这样的江湖义气却又让人心寒。从王满秀事件看得出他是个心狠之人,极力在常委会上要求撤一批、处分一批,端地是整人往死里整!大会小会上讲出了问题的要看情况来保护干部,可要保护的却是他自己的人,传言被撤职处分的大部分干部都不属于他的圈子。而象付彪这样的人,虽然免了职务,却被很好的保护起来,查来查去没查出付彪半点问题,仅仅为了改善交警的福利状况才违规罚款的。 第101章 魏华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张云生这样肆无忌惮,无非就是凭借着多年的苦心经营网罗、结交了大批见利忘义丧失党性原则的干部,编织了一张复杂的社会关系网。现在他又来打自己的主意,想把自己也结成网上的一条线路! 其实张云生也在暗暗琢磨着眼前的人,他也看不透这小伙子到底想些什么。在他接触的人里,独数这小伙子另类,家中有亿万钱财,还有一个省长岳父,想用钱和权是绝对收买不到的,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把这有钱有背景的小伙子网罗成自己的心腹呢?这是个难题,也是个挑战,可生性好赌的张云生已经拿定主意,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这人拉拢。 得知魏华的背景后,张云生和易立宏就开始了计划:第一是绝对不能再让魏华跟李学之混一起,如果他们成了联盟,只怕是很难搞倒了;第二是要充分利用魏华身份背景后蕴藏着的潜在效应。他们商量了很久,如果把魏华放到招商引资这块块上,利用他想为黄县经济做贡献的热情,相信会取得巨大效益的。开发办则是魏华大显身手的好地方,以他的副科级去开发办当个副主任是完全行得通的。 三人各怀心思,办公室出现了短暂的寂静,还是张云生及时开口说话,才避免了气氛进一步冷清。 他呵呵一笑说:“魏老弟,不管怎么说,我都当你象自己的亲弟弟一样对待的。如今知道你有这么宽的门路,我是不再会让你当秘书了的!” 魏华心里想:好事来了吧?故意问:“不让我做秘书,是不是又要破格提拔我呀!” 张云生哈哈一笑,说:“老易,我说魏老弟是精明人没错吧!马上就知道我们的想法了。” 易立宏亲昵地拍了拍魏华的胳膊说:“堂堂z大的高才生,肯定不是我们这些土豹子能比拟的了。” 张云生问道:“老弟,你到黄县也一月了,各乡各镇基本都跑遍了,有什么感想?” 魏华张口就说:“除了穷、落后,我再没其他感想了!” 张云生脸色一变,痛心地说:“是啊,你是一针见血,直点死穴啊!改革开放都二十年了,黄县还是脱不了贫,人民群众还是致不了富。黄县虽然地处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可还是几十年前的农耕做法,农产品又不值钱,农民在地里操劳一年,也弄不出几个钱!有心要招商引资,可资源匮乏,基础设施薄弱。谁个老板愿意到这破地方来投资呢?导致了年年财政倒挂,人民的生活得不到改善,农民还可以去沿海发达城市打工,就苦了靠财政拨款的行政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了。” 魏华听了这话很好笑,昨天晚上还在号称小葡京的紫东来公费潇洒,今天倒跑到我面前来痛诉生活的艰难,简直是世界真奇妙!心里这样想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嘲讽吓意。 张云生似乎也察觉到了,顿时哑了火,尴尬地笑笑,借喝水掩饰失态。易立宏在一旁也听得好笑,心说如果魏华不知道底细,还真以为你是忧国忧民的大好人,可惜人家什么都知道! 易立宏不得不开口解围:“老张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为黄县招商引资。你也应该知道,老张马上就是黄县的县委书记了,上台初始不搞点动静出来,不打破老吴这么多年的沉沉暮气,只怕会让市委甚至省里看扁哟。魏老弟呀,于公于私你都应该挑起这副担子。到时候黄县人民会感激你的。” 张云生接茬说:“是啊!出了政绩,不但人民满意,只怕你岳父也会高兴,毕竟你是他的人嘛!谁不希望自己的部下有能力呢?老弟你说是不是?” 魏华略一思索,说:“要我去开发办也不难,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张云生听他答应,不禁嬉笑颜开,连声说:“只要你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易立宏素来谨慎,说:“那你把条件说来听听?” 魏华说:“第一,我虽然开发办副主任,可练超要听我的。我不希望有人扯我的后腿!” 张云生立刻应允:“没问题,我会跟练超做工作的。不过练超可是个万事通,你还是善待于他,他可比一般人的能力强。” 魏华说:“第二,开发办要直属于县政府,我不希望婆婆太多,俗话说艄公多了易翻船。我只想有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张、易两人对了一眼,张云生斟酌着说:“干脆由我直接管理,到时候谁也莫想来混水摸鱼!” 魏华不同意了,说:“不行,开发办本就是政府辖下的,如果县长都无权管理会出笑话的。我看就由你们书记县长管吧。” 张云生这才同意,心说如果我管不到你开发办,我派你去跟别人搞政绩啊! 魏华说:“第三,我要自己挑一批工作人员,原来的全部不要,可以吗?” 易立宏哈哈大笑起来:“魏华你真是有心人,连开发办人员状况都摸得一清二楚。知道那点人都是吃干饭的稀松货!” 张云生也不禁暗暗点头,说:“要办实事就要有班干得事的人。我绝对支持你的想法!” 魏华说:“第四,开发办需要成立有一个实业公司,便于实际运作,如果可以我希望马上开始成立这个实业公司,并且享有在黄县的一切优先权!完了。” 张云生还真服气了这魏华,短短时间就提出这么多完全有利于开展工作的要求,而且自己不得不全部答应,不禁想起了花天酒地的张大辉,心里骂道:小狗日的有魏华一半聪明,老子死也瞑目了。 张云生有点伤感地一拍办公桌,跟谁较劲一样地说道:“好,全依你了老弟!老哥哥我信得过你!” 魏华冲他微微一笑说:“你信我就好,最好是让大辉也到实业公司里来,让大辉当总经理。有好处我不会忘记你老哥哥的!” 易立宏在一边彻底放心了,魏华把大辉搞进实业公司,也就是意味着全面合作了,能攀上这样的实力派人物,也许自己还会更进一步呢。在一片缤纷的浮想中,他露出了最诚挚地微笑。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三章 黄县剧院位于老城区,还是六十年代初期修建的。虽然老了点,可维修装饰后还蛮新。随着社会科技的迅猛发展,电影这曾经风靡全国的大众娱乐节目已经被大多数人遗忘,地方戏剧更是一撅不振,几乎无人问津。剧院沦落到只有靠对外开放做会场、给学校文艺节目表演做舞台收取点场租费勉强维持三、五个人的工资。 李学之和张前江在剧院门前下车,就被会务人员迎进了剧院的接待室,财委、县供销联社、棉麻公司的领导基本都到齐了,见李学之进来,都满脸笑容地起身迎接。一个会务人员连忙把一个文件袋递到了李学之手上。 李学之招呼众人坐下,王金龙笑嘻嘻地说:“李县长,第一期的贷款是如期到了位,可也支撑不多久啊。虽说是今天开收购动员大会,下面基层供销社已经收了不少籽棉了,而且棉农还在源源不断地把籽棉往基层社送呢。” 李学之打开牛皮纸的文件袋,里面装了几份与会领导的发言稿,还装了盒价值十元的本省产香烟。李学之见了烟就有点不快,说:“跑贷款的时候不知道要赔多少笑脸,说了多少好话。花钱人人都会,也不必要这样嘛。”说着把烟举起来晃了晃。 县供销社主任彭必桂似笑非笑地说:“李县长啊,这次会议按你的要求已经是非常节俭的了,时间也只两小时,与会人员自行解决午餐。这可是头一回呀!除了坐主席台的有盒烟外,其他人是什么也没有啊。” 李学之也懒得跟他们饶舌,笑了笑就看会议进程,他安排在最后做领导发言,本来他要自己准备发言稿,谁知被告之已经替他准备好了发言稿,让他哭笑不得:好象请他这个领导参加会议只是体现了政府对籽棉收购的重视,连发言都不必费神,照念就行了。不能不说他们真的为领导“考虑”得周全,而是用心良苦!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大概是参加会议的人陆续进场就坐了。自打李学之进了接待室,里面的气氛就有点异样,人们没有高声谈笑,只是跟坐自己旁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或是用眼色表情传递着什么,李学之在静静看材料,也没人来刻意跟他搭腔。直到有人说:“李县长、张主任、彭主任、黎主任,开会时间到了,请诸位领导上主席台。” 于是大家伙都站了起来,在来人的引导下,李学之当先出了门,后面跟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穿过观众席,上了主席台。理所当然李学之坐了正中,左手边是县社彭主任,右手边是政府办张主任,其他人则依次排开来就坐。 会议在县社一副主任的主持下进行,先是县社彭主任作动员报告,然后是财委黎主任讲话,王金龙则代表棉麻总公司下决心表态度,保证按质按量收购基层社送来的每斤籽棉,又由棉麻的财务部汪副经理通报了收购资金各乡镇基层社分配方案,又由县社安保副主任做了安全生产的报告。最后就是李学之做指示了。 第102章 李学之把话筒稍微调整了一下,看看手表,说:“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原来定下的两小时,也就是说八点三十分开始,十点三十分结束。现在已经是十点零九分了,也就是给我留了二十分钟时间。我尽快讲,绝对不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 此话一出,居然获得了场内大部分与会人员的热烈掌声,看来人们都不喜欢开长会。 李学之说:“同志们,在来参加这次会议之前,我已经全面了解了县供销联社和棉麻公司的情况,情况很糟糕,很不乐观!全县供销社在职人员四千零八十四名,还有近千名退休干职,而个乡镇基层社是干职就有三千余人。负担很重啊!棉麻情况更糟糕,虽然是政策性亏损,可难道就没有人为原因么?我现在郑重提醒在座的同志们,要警惕了,可以说黄县供销系统近五千干部职工就全靠了农民栽种的棉花度日了,我们掰掰手指头,供销系统的土产公司垮了,日杂公司垮了,副食品公司垮了,废旧公司垮了,工贸公司垮了,生资公司垮了,唯独棉麻还在棉花政策的保护下勉强维持,而下面基层社也就眼巴巴盯着一年一度的棉花收购来混工资。可大家考虑没有,这样的畸形的棉花保护政策还能维持多久?这样巨额的籽棉收购贷款还能指望几年?居按思危,何况现在已经很危险了。我们县的棉麻公司贷款余额就是二亿多,我们国家亏不起的。我不是危言耸听,一但农发行停了贷款,就等于断了棉麻的粮,也就是供销系统全面崩溃的日子!” 以彭必桂为首的供销系统的领导们明明知道李学之的话不无道理,可仍旧脸色十分难看,毕竟谁也不喜欢听直话!况且供销系统被批驳得体无完肤,叫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李学之发现观众席里的人们听得非常仔细,几乎没有交头接耳的现象,接着说:“怎么办?难道坐已待毙?”他顿了顿,看着台下群众的反映。 谁知道有人高声回答着:“不!”接着很多人都开始喊起来“不!”毕竟这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头等大事,人们的反映热切起来。 李学之高声说:“同志们回答得很好,我们决不坐以待毙!我们要找出路,要未雨绸缪!要从现在开始积累资金,到时候才不会手里没粮,心里发慌!这就要求我们全体供销人齐心协力划好这条船。改革开放至今,供销系统还是沿用计划经济那一套已经不行了,不要全指望国家的保护政策,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群众被李学之的话鼓舞了,开始了热烈鼓掌。 李学之等掌声停息后,说:“县委县政府准备开始着手供销系统的全面改革,目的就是要破除旧习,让供销系统彻底走出计划经济的模式,走一条属于你们自己的路。这就要同志们群策群力了,要经得起改革带来的冲击,不要只着眼目前的小利,要看到以后更大的利益。”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十点三十分了。他说:“时间到了,我们就要开始行动,光凭喊口号是实现不了共产主义社会的!我的话完了!” 在群众热烈地掌声中,主持人宣布了散会。而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主席台上除了李学之,其他人的笑都似乎有点生硬。 散会后,李学之驱车就往棉麻公司而去,同行的还有县供销联社彭必桂主任和两位副主任。 彭必桂上车后就阴沉着脸,对于会上李学之的“指示”是嗤之以鼻:什么玩意,还不知道能不能当县长就开始放大话,要全面改革供销系统,可不是你李学之一人说了算的,走着瞧吧。 到了棉麻公司,李学之拒绝去办公楼喝茶,直接带着张前江就去看轧花厂。无奈彭必桂等人只得跟着屁股后面,小声地发牢骚。 在轧花厂厂大门内是个大约一千平方米的停车坪,有七、八辆送籽棉的农用盘式拖拉机就很有秩序地停在坪里,要进行的第一道手续就是测量籽棉的水分。 李学之走近一辆车,扯开遮盖着的彩条布,探手从籽棉袋口掏出把籽棉看了起来,仔细扯了扯棉绒的长度,又把剥离出的棉籽放进嘴里咬了咬,动作娴熟手法很专业。 彭必桂也抓出把籽棉做了下常规的手工测试,问道:“李县长,你看这棉怎么样?” 李学之知道彭必桂是老棉检出身,要考他呢。笑着说:“这把棉还不错,色泽黄白,富有弹性,我扯了扯棉绒长度,大概有2.9厘米强,棉籽咬上去发出了脆响,水分含量大概不超过九点。单凭这把棉花可以定个229没问题!” 王金龙在旁边嘿嘿一笑,开玩笑地说:“看不出来李县长蛮内行啊,就凭你这口说辞和扯绒手法,可以到棉检科当检验员了。” 彭必桂点点头,强笑说:“李县长的确很专业,至少跟我检验的结果差不离。” 王金龙冲着棉检科大喊道:“孙主检,你带个测水分的来。”又对李学之笑着说:“我叫孙主检来看看,看李县长到底准不准。” 孙主检带着一个背水分检测器的小伙过来了,水分检测器一头是尖尖的金属棒,小伙子用力气把金属棒插进了籽棉袋里,按下开关,仪表盘里的指针迅速移动,这一到了数字十处不动了,微微抖动着,小伙子报道:“水分含量百分之十点零五!” 孙主检也扯出了棉绒的长度,用专用小尺量了量,说:“长度为29.4毫米,定个229我们占便宜了。” 王金龙这才由衷地赞道:“李县长真是博学,连棉检都精通了。” 李学之把手里的籽棉塞回口袋,说:“什么精通,临时包了下佛脚,找纤维检验站的小蔡学了几手。看来小蔡是把真本事传我了,不至于在你们里手行间面前出丑啊!”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王金龙和彭必桂对了一眼,这觉得心里一惊:看来李学之是有备而来,还不知道他到底打听了多少情况。 这时负责送这批籽棉的基层社工作人员拿着送检报道单来了,李学之又看了看籽棉袋,问道:“老河口供销社目前收了多少籽棉了呀?” 那人回答说:“已经开称一星期了,群众送花热情不高,也许价格偏底吧,目前才收了不到八百担!不过这些花都是好花,难得一见的好花啊!” 李学之又问:“老河口有近一万亩棉田,怎么也该收四万担籽棉吧?你们的任务还紧哟。要赶快嘛。我建议你们基层社的上门收花嘛,这样老百姓交花热情不就高了!” 那人脱口就说:“我们可不敢上门收……” 彭必桂急忙打断他的话,说:“不要找借口,回去就按李县长的指示去做!你去忙你的吧,李县长,我们进去吧。” 那人似乎也知道说漏了话,连忙转身走了,李学之虽然满腹疑问,也问不及了,他看了看彭必桂一眼,彭必桂则连忙向厂区大门走去。李学之只得跟上。 二门岗是三名经警值班,他们示意来访者交出身上携带的火种或是易燃易爆物品,又严格登记了进门人员的姓名后,才打开厂放行。严谨而不失礼貌的态度让李学之很是高兴,说:“你们三位值得表扬,就是要严格把关。这不比其他单位,属于一级防火单位,麻痹大意不得。” 进去后又针对消防设施进行检查,仔细查看了三处消防通道的情况,还特意打开消防栓,以检查水压是否高压,还随意抽检了几个泡沐灭火器和干粉灭火器,情况都还良好,而且设施都簇新簇新,看来消防这块是合格了的。 在厂区前面的个近万个平方米的大水泥坪,是用来堆放没有加工的籽棉的,坪左右则整齐地排列着五排计十栋棉花仓库,仓库上空连接着粗大的合金管道直通车间,那是风力吸管,验级入库的籽棉将分级堆垛,在扎花的时候就是风力吸管把籽棉吸如轧花机器的。四周还矗立着高耸的避雷针。 水泥坪一角堆放着已经检验完毕了的籽棉,上面盖着的油布被掀开,工作人员正在过秤记码,最后是搬运工人把籽棉入库。显然还没收进更多的籽棉,还没开机,巨大的轧花车间寂静无声。 李学之兴致勃勃地走进轧花车间,虽然车间有近二十米高,还是被巨大的机器设备填充得满满的。机器设备很干净,地面也很清洁,显然是轧花车间的机修人员辛勤劳动的结果。 在巨大的液压打包机前,还有两个人在进行维修保养,李学之走了过去,笑着问:“你们好啊。” 王金龙急忙说:“这是李县长,问什么就说什么。” 那两人听说是县长来了,忙憨憨地笑着,略显紧张。 李学之随口问道:“到棉麻工作几年了啊?是学校毕业还是复员军人啊?” 两人明显一楞,其中一个年长点的回答说:“李县长,我们只是轧花厂请的临时工,这有到了轧花季节才来上班的。” 李学之蕴怒地盯了一眼王金龙,又问那人道:“哦,技术维修工算是比较重要的岗位了,怎么用临时工?你说说,还有些什么地方用临时工的?” 那人说:“基本这轧花车间全是临时工人了,除了几个管理人员是棉麻的职工。” 李学之追根刨底地问:“说具体点,到底多少人?” 第103章 那人偏头侧目想了想说:“轧花机一开,一个班就需要一百多人来看机器,也包括了后面的剥绒车间和配电间了。一天开两个班,中间停机维护检修4小时,也就是说要两百多人才行。” 李学之再问:“除了搬运工外,你知道大概有多少临时工人在轧花厂上班?” 那人说:“我看啊,少说也得有三百多人吧!要不然运转不开的。” 李学之问:“那你一个月收入多少钱?” 那人笑了起来:“我算是工钱少的了,满打满也就一个月八百吧,一个旺季最多也就是挣个三千多吧。” “哦,你的意思是还有收入更高的啊?” 那人说:“最高的是出尘间的四个人了,他们大概是一千五一月,那里灰尘厚,而且还要死守那里,容易得病呢!再就是剥绒车间的工资高,也是因为灰尘厚,他们大概一千三一月,其次就是打包组的人了,那是劳动量大,我这机修组的又少点,最少的是工作量不大的女工了,她们都是六百一月。” 李学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了,你忙吧再见!”说完扭头就走,彭必桂冲王金龙一撇嘴说:“你今天准备挨批吧。还问什么说什么,真的不晓得死活!”王金龙无所谓地一摊手说:“这你瞒得住啊!年年的临时工人的工资表都在,一翻就清清楚楚。跟上,走了。” 张前江一直没说话,只是陪着看,他见李学之怒气冲冲往外走,就抢上一步,跟李学之并肩走着,说:“李县长莫发脾气,也不能怪棉麻请这么多临时工人,确实有很多工种职工干不得,只好请临时工人的。早在九四年轧花厂建成后就一直是请临时工人的。” 李学之诧异地看了看张前江说:“怎么,临时工人做得职工做不得么?都一样的是人,人家做得职工怎么做不得??棉麻公司有近七百六十名干部职工,仅仅才有有个轧花厂、一个精炼棉油厂,五个门店和三个储运站。我知道县城的门店就养了六十几个闲人,这拿工资不干活的,储运站已经没了用处,只有三十几个留守职工,总公司机关也才四十几人,也就是说两个厂有六百多职工。为什么宁愿养这么多闲人而不让他们进车间呢?哪怕是把雇用临时工人的钱发一半给他们都是一笔不小的钱啊!我看是这点人的思想不对头,没有吃苦耐劳的精神!” 张前江善意地说:“可现在棉麻有很多县直机关行政事业单位头头脑脑的老婆、孩子,万一引起这些人的反感,只怕对你不利啊!” 李学之轻轻一笑,坚定地说:“要改革就要从这些人身上开始!人浮于事,好逸恶劳,我头一批就整治这些人!”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四章 棉麻总公司接待室,李学之坐看了看在座的人员,除了魏华换成了张前江,棉麻的人和上次一样,只是桌子上没有了时鲜水果和中华烟,只有清茶一杯。 县供销联社主任彭必桂和财委主任黎放开进门后就一直在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谈什么,偶而还咯咯一乐,似乎心情很好,舒腊梅的手机不时响个不停,她也不忌讳什么,照样接听不误,还大声地寒暄着无聊的生活琐事:什么约好到哪家去打牌咯、鞋店到了批新货,约着一起去买换季的皮鞋咯等等。其他棉麻的经理们神情各异,不时用眼色交换着心里的疑虑。 李学之不动声色地喝着茶,耐心地等待舒腊梅通完电话,漫声说:“舒经理的手机是新款式呀,小巧纤细,很适合你的。” 舒腊梅也是刚换的诺基亚模拟机,相比摩托罗拉红灯168款折叠手机是要小巧精致点,在黄县还是第一台呢!这下正夸到点子上,抬手扬了扬,她得意地说:“嘿,李县长好眼力,黄县独此一台,是电信的老侯去深圳时给我稍来的,我就是喜欢它的小!如果再轻点就好了,沉甸甸的。” 李学之说:“是啊,亏得有这么个现代化的东西,联系打牌、逛街方便多了。” 舒腊梅似乎没听出李学之话里的讽刺,自顾把手机放进身边一个精致的真皮坤包里,随口说:“是啊,确实方便,这不建行老陆的老婆就叫我中午去吃饭,下午搓几圈。” 李学之微笑着说:“那你现在去呀,都十一点半了,可别耽误了。” 舒腊梅一楞,抬头四处一望,满屋子人都脸色各异地看着她,顿时知道出洋相了,她胀红了脸说:“不急的,还是等李县长做了指示,下班后再去了。”心里暗恨:不知道还在黄县呆得几日,这样出老娘的丑! 彭主任呵呵一笑说:“是啊,就请李县长讲话吧。”心里大骂舒腊梅:这婆娘硬是不懂一点规矩,也要看场合摆谱嘛,人家好歹也是代县长,比你老公不得差!真是丢人现眼! 李学之不再理会一旁表情尴尬的舒腊梅,说:“今天我进了轧花厂看了看,看得不是很仔细,但还是有不少收获的,比如安全保卫部门的经警就很副责任,检查仔细而且态度和气;消防设施配备保养得很好,不光是摆设,我特意还随机抽查使用了泡沫干粉灭火器,都很合格,消防栓的水压也不错,这说明棉麻在消防、安全方面是下了大气力的,值得肯定!” 负责安保的副经理连忙谦逊道:“这是我们应该做好的本分工作。” 李学之看了看他,点了点头笑了笑。然后脸色一肃,对王金龙说:“我记得去年跟随刘县长来棉麻搞年终检查时,就提出要坚决清退临时工人,让棉麻的在职干部职工进车间,为什么今年还在使用临时工人?有没有把政府的要求重视起来呢!王总经理你要给我个合理解释!” 王金龙苦着脸说:“本来去年刘县长指示后就准备着手进行的,可当时是收购加工正紧张的时候,耽误不起时间,就只好放了下来。今年是准备再实施的,可建厂几年了,职工从来没从事过轧花技术培训,只怕贸然上机操作,怕出工伤事故就麻烦了!” 其实王金龙根本就没把去年刘县长的话听进去,以为也只是说说不会较真,谁知道今年的新县长又来提这档子事,情急之下只得临时编出这些东西来搪塞。 李学之冷笑着说:“棉麻的职工没培训就不能上机,那临时工人你们就开了培训班吗?” 王金龙冲一副经理使了使眼色,那经理连忙说:“李县长,我是负责加工生产的副经理卢光白,临时工人也没有正规培训过,只是轧花车间有部分技术人员去过山东等大型轧花厂学习过,他们给临时工人上了点基础课,操作是很容易学的!” 王金龙一听立即瞪了那卢副经理一眼,就想解释,还不等他开口。李学之说:“既然操作容易学习,那么就可以利用籽棉进库的空挡,加急培训一批在职干部职工,力争今年全部用自己的人取代临时工人。” 王金龙一听冒汗了:“李县长,不用这么急吧?今年旺季收购人员都已经定岗了,到那里找几百人进车间啊!” 李学之说:“王总别叫苦,来之前我已经做了点调查:你们棉麻如今在职的干部职工有七百五十七人,去年棉麻搞了人事改革,让年满五十五岁的男职工和年满四十五岁的女职工拿全额工资奖金回家休息。是不是?”眼睛直看主管人事的副总经理舒腊梅。 众人听得一惊,居然连这样的细小数字都搞得这么清楚,看来是下了工夫的了。舒腊梅忙仔细想了想,说:“大概是这样的了。”李学之一皱眉说:“别说大概,叫你们的政工干部来,我要细数字。” 坐在门口的汪副经理连忙站起来,出去找管花名册的政工干部,一会儿就带来一个人,来人手里拿着本厚厚的册子。 李学之对来人说:“麻烦你把棉麻公司各下属单位的人数报个我听,张前江主任,你帮我记录下来。” 来人为难地看着王金龙,王金龙无奈地说:“包股长,你就照本本说吧。” 包股长翻开册子,看了看,说:“总公司机关在编人员四十六人;四个驻外办事处在编人员十六人;县城五个门店在编人员七十五人;棉麻车队在编人员二十九人;轧花厂在编人员三百六十人;油脂厂在编人员二百零五人;三个储运站在编人员三十六人。一共七百五十七人。这就是全部干部职工分布情况。” 张前江边记录心里边想:嘿,李学之还真说准了,看来是早就瞄上棉麻公司了。 李学之问:“去年改革拿全额工资奖金在家休息的有多少人?” 卿股长有翻了翻册子说:“男职工六十二人,女职工八十八人。” 李学之说:“根据我实地暗访了棉麻在县城的五个门店,几乎都是县城地段较好的地方,而且都还有面积不小的门面,还配置了小型临时仓库,随便做点什么生意业务都将要获得可观收益!可事实上这五个门店每天只开门而不营业,也无业可营。为什么啊!他们的营业执照上的经营范围是收购黄红麻、苎麻等麻类收购,可现在都是个体户自己在收在贩卖。班子还齐全得很,主任、副主任、会计、出纳、业务副主任、安保专干,几乎人人有官职。 第104章 为的就是职务津贴嘛,棉麻的职务津贴真的高:主任是每月四百,副主任是三百五!会计、出纳、安保专干都是三百!王老总,我没说错吧?” 王金龙点了点头说:“李县长的工作做得着细,这都清清楚楚了。” 李学之强忍火气说:“可他们拿了这么多钱,一月几乎人人超过了一千多,却从不要做任何事情,十五个人分成五个班,三人一个班这么轮,星期六、日还照常休息。也就是说他们一星期才上一天班,一月仅仅上四到五天班就可以拿一千多元工资!这是什么分配方式!你们棉麻是按什么来分配利益的?按劳恐怕不好意思说,我看是按需分配的吧!” 王金龙虽然满脸愧意,可还想说什么解释什么,李学之冷冷一笑说:“王总只怕是要解释说那些人都是什么行局局长的夫人、什么乡镇领导的老婆、还有千丝万缕的熟人朋友关系吧?”王金龙张张口硬没说出一个字来。 李学之站了起来,他环视屋子里的人,说:“我只能这么说:你们是拿国家的钱在结私人的缘啊!彭主任你难道就一点也不知情吗?你就听任棉麻这么胡闹么?还有下面的轧花厂油脂厂有五百多人,真正做事的又有多少人?稍微脏累差点的工种就雇用临时工,却放着那么多的人无所事是,个个拿着高工资却不干活!国家的钱就真的这样好白拿么?想一想,我们县农民人均年收入才三百二十三元!想一想还有好多下岗的工人的基本生活费都无法保障。你们就这样忍心!” 在李学之地指责下,棉麻的经理、副经理们脸是青一阵红一阵,财委黎主任咳嗽了一声,艰难地说:“李县长说的全是实情,你们棉麻公司是要引起警惕了。” 舒腊梅却还不知死活地反驳道:“我们棉麻跟其他几个县的相比待遇要差得多呢。我们还算谨慎行事的了。” 李学之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愤怒地说:“是啊,舒经理还闲待遇不高么?公司为了你撮麻将找搭子方便给你配备了高档手机,为了你逛街不辛苦配备了新款奥迪,你看看你们的接待室,用的是羊毛地毯、橡木家具,你们的办公室都是老板椅老板桌,都是进口空调!你说你们一年赚上几千万我没资格说,而你们棉麻早已经是资不抵债了,还在穷讲究,摆阔气!一年的应酬费就是五、六百万,小车几乎是每个副经理一辆,年年组织出去公费旅游。你们凭什么这样奢侈浪费?” 舒腊梅这两年来何曾被人这样严词厉色地指着鼻子骂过,倚仗着老公即将是县委书记,毫不示弱地回敬道:“是啊,在你这个全省廉洁模范的眼睛里,人人都是贪污犯,个个都是腐败份子!那你就把棉麻的人都办了啊!我跟你这样的廉正干部无话可谈,我告辞了。”说完提起坤包就走,到了门口,还不解气地回头撂下一句话:“你李学之不定在黄县能呆多久呢!” 王金龙起身要追,可被彭必桂用眼神制止住了。一时间接待室寂静无声,直到舒腊梅嚣张地高跟鞋砸得地板“嘎嘎”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李学之反倒怒火全消,他知道要彻底改革、整顿棉麻公司,取缔一些实权任务的某些特权还需要下大气力,动真格的。他坐了下来,喝了口水稳定了情绪,继续说:“我刚才态度有点不好,还请大家谅解。” 彭必桂不咸不淡地说:“李县长忧国忧民,我们理解。有些话说出来比闷着好。给我们敲了警钟啊。王经理要积极地行动起来,按照李县长的指示进行变革啊。” 王金龙这次彻底算是被李学之镇住了,他开始忐忑不安了,毕竟他知道李学之说的东西认起真来确实能让他丢官免职,现在只能再图良策了,于是摆出一副聆听受教的姿态说:“是,是,李县长深刻地指出了棉麻公司存在的弊端,我们棉麻公司将马上按照李县长的指示进行整顿。” 李学之说:“第一步就是辞退临时工人,让你们的在职干部职工进车间,第二就是开源节流,再也不能大手大脚铺张浪费。对于我刚才提出的县城门店情况要立即处理,尽快让门店创造效益,而那些拿高薪不干活的人要全部下到基层一线,如果吃不得苦,那就解除劳动合同。决不能有不劳而获的情况再出现在棉麻公司了。”王金龙唯唯诺诺点头答应着。 李学之对彭必桂说:“彭主任,县供销联社是棉麻公司是上级职能部门,请你们要管理好,对于存在的问题不能视而不见,象舒副总经理这样的干部,我看不用为好!” 彭必桂似笑非笑地说:“舒腊梅可是张云生的夫人啊。我撤了他老婆的职,我只怕要被他摘了头上这乌纱啊!” 李学之盯着他说:“你的意思为了保自己的乌纱帽就敢放任自己的手下喽?” 彭必桂看出了李学之眼里的杀气,忙解嘲地笑着说:“开玩笑而已,开玩笑的,李县长莫当真。”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口气轻松地说:“时间不早了,耽误了大家午饭时间。如果大家不介意,我请大家吃饭,如何?” 除了张前江,其他人急忙委婉而坚决地拒绝李学之的建议,反倒是留他在棉麻吃工作餐。李学之则摇着头说:“棉麻一天不扭亏转盈,我是不敢吃国家的棉花贷款的。”招呼着张前江打道回衙。留下一群瞠目结舌的棉麻公司的经理们。 在小桑上,张前江钦佩地说:“李县长真是有魄力,把那帮平时眼高与顶的棉麻公司大小经理训斥地无地再自容啊。我在政府办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见哪个县长副县长这么严词厉色批评他们了。” 李学之叹了口气说:“老张啊,你以为我喜欢发脾气骂人啊,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起前几天腆起脸去市农发行去讨棉花贷款,如果我们自己争气,能把前几年的利润好好累积,也不至于厚起脸皮去讨钱啊!如今亏得一蹋糊涂还不知道摆正位置,还在盲目自大,岌岌可危啊。说实在的,如果棉麻真的停了贷款倒闭了,他们那些当官倒是不愁没处再就业,真正苦了的就是无钱无权的普通职工啊!我知道很多人都是全家在棉麻公司,万一真到了那一天,人家全家下岗,可怎么活啊!” 张前江点点头说:“李县长,你的担忧不无道理啊。你看早前红火以极商业系统,一说不行了就跌入了永不翻身的地步,多少人只得放下架子自谋生路,有头脑的混得很好,如鱼得水,还直夸市场经济好;没本事的就骂身不逢时,背时路就让他们赶上了。其实棉麻也撑不了几年了,就象前几年的粮食系统一样,国家开始是保,然后就是放,一放就让许多人失去了饭碗。” 李学之揉着太阳穴说:“是啊,我就是担忧得很,说实话真正捞了好处的仅仅是极少的人,企业一垮就有绝大部分人面临生活艰难,如今要搞再就业真难!特别是黄县这么个经济落后、全无工业基础的农业县。看来不但要尽可能地招商引资,还要尽量维持目前企业的生存,我们政府部门的任重而道远啊。如果人人都有忧患思想还好办,可太多是企业领导完全没有这些意识,这就给我们的工作更添堵呀。现在又要搞换届了,人心浮动,又要耽误不少时日啊!” 张前江心里一动,试探地问:“怎么?没信心吗?” 李学之一挥手,坚定地说:“只要我代理一天县长,我都要按我的思路去行事,能走一步总比原地踏步强!” 张前江默然了,他听到太多不利李学之的言论了,他也没有半点信心李学之能顺利去掉代字,他明明知道李学之是一心为民的,可他也无力扭转他所见到的局势,他除了默默祝福他好运外,就再无它法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五章 从棉麻总公司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过了吃饭的点儿了。李学之对旁边的张前江说:“也甭回家了,咱们仨凑合一顿得了。”张前江打任县政府办主任来就没被一个单位这么寒碜过,哪回不是好烟好酒招待着,可跟着堂堂代县长还要自己安排伙食,这让他又点好笑,呵呵一乐说:“好呀,我来安排吧。”也不等李学之说话就径直对小马说:“去王麻子土菜馆吧。” 李学之虽然没去吃过,但也知道王麻子土菜馆也是黄县少数高档餐馆了,连忙说:“别,那里东西贵。小马,去咱的老地方。”张前江一楞,笑着说:“嘿,早知道这样我还瞎安排个什么劲?就听领导的,我也见识见识你们的根据地。呵呵!”李学之听得出他话里有音,也没介意,笑了笑扯开话题说:“老张,前段安排你去处理我在两个乡县长接待日群众上访的事,都弄得怎么样了?有什么问题吗?” 张前江点着根烟递向小马,小马连忙说:“张主任,我戒了,谢谢您!”张前江不解地问:“稀奇了,人家不抽烟的开车都学着抽,你倒戒什么戒啊?难不成非中华、熊猫不抽?”小马尴尬地笑了笑,不吱声了。 一想还没回人家县长的话,连忙说:“咳,都是点鸡皮蒜毛的事,一鼓脑都弄利索了,绝对没留后遗症,李县长你就放心好了。” 第105章 李学之笑了起来说:“可别说得好听,我可要回访的哟。”张前江嘿嘿一笑说:“我也在乡镇干了老长时间的,知道怎么弄。” 县政府大楼政府办主任办公室。 张前江坐在办公桌后,仰头靠在椅子背上,手指夹的“红塔山”任它在燃烧着,袅袅清烟慢慢弥漫在空中。 嘿嘿,一个县长一个政府办主任居然一顿饭只吃了三十六元!说出去会没几个人相信,就连一般的人吃饭也许要超过这个数。张前江在那破旧的小饭店门口下车时还以为里面有特殊的“菜谱”,没想到竟是再普通不过的几个小菜了。张前江又以为是故意做派给他看,谁知道不但小饭店的老板、老板娘都熟悉,而且小孩子都亲昵地称呼李学之伯伯。看得出是经常来的了,这难道就是李学之真正的一面? 张前江直到了办公室还在苦苦思索这个问题,一个看似简单而又实在不简单的问题。手指被燃烧到了尽头的烟蒂烫着了,他下意识地一抖手,甩掉烟蒂,把手指凑到嘴巴前吹着冷气,来缓解疼痛,可他脑子里还是想着李学之: 四年前李学之从市里下到黄县时,他已经当了两年多的政府办主任。那时的李学之真的好年轻,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象个涉世不深的毛头小伙子,温文儒雅而又不失大方得体给他留了极好的印象。李学之的办公室、住房都是他一手安排布置的,照说一个政府办主任犯不着这样热心地为一个初来咋到的副县长跑上跑下,何况还是一个仅仅负责计生片的。可李学之只是礼貌地谢谢了他,连顿感谢餐都没请,这让他心里有点不快。 李学之走马上任后就分外热情地投入到了新的岗位,天天跑到他这里调车下乡走村串户的,开始还尽量安排小桑,渐渐就只有吉普车了,到最后干脆没车,小车班也就那么几台车,犯不着为了李学之那点小事派车,而且几乎是有空就往下面跑!这让他很反感,政府办的秘书开始还有人跟李学之一起跑,怎么着副县长下乡得有个跟班不是么?可后来就没人愿意跟李学之去了。据说是又累又捞不着好处,不说能得点误餐费,就连烟钱也得秘书、司机们自己贴,还吃不着好饭菜,时不时还在农民家里吃。这些都让他不理解,不图吃喝,不图外水,那么卖命干嘛?而李学之也不为忤,没车就搭车,照跑不误。 也许李学之地拼命工作精神感动了上天,不到一年居然让李学之当上了常务副县长,也是全南林市唯一一个年龄不到四十的常务副县长,虽然个中原委全县人人知晓。这也让他心生妒忌,他的资历水平也完全可以胜任常务副县长一职的。当了常务副县长的李学之很快就搬去云雾山庄居住,这让他联想了腐败,就象某些人一样,一但有了实权就开始腐败变质,他曾经还暗暗想过:说不定哪天李学之就会因为作风问题呀经济问题呀中箭落马的。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觉得这李学之是真的过硬,毕竟他是政府办的主任,也可以说就是政府的管家,县长、副县长、科室主任、县直机关的大小开支都需经他过目、经他签字。可让他既惊讶敬佩又有点失望地是:李学之居然没从他这里弄走过有一分不应该的钱,也不象其他副县长一样大叠小叠名目繁多的发票来报销……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来,他张前江没抓到过李学之一根小辫子,更谈不上什么作风问题、经济问题了。从而渐渐由不理解到敬佩,由不服气到尊重。 说实在的,他在政府办主任也经常下乡跑镇地为县长、副县长们处理协调一些政府事务,救火擦屁股的事情也常有,而李学之这常务副县长却极少让他代劳,凡事都亲自解决,决不推委搪塞,所以两人直接接触得也不多,关系也就是再正常简单不过的同事关系了。这不李学之又代县长了,四年三级跳形容得真是太恰当不过了,可他知道,李学之能官运亨通,决不是一般人认为的运气好或是有靠山,完全是李学之努力工作的结果,当他得知李学之正式代县长后,不由又是欢喜又担忧:担忧的是象李学之这样的干部在仕途上极难有前途;欢喜地是黄县人民群众有这样的县长是福气,天大的福气! 早几天李学之安排他去处理解决上访群众的问题,其实真的是些很小的事情:如村干部多收了提留,如在哪里买的化肥有假、如五保户的粮油不到位、如几个儿子去不愿意赡养老人、如村里用坏了耕牛不赔钱、如替村里乡里出了民工却没得到应该有的费用等等……在一个官员看来全县八十万人每天要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数也数不清,可对于一个普通农民、一个农民家庭来说,就是大事,关系到他们的利益关系到他们的生活关系到他们的生产!农民们解决了问题时兴高采烈的神情和说不完却又老是重复地“感谢政府、感谢领导”,这让他觉得既荣耀又惭愧,既受用又惶恐。农民不过只是要求得到起码重视和起码的尊重就满意了。这本来是李县长应该得到的欢呼和尊敬。 张前江坐在那里一个人胡思乱想,猛然电话响了起来,他一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二点十分,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他抓起电话,原来是文化局臧局长打来的,听口气蛮急:“我的张大主任,麻烦事来了!” 张前江最怕麻烦事,心里一紧,问道:“老臧你莫急,慢慢说!” 臧局长说:“市里来的慰问演出队给咱提要求了,说是要演出费!” 张前江问:“明明是慰问演出嘛!凭什么要钱?他们要多少钱?” 臧局长说:“市里田局长说了,得五万!说是三十人要这个数不多。” 张前江的头嗡地下就大了,咬牙切齿地说:“这田局长还真狠得心开口!那马副县长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情况吗?” 臧局长说:“我跟他说了,他叫我找你想办法!还说钱一定是要给他们演出队的。” 张前江火了:“我哪里有钱?这笔帐从那里出嘛!” 臧局长含糊地说:“我怎么知道?这不还靠你张大主任想办法嘛!再说市文化田局长是市委孙副书记的老婆,谁敢不给面子啊!我这就到你办公室来啊。”说罢就挂了电话。 张前江捏着“嘟嘟”作响的话筒,恨恨地拍了下去!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转圈,心里暗暗骂那帮演员不是东西:慰问演出队四天前就到了黄县,全部安排住在了云雾山庄,好酒好菜招呼着。按他们演出队安排是到四个今年防汛重点乡镇搞慰问演出,一天一个乡镇,今天本是最后一天,完了休息两天就回市里去,冷不叮提出这么个要求,时间只剩下一天半了,总不能人家上车回市再给钱吧?这一时半会儿找那里搞钱嘛! 门外有人在咚咚地敲门,张前江打开门,原来是臧局长,老头都五十五了还死撑着不退,这不麻烦事来了比谁都会丢包袱。 张前江叫他坐,随手丢了根“红塔山”给臧老头,臧老头看了看牌子,然后放到鼻子下嗅巴嗅巴,才点着,深深吸了口才美滋滋地说:“好烟,好烟!张大主任啊,准备从哪里找钱去啊!” 张前江嘟囔着说:“我从哪里找我哪知道?看来还得给李县长通气,不管从那里出款子,都还得他那里点头吧?” 臧老头一听要跟李学之通气,连忙说:“别!如果让他知道一定不会同意!他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得罪了田局长了没我的好果子,我还指望市局拨点资金来恢复县图书馆的馆藏呢!” 张前江横了他一眼说:“那怎么办?就算找单位借钱还不得要还的啊!如果你文化局答应还,那我马上就可以到棉麻呀什么单位给你借五万!要不你再找郁副县长去!” 臧老头立马苦起脸说:“哎哟,张主任,你这不是将我的老军了么?我们文化局那个清水衙门哪里负担得起嘛!你这可以是政府啊,我不找政府找谁呀?” 张前江哼了一声说:“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臧老头嘿嘿一笑说:“那咱高攀不起,你是领导!” 张前江一边拨郁副县长的电话一边说:“什么时候你们文化局不在财政口领钱了,到那时咱们才真的一拍两散!” 拨了几个号码都找不着人,张前江气得再次把话筒拍在了话机上,鄙夷地说:“嘿,有了麻烦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不愿意得罪人,那我更犯不着!”看着臧老头地说:“臧局长,怎么着?主意拿定了么?是通知李县长还是你们文化局内部消化啊!” 臧老头憋一口气把烟屁股吸完,缓缓地说:“我也没辙,我反正随时要下的人,还怕么?那帮演员也真他奶奶的不是玩意儿!只是对不起小李县长。咱这是给小李县长上眼药呢。” 张前江心里不由一窒,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艰难地说:“说实在的,五万数字太大了,我没这权力啊!”手一捏太阳穴心想:这算啥事呀?我一年过手的钱也有四、五十万,可真要想做点好事咋就不行了呢? 臧老头追问道:“到底怎么办,我还得回人家田局长的话哩!” 张前江无奈地道:“我给李县长打电话。成与不成在李县长决定。”说着便拨李学之办公室电话:“李县长,我是张前江。有这么件事情跟你汇报:市里的慰问演出队今天跟郁副县长提出要五万元演出费。 第106章 ……老郁我找不到人啊!现在文化局的老臧头坐我这儿等实信呢!……是的,演出队后天才回市里。……什么,加演一场?……去石桥乡的团结村啊!…… 哦,跟学生搞联欢演出……” 老臧头在一旁看着张前江的脸色一阵一阵的变化着,他的心也忐忑不安,说实在的他还真希望现里出了这五万演出费,至少可以换来二十万图书款,那么前年失火损失的图书就基本可以补充齐全了。可张大主任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完了完了,肯定小李县长不答应,唉,咱这小李县长什么都好,就是原则性忒强了,怎么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就不活学活用呢?咦,张主任怎么脸色好看了,是不是有了转机?啊也,张大主任怎么笑开了,难道成了?? 好不容易等张前江把电话搁上,急忙问:“张大主任?小李县长怎么说?” 张前江甩给他一根“红塔山”,自己点着一根抽开了,脸上带着淡淡地笑,老臧头了真急了,连红塔山都顾不得抽,拍着椅子扶手说:“哎哟,可真是急病鬼遇到了慢郎中!你要吊是我这老骨头啊!” 见到老臧头急得冒汗,张前江缓缓说了一番话,只听得老臧头脸色一阵乱变,张前江说完直盯着他说:“臧局长,怎么样?”老臧头似乎陷入了深思,眼睛盯着墙角一处蜘蛛网,过得片刻才咬牙说:“行,就这么着!” 魏华答应张云生离开李学之去开发办,真正要动起来估计还得明年二月两会选举以后了,至少张云生要当上县委书记之后才会动作,所以他也没把事情原委跟李学之谈及。反倒是因为着急定下和婷婷的婚事,便跟李学之请假匆匆去了省城,李学之很是高兴,他觉得一个男人只有结婚后才会真正成熟起来。 而张前江的电话让他失去了这份好心情,对于这样近似乎无耻地索要演出费,他很是愤怒,在某些人眼里,似乎只有钱才能真正体现价值,而其他则全是虚无缥缈的了。 办公室上搁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李学之几乎不愿意接听,有怕有什么令他恶心或是让他揪心的事情,幸好都不是,是妻子何丽打来的。 “学之,我怎么老是听到你不好的消息啊!你究竟能不能胜任一个县的县长啊?如果不能我请你尽快辞职算了!”可惜何丽的电话亦不能让他心情好转。 李学之诧异地说:“大丽,你又听到什么‘路透’社消息了?让你急成这样?” “你知不知道,被你弄得撤职处分的黄县干部们联名给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乃至省里写了告状信!扬言不把你搞出黄县不罢休。” 李学之不屑地说:“哪怕他们告到中央我都不怕,一群跳梁小丑!” “好好,我知道你占理。可市委市政府里传言你很不得顾书记欢心,甚至还在某些场合隐晦地暗示不允许有自爆家丑,踩着别人的顶带的人在南林市哩!” 李学之眼前闪过顾同喜那阴森的眼神,尤自嘴硬道:“毕竟你也知道只是传言嘛,有多少可信度呢?” “行,是传言,可无风不起浪!你是不是说过市委组织部长于明扬说话尖酸刻薄!你难道不知道说这话的严重后果!” 李学之彻底呆住了,是的,他的确说过这些话,可当时仅仅只有两个人听到,可笑地是居然就传到了自己老婆耳朵里,可想而知被评价的于部长也应该早就知道!他并不惧怕高高在上的于部长,而是悲哀身处的环境。 电话里何丽还在絮絮叨叨,李学之却一句也再没听进,只是木然地举着电话,眼睛失神地盯着眼前的某个地方……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六章 上午八点,张前江就到了云雾山庄,没想到臧局长还积极些,已经在山庄吃完了早餐了。 市演出队的演员们的敬业精神还是可佳的,也许是看在有五万元演出酬劳的份上也不知道。反正是决定了八点半准时出发,他们已经早就收拾妥当,只等时间一到上车就走。 市文化局的田局长还在餐厅吃早餐,张前江满脸微笑地走上前道了声早。田局长招呼他坐下。 张前江说:“田局长,这几天演出队在这里还住得好,吃得香吧?” 田局长喝完最后一口米粥,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笑着说:“张主任啊,黄县的接待工作可以说是最好的了,演员们都很满意啊。这不听说要加演一场,都没人说个不字,都很高兴地接受了。” 张前江看得出田局长是真满意,说:“呵呵,主要是田局长领导有方,市里的同志思想境界高啊,那我先代表团结村的孩子们跟您道谢了。” 田局长大度地一挥手,说:“谢什么谢哟,跟孩子们联欢嘛。走,看看演员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当先出了餐厅大门。 李学之在办公室开了个简短的县长办公会,就准备去棉麻总公司,想亲自坐镇,用最快的时间把下车间的职工人数敲定下来,然后进行操作培训,尽量不耽误轧花厂的开机轧花。今年棉花长势喜人,估计产量将比去年高出一成,可不能延误了轧花进度,如果等到明年四月开春,没轧完籽棉里的棉籽就会返油,棉籽一返油,籽棉就算是报废了。 正在收拾办公桌上的文件,外间传来了敲门声,李学之喊了声请进,进来的却是杨灵欣。 见她一身漂亮的打扮,李学之奇怪地说:“嘿,杨记者今天不跟随市里的演出队去采访么?告诉你,今天也许会有值得报道的东西哟。” 杨灵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神情有点黯然,说:“李县长,我是来跟你告辞的,我要回省电视台了。” 李学之楞了楞,笑着说:“那好啊,毕竟省里的环境要好些嘛。哦,请坐请坐!我帮你倒水。” 杨灵欣坐了下来,接过茶杯说:“谢谢。”又问道:“李县长,知道为什么要我回省里么?” 李学之摇摇头说:“我可不知道,也许是省电视台觉得你是个好记者,想让你回省里吧。” 杨灵欣黯然地说:“其实是黄县容不得我了。昨天晚上台里举行了欢送会,扈台长悄悄告诉我说是张云生的主意,意思是我的报道让黄县出了大丑,害得不少人丢官处分!” 李学之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安慰道:“小杨啊,不管什么原因,你是为农民声张了正义,黄县人民会记得你的。何况去了省里更有了施展拳脚的平台,你还是可以继续做你愿意做的事情啊。” 杨灵欣注视着李学之,他的眼睛依旧深邃、明亮。如今黄县四处传遍了他极为不利的各种消息,他还是那么镇定,那么坚强,可从他略显憔悴的面容还是能看出他被困扰着,不禁心生一丝同情,有心想提醒安慰他,可终究又说不出口,本来上他这里来道别都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了。 李学之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以为她受了很大委屈,急忙说:“小杨,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 杨灵欣脸上一红,急忙站起来说:“我没事,只是来跟你说声再见的,以后去了省城一定要联系我,车还在楼下等着。我走了!” 李学之只得伸手准备和她握手再见,可她没跟他握手,只是用眼睛深深看了看他,转身就走,李学之只得在后面说了声:“路上保重!”临近门口,杨灵欣回眸一笑,飘然而去。 张前江陪着田局长坐在车上,看着石桥乡的风景。田局长似乎有点陶醉在翠野青山之间,不住啧啧赞道:“没想到石桥还有这么漂亮的自然风景,要是长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只怕是百病全消,长生不老啊!人间仙境哩!我还真羡慕这里的老百姓呢。” 张前江说:“这也多亏得石桥的乡长于大力了,十几年封山早林才有今天的美不胜收啊!” 后面大巴上的演员们也被眼前的美境吸引着,一个漂亮的女演员激动地说:“如果在山上盖间别墅,站在窗口望着这美妙的田园风光,真是神仙般的享受!”有人说:“要不在这里搞个农家乐,让那些在喧嚣城市里的人来过过农家生活,吃吃农家菜,应该是个卖点!”大家众说纷纭,老臧头在后面嘀咕着:“真是吃饱了撑的!” 两辆车经过了石桥乡街道,一转弯进了条简易的乡间公路,碎石铺的路可就难走了,司机不敢快驶,一路上坑坑洼洼,大巴象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灰尘四处飞扬。这让娇贵的演员们叫苦不迭,老臧头嘿嘿一乐,心里说:“这才是农村真正的现实。” 前面小车里的田局长也有点招架不住了,一手紧抓车窗上的扶手,一手紧扶着前排的靠背,埋怨道:“这路真破,怎么就不好好弄弄?”张前江陪笑着说:“您看修路造桥那不得要花大钱不是,咱县穷啊!”田局长很有感触地叹了口气说:“是在,中国实在太穷了,而且内陆省份又是穷中之穷了。” 这样一颠一跛地行进了越半小时,绕过了三处小山,豁然前面地势低平,隐隐象个盆地。再顺路走了不到五里地,进了村落。 第107章 得到县政府办指示的余大力昨天就到了团结村,就着学校的操坪指挥搭建临时舞台,组织村小的学生,准备着跟市里的慰问演出队搞个联欢。 刚才接到乡里的电话说演出队的车已经过了乡街道,余大力便指挥着村民打着“热烈欢迎市慰问演出队”的横幅,带着锣鼓唢呐鞭炮,学生们腰扎彩带,浩浩荡荡地到村口迎接。远远看见一辆小车和一辆大巴缓缓驶来,余大力一声吆喝,锣鼓唢呐等物器便敲打起来,听到了器乐,孩子们手舞彩带一蹦一跳,嘴里还叫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演出队,来我村联欢!” 看来前面的欢迎队伍,田局长来了精神,说:“车开快点,别老让孩子们叫啊跳的。”车到了村口,稳稳停住,余大力带着村支书和村主任上前开门迎接,大巴的演员们被车颠得头晕眼花,见到了地头便哄地下了车,村里的强壮劳力便上前帮着抬运演出的乐器和道具。 簇拥着田局长和演出队,不少村民也各自搬着椅子长凳汇集在学校的操坪舞台前,演出队的乐器伴奏师们开始调试设备,演员们开始了简单地化妆,谁知道村里的电压实在不稳定,什么电子琴呀、电吉他呀都不能用,麦克风也不能正常使用。可急坏了众人,没办法只得清唱了。 田局长上台简单地致了开幕词,演员们便不情不愿地跟孩子们一起演出了。虽然演出质量很一般,可仍旧获得了村民们热烈地掌声。 张前江陪着田局长坐在下面正前排看演出,田局长天天看,哪有兴趣,便和张前江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而张前江正巴不得跟她说话呢,好把事情往他安排好的方向引。 田局长说:“张主任啊,这团结村不大啊!” 张前江说:“是不大,总共才二百户多点,人口千八百人吧。本来地盘也小。您看着地势就象个碗,耕地也不多。这几年雨水多,下雨多了就涝庄稼。本就地不多,连口粮都收不够啊!年年靠政府救济。生活都很苦啊。” 田局长说:“农民可怜啊,我们的政府要对点投入才行。” 张前江说:“您看着学校吧,只村里最好的建筑,前年才修的,花了六万多元。村里只得了不到三万的资金,其他的全是村里自己想的办法,当时盖学校的时候,全村人都自动来干活,没劳力的就出点木料呀什么的,就这么建起来了。到村里走走看看?” 田局长点点头说:“也行,去看看农民们到底有多苦。”她一起身,村里的支书、余乡长、臧局长等就都跟随着她往村里走去。 村支书是个四十多的汉子,穿得是极其朴素,他陪在旁边说:“田局长,咱团结村实在是地理环境不行,耕地又少,不能说咱庄稼人偷懒。以前有人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就坚决不同意吃山!从前文革时候毁林开梯田,田亩是增加了,可一到雨季就爆发山洪,还死过人的。后来改革开放了,余乡长就提出了退耕还林,封山护林,真是好。您看这周围是山不又绿了么?有了山林就再也没了山洪,虽然雨水容易涝了庄稼,可总不会毁房夺命不是?所以我坚决不让村民打山的半点主意。” 田局长笑着夸道:“你这支书有远见!可不能顾着蝇头小利坏了大事!你得记上一功呢!余乡长也是有功劳的,看着这一山山翠绿的林木,你们真是辛苦了啊。” 说话间,一个带红领巾的女孩挎着一篮野菜从众人身前路过,田局长奇怪地问:“这孩子怎么没去参加联欢会啊?” 村支书叹了口气,说:“唉,这孩子可怜呢,父亲死得早,母亲又是个多病之人,家里还有一个失明的奶奶。她这天天打野菜是喂猪用的。责任田也就是村里的乡亲帮着弄了。” 田局长面露同情之色,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可怜啊!” 张前江说:“我们是不是去孩子家看看?” 田局长说:“走,看看去。” 众人来到一间破旧的瓦房前,勤劳的女孩已经在屋前用刀在切野菜,看来准备喂猪了。见来了客人,怯生生地说:“黄支书,您们是上我家么?”黄支书和悦地问:“妈妈在家么?市里的领导来看看你们!” 女孩连忙往屋里跑去,喊道:“妈妈,黄支书带人来了。” 黄支书也不等孩子妈出来,就请田局长进屋。田局长大步进了门,堂屋虽然大,可空荡荡只有几条凳子,看来一贫如洗就是眼前的情景了。 那孩子扶着一病蔫蔫的女人出来,一见堂屋里这么多人,不禁问道:“黄支书,你们这是……” 黄支书指着田局长说:“这位是市里的田领导,上你家来看看!” 田局长和悦地说:“哦,孩子的奶奶呢?” 那女人忙不迭地说:“请客人们随便坐呀。我婆婆昨天感冒了,在床上躺着呢。” 田局长说:“不坐了,去看看你婆婆吧。” 那女人急忙把众人往里间请,零乱的床上躺着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女人忙说:“妈,有领导来看望您了,坐起来吧。”说着就要扶起老人。 田局长虽然有点恶心屋里的气味,可还是一起搭手把老人扶起来,靠坐在床上。老人虽然眼瞎了,可还是凭感觉拉住了田局长的手,说:“谢谢领导来看我,你请坐呀!”便拉着田局长往床沿上坐。 田局长坐了下来,说:“大娘,你的孙女很能干呢,这么小就能帮着做家务了。” 老人灰白的眼睛眨了眨,说:“哎,孩子命不好啊,没了爹,娘又是个病秧。可她学习成绩好啊,虽然一天只能上几节课,可考试经常在班级排前面哩!” 老臧见女人们拉家常,悄悄一拉张前江,两人出来到了晒谷坪,老臧点起烟吸了口,骂道:“他娘的,老以为文化人穷,到了这里才觉得个个他妈的都是款爷!”张前江微微一笑没有吱声,也点根烟吸着。 老臧走到他身边,用胳膊肘碰碰他,悄声说:“咱用这办法是不是不地道啊?”张前江用指甲弹了弹烟灰,说:“那你掏五万给人家?”一提到钱,老臧哼了哼不言语了。 抽完烟再进去,三个女人还在说话,张前江看着破烂不堪的屋子,心里还真有点凄凉,便悄悄掏出一百元钱压在桌子上一个针线笸箩下,只微微露出了一个角。他这细小动作却让田局长尽收眼底,出门后田局长从钱夹拿出三百元对黄支书说:“请你把钱给孩子家送去,我怕当面拿钱推推搡搡麻烦。” 又转了几家人家,虽然清贫但日子也还将就过得。眼瞅这到了开饭时间,几人一起去了村主任家,演员们都已经聚集在村主任家堂屋里,摆开了三桌,在陆续上菜。田局长等人被安排到了里间吃饭,也是一桌摆那里,有四、五菜已经上了桌。 田局长似乎心情好了很多,笑着招呼大家都坐,一看桌子上的菜,她笑不出了,说:“给我盛碗饭吧。”张前江和老臧左右坐在她旁边,你一句他一语地说:“田局长,您看这团结村就这条件,已经是最好的东西了。” 田局长看着碗里发黄的米饭,用筷子扒了一口进去,才嚼不到三口就听到了一声“喀”地脆响,谁都知道是咬着小石子儿了。可她只是吐掉了小石子,又开始夹菜吃饭,还招呼大家一起吃,倒让张、臧二人没言语了。 黄支书再也忍不住了,这梗直的汉子冲着张前江和老臧开始发火了:“昨天知道演出队要来,我们村里就去石桥街上买了鱼肉的,也叫人去山里抓了野兔子什么的,可你们就是要上这些东西。我们团结村是穷,可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还是专门跟孩子们演出的客人啊!这么做对不起田局长呀!丢人啊!田局长是好人,我们眼睛不瞎啊!” 张前江和臧书记头嗡地就大了,尴尬地看着田局长,什么话也说不出,倒是田局长大人大量,她微笑着说:“先吃饭,这菜也不错了,味道正好!” 吃完了,田局长一抹嘴抬脚就出了门,招呼他们那帮演出人员到大巴上去了。余下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地尴尬。余大力生气地冲黄支书说:“老黄你今天是怎么了?丢了你好大个人!张主任和臧局长这样做不也是为了咱黄县么?你倒好,为了你那五亩四分大的面子把他们卖喽!当初你就不答应嘛!” 黄支书沉着脸低头坐凳子上不吭气,张前江叹了口气,说:“也别怪老黄了,就这么着吧。”老臧头撇着嘴巴说:“还是看到哪里寻五万吧!只是这么一闹,我那二十万的图书款就黄喽!” 小车司机跑了进来说:“张主任、臧局长,田局长叫你们去一趟,她在小车里坐着。” 两人硬着头皮站在小车外面,等候市委副书记夫人田局长地训话。田局长阴沉着脸下了车,看着两人说:“不知道那五万的演出款准备好了么?”张前江说:“田局长您放心,演出队回市里之前,我会把五万元送去的。”田局长点点头说:“你们搞了这么多事,目的就是不想出那五万嘛。我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 老臧连忙招供:“田局长你别发脾气了,这么损的点子也只有我这快要死的人才想得出的。” 第108章 田局长眼睛一眯说:“不见得吧?真是你想出来的么?”张前江只得说:“田局长,是我出的馊主意,请你原谅!” 田局长呵呵笑了起来,说:“虽然你认为是馊主意,可还是成功了,我被感动了。所以我刚才去找了演员们商量,他们也一致同意不要演出费了,说是宁愿这钱用在扶贫脱困上。而且大家还凑了三千元钱,给村里的孩子买点文具用品什么的,也算是对得住孩子们叫他们为叔叔阿姨了!”说着把一叠钱递了过来。 张前江楞住了,看着田局长微笑地面容,他接过钱,诚恳地说:“田局长,谢谢你们,孩子们也谢谢你们!”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七章 事情戏剧化地解决了,张前江摁捺不住心里的喜悦给李学之打电话:“李县长,嘿,这事情真按你的想法给办妥了!不但田局长不要那五万元的演出酬金,而且还动员演员给团结村的孩子们捐了三千元钱买学习用品。” 李学之笑着说:“虽然是一着险棋,可田局长也算是明理的好人了,我其实一直担心田局长会生气,毕竟人家是市委孙副书记的夫人,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奉承着,田局长的觉悟还是很高的,也许明说黄县的困难,人家也一样会接受的。咱这一手还是有点不地道啊。” 张前江心里也承认这是“阴谋”而不是“阳谋”,笑着说:“是啊,团结村的黄支书是个梗直人,在吃饭时候还是忍不住发火了,差点功亏一篑呢!我和臧局长但是都捏了把冷汗。” 李学之歉意地说:“张主任,让你们受惊了,有空了我请你喝酒,算是对你的精神补偿吧。” 张前江心里一热,连忙岔开话题问:“棉麻的情况怎么样?有难度吧?”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我上午都赶上舌战群孺了。凡是触动某些人私利的举措,肯定实施有困难,如果在领导层做不通工作,那我还是老办法,发动群众战争!好了,不多说了,都还等着我吃饭呢。” 挂了电话好一会儿,张前江还在想着李学之的话,看来这年轻的县长也不是只会大刀阔斧、勇往直前的蛮夫,也会运用策略的。只凭演出费一事就可以看出,遇事反应快,出的主意也是既讲原则又讲人情。可他为什么不多运用点谋略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呢? 张前江点燃一支烟,开始回想李学之代县长后处理的一些事情,每一件都思索着运用策略来灵活解决,可他最终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要处理好那些问题,什么策略都无用,只得动真格地才行!他颓然地坐了下来,半晌无语。 张云生得知市里慰问演出队拒绝收演出费一事,是下午演出队回来之后了。他觉得很奇怪:在其他县市演出,慰问演出队都收了演出费,惟独到了黄县这最后一站怎么就不收了呢?而且还加演了一场。 张云生立刻行动起来,打了几通电话,问询了几个人,才了解了具体情况:原来是演出队领队的田局长看到团结村实在是太穷了,不忍心收取演出费,而且还组织演员们捐给村里的孩子们三千元买学习用具。看来问题就出在这加演一场上了。 张云生拨通了政府办主任室的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张前江。 “前江啊,我是张云生。今天你陪市里的演出队去了团结村?” “哦,是张书记啊。是的,因为这场演出是临时加的,所以我就陪着一起去了。” “临时加演的?是谁提出加演的啊?” “是李县长提出的,因为团结村也是今年防汛的重点村嘛。而且是与村里的小学联欢,田局长听后就很高兴地答应了。张书记,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问问情况。市里送戏下乡是对农民们的关心嘛,同时也是一项政治任务,演员们都很辛苦,得好好感谢他们啊。我听说田局长拒绝收取演出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啊?” 张前江一听问到这事上,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就避重就轻地说:“是这样的,田局长在村里随便走了几户人家,看到农民生活艰苦,她眼泪都出来了,当时就掏了三百元钱。后来看到基本都很贫困,田局长就不忍心收演出费了,而且还组织演员们捐了款。田局长不愧是有党性有原则的好领导!” 张云生挂了电话,虽然张前江口口声声是田局长主动提出放弃了演出费,可李学之临时安排去团结村加演一场的用意,张云生立马就悟了出来:好个李学之,明明是不愿意出这五万又不敢明说,就安排田局长去全县最穷的村,用农民生活的困苦来教育感化田局长,居然还成功了。 张云生走到外间办公室对秘书说:“小孟,你现在去棉麻王金龙那里拿五万元,给他打个条,写明是政府办付给演出队的酬金。我会给王金龙打电话的。”小孟急忙去了。 张云生给王金龙打电话说:“等会小孟上你公司找你,你支五万现今给他,他会打个条的。” 王金龙呵呵笑着说:“您张书记都打电话来了,小弟我敢不遵命?我马上叫老汪准备钱去。就挂电话了啊!哦,有件事麻烦,李学之在公司搞什么职工替代临时工下车间,您看是不是想办法给制止了啊?” 张云生打了个哈哈,说:“那是政府搞的,我可管不着!赶快叫老王搞钱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冷笑着自言自语说:“我巴不得李学之把黄县的人都得罪呢!” 钱一到张云生手,他立即往云雾山庄而去,准备亲自把钱送到田局长手里。 自打市慰问演出队到了黄县,张云生立即亲自把田局长安置到云雾山庄,住最好的房子,开最好的伙食,知道田局长喜欢跳舞,便夜夜开舞会,把县里各单位舞姿最好长得最帅的小伙子调来陪她跳舞,还美其名曰是为了给小伙子们找演员故娘找对象!张云生的苦心没白费,田局长很满意也很高兴。虽然他们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可这样尽心尽力招待仍是让田局长很感激的。 张云生径直敲开田局长的房门,她正在吃点心。张云生坐下来,笑着说:“老嫂子啊,团结村的忆苦餐有点不习惯了吧?” 田局长也不隐瞒地说:“是啊,到底有十几年没吃过了,还真不习惯了。当年上山下乡的劲头都给消磨完了。你看,才坐了几小时的车就浑身酸痛。”说着还揉了揉腰臂。 张云生有点恼怒地说:“唉,李代县长也是胡闹,明明安排好的行程他非得再加一场,真把慰问演出队当免费宣传工具了!还累得老嫂子腰酸背痛的,真不象话!” 田局长大度地笑了笑说:“没关系,虽说辛苦点,可也收获不小,现在农民确实艰苦啊。都改革开放二十年了,偏远农村居然还没什么变化,我看他们的生活并没得到根本的改善,只怕温饱问题都还没完全解决呢。你们基层干部的任重道远啊!你就要当县委书记了,可得下大力气哟。” 张云生连连点头说:“老嫂子还是这样心系农村,也是黄县百姓的福气啊。承蒙市委领导器重,让我接任黄县的县委书记,我当然不会让领导们失望的,我已经有了套全面的计划,只等两会选举后就开始实施。当然我很感激孙书记个我这个机会啊!” 田局长喝了口水,说:“老张啊,我们家老孙可也没少跟你说好话了。”又摆摆手说:“咱们不聊这些,我可不想代夫越政,哈哈。” 张云生也打趣说:“是不是孙书记的政策过于严厉啊!田局长也是一方主管,对基层干部有建议权嘛。” 田局长说:“我才懒得操这份闲心呢。自己那摊子都顾不过来。” 张云生话题一转,故意不解地问:“我听说老嫂子你不要演出费了?怕钱咬手啊?” 田局长靠在沙发上,说:“老张,你的消息蛮灵通嘛。我是不要了,这钱用在其他地方更好啊!”虽然她是出于同情之心放弃了演出费,但对于张前江等人拙劣的表演还是有点怨气,好象她就那么不通情理,还得做戏来打动自己。 张云生也听出点不满,连忙从包里拿出五叠崭新的钞票放在茶几上,诚恳地说:“老嫂子啊,这钱你们一定得收,这又不是什么来路不正的钱,其他县市都按劳给演出队计酬,怎么黄县的就不要呢?黄县是经济困难县,可经济再困难也不至于缺了你们这点辛苦钱嘛。我知道有人在你面前耍了小聪明,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老朋友的面子上别计较。我还听说你们捐了钱给娃娃们买学习用品,老嫂子你还单独掏了三百元,总不能让你辛辛苦苦送戏下乡还自己贴费用吧?我也没和其他人说,就把钱给你带来了。” 田局长看着眼前五万元钱,听着他掏心窝子的话,也不觉砰然心动,听他的口气拿这五万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她心里似乎有点乱,她注视着张云生,只看到他满脸微笑,神态自若。 见田局长有点犹豫,张云生说:“老嫂子是不是怕别人说你自食其言啊? 第109章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拿了这五万的演出费呢?你还信不过老张我啊?” 田局长听得心里一震,他是意思就是让我独吞了这五万元!这不是赤裸裸地行贿,自己如果拿了这五万,岂不是受贿!五千元的受贿就可立案,何况五万!自己和老孙的收入不低,孩子们也有了稳定的工作,自己也五十二岁了,只得三年就要下了,犯得着为了这点钱扰地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么? 张云生见她沉吟不语,也不再说话,起身准备悄悄走人,可田局长说话了:“老张啊,这钱我看你还是带走吧,既然答应了不收费,也就不收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张云生一楞,还想说点什么,田局长笑嘻嘻地把他拉着坐下,又拿过他的包把钱放进去,说:“晚上一起吃饭吧,今天你可要陪我跳几曲哟。” 张云生也恢复了笑容,说:“老嫂子的懿旨下了,我当然得陪喽。我去餐厅再安排一下,你喜欢吃什么菜,我可是心知肚明哟!” 田局长说:“那好那好,快去快回,我们还可以聊会天。”把他送出门后,她的脸沉了下来,满腹心事地坐了下来,忽然拿起电话就拨,说:“老孙,我是老田。你老实说,黄县的张云生有没有给你送过钱?……真的?那就好。刚才他要给我五万元钱,我没敢要。好的,我知道了,我不会乱说的,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好事情,我不会到处乱说的。……那好那好!再见!” 南林市委副书记办公室,孙超林铁青着脸放下电话,恨恨地说:“该死的张云生,叫他莫去惹我老婆,他就是不听!总以为钱就可以打通一切!真的是猪脑壳!” 张云生夹着包边走边暗暗好笑:这老孙的老婆还真胆小怕事,有钱也不敢拿。老孙还真了解他老婆,只怕他收的黑钱他老婆是全然不知了。 李学之从棉麻总公司出来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他谢绝了王金龙等人的挽留,驱车去了云雾山庄,他接到田局长的电话,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他没有理由拒绝。 车停在餐厅门口,李学之下车进了餐厅,有服务员上前把他领进了一个包房,他进门一看,已经是快满一桌人了。除了田局长,在座的还有张云生、易立宏、马文卫、段玉芬、老臧、张前江、陈振奎(组织部副部长)。 见李学之进来,田局长笑意融融地招呼道:“李县长,就等你一个人了。”众人也纷纷打招呼。 李学之歉意地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怎么吴书记没来呀?” 田局长说:“我也请了吴书记,可他似乎身体不太舒服,我就没强求了。”等众人坐定,田局长举杯说:“这餐算是我的答谢宴了,到黄县四天,承蒙各位领导热情招待,我谨以此杯,感谢大家!干杯。” 大家纷纷干了,老臧等服务员倒好酒后,站起来举杯敬酒:“田局长,你是我的顶头老板,我敬您这杯,一来是感激你们演出队不辞劳苦地精彩演出;二来是为了乡村的孩子又加演了一场,而且还为娃娃们捐钱买文具;三来还请您多照顾我们黄县文化局,还差点添购图书的款子,请您帮忙解决!我干了,您随意!”也不等田局长说话,一仰脖喝了个底掉! 田局长呵呵笑着说:“好你个老臧头啊,连感谢带帮忙一起来了,我不喝吧,似乎对老臧的感谢不住,喝了吧又等于答应了帮他解决图书款子的事儿,还真叫我为难了。可老臧这几天跑上跑下地我也实在感谢,就喝了这杯,答应你的要求了!”也干了。 张前江端杯站起来,说:“田局长,今天中午实在是抱歉,让你和演员们受委屈了,我这杯是赔罪酒,我干杯,你随意。”举杯照了照,干了。 田局长有点动了感情,说:“张主任,怪不得你啊。如今农民生活确实很艰苦,也算是给我们吃的是忆苦餐吧,我们都挺感激你给了我们这次机会,受了教育啊。如果我们生气就是思想觉悟低了,就不配当共产党员了。我也干杯!”又干了一个。 李学之坐不住了,举杯说:“田局长,其实是我们小心眼了,事后我跟张主任说起这事还觉得很惭愧,做得不地道,不光明正大。我们小看了您的胸襟,小看了您一位老党员的觉悟和原则。我深表歉意,所以这杯酒也是我个人的赔罪酒,主意是我出的,只是为难了张主任和臧局长。”也干了。 田局长笑着说:“李县长啊,对你我可是闻名已久了。咱们第一次正面接触,你就来这么一手,与你的传言不符啊。不过我还是很欣赏你的作风,什么地道不地道的,你这样说,我们演出队在其他县市还是收了演出费,那肯定也是不地道了。我回去跟演员再商量商量,辛苦费发点给他们,其他的就拿出来给老臧头,做图书款子了。” 这番话引起了众人地一片掌声,老臧更是一脸喜悦,居然这么容易就得到了购书款,眨巴眨巴眼睛喃喃地说:“图书馆的事圆满解决了,我走也走得心宽了点。” 田局长真要干杯,段玉芬连忙喊道:“田大姐您可不要喝了,免得醉了哟!”田局长一口喝了,说:“段部长别担心,我喝的全是百事可乐,不醉人的。” 张云生在一旁有点挂不住脸了,他专程搞来钱要取悦她,没想到拒绝了自己的好意是小,居然还把从其他县市得的演出费用来给县文化局买图书,这结果是他始料不到的。他酸溜溜地说:“老嫂子,你可真会做顺水人情啊!咱黄县可是得了大头了!” 田局长笑着说:“老张,你就要当县委书记了,我也算是帮你这老朋友了啊!”她看了看李学之、张前江,又说:“你们黄县这么多强兵捍将,将来肯定会让黄县旧貌换新颜啊!” 张云生和易立宏对望了一眼,似乎察觉到了点什么。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八章 次日,李学之走进县委书记办公室时,小陈迎了上来,悄声说:“李县长,张云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要把魏华调到开发办去当副主任,吴书记叫你来就是商量这事的。” 李学之点点了头就去敲里间办公室的门,虽然他没什么表示,可他内心还是觉得奇怪。门开了,是张云生开的门。 张云生把李学之让进去,随手合上门,笑着说:“学之啊,我今天可是要撬你身边的人材啊!” 李学之跟吴新宇打了声招呼后,坐了下来,也笑着说:“张书记看上政府那边的谁了呀?那可是他的福气。只要是用人得体,安排得当,我肯定全力支持啊。” 张云生打了个哈哈坐在李学之对面,没言语。吴新宇说:“老张建议把魏华调到开发办任副主任,原因很简单,就是想利用魏华特殊的家庭背景,来扩大我县招商引资的力度。我考虑到老张的提议很好,象魏华这样的人也许在开发办更能体现价值。说实在的,让他当秘书我刚开始就不同意。” 李学之点点头说:“吴书记您分析得很正确,魏华到我县时间不长,就我一直在身边工作,我发现他是很有能力的。张书记慧眼识人材,可也谈不到是撬了,怎么说他还是在黄县工作,为黄县作贡献嘛。” 张云生喝了口自带的茶水,笑咪咪地说:“学之肯放人我就放心了。魏东星家大业大,原来就在黄县做了不少善事,只可惜黄县资源匮乏,基础薄弱,没东星集团看好的地方。如今他儿子在黄县工作,肯定希望魏华出点成绩,只要魏华出面,我估计东星集团会来黄县投资的,只要我们的政策优惠点。而且魏董一定有不少商界朋友,他只要大旗一挥,我看就比咱们政府四处游说有号召力得多!” 吴新宇听了频频点头,说:“老张说得在理,只要能把黄县的经济搞上去,就算是给投资者多点优惠政策也不为过。” 李学之说:“是啊,我们黄县就是缺乏企业,没有活力。光靠目前农业水平,是很难得扭转局面的。等魏华休假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他尽快走马上任。” 张云生得意地说:“我已经跟他谈了,他也完全同意,就只等学之点头放人了。哈哈!”又顾做神秘地说:“魏华不仅仅是他魏家家大业大哟,他自己更还有其他资本哩!” 李学之得知他们先有了私下交易,虽然觉得意外,可也并不为之气恼,淡淡地一笑而过了。他跟魏华也曾交过心,相互也算是意气相投,也知道魏华的大哥有股黑道势力,以为张云生说魏华其他资本就是这了,不禁暗暗好笑,却也没显出好奇。 倒是吴新宇催促道:“老张莫卖关子,快说来听听。” 张云生一直注意着李学之的反应,却没有预想中的气恼,也有点钦佩他的风度,也不见他好奇,以为他早就知道原委。两招出去都没见成效,有点败兴地说:“前天跟魏华谈起去开发办的事宜,他透露说他的未婚妻就是省长关浩然的小女儿,他们是大学同学,估计今年农历春节就会结婚了。” 此话一出,吴新宇和李学之都露出了惊讶地神情。 第110章 虽然都又一现即消,可也都陷入了沉思。张云生见吴新宇惊讶不足为奇,可连李学之也不知道,这就说明魏华与他并没建立什么要深的感情,便不无得色地看着两人的反应。办公室随即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李学之真的很惊讶,魏华有这么位高权重的岳父是他从未提及的,也许是不便提及,也许是有意识地隐瞒,可为什么会透露给张云生呢?这是令李学之费解的了。 吴新宇也很惊讶,可转念一想又为李学之今后的处境担忧起来:听张云生的语气,魏华跟他关系不一般,这样的消息居然连李学之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真要沆瀣一气,只怕无学之的立锥之地啊!见李学之脸色并无多大变化,便摇着头顾做忧虑地说:“既然小魏的岳父是关省长,我估计他在黄县也待不长久,迟早会进省里某个部办委的。指望他在咱这贫穷落后的地方扎根我看是痴心妄想了。” 李学之笑了起来,揶揄地说:“吴书记多虑了不是,说不定张书记有办法留住人材呢?” 张云生楞了楞,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事,可他之所以说出来无非是想打击打击李学之,让他明白人人都往他这强势上靠,何况终究是自己有求于魏华。可人家问到头上了,只得硬着头皮死撑:“魏华可亲口答应我要在黄县搞出点名堂来才走的,说句难听的,人家如果真要往高处走,也就不会下来了,我看他是想在基层干番事业!” 李学之看着张云生,话里有话地说:“我也认为这才是魏华真实地想法。如果只为了当官或是其他,是不会跑到这穷乡僻野来的。” 吴新宇呵呵笑起来,说:“学之的话有道理,人家魏华要钱有亿万家产,随便在东星集团任个什么职务也管得上成百上千的人;要在仕途闯荡完全可以从起点较高的机关开始,就凭他老丈人的面子在市里谋份美差应该不难。我还真误会小魏了。既然学之放人,就让他去开发办吧。只是学之你得再挑个秘书了。” 李学之说:“那简单,政府办那么多秘书,我看都可以。” 张云生端着杯子站起来说:“这事算是定了,两会的基层代表选举工作马上要开始了,事情也多起来,我就告辞了。” 等张云生出了门,吴新宇的脸还是沉了下来,他捏着根烟在鼻子下嗅着,说:“学之啊,市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组过几天就要来黄县了,市委于部长的意思是来次大规模地干部考察,包括预备干部。现在形式很不明朗,这两会提前召开,要提拨的干部有一大批,不但本县的人想进步,而且其他县市的干部也都觊觎着咱们县的空缺啊。以前我还想外派个副县长来,我看现在只能硬保你了,争取县长职务搞等额选举。你呢在这段时间里也还是要作点团结工作,千万不能出问题啊。” 李学之笑了笑,没说话,他的心象灌了铅一样格外沉重。 吴新宇终于忍不住还是点燃了手里的香烟,吸了口,语重心长地说:“我不是说你,为了五万元演出费差点得罪了市委孙书记的老婆!孙副书记可是管着干部任免的大权啊!我真为你捏了把冷汗!幸好田局长为人正派,还把从其他县市收的演出费以演员们的名义捐给了县图书馆,走地时候田局长还不住地夸你和张前兼毫。为了黄县人民能有个好县长,你就按捺点吧啊!” 李学之看着老书记,平静地说:“我李学之对钱,是见利而不苟得;对做官,是守职而不废;为人,是处义而不回。我是凭党性、凭良心为人民百姓办事,如果真容不得我,做那些不是徒增烦恼吗?”吴新宇无语了。 魏华和婷婷在房间里闲聊着听音乐,等待着关浩然地接见。婷婷很高兴,偎依在魏华怀里说:“我爸肯定会同意的,他很看好你咧。”魏华摸着她的头发,幸福地说:“哦,你爸爸怎么评价我的呢?”婷婷嘻地笑了起来:“你这家伙,我爸夸了你几句好听的就老缠着我说给你听,也不害臊。”魏华一本正经地说:“省委领导对我的褒奖可是莫大地荣幸,就凭他这几句话,顶我多奋斗三、五年的呢!”婷婷说:“那你就听我妈的话进省城啊,随便去哪个单位不比黄县强啊!” 听了这话魏华绷不住了,讨饶地说:“婷婷,我错了,千万别跟你妈一起撺掇我进省城。我是真想在下面多办点实事!”婷婷有点担忧,说:“现在真办实事的人在哪里都吃不开的,你能行么?” 魏华故做轻松地说:“如果实在不行,我就不干了,到东星当少老板去总可以吧。”婷婷抬脸看着他说:“你也别哄我了,我知道你性格倔强,不服输,你不真干出点成绩是不会罢手的。”说着把脸又靠在他胸膛上,喃喃地说:“你呀,就是这些独特的地方吸引我,让我爱得这样刻骨铭心。” 听了她这些用情至深的话,魏华满足地叹息了一声,那怀里的爱人拥得更紧。任凭着古琴曲《高山流水》潺湲滴沥,旋洑微沤。时隔良久,琴音已绝,而二人仍就沉醉在两情相悦之中。 忽然传来嗒嗒地敲门声,两人相视一笑,魏华坐正了身子,婷婷俏然立起,拉了拉微皱的衣襟,理了理稍乱的发脚,前去开门,原来是关浩然夫妇。 魏华急忙站起来,迎上前去招呼着:“关叔叔、姜阿姨好!” 关浩然夫妇笑盈盈地走进房来,婷婷一手挽着她父亲的手,拉着他们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转真跑到魏华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 关浩然慈祥地说:“小魏啊,听我宝贝女儿说你想娶她为妻?” 魏华幸福地看了看身边的婷婷,坚定地说:“关叔叔,我想娶婷婷,请您和姜阿姨应允。” 关浩然笑着指一指婷婷,问:“乖女儿,小魏要把你娶回家,你愿意吗?” 婷婷羞红了脸,点了点头说:“爸,明明知道我的心意还问我做什么嘛!” 姜云玲却感慨地说:“老关,咱们女儿都要嫁人了,我们真的老了呀。” 关浩然拍拍夫人的手,说:“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没什么好伤感的。看着咱们的宝贝女儿找到了如意郎君,我们应该高兴嘛。既然婷婷答应了,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也应允了。恋爱自由嘛。呵呵。” 魏华满心欢喜,说:“既然关叔叔、姜阿姨应允了,就请您们抽点时间和家父母见见面,确定婚礼日期好吗?” 关浩然笑着说:“不知道我那亲家公什么时候有时间啊?他可是咱h省举足轻重的人物啊!” 魏华说:“我爸随便什么时间都行,就等您定时间。” 关浩然骚了骚头,想了想说:“那就定在这周的星期日下午好不好?具体地点就由亲家公定了。” 魏华连连点头答应着,婷婷也是高兴地不得了,姜云玲叹息着说:“唉,女大不中留,巴不得早点嫁出去呢。”婷婷连忙跑到妈妈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摇着:“妈,我还是会经常回家看望您的嘛。”姜云玲眼睛一红,说:“你嫁出去了,这个家就更冷清了。” 关浩然似乎有点受不了夫人的矫情,招呼魏华说:“小魏啊,咱们去书房聊聊,让她们母女在这里亲热吧。” 关浩然的书房明显比他夫人的要大的多,里面的装饰摆设也豪华。关浩然坐在长沙发一头,微微斜靠在沙发扶手上,魏华准备坐到他对面的位置,关浩然却说:“坐我旁边吧,都快是一家人了,别太拘束了。”魏华连忙坐在他旁边,面对着未来的岳父,做出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关浩然呵呵笑着,说:“小魏啊,我不是要来教诲你的,只是想跟你随便聊聊,以婷婷父亲、你未来岳父的身份。哎呀,当领导的后果就是这样啊!” 魏华笑着说:“关叔叔,您也别太介意,高级领导本身就笼罩着神秘地光环。如果我不是婷婷的男朋友,只怕很难得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跟您接触。记得我第一次跟您见面,还是不紧张得连话也说不清楚。” 关浩然点着头说:“是啊,到处都是一大帮子人围着你,这样的后果就是基本脱离了群众。你在南林市的黄县工作,为什么?” 魏华略一思索,说:“想到基层为百姓做点实事。” 关浩然目光一瞬,说:“那以企业家的身份不是更能为百姓做点事情吗?” 魏华斟酌着说:“资本家从来都只考虑自己的盈亏,不可能把太多的心思用在其他地方。而在基层任政府官员,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为百姓做实事。现在的情况是,百姓太需要为他们尽力尽力的政府官员了,而我就是去做百姓需要的官员。” 关浩然笑了笑说:“现在这样的官员也不在少数呀,恐怕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吧。我的两个儿子都是做学问的,我不是很希望他们搅和到官场之中。说实话,我也不希望你继续在官场。” 魏华知道婷婷的两个哥哥都是外省大学里的讲师,两个媳妇也不是政府职员,原来都是关省长刻意安排的,不禁十分感动,也明白为什么姜云玲这么热心关照自己,不能给儿子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就把这热情转移到女婿身上了。魏华深情地说:“关叔叔,您是个正直、有党性的政治家,魏华能有您这样的省长、岳父而骄傲。 第111章 我也明白您不愿意我在政府部门工作的原因,可我就是想在政府部门工作,我要为黄县的百姓做点实事,请您相信我,我不会给您丢脸抹黑的!” 关浩然确实被魏华的执著感动了,可官场里的是是非非、营营苟苟又怎是这毛头小伙子所明了的,又岂是只凭一腔热血能做好的?他暗暗叹息着,其实他还有自己的一点私心:那就是没了子女们混入官场,也就不能给对手已破绽,身处高位固然风光无限,却独独有人忘了无限风光在险峰啊! 魏华又怎知关省长一片心思呢,他见未来岳父还在沉吟,接着说:“关叔叔,您不是说脱离群众了么?我可以为您联系群众啊。我会把基层情况如实汇报与您,也算是大内密探吧?” 关浩然哈哈笑了起来,爱怜地说:“小魏啊,你年轻有冲劲是好的,可难就难在持之以恒,我知道你大学毕业后曾经在南林市总工会工作过,又下到了基层县政府,也算大致明了基层政府的运作。你愿意为百姓做事,可你能坚持多久呢?” 魏华说:“如果没认识李学之,我不敢说能全心全意为百姓,可我在他手下当了二十多天秘书,我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关浩然缓缓问道:“李学之,是不是最近省里树起的廉洁干部模范?” 魏华说:“是的,就是他。李学之如今代理黄县县长。就是他让我坚定了信念,也知道真正的共产党员、合格的政府官员就得象李学之那样,不计较个人得失,不顾及仕途前程!” 关浩然轻轻哦了一声,不禁产生了见见这廉洁干部模范的强烈想法,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七十九章 南林市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组由组长栗本群带队,组员五人,是干部一、二科的两位科长三位副科长。栗本群今年四十九岁现任南林市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曾经在各级组织部门工作了二十四年之久,是位地地道道的老组织干部。 这次带队到黄县进行干部考察,算是规模较大、考察组员人数众多的一次。在来之前不但是市委组织部长于明扬亲自确定的考察组人员,而且市委负责组织工作的孙副书记一再强调此行的重大意义,市委顾书记、曾市长也作了重要指示。看来黄县这次提前换届牵动着许多人的心啊。 顾书记的话还在栗本群的耳边回响着,而且还是单独把他叫到办公室里交待地:“栗处长啊,这次去黄县考察,我还要郑重给你交代几点,一是要全面系统地考察市委指定的干部,二是要多听听黄县县委的建议,三是多听情况少下结论……” 考察组到达黄县县委县政府是上午十点半左右,黄县县委全体常委们都在县委大楼门口迎接,场面简洁而隆重。 栗本群和众人握手寒暄着,晃眼望去,除了县委书记老吴外,其他常委们全部都是经他考察提拨上去的干部,不禁暗暗一笑:人说组织部是帽子批发部,果然有道理。 在县委大楼接待室简单地座谈了会儿,栗本群先是宣布了此次前来的目的,然后简明扼要地传达了市委领导的要求,最后客气地请黄县县委多给予工作上地支持。 吴新宇对市委派出这么高规格的考察组的用意是一目了然,看来黄县有番较大的人事变动,而对于考察组长栗本群还是很放心的,这么多年的接触交往知道老栗是个很正直很有原则的组织干部。等栗本群话音一落,吴新宇呵呵笑着说:“栗处长客气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到黄县来考察了,我们黄县的干部情况其实不考察你也是清清楚楚的。何况在坐的哪个不是你考察过了的呢?” 张云生接口道:“是啊,老书记说得实在。黄县班子的干部都是栗处长经手考察过的,我们对你可是很有感情的啊!别说栗处长是市委委托来考察干部的,就是你私人有什么事情到了黄县,那还不是到自己家一样了么。”他这话一出,不少人附和着,就好象真是一家人了。 吴新宇听得张云生叫了声老书记,觉得分外刺耳,其实近段时间已经有不少人这样称呼自己了,也没觉着什么。可经他张云生这么一叫,怎么就令人听着不安逸呢?他特意看了看张云生,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只可惜张云生只顾于考察组其他人员寒暄着,根本没任何异样。吴新宇又看了看李学之,李学之却频频看手表,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去处理。心里不觉一酸…… 栗本群似乎也察觉到吴新宇复杂地心情,连忙摆脱其他人的奉承,对吴新宇说:“老吴啊,这次考察范围比较广,我想请你派个人专门负责跟我们考察组与考察对象的联络。” 易立宏听了心里一紧,要按往常这些上传下达、里外联络的人都是组织部负责,这次怎么换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原因?他迷惑地看着张云生,张云生却没什么表示,只是看着吴新宇怎么决定。 吴新宇心想:老栗不愧是老组织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想有个处事公正的人协助考察工作,肯定只有找我这要走的人了。他笑了笑,说:“那就让我的秘书小陈去做你的联络员吧。等下我就去安排,这段日子就跟你跑了。” 栗本群心领神会地说:“那好,小陈这秘书很不错,就他了。” 张云生嘴角一动,想要说话,又忍了住了,可眼里还是凶光一闪。易立宏却看得清清楚楚,心想小陈麻烦大了。原来昨天市纪检委信访办李主任打电话叫张云生去了趟市里,秘密在地把一份署名举报材料交给了他,按纪检部门规定凡是署名的检举材料、上访信都应该派调查组进行核实。在如此紧要关头可是坏前程的大事! 傍晚张云生回黄县后直接找到了易立宏,那举报材料给了他看,易立宏匆匆浏览了一下,出了身冷汗:上面罗列了不少问题,主要有身为黄县县委副书记包养情人,还私生了孩子;利用乔迁新居为名大摆宴席,大肆收受礼金高达十五万元之巨;利用职权为子女经商牟利;在任命干部上有钱权交易现象……。而材料正是小陈亲自交给李主任的。 举报材料上的问题可说是基本属实,只要上级查处就不是丢官免职了,在目前的政治环境下很可能重办!幸好这李主任跟张云生关系不一般,私自把材料扣压返回给了张云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既然小陈敢在材料上署名,就说明他是不把张云生搞倒不罢手了,这次纪委没行动,可下次材料落到其他人手里就糟了。张云生最后决定拿五万元钱和一个乡党委书记的位置去买通小陈。易立宏则当仁不让地亲自上门去给小陈作工作,却被小陈拒绝了。当见到易立宏垂头丧气地回来,张云生恶狠狠地说:“你要搞死我,我就先搞死你!”这让一向心思缜密的易立宏几乎吓瘫在座位上。 如今吴新宇推荐小陈当考察组的联络员,而这栗本群也是已正直有原则著称,不坏事才怪!小陈不大难临头才怪!!易立宏顾不得多想,急忙说:“栗处长、吴书记,是不是考虑让其他人来做联络员呢?毕竟吴书记还是离不开小陈的嘛!” 吴新宇诧异地说:“什么离不开?老易,你莫搞错了,是我推荐给老栗的。老栗不也答应了么?”栗本群也点点头说:“是啊,小陈虽然没搞过组织工作,可也只是上传下达,没什么为难的吧。” 易立宏还要开口争辩,张云生笑咪咪地说:“老易,你就不要再坚持了。还信不过老书记推荐的人吗?”易立宏彻底死心,他知道小陈在劫难逃了。 吴新宇这时提议道:“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在云雾山庄为考察组的同志准备了接风宴,也安排好了住房。老栗你的房间还是老地方,我知道你最喜欢夜赏藕湖,哈哈!” 栗本群大笑道:“客随主便,你老吴最是客气,我是很感激你的了。走吧!” 下得楼来,众人纷纷上车,吴新宇抽空对小陈说:“你下午把手头的事情交代给县委办的小董,栗处长在黄县这段时间你就陪着他,晚上也住在云雾山庄吧。凡事机灵点!”小陈也正巴不得有机会和考察组的人汇报,高兴地答应着,浑不知大祸即将临头。 李学之先是跟栗本群告了罪说:“栗处长,本来我是应该给您接风,敬你一杯酒的,可今天县造纸厂出了点事情,非得我去处理不可。就不能陪您了,还请您多原谅!”栗本群笑咪咪地看着这闻名遐迩的年轻县长,理解地说:“李县长,政府的事情是大事,你只管去忙,千万不要耽误了工作。我们有的是时间喝酒嘛。” 李学之很感谢栗处长地理解,又对吴新宇说:“今天一早造纸厂就来了电话,说是市环保局的检查队会在下午到,主要是处理废水污染问题。我得去一趟。”吴新宇叹了口气,说:“去吧,去吧。考察组我会应付好的。” 午餐过后,栗本群没有在云雾山庄的歌厅一展男中音,虽然张云生等人强烈要求他来一首,他借口习惯了午睡,拉着吴新宇回了房间。 吴新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眼望着烟波飘渺的藕湖,似乎在欣赏,但更多的是思考:虽然常委会按照市委的指示上报了考察对象材料,可能不能按照意图实现还难说得很。 第112章 栗本群简单地洗了洗,整理好带来的换洗衣物,也在客厅坐了下来。他递给吴新宇一支烟,却没点上。吴新宇接过烟马上点燃就抽。栗本群笑着说:“老吴啊,你也是三十年烟龄的老烟鬼喽!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身体嘛。” 吴新宇苦笑着说:“你别五十步笑一百步了。你也好不了多少!” 栗本群把烟放在鼻子下嗅着,点点头说:“是啊,我这辈子就败倒在戒烟上了,明明知道抽了不好,可就是想抽,还真犯贱咧!不过我上次去北京,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人,他可传了我一个经验,据说有好处。” 吴新宇没什么心思听他唠叨,可也只得附和着:“哦,什么经验?” 栗本群似乎也看出吴新宇有点心不在焉,可还是热情地说:“那就是啊,烟拿到手上,晚点一会儿;点着后,少抽点儿;抽了后,少往肺里吸点儿。” 吴新宇笑了笑说:“老栗,你别说这经验还行,真能减少点抽烟的危害呢!可也得学着点了。”他凄然一叹说:“唉,以后到了市人大,少不了我抽烟的时候,这办法兴许能让我多活两年!” 栗本群感觉到了老吴的心境,开玩笑地说:“怎么?想死霸着位置不撒手啊?” 吴新宇看了看老栗,一句玩笑话倒让他很温暖,摇摇头说:“我可不是那样的龌龊人。只是工作了8年了,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说走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看。” 栗本群楞了楞,看来老吴对张云生还真不对头呢!仅仅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居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斟酌着说:“看了8年的藕湖,是没多大看头了。” 吴新宇笑了笑说:“大钦差,带来了什么新旨意啊?” 栗本群说:“呵呵,什么意思嘛?说实在的,现在下来考察干部远不是从前的味道了。” 吴新宇理解地说:“是啊,现在不是强调政物公开吗?这点就做得蛮好啊!” 栗本群带着缅怀地情绪说:“公开?我看是泄密吧。想当年下来考察干部,被考察对象常常是一脸的茫然和惊讶,完全没有半点思想准备和心理准备。就是所在领导班子也大多不清楚情况,他们只负责推荐和汇报情况,那提拨考察谁就是上级组织的决定了。那些被提拔的干部既然马上要被任命了,也还毫不知情。而现在,要提拔谁要考察谁,有时候考察干部都还不知道,下面就闹腾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了。唉,组织考察现在已经完全沦落为一种例行的毫无意义地组织程序了。” 吴新宇沉重地点点头说:“是啊,现在黄县‘路透社’的消息估计就和你带来的差不多。张云生是县委书记唯一侯选人,易立宏将接替张云生的位置,常务副县长则是韩爱国呼声最高,张前江也是常务副县长侯选之一,组织部长则是副部长接替……” 栗本群终于点燃了手里把玩许久的香烟,点点头说:“不错,市委就是这样安排的。可你少提了个人的名字。” 吴新宇故意问道:“是谁?” 栗本群说:“李学之可是县长的唯一侯选人啊!” 吴新宇说:“嘿嘿,可很多人根本不看好他,不少人认为他能不能在党代会上选为副书记都还成问题呢!” 栗本群皱眉问道:“连你都没信心么?” 吴新宇一摊手,无奈地说:“我都是要卷铺盖滚蛋的老家伙了,有什么说不得的呢?” 栗本群沉吟着说:“是什么原因呢?是李学之工作不负责,存在问题?或是他本身有经济问题、作风问题?这应该不可能啊,他是最近省里新树起来的廉洁干部模范!如果这些问题都不存在,那会是……”说到这里他的话嘎然而止。 吴新宇却轻轻点点头,沉重忧虑的神情跃然而现。 栗本群缓缓站起来,犹豫不决地走进里间,他从包里拿出个厚厚的信封,走出来放到吴新宇手里,说:“我是四天前才知道自己是黄县考察组的组长,而你手里的这些东西都是前天、昨天寄到我办公室的,而且全部都是在市里寄出的!” 吴新宇翻出来看了看,不屑地说:“老栗,你也是老组织了,还不知道这东西的目的吗?还用得着带到黄县来?如果是我就把这些垃圾丢到粪坑里了。” 栗本群说:“我怎么不知道匿名信的目的,无非是混肴视听,颠倒黑白。现在不少领导干部都有一班两肋插刀、站在前线挡枪炮的哥们,他们反正是拿青春赌明天,拥护一个反对一个都占了一半的胜算。这些人可不要小看他们的影响力。我还担心写这些东西的人都有不小的消息来源啊。考察组是市委少数几位核心人物敲定地,这里面难道不是有什么问题吗?老吴,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黄县干部考察组组长的?” 吴新宇说:“昨天市委组织部电话通知的。我有县委办电话记录。” 栗本群低叹了声说:“那我可以肯定地说,李学之应该是在你之后才知道的吧。他的消息比他的对手晚了整整两天!两天可以做多少事情,就只有天知道了!” 吴新宇又点燃一支烟,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波浪起伏的藕湖,说:“老栗,你记得韩愈弟子李翱的自叙诗吗?”也不等栗本群回答,自顾吟道: “炼得身形似鹤形, 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 ‘云在青山水在瓶’。“ 栗本群击掌赞道:“好一句‘云在青山水在瓶’!可惜世间谁能真有如此意境?我可不相信李学之有如此地生性散淡!” 吴新宇不禁呵呵笑了起来,说:“如果他有这番心境,只怕早出家当和尚去了。我刚才心中一时烦闷,不觉想起了这首诗。中国,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将古文明传承至今的国家,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两千多年,历经数十个朝代的变更,官场文化深奥无比。有时一个眼神、一声轻咳、一个极为微小的动作都包含着复杂的内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可如果官们都去研究怎样取悦领导,去琢磨上级,那还谈什么改革开放!标榜什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整一个现代官场现形记!” 栗本群默然了,话虽有理,可有理就真的能走遍天下么?他拿出一支烟,居然忘记了高人传授的“三点”经验,噙在嘴唇是就点燃了,还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八十章 栗本群小睡了会,起床一看时间才下午两点。他随便用凉水洗了把脸,在桌子上拿了跟香烟,在鼻子下嗅着,慢慢踱到窗前的藤椅上坐下,窗外的天空有点阴霾,隐隐有乌云在翻滚,湖面上雾气蒙蒙,他轻叹一声:“又要变天了。” “嗒”地一声,他嵌开打火机,把手里的烟点燃,一想到这次来黄县要考察不少干部,却莫明地心里一烦。这样的心理状态也不由让他有点吃惊:从事组织工作几十年了也不曾有过的,居然会心烦,也许是自己敏感地政治嗅觉在做怪吧,领导太关心这次黄县的换届了,以致连带自己也紧张起来。有了这样的解释,他似乎想宽心地笑笑,可嘴角动了动,终究没笑出来。 栗本群站来走到里间,从大大地公事包里抽出叠人事资料,顺势坐在床沿仔细翻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丁冬”,清脆悦耳的门铃声让栗本群一惊,他下意识地准备去开门,却又停下来,把资料塞进包里放在枕头下,又刻意地把床上的被子抖开,才去开门。 按门铃的是干部一科的朱副科长,他笑嘻嘻地说:“处长,今天怎么睡了这么久啊?” 栗本群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他笑了笑说:“大概是中午的酒厉害吧,不知不觉就睡了这么久,如果你不来叫门我还不知道睡多久呢。进来聊。”说罢就往客厅走去,朱科长跟了进来,眼睛却往虚掩着房门的里间望去。 两人坐下,朱科长把手里两条玉溪烟放在茶几上,笑着说:“这是黄县的老易安排的工作用烟,这不他们还在林科长房间聊天呢。” 栗本群说:“哦,他们还没走啊?” 朱科长说:“没呢,老张老易都在,我们也说别耽误了他们的工作,该干嘛干嘛去,可他们说现在的中心工作就是陪好处长您!” 栗本群说:“那怎么好嘛,走,去看看他们去。哦,联络的小陈来了么?” 朱科长已经站了起来,说:“老吴的秘书啊,没来,我们一直在聊天打牌,没见来。” 栗本群有点奇怪,说:“你等下给吴书记去个电话,催催小陈。走,去看看老张他们。” 朱科长口里答应着,却不动,栗本群看了看这比自己小十岁的老朱,只得先出门而去。他知道老朱一定跟在后面,这么些年了,在老朱就从没走到过他前面一步。 进了隔壁房间,里面乌烟瘴气,笑骂声不断。四人在打麻将,两人在旁边看。栗本群呵呵一笑说:“今天谁赢了钱,晚上就请客吃饭啊!” 张云生背对着门,听见栗本群的声音,撂下手里的牌站起来对着他说:“哈哈,老栗呀,有你这话我心里才舒服点,打了快两小时,楞才让我糊了个屁糊! 第113章 我是输了八百多了,老易也好不到那里去。” 易立宏也笑呵呵地站起来说:“愿赌服输,人家老黄、老林的手气好嘛。” 黄科长、林科长亦站起来,林科长说:“处长,你来玩几把?” 栗本群笑着摇了摇手,找个地坐下去说:“你们继续,我刚起来,脑子还不清醒。可别让老张、老易捡了便宜去。”朱副科长见栗本群有点嫌屋子里烟大,连忙又去开了窗户,清新的湖风涌进房间,让栗本群心情舒畅了不少。 见栗本群不玩,黄科长和林科长把牌一扔,笑着说:“咱们今天赢了不少,晚上就拿这钱请黄县的领导们吃饭了。咱见好就收,不玩了。”说着把牌桌移到一边。 张云生也不以为忤,笑盈盈地拿手指点了点他们两人,挨着栗本群坐下,故做无奈地说:“嘿,强将手下无弱兵,我算是领教了。”一句话惹得满屋子人大笑起来。 栗本群伸手拍了张云生一下说:“莫把我扯进来,我可从没赢你的钱!刚才跟吴书记随便聊了聊。”众人见他开始谈工作,便都收了嬉笑,安静下来。 张云生掏出烟先递给栗本群一支,尔后又挨个丢了一支,才问:“不知道跟老书记聊得怎么样?” 栗本群习惯性地把烟凑到鼻子下嗅着,说:“老吴胸襟很宽啊,对于组织的决策和指示都能很好地领会意图,这次提前换届有各方面原因,老吴却把主要责任承担了下来。” 张云生连忙说:“老书记可是真正的共产党人啊!兢兢业业为黄县拼命了八年,却成为了某些人提拔的垫脚石,我是很为他抱不平的了!” 易立宏也是满脸愤懑地说:“是啊,咱黄县人都为这事愤愤不平,栗处长,吴书记为人为官可是有口皆碑的,本来明年就顺顺利利地完成组织赋予地使命,荣升市人大副主任了。也算是对老书记革命一生完美地总结吧。可总有人幺河里起水,楞把老书记给坑了。” 黄科长帮腔说:“现在有的干部,为了自己进步,可是不管他人死活了。” 栗本群觉得气氛不对劲,笑笑说:“是非功过我们就不必讨论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都是组织部门的,不是外人了,我看我们还是说说我们的事。” 张云生说:“虽然我们是一个系统,可你们却是代表市委市政府来的,平日里来玩玩是朋友,现在你们可是领导啊!就请栗处长指示吧。” 栗本群又是呵呵一笑,说:“搞那么严肃做什么?这次到黄县考察,老张、老易你们都是考察对象,当然还有其他同志了。具体工作细节我也不罗嗦,大家都是搞这一行的,都懂。今天第一天来就先了解点情况,明天我们考察组正式开始工作,还得请你们大力支持。” 张云生说:“一定全力支持!” 栗本群还是满脸微笑,说:“那我就代表考察组谢谢张副书记了。因为老张和老易都是考察对象,所以明天开始你们也要避嫌。具体联络工作就由老吴的秘书小陈全权负责了,而我们考察组也只会跟联络员联系。还望老张、老易理解啊!” 张云生和易立宏交换了下眼色,易立宏带着诚恳地笑脸说:“那是当然,这是组织原则,也是组织纪律。最好考察组拟订个工作表,我们就好安排考察事宜,这样既节省时间,也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栗本群心里暗暗琢磨了琢磨,说:“没问题,等联络员小陈到位后,我们会拟订一张详细地工作表,以后的考察进程就按表进行。咦,这小陈怎么还没来报到呢?朱科长,电话打了没?” 朱副科长说:“打了,是吴书记接的电话,说是早就安排了。应该早该来了啊?” 栗本群有点焦急,说:“你再给老吴去个电话,叫小陈必须到这里来吃晚饭!” 易立宏有点心跳加速,他慌忙看了看张云生,却见张云生满脸微笑,可眼睛里闪烁着异样地光芒,他心底一凉:这小陈只怕不会来了! 话分两头。 李学之回得政府大楼,找到张前江问了问大致情况,得知韩爱国、环保局等单位领导都已经早去了位于沙镇的县造纸厂,大情况不乐观,还得李学之亲自去一趟。 车出得政府来已经是十一点四十了,小马把方向盘往右一打,上了街道。去沙镇得经过县城西边人民路然后拐上去乡镇的公路。正值下班期间,街道上人来车往,小马放慢车速,跟着车流往前开。 到了人民路一个十字路口,李学之忽然看见前面一副奇怪的场面:一群带红领巾的大孩子和教师们手拉手在街道占出了三分之一宽的路面,延绵到了人民路的尽头,而占出的路面上行走地则是教师领着小孩子放学的大队伍! 李学之叫小马把车停在路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古秘书不解地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我大概看得出是大孩子用身体做出路障,护着小的孩子放学。” 李学之把手机丢给古秘书说:“你给交警队打电话,立刻派队交警赶过来!小马,我们下去看看!” 李学之和小马跑到小学生放学队伍前,李学之拉住一个女教师问:“这位老师,请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女教师很快认出是李县长,表情复杂地说:“李县长,您应该看得出来,是高年级的大孩子们用身体做屏障护送低年级的同学放学啊。” 李学之看着大孩子们一脸神圣地模样,心里猛地一酸,问:“说具体点,我看出来了!” 那女教师说:“这里是黄县四完小,修路时我们就提出了人行道太窄,毕竟这了是学校,有大量的孩子放学上学的。现在不少下岗职工在路边摆摊设点做点谋生是小生意,虽然占了人行道,咱也不忍心轰走人家。可放学时间也是下班高峰,人来车往就不安全了,也没得交警来维持,反映了也没人来管。我们学校要对孩子们负责,就只好用这样的办法了。幸好只有这段路百多米情况糟点。” 李学之痛心地问:“这样多久了?”“今年九月开学就一直这样搞了,” 李学之说:“谢谢你告诉我实情,你忙去吧。我会尽快处理的。” 女教师欣慰地说:“有李县长的话,我相信会很快解决问题了的,我代表孩子们先谢谢您了。” 李学之苦涩地说:“谢我什么,是我们的失察才给学校师生带来这么多麻烦!”他快步走到排头,跟老师学生一一握手道歉,他真诚地歉意让不少老师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而孩子们则用幼稚地声音骄傲地说:“不用,保护小同学是我们少先队员应该做的。”望着孩子们清澈无邪的眼睛,李学之无言以对! 古秘书气喘吁吁地跑来汇报说:“李县长,交警队马上派人来。” 李学之再次命令道:“打电话叫城管队的领导来!马上!”说完他走上人行道,来到一个占了全部人行道路面的水果摊前,对着正在吃饭的老板说:“这位老板,你好!” 那老板见有人上前说话,以为生意上门了,放下碗筷热情地招呼着:“啊,你好你好,要什么时鲜水果您随便挑!我的水果是全县城最新鲜、最便宜的,最合适送礼,当然也适合自己吃了……” 李学之打断老板喋喋不休地广告词,说:“我是李学之,我不是来买水果的……” 那老板高兴地说:“啊,你就是李县长啊!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哩,你可是好官清官,一个微服下乡就提溜出个受贿案,让老百姓申了冤!您高,高人!!我送您点水果,东西贱不值钱,可也是咱老百姓对好官地感激之情啊。” 李学之微笑着说:“谢谢你的好意,你可知道你现在的摊位占了人行道,影响了四完小孩子们上下学啊!” 那老板嗫嚅着说:“李县长,您看我不是下岗了么?实在没办法才开了这摊位混生活啊。我可是该交的费用一分没落,有许可证的!” 李学之叹了口气,指着孩子们组成的人墙说:“你看看,因为你们占了道,孩子们只得用自己还需保护的瘦小身体组成人墙,护送着更幼小的孩子放学,你看了不觉得心里堵得慌么?” 那老板脸色一凄,无奈地说:“我第一次看到孩子们这样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不心痛呢?可我又去哪里摆摊呢?我也是生活所逼啊!” 李学之见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无奈,摇摇头走向旁边一个摊位,那女老板早就在一旁听了个真真切切,不等李学之开口,就抱怨说:“您是李县长,我知道。我也被孩子们感动了。可要我换地我可不干!我可是交了全年费用了的。你不知道要钱的人可黑了,我一年得交四、五千费用,可我巴掌大的摊位又赚得几个钱?要钱的单位多如牛毛,不下十三、四个单位来收钱!哎呀,我们小百姓可真难啊!” 李学之听了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同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传来一阵警笛声,一辆交警执法的面包车,吱地停在路边,车门一开,跳出六名交警。李学之转身朝他们走去,为首的是万立辉。 万立辉见了李学之赶紧上前敬礼,其他五名交警也纷纷上前敬礼问好。 第114章 李学之把六人带到人墙前说:“小马,你们叫老师把孩子们解散了,让他们回家,人墙由我们来组!交警同志们,你们看看,为了小同学的生命安全,老师和大孩子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保护墙!今天请你们辛苦辛苦,让孩子们回家吧!” 其实交警们看到眼前的场景,已经震撼了,万立辉激动地说:“李县长,您不说我们也知道怎么做!这人墙应该我们来组,弟兄,去一个指挥车辆的秩序,其他人把孩子们换下!”啪地又朝李学之敬了个礼,转身去接替孩子们。 李学之走向人墙说:“老师们,孩子们,你们可以回家了,以后就由交警们来组人墙,直到学校门前的人行道全部疏通为止。我谢谢你们,谢谢了。你们是好样的!” 不少下班步行的群众得知事情原委,也都自愿地加入了人墙,他们虽然互不相识,可“为了孩子”这一个共同的心愿让这些陌生人手拉起了手!而来往的车辆都放慢了车速,司机们都激动地朝这人墙鸣响了汽笛,向这些充满爱心的人们致敬。 县城管队来了个杨副队长,他跳下“摩的”心急火燎地在人群里寻找李学之,可人群拥动,怎么也找不到,不由放开声音喊起来:“李县长,您在哪里?我是城管队的,您在哪里?” 一个路人拉了他一把,指了指说:“在人堆里呢,上那里去找吧!” 他说了声谢谢就跑上前,分开人群往里挤,只听李学之说:“……我这样做是被孩子们感动了,可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我们政府官员的失职才给孩子们造成了这样的麻烦。我不应该接受你们的感谢,而是要感谢学校的老师,感谢孩子们!学校不能解决占用人行道的问题,可也没把孩子们的生命安全漠视,老师们才会用这样没有办法的办法!我感谢辛勤的教师。也感谢热心的市民!”大家都高兴地鼓起掌来。 城管队的杨副队长等掌声稍息,对李学之说:“李县长,我是城管队的杨军。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周围的群众便开始纷纷指责城管单位来。 李学之看着他说:“县四完小学校前的人行道被小摊小贩占用了,导致孩子们上下学要走街道机动车道,给他们的生命安全造成了极大影响。请城管单位立即行动起来,给孩子们清理出一条安全无阻的人行道来。我不希望明天还有孩子们用身体来组成一条安全通道!” 杨副队长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连忙答应着说:“我一定把情况给领导通报,争取尽快解决问题!” 李学之说:“问题要解决,可占道的摊贩们要妥善安置,我听说他们可全是按章缴费了的。可不能解决了一个问题又产生新的问题!” 杨副队长连忙点头说:“一定妥善处理,决不给政府添麻烦!” 古秘书拿着手机挤到李学之面前说:“这不韩副县长在造纸厂又来电话了,说还在等你去吃饭呢。” 李学之在才记起要去造纸厂,连忙跟众人道别,上车前往沙镇。小桑从人群前缓缓经过,大家不禁又对着小车一起鼓掌,欢送为了工作耽误吃饭休息的好县长! 古秘书望着车外的群众,异常激动地说:“群众自发冲着小车鼓掌,我在黄县政府工作了十三年是第一次遇到,我跟着李县长沾大光了!” 小马揉揉发酸的鼻子,说:“嘿,以后这样的光有得你沾了!”按了按喇叭,回应着群众如潮的掌声! 古秘书从后视镜看了看李学之,只见他脸冲着窗外,虽然一脸平静,可眼里闪烁点点泪花。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ps:这大孩子用身体护送小同学放学果有其事,舍人是从上海东方卫视的新闻报道得知,便生搬硬套进了小说,也不知道大大们看了是不是认为故意煽情 第八十一章 沱江横亘h省,是长江的一条支流,亦是黄县与紫临县的天然县界。黄县造纸厂就座落在沱江岸边,为了方便运输,柏油公路分支修到了厂里,并直穿过厂区,延伸到了江畔货运码头。 黄县造纸厂的厂长叫杨凤毛,今年五十岁,九二年担任厂长来就能很好地维持着造纸厂的效益,虽然学问不深可经营有一套,在诸多大厂的竞争下居然还能产生微薄地利润,实属难得。而九五年全国大力治理环境污染,要关掉一批小型造纸厂,黄县造纸厂也名列其中。杨凤毛急了,造纸厂百多名职工急了,连黄县县委县政府也急了。唯一挽救造纸厂的办法就是扩大生产规模,要扩大生产规模容易,可扩大生产规模后的产品要有出路,杨凤毛立即带人跑省城,跑北京,带去了一百万活动经费用得只剩下回程的路费,耗时一个月,居然搞到了国家邮政局普通、特种邮票纸的定点生产厂家。不但挽救了造纸厂,而且还扩大了近一倍的生产规模,达到了年产四千吨的产量,成了全省小有名气的特种造纸厂,上缴的国税也达到了黄县国税的三分之一,也算在黄县是举足轻重了。 杨凤毛也一举成名,不但在厂里职工面前威望极高,而且深得县委领导欢心,但在公开场合下还是极为谦虚,经常说:“没搞到防伪特种邮票纸的定单,说明我的工作还没做到啊!让黄县少了很多税收啊!”所以他也不象其他政府官员一样在县领导面前小心翼翼,更谈不上唯唯诺诺! 李学之的车在造纸厂招待所楼前停下,在服务员地带领下上了二楼一个大包间,杨凤毛、韩爱国等人在喝茶聊天,见李学之进了门,都客气地站起来迎接。 杨凤毛满脸欢笑,上前握住李学之的手使劲晃着,说:“李县长好难等呀!我们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哟!”拉着他就往餐桌上引,其他人想握手也没了空挡。 李学之歉意地说:“今天市委干部考察组的领导们到了黄县,我怎么也要迎接吧,按待客之道我还应该陪着考察组的领导吃饭,可实在是挂牵你们厂的事情,这不就急急赶过来了?”顺势坐了下来,冲其他人点头致意。 韩爱国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张云生许了他常务副县长,可还是想多陪陪考察组的人,留个好印象嘛,酸溜溜地冲杨凤毛说说:“老杨,你看李县长可真没私心啊,为了你们厂那点破事,连自己的进步都不顾了。” 杨凤毛依旧笑盈盈地说:“老韩,我这可不是杨凤毛个人的厂啊!要真处理狠喽,我看心痛地只怕是你们县领导吧。” 环保局陈局长呵呵一笑说:“是共产党的事,好了吧!杨老板是不是可以上菜了呀?我可真饿了。” 杨凤毛说:“老江,叫服务员上菜吧。”见老江连忙去安排,他冲李学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李县长到我们厂经常是按标准就餐,可今天是我有求你,就按我的标准来上菜,怎么样?” 李学之看了看杨凤毛,又转眼看了看桌上其他人,强笑着说:“既然今天情况特殊,就依老杨的吧。可有一条,如果太离谱了我可要在桌的诸位掏腰包啊!”心里不免有点悲伤:看来自己这套确实不讨人喜欢啊。 韩爱国表情古怪地对杨凤毛说:“老杨,你可别坑大家啊,李县长说得出就真做得到哩。” 陈局长说:“我支持李县长的意见,企业也为难,能省点就省点。老杨你说是吧?” 杨凤毛哈哈笑了起来,说:“老陈的话真说到我心里去了,李县长你放心,不会让你们大伙掏腰包的了。都是点土菜,只是多上几个盘碟而已,节约是好事,可不能不让吃饱不是?市环保局的人就在沱江那边,我估计他们三点会到,我就连酒都没准备,只准备了果汁和可乐!” 菜源源不断端上桌,果然没有什么名贵高档菜,无非就是鸡鸭鱼肉蛋,可菜式都很精致,想来安排这菜谱之人也颇费了心思的了。李学之吃着菜高兴地说:“老杨,你招待所的大师傅不错嘛,又好看又好吃!” 韩爱国开始很是不屑,但吃得几口也被美味吸引,一肚子不快随即抛在脑后,摔开膀子大吃起来,见众人都吃得蛮香,李学之心情才好点,也对杨凤毛有所感激,也算是老杨用心良苦了。 杨凤毛似乎感觉到李学之目光包含地感谢之情,只是微微冲他笑了笑。 不喝酒的饭局通常很快就结束了,一行人边走边聊进了厂里的办公楼。李学之一看手表,差不多两点了,说:“杨厂长,你具体说说厂里的情况,有多严重?” 杨凤毛轻叹了一声说:“还是污水的问题,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呢?” 李学之不解地问:“我记得去年造纸厂不是建了日处理综合废水能力3000m3的中段水处理车间,还有个什么黑……什么的车间啊?这两个车间可是花了你们三百多万啊!” 杨凤毛很佩服李学之的记忆力,接茬说:“黑液碱回收车间!” 李学之努力回忆着说:“我记得当初你们上报到县委批资金的时候是很有把握杜绝污水污染环境的嘛。怎么又出了问题呢?” 杨凤毛面无表情地说:“是污水处理车间的工人操作不当造成的。” 第115章 李学之问陈局长:“沱江污染程度严重不严重?环保局在造纸厂常驻监测技术员的报告呢?” 陈局长说:“技术员的日记化验报表都有记录,也时常提醒厂里注意,可……” 李学之强压火气问:“那么你们环保局得到监测技术员的环境污染报告后有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呢?” 陈局长期期艾艾地说:“采取了措施的,我们要求造纸厂停止排放污水,可考虑到一但停止排放就等于要停产,所以就……就只是罚款,韩副县长也知道的,他也同意这样处罚。” 李学之怒视着韩爱国,没等他问话,韩爱国喝了口水,不急不忙地说:“李县长不要生气,造纸厂是我县的利税大户,可不能停产,停产一天就要损失不少的钱!所以我就自做主张,让环保局象征性地罚款处理了。我可也是为了咱们县财政收入着想啊,你是分管财贸的,我也算是跟支持你的工作,为你担了风险的哟。” 李学之怒极反笑,讥讽道:“韩副县长,那我还得感激你喽?” 也不知道他是真听不出还是装迷糊,韩爱国居然笑着说:“都是为了黄县,保护地方企业,应该做的嘛!” 李学之真是懒得跟他废话,这样自以为是的官僚一时半会也教育不化,当务之急是赶紧处理污染事故,采取挽救措施,他命令道:“杨厂长,你立即停止生产,不许再往沱江排放工业污水!立即组织污水处理车间的工人进行操作培训,绝对不允许再有类似污染事故发生!” 韩爱国听后脸色难看以极,嘟囔着人们听不清楚的牢骚话。而杨凤毛则爽快地说:“好,我立刻执行,马上停工。”说完便急急忙忙起身走了出去。 李学之又对陈局长指示道:“陈局长,环保局立即采取污染事故紧急处理措施,我跟你们一起出现场!” 陈局长也没再犹豫,连忙命令同来的环境监管科的负责人组织人员进行紧急处理。 等陈局长调配人员完毕后,造纸厂办公室人员就领着李学之等人前往污水排放口察看现场。 一行人上了沱江大堤,老远就看见江面上漂浮着大面积的乳黄色泡沫,大片水面已经被污水染成了酱黄色,一直延伸到下游很远。来到污水排放函道口,色泽乌黑带有浓烈异臭的污水直冲进沱江。现在是沱江枯水季节,露出了大片河床,污水流经过的河滩已经被侵蚀得焦黄一片。 看着眼前污浊的情景,李学之痛心疾首,可又无话可说!渐渐的排污口的污水流量小了,直到停止了排放,可焦黄的河床依旧那么触目惊心,就象健康肌肤上一道深深的伤疤让人惨不忍睹!李学之就那么直直地站立在排污口,痴痴地看着缓缓流淌的沱江水,身后陈局长也默默地站着,小马、古秘书、韩爱国…… 这时,市环保局检查组一行人在杨凤毛地带领下来到了排污口,他们也被如此严重的污染惊讶了,技术人员迅速到江面取水样进行检测化验,一张张检测报告单都表明:沱江此处水域已经被严重污染! 市环保局检查组组长立即开出了黄县造纸厂停产整改的通知书,具体责任事故调查报告还得等技术人员对江面污染面积、程度等各方面进行综合检测后才能完成。 李学之把情况如实跟吴新宇进行了电话汇报,并表示要一直协助检查组工作,直到得出最终结论后才回县城,并建议县委常委根据造纸厂污染环境事故原因对韩爱国停职调查。 吴新宇听了李学之的汇报,深知事情的严重和紧急,便叫县委办毛主任通知常委们晚上七点召开常委会,他坐在办公室里开始了深深地自责,因为自己的软弱和疏忽,导致了领导环节地失控,才会出现诸多问题,天知道还有多少不知道地事情会发生呢?! 而市委考察组朱副科长的电话更让他心烦,一向严守纪律的小陈竟然没到考察组栗本群那里报到。他只得再次给县委办主任打电话,叫他派人务必找到小陈,叫小陈去栗处长那里报到! 魏华和婷婷的婚期在双方父母的约定下,定在了明年农历正月十八,这让魏华兴奋不已。他和婷婷正在即将成为新房的荔枝圆别墅里庆祝时,张云生的一通电话让他心烦意乱,张云生在电话里不无得意地说已经成功地把他调到了开发办任副主任,还绘声绘色地描述吴新宇、李学之在得知他未来的岳父就是关省长时那诧异的表情!这却是他所料不及的,他以为张云生会在正式当了县委书记后才付诸行动,没想到张云生竟然这么迫不及待,他有种背叛了李学之的内疚感,甚至还担心李学之会对他心生芥蒂,正是怀这这样复杂的心情,他提前返回了黄县。 当魏华去收拾自己在县长办公室的私人物品,还有点不敢面对李学之,他害怕李学之会对他嗤之以鼻,可没想到李学之不但没冷面相对,还很热情地请他坐下聊了聊。 李学之亲自泡了杯茶,笑容满面地递到他手上,说:“魏华,你给我任秘书时间不长,可我很满意你的工作。不愧是真材实料的大学生哩。” 魏华看着李学之,从他眼里读到了真诚与欣慰,魏华有点内疚,恳切地说:“李县长,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可我在你身上学到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我想在其他人身上很难学到。我感觉到真的受益匪浅。你不但象我的大哥,更是我的良师!” 李学之听了他肺腑之言,也很高兴,说:“小魏啊,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我也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说实在的,张云生要你去开发办,我还真舍不得呢。可我还是很希望你去开发办。那样更能体现你的价值,更好的为黄县人民做实事,你有相当好的条件让你去实现一个理想!” 魏华点点头说:“是的,我真的有很优越的条件,我家有亿万家财,那么我就不会贪;我岳父是关浩然,在工作上有很多的便利,有更大的发挥空间。这样我就可以全心全意去做我喜欢做的、我愿意做的事情了。”说着他激动地走到李学之面前,伸出手说:“李县长,我想跟你携手一起,共同为着一个理想、一个目标奋斗!” 李学之看到魏华眼里闪烁着炙热的光芒,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坚定,不觉热血沸腾,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那我们就并肩一起为黄县人民而奋斗吧!” 魏华豪情万丈地进了开发办的主任室,练超虽然有点不甘心,可还是畏惧魏华的背景,甚至还想靠上魏华这株大树,所以魏华在开发办立即获得了最大权力,而且政通人和,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省农科院院领导进行联系,不但农科院全力支持黄县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而且还同意双方各投入百分之五十的资金,技术力量则由生态养殖研究所的张主任挂帅,实验基地所产作物全部由农科院下属的服务公司代理销售。 练超看了这份合同书,虽然有心理准备却仍受惊不浅,他翻来覆去地看着合同上的条块,最后嘟囔了一句:“农科院一帮子全是‘卖国贼’!”惹得开发办办公室一片暴笑! 尔后魏华又联系省城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刘拥政,建议他在黄县开个分厂。黄县出产质量优异的苎麻,而且苎麻的粗加工水平也蛮高,完全可以开辟一个麻类服装厂,从原麻到成衣全过程加工生产的大型麻业综合企业。魏华说:“刘总,我可是做了调查的,我国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麻业综合企业,唯一就是巨大商机!而且我还查阅了大量资料,如果与德国”kd“公司签订kr系列产品技术合作协议,并成套引进国际先进水平的生产工艺、设备,只要投资3000万元,就可以建成占地100余亩的现代化苎麻加工成衣企业,形成年产各类精细化工产品3000吨能力的高新技术产业。 嘿嘿,区区三千万你刘老板还不是小菜一碟么?如果你资金紧张或是害怕投资风险,我可以叫魏民与你合资,共同承担,怎么样?而且我是黄县开发办主任,只要你能到我县投资,一切政策绝对优惠,不但我们黄县要获益,而你刘老板也一定要赚钱,达到双赢目的!” 一席话说得刘拥政砰然心动,他也知道麻类服饰、面料一定会有巨大市场,亦会有巨额回报,虽然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目前效益不错,可毕竟棉类服饰市场竞争激烈残酷,稍有失误则前途堪忧,如果仅仅三千万就可另辟天地,就是有险也要冒!何况在内地办厂比沿海或是经济发达地域成本缩小百分之三十还强!他答应魏华先全面考察德国“kd”公司的kr系列产品技术,如果可行就进行投资! 魏华冲刘拥政微微一笑说:“刘老板,我的点子其实可以卖钱,但我免费提供给你,就是诚心邀请你到黄县投资办厂。希望我们合作成功!” 刘拥政在商海冲浪十数载,不禁也为他的真诚感动,说:“魏华,我还真服你了,自己不当大老板,也不在省城谋个好职位,却死心塌地地为一个穷县招商引资,看来你算是共产党的好党员,好干部了!” 魏华望着他,也诚恳地说:“我这算什么呢?如果你接触认识了黄县的李学之县长,你才会觉得什么是真正的好干部、好党员了!我就是冲着李县长这样的好官才决意留在黄县的!” 第116章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八十二章 这是魏华第四次到刘明亮家,主要是爱兰烧得一手好菜吸引着他,而刘明亮似乎当他是最信任的人,无话不说,虽然他并不喜欢刘明亮的为人处世之道。 小多和爱兰都进里屋睡觉了,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刘明亮不知从哪里得知魏华喜欢喝点红酒,特意托人从省城稍来几瓶高档法国红酒,他也曾品尝过,可总觉得酸不溜丢甚不合口味,可还是翻阅了点书籍,补充点红酒的知识,免得谈及无话。 此时刘明亮晃动手里的高脚杯,凝视着鲜艳欲滴的红酒,忧心重重地说:“如今黄县很多人都不看好李县长呢,外面传言很多,我真的很担忧。”说着抬眼看了看魏华,想从他脸上获悉点什么。 魏华何尝不也为李学之的前景担忧呢,可他也只能等待,等待年后的两会换届了。他知道在黄县有不少乡镇主官、行局一、二把手对李学之都心怀不满,一是嫉妒李学之的四年三级跳,二来害怕李学之地雷霆手段。可他也欣慰地知道有一大批基层干部和城乡群众是拥护热爱李学之的,这几年李学之在常务副县长职位上狠抓财贸工作,虽然没根本扭转黄县的经济局面,但能保证普通干群的工资已经算是“丰功伟绩”了,也扎扎实实地给农民们做了点不少好事。可真正受了李学之好处的人,真正拥护李学之的人究竟能在两会上能占几成选票呢?一想到这些,魏华不由心里一阵发紧。 刘明亮不能从魏华脸上获得更多信息,见他又不说话,就只好接着说:“张云生可一刻也没闲着,他这县委书记是稳稳当当的,在挑选自己称手的班子了。” 魏华点了点头,同意了刘明亮的观点,把自己从李学之身边拉开,表面上是想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背景为黄县经济着想,可暗地里不也是怕自己成为李学之的拥护者么?用心其实更阴险,如果不是跟李学之早就剖明心迹,如果李学之心胸稍窄,那么张云生凭这一手成功地反间了两人! 刘明亮见魏华在听他说话,又说:“据我所知,这几天不少乡镇书记、乡长,行局头头都跟张云生有联系,嘿嘿,我看只怕都是去表忠心的。而且还有很多原本不显山露水的人也都跳了出来。我看大局已定了。” 魏华抿了口红酒,眼睛似乎漫不经心地瞅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刘明亮话音一落,他又点了点头,好象又在很用心地听他在说。 刘明亮被他的态度弄糊涂了,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可他又不说句话,无奈只得把牙一咬,按自己的思路继续说:“我反正是李县长一手提拔的,干了三年的财政局副局长局长,也真累得慌,人家也眼红我得很。我是跟李县长共风雨,同进退了!魏老弟我不把你当外人,说句良心话,李学之要是不当县长,我还不屑当这破局长了!” 魏华听他这么激昂,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涨红的脸,又轻轻点点头。 刘明亮好象得到了鼓励,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全倒进嘴里,皱眉苦脸地咽了下去,说:“李县长这几年下了大气力才让黄县的财政稍微缓了口气,靠财政拨款发工资的单位都还能保障基本工资,如果要换个人来搞,我敢肯定不出三月又要拖欠工资了。你说我这个没钱的财政局长当起来有什么意思?” 魏华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掏出中华烟丢了根给刘明亮,自己也点着吸了口,笑盈盈地说:“明亮啊,这黄县以后可有大变化,你在财政局长会好过得很呢!” 刘明亮眼睛一亮,可又立即暗淡下去,苦笑着说:“嘿嘿,有你这招商引资的能人在,我琢磨着黄县三、五年会好起来,可我能等到那时候么?今天上午听说市委来了考察组吧,下午易部长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要把爱兰调进财政局,我说怕影响不好,可他的口气不容质疑,叫爱兰明天就去人事局、劳动局办理手续!这不是硬把我往他们那边拉么?” 魏华笑了笑说:“很好啊,反正爱兰在的物资局要垮了,也省去你自己东奔西跑的吧!好事。” 刘明亮叹了口气,说:“哪有这样的好事哟,如果受了他们的好处,还不得替他们办事呀!我有心拒绝吧,可他们又拿资金外借来要挟我。”说到这里,他眼神热切希翼地望着魏华,说:“魏老弟,你就帮我去找杨宏把钱弄回来吧!没了这后顾之忧,我也能挺起腰板跟李县长共患难了!” 魏华心里暗暗好笑:绕了半天原来是想了了这档子事啊,可真不能让李县长失去这他亲自提拔起来的部下,如果连刘明亮都不能站出来支持他,那么李学之也太难堪了点吧。于是爽快地说:“好,嫂子的好饭好菜我不能白吃,这忙我帮了。争取在年关前全部搞清。” 刘明亮见魏华应允,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终于搬开了,他如释负重地长嘘口气,在两人的杯子里倒上酒,举杯感激地说:“魏华,你的好处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以后你一句话,我刀山火海都跟你去了!我干了,你随意。”咕嘟一声干了满满一杯酒。 魏华摇了摇头说:“哎呀,红酒要用品的嘛,这么牛饮可真糟践了!”刘明亮兴奋地说:“这东西没劲得很,还不如烧刀子来得痛快。” 魏华指着他说:“我还以为你自己喜欢红酒,原来是陪我喝的啊,那好,剩下的你别喝了,留着我慢慢喝。”刘明亮笑呵呵地从酒柜里摸出两支没有标签的红酒,说:“这可我一省里朋友从法国波尔图酒乡带回来的,真正的好酒!据说是储藏了三十年的!” 魏华一把拎在手里,用启瓶器把软木塞取出,缓缓倒入个干净高脚杯里,又是看又是闻又是品,忙得不亦乐乎。刘明亮则满心舒坦地坐在旁边看着,一时间所以的烦恼忧愁皆不复存在了。 黄县县委办公大楼三楼的小会议室灯火辉煌,常委会正在进行。 李学之在会上通报了县造纸厂浆纸废水污染沱江的情况,又将相关负责人的失职问题摆在桌面上,他说:“我询问了市里调查组,处罚是会很严厉的,造纸厂肯定要停业整顿治理,还会处以十万元以上的罚款。我认为怎么处罚不是最终目的。我看了现场,触目惊心,多好的江河被糟践得一塌糊涂!造成这么严重的环境污染不是造纸厂偶然的疏忽大意,而是刻意的!不但厂里的工人知道,厂长杨凤毛也知道;不但负责检测的技术人员知道,环保局的局长也知道,包括主管企业的韩爱国副县长也知道!大家明明知道没有经过净化处理的污水是不允许排放进江河水源的,可他们却有法不依,明知故犯!韩爱国还隐隐以功臣自居,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黄县财政多点收入才任其排污的。这是什么逻辑?我看是法盲才对!”说到这里他直气得浑身发抖。 吴新宇一脸灰暗,疲惫地说:“李县长,莫激动,慢慢说嘛。”他心里真的烦恼极了,不断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困荛着他,让他既焦急又惭愧,眼见自己要提前下台,而各类问题还在纷沓而至,李学之简直就成了“救火队长”,不断四处“灭火”!他不禁有点怨恨见势不妙提前调走的前任刘县长,把个烂摊子撇下拍拍屁股走了人!他觉得很凄凉,就连五年来一直跟随他的小陈也有他自己的盘算,明明答应好去当市委干部考察组的联络员,可到现在还没去栗本群那里报到,更荒唐地是人竟然神秘失踪了一样,他老婆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李学之喝了口茶稳定下情绪,说:“我建议暂时停了韩爱国副县长职务!这样目物法纪、恣意破坏自然环境的人根本不配担任堂堂黄县人民政府是副县长!而且还要根据政策法规给予韩爱国行政处罚。” 会议室出现了短暂的寂静,吴新宇根本就心不在焉,他似乎完全没注意李学之发言完毕。张云生见吴新宇拿着钢笔既没记录,却一直在深思着什么,于是说:“李县长刚才的发言,县造纸厂污染环境的问题很严重,可市环保局的调查队还没最后公布调查结果,我们还是暂时不要轻易作出结论为好,毕竟他们的除非点还是为了黄县的利益的嘛。如今正值年关,各项财政上交指标都有待完成,造纸厂在黄县作出的贡献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韩爱国虽然有点自做主张,可无非是想造纸厂不耽误生产。但他肯定是有错误的,至于停职一事,我支持李县长的建议。” 李学之木然地听着张云生为造纸厂辩解着,认为他一定会反对自己的建议,可最后居然峰回路转,同意停了韩爱国的职务,这让李学之甚为诧异。 不仅是李学之意外,吴新宇也很吃惊,他刚才不急于表态就是想看看张云生等人的反映。 易立宏接着话茬说:“是啊,虽然是好心办了坏事,可该追究的责任也不能不追究。我个人认为虽然韩爱国一向认真工作,也在主管企业方面有一定成绩,但造成如此严重的环境污染,不能搞功过抵消。我也支持李县长的建议。” 于是其他人纷纷表态同意停了韩爱国的副县长职务,使这次常委会达到了如期的目的。 第117章 吴新宇自然很高兴,他强振精神说:“既然与会常委一致同意李学之同志的建议,那么就会后立即执行吧,学之明天继续去造纸厂与市环保局的同志协商最终处理事宜,争取把处罚程度减小,最好尽快恢复造纸厂的生产,这不还指望造纸厂多交点税不是?厂长杨凤毛就先不动他,让他安心搞生产吧。这个问题就打住了。我们再仪其他事情。” 潘守信发言说:“省政法委省公安厅联合下文,在年底要进行一场大规模的社会治安严打活动。省里强调这次严打不但规模大,而且时间长,要求市县严密组织。对于警力不足等困难,文件精神是面向全社会招聘合同民警,我县分配了二十二个名额,我想在短期内进行全县公开招聘。具体操作就由县公安局进行。” 林强说:“我们公安局已经开始着手招聘事宜了,已经把招聘告示颁布,对此社会上反映很积极热烈,不少有志青年纷纷报名,截止今天报名人数超过了两千人。我今天之所以在常委会上提出,就是想是不是保留点名额,照顾各行局干部无业子弟,既减轻了就业问题,也算是减少点社会隐患吧。” 吴新宇说:“这属于你们公安口的事情我们就不好多插手了,只是既然是面向社会公开招聘,那么透明度一定要高,而且必须公开、公平、公正。我看没必要搞什么保留名额,既然是参加严打的民警,就一定要政治合格,素质过硬!” 武装部长张成庚乐呵呵地说:“要说到素质方面,我看复员军人就很好,他们基本都是政治合格、军事过硬、作风优良,可不是一般待业青年可比拟的哟!特别是农村兵……” 潘守信笑着说:“张部长,你的退伍兵确实不错,农村兵更没得话说,可文件规定要在城镇招聘,也就是说要城镇户口的,你的想法不能实现啊!” 段玉芬连忙说:“吴书记,我看还是适当的照顾下我们文化系统的子弟吧,他们都是点清水衙门,要钱没钱,而且还都是行政事业编,想解决点子女就业问题简直难于上青天。” 吴新宇笑笑说:“你还真会找机会,但这警察可是纪律部队,一切都还是按公开招聘标准办事。”他看着林强,提醒似地说:“如今不少市民对我们的警察同志意见很大,就是有个别警察不严于律己。一百个警察做的好事,抵不上一个警察做的坏事啊!虽然对好警察不公平,可执法队伍就硬要自身过硬!” 林强笑了笑,没言语,可看得出他对吴新宇的话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马文卫咳嗽了一声说:“我来发言,这段时间我们纪检委忽然忙碌起来了,收到不少检举信和检举电话。现在社会上歪风邪气不少,一见到有点点人事变动,一知道市里来了领导,就象疯了一样上访检举!我统计了一下,不到一星期就收到检举信件函三千多封,举报电话就更多了,四台电话从上班到下班就没歇息过。” 吴新宇摇摇手,打断他的话说:“这个大家都知道,就不要再说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纪检部门要把好关,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要放走坏人!” 张云生脸色一沉,说:“纪检部门对于那些凭空诬陷好人的,如果查出,一定要严厉惩处!” 吴新宇心里还是惦记小陈的去向,只想早点结束会议,他说:“今天住要是研究造纸厂污染环境的问题,既然已经有了结论,我看就散会吧。我还得去趟考察组。没什么事情就散会吧。”便收拾着包走出了会议室,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往外走。 李学之虽然觉得吴书记有点反常,可也没往深里想,忙了一天也是累得很,这时马文卫捏着个大大的牛皮纸信封走到他旁边,说:“李县长,这里有不少诬告信件,我们纪检委特意转给你的。”李学之淡淡一笑,接过信封说:“谢谢纪委同志们明察秋毫啊。”马文卫也笑着说:“没人骂的干部不是好干部,我还蛮嫉妒你的呢!这么多人惦记着你!哈哈。” 吴新宇一车到了云雾山庄,进了栗本群的房间,他正在客厅看电视。吴新宇焦急地说:“老栗,你说小陈这孩子奇怪不奇怪,怎么就没人影了呢?”栗本群虽然有点气小陈不懂事,可也还是劝解着说:“也许小陈有什么急事呢?我看还是另外安排吧。今天我们也休息好了,可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市委可等着我们的呢。” 吴新宇却始终安不下心来,因为小陈实在是太反常了,这么些年从来没这么无故失踪过,他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往外打电话追寻小陈的下落,可到处得到的答案都一样,那就是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据说上午十一点半小陈出了政府大院后就再没人见过他了。吴新宇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喃喃地说:“这孩子去哪里了呢……” 第八十三章 恍惚间李学之好象坐在了县人大换届选举会议的主席台,当宣布他全票当选黄县县长时,满会场的代表们起立热烈鼓掌!可突然一群人搀进一名酷似杨灵欣模样的孕妇,指责他玩弄女性,贪污受贿!他站起来要为自己分辨,可一个粗暴地声音喝令他老实坦白交待犯罪事实。他惶然地环顾四周,却发现他坐在了公安局的审讯室,他极力辩解自己是清白的,可在审讯记录上签字后却发现是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场景瞬间变换,他又坐在了被告席,而主审法官竟是何丽,他对着自己的爱妻百般申诉,可妻子曾经柔情似水的眼睛却呈现一片灰白,机器人似地一锤定音:以负心罪判处他无期徒刑!他痛苦地抱头号啕,可耳边传来无数人讥讽地嘲笑,眼前飞速闪过张云生、易立宏、魏华、吴新宇、韩爱国、三皮、胡立兵、王满秀等人变形拉伸的脸...... 李学之竦然惊醒,自己还是睡在床上,可浑身早被冷汗浸透,他长长地喘了口气,让剧烈跳动的心平静下来。眼睛溜向窗口,窗外的天空泛出了鱼肚白,耳边传来住户们习惯地嘈闹声,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清晨六点半了。 李学之下了床,去卫生间洗个澡,换上干净衣裳,还没来得及整理床铺,门外古秘书就敲门了:“李县长,李县长!” 李学之走出去开了门,古秘书笑嘻嘻地说:“李县长早。我见屋里没开灯,还以为你昨天开会晚了还在休息,就上来敲门了。车已经等在下面了。” 李学之用干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说:“古秘书早。进来坐会,我马上就好了。”说着让开门,自己则进里屋穿外套。 古秘书进门随手摁开了灯,屋里简陋地摆设让他有点吃惊,而茶几等家具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更使他心生不安,三两个零乱摆放在茶几上的茶杯里,冲开过的茶叶居然又干枯了。古秘书抽抽鼻子,闻到股子灰尘味,这是房子缺少人气造成的,他又随着光亮望向里间,床上的铺盖也还没整。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包,就走进里屋去整理床。 李学之在穿好的裤子上套皮带,见他来整床,不好意思地说:“古秘书,这怎么好麻烦你。我自己来,自己来!” 古秘书埋头叠被抻床单,心里总不是滋味,说:“李县长,家里缺个女人就象踏了天,也不知道你这几年怎么过的。我家就在前面二楼,你把钥匙留片我,我叫我老婆帮以后就帮你做点清洁。衣服也搁那里,我老婆做家务还是蛮麻利的。” 李学之系好皮带也来帮忙,听他这么说忙推辞:“呵呵,古秘书,你的好意我领了,可别麻烦你妻子,她操持一个家已经够累了。” 古秘书整理好床,打开窗户,又开始整理室内凌乱地摆设,李学之也忙着把床头柜上的检举信装进牛皮信封,锁进书桌的抽屉里,拿起包说:“走吧,古秘书,一起吃点东西去。” 古秘书说:“你等我一会,我帮你打扫一下,马上好。” 李学之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笤帚,说:“好了,谢谢你。可今天还要去沙镇,别把精力耽误在这上面了。走吧,小马可等久了。” 古秘书家他执意要走,就说:“我其实做家务也不行,那你把门钥匙给我,我叫我老婆来弄。” 李学之有点不耐烦了,他把沙发上的包往古秘书手里一塞,说:“古秘书拿着你包,你把自己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其他别这么热心。走吧。” 古秘书一向清高,也最看不得在领导面前讨好卖乖之辈,也是觉着李县长为官清正,所以才会为这不谋私利的好领导做点什么。他眼睛一红激动地说:“李县长,你的意思我古好文在讨好巴结你喽?如果我真要在领导面前察颜观色阿谀奉承,早三年就该有个好去处了,怎么还会窝在政府办里无所事是!” 李学之听了他的话,也觉得人家是一份好意,就歉意地说:“古秘书,你误会了,我不是这意思。就冲你这几句话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古秘书说:“李县长你是好领导,不象有的人嘴里说一套,做起来又是一套。你这样为辛勤黄县工作,却连个好的休息环境都没有,我真的不忍心!就把房钥匙给我吧,你让我心里过得去点,好不好?” 李学之仔细看着古好文的眼,里面没有一丝虚伪和做作,拍拍他的胳膊说:“那替我谢谢你爱人!也谢谢你!”古秘书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说:“那今天早餐就你请客喽。” 第118章 李学之哈哈笑了起来,说:“没问题!” 吴新宇一晚上也没安静地睡个囫囵觉,老是噩梦不断,总好象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天蒙蒙亮了,也没个电话来,他又忍不住往小陈家打电话,可惜还是失望了,小陈的爱人哭泣着说:“我问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他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啊......” 一早吴新宇就去了办公室,虽然桌子上堆积了不少待签文件,可他却毫无心情,只是望着小陈空荡荡的坐椅发呆。门外传来敲门声,还没等他说进来,门却开了,张云、王端阳笑咪咪地走了进来。吴新宇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八点三十分了。 张云生见了吴新宇夸张地说:“哎呀,老书记你今天怎么了?看上去气色不怎么好啊!”也不等吴新宇有何反映,自顾坐了下来,说:“哎呀,这小陈也太自由主义了,明明给他安排了重要的政治任务,他却倒好,不见了人影!” 王端阳见吴新宇面色灰暗,目光呆滞,知道也是担心小陈没休息好所致,一想到上次给了他党内警告处分,不由怨气上涌,似笑非笑地说:“张书记,也许小陈有更重要的政治任务呢?小陈这么些年可只卖吴书记的帐哟。” 吴新宇哪有精神跟他们斗心思,说:“不管怎么说,总要找到人再说吧。他会有什么要紧地事呢?连个招呼都不打?” 王端阳翘起二郎腿,脚尖一晃一晃,说:“连你老书记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跟我们说呢?老张你说是吧。” 张云生仍旧是笑咪咪地,说:“既然小陈不在,可工作还得继续啊,老书记,你看再派谁去做市委干部考察组的联络员呢?” 望着张云生红光满面的胖脸,吴新宇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挥挥手说:“老张你去找个人吧,只要是熟悉黄县情况的人,谁不一样呢?还有事么?” 张云生说:“那好,我这就安排。今天魏华邀请了省城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刘拥政先生来我县实地考察投资环境,老书记是不是出面接待一下?这可是小魏走马上任后的第一次主事,我们得积极配合啊!我听说这省城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来头不小,资金雄厚,是我省排前的私人企业,如果真能让刘总在黄县投资办厂,那就受益匪浅喽!” 王端阳接茬说:“那可不,这是咱黄县的头一遭,我们县委可得全力支持!嘿,现在的年轻人可了不得,一上来就搞这么大的手笔,真是前途无量啊。以前让他当秘书,可真是浪费了,是我们黄县是损失呢!” 吴新宇虽然心事重重,可在大事情上还是公私分明,强振精神说:“哦,那省城的刘总经理什么时候到?是要高规格欢迎他,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办公室等他们来!” 张云生高兴地说:“那太好了。小魏昨天就把刘总接到市里了,应该会在上午十点多到,老书记,你在办公室休息,一切我去安排!” 吴新宇点了点头,不再言语,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看起来,张云生撇了撇嘴,心里说:老家伙要下了还摆谱,唉,算了,不跟你计较。拉了把王端阳,说了声告辞就走了。 等他们一出屋,吴新宇放下文件,叹了口气,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踱起圈子来。 黄县公安局110值班室。 上午九点零五分,110值班室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值班民警小王正在津津有味地看《寻秦记》,被吓了一跳,嘟囔着说:“唉,不知道又是哪个老太婆忘了带钥匙还是什么的,当110真他妈是没劲!”懒洋洋地拿起话筒说:“这里是黄县110,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电话里传来一阵因为惊恐而巨大的说话声,小王忙把话筒移开耳朵三、两寸,可听着记着他脸色大变...... 两辆警车鸣响着凄厉的警笛呼啸着冲出公安局大门,朝事发现场飞驰而去,在藕湖东岸离县城不到三公里处发现一具尸体漂浮在湖岸边,报警的是当地农民。 出警的是刑警大队的唐副队长和刑警一队的五名警察,赶到事发地点,那具尸体还浸泡是湖水里,因为地方较偏僻,只有十来个闻讯看热闹的群众。 唐副队长等人下湖把尸体捞了上来,平放在地上,他习惯地朝尸体仔细打量,可觉得死人很面熟,虽然湖水把尸体浸泡得发涨,可因为天温比较低,还没太走样,旁边拍照的警察忽然惊叫道:“这、这不就是吴书记的秘书陈周吗?!” 吴新宇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坐立不安,冥冥中好象有股神秘的力量影响着他是心绪,他的思维。他几乎一刻也不曾安宁,心脏也隐隐有发病迹象,他连忙吞了几片急救药片,他试图通过打电话与人交谈来缓解紧张情绪,可说着说着老走神,有时候电话完了都不记得具体说写什么。他喃喃地说:“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有......” 他忽然听到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由心里一紧:平时来办公室汇报工作的人都会轻手轻脚地走路,如不是有重大事情,决不会这么慌忙。他顾不上矜持,连忙开门走了出去,只见快速走来的是政法书记潘守信、公安局的几人,是谁他并没看清楚,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难道自己担忧地事情发生了吗?脚下一趔趄。 潘守信等人匆匆赶来汇报,还在走廊上就看见吴新宇出来了,正要打招呼,只见吴新宇脸色苍白,摇摇欲坠,急忙伸手扶住了他,进了办公室。 吴新宇神志清醒得很,坐下后急忙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这么匆忙?!” 潘守信神情严肃,说:“吴书记,你要坚持住,是小陈出事了。” 吴新宇听了小陈出事,心一下子沉到了底,他知道没什么大事情不会惊动公安口这么多人,林强局长、向胜利政委、刑警队长甘伟......他心惊胆战地道:“老潘,你快说,我坚持得住!” 潘守信说:“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公安局接到群众来电,在藕湖发现一具尸体,刑警队马上出了现场,通过认定,死者就是您的秘书陈周同志。” 得知噩耗,吴新宇如遭雷击,他一下子就木了:小陈做了他五年的秘书,虽是同志,可情同子侄,老伴也早就把小陈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了,小陈才三十三岁啊,正值大好年华,怎么就这么去了呢?小陈的孩子仅仅才六岁,叫他们母子这么办?!想着吴新宇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众人连忙劝慰,吴新宇痛极后竟然冷静地出奇,他站起来,走到内间的卫生间,仔细洗了洗脸,走出来后坐在办公桌后,威严地问:“林局长,你们警方勘察现场后,得出了什么结论?” 林局长冲甘伟一努嘴,甘伟连忙说:“现场勘察结论认为是溺水身亡,死者......” 吴新宇沉声打断他的话说:“什么死者,就叫小陈或名字!” 甘伟尴尬地笑笑,说:“小陈身体没有遭受任何伤害,衣着完整,就连鞋子都没脱落。在离小陈大约一公里处发现了他的手包,钱物都完整无缺,我估计不是他杀,也许是意外落水吧。现在已经把死、把小陈送去了法医解剖室,准备做进一步检查。” 这时张云生匆匆走进来,满脸伤痛地说:“老书记,小陈他怎么就去了呢?太突然了,我在感情上完全接受不了!虽然我刚才还批评他,可我是真关心他,小陈是个好人啊!” 吴新宇终究还是抗不过伤心,眼泪又流了出来,说:“天有不测风云啊,老张,不但你接受不了,我何尝不是伤心欲绝?我都把他当自己的儿子看啊!老潘,通知家属了么?” 甘伟说:“为了进一步确认死者身份,就通知了死者家属!” 吴新宇一拍桌子怒吼道:“什么死者,告诉你要说小陈或是名字!” 甘伟吓得一激灵,林强连忙说:“吴书记,甘队长也是顺口这么说,他老干这个,习惯怕是难得马上改过来的。就莫计较他了。” 吴新宇也是伤心过头了,听林强一解释,就歉然地说:“甘队长莫怪,我也是难过。我请公安的同志尽快做出结论,如是意外事故则罢,如果是有人谋害,务必找到凶手,绳子之以法,以慰小陈同志的英灵!” 张云生只觉得心里一阵狂跳,故做激昂地说:“这不是老书记个人的意思,我我们黄县县委是决定!请林局长严厉督促,尽早破案!” 林、向、甘连忙站起来,说:“是!保证完成县委交给的任务!” 吴新宇感激地点点头,说:“我想去见见小陈,也去见见他那可怜的妻儿!” 在县人民医院法医门诊部,聚集了不少政府大院的人,人们都很伤感,天天见面的大活人居然就这么死去了,而且还是淹死的。在黄县这到处是水的地方,不会游泳的人几乎没有!人们心里多少有点疑虑。 在解剖室外,小陈的妻子哭得死去活来,不少亲戚朋友在劝慰她。吴新宇一见悲痛欲绝地小陈妻子,眼泪也刷刷往下淌,他一把握着她的手说:“小陈是个好孩子,他不该就这么撇下我们走了的啊!” 张云生在旁边说:“要节哀!小陈也不愿意他的亲人太伤心难过了。你单位的领导来了吗?” 旁边一人说:“她的单位早垮了,哪里有领导来看望嘛!” 张云生连忙表态说:“是吗?怎么没听小陈说起?既然这样,我们会妥善安排她的工作,绝不能让小陈在九泉不安的!” 第119章 小陈妻子只会说:“感谢领导的关心,感谢领导!” 在公安局的物证鉴证室,小陈的遗物—在湖边发现的手提包里有个随身听,随身听里有盒磁带,几位刑警把磁带拿出来,上面没有任何标志,便把磁带放进录音机里播放,录音机里传出悲伤忧郁的钢琴伴奏,一个嘶哑的男声用外语唱着什么...... 才听了有小段,一个刚从省警官学院毕业的女刑警惊呼:“这陈秘书一定是自杀!” 其他人莫名其妙地问她怎么这么肯定,她说:“在磁带里录制的曲子是《黑色星期天》!” 第八十四章 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样,一件事被所谓权威部门得出结论后,所有存在的疑问都微不足道,如果再稍加控制,那就是最终结果或叫盖棺定论。陈周溺水身亡事件在黄县公安局刑警队被定为“意外事故”后,议论纷纷的市民群众就开始淡忘了,偶会在茶余饭后想起时悲天悯人地叹息一声,说句“这么个人就这么去了。”虽然死者的亲人还在悲坳,虽然死者的妻儿还在乞求,就都无济于事。 然而还出现了一种近乎神秘的传说:陈周是自杀,是听了一首名为《黑色星期天》的外国歌曲后自杀的。出于对死者的尊敬还有身后待遇原因,这种流言被禁止在很小一个范围,当然这是徒劳的,不久便全黄县人知道了,渐渐传到了市里,甚至更大范围,不少好奇的人怀着忐忑地心理开始寻来那首被外国人称为“魔鬼邀请书”的歌曲,来探索里面的秘密,更有好事的报刊杂志肆意渲染,引经据典,使这神秘事故更是笼罩在莫测的光环中。 吴新宇在刑警大队罗列的大量证据面前不得不承认是意外事故,但他严厉批评了那位“见识渊博”的女警察,他不论从什么角度都不能接受小陈自杀的结论,他还声明是因为执行公务发生的意外,要得到“因公殉职”的待遇,要解决小陈老婆的工作,小陈的儿子应该由民政部门抚养到十八岁成人。张云生倒是很支持吴新宇,一句话就让许多人暗暗点头:“老书记是重感情之人,也是情理之中嘛!”于是小陈媳妇就安排进了棉麻总公司轧花厂,小陈儿子也由民政局每月拨一百二十元抚恤金。 黄县火葬场的西二厅停放着小陈的灵柩,虽然也有苍松翠柏,可灵堂稀稀拉拉几个花圈就显得分外冷清。小陈的老婆和儿子只晓得趴在遗像前哀哀啼哭,小陈的父母则受不了老年丧子地打击而没来灵堂,为数不多的亲戚和朋友在忙前忙后。 吴新宇视小陈如己子,跟随灵车一路到了火葬场就没再回家,县委大院机关工会有一套专门操持红白喜事的人马,吴新宇则坐镇指挥。也亏得有老书记在,才不至于有人出工不出力,“陈周同志治丧委员会”立马成立,一声吆喝就干开了,很快布置好了灵堂。人员也各就各位,茶水组从县委会议室弄来茶杯,准备了充足的开水;人情礼簿组在灵堂大门口摆开阵式,来吊唁人签到和物品发放;鞭炮组则最辛苦,要守在灵堂外,见有吊唁之人来祭奠,就要燃放一小串鞭炮,提醒死者家属磕头迎接......总之一切都井井有条。 吴新宇就坐在灵堂前侧,身上裹件军大衣,老是眼神痴痴地盯着小陈笑容满面的遗像,偶而也会去灵前然上一柱香烧上一叠纸钱,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些什么。一有客到,他居然象小陈父母一样亲自起身迎接,满眼含泪地说些感激话,以至不少前来吊唁之人都说:“小陈有您这样的好领导,去也去得心安些......”吴新宇就会说:“人都有感情,我把小陈当儿子看呢!” 设灵的第二天了,除了小陈家要好的朋友同学,县委政府大院的人外,就没什么人来了,让帮丧的人很清闲,于是就聚在一起喝茶抽烟聊天。 “嘿,真是人在人情在,你看平时好多乡镇行局的头头跟小陈关系显得很好,这不就看出真假了?哼哼” “你也是爱说,平时好是为了接近吴书记嘛,或者是套点情况。现在他们的投资都是要有回报的哟。” “哎,你们看出来了吧,吴书记亲自坐镇都没效果......” “大家都知道,就你聪明?只是不愿意说破罢了。看来老吴还真心疼这陈周呢。” “唉,小陈人确实是好人,可好又什么用呢?当初称兄道弟的人又来了几个?还好老书记念旧,把他的孤儿寡妇给安置了。” “写簿子的,收了多少人情了啊?” “你也一直在这里,来了多少人你也放了多少鞭炮,还不知道么?爱得问!” “嘿嘿,习惯问一问。想当年老易死了老娘,何其闹热哟!这连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嘿嘿。” “老易家算什么,老张家那年乔迁之喜,老易家又能比得了。人比人气死人!只有不去劳那些神哟。嘿,老张家办酒你没去?” “老子又不要进步了,去什么去?你去了还不也老窝在这?” “嘿嘿,说得也是,我们是被遗忘的角落啊!”嘴巴里哼哼起八十年代一部电影的主题歌曲《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魏华因为忙于接待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的刘老总,一直没时间。得知小陈溺水身亡的消息后也深感惊讶,他跟小陈接触不多,谈不上交情,却也惋惜,等刘老总去了市里,便约了李学之一起匆匆赶到灵堂。 李学之曾经参与过公安局刑警队的结案汇报,根本就不会想到事件后面的阴谋,因为所有警方提供地证据表明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而确实也没听到过小陈有仇家或是其他。除了惋惜就只能尽力帮助活着的人了,解决了孤儿寡妇的生计问题也算是对小陈的一点祭慰吧。 两人进了灵堂,按中国人的习惯拱手三鞠躬算是为礼,又各自上了柱香告慰亡者,搀扶起一旁叩拜的孤儿寡母,李学之的眼睛也不禁有点湿润了。吴新宇也上前跟他们握手表示感谢,李学之诧异地说:“吴书记,您这样可不好啊,还是要注意身体!您的脸色很差。我担心......” 吴新宇摇摇手打断他的话说:“学之,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撑得住。小陈跟了我五年时间,陪我这老头子费了他不少时间。就让我再陪他这最后几天,以后就没得陪喽!”说着老泪纵横。 李学之和魏华连忙扶着吴新宇坐了下去,不停安慰他,才算止住了泪。魏华打量着灵堂四周,只觉得空荡荡的,几个花圈零散摆在两边,他仔细瞅了瞅花圈挽联,仅仅是县委、县政府、县工会等几个单位,再就是小陈同学朋友送来的,落款人都不认识,不禁奇道:“咦,小陈好歹也是县委的老秘书了,怎么没下面乡镇行局的人来吊唁呢?” 茶水组一人正好递上茶杯,听了魏华的话笑着说:“魏主任,这人在人情在,人都不在了,哪里还有人情嘛!”这话让吴新宇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眼一闭又流出了一行老泪,倒是李学之安慰说:“节俭办也好,下面来人吊唁只怕也是公款应付。能省就省点吧。” 那人冲口说:“嘿,如果要换个人只怕想不叫他们来,他们也会跋山涉水地来哟,挡都挡不住哩!”见李学之脸色不对,又讪讪地笑了笑,走了。 魏华却不这样想,老书记坐在这里,虽然不是要大队人马来吊唁,真是太冷清了只怕老书记心里更难过,他借口有事打电话出了灵堂。 魏华知道也只有张云生的号召力,才会有更多的人前来,于是就给张云生打电话:“张书记,我是魏华啊,忙什么呢?” 张云生笑呵呵地说:“魏老弟啊,没忙什么。有什么事情么?” 魏华说:“我在小陈灵堂的,听说吴书记一直坐在灵堂,可怎么没见什么人来吊唁啊?我看了看,连你也没来哟!” 张云生心里一梗,好不容易才除去心头大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装出一脸沉痛去吊唁呢。他缓缓说:“我倒是疏忽了。这样我叫小孟去一趟,送个花圈。” 魏华笑着说:“张书记,你可就要去副坐正了,怎么着也还是给老书记一个面子嘛。我看吴书记还是希望多点人去吊唁,毕竟他跟小陈感情深嘛。我也看了看,确实冷清得很,那小陈怎么说也是我们大院的人,可不能让别人比下去了,我见旁边一普通人家都热闹得很,花圈花篮都摆到了灵堂外面。你发动发动?” 张云生呵呵一乐说:“看不出你荣誉感蛮强啊!这都跟大院联系起来了。我看没必要吧。” 魏华说:“有必要,很有必要!不能让人家说没人情吧?我看越热闹越体现黄县人重感情呢!” 张云生沉吟了会说:“那好,我叫小孟发动发动,等下我就来。” 魏华合上电话,走到上人情的地方,掏了两百元上了簿子,又帮李学之上了两百元。他走进灵堂,来到小陈媳妇旁边,瞅瞅没人注意,从包里拿出个信封塞到小陈媳妇手里说:“这点钱给孩子添点学习品。”小陈媳妇便叫孩子给他磕头,魏华也受了孩子一跪,便陪吴新宇说话去了。 吴新宇看到了一切,拉着魏华的手说:“小魏啊,你真是好人呢。算着来黄县也没多少日子,就这么关心小陈的孩子,小陈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看着老书记妇人般地絮絮叨叨,魏华心里一酸:这人不管什么职位,他其实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了,只是没发现他软弱的一面罢了。 第120章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张云生领着几人进来了,还都是县直行局的头头,大号的花圈花篮搬进十来个,落款是行局头头和单位的,空敞的灵堂瞬间充实了许多!隔不多时,易立宏领着组织部的人来了,潘守信跟向胜利带了公安口一群人来了,陆陆续续还来了不少县直行政事业单位的人,那花圈花篮就慢慢堆满了灵堂,只得摆放到外面。 这样的人潮一直持续到傍晚,晚上地处较远的乡镇头头们也陆续到了,都带来了花圈花篮,都在人情簿上上了钱,一百两百不等。这让清闲了一天半时间的治丧人员忙了个四脚朝天,直到晚上十点多才趋于平静。根据黄县风俗,灵柩停放的第三天就要火化,到了第三天也就封了人情簿,不再受礼了。一统计居然收了近四万的人情,这让他们大跌眼镜“刚才还说人在人情在,没想到一下午风云突变!看来世风渐涨啊!” 小陈的身后事办完,吴新宇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回家后就躺到了床上,医生初步检查后建议住院,吴新宇开始还不让,架不住老伴的唠叨和眼泪,被救护车送去了县人民医院。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张云生的耳朵里,在他的再次发动下,医院又成了探视场所,病房摆满了鲜花和礼品,这让吴新宇头疼不已,医院也拦不住探视之人,因为都是黄县有头有脸之人,一时间黄县也都知道老书记病重住院,县委实际是张副书记负责了。 李学之对此很是担忧,一来市委干部考察组还在黄县,二来老书记住院确实交代了县委由张云生负责,可黄县的人心已经大乱了。不少人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或是想把握机会,都开始了孜孜钻研,上面有天线的就直接跑市里、省里,没关系的就四处串联,全无心事在工作上。而大体上一个单位所有事物的决定权或是拍板权都在一把手上,没了头头就做不成事,所有的工作都已经陷于停顿半停顿状态。 为此李学之三番五次在常务会上要求县委拿出措施来稳定局面,特别是政府方面,年终在际,各项工作都必须全力已付才能完成,而且着重强调了财贸上缴、税费问题。可张云生口口声声支持,可就是不见实际行动。李学之只得在各个乡镇往来奔波,很多事情在他的直接干预下倒也能顺利进行。 地球照样在围绕太阳转动着,不会因为某件事某个人而改变运行轨迹,所以市委干部考察组在黄县的工作仍旧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而且进行得很顺利,至少栗本群是这样认为的。 干部考察组兵分三路,干部一科的科长与二科的副科长一组,二科的科长与一科的副科长一组,栗本群则与一科的朱副科长一组,各组按事先划分的区域进行干部群众调查。由于考察的干部过多,所以时间用了整整十天,基本完成了预定任务,余下来就是整理综合材料,听取黄县县委政府的意见,与考察对象谈话。 栗本群在云雾山庄的套间里,看着厚厚一堆考察材料,也不觉有点发怵,这可是几百人是口叙原始资料啊,都有口叙人的姓名和签名,谈话人员分布黄县各乡镇,有行局局长、党组书记,也有普通职员;有乡镇书记乡长,也有村支部成员;有工矿企业工人,也有农民市民......涵盖了各个职业、各种成份!另外两个考察组的材料他还没得及看,不过从他自己考察的情况来看,让他感兴趣的是李学之的考察材料,大体分三种情况:一种是褒奖类,褒奖李学之是勤政为民、清正廉洁的好干部,主要群体是行局乡镇基层干部办事员和市民群众;二种是褒贬参半或是不褒不贬,但人数极少,搞组织工作的人都知道说这话的人是那些既怕得罪领导又不实事求是的人,这样的话是最不可信的;三种是批评类,把李学之说得一无是处,甚至暗示有这样的县长会局限黄县的经济发展,原因是“水至清无鱼”!这样的群体主要是一些行局乡镇的一把手,也有不少村委会支书、村主任! 栗本群是老组织了,知道这部分反对李学之的人势力不小,因为他们手里都握着党代会或人代会的选票。真正为李学之说好话的人却什么也不是,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看来这李学之虽然在基层群众威信不小,可也树敌很多。这样的情况如果得不到改善,那么将来两会的后果可能就是落选!反之张云生的考察材料就恰恰相反,说他好的人都是当官握票的,指出他问题的就都是平头百姓或是手里无票的低层干部,这说明张云生在黄县很有势力,他所掌握的都是有决定作用的人,真正需要他权力惠及的农民群众却排斥他,甚至抵制他。 想到这里,栗本群有点心惊,同样是市委组织部提出的县委书记、县长候选人,分别掌握着黄县的两大势力,张云生代表的是官员,李学之代表的是平民百姓!他心里暗暗笑了起来:虽然宪法规定国家的最高权利在人民手里,可事实是权力紧紧握在官员手里,一个官员的任免决定权是在上一级组织上的,而不是所谓的人民手上的! 在组织部门工作了三十年,栗本群深深知道其中奥妙,来黄县这么久了,李学之是唯一没请自己吃饭喝酒的考察对象了,其实他也暗暗留意李学之的动静,这十天来,李学之基本出没在乡镇,忙着政府部门永远也忙不完的工作! 栗本群不禁微笑起来,这小李县长还真有股子拼命三郎的劲头呢,人家都是跑官要官的拼命三郎,他却是忙工作的拼命三郎。栗本群开始把其他两组有关考察李学之的材料整理出来,准备好好看看,可门铃偏偏响了起来,不急不忙地隔几秒响一次,栗本群知道是张云生来了,摇摇头轻叹了声,把大堆材料装进抽屉,起身开门。 第八十五章 栗本群打开房门,笑咪咪地说:“老张,我知道就是你!请进。” 张云生也是满脸欢笑,重重地握了握栗本群的手,说:“栗处都掌握我的习惯了。”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跟着进了房,顺手闭上了门。 张云生坐在沙发上,掏出玉溪烟递了根给栗本群,又给他点燃,才关切地问:“老栗,这十天可真辛苦你了。下面的生活还安排得合适吧?” 栗本群给张云生倒了杯茶,说:“搞组织工作就是这奔波命,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这比以前好多了,上哪里都有车,顶好的了。下面的同志们都很热情,安排得也很好,这还得谢谢你这管干部的书记啊!” 张云生点点头,满脸堆笑说:“老栗,谢什么谢嘛,你也太见外了。你可是市委的领导,到了我这一亩三分地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是不是。”他把烟灰优雅地弹进烟灰缸,感慨地说:“改革开放也搞了快二十年了,真是翻天覆地地变化,二十来岁的毛小子也许不知道改革的成果,可象我们这五十岁左右的人是全看在眼里啊。不说别的,当年我还在人民公社当通讯员的时候,去那里都是靠一双大脚板跑,眼瞅着领导有辆自行车都眼馋得不得了,那时最大的心愿就是有辆自行车,嘿嘿!” 栗本群也露出了回忆地神情,吧嗒了口烟说:“嘿,老张说得不错啊,想起以前的苦日子,才知道眼前来得多不容易,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我差点就饿死了。” 张云生伸手挠了挠脑门子说:“是啊,我们这代人可算是吃了苦头的了,年轻的时候搞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提心吊胆地活着,想做点什么吧环境不允许,临了日子好过了,政策也好了,不又还想做点什么,不想干部要年青化、知识化,嘿嘿,咱们倒成多余的了。” 栗本群听得神情一惨,这何尝不是他自己同样的遭遇呢?说实在的在南林干了一辈子,组织工作干了近三十年,手里批发出去的帽子不知道有多少,有几个自己曾经考察过的干部现在已经官居厅局级了,威风八面的,可自己老在处级原地踏步了近十年。要说不想进步那是瞎说,可总拉不下面子去求人,也不屑于跑官要官。 不过总的来说栗本群自己倒是很满意现状的了,一个贫苦农民子弟全凭自己的能力走到今天这步,也算是不容易,况且两个儿子的工作单位都比较不错,也没什么太多的奢望。所以他也能兢兢业业搞好本职工作,基本无牢骚。他笑了笑说:“此乃时也命也!何况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的嘛!” 张云生立即恳切地说:“栗处真是胸襟宽广啊,我自愧不如了。”话音一顿,换上副悲天悯人地面孔说:“现在的农村还有不少贫困人口,黄县就有不下三万人还生活在贫困线下,有待改善啊。我们基层干部任重而道远啊!” 栗本群微微一笑说:“老张,现在你的机会不是来了么?能时刻想到贫困农民,你倒不失为一位好父母官呢!” 张云生忙肃然地说:“不求扬名,只求心安!” 栗本群心里一动,眼睛瞟向一旁,轻声说:“不求扬名,只求心安!不知道李学之是什么意思了?他以前寂寂无名,如今可算是一鸣惊人了。” 张云生心里暗暗一突,也琢磨不透栗本群此话何意,笑着说:“李县长算是年轻干部嘛,做事或是冲动了点,不过出发点是好的,也许他也没想到会出名吧。”话虽然是为李学之解脱,可言下之意又显而易见的了。 栗本群倒不想跟他老猜谜,伸了个懒腰说:“这人上了年纪,不服气也不行了,跑了一天还真累了。” 第121章 又用手在腰上捏了捏,在背上捶了锤。 张云生故意抬腕看了看手表,说:“哎呀,都快十点了,老栗,饿了吧?一起去吃点夜宵,喝上一杯睡觉也香点!我来的时候已经叫了几位科长了。” 栗本群原本是想打发他走,听他这么说知道今天不去是不行了,拿手指点了点他,半真半假地说:“你是先斩后奏啊!把我的几个科长都收买了,我还能不老实从命!”转身去里间穿外套,张云生在外面哈哈笑着说:“我可是真心实意地想请你,没那么多歪脑筋!” 出了三号楼,张云生把栗本群往车上请,栗本群奇怪地问:“怎么?吃个夜宵还要跑哪里去?” 张云生说:“在这里吃了这么多天了还没腻啊,今天换个地方,也换个口味嘛。”几个科长也帮衬着说:“难得张书记这么热情,就去吧?”栗本群只得上了车。 两辆不一会就到了金满楼,也许怕在市委组织部的领导面前露马脚,金辉没有露面,换了个领班小姐领路,众人就上了二楼的庐山厅。 栗本群边走边打量着,直到进了包厢落了座才啧啧赞道:“黄县居然也有这样豪华的酒店啊!一点也不比市里差嘛,看来黄县的消费蛮超前的啊。” 张云生连忙说:“如今先富裕起来的确实不少啊,平时里我们也不大来,可今天不能委屈了市里来的领导嘛,所以才到这里来的。也算是我自己打了点小算盘吧。” 林科长呵呵笑起来说:“张书记算盘打得精,借口招待领导饱自己口福啊!” 张云生故意苦着脸说:“老早就听说金满楼的酒菜一流,好不容易借个机会打打秋风,又被你们揭穿了!”诙谐的话惹得大家一阵笑。 栗本群看了看巨大的桌子,说:“老张,看来不止我们几个吧?我们七个人才占了一半的位子。” 张云生还没来得及说话,包厢门开了,易立宏领着四个人走进来,笑呵呵地说:“栗处长,几位科长,今天没其他人,就是咱们组织部的几个同志。咱们是组织部对组织部!”又把四人介绍了一番,原来是黄县组织部的两个副部长,一个干部科长和办公室主任。 众人坐定,菜肴就流水般地端了上来,四瓶湖南名酒“酒鬼酒”也摆上了桌。栗本群一看着阵仗哪是吃夜宵嘛,比一般的正餐的菜还要多还要精致,苦笑了笑说:“老张、老易啊,用不着这么大排场吧?还有这么多酒,我看着都醉了!” 黄县组织部办公室梅主任笑咪咪地叫退服务小姐,亲自开瓶倒酒,说:“栗处长,您可是咱组织战线的领导啊,平时你们跑乡跑镇的工作,我们不好打扰,如今考察工作基本结束,也该由着咱黄县组织部表示表示吧。虽说是夜宵,可规格一点不低,这也充分体现了组织之情啊!” 到了这步,栗本群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酒过三巡,气氛就开始活跃起来,先是黄县的表示歉意照顾不周,市里的回敬则感谢多方支持,两方又相互恭维;然后便是政治风云,小道传闻,谁谁高升了,谁谁又进去了;慢慢又不经意来了荤段子黄笑话,满屋子男人就越说越露,人人献宝,说不上来或是不好笑则罚酒!等到第四瓶“酒鬼酒”掉底时,桌子上早就没了上下之分、主宾之分,都成了无话不谈是好朋友了。 开了第五瓶酒时,梅主任给几个科长副科长一一碰杯敬酒,一下就喝了五个满杯,大伙全叫好,梅主任擦了擦嘴边的酒渍,歉意地说:“这次考察组下来咱组织部真没帮上什么的,所以我这办公室主任就自罚三杯!”说着又往杯子里倒酒,满了一仰脖干了,又倒...... 栗本群怕他喝醉了,急忙摁住他的手说:“梅主任的心意我们领了,可别再喝了,醉了伤身子的!” 那梅主任被摁住了手,挣了挣便放弃了,满脸感激地说:“谢谢栗处长关心,我不怕醉,能陪您喝酒是我梅四远的福气!伤身体算什么?只要栗处长一句话,风里来火里去我不皱眉!”说着嗓子一涩,竟哭了起来:“伤身体怕什么,入了党这百几十斤早就交给了领导!就是伤心难受啊!我不服气啊!” 栗本群见梅四元撒酒疯,连忙冲张云生说:“张书记,梅主任喝醉了吧!扶出去休息吧?” 可张云生跟易立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似乎没听见栗本群的话。 梅四远见无人阻挡,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我梅四远在黄县工作了近二十年,也是北京某大学的文凭,就怎么不入领导的法眼?就硬是提不上去?我都不说了,可副县长韩爱国怎么这次考察的没份呢?论资历、论政绩、论人品、论作风、论群众基础哪样比不上李学之?说是干部年轻化,韩爱国只比李学之大三岁,说干部知识化,韩爱国现在已经自考了本科文凭,又准备进修硕士,那水平不是一般的高了。就怎么没他的份?” 栗本群只好安慰他说:“你说得很好,对于有政绩有民望的党员干部是要得到重用和提拔,我们回去会把问题如实反映上去的。” 梅四远把眼泪一抹感激地说:“栗处长,有您这样的话,我梅四远无话可说,也十二分知足”他又倒满一杯酒,举起来说:“我啥也不说了,所有的感情、敬意、期盼都在这里!我干杯,您随意!”一口喝了个掉底,借口上厕所出去了。 栗本群这才安心,可黄县组织部的干部科夏科长说话了,他一脸愤恨地说:“栗处长,在组织面前要襟怀坦白,我也就直话直说,对于提拔李学之我有看法。先不管什么资历呀年龄啊文凭的,我只说一个党员干部对待处理事件的态度和手段。李学之是很有心计的人,到黄县不显山不露水,刻意以廉洁干部的姿态出现,博得了吴书记的赏识,才一年多时间就爬上了常务副县长职务,就让很多人心里不服气,此后更是唯吴书记的命是从,达到了盲目的地步!吴书记当然不会让这代理人吃亏,自己要退了还不忘把他推上去,还亲自带着李学之去省里市里跑官要官,在才代理了县长。李学之大权在手,又有老书记全力支持,就开始了大清理,利用一农民超生之事就大肆炒做,把一些不服他的人撤的撤,处分的处分,为自己捞了个省级廉洁干部的名头,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件事导致了提前换届,倒是把老书记给坑了!不少人传言之所以省政法委金书记垂青于他,跟他市法院的老婆不无关系咧!”说着夏科长猥亵地笑了笑说:“他老婆可是南林市政法系统有名的美人哟!” 此番话把栗本群和几个科长都吓了一跳,栗本群严肃地说:“说话可要有分寸,怎么把省里的领导也牵扯进来了呢?” 黄县组织部廖副部长接茬说:“这都传遍了的事,李学之也真阴险,考察组来之前听说韩爱国似乎也在考察之列,便借口造纸厂一事在常委会上力主要免了韩爱国副县长的职位,老书记肯定支持他了,于是就被免了。如今考察都完了也没韩爱国的份,他是聪明过头了哟!好多人都替韩爱国叫冤呢!我看如果真要让李学之当了县长,还不定把黄县折腾成什么样子,这叫很多干部都寒心!今天就是李学之在场我也敢当面说给他听,他就是小说雍正王朝里的田文镜,为了捞取自己的名头就不顾人民群众的死活,不顾党员干部的前程!他其心可诛!” 易立宏见栗本群脸色难看以极,连忙喝道:“你们都怎么了?说了陪栗处长喝酒聊天,怎么又扯到工作上去了呢?还让领导安身不安身!都别说了,栗处长考察了这么些天,知道的情况还用得着你来说么?” 廖副部长委屈地说:“我可是实事求是,跟领导掏了心窝子说话。走到哪里都这么说的!” 夏科长说:“就是就是,看着李学之骄横跋扈地样子,任凭哪个基层干部瞧着都来气。再说栗处长又不是外人,哪怕是考察也得讲真话,讲实话啊。” 栗本群其实心里早就憋了一股火气:这顿夜宵摆明了就是来给自己灌汤给李学之上眼药!可实在也不能表示什么,他仍是一脸平静,剥了只虾,蘸着红醋嚼着,没有任何表示。 张云生在一旁密切注意着栗本群的表情,可他失望了,不由心里暗暗骂道:老狐狸硬是没反映啊。可还得打起笑脸来收场:“既然是在酒桌子上呢,也就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的,都是朋友,呵呵。老栗你也别计较他们胡说八道,喝了酒就是说酒话,过了就过了。是非曲折自然有公论的,也不是你们说了算。我这个副书记其实也顶不了什么多大的派场,无非是维护黄县的稳定局面,市委顾书记在大会小会上总是强调稳定压倒一切,我是忠实履行市委的指示精神,不稳定又怎么去发展?对于黄县的问题我只能做到稳定再稳定,就算是完成使命了。李学之同志是个实干家,也善于发现问题,如果让他去个工农业现代化程度较高经济较发达的县市出任主官,去挖掘问题我看是很合适的,而且会干得很出色,可黄县是个贫困县,一个需要大力发展县域经济的财政补贴县。我们需要的是更快更好地带领黄县人民走出贫困共同致富!在这么方面我看他还是显得有点稚嫩有点不太成熟。当然我们需要反腐的急先锋,也需要强有力的监督体系,可前提是人民生活要稳定,社会局势要稳定,干部人心要稳定!” 栗本群看着张云生夸夸其谈的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顾同喜临来叮嘱他的话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多听情况汇报少表态......” 回到云雾山庄,栗本群把考察组成员叫到自己房间开了个碰头会,看着几个人都面红耳赤的,栗本群苦笑着说:“怎么样? 第122章 今天这顿夜宵吃了有什么收获?” 几个人喝着醒酒的酽茶,不时用牙签剔着牙缝里的菜屑,就是没人说话,栗本群点支烟慢慢抽着也不急,等待他们深思熟虑的话。 朱副科长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众人的脸色,斟酌着说:“我看黄县有部分干部对李学之很有意见哩!” 栗本群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睛里露出丝笑意。 朱副科长似乎受到了鼓励,喝了口水,声音也大了点,说:“其实今天的夜宵就代表了部分人的意思,想我们考察组把这些意思融进李学之的考察报告里面。”他话音一转,有点气愤地说:“其实他们也小看了考察组的素质,怎么会偏听偏信嘛!我们组织工作就是要用事实来说话,摒弃任何的外来干扰!” 栗本群很满意他的发言:这老朱如果不是太在乎看领导的脸色,揣摩领导的心意,也实在是个有前途的人,可惜性格决定了他前程渺茫啊。 林科长瞥了老朱一眼,说:“虽然只是部分人是意见,可也代表了阶层的声音,不能不考虑进去哟。” 黄科长点了点头说:“跑了这么多点,问了那么多人的话,一个感觉:李学之就不是当领导的料,那下面的乡镇的头头们得罪得七七八八了,当然有不少普通干部还是很支持他的,可没什么用处,至于农民群众都很信服,可最坏事的也就是那些个人了。” 朱副科长脸涨得紫红,期期艾艾地说:“嘿嘿,看来我也是偏听偏信了,还是两位科长观点鲜明,有道理。” 栗本群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老朱就是这么立场不稳定,都四十的人了怎么就这么没主见呢?他见老朱脸色很难看,掩饰着喝了口茶,说:“这李学之确实是我历次考察中最位罕见的例子了,说实在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写考察报告。如果按我们的意图来写,肯定会被市委定为黄县县长的候选人,但如果真没选上,我们的责任就大了;如果......”说到这里他竟然说不下去了,用长长地叹息代替了。 在坐的几个科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各想各的心事。良久栗本群才喃喃地说:“那就看以后的谈话吧!”似乎是对手下几个科长说的,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 《为官之道》第86~110章作者:舍人 第八十六章 眼见到了年底,县政府的压力越来越大,任务、指标,要完成的东西太多太多,而达不到上级要求的也是数不胜数。李学之深感肩上的担子沉重无比,有时也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为什么从前刘县长却似闲庭信步,而自己却力不从心呢?既然这官这么难做,可为什么又有人钻山打洞地某求一职呢?想归想,可做归做,他仍旧竭尽全力对待工作。 上午九点,李学之应市委干部考察组的通知,到云雾山庄三号楼栗本群处长居室进行组织谈话。在此之前李学之也相应做了点准备,无非是把历年在黄县的工作情况略微总结了番。 栗本群只安排了朱副科长记录,也没搞出一副习惯地姿态,高高地坐在光线充足的位置,把谈话对象弄在对面,象警察审犯人那样。据一位资深的组织干部说这样搞的优势是让考察对象要怀着对组织敬畏地心态接受考察,让组织有种高高在上的地位。 确实这么多年来栗本群是这样搞的,可跟张云生谈话时,那位考察对象却主动打破了常规,而是很亲密地坐在自己身边,进行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谈话,栗本群却一下就喜欢上了这种谈话方式,至少平坐一条沙发,心态也一样,那么谈话的实质也就平等了很多,总比那些故做一副姿态要顺眼顺心得多。 李学之进了门,跟栗处长和朱副科长握手问好后,眼睛习惯地寻找自己的座位,应该在栗处长的对面,可没有,而栗处长坐在条发的一端,按道理是应该坐在正中间的。李学之这么想着,既然不明白自己的位置,他就直立着身体微笑着望着栗处长,等待领导指示。 栗本群同样微笑着望着李学之,看着眼前这朝气蓬勃、精力充沛的年轻人,他心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甚至想如果自己也象这么年轻,会比别人要做得更好的。他拍了拍沙发的垫子说:“李县长,坐这里吧。” 李学之眼里闪过一丝感激,也没客气什么,就坐了沙发的另一端,稍微侧过身子,静静地面对着栗本群,他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轮不到他先说话。 栗本群其实在李学之进门开始就在仔细打量着他,就这么个文弱书生状的年轻人,竟然想一个人打破多年官场上的套路,来个别出心裁,精神可佳、勇气可佳,只怕到头来终是要败下阵来的,不禁心里暗暗可惜,缓缓说:“李学之同志,今天我代表市委组织部跟你谈话,希望你本着对党对组织忠诚老实的态度,以你自己的党性人格保证来如实回答问题,可以做到吗?” 李学之感觉到了肃穆和庄严,他有点激动地说:“我保证做到。”眼一瞥,却见朱副科长已经在本上开始了记录。 张云生办公室里的气氛可就轻松愉快得多了,可以说是门庭若市。吴新宇转到了市人民医院养病,县委这摊子就全落给了张云生,他也乐得提前享受一把手的乐趣。这不他笑咪咪地看着眼前满脸堆笑的大小官员们,心里可是甜滋滋的往外透着美啊。他其实根本没听清楚众人说的什么,他也不需要听什么,只知道来的人都需要他的首肯和签字,包括一些根本不必要来汇报的问题小事儿。 可来的人到底真正有几个是汇报处理工作问题的呢,无非就是来给即将上任的县委书记报喜道贺的,谁都知道张书记不稀罕几句毫无营养地祝词,可谁也都知道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是来给他道喜的人呢。也许张书记正是喜欢众人朝拜的气氛呢。人人都心怀鬼胎却依旧笑颜满面。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张云生拿起了话筒,本来还在畅所欲言滔滔不绝的人们瞬间寂静下来,张云生本来还是软软靠在椅子上听电话,听到话筒里的声音后立即象针刺了一样端正坐好,轻轻唤了声:“顾书记,您好!”眼睛却横里扫了一遍房间,所有的人立刻明白了领导的意图,都赶紧站起来悄悄地迅速地离去,最后出门的那位则轻轻掩上了门。 张云生努力地倾听电话里的每一个字,领会每句话每个字的意图,不时回答着:“是,是,是!”最后他坚定地说:“我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去做,请您放心!”等到电话里响起了嘟嘟地盲音,才放下话筒。诺大的办公室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发慌,他站起来把手背在后面,来来回回踱了几趟,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又慢慢坐回办公桌后,点燃一支中华烟抽着,很是惬意。 魏华在县开发办好似如鱼得水,很快就显出他不凡的实力。魏华上任后,一反谦逊的常态,连下十几条新的规则制度,还搞了个考核上岗,把原本二十四人的开发办考核得只剩下十四人(当然有张云生的鼎立支持),而且人人定任务下指标,一下子就把懒懒散散的开发办整顿得比110还利索。 仅仅“黄县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签署的合同就镇住了开发办所有的人,练超在开发办当了两年的主任了,很清楚地知道求人到县里投资的难度,哪怕就是人家答应了投资,这政策优惠、利润分配上又死死卡住大头。就说这基地吧,吴书记想跟省农科院合资,哪怕只占到百分之三十也可以,人家楞是不答应,一定要占全部投资。练超只得请市里、省里相关部门的人去帮忙协调商议,开始农科院的领导还应付着吃顿饭,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在产品的销路上,人家也不保证全部落实销售。虽然给了很大的优惠政策,可人家爱理不理,导致合同一直签不下,闹得练超也灰头土脑的,应酬费花了几万却没获得实质性进展。 可魏华上任后就不同了,本来练超还有点不配合,虽然张云生跟他做了大量工作,让他交了权,可心里不服气啊。魏华就带着他再跑省里,一路上打了几通电话,拜托了几位叔叔伯伯,就一副胜券在握地神态,让练超很难相信。可到了省农科院,不但主管的副院长在,就连难得一见的院长、党委书记等人都在,饭局上一切就那么顺理成章地弄妥了,基本上魏华提出的建议要求都通过,而且四千多元的酒菜费都是人家农科院买的单。 这让练超懵了,还以为农科院那帮家伙中邪了。这才明白魏华电话里的叔叔伯伯是什么分量的人物了。见机的练超立马服了,而且是心服口服,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眼里,再没有什么比有钱有权有门路的人值得信赖的了。 石桥乡搞了这么个基地,不但农民经济状况很快得到收益,而且基地建设投资金额的百分之五十也由乡政府自己筹集,也就是说所获利润就全归石桥乡政府,这无疑是剂强心针,一下就激活了全乡干部的积极性、创造性和能动性!魏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石桥乡全体乡干部道谢时却透露:“之所以石桥乡能争取到合资资金自筹,全靠李学之力排众意才决定的,为的就是让石桥尽快富裕起来!”这让不少人都很感激。 既然开发办的魏副主任有如此神通,当然令县里其他乡镇的书记乡长们眼馋心跳了,都纷纷找上门来求魏主任帮忙搞个项目,魏华在拿足了腔调后给这些书记乡长们指了条明路:“开发办隶属县政府,我当然也得听政府的嘛。 第123章 要照顾谁还不得政府拿主意拍板子啊!”力主把县政府的威望提上去,也暗暗警告这些书记乡长们莫不把李学之当回事。那些个书记乡长心里对魏华有气,可谁也不敢真得罪,谁跟钱赌气过意不去呢?魏华正是吃准了这点,很多人往往也服这点。 尔后邀请省城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的刘老板来黄县考察投资环境,同时也考察黄县苎麻培植情况,这就让很多人着实惊喜了一番。如果真能让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在黄县投资建厂,不但卖地皮可以赚钱、修厂房可以赚钱、而且还能解决不少就业安置等令人头疼的问题。对于农民也是好消息,虽然黄县的苎麻质量一流,可市场的需求不多,价格也极不稳定,完全跟国际纺织行情挂钩,而内陆信息不畅通,往往得不到正确的行情交易,导致农民越来越不愿意种植苎麻,原因很简单,不赚钱谁搞! 刘老板在黄县考察了两天,一来是黄县为了吸引投资商把政策优惠到了极点,二来地皮报价甚低,相比在市里要便宜许多,三来魏华提供的麻类服装厂资料很齐全,四来黄县交通便利,所以对这计划很热心而且很有信心,看来很有希望在黄县兴建一座大型的麻类服装厂。这无疑让魏华的地位更加稳固了。 在石桥乡东面是新安镇,那里山上出产上好的楠竹,因为夏季酷暑炎热,许多农家房前屋后都种植了大量竹林,而床上夏天必备竹席,在户外纳凉也用的是竹制凉板,总之新安镇有不少竹制品家庭小作坊,不但生产生活用品,如竹凉席、竹凉板、竹椅子、竹筷子、箩筐、晒簟、蒸笼、筛子、簸箕、筲箕、竹伞等等,也有家传的竹雕艺术,甚是精巧。新安镇也就成了远近有名的竹器市场,可到底是家庭作坊式的模式,不成气候,从前黄县也立项投资搞了个竹器加工厂,可技术落后、资金匮乏,不但没带活竹器加工业,反倒是自己经营不善倒闭了。 李学之得知魏华路子多,就再次把这事给提出来了,想招商来投资,或是立项再搞个大型机械化的加工厂。把竹器加工家庭作坊模式彻底转变成大型机械加工模式,这样才能做大坐实,从而把黄县新安镇的竹器市场向全省全国推广,然后再把有竹雕等手艺的师傅集中起来搞个竹雕艺术品加工厂,一定很有市场。 为此魏华亲自去了新安镇进行考察,发觉情况确实与李学之所言相似,虽然不少家庭生产竹器,可基本是手工操作,规模小,品种少,粗加工多,精加工少,效益较低。而且制作手艺还非常保密,生产加工的作坊基本不允许生人接近。都是各自为战,甚至为了拉到客户不息搞降价等恶性手段,竹器市场也没有专门的部门进行行业管理,显得混乱不堪。 魏华为了得到更多资料,便挨家挨户上门进行调查。其实这些手工操作很辛苦,而且出活少,不少年轻男女因为受不了做竹器活的枯燥和辛苦,情愿到外地打工也不愿意在家做竹器。而且收入并不很高,比种地好点吧。 看着一个个被竹子扎得尽是血泡老茧的手,魏华纳闷了,问:“那为什么不引进机械来搞加工呢?为什么不几家甚至十几家联合起来呢?这样效益不是更大些么?”很多人都这样说:“跟人搭伙干是要赚钱点,可麻烦事也多啊,用机械代替手工是效益好,可机械代替不了人,最后还得人来做!”魏华问:“如果乡里办加工厂,你们投不投资?来不来上班?”很多人不屑地说:“鬼才跟乡里搞呢,莫把我们的钱给糟践完了!”魏华不死心,再问:“如果是外地的大老板来投资办厂,你们愿不愿跟厂里合伙?”这下很多人眼睛亮了:“那当然好了,私人老板虽然刻薄点,可毕竟是他自己的产业,肯定就会赚钱,我们有钱赚,当然愿意跟厂里合伙了!” 回到县里,魏华就把这些情况跟李学之汇报了,李学之沉吟着,他还是想黄县本县立项成立竹业加工企业,县里拿不出钱来搞,可以支持新安镇搞,甚至可以开村办企业,无非就是不想让肥水流进了外人田。可魏华把建一家年加工楠竹100万根的企业全部投资资金拿给李学之看时,李学之沉默了,投产资金不超过一千万元,可黄县哪乡哪镇又拿得出呢?李学之不想搞政府的国营企业,那是个吃钱的无底洞,看来就只能引进外地资金了。李学之有点无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得知要搞竹加工厂,地界有山有竹林的书记乡长又激动了起来,一趟一趟跑开发办,请求把企业定在他们的辖区之内,先是保证大力支持民营企业,觉不违反政策的乱收乱罚,又许诺如果定到他的地头,就将给开发办多少多少好处,甚至有的人直接就准备用“四位老革命”来镇压魏华! 魏华看着这群人哭笑不得,楠竹资源在黄县存在这么久了,他们没点动静,全然不思怎么合理利用资源、开发资源,只守着现成的老本来啃,甚至连老本都保不住!硬是稳坐钓鱼台等别人来想办法,一但有了好处就想猫儿闻到了鱼腥味,蜂拥而至。魏华还真佩服这些人的消息灵通,什么好事还在襁褓中,他们硬是打探得到;不管合适不合适、应该不应该,就先伸手要了再说;如果要不到则牢骚满腹,醋气冲天,得手了的就立马忘记了事先的承诺,只看如何从中得利,中饱私囊也好,合伙侵吞也好,那就是唐僧的肉,不管那路妖魔,都想分杯羹!如此一帮人怎么能真心实意为农民做想,有怎么能带领农民致富,又怎么能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身? 而这些人却是真正落实党和国家政策法规的最基层实施者,就是这样一群素质低下的人在实施党和国家的各项政策法规,能不走样变味吗?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万般变幻全在他们手中!他们敷衍着他们的上级,他们的上级又只能敷衍他们上级的上级,都是在玩数字游戏,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却始终迷失在神秘默测的数字中!而玩数字游戏的高手们其实就把自己推进了一个循环的怪圈,最终迷失在数字中。 魏华一个人在静静地想着这些另他发笑的事情,也考虑着自己的将来。 李学之走出三号楼时,对着波浪起伏的藕湖长嘘了口气,很显然栗处长比较满意自己的回答,从栗处长关切的目光中他得到了点慰籍,他很明白现在的处境不妙,有不少心怀正义的人打电话告诉了他目前在人们中流传着对他不利的言论,也有仗义之人夜访他家,立场鲜明地支持他。但更多的人与他泾渭分明,从工作上的不支持,到见面的不理睬,他都一笑了之。 刘明亮曾好意地提醒他是不是放低姿态,等安全度过两会换届再说,他更是不屑,他从没想当多大的官,想得最多的是怎么样做好官,至于做多大,做多长,他就没放在心上,从来也没有! 第八十七章 南林市中级人民法院,何丽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很不好。自从升任经济庭庭长后,她发觉很多同事对她的态度起了微妙地变化,看她的眼神隐隐含有点什么内容,可以分辨的就是不屑、鄙夷,甚至敌视!可奇怪的是某些人居然跟她套起来交情,还有在提拔问题上曾经持反对意见的两位副院长也做出了和解之态,还莫名其妙地请她吃饭,解释当初反对她提拔的原因。 倒是经济庭常年一起的属下还同平常一样,一如既往地支持、配合她的工作。最后还是朱红梅一语道破天机,可语气中不乏羡慕,还有些许妒忌:“大丽啊,没想到你真攀上了省委领导的高枝啊!这下就顺风顺水喽。到时候老姐姐求你点什么事儿,可要当自家的事帮忙啊!”对此,何丽无言以对,含糊带过,却也暗暗感慨: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看来以后得更加小心谨慎,免得给人落下口实,那就百口莫辩,何况只要有人恶毒地用男女关系来扣屎盆子,就更无从辩解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念又关心女儿菁菁的病情,拨了个电话回家,是公公接的,何丽问:“爸,菁菁今天感觉怎么样?”公公笑着回答:“蛮好,现在在屋里慢慢走呢,我叫她听电话。” 何丽这才心情好点,电话传来菁菁稚嫩的声音:“妈妈,我今天可以走大步子了!伤口好痒痒的!” 何丽忙说:“别太累了啊,还有伤口痒忍着点,别挠,免得感染,知道吗?” 菁菁笑嘻嘻地说:“知道了,你怎么跟文叔叔口气一样啊!早你不到一小时他也来电话这么说,还许诺我完全康复后带我出去玩呢!” 何丽只听得心儿一颤,交代几句后匆匆挂了电话,思绪却飘到了跟文明初次见面的那晚。 那是十天前的晚上,何丽加班到九点多才回家,进门婆婆就焦急地说:“大丽呀,菁菁放学回家后就说肚子痛,晚饭也没吃,我就给她服了点止痛消炎药,让她躺床上休息。可到了七点多时,痛得更厉害了,我和你爸要让她去医院,可菁菁怕打针硬是不肯。我给你打电话,可办公室没人接,手机也关了,真急死我了!” 何丽回了句:“手机没电了。”就急匆匆扑向菁菁的卧室,室内只开了盏睡灯,昏暗的灯光下,菁菁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背子里,嘴里还在轻轻地呼痛:“哎哟...哎哟!” 何丽拉开大灯,只见菁菁满脸冷汗,脸色煞白,一双原本清澈灵活的大眼睛却包含泪水红肿着,嘴唇被牙齿紧紧咬着,看得出菁菁很痛苦,而且还在极力忍耐! 何丽眼泪哗地流了出来,蹲跪在床前,一只手穿过菁菁的后颈,轻轻抬起,一只手抚过菁菁的脸,擦拭汗水,可触手一片火烫,她揪心地问:“菁菁,我的乖宝贝,你怎么了? 第124章 哪里不舒服?”菁菁见是妈妈回来了,含泪勉强微笑了一下,虚弱地说:“妈,我肚子好痛,好痛!” 来不及多问,何丽抱起菁菁就往外跑,丢下话给公公婆婆俩说:“爸妈,我送菁菁去医院,您二老早点休息!” 冲到马路上,拦了辆出租车就直奔了市人民医院,那司机眼见是孩子生病,也就开快了车,呼啸着进了人民医院,何丽丢下十元钱,抱着菁菁就冲进门诊部,那菁菁交给值班医生,不等医生吩咐说:“孩子发着高烧,而且直嚷肚子痛,估计是阑尾炎。请您赶快诊断,我这就去挂号!”便急急地跑去外面挂夜间急诊号,她从包里翻出钱包,数了数只有九百多,应该不够住院费了,不够也不怕,还有工行提款卡呢!市人民医院就有日夜取款机。 等她挂号完了跑去急诊室,值班医生已经诊断出病因,责怪地说:“您是孩子的妈妈吧,既然您能准确判断出孩子是急性阑尾炎,可为什么不早点送医院呢?现在得马上动手术,而早来三、四小时完全可以用保守疗法,可以免去孩子手术的痛苦啊!” 何丽惭愧地说:“医师,您看我晚上加班到现在才回家,见情况不妙半会也没耽误就送您这里来了。” 医生吩咐护士准备送手术室,又打电话通知外科手术医生,边划单子边从鼻子里哼了哼说:“看你的制服是法院的吧,法院好啊,吃了原告吃被告!加班晚了,我看又到那里去潇洒晚了吧!去缴费处暂交三千住院费!”把单子撇在桌子上,转身又为菁菁忙活起来。 何丽现在那有心情跟医师怄气,抓起单子就往外跑,从取款机提了三千元,又跑去缴费。折腾来折腾去,手术室准备就绪,主刀医生也到了,眼瞅着菁菁被推进了手术室,何丽才虚脱般地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排椅子上,可一颗心还是止不住扑扑狂跳,她喘了口气,翻出手机想给孩子的爷爷奶奶报个平安,可手机没电,只得起身去一楼外走廊打公用电话。 于是又匆匆往楼下跑,一转弯没留意,跟一人狠狠撞了个满怀,那男人到底强悍点,只是撞了个趔趄,可何丽却脚底一空,尖叫一声就往楼梯坎下倒去,这要是滚了下去,不保是严重受伤!那男人也是反映极快,一探手就捞住了何丽的右胳膊,死命往回拉,才勉强稳住了她,可脚还是扭伤了,那人一松手,何丽可是三魂六魄刚归位,正想道谢,可右脚脖子一痛,人竟软软地靠墙坐了下去。 那人也是惊魂稍定,正要呵斥眼前这女人地鲁蛮,没想到这女人却是漂亮异常,虽然头发散乱狼狈不堪,可始终掩饰不住她成熟艳丽的气质,那微微张开喘息的小嘴,还有那高耸起伏的胸脯,不禁让他遐想联翩,他松软紧绷的脸,满脸微笑地道歉说:“哎呀,真对不起,撞到您了,要不要紧,我扶您起来?” 何丽知道是自己匆忙才撞到一起的,何况危急关头还是人家拉了一把,要不早摔得没人样了,她勉强扶着墙想站起来,可脚脖子锥心的疼痛让她所有的努力全白费了,一手捂住了痛处而且还禁不住呼道:“哎呀,我的脚!” 那人赶忙把手抻到何丽腋下,把她搀了起来,何丽一站起来,正好和这人来了个面对面,只觉得眼前这人眉目清秀,是个张相不错的男人,便衷心地说:“谢谢你了,刚才多亏你拉我一把,谢谢!” 那人正面一打量这女人,更觉得貌美如花,而且还是法院的干部,不觉失神,听她感谢自己,忙说:“我只是下意识地反映,您的脚是不是受伤了?我扶您到走廊上的椅子休息吧。”说着把何丽的左手往自己肩膀上一搁,自己的右手顺势搂住她的腰身,嘿,真是温香暖玉满怀抱啊!一使劲半搂半走地搀着她上了两级楼梯坎,来到了走廊上,他见最近的椅子还有十米多远,说了声:“得罪了!”把右手移到她肩背,一猫腰左手抱住两条腿一用力就把个何丽给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向椅子。 何丽被他搂着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这又被他抱了起来,更是羞得脸象块红绸布,要知道自从她懂事来,除了李学之外第二和跟她有这么亲密之举的男人了,幸亏只有短短几步,便被放了下来,坐在了椅子上。何丽用手拢了拢头发,又拉了拉皱乱的制服,轻轻说:“真麻烦你了。” 那人呵呵一笑说:“举手之劳,何况为您这么美丽的女法官效劳,我非常乐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文明,文明礼貌的文明!您是......” 何丽虽然感激他帮忙,可有点讨厌他的油腔滑调,淡淡地说:“哦,文先生啊,我叫何丽。”可脚又是一痛,她没再呼痛,只是皱紧了眉头。 文明的眼光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何丽半寸了,居高临下地把她打量了几遍,暗叹造物主的神奇,他说:“何法官这么急匆匆的,肯定有什么急事吧。现在脚也受伤了,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何丽叹了口气望着亮灯的手术室说:“我女儿就在里面做阑尾切除手术,本想打个电话回家让家里人放心,可没曾想却把脚扭了。” 文明赶忙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她说:“那就用我的吧,会使用么?” 何丽点点头说:“谢谢你,我会用!”接过手机便给家里的老人报信。文明看着她的脚,灵机一动,便往楼下跑去,何丽十分诧异,正要喊他,可电话又接通,只得说:“哦,是爸吗?我的大丽,菁菁是急性阑尾炎,已经在做手术了。您们两老就别来了,都这么晚了。您们好好休息,明天给菁菁弄点补血补气的汤来就好!没问题,我今晚就在医院陪床。好的好的,您放心,没事了!好的好的。再见!” 打完电话也不见文明回来,何丽有点奇怪,可马上又想到要通知李学之,于是又拨丈夫的手机,可关机了,又往李学之居住的地方打,也没人接。何丽开始生气了,一回想自己刚才遇到的险情,被人家搂了抱了还得说谢谢,又想到受尽疼痛折磨现在还在手术中的菁菁,泪珠儿不禁直滚了下来,她又拨通了爱兰家的电话,估计爱兰已经睡了,听她朦胧的语气就知道:“喂,谁呀?”何丽哽咽着说:“爱兰,我是大丽,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爱兰立即清醒了说:“咳,咱们姐妹还说这些!咦,丽姐,你是不是在哭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何丽触动了内心的苦楚,哭出了声,说:“菁菁在市人民医院的,她阑尾炎正在手术呢!我打学之的手机不通,住的地方也没人接!你说他们这些男人都在忙什么嘛!什么都叫我个女人承担着!” 爱兰也很着急,说:“哎呀,菁菁没什么大问题吧?也难怪找不到人,今天上午发现了老书记秘书小陈的尸体泡在藕湖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传言很多,有的人说是小陈掌握了什么秘密被黑道灭了,但我听明亮说是什么警方掌握的证据表明是意外或是自杀,排除了他杀。现在县领导估计还在开会吧!要不我去通知李县长,叫他没事了就回南林看往菁菁?” 何丽听说小陈死了,心里也猛然一惊,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忙说:“爱兰,那微别打扰老李了,毕竟人命关天,让他处理好事情了再说吧,免得分了心!你也休息吧,我不多说了,而且电话也是借别人的。再见!” 挂了电话她心里老想着小陈之死,想着里面究竟是不是有黑幕,浑然没注意文明站在她旁边有一会儿了。 文明手里捏着瓶跌打损伤的南洋万花油,痴痴地看着何丽,她的一颦一笑都那么风姿卓越,举手投足都那么优雅不凡!没想到见面不到半小时的女法官让他痴迷到这样的地步,这也许就叫一见钟情吧。他苦笑着心里说:闹鬼了,都三十四、五了还有这样的闲情。他知道何丽的丈夫应该今晚是来不了的了,不禁萌发了留下的意图,他拿定主意,轻咳了声说:“何法官,我见你的脚扭伤了,便去买了瓶万花油给你搽搽。等会您女儿出来了,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帮,所以现在应该尽快处理下您的伤势。” 何丽默默地听完他的话,没由来心里一片感激,是啊,菁菁手术完了肯定还需要我的照顾,不赶紧把脚弄弄会影响照料菁菁的。她抬起头,把手机递给文明,接过万花油说:“文先生,您真细心,谢谢您了。真的!” 文明把手机装进衣兜,连忙说:“我们一切都要为孩子想,自己的伤痛又算什么呢。赶紧揉揉吧。” 何丽感激地冲他笑笑,便侧身把鞋袜脱了,开始给已经红肿的脚脖子搽药,可扭伤处在外脚脖子,便很费力地扭转右腿偏起身子去揉。 何丽的笑美得无以伦比,着实让文明发了阵呆,一见她很吃力地揉脚,不禁心里一痛,泛起万股柔情,他走到何丽面前,恳切地说:“让我帮帮你吧,实在是象你这样揉不起作用的。”何丽盯着他,只觉得文明一脸诚挚,俨然还有丝丝恳求的意思,而且自己也确实力不从心,不觉暗暗一叹,没表示反对。 文明侧蹲下来,把她的脚轻轻摆放在膝上,双手涂满药水,细致地揉起来。何丽只觉得脚脖子一痛,又慢慢发热,知道药性行开,文明的手温暖而有力,受伤处的胀痛渐渐减缓,换而来之的是酥麻和舒适。 何丽脸儿红红,虽然是揉伤,可被一个陌生男人,一个长得不算难看而又细心的男人搓揉着自己的脚,还是有点羞意,这本是应该自己丈夫效力的,而异性地触摸总让人心跳加速。 何丽再次警惕地注视着眼前卖力苦干的陌生男人,可惜他低着头,只能看见他满头乌黑的头发随着他使力而一晃一晃,头发很干净,没有用现在比较流行的摩丝发胶,就那么随便地分成四六开,在走廊明亮的灯光下,还可以看见有一、两根隐藏在黑发里的白发,这陌生男人穿了套浅灰色毛料西服,看质地不错应该不便宜,黑色的高领羊毛衫很衬他的肤色,皮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牌,可从皮质可以看出也不是便宜货,他是身材和学之差不多,可看上去比学之要稍微胖点,如果这套装束换到学之身上,应该也很合身,甚至会更帅气! 第125章 何丽忽然自责起来:平日如果被某个陌生男人多看半会也会生气,现在居然不但看了,而且还抱了,甚至又让他摸揉,不但没发火而且还觉得很舒服!又禁有怨恨着:都怪那个只爱工作的家伙,如果他在身边,怎么会让这男人又摸又抱的! 文明搓揉了有三把药水,感觉应该可以了,因为揉狠了反而不利恢复,他学着按摩老师傅的样儿使劲快速地搓动双手,直感觉到手掌内灼热难耐后紧紧捂在何丽伤处,抬起头紧张地问:“何....何法官,感觉怎么样?”他见到何丽那失神似笑还嗔的脸后,如遭重击,心里喊道:天啊!上帝呀,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何丽正在胡思乱想,陡然听到文明的话,只感觉脚脖子处有股灼热的暖流直侵入肌肤,却是无比舒适,她收拢眼神看着文明抬起的脸,他鼻尖密密的布满小汗珠,因为用力而脸色胀红,呼吸也有点急促,她感激而温柔地说:“谢谢您,好多了。”可转念想到被人这样任意搓揉,不禁又有一丝不快。 文明本来从她虚幻的眼神里读到了快慰和温情,可转眼又消逝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愧疚、蕴怒、慌乱!他暗暗叹了口气:或许我这么做是唐突佳人了!他也没言语,缓缓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掏出一支红塔山烟想点燃,又猛地想起是医院,又悻悻地塞回烟盒里,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默默地坐着各想各的心事。 第八十八章 两人正尴尬着,忽然文明的手机“滴玲玲”地响了起来,两人一惊,视线一触即走,文明掏出手机,说:“何法官,我接个电话。”何丽强笑一下点了点头,把眼神转到了手术室的玻璃门,她抬腕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可门依旧紧闭着,不由又心悬起来,她站起来,扶着椅子慢慢挪到离门最近的椅子坐下。 文明接通电话,喂了一声,里面却传来机关枪一般地质问:“文明,你怎么搞的?说好看个住院的朋友,怎么去了这么就还没回?都快十一点了!是不是外面的野鸡拉住你了啊?我警告你,别把我不当回事,让我知道你在外面五花六花的,小心好看!”文明强忍住火气,说:“病人我已经看望过了,可让魏老总打电话叫去陪客人打牌,今天晚上估计是回不了家了。” “魏总叫去了你呀,那我就不多说了,可只准打牌,不准打炮,哼,紫来东尽是野鸡骚货!”文明还要说什么,电话却被挂断,他的脸死死地沉了下来。 文明本是个搞建筑设计的,还有点硬本事,原来在安平县城建局一直得不到重用,郁郁寡欢地沉寂了多年,人还算老实本分,可娶了个河东狮吼,那婆娘凶悍无比,一直压得他死死的。后来遇到了去安平搞工程的魏民,被他看中挖到了东星集团,也给了文明一个发挥才干的空间,不到一年就稳坐了集团设计部门的头把技术交椅,而且受到了魏东星的赏识。 后来魏家父子失和,魏民脱离东星集团另立了门户,可两人的私交一直很好,文明总把魏民当恩人,而他老婆虽然泼辣,却还懂世事人情,何况从安平县跟她调动工作,魏民也是出了面的,所以文明一不想回家,就拿出魏民这块挡箭牌。他老婆倒也服这一手,这也是她跟别人炫耀的资本:在南林市能和魏民是老朋友,就是莫大的荣耀! 文明到了东星后,收入大增,房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可惟独闹心的就是家里的恶婆娘,也曾经闹过离婚,可他老婆却拿孩子来要挟:离了就和孩子一起自杀!不得不作罢!如今的社会男人有了钱就有女人往身边贴,文明也是正当壮年,免不了在外面拈花若草,春风一渡,可终究是没得真感情,他无时不刻地想拥有份真挚的爱情,而今晚偶遇的何丽竟然使他一见钟情,竟难分难舍,借口打发了老婆,好陪陪她,虽然知道她有丈夫有家庭,可似乎都不是问题,把握眼前才是关键!他甚至浪漫地想:如今改革开放都二十年了,男女之防也没那么深不可逾,她不愿意离婚,能做情人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刚才看她揉脚时痴迷地模样,应该对我还是有好感的。他美滋滋地想着,走到了何丽身边。 何丽现在一心扑在了女儿身上,倒是没留意其他了。文明隔她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说:“何法官,孩子的父亲有事来不了了吗?” 何丽感激地说:“是啊,孩子他爸在黄县工作,估计今晚不得赶来。文先生,谢谢您这么热心地帮我!等孩子康复后,我们全家人再请您吃饭,聊表谢意吧!” 文明连忙摇手说:“何法官您真客气,我也只是举手之劳,可不敢当!呵呵,何...干脆我直呼你的名字,喊何法官真别扭!你就叫我文明好了。” 何丽嫣然一笑说:“好啊,文明,很晚了,你也该回家了,耽误你这么久,真过意不去!”便伸手准备跟他握手告别。 文明这下可为了难,如果再找什么借口硬留下来,怕给何丽造成什么怀疑,期艾中刚要伸手,手术室的门哗地开了,出来个小护士,那护士笑盈盈地说:“你们两位就是李菁菁小朋友的父母吧,孩子手术很成功,马上就出来了!” 何丽文明对望一眼,也没做解释,何丽感激地说:“谢谢护士小姐!你们辛苦了。” 文明也拍额笑着说:“孩子平安就好了!我们真担心呢。孩子的病房安排在哪里?” 护士说:“四楼422房。” 文明急忙说:“能不能换个单间病房么?这么晚了,不想打扰其他病人。” 那护士笑着说:“有的,那就安排在418房间,还是高档套间呢。有个小客厅的,来了探病客人很方便!” 何丽有点不快,刚要说话,文明拉了她一把,对护士说:“那好,就定下了,谢谢你!” 护士点头示意后进了手术室,何丽说:“文明,一个孩子不需要住那么好的病房,而且......” 文明插话说:“呵呵,我跟医院的赖院长是很好的朋友,保证费用就跟普通病房的一样,既然护士把我当孩子的父亲,我就应该担起这个责任啊!虽然是临时的!可我也真喜欢孩子!” 何丽的脚还是有点疼痛,又坐了下去,说:“唉,老是麻烦你,我心里真过意不去,你真是好人!你还是回家吧,这么晚了,你爱人孩子会担心的。” 文明叹了口气苦恼地说:“老婆孩子都走了,去了其他的城市!” 何丽看不出他是作假,同情地说:“文明,对不起,我不知道!” 文明收敛痛心的表情,随即笑着说:“没关系,当初就是我没珍惜,才会失去!只是尽不到做父亲的责任,很惭愧啊!今天你就让我补偿一下,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终究是为了孩子!” 何丽隐隐觉得不妥,可看他一脸诚挚,居然找不到话来驳斥,这时门又开了,护士推着菁菁出来了,何丽急忙拉住菁菁没打点滴的一只手,眼泪婆娑地问:“菁菁,你感觉好么?” 因为是局部麻醉,菁菁虽然有点虚弱,可也强笑着说:“妈妈,不痛了,我感觉好了很多!” 主刀医生年龄约莫四十来岁,脸露疲倦地说:“菁菁小朋友很坚强,也很配合,所以手术圆满完成,保证肚子上的刀疤也不会留下个!” 文明赶紧握住医生的手使劲摇了摇说:“感谢医生!感谢!” 那医生只觉得手掌里有硬硬的东西,立即知道什么意思,松手地瞬间迅速握拳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满脸堆笑地说:“李先生您放心,菁菁会受到最好的照料的!”又对何丽说:“做妈妈的别担心,孩子身体底子好得很,伤口拆线就可以下床跑跑跳跳了!”何丽抬起泪眼感激地说:“谢谢您医生!” 那医生对护士说:“送去病房吧,动作轻点。” 三个护士点点头,推着小车就去搭电梯,何丽的脚还是不能站地走路,文明说:“我扶你吧,别让脚伤更严重。”何丽无奈地点点头,任其摆布。 高级单人病房果然好,除了隐隐有点药水味外,布置得象宾馆一样,客厅的电视机还配有耳机,防止吵着病人。 护士们把菁菁挪到病床上,挂好点滴瓶,退了出去。何丽坐在床沿,抚摩着菁菁的脸说:“菁菁,你身体不舒服要早点去医院,好么?千万不要再强忍了。这次好危险!” 菁菁懂事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妈妈。下次一定早点去医院。爸爸,你也来了么?”说罢探起头来找寻父亲。 何丽脸稍稍一红说:“别找了,你爸爸工作忙,也许明天就会来看望你的!这位是文叔叔,今天多亏了他哟!快谢谢文叔叔!” 文明走上前来,笑眯眯地说:“菁菁,看到你很好叔叔好高兴!现在你应该马上休息,这才能尽快恢复,你不希望早点下床去学校跟同学一起学习游戏么?” 菁菁点点头说:“谢谢文叔叔,我马上就睡觉。”说完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一会而就进入了梦乡。 两个大人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文明说:“这样,我去买点夜宵来,吃了也有精神照料孩子。你喜欢吃点什么呢?” 何丽一直看着菁菁熟睡的脸,闻言犹豫着说:“不要了吧,这么晚了,你也该休息了。今天已经麻烦你够多的了。” 文明笑了笑,转身出了门。何丽听到门轻轻合拢,不由长嘘了口气,虽然很感激文明的热情帮忙,可毕竟只是初识,没必要接受人家太多的好处,而且他还是单身男人,现在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可不敢再招惹什么了。最多等菁菁出院了,全家人一起请他吃个饭,表示谢意就好了。 第126章 菁菁已经睡着,只要看着她打点滴是手不乱动走了针就可以。 彻底放松下来,何丽只觉得口干舌燥,腰酸背痛,浑身不得劲,而且扭伤的右脚脖子也凑热闹般火辣辣疼痛。有心想起来倒点水喝也不成,不禁鼻子一酸,对李学之开始思念起来:真想让老公抱着美美睡一觉就好了,女人终归离开不了男人宽广坚实的胸膛的! 朦胧间,何丽听到房门一响,以为是护士来换瓶,也没回头就说:“护士小姐,暂时还不需要换,多着呢!” 文明轻声说:“何丽,是我文明呀,我买了点东西,趁热吃点吧!” 何丽一惊,扭头一看,正是文明笑容满面地站在那里。到了这份儿再说客气话就多余了,何况折腾了这么久也确实饿了,何丽只是感激地冲他笑了笑,勉强站起来,拒绝了他的搀扶,缓缓进了客厅,文明则留在床前照顾着,掖掖背角,理理菁菁额上散乱的头发,俨然就象是父亲一样,甚至比很多父亲更专注更用心! 何丽靠在间门旁,喝着南林有名的紫东来的燕窝粥,看着床边人,心里暗暗感慨:如果坐在床边的是学之,那就是真的完美了,可惜...... 等何丽吃完,文明收拾好垃圾,替她端上一保温瓶上好的热咖啡,说:“何丽,我走了,明天再来看望菁菁!你也适当休息片刻,可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听了文明的温言软语,亲受了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何丽只觉得眼睛湿润了,心里堵堵地。 文明深知何丽被自己感动了,这只是有了个好的开始,要最终达到目的,俘虏她的芳心却还是漫漫长征,可心急吃不的热豆腐,而且猴急让人识破了反而不妙。也不等何丽有什么表示,他绅士般微微一鞠躬,道了声晚安,潇洒地走了。 不久,值班护士进来换瓶,煞是羡慕地说:“您的先生真的好细心,给您买了夜宵,还不忘记给我们这些可怜的小护士梢上一份!我做了三年护士,也值了不知道多少个夜班了,还是头一回病人家属给我买夜宵!我好感动。真羡慕您有这样体贴爱护您的好先生!” 何丽听了微微一笑,她也不愿意解释什么,只是说:“我也希望你能找一个对你体贴爱护的好先生!”可心里又添了些许对文明的好感,他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讨好护士,让菁菁得到更好的照料。如果她知道文明还暗暗塞给医生两百元辛苦费,知道高级病房的费用是他自己掏的腰包,就会敏感地知道其中有名堂,可惜文明伪装得太好,瞒过了对男人戒心很重的何丽。 体力不支的何丽终于在菁菁点滴结束后睡着了,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菁菁虽然醒了却没惊动她,默默地在床上玩着大洋娃娃,桌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鲜花花篮,旁边还有早餐。 何丽惊奇地问:“菁菁,是谁送来的?”她心里立即闪过一个人影,可她不愿意承认。 菁菁笑嘻嘻地说:“文叔叔一早就来了,给我带来了大洋娃娃,还喂我喝了碗香喷喷的鸡汤,也给你带来了早餐。” 何丽惊得眼睛睁得溜圆,责怪地说:“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菁菁委屈地一撅嘴说:“我们看你辛苦了,想让你多休息会嘛!我才不想让妈妈太累了!” 何丽无言了,却也开始暗暗琢磨这姓文的家伙是不是有什么企图,这时菁菁又说:“文叔叔叫我告诉你,他会打电话去你办公室跟你请假的。你办公室的电话是我告诉他的!” 何丽一听头都大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一个才见面头次的陌生人,居然什么都提自己操办了,嘿,哪家的老公会有这么细心的嘛!肚子一阵咕噜,她也懒得想那么多,拿起早餐吃了起来。 这时公公婆婆提着个小保温桶来了,说是因为给菁菁炖汤才来晚了,菁菁笑着说:“爷爷奶奶,我都已经喝了一碗了,不过我还可以喝一碗!” 一会儿何平两口子也来了,何平搂着菁菁眼泪就下来了,说:“我们的菁菁受苦了。阿姨来陪你啊!” 何丽才得已有时间回家洗漱,因为菁菁刚做完手术就不需要吃饭,所以何丽回家后准备着老人们的饭菜,可还没见李学之来个电话,更不说人回了。她实在忍不住了,给学之打电话,手机通了李学之在车上,可车不是来市里,而是去沙镇的,李学之歉意地说:“大丽啊,菁菁阑尾炎手术成功吗?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何丽憋屈地说:“菁菁的手术很成功。你既然知道孩子都动手术了,可怎么就不会回来看看菁菁?什么都要我个女人担着,你就忍心!” 李学之解释说:“我知道累了你辛苦你了!可昨天老书记的秘书无故死亡了,调查研究了很久,我现在是去沙镇,那里的造纸厂要被罚款停产,非我去处理,都是急赶急的大事。既然菁菁没事了,我就不急着赶回家了,得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了再去,请你多担待点,你跟菁菁稍句话,就说爸爸对不起她,没时间照料她!” 何丽听丈夫在说软话,而且还感激自己所做的,心里着实慰籍了很多,倒一想到他在黄县处境困难,还是关切地说:“老李,那你就安心搞工作吧,毕竟你那是大事。孩子反正照顾的人蛮多,你也别太分心了。不过你还是要谨慎啊,我现在真听了不少传言,不但你们黄县在传,市里也传,说实在的,不行咱不干这县长不行么?可不要让人整了你还在县里为民操劳!” 这不菁菁住院一星期,李学之在第三天晚上抽空来看了看就连夜回了黄县,倒是文明天天来看望菁菁,带来孩子喜欢的玩具、书籍、水果,几天下来两人倒成了忘年交一样,感情深厚着呢! 偶尔何丽觉得不妥,可文明却说是看孩子的,喜欢菁菁,倒显得何丽小家子气了,可看着他们一大一小玩得开心,不觉自己也很开心,似乎有点家庭的气氛。她默默一算:全家人没在一起尽情玩耍已经有整整四年了,而和学之在一起的时间也屈指可数,最后还是感慨着那一句老话:全家人在一起,多好,真好! 第八十九章 上午,黄县的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套班子领导送走了市委组织部干部考察组,似乎一切又回复了平静,初冬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暖的,不少人心里自然也是暖洋洋地,可也有人心寒如冰。 刘明亮一夜没睡好,他很是惊惶,又不能对外人张扬,连老婆也不敢告诉。有心想跟李学之汇报,可他的直觉是还是应该先和魏华商量商量。他在官位上坐了几年,也深知了其中三味,凡事得三思而后行。可魏华去了市里,要晚上才能会黄县,他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财政局上班,摆在办公桌上的县财政改革方案也没心思去研究了。 李学之没有上楼去办公室,他直接上了小桑,古秘书早就等在了车上。小马自然知道李县长的去处,只等李学之坐稳,发动车出了县委大院。 车才上路,李学之心里一动说:“小马啊,去几个完小附近转转。”古秘书笑盈盈地说:“李县长是不是想查实城管部门的执行情况呀?” 李学之看着窗外,担忧地说:“是啊,虽然我是下了死命令,城管部门也很快整顿肃清了问题。可毕竟又过了十来天了,不知道死灰复燃了没有。” 古秘书说:“其实下面单位还是能很快执行领导命令的,就怕有人从中作梗,特别是一些为了关照自己亲朋好友而递条子打招呼的,那是最阻挠解决问题的了!” 小马难得评论一次,居然也接茬说:“现在下面很多单位的头头都是观风辩色的高手,他们奉行的就是谁也不得罪,甲领导说这么办,他们说好好好,照办;乙老板说那样做不错,他们也说是是是,照办!嘿,李县长,您说这都是些什么事!” 说话间车已经转到了四完小,人行道已经全部畅通了,路面也清理得很干净整洁,这让李学之很满意,随后又去一、二、三完小外看了看,又转到县城关中学和县一中,外部环境都得到了很大改善。李学之欣慰地说:“看来都还是关心孩子们的,虽然有不少摊主是下岗工人,可为了孩子他们毕竟牺牲了自己部分的利益啊!” 古秘书也很是感慨:“是啊,幼吾幼及人之幼。我们的群众是最善良最朴实的了。哪怕是学校里的教书先生也不见得觉悟高过他们了。” 李学之说:“今天我们的重点在水泥厂。几个外出收帐的小组都回来了,可没什么大收获。其中问题不少啊!”古秘书脸色一慎,转身坐好,他也知道水泥厂的问题实属严重,还得打起精神来应付呢。 水泥厂已在眼前,李学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接听,原来是河堰乡朱乡长打来的:“李县长,有个十分严重的问题跟您请示汇报啊,我乡爱民村在村支书景喜旺的带领下集体拒交上缴,跟乡政府的干部发生对峙!您是不是赶紧来处理啊!” 李学之一听头都大了,居然出现了村支书带领村民抗税!他来不及具体仔细询问,就说:“对于这个村支书先停职,不管什么问题都不允许党员与政府对抗!你先把群众稳定下来,绝对不许发生流血冲突,上缴工作暂时停止,我会叫张前江张主任去你乡,配合调查处理。你通知马副县长了么?还没有啊,我去通知,他也会与张主任一起去你乡的!” 李学之叫小马停车,他分别给主管农业的马副县长和张前江去了电话,叫他们立即赶赴河堰乡,协助处理。 完了李学之才叫小马开车进了水泥厂。水泥厂的大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与会人员,李学之进场后也没多客套,坐下后直接就问:“四个组一个一个汇报,货款回收情况怎么样?” 第127章 一组的组长面有难色,说:“我们这组情况很不乐观,根据任务分配,我们主要去了广州、福建等地,按照厂业务科提供的销售网点一一登门追讨货款。可真正能找到负责人的销售点只有四个,总共有一百一十七万多货款。这四个点的负责人还算蛮客气,好酒好菜地招待,可就是拿不出钱来还款,但还是承认欠我们厂货款。但还有几家交易比较大的水泥销售点却不存在了,我们到当地工商税务部门了解,都说是已经注销了营业执照,也就是没了!大概有七百多万货款就找不到债主了!” 其他几个组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小的业务往来单位还可以找到几家,大的业务往来单位就找不到了,什么法人也不存在了,银行帐户也撤了。归总一下,二千四百万应收货款,只有五百万左右的货款有着落,其他就没了,找不到欠款单位或是个人。 这一情况让与会人员面面相觑,都被吓住了!李学之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怒吼道:“诈骗!无耻地诈骗!渎职,卑鄙地渎职!近两千万的货款这样毫无声响地被侵吞了!一定要立案查处,决不能让国家是资产流失怠尽。” 张国衡一脸苍白,喃喃地说:“两千万!他们就不怕掉脑袋!”许德容冷哼一声说:“我就知道他们不追货款,里面就有猫腻,没想到会被骗了那么多!” 李学之冷静下来,指示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是谁经手谁就要负责!水泥厂的财务与业务要紧密配合起来,把这些收不回货款的业务发生时的经手人,批复人一并搞清楚,然后把名单连同详细金额交给我。我就在这里等着!大家散会吧。” 一会儿会议室安静下来,只有李学之、古好文和张过衡。张过衡还在心痛被骗了的两千万货款,说:“两千万,如果我现在有两千万,我可以让水泥厂扩大一倍产量,增加两倍的利税!我们手里好多的技术改良方案就是因为缺乏资金而闲置着!原以为先前那帮人只是大吃大喝,贪图点小便宜,却万万没想到胆子比天还大!” 李学之何尝不被眼前之事所震惊,但他还以为是被诈骗了,他也不会武断地认为是被以前水泥厂的厂长们侵吞了,但渎职是免不了的!给企业给国家财产造成如此巨大的损失,不绳之以法对不起黄县人民!他苦笑着说:“张厂长,这段时间比较忙,不知道技改进行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张国衡还算有劲头,说:“进行得很好,进度也很快!当然与李工的大力协助是分不开的,到底是专业工程师,不但自己可以动手,而且边操作边示范,很快就教出一帮技术员。我还真想把老李留下不走了呢!” 李学之笑笑说:“还是说你们的生产线,什么时候出效益!” 张国衡喜滋滋地说:“快了快了,高标水泥已经通过了上级部门的检测,已经获得了生产标号,而业务科拿着样品出门推销,已经签下了两万吨的合同!”他又神秘兮兮地凑近李学之的身边,低声说:“李县长,我们的高标新型水泥,可以铺高速公路,成本低廉可卖价高,一吨纯获利三十一元三角多呢!商业秘密,请你保密哟!” 李学之也是为之一振,高兴地说:“好家伙!这下可挖到金鸭婆了啊!” 张过衡坐正了身子,很有感触地说:“李县长,当初我接这个厂长的时候,心里没有一点底,为什么?自己在厂里工作这么久了,知道厂子不出效益的原因,自己也没把握能不能做好。现在再去厂里看看转转,哪还有当初疲塌人浮与事的现象?全体职工们都捏成了一股绳,有劲都往一处使!没有了消极怠工,没有了假公济私,都自觉得把厂当成了家一样!有谁会打自己家的鬼主意呢!我们这届民选班子更是以身做则,吃苦在前,全副厂长更是要把耽误的青春给弥补上,这段日子都瘦了十几斤了!累了就在办公室合衣眯会儿,让车间很多小伙子都惭愧,没全厂长那么能吃苦受累!跑业务的老孙他们,在厂里财务紧张的时候,自己贴路费生活费往外跑拉客户订单子,这不普通水泥基本产多少销售多少,而且新型高标水泥才启动生产线,他就提前给厂里送回了两万吨的销售合同,这使得生产线的同志们纷纷表态说一定要尽快地生产出合格的水泥,以表达对老孙工作的支持和肯定!以前厂里的招待费应酬费都是五、六万一月,现在财务公开,看谁敢拿企业的钱胡吃海喝!韩副县长吃了几顿超标饭被公开了,搞得他再也不来吃饭了!呵呵。现在的水泥厂已经不是从前的了,在这样的厂当厂长是我的光荣!我就越发谨慎了,我的水平有限,还不知道能不那胜任呢!” 李学之听了张过衡充满豪情的话,高兴地说:“老张,你是好样的,全厂的同志都是好样的!甩掉过去亏损企业的帽子,成为黄县的利税大户,这样才是体现你们成绩最好的方式!” 古好文也接茬说:“张厂长,李县长可是跟你们在县委打了包票的,如今你们有这么好的形式,这么宽松的企业自主权,全是李县长在前面顶着的呢!可不敢给李县长下绊子哟!” 李学之摇了摇手,严肃地说:“古秘书,你这样说我就不赞成,我支持水泥厂搞活,是要水泥厂的职工同志们生活得到改善,企业盘活了,也就支持了县里的工作,要晓得我们的工资可有一部分是出在这里的!其实也是为我们自己的生活得到改善而努力!不是我李学之要争什么。水泥厂没搞好,不是我一个人要承担什么,而是我们黄县人民政府要承担什么!是我们每个政府人员必须承担的!” 古好文脸红了,说:“李县长批评得对,我太注重个人的得失了。可我也说的是事实,现在的水泥厂的确是在您的全力支持下才取得如此可观的业绩,您自己不把这当成政绩,可我还有更多的人还是认为这是因为您的正确领导才取得的成绩啊!张厂长,你最有发言权!” 张国衡郑重地说:“李县长,古秘书说得对!水泥厂能有今天,我承认这与全体职工努力工作有关,可还得有人给我们拼命工作的大好环境啊!如果还是以前,谁会这么不要命地工作呢?就是李县长给了我们这么个大好环境啊!喝水不忘挖井人,我们也知恩图报,李县长是清官好官,我们不敢送钱送物来亵渎您,只有让水泥厂创造更多的利税,让水泥厂的职工们生活得到改善,才是对李县长最好的报答!” 李学之也被张国衡朴实的话感动了,说:“谢谢老张这么肯定我,就让我们携手,让水泥厂更创辉煌吧!现在水泥厂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国衡笑了笑,说:“老话,还是缺钱啊!现在银行不知怎么了老是来人催贷款,眼瞅着又要给退休老人们发工资了,还有下岗职工的生活费,可帐上的钱就是动不了,银行也奇怪,也不把钱给抵了贷,挂在那里就是动不得!以前很久不上门了的工商税务环保国土城建等单位又派人来要钱了。” 李学之说:“只要是合法该付的,厂里尽量给付,实在没钱就欠着拖着,到时候赚了钱再给吧。银行那边我去做做工作,别一下把你们又在经济上封锁了。” 说话间,李学之的手机响了,李学之按下键钮问:“我是李学之,有什么事情吗?” “李县长,我是谢凯军啊!我现在在河堰乡的。听说你把爱民村支书景喜旺的职停了呀?” 李学之一听是谢凯军,心里蛮高兴的,可一听他说的事,不觉眉头一皱说:“是的,是你们朱乡长给我汇报说他带领村民抗交上缴!作为党员就不应该这样对抗政府!” “哎呀,其中有误会啊!那景支书在村里最是有威望了,只怕这撤他不但不解决问题,恐怕会激化矛盾啊!”谢凯军很是焦急,说话都有点颤抖了。 李学之一听矛盾激化,也是有点吃不稳,他眼睛一扫四周,张国衡和古好文不知道什么出去了,诺大的会议室只有他一个人,于是说:“那你具体点说说情况?” 谢凯军说:“爱民村我没具体负责,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我知道爱民村是我乡上缴情况最好的行政村,有三年了基本是全部完成了上缴任务,而今年上半年度又是爱民村唯一完成了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抗缴事件,更不知道里面的原因。只是我知道景支书是个好党员好支书,是不是李县长亲自去了解下情况呢?” 李学之挂了电话,好一会儿还在想着谢凯军反映的情况。要说这情况一定不会有差错,因为谢凯军是李学之以前的文字秘书,两人私交也很好,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打电话来反映情况,他觉得不应该再等待什么,立即拨打的张前江传呼机,并留下口讯,叫他收讯后马上回电话!到底就地免掉景支书的职务对不对呢?可拒不执行政府地命令,甚至带领村民对抗乡级政府,就是犯了错误,就不应该是一个党员干部的所做所为!可一个深得农民尊敬的支书怎么会这样呢?难道里面还有其他原因?他不禁焦急起来,恨不得立刻赶赴爱民村,亲自了解从中的原因! 这时古秘书匆匆进来了,手里拿着份资料说:“李县长,水泥厂已经把情况整理妥当了,都在这里。” 李学之来不及细看,往包里一装,说:“走,我们马上去河堰乡的爱民村,也许要发生大事了!” 第九十章 李学之吩咐小马驱车直奔河堰乡,就专心等张前江的电话。古好文虽然奇怪李县长为什么不再听听水泥厂财务科的具体汇报,可出于秘书原则,他将心里的疑团憋在了心里。 第128章 蓦然,手机忽地响起,李学之没来由地一惊,竟然盯着铃铃做响地手机没接听。古好文也是一惊,侧转身子望向李学之,见他楞楞地看着手机发呆,轻轻咳嗽了一声,又马上坐好。李学之这才回过神来,按下接听键,凑到耳边“喂”了一声问:“是张主任么?” 谁知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李县长猜得不很准呀,我也姓张,可不是张前江,我是张云生啊!哈哈。” 李学之很是诧异,这张云生可很少很少给自己打电话,转念一想人家现在是代理书记,不日黄县的县委书记,书记给县长电话指示工作就不稀奇了。他稳了稳情绪,说:“真没想到是张书记的电话!有何指示呢?” 张云生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语气谦逊却隐隐透露着内心地得意说:“老李啊,什么指示不指示的,我们可都是绑在一条船上的患难兄弟,虽然老书记身体抱恙住院修养,让老哥我暂时代理县委书记一职,可县里的大事小事不还得咱们商量着处理?现在确实有件要紧事跟你商量,如果方便,我在办公室等你?” 虽然问是不是方便,可口气也不容质疑,李学之沉吟了一下说:“我正事跟你汇报。” 张云生还是打了个哈哈。说:“老李,你总是见外,咱们之间莫讲什么汇报汇报的,是商量或是商议!我就泡好上茶等你大驾喽!”说罢挂了电话。李学之对小马说:“去县委大院。”小马点头答了声是,方向盘一拐,就上了往县委大院的马路。进了大院,李学之看了看手表己经快十一点了,就说:“你们在楼下办公室等着我,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会下来,随便在外面吃点。就去河堰乡。”说罢就往县委大楼走去,却见县委大楼台阶下停着辆奥迪车,一瞅车牌是棉麻公司的,心里暗暗想:亏得没了鼻子脸了,几台车倒比别人的鲜光!匆匆上了二楼,来到张云生办公室前,敲了敲虚掩的门。开门的是小孟,他笑嘻嘻地连声道欢迎,还礼貌地跟李学之握了握手,让进了大门,并且带进了里间的办公室。李学之进去一看,里面除了张云生,还坐着棉麻公司总经理王金龙。张云生还要客套几句,李学之却是赶时间,微笑着问:“张书记,这么急急忙j忙叫我来,到底有什么急事呀?”小孟泡了杯茶搁在李学之面前说:“请李县长喝茶。”便退了出去,顺手合上了门。 张云生笑眯眯地半靠在老板椅上,指了指茶几上的茶水说:“老李呀,这是王经理带来的好茶,我刚才品尝了下,还真不错,你是文化人,只怕更好这口吧?” 王金龙说:“这是上海三棉的供应处欧处长前几天到黄县来特意给我稍来的雨前龙井,在他上海可得大价钱才能买到哟!李县长品品,看是不是真家伙?我反正对茶叶没研究,也不懂那玩意。” 李学之只得端起来喝了口,可他心思一半在河堰,一半在身上水泥厂的表格上,任它是什么雨前、雪后的,还不都是苦苦的茶叶味,王金龙倒是眼巴巴地想博得领导一声好,可惜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李县长感觉很好地意思,只好冲着张云生苦笑了笑。 喝罢茶后,李学之便直直地看着张云生,意思很明确,该说正事了。张云生点燃一支中华烟,深吸了。,又缓缓从鼻腔喷出,拿足了架子才指着王金龙说:“还不是这家伙有事才要麻烦老李你亲自出马了。” 王金龙汕汕一笑,说:“嘿嘿,是共产党的事,人民群众的事才敢来麻烦县领导!是这样,本来省棉麻总公司在咱县棉麻公司订了三千五百吨国库储备棉花,可省公司的质检科连挑带检地硬是剔了咱一千多吨,说是质量不达标准,不要了!您说这不是要了我们棉麻的命么?” 李学之眉头一皱,没说话,张云生接茬说:“是啊,棉麻现在本来就面临市场危机,主要是美国棉的冲击太大,真正销售给国内棉纺企业的皮辊棉就己经没多少利润了,全指望在储备棉上努点力,捞点实惠。要知道储备棉可比市场价要高出五到七个百分点,可不能就这样白白丢了吧?再说其他产棉县都是订的这个数,如果咱县唰了一千吨,指不到又便宜了哪个县!所以我们一定要争取三千五吨这个基数。” 李学之明白他们的意思,难道为了自己县的棉花能弄出去,就要坑国家么?他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就对王金龙说:“王经理,既然是棉花质量不过关,就要从自身查找问题,难不成还逼迫省棉麻公司来买咱的棉花吗?” 王金龙笑了笑说:“也不是逼迫了,只是还得去省公司做做工作,尽量说服他们按原计划订购就是了。以前棉麻公司有什么问题,都是县里领导亲自出面的,毕竟县领导级别高,面子大,说话分量重嘛!” 张云生沉重地说:“是啊,这事可真关系到咱黄县的切身利益!其实不仅仅是多得了那几点利润,而是一千吨棉花的出路问题啊!按目前市场价格来算,就是一千一百多万的销售额,刚才老王跟我算了算,除去成本,这就有两百万利润,纯利润!如果这一千吨棉花压在仓库里。不但要背银行利息,而且存放时间越长就越不值钱,特别是马上新棉上市,陈棉明年上市就要降个等级。就要损失五十多万,这里外两笔帐一加,棉麻公司就又多了几十万地亏损,少了近三百万地利润啊!” 其实李学之何尝不知道这里面残酷的现实,可如果为了保黄县而损国家,他心理怎么也过不了哪个槛!他叹息着说:“张书记,我搞了几年财贸了怎么会不知道算这笔帐呢!可这么做明明就是损国家嘛!而且本就是咱们的棉花质量有问题,要去做工作无非就是……” 张云生呵呵一笑,打断了李学之地话,说:“老李呀。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不这样,我们黄县少收入了这笔钱,可国家不会因为我们不愿意损国而补助这笔钱给我们吧?反正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省棉麻公司订购我们黄县三千五百吨储备棉!这笔款子到帐了立即就要用于籽棉收购,可耽误不起啊,如果让农民的籽棉烂在了家里,我们又是坑农了!左右是要扣顶帽子。何不一心为农民着想呢?国家至少还承受得起,可辛苦一年的棉农是当不起这样的损失啊!” 王金龙可怜兮兮地说:“李县长,你是全心全意为民地,可不能看着黄县的农民遭殃啊!” 见李学之还在犹豫,张云生脸上明显地闪过不耐烦,语气加重了点说:“老李啊,这也算是我托付你老弟的头一件事吧!而且政府那边确实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你就免为其难虽然算是支持老张我的工作吧!” 这话一出,李学之再怎么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不管张云生是什么目的虽然可最终还是为了黄县着想,虽然他虽然虽然声声商量,还放低姿态说是支持他的工作,可形式也逼得李学之只好答应。他皱着眉说:“既然这样,我就试试看吧!” 张云生听得他答应虽然立即换上副亲昵的神态,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老弟你一句话,这事算是成了!咱黄县人谁不知道老弟你是最守承诺的呢!”转脸对王金龙说:“老王,你可得把李县长伺候好了,他可是你棉麻的救星啊!”王金龙满脸堆笑地说:“那是那是,真帮我们解了这难事,咱棉麻全体职工要给您烧高香了!” 李学之有点厌恶地冲王金龙说:“那王经理准备什么时候去省城呢?”王金龙急切地说:“当然是越快越好了虽然晚了怕他们又订其他县的棉花,那就后悔莫及了!车就在楼下,只看李县长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张云生挥了下手,命令道:“那好,老李你也无需准备了,下楼就走,去多久我不定时间,只要把任务完成妥当就行!县里你就放心交给我们,保证搞好后勤!” 李学之也只好当洒脱人,既然答应下来也就当成了自己的事,他对张云生说:“张书记,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跟你汇报!”说着看了看王金龙,王金龙怎么不明白李县长的意思呢?急忙说:“我到下面叫司机把车好好清洁清洁,一路上也顺顺利利的!我就先到楼下等你了啊,李县长!” 张云生冲他挥了挥手,王金龙赶紧出了办公室,还把门紧紧合上了虽然张云生坐在李学之旁边,说:“来,喝虽然水再说虽然”俨然一副亲密战友的神情虽然李学之还真不习惯他这套,把屁股朝一边挪了挪,稍微侧点身子对着他,表情严肃地说:“张书记,我刚才从县水泥厂出来,听取了几个外出收帐组的情况汇报,发现了很严重的问题!”说着从包里把那张表格拿了出来,递到张云生手里,说:“收帐小组出去这么就,仅仅落实了五百万元货款的下落,可对方还拖延着不付款虽然另外还有近两千万元货款居然就找不到欠债人或是单位!我觉得里面存在着严重地续职和诈骗行为!我认为要立即采取司法行动,派遣公安、检察、审计等单位组成联合调查组,把巨额货款的来龙去脉查个水落石出!本想建议召开常委会研究行动方案,可既然县委要求我去省里,那我就把这事先给你汇报,请你立即采取行动!” 张云生拿着表格仔细地看着虽然说:“这份表格是不是每笔水泥成品货地经手人和审批人呀?” 李学之不得不承认张云生的经验丰富,一看就知原委,说:“是的,这就是收不回货款的每笔销售凭证虽然谁经办谁审批都在表格上,虽然真找不到了诈骗货物的人,也不能让这群严重续职人员逃脱法网!” 第129章 张云生愤怒地把表格拍在茶几上,说:“简直无法无天了!一定要严办!我立即通知在家的常委们,连同检察院、审计局等单位,晚上连夜召开会议,拿出具体方案,尽快把这事件查个清清楚楚!”他缓和语气说:“老李啊,你就安心去省里,家里的事情放心就交给我,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的!你现在就动身去省里吧虽然我看王金龙也真是着急了虽然” 李学之见张云生如此郑重其事,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妥,可究竟那里出了问题,他却不得其解,他疑惑地瞅着张云生,久久没有言语,似乎想从他脸上表情捕捉点什么信息虽然可惜李学之一无所获,正要起身告辞,忽然又想到河堰乡爱民村之事,不得不说:“张书记,还有一件事,请你代为处理!” 张云生有一楞,旋即笑着问:“什么事啊?你说说” 李学之说:“上午河堰乡的党委书记陶小周汇报说,他乡的爱民村在村支书的带领下,全体村民拒绝交纳下半年度地各项费税上缴,当即我就指示陶小周停了景喜旺支书的职务,虽然又派分管农业的马副县长和县政府办张主任一同前去爱民村协调处理虽然可到现在还没得到进一步的消息,所以我始终放心不下,还请张书记代为处理为妥!” 张云生愤感地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啊,一个区区村支书竟敢带领村民聚众闹事,对抗政府,简直是目无法纪,老李还算心慈,还顾及他的前程虽然要是我就要抓了他,看他还敢对抗党和政府!” 李学之听了他杀气腾腾的话,不禁很是反感,说:“毕竟只是陶小周一面之词,如果不是全面了解情况就抓人,只怕未免也霸道了点吧!一个村支书带头不交纳上缴,我看问题不会全是爱民村的错,张书记,还是彻查后再做结论吧虽然” 张云生听了李学之话里有话,而且还批评他地做法霸道,也是怒火中烧,可他还是强忍了火气,说:“李县长,既然你把事情交托给我,我会妥善处理的,你还是怎么想办法让省棉麻公司收购了咱那一千吨皮辊棉吧” 李学之话己说完,就起身告辞出了门,到了楼下,小马和古秘书都还在车外站着等他,急忙走过去,把情况简短地告诉了二人,鉴于去省里办事无须秘书,就把古好文留在了家,只是嘱咐他尽快联系到张主任,把爱民村具体情况早点汇报于他,又再次把调查县一中有关学校领导存在腐败的任务交付给他,尽快掌握一手资料虽然这才去跟王金龙汇合,两人一上车,司机就开车往省城方向行驶。李学之苦笑着说:“王总啊,你也让我带点换洗衣服呀,谁知道要在省里呆多久呢?”王金龙似乎心急如焚,说:“咳,换洗衣服到了省里再买不一样么?我现在急着那一千多万的大买卖,给您添置点换洗衣物又花得几个钱?” 李学之扑咏一声笑道:“难怪说商人是无利不起早!我还真佩服你在股子商人劲头!” 张云生听得李学之出了办公室门,原本堆笑着脸瞬间垮了下来,取代的是凶神恶煞般扭曲地表情,他把手里的表格死命摔在地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搞,我偏不搞!想从这里面捞政治资本,门都没有!真把老子逼急了,叫你在黄县呆不长久!”随即拉开门冲小孟说:“打电话,叫易立宏来一趟!” 都快晚上七点了,刘明亮好不容易才等到魏华,家里桌上七、八道菜都几乎凉透了虽然魏华也想尽快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让刘明亮这么紧张,进得刘家,爱兰和小多都不在家,显然是被刘明亮打发出门了虽然魏华来得次数多了,也是毫不客气,大大咧咧地从酒柜里掏出自己喜爱的酒,开了就喝,刘明亮却是一脸死灰,神情甚是委顿,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只晓得猛头喝酒虽然魏华笑着说:“刘局,什么事情让你这样消沉呀?我不信就解不开!莫老是喝闷酒,有话就照直说,也犯不着给我脸色看嘛!” 刘明亮满起杯酒冲魏华晃了晃,仰脖儿吱溜喝了个底掉,皱眉闭眼苦脸费力巴沙地吞了下去,缓缓说:“昨天张云生、易立宏把我叫过去,要我设计抓李县长一个把柄,一个让他丢官罢职的把柄!” 魏华听了也是一惊,喃喃地说:“他们终于要下手了,要下手了!” 刘明亮摇了摇头说:“我听他们的虽然气估计不得很快下手,也许只是想抓他个把柄,其实易立宏还是想拉拢李县长的,只怕这把柄就是用以来要挟李县长的!” 魏华沉思着,说:“那具体用什么伎俩?” 刘明亮说:“既然找我,无非就是打财政的主意,现在不是有几项国债转贷资金么,国务院三令五申是专款转用,文件规定什么时候都不允许挪用的确良” 魏华闭目久久思索着,最后有一拍桌子,悄声说:“既然他们设计,那我们就设套,来个反包围不就结了!只是还得跟李县长商量通气,毕竟这还得靠他来当主角!” 第九十一章 李学之与王金龙并肩坐在奥迪车的后排,心里一直挂牵着爱民村发塑冶村支书带领农民集体抗上,到黄县四年了,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全村人集体对抗县政府,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呢?李学之苦思而无果。 奥迪车的音响播放着今年港台流行的音乐,王金龙随着节拍轻轻用鞋尖击打着,很是一副陶醉的模样。对于流行歌曲李学之并不排斥,倒是有些老歌暗合他的胃口,如《顺流逆流》等。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市场的开放,大量的不属于大陆的东西汹涌地流了进来,于是,大集市里响起了劣质音响里蹦出来的歌声:对你爱不完、亲不完、舔不完、舔得我,水也干了,等到花儿也谢了,等你等到我心绞痛一深秋的那个黎明有那绝望的笑容,喝着忘情水的人领悟了天意,静悄悄地走开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分手总是在雨天一还是觉得你最好一—你这个笨小孩。十亿人民唱情歌、情歌都是四大天王教的一—张学友、刘德华、黎明、郭富城。脸上的青春痘开始在一代人的脸上消隐的时候,原来的情歌己不再是日常的依托,手抱着孩子的男人一下傻了眼,看着自己的老婆直发呆,这世界变化快,二十一世纪的门槛等着你来踩。 李学之忽然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不禁嘴角露出了自嘲地微笑。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己经快中午十二点了,可张前江为什么没有回电话呢?难道事情并不是自己担忧得那么糟?王金龙虽然没有跟李学之说话,也知道李学之没有什么心情或是兴趣跟他闲聊,可还是暗暗注意着李学之的一举一动。见他看时间,忙笑着说:“李县长,公司主管业务的孟副经理和纤检站的彭站长都在市供销社办事。我们约好到了市里一起吃饭,然后一起去省棉麻总公司。”说着又哎声叹气地换了副口吻说:“唉,省公司这一手弄得咱棉麻公司很被动啊!眼瞅着收购棉花的高潮就快到了,急需大量收购资金,我们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只想多弄点钱,好尽快把农民手里的花给收了。可他们这么一搞,简直是要命咧!” 李学之侧脸看了看他,说:“你们现在的心情我理解,可怎么也要自己过得硬嘛。如果棉花是达标的,我相信省公司不会临时变卦。” 王金龙苦笑了笑说:“唉,如今哪县的棉麻公司不这样呢?都是把好的花赶紧卖掉喽,能赚就多赚点。至于差点的就按惯例送国家储备库了,还不是为了本县利益么。” 李学之心里一痛,听他的口气国家就好象理所当然地要成为他们垫脚石,有心想说他几句,可不知道怎么就是开不了口,自己答应帮他们一起去省棉麻公司,不也就是坑坏国家利益的帮凶么?自己既然跟他们是一类人,又有什么理由去教训他们呢?李学之泄气地闭上了眼睛,把头靠上了车座。竟然滋生了逃避地念头! 这时李学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迅速地坐直了身体,按下了接听键。他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传来阵阵吱吱声,还夹傍着张前江变调了的声音:“口畏,是李县长吗?…我…我是张…江啊!”显然是信号不好,李学之连续喊了张前江几声,可电话里只传来吱吱地电流杂音,根本就通不了话。李学之焦急地叫司机停了车,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想找个开阔地。 王金龙看着李学之的背影笑了起来,摸出自己的三星手机对司机说:“嘿,还是咱这家伙好,全球通数码手机,比他那模拟信号强百倍!” 那司机羡慕地看着他老总手里精巧别致的手机,说:“那当然是骡子比马了,您这手机可是当今世界最高科技了,听说韩国自己人都舍不得用,全出口到了咱中国呢!” 王金龙一副不信地神气:“少扯蛋,都是人家外国淘汰下来的,好东西不知道用给别人用,神经病不是!”那司机尴尬地笑笑说:“呵呵,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哪知道什么呀!您说的是实情,好东西当然得自己先用了!” 王金龙象爱抚心爱的女人一样,仔细擦了擦手机的液晶屏面,笑呵呵地说:“黄县听说马上也要开通全球通业务了,是好事情啊,我这手机可是用的市里的号码,在咱县可是长途加漫游,费用太大了。” 那司机连忙说:“大老板看您说的,您的电话费用越高,说明咱公司业务越繁忙嘛!您可是做大买卖的,还心疼这点电话费?您这是必要地开支嘛!” 王金龙正要说话,见李学之在往回走,急忙把手机装进衣服口袋里,下车迎上去说:“电话打通了么?” 第130章 李学之摇了摇头说:“只怕是离黄县远了,信号一直很弱,响了铃了一接又什么声音也没有!走吧,等到了市里再打吧。”说罢上了车,继续往市里走。 一会儿,王金龙的电话响了,他拿出电话,掀开盖板威严地喂了一声,李学之在旁边也可以听到电话里清晰的声音:“王总啊,到了哪里了呀?我们都点好菜,只等你和李县长了!” 王金龙说:“快了,大概还有半小时吧!好生招呼市社的郑主任他们,到时候还得派上用场!”说罢挂了电话。 李学之看着王金龙手里的手机,说:“王总,你这是什么牌子的呀?这么好使!” 王金龙笑着说:“我不是经常跑外地么,模拟信号的手机有点糊弄,这不就换了个数码信号的,号称全球通,这样就不耽误业务上的事情了。” 李学之忙说:“那你拿手机给我打个传呼。留言给张前江,叫他回电话到你的手机上!” 王金龙连忙照办,完了说:“李县长,要不也给你换台这样的?咱黄县明年元月就开通全球通业务了!” 李学之摇摇头说:“谢谢王总的好意,我这红灯186手机的在黄县还用得,不换了。” 王金龙又喋喋不休地夸耀数字手机的好处了:“唉,换个嘛。这手机好处多,多得没法说,就拿手机电板来说吧,既轻便又耐打,我这手机一个电池能用上三五天,象你那手机的电板,电话多了吧,一天得换几次,麻烦不麻烦呀?还有就是信号强,基本哪里都可以通话……” 李学之虽然知道新型手机好,可心里想地却是爱民村的事,嘴巴里随便敷衍着,只盼张前江早点回话。 奥迪车很快就进了市区。几转几转到了家装饰得比较豪华的饭店门前,车刚停稳,一个穿制服的服务员连忙跑过来拉开车门,很礼貌地请客人下车。在王金龙的带领下,穿过几近满坐的大厅,上了二楼的包间。 包间里只坐了五个人,王金龙进去后连忙把市供销联社的郑主任〔其实是副职)介绍给李学之认识,这郑主任主抓纤维检验。跟省棉麻总公司纤维检验所的人很熟络,看来也是王金龙搬地救兵吧。 李学之跟他们寒暄了几句,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王金龙的手机响了,接了一听原来是张前江打来的,李学之接过手机,感觉有些话当着外人不好说,便告了个罪出了包间。 李学之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张主任,我本是要亲自去爱民村地,可有急事去省城,你把情况说说。” 张前江语气倒不很急促,说:“李县长,你在谁的电话啊?还是市里的号码,村里有电话的人家真少,这不到村口打了公用电话。情况我了解了一下,主要是景支书觉得上缴项目太多,而且不符合县里的文件精神。上半年爱民村可以说是基本完成了任务,可没想到下半年的任务又增加了不少,而且粮食补贴款老是拨不下来。他们村可是全额完成了粮食上缴,还超出了不少。景支书是意见很明确,那就是粮食补贴款要发放到农民手里做为抵扣上缴,多余的上缴任务决不负担,而且他还说乡政府不公平,见他们村能积极完成任务就随意加大加重负担,要求获得与其他村平等对待。现在爱民村委会的干部和群众都还聚集在村委会村部,马副县长和河堰乡的党委书记乡长等主要干部都在做调解工作。虽然暂时不能取得实质进展,可群众情绪基本稳定下了。” 李学之这才感觉塌实点,说:“事情是这样就好办了,爱民村一直是完成各上缴项税收任务最好的行政村,景支书也是个很得民心的好干部,我们政府当然要大力支持这样的好典型。至于强加在爱民村头上的额外负担,一定要免去!尽量让农民群众满意!你等会叫马副县长、河堰的书记和乡长都跟我来个电话,就打这个号码。” 张前江语气有点迟疑,说:“李县长,听说是你免了景支书的职务啊?” 李学之说:“是的,我当时不了解情况。一个党员,村支书怎么能擅自带领农民群众跟政府搞对抗呢?有委屈有冤情也要按途径反映嘛。虽然说景支书是个有能力得民心的好村干部,可他本身的行为就犯了错误,我觉得应该在处理这事时免掉他的职务是正确的。” 张前江说:“那好,我把你的意思转达给马副县长他们,不过你还是尽量赶回来,我怕掌握不好,真会出什么意外呢!” 李学之叹了。气说:“我何尝不想尽快妥善地解决呀,可偏偏棉麻公司又出了点急事,张书记点名叫我去处理。好了,就这样吧。多辛苦你了!” 回到包间,桌上己经摆上了十几道各式冷盘热炒,剑南春酒也斟满了酒杯,只等李学之上桌了。 酒桌上的气氛是热闹的,王金龙又是此间老手,那孟副经理和彭站长更是推波助澜。就连李学之也不得不暗赞他们地手段,不到一小时就喝了三瓶酒,精美菜肴也基本扫荡一光,市社的郑主任在酒足饭饱红光满面的同时也拍了胸脯,作了保证:“李县长、王经理,你们就放心好了,省棉麻公司管检验的老孙是我铁哥们。我给他打电话,他会给面子的,何况还有年轻有为的李县长出面,老王就不必说了,走到哪里都有好朋友,这事一定会圆满完成的!” 原以为吃了饭就该去省城了,可没想郑主任还要搞会休闲活动,几人一合计就上了酒楼四楼的卡拉ok厅,八人一起又定了个大包房唱歌。李学之算是服了这群人了,连说话都喘吁吁,偏还拿起话筒就不歇气,都四十好几的人了哥呀妹呀什么歌都会唱!李学之悄悄跟王金龙说:“看这郑主任只怕还要吼上一阵。我就回趟家,都半月没见老父老母了,我去一小时,你等我啊!”王金龙当然是满口答应。出了酒店上了车,李学之把车窗放下,冷冷的风着实让他精神一振,清醒了不少。车一会就转到了中院的家属楼,李学之下了车。招呼着司机一起上了楼,那司机从后车厢搬出一箱贡梨,也不顾李学之的阻拦。说是给老人的一点意思。李父李母见儿子回家了当然高兴,蓄蓄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在医院呆了一星期,在家又闷了四天了,粘在李学之身上就不下地了。李学之看了看蓄蓄的伤口,愈合得很好,而且蓄蓄的精神也不错,高兴地说:“嘿,我们蓄蓄又是侠女了!这段日子养病在家闷坏了吧?哪天爸爸带你和妈妈一起,好好玩玩!” 蓄蓄一撇嘴巴说:“算了吧,你自己都忙得要死,哪有心思跟我们玩?而且妈妈也是忙,这不我住院多占了点时间,现在又去加班了,几天都没回家吃饭了。” 李学之歉意地说:“是爸爸不好,让蓄蓄生气了,可爸爸妈妈确实是忙工作,要不哪里来的钱给你买零食买花衣服?不过爸爸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会抽时间陪你地,好不好?” 蓄蓄还是不买帐,嘟嚷着说:“人家文叔叔就不要赚钱啊?我看他就不要忙工作的。你们忙去吧,反正文叔叔说了陪我去玩的。” 李学之笑呵呵地说:“那好啊,就叫你文叔叔带你玩吧!可得把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补齐哟。”转念一想蓄蓄什么时候又多了个文叔叔?默神间也想不出自己或是何丽有个姓文地朋友。 蓄蓄笑着说:“哈,这两天同学都到家里来帮我补习呢,功课不会落下的。我现在好想出去玩啊,可爷爷奶奶楼也不让我下楼!” 李学之袍着菩菩来到客厅,李父李母在跟司机正聊着,那小司机嘴巴很是乖巧,不断地夸耀着李学之:“您二老可真有福气呀,李县长真是个人人敬佩的好官清官呢!这不早段时间还是出席全省的廉洁模范干部,咱黄县人民可也是有福,摊上了这么好的父母官!” 这话正搔着李父李母的痒穴,老俩口听了甭提多高兴了,说:“我们学之就是个实在人,叫他去贪去腐败,那是他最痛恨的,我们也是经常教育他,做官要清廉,做人要本分!他也是真孝顺,把我们老头子老太婆的话也听进去了!” 蓄蓄见来了客人,也不等李学着开口,就甜甜地叫了声:“叔叔,欢迎常来玩!” 那司机也是经常出没领导家里,何尝象今天一样得到重视礼遇?老人客客气气地泡茶,陪着聊天,孩子也很礼貌地喊他叔叔。要平时在官儿家里,他不过就是跑腿儿搬礼物地杂工,官太太们基本都不正眼瞧他。看着蓄蓄天真无邪的笑脸,老人们慈样的目光,李县长平易近人地和蔼,他真的感激了,连忙站起来说:“李县长,您的孩子真聪明真礼貌!我车里还有箱果汁,我搬上来给孩子喝吧。”说着就往外走。 李学之一把拉住他,说:“别这样,你不是搬了箱鸭梨了吗?己经很谢谢你了,不要为孩子再破费。再说现在的孩子要教育他们节俭,可不要太惯溺他们了。你开车也辛苦,何不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呢?在卡拉ok厅那么喧闹的场所,只怕等下开车更累。这样,老人也要午休,我就跟孩子进屋玩,你就躺在沙发上眯一下。” 两老相携进了房,李学之抱着蓄蓄也进了屋,客厅只留下那司机,他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虽然跟着王经理到出跑,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可没了人的尊严;跟李县长短短一处,可他自己能感觉到自己活着象个人,一个被人尊重、不被歧视的人!也许李县长对每个人都一样的尊重,可他却正是需要这么一份尊重!所以当李学之走出蓄蓄的房间,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形象无比高大、光辉。 李学之告别了父母和孩子,乘车到了王金龙娱乐的卡拉ok包间,因为是此间包厢的客人,门口的服务员没有盘问就给他开了门,李学之进门,眼睛一下没适应里面昏暗的光线,他只听到了靡靡的音乐,光怪陆离间人影憧憧,等他恢复视力,借助微弱的灯光看清楚时,不禁大为气恼,不理会王金龙的解释,坐在了包厢的一角,命令道:“王老总,结帐,我们去省棉麻公司。” 第131章 第九十二章 王金龙一听李学之要他结帐走人,转头看了看还在房间里搂着小姐正如痴如醉跳舞的郑主任几人,知道是为人正直的李县长看不惯他们的丑态,心里除了暗暗敬佩外,也无它法,为难地凑到李学之耳边悄声说:“李县长,我也是没办法,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求他们办,真不敢得罪呀。其实我也心疼公司大把的钱被他们这些人挥霍掉,可要不这样,真有了难题找他们就不好办了,他们要为难咱棉麻公司真是太简单太容易了。”李学之说:“那就任他们这样?”王金龙苦着脸说:“唉,我的好县长,现在是世风日下,找人家办丁点儿事都要做足工夫,怠慢不得半分呀!这郑主任拍了胸脯子说能替咱说好话,可鬼晓得他会不会打电话呢?就是明明知道他糊弄咱,以后还会有事要求他不?多个朋友也多条道儿,我搞了这么些年棉麻,真怕了他们这帮人!” 李学之不禁也软了下来,叹了口气,把脸又别向另一方。王金龙见他不再提结帐,忙拿了罐饮料递给李学之,说:“唉,我这些年也算是看透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就是好朋友,嘴巴一抹、裤子一提就不认人的多得去了。别看咱在黄县还算号角色,出了黄县地界就嘛也不是。我也四十好几的人,可到了省公司、省供销联社,那些科室里嘴巴毛都没长齐地小毛孩子、毛丫头不照样把我呼来喝去的使唤。请他们吃喝玩爽了,还客气的叫你一声王总,下次再见了还不知道认不认得!可想而知那些手里有权柄之人了,真是条条道上的蛇咬人哟。” 李学之哼了一声。说:“还不就是你们这样地人惯出来的!自己本身不硬扎,当然要求人褛,如果自己硬,我看也找不到这些茬!” 王金龙知道李学之古板呆滞,可没想到如此想法幼稚,近乎可笑的地步了,难怪张云生他们容不得他,真要是都象他这样又好办了,什么都凭原则凭本事,是骡子是马拿出来骝骝就知道,谁还愿意拿自己的热脸蛋贴人家的冷屁股啊!就是社会上存在太多的不讲原则不按规章,才会出现什么官僚呀、贪污腐败之类的丑恶现象嘛。他可不敢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来,委婉地说:“李县长也有道理,都是这样我们下面的人也好工作了。”言下之意如果上面的人不讲原则不按规章就将如何呢? 李学之也懒得跟他罗嗦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嘛,问道:“马县长他们打电话到你手机上了吗?” 王金龙一楞,说:“没有。虽然来了几个电话,都是我棉麻的人打来地,马副县长没来电话。也没其他人来电话找你。” 李学之皱了皱眉,说:“那你把手机借我,我去打几个电话。”接过手机出了包间。 王金龙看着李学之出去,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这李县长真是少有的工作狂了,一点都不让自己休息。别的县领导一出了黄县就象蛟龙入海般活泛起来,平时勉强装出的威严全抛在脑后,只看怎么玩得开心,哪里还会惦记县里是事?这次张云生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借口把李学之给支出黄县,肯定是有什么要瞒着李学之的,不然要我搞这么一出做什么?储备棉早一星期就全部入了仓库,还要他出什么面?就李学之这套,好事也给弄砸喽。这李代县长只怕转不了正了,还真可惜了这个实干家。嘿,我可惜他做什么,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这戏做全套,不露破绽才好。把李学之拖在省城三五天。就算完成任务了。想到此间,他不觉精神一振,站起来朝闲置许久的漂亮小姐走去,这可是花两百才请来的,不能让她这么轻松赚了去。王金龙坏坏地笑着,一把拖起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小姐,紧搂在怀里跳起舞来。 张云生站在窗前看着棉麻公司的奥迪车载着李学之离开了县委大院,才安下心来,他从抽屉里摸出半截粗大的雪茄烟,点燃后仰靠在老板椅上,这支外国雪茄还是大辉给他的,说什么是从魏民那里弄来的,合五百元一支!他怎么不知道古巴雪茄价格昂贵呢?只可惜不是很合口味,香气太浓,入口烟劲太大,纯粹是显摆罢了。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水泥厂在外面收帐的人员返回了黄县,其中一组有个人连夜找他汇报了情况,他早就知道这事李学之肯定会提交到常委会上商议如何查处,如果真让李学之去搞又会弄出人命案子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李学之暂时离开黄县,由他自己亲自来处理,无非就是一个字:拖!时间拖得越久越好。形式肯定是要的,派点自己信任的人马出去转一圈,找不到当事人谁也没办法。要调虎离山就只有找点重要的事情而且还是要政府出面的,他很快就想到了棉麻公司,只有动辄几千万的买卖才显得情况严重,让李学之在这当口走得也不起疑心。他一个电话召来王金龙,两人秘密商量了会,就定出了储备棉一计,李学之也走得毫不起疑心。 门外听到有动静,只怕是易立宏来了,他坐正了身体,眼睛瞅着房门,门一开,果然是易立宏,他笑咪咪地说:“老易呀,你要减肥了,才两三百米的距离,你就气喘吁吁了!” 易立宏重重地坐了下去,说:“是啊,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胖了十多斤,我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情况不妙,我这年龄这么快增加体重,百害无一益!我现在基本不出去吃饭,就算不得己也尽量吃蔬菜。唉,还真不习惯呢。” 张云生走到他旁边坐下。放低声音说:“我把李学之支去了省城,估计五天不会回。我们得商量着挑点得力人手去办水泥厂货款不能收回的事了。” 易立宏也显得很重视,严肃地说:“这事可得弄妥了,要不..…”他看了看张云生。只见对方眼里杀机重重,也不知道是张云生的杀气还是陈周事件的缘故,易立宏老是感觉张云生眼里总有股子很浓的杀气,让他心惊肉跳,也逼迫他不得不老老实实死跟着张云生! 张云生很奇怪老易怎么说半截子话,说:“要不怎么样?” 易立宏一惊,说:“要不麻烦大!” 张云生扑地笑了起来,说:“我还不晓得麻烦大呀!这不请你来出出主意?出去经办的人一定要跟咱们一条心,而且还不能让他们知道真正原因!” 易立宏说:“这好办,今天晚上的常委会照开。我看就以公安局和水泥厂的人为主去查,其他单位就不派人了,免得人多出漏。反正只是走个过场,拖个三、五个月,到时候也许就没人提及此事了。” 张云生哈哈一笑,可仍旧压低声音说:“老易,你就去物色人选吧。到时候我亲自摆酒招待他们。这事就谈到这里,不知道省里的情况怎么样了?联系上了么?” 易立宏摸了摸微微冒汗的脑门子说:“差不多了,省委组织部的林部长秘书己经跟我们的人联上了,那人姓许,叫许迎冬,答应帮我们找机会引见给林部长;省组织部市县干部一科的何科长也会在近日到黄县来玩一趟。至于其他,还在努力搭桥,我看很快会有结果的。” 张云生凝神听着,得知的全部是好消息时,才轻松地笑起来。说:“唉,原来只晓得交往市里领导,我以前看见顾书记脚都还有点软,说话也没了方寸,只到这年把才好点,从前在电视里看到省委领导,都是那么高不可攀,神秘莫测的。想到要与林部长一起吃饭聊天,我还真有点紧张呢!” 易立宏听了他的话不但不小瞧轻视他,而且还十分高兴,毕竟也只有关系紧密的人才会听到他最真切的心声,也感慨说:“是啊,人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其实最压人的就是大官们的气势了,那高高在上藐视一切地气势学都学不来!莫说是在顾书记面前,我就是其他市里地副职面前一样大气也不敢喘。于明扬算是我的老上级了吧,关系也算很好了,我不一样怵他?何况那些部级副部级的高干了!我们这样费心费力去搭桥拉关系,你说到时候真起作用不?” 张云生也是一脑门子官司,也在想掏了大把大把钱去认识所谓的高层到底值不值得,听易立宏这么一问,含糊地说:“应该会起作用吧?象他们那样的高级干部帮人也就是嘴巴皮子动弹动弹,还指望他们为了你那鸡皮蒜毛的事跑上跑下么?” 易立宏说:“那倒也是。不过也是讲究个名气罢了,多跟省里的高层接触,让市里那些人也不敢小瞧咱,毕竟咱上头有人嘛。他们还知道谁真心谁假意不成?这也让那些不服气的人明白,动咱们的念头还得先掂量掂量他自己的实力才行!”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那确实,你看我为了顾书记算是豁出了身家性命了吧,人家见了你不过是多冲你笑笑,这么久了我要当个县委书记他还左考虑右琢磨地,唉,你说这人与人究竟有没有真心实意的呢?”说着他站起来,把粗大的雪茄叼在嘴巴里,背起手在办公室里踱着,一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神情。 易立宏眼睛跟着张云生的身影转,说:“今天市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组打道回府了,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样?那栗本群老*巨滑,从他嘴巴里就打听不到半点真情况。倒是那个朱副科长还可交,他跟我露了不少情况,他说栗本群很是看好李学之,有心把他的考察材料整得漂漂亮亮地。” 张云生猛地停了步子,仰头思索着什么,又缓缓踱开了,说:“这李学之到底有什么好?吴新宇那样捧他,现在栗本群又这样!我听到了传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易立宏随。问道:“什么传说?” 第132章 张云生暖昧地笑着说:“李学之的老婆你见过吧?那真是少见的美人儿,都三十五、六看上去还水灵灵的透着鲜!” 易立宏露出了向往地神情,吧嗒嘴巴说:“那确实!狗入的李学之真是好福气。要是我就天天搂着睡,可他却是守着宝贝不当回事!我只怕他老婆都荒芜了!呵呵!” 张云生嘿了一声说:“不能劳烦你老弟惦记了,有人在摆弄那一寸三分地呢!传说省委四号首长就是那耕耘者!” 易立宏诧异地张大了嘴,喉咙里骨碌了句:“你说是金……” 张云生煞介有事地解释着:“就是他!他本就是管政法的副书记,跟李学之在法院工作的老婆有工作上接触的便利,不就搭上了?听说何丽提了正处级的庭长,就是那人授意提拔的,李学之有这么个位高权重的姨夫〔这是一种很庸俗的称呼,意思是共用一个女人的男人们相互间就是姨失身份!)在暗地里支撑着,想不四年三级跳都不行啊!这倒可以利用来打击打击李学之地嚣张气焰!妈的。我也想跟李学之做姨夫!” 易立宏格格笑了起来,说:“我也想做,咱们不又在同一战线作战了么?”两个男人再次发出了淫秽的笑声。 李学之拿着手机出了门,看了看时间己经两点多了,便给县政府办拨电话,接电话的是周捷周秘书,李学之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必须找到马副县长,你要亲自看着他跟我打电话,号码是139xxxxxxxxx。” 周秘书说:“我知道他今天去了河堰乡,我去那里找他,是不是时间上来不及啊?现在都是下午两点多了。” 李学之说:“你去找小马,派他的车送你去!”有了小车,周秘书便满口答应完成任务。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李学之实在不愿意再进那卡拉ok包间,他漫无目的地顺着楼梯往下走,不觉就到了大厅。己经过了吃饭时间,只有些许服务员在打扫卫生。他走到了饭店门口,站在台阶上无聊地极目远望。隐约听到后面传来一群人纷沓地脚步声和客气地寒暄声,便朝一走去。 这群人在饭店门口开始了无休止地谢谢和照顾不周,好容易才送客上了车,台阶上只剩下两个人,其中一个说:“程波。今天没什么事情了,咱们就上去继续玩玩?” 叫程波的人呵呵一笑说:“文经理既然好雅兴,我当然陪你了!” 李学之听了程波的名字就很熟悉,转身望去,可不正是县水利局的小程么?这时程波也看见了扭转脸的李学之,惊喜洋溢于脸上,热情地招呼道:“李县长,怎么是你呀?”说着快步上前热切地握住了李学之的手。 李学之也很高兴,跟程波使劲握手后,说:“小程,今天怎么到市里了,出差啊?” 程波没有直接回答,拉着他往门口走,还冲文经理介绍说:“文经理,这就是我常夸地黄县副县长李学之呀!”等三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程波指着文经理给里学之介绍:“这是东星集团路桥总公司设计部经理文明先生!” 文明一听是李学之,立即用心打量起眼前高高瘦瘦的男子,虽然面带沧桑,可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很是有神,里面充满着智慧和坚定,这跟何丽、蓄蓄两人嘴里描叙地模样相差甚远,根本一点都不帅气,充其不过还是很有男人味道,至少文明心里是这样认为的。 李学之一听是东星集团的骨干,也很是高兴,毕竟和魏华不无关系嘛,他只觉得眼前的文经理衣着鲜光,气度不凡,便伸出手说:“文经理气宇轩扬,幸会呀!”文明握着李学之的手礼节性地晃了晃说:“李县长,我是久仰!” 程波说:“既然遇到了故人,我就请李县长喝杯咖啡,聊聊天好不好?”征求地看了看两人,文明微笑着说:“李县长意下如何?一起聊聊?”李学之正愁时间难得打发,欣然应允。三人说说笑笑到了大厅旁的咖啡厅,服务员按照吩咐端上了三杯香浓可口的咖啡。李学之问:“小程,今天是到市里出差的么?我们大概一年没见了吧?” 程波神情有点黯然,说:文明用勺子搅拌着咖啡,“李副县长,是呀,一年没见了!” 文明插口说:“现在是代县长了,马上要转正。”李学之有点诧异,看了看满脸微笑的文明,说:“文经理对我很熟悉,小程你怎么不知道呢?文明呵呵一笑,说:“李县长你是县级领导,一个小小百姓的去留你怎么又知道呢?程波现在下海了,离开了黄县水利局,加盟到东星集团了!” 李学之惊讶地说:“小程,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为黄县是水利事业尽点自己的能力吗?怎么又到了东星呢?” 第九十三章 程波尴尬地笑了笑,嘴唇懦懦着想说点什么,文明面带讥讽地说:“为黄县的水利事业做贡献,嘿嘿。俗话说学得文武术,卖与帝王家。如今是社会主义了,文人那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结依然存在。可要做贡献,总得有合适的岗位,总不能让一个本科生死窝在一个乡的水机站搞工会工作吧?学不能致用,那只好乘早脱离苦海喽!” 李学之听得一头雾水,于是询问般地注视着程波。程波苦笑着说:“记得我们认识是在去年7月份地抗洪大堤上吧,那时我负责一段河堤的防汛工作,李副县长是巡视员。” 李学之点了点头,眼前又回现那惊心动魄的抗洪一幕:去年成江遇到了百年罕见的特大洪水,黄县和成江对岸的紫临县同样处于紧急危险状态,几乎结集了全县所有的人力物力来力保大堤不失!也可以说是两个县的领导干部广大群众与洪魔的全力对抗,短短十六、七天,黄县境内的成江河堤整体就加高了近六十厘米高,在新堤防上又加高了五十厘米的子堤,可成江水位继续节节攀高,情况仍然危急。那是九六年七月一十四日,李学之不会忘记,甚至黄县人民也不会忘记,那天一早就乌云蔽日,熟识看天辩气候的人们都晓得会有一场雨来,只是不断定具体时间,雨量大小。抗洪一线的党员干部广大群众全都神情严肃。只是默默奋力加固自己辖区地堤防,李学之是巡视员,他身上不但有手机、对讲机,还有部队临时布线的手摇电话机,为的就是在第一时间要来短缺的防汛物资,紧急情况下抽调己经结集的后备力量。 下午四点多,满天的乌云翻翻滚滚压得很低。低到几乎触手可及,天也阴暗得如同傍晚,李学之巡视到程波负责的河堤段时,忽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粒从天而降,成江水借助风力流速更快,带走了更多松软的新堤,不一会儿雨似倾盆,江水地冲刷、雨水地打击。让新筑的堤面出现了松溃,雨中的人们拼命地把装泥的纤维袋压在子堤上,把装满鹅卵石的麻袋抛入河道,以求抗拒洪魔。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学之将后备力量紧急调上大堤,还不断要求继续运送物资,完毕后他把身上的通讯工具用雨衣包好,递给身边的谢凯军,也投身到了抢险队伍,他从堤下背了两个纤维袋,跌跌撞撞上了大堤,跟顺着人流把纤维袋码在子堤上。这时一个年轻人在风雨中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人们加固堤防。忽然,人群发出了惊叫声:“坐堤了,这里坐堤了!”那年轻人迅速奔向坐堤处。李学之也奔到了险情地段,果然,大约有十来米的大堤禁受不住江水的冲刷,渐渐沉了下去,堤面的子堤也缓缓崩塌了,浑浊的江水顺势涌了进来,就导致堤防更快地崩溃! 有地人惊呆了,有的人恐惧了,甚至有人撇下纤维袋想逃!那年轻人大吼一声:“不怕死的跟我一起筑人墙,其他人赶紧打桩填泥护堤!”说罢他挽住身边人的手,立即有更多的人挽在一起,他们迎着浊浪走向豁口,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洪水面前!李学之见状亦吼起来:“大家快填料!”人们惊醒了,拼命地把手中的纤维袋填在豁口处。李学之从谢凯军手里拿过手摇电话,摇了几摇,提起话筒吼着:“总指总指,我是李学之,大堤就号防区发生十五米坐堤,情况危急,请迅速调来压堤铁笼!请迅速调来压堤铁笼!”得到答复后,他挺身吼道:“同志们,我们一定要顶住,马上就有解放军运来压堤铁笼!跟我一起再组一道人墙!”立即有二十几人组在了一起,顺着打好的木桩排在了第一道人墙之外!李学之这道人墙很快缓解了第一道人墙被江水地拍击,李学之在水里打了个寒战,没想到上游下来的水这样冰凉透骨!他注意到那个年轻人被冰凉的江水冻得唇青脸乌的,可脸上仍旧透着股子不屈和坚定。那年轻人也看见了李学之,拼起嗓子欢呼起来:“大家看呀,李副县长跟咱们一起组人墙喽!”被江水冲刷得落汤鸡般的李学之亦大吼道:“同志们,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就是保家园!”看着身前己经填起了豁口,那年轻人吼着:“人墙退后到李县长处!”第一道人墙撤退几米,和第二道人墙贴到了一起,很快就被纤维袋填满了空隙。这时大堤上开来几辆军车,巨大的装满岩石的铁笼压在了大堤上,坐堤的险情被控制住了。李学之等相携上了岸,又投入到加固大堤人流中。 倾盆大雨下了足足有一小时才缓缓停住,一缕阳光从云缝中洒在了抗洪第一线,原本桀鹜的江水驯服地流经大堤。休息时李学之知道那年轻人叫程波,是水利局局长的专职文字秘书。程波提出大堤下部是多年的老堤很是坚固不会出大问题,就是临时加高六十厘米大堤因为根基不稳容易被江水冲刷走失,所以建议用化纤彩条布铺在外围,只要固定后就不会出现江水冲掉泥土而造成坐堤了。 第133章 旁边一些有抗洪经验的农民群众也很赞同程波的观点,只是因为成本高昂,怕县里不肯采用。李学之顾不上换衣服,急忙赶到防汛指挥部,找到吴书记刘县长把情况如实汇报,强烈要求用化纤彩条布铺在新堤外围,用以加固堤防。 经过刚才生死考验后,吴书记和刘县长顾不上成本,立即征调全县所有的化纤彩条布,用来加固堤防,不少农民还把自家的彩条布无偿地拿了出来,一时间黄县境内成江大堤上铺满了红蓝白三色的化纤彩条布。这阵仗如让法国人看见了肯定欢欣不己,他们的国旗居然还可以防洪!事实证明程波的建议很大程度上挽救了黄县大堤,虽然洪峰退却,可水位仍旧高居不下,整整把新堤浸泡了半月!而隔河的紫临县却不知道什么缘故没采用黄县介绍的经验,在洪峰过后由于人们的松懈,长期被浸泡的加高新堤终于不堪中负荷坍塌了。紫临县华美坑近五十万亩农田被淹,四千多户农民流离失所! 在黄县抗洪表彰大会上,程波带着红花披着缓带成了功臣,被记三等功一次!后来程波不安心在办公室搞文秘工作,主动请缨去了农田水利股。一次李学之在下乡的时候遇到了程波,得知他放弃了在局领导身边工作自愿去了最为辛苦地农田水利股,笑着开玩笑地说:“小程啊,你也是个异类啊,好好的办公室不坐偏偏喜欢在田头晒太阳!”程波朴实地说:“我感觉深入农村田头才能更好的发挥自己的专业。我想为黄县的水利事业做点贡献!” 文明搅拌咖啡的勺子碰在杯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李学之的深思,李学之歉意地冲文明笑笑,对程波说:“你接着说,我刚才又想到了去年那刻骨铭心地一幕了!” 程波点点头叹息着说:“我也久久不能忘怀,只有在那种情况下,什么领导、干部、市民、农民身份全不存在了,只有团结、拼命!我去了农田水利股,日夜奔波在农村,发现了不少问题,于是就写了份材料呈报给了局领导,谁知道一下就得罪了他们。不但不改正错误,还找借。把我发配到了最边远的石桥水机站,也罢。在石桥照样可以工作,可他们还不放过我,严令石桥水机站不得安排我与水利有关地任何工作,于是我就呆在了工会,直到遇到了文经理。”说这番话时他没有半点的激动,眼里只是流露出无尽的忧伤和遗憾! 文明同情地拍了拍程波的肩膀,说:“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甚!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现在你在路桥公司活得好开心好潇洒,不是吗?年薪超过了四万,还能一展身手,远比在你原单位强上百倍!嘿!现在的单位领导就好比是武大郎开店,比他高的一概不要!” 李学之知道,由于种种原因,有一些单位领导长期以来早己不习惯、不愿意使用那种遇事自有主张,而又特立独行的人。有许多有能力有才华的基层干部受压制受排挤,他痛心地说:“小程,你应该找组织申诉嘛!就这么放弃了,实在是……” 程波木然地说:“找组织?我对官场上的作风己经看透了,哪里还有什么组织原则,什么政策!谁权力大谁就是真理,谁反对谁就靠边站!” 文明接茬讽刺道:“程波说得透彻!什么是组织?说到底组织最后就是一个人!如果你把自己的命运赌在他们的个人道德水准上,那你就必死无疑!不瞒你李代县长,我跟程波同病相怜,我也是被单位压制打击的人,幸好我跳出来了,要不还在那里坐冷板凳受白眼!现在的官,哼!就没好玩意儿!”说着还瞥了李学之一眼! 程波拉了把文明,文明扑一笑说:“程波,你现在己经不是黄县的人了,还怕得罪领导啊!” 程波有点恼怒,对文明说:“文经理,你要说当官的不是玩意儿,在其他人面前我不反对,可在李县长面前这么说,你就是侮辱了他,而且也让我难受!我把你当自己亲哥一样,什么心里话都对你说了的。在黄县我只钦佩李县长一人。哪怕我成了外国人也同样这么说!” 李学之并不恼怒文明的无礼,他深深为程波的遭遇而难受,多么好的一个人材就这样从黄县流失了,不但有满腹学问,更难得的是他那份无私的敬业精神。他诚恳地看着程波说:“小程,还想为黄县的水利事业做点什么吗?我去跟你伸冤做主!我给你实现理想的平台!现在魏华还在黄县,他放弃成为企业家的机会,全心全意在为黄县的经济做努力,你也可以的啊!” 程波眼里闪过一丝激动。一丝惊喜、一丝憧憬,文明笑呵呵地说:“我们魏少当然可以了,他不愁钱财,又有上层路线,当然可以不计报酬地为自己的理想而奋斗了。可县长大人你想过我们的身份背景了么?我们出身贫寒,没有上层关系,在单位要靠薪金养活妻儿老小。家里结衣缩食供我们上大学。无非是想让我们学以致用,不说光宗耀祖,总还得一代胜过一代吧。现在程波能没有束缚地大展拳脚,又有可观的经济收入,你应当替他高兴!还想把他拉进那一塘浑水里啊!你现在是可以给他一个平台,可你又能保他多久呢?而且现在官场陋习,也不是你一个人能革除得了的。我也听说你在黄县的日子并不好过,张云生那帮坐地户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哟!” 李学之一楞:这文明怎么知道的?程波急忙说:“李县长,这都是我跟他说的。黄县有张云生他们在搞,确实寒了不少人的心,他们坑邃一气,把持黄县官场。好人哪里会有出头之日呢?真要是张云生当了黄县的县委书记,您也要担心呢!” 李学之看了看文明,说:“文经理,你也是曾经被官僚排挤压制过的人,你痛不痛恨官僚?痛不痛恨腐败?” 文明脸色一肃,眼光灼灼地说:“我深受其害,怎么不痛恨呢?” 李学之说:“是啊,切身之痛,哪不耿耿于怀。可你选择了逃避,远离了是非,在新的环境新的岗位获得了新生。我祝福你。可官僚依然存在,仍旧排挤压制其他的人,人人都选择逃避,人人都远离是非,那存在的官僚腐败又何人来革除来惩处?凭你一己之力拉出了小程,可官僚们还在黄县耀武扬威,还在压制着更多象你象小程一样的有志青年有材人士!我确实在黄县举步维艰,可我依旧要抗争到底,不为自己争口气,也要为后来人打下抗争地基础!我不想说一九一九的五四爱国学潮,也不说一九三七的八年抗战,我只为我辖下的人民做点我一个党员干部应该做的!至于我的去留又算得了什么呢?” 文明在和李学之交谈之时就刻意用讥笑讽刺的口吻,其实是想激怒这一县之长,让他的官威好好发作发作,用己打消程波对李学之的崇敬之情,也暗暗来验证李学之是不是真的平易近人,用事实讲话用道理服人,最主要的是何丽一聊到她的丈夫,眼神语气无不充满着爱慕和敬佩,偶而一点点抱怨也都是无处不体现了她丈夫事业心强,着实让文明嫉妒得很!而眼前的事实也不得不让文明承认:李学之地确是平易近人,用事实讲话用道理服人。要知道哪怕一个比芝麻还小的乡党委书记乡长行局局长在普通百姓面前都拿腔作调,甚至不正眼视之,听了这些许冷嘲热讽还不是勃然大怒拂袖而去!可李学之丝毫没有在他们两个平头百姓面前摆官腔,更没有一副高高在上官僚面孔,而是象朋友一样象亲人一样,言辞朴实而精妙,大义凛然! 文明再次审视着李学之,衣着简单明了,面目和善可亲,与那些衣冠楚楚、大腹便便的官僚们实属不同!他终于彻底地服了,被一个共产党人地正气感染了。他站起来,微微一鞠躬,诚挚地说:“李县长,恕文明言辞不当,得罪了!”李学之也站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拍了拍,笑着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不过确实言辞锋利,也点到了实处!坐下说!” 程波用拳头轻轻擂了文明的胸膛,说:“怎么样?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了吧!” 文明坐下来,举杯说:“很荣幸认识李县长,跟你交谈这么久,我才真正知道共产党里还有您这样不计个人得失,一心为民的好干部,好县长!我以咖啡代酒,敬您这位好父母官!” 李学之也举杯,说:“我要严肃地纠正:我不是封建社会的什么父母官!我是社会主义中国的人民公仆!我跟你碰杯后,我就更战战兢兢了,惟恐不能一心为民了!” 程波也举杯说:“我虽然认识李县长这么久,可还没这么掏心窝子说过这么多话!干了这杯后,我要把在黄县查出的问题整理成文字提供给李县长。希望能有点用处!干杯!” 三个杯子重重地碰在一起,杯下洋溢着三个男人开怀地笑声。 李学之用手擦了擦唇边的咖啡渍,感兴趣地问:“小程,什么问题要整材料呀?能透露点不?” 程波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哪说得清楚,还是容我仔细整理整理吧,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交到您手里的!” 李学之亦不再多问。文明坐在那里。面带惭愧地不知道想着什么,似乎又作了什么决定,咬了咬牙,说:“李县长确实是顾了大家不顾小家,连女儿蓄蓄住院做手术都赶不回家看看!” 李学之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地指着文明笑道:“感情你就是蓄蓄嘴里的文叔叔!她连爸爸妈妈都不要褛,只要跟你去玩儿呢!” 文明尴尬地笑笑,说:“那天蓄蓄住院手术时我正巧去人民医院看病人,见你夫人何法官脚威了。便帮了帮忙。倒是跟蓄蓄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 第134章 嘿嘿,蓄蓄真是个让人喜爱的小姑娘!” 李学之也没听何丽说什么脚威了事,看来文明确实是帮了大忙。感激地说:“咳,我这做爸爸的真不负责,还好有你帮忙,真是很谢谢你!蓄蓄有你这大朋友,可高兴了!” 文明见李学之大度得很,也就释然了,当然打何丽主意的鲤毓念头也彻底打消,恢复了潇洒。围绕着蓄蓄两个男人说开了。 正聊得高兴,李学之兜里地手机响了起来,李学之一接听。是王金龙打来的,说:“我就在一楼的,好吧,我在门。等你们,好的!” 李学之歉意地说:“对不起了,我现在要去省城,只有以后再聊了!” 文明楞了楞说:“你有朋友在楼上?” 李学之说:“是啊,他们在唱歌,我不会,就下来走走,就这么巧遇上你们!” 程波说:“李县长基本不去娱乐场所潇洒的,这也算是革命队伍里唯一不受腐蚀的干部了吧!” 李学之笑骂了一句:“小程你这鬼头,说话也开始带刺了!那我就告辞了!” 文明笑着说:“好,我们一起去门口吧,我们也要回公司了。这是我的名片,回南林了一定打电话找我,我们再聚聚!” 程波结了账,三人走到了饭店门口。王金龙、郑主任一群人也来到了门口,隔老远郑主任就看见门。的文明,大声招呼道:“嘿,那不是文老板么?” 文明扭头一看,也笑呵呵地说:“哟,郑主任呀,感情是你在上面潇洒啊!玩得还爽快?” 市社几个人似乎跟文明很熟悉,握手寒暄起来,郑主任瞅了瞅李学之,笑着说:“原来李县长跟文老板一起啊,我说怎么那么水灵的小姐都留不住你的大驾哩!” 李学之心里涌上了一股厌恶,勉强笑着说:“是啊,文老板找我,可不敢怠慢!” 文明笑着说:“哪里哪里,是你李县长一声招呼,我天大事也得撂下不是?咱们就不说客气话了。”神情间似乎很亲近,语气也很尊敬。 那郑主任见文明和李学之关系不一般,收起了轻视,连忙握着李学之的手说:“哎呀,不知道李县长和文老板这么亲近呀!以后还请多关照哟!今天兄弟谢谢你的款待,你们的事也就是我的事!一定给办得妥妥帖帖的!” 李学之是一分钟也不愿意耽误了,连忙告辞了几位,跟王金龙上车去了省城。 看着奥迪车走远了,郑主任凑到文明面前问:“那黄县的李县长……” 文明嘴角抽了抽,说:“啊,你说老李啊,跟魏老板关系不一般,我只是有幸接触了几次!我公司有事,走先!” 程波开着车回路桥公司,似乎心里有点疑问,看了看文明,正要问什么,文明呵呵一笑说:“是不是奇怪我跟郑主任的对话呀?”程波点了点头,文明说:“我是给李县长造声势,你没看见那郑主任前据后恭的样子,显然开始没把老李放在眼里,一听到说跟魏老板关系密切,立即腆起脸套交情,以后李县长再到市里老郑处办事,不就方便多了么?” 程波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点头,说:“文大哥算是把这些个官僚给弄透了!” 文明涩涩一笑,说:“还能怎么样呢?能帮点算点吧!我以前是没遇到这样的好县长好领导,要不我也不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安平了!” 第九十四章 李学之等奥迪车行驶出一段路,心想这文明在蓄蓄生病时帮了何丽阳冬的大忙,于是又拿出手机和文明的名片,照上面的手机号码拨了个电话:“啊,文经理,我是李学之。” 文明很是纳闷,说:“呵呵,李县长呀,是不是刚才没聊得尽兴呀?”李学之笑着说:“还是文经理高明呀,是告别得匆忙了些,这不想起了又给你打电话么。”瞥眼见王金龙在前排微微侧着耳在听着他说话,不等文明回话又说道:“我听蓄蓄的口气很是喜欢你这文叔叔哩,想请你到家里做客,吃顿便饭,就怕文经理工作忙,没时间啊!” 文明听了心里一热,一想到曾经还暗暗打何丽的主意,不禁脸上一红,瞥了开车的程波一眼,连忙说:“看李县长说得,就是再忙也有时间的,这不天天都要吃饭的么?” 李学之微笑着说:“那就一言为定,我从省里回来就请你!” 文明见程波专心开车,似乎也没在意他讲电话,就客气着说:“那就不醉无归了!谢谢李县长的一片热忱喽!” 李学之挂了电话,一看还是王金龙的全球通手机,笑了笑递还给他,王金龙听着李学之聊电话,心里暗暗嘀咕:这李县长可到处是朋友啊,随便一朋友都是蛮有面子的,想那郑主任典型的势利眼,他看准了的人就没一个不是有来头的人。看来对李学之还是恭敬点好。他接过李学之递来的手机,转头笑得一脸灿烂说:“以前跟李县长接触得不多,没想到你也是朋友遍天下啊!” 李学之笑笑没言语,缓缓将目光投向了车窗。从反光镜看到后面还跟着辆小桑,应该是棉麻孟副经理和纤维检验站的彭站长乘坐的。王金龙见李学之不接茬,只得转身坐好,心里默默一叹:唉,人家能四年三级跳,想必都有点道道,看来这当官的可一个都不能得罪啊!可这李县长不爱美色也不爱玩乐?他到底喜欢什么呢?难道是不见真金白银不开眼? 王金龙从后视镜再瞅了瞅仍在欣赏风景的李学之,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泛起在心头:这次明显是张云生要调开李学之搞小动作,自己却迫在淫威下不得己当了帮凶,真要是穿帮了。还不知道下场会怎么样! 王金龙不安地又瞅了瞅李学之,只觉得李学之略显疲倦的脸上竟有种刚毅的威严,一想到胡家王满秀事件毫不留情地查办了一批党员干部,不禁心里一哆嗦,赶忙坐正了身子,仔细盘算下一步怎么好全面瞒过李学之,做得天衣无缝。 一路无话。很快奥迪车进了省城,几弯几转到了一处生活小区叫“翠汇花园”,黄县棉麻总公司的办事处就设在“翠汇花园”内。这“翠汇花园”也算省城比较上等的生活小区了,单看小区的大门就很有气派,大理石修建的仿古罗马风格拱门,电动门旁的岗哨位上还站着两个衣着鲜光的保安,两辆车缓缓驶进大门,顺着宽敞地大道把车开到了停车场,几人下车步行了大概百几十米才到达办事处的楼下。 王金龙边走边给办事处打电话,招呼办事处的人员做好欢迎李县长的准备,声音挺大,似乎故意在讨好李学之。其实李学之曾经到省城出差来过几次办事处,每次只是吃个饭就匆匆走了,但跟办事处的人也还算熟悉,就笑着说:“王经理搞这么客气做什么呢?我又不是第一次来办事处的。” 王金龙连忙说:“我们这办事处设在省城的主要目地就是为了搞好县里领导的接待工作,能来我们这小办事处,还得感谢领导们的抬爱呢!” 孟副经理接茬说:“是啊。李县长光临我们办事处,可谓是蓬壁生辉呀,自然不能怠慢。何况这次还是专门帮棉麻排忧解难的,更要热情欢迎褛!”说着看了看王金龙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面上竟是幸灾乐祸的坏笑! 王金龙却大为恼火,乘李学之不注意,’狠狠看了孟副经理几眼,把那孟副经理搞迷糊了:明明就是糊弄李县长的嘛,这不都事先通了气吗?可他也不敢违拗总经理的意思,只得换上一副最诚挚的微笑。 六人上了三楼,进了办事处的门。这办事处其实是相邻的两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打通了地,面积有近三百平方米,303室的客厅其实就是餐厅,三间住房里没什么摆设,每间房里开了三个单人铺,供棉麻本单位出差人员使用,办事处平时有两个工作人员和一个炊事员常住,304室可就装饰豪华了,墙上贴着进。墙纸,屋顶用当时最流行的石膏模具吊的顶,客厅地面铺的是大理石地板,三间睡房则是拼木地板,摆放的家具也都是橡木质地,睡房里是双人的席梦思大床,可就不是简易地单人床了,原本的大厨房改成了浴室,巨大的按摩浴缸占了大半个浴室。在才是领导们休息的场所。 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小谢满面笑容地站在门。迎接领导的光临,他热忱地接过李学之的包,连声说着欢迎,把众人让进了屋,李学之换上干净的拖鞋,坐在了羊皮沙发上,喝着香气扑鼻的君山毛尖,感慨地说:“每次来我都会羡慕小谢他们啊,这么好的居住环境,可以说提前进入了小康水平啊!” 小谢圆滑地说:“李县长羡慕我们做什么呀,您可是咱的父母官,这都是为您的身体健康而准备的。” 王金龙则不愿意在这上面多说,连忙问:“小谢,省公司棉花部的黄经理联系好了么?” 小谢搓着手说:“唉。真不凑巧,黄经理去了上海开会了,要三天后才回呢。不过省纤维检验所地几位负责我县储备棉检验的人,我都联系好了。晚上到办事处吃饭,然后谈谈质量问题。” 王金龙一听,脸色大变,说:“糟糕,黄经理不在,那可怎么办?要等三天啊!小谢,你怎么搞的!” 李学之闻言也眉头直皱:“早知道拍板的人不在,就不这么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小谢惊慌地说:“真是预料不到地,上午我去省公司的时候都没提,可临到了中午黄经理才临时决定去上海的。这不我估计他才上飞机呢!”他看了看手表,说:“下午三点四十才有去上海的飞机,这不才三点半么?” 孟副经理焦急地站起来说:“真是倒霉,看来先只好把外围工作做好了,到时候黄经理也好拿主意不是。” 第135章 彭站长说:“老孟说得不错,关键还得在省纤维检验所的检验上做文章了,只要质量上过了关。也不怕黄经理不点头!” 李学之喝了口茶,说:“你们也是,平时不抓紧质量关,到了这时才来烧高香,如果不是看在棉麻事关全县经济大局,我不会管这事。” 王金龙连忙检讨说:“李县长批评得对。其实我们也是藏了私心的。质量好点的棉花就卖给了纺织厂,差点的为了减少亏损,不得不走储备这条路了。” 彭站长唉了一声,说:“李县长不是我们推卸责任,为了保证棉农的利益。哪怕是再差的棉花也得收啊,轧出来地花肯定就质量差了。现在纺织厂基本只要三级以上的花,还挑肥拣瘦的,这四级以下的花就成了老大难了,偏偏数量又大。我们是想尽了办法也销售不出去,这不只好动这储备棉的脑筋t。” 李学之苦笑着说:“那在省纤维检验所的人身上做文章,就是买通他们,好手下留情咯?” 王金龙身体微微前倾,满脸无奈地说:“事到这份上,也就不瞒李县长了,要打通关节,不但需要县里领导的面子,还需要请客送礼。说白了,让他们玩好了吃香了,我们也就减轻了压力,也给县财政多做点贡献了。一晃又要春节了,怎么着也得让公司职工,县里靠财政发工资地同志们过个安心年吧?,,一听到这些,李学之也没什么言语了,毕竟靠工资度日的人还是大部分,如果连工资也不能保障,这也就是他这个县长的责任,一想到用如此不正规的手段牟取财政收入,他不觉脸上火辣辣地烧得难受! 眼见得气氛低迷,王金龙咳嗽了一声,说:“现在不到四点,既然闲得无事,李县长,我们娱乐娱乐?” 小谢急忙说:“好啊,我来摆桌子,是打麻将还是甩扑克?” 李学之扫了一眼,几个人都眼巴巴地瞅着他,等他点头,可李学之哪有心情娱乐?这里的事没点头绪,县里还牵挂着爱民村的事情,他摇摇头说:“我没心思搞娱乐,我要往县里打几个电话。” 四人对望了一下,王金龙说:“那好,你就在这里打电话,我们到旁边的客厅去了。”李学之点了点头,四人走了出去,房间一下安静下来。 李学之坐到电话旁边,拿起电话就拨县政府办,是卢副主任接的,李学之问:“卢主任啊,爱民村是事究竟怎么样了?马副县长一直还没给我来电话?你知道情况么?” 卢副主任说:“李县长,我一直在办公室,没听到新的情况,你就放心好了,马副县长和张主任会处理好的。我估计也是想等处理结果出来了,再给你电话汇报吧。” 李学之还是感觉心里不塌实,说:“你再联系下老马,叫他尽快给我来个电话。我现在在棉麻公司省办事处。电话号码是xxxxxx,我坐在电话旁等他回话。”挂了电话,他坐在沙发上甚感无聊,打开电视,调遍了台也没有满意地节目,心里一动,想起了何丽,便给她办公室打电话,可惜接电话的告诉他何丽正在开会,接不了。万般无聊中。他斜靠在沙发软软地扶手上沉沉睡去了。 在303室,王金龙等人耐不住寂寞,摆开阵势搓起了麻将,一时间你放炮来我自摸。倒也其乐融融。王金龙烦躁手机频频响着扰人,便关了手机安心搓麻将。 按下李学之不表,再回头说说张云生。 张云生得知水泥厂的收帐组回县后,立即获取了第一手资料,这也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他知道这事原本是李学之牵头搞的,肯定会要深挖穷追,现在唯一地办法就是把李学之调开,不让他参与到此事中。于是连夜张云生召来王金龙,利用储备棉为借。支走了李学之。 他在办公室等着易立宏。每次有什么决定或是行动,他总要听听易立宏地建议,他对易立宏很是倚重,毕竟老易也是老黄县人,两人私交也不错,两人的即得利益更是把他们紧密联系了在一起! 易立宏依旧是很快就到了办公室,看着他气喘吁吁地模样。张云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并肩坐在一起,小孟端杯茶放在易立宏面前,礼貌地笑笑,又不吭气地退了出去。易立宏笑着说:“老张,你看这小孟还真的个懂事的孩子啊!” 张云生笑了笑说:“是啊,是个有前途的小伙子,想把他放下去可又一时找不到接替他的人,只好再委屈他多搞一段时间了。”说着把李学之带来的材料放在易立宏手里。 易立宏笑着说:“老张,该放就放。莫耽误他了,培养好了以后兴许用得上……”可看着手里的材料,他嘴角地笑容渐渐凝固了,很快脸色凝重起来,说:“这东西是谁搞出来的?” 张云生说:“还有谁?!李学之,除了那死脑筋的家伙,谁还搞这些名堂?” 易立宏抖了抖手中的材料。忧虑地说:“水泥厂迟早是麻烦事。其实说到底咱们也让那帮兔患子给糊弄了!就他们那点点钱物,我们犯得着跟他们顶大梁么?” 张云生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抵着胳膊托着腮帮子说:“我们是犯不着帮那帮家伙扛,可现在如果让李学之来搞,我情愿来扛着,不能再让李学之利用反腐倡廉来捞政治资本了。”他说着呼地站起来,急速地踱了几步,坚定地说:“老易,现在李学之在很多基层党员干部和群众百姓中声望太高了,我怕他真要登高一呼,群起策拥,到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绝对不能让他再搞下去!” 易立宏深有同感,点点头说:“是啊,你不觉得他被省里树为廉洁模范干部就很蹊跷吗?我己经打听到为李学之整理材料的就是省委副书记金永贵的纪委办公室副主任邵勇。更为有趣的是,李学之地老婆何丽最近提拨了,成了市中级法院经济庭的庭长,也是那金书记的意思,传言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一般啊!” 张云生一楞,喃喃地说:“我说这李学之这么有恃无恐,原来上面有大树撑起的啊!” 易立宏艰难地笑了笑说:“只是传言罢了,不过那何丽可是漂亮得很啊,难不成是…… 张云生冲着易立宏暖昧地一笑说:“难不成是有一腿?” 易立宏说:“我就是担心有一腿,真要那么回事,我看咱还真动不得李学之。那要是枕头风一吹,咱可就遭殃了。” 张云生点燃一支烟,指了指那材料说:“别说远了,就这档子事得赶紧动起来,可不能再搞出什么事端来。我的意思是让我们信得过的人去办,叫那帮有问题的家伙有多远躲多远,至少在换届前不能出事!” 易立宏点点头说:“只好这样了,常委会是开不成了,老吴住院,张成庚去了市人武部,总工会老姚去了兄弟县考察,李学之也不在家,你就主持个书记会吧,这样也合情合理。只是林强那里要做点工作,毕竟他可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只怕不甘心当枪使。” 张云生笑着说:“好办,我就不信他不买我老张的帐!昨天他还在我面前唠叨经费紧张,咱给他拨一笔款子,不就结了吗!还有今天爱民村的事有好戏看了,那姓景的支书让李学之给免了,村里人闹得不可开交,我叫向胜利把闹事的人都给抓进了派出所,不过是用李学之的名义。哈哈!” 易立宏一听也乐了,说:“也好,看李学之一副全心全意为人民的嘴脸怎么收场!” 李学之在睡梦中没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他一激灵弹了起来,抓住了话筒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响起了马副县长一贯不急不慢地声音:“李县长,我是马啸民啊,爱民村的事大体稳定了局面,我和张主任还有河堰乡的书记乡长做了大量调解工作,基本上村民们情绪稳定了。准备从明天继续完成上缴提留任务。李县长你就安心在省里办事,家里就不要天挂牵了。” 李学着这才安心,高兴地说:“马副县长啊,辛苦你们了,只要能稳定民心,你们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我也就放心了,张主任在你身边吗?我想跟他说几句。” 马啸民说:“老张回城了,事处理完了他就回了,说是家里有事。我还在河堰的,我会继续关注事态的发展,及时跟你汇报嘛!” 李学之笑着说:“有你坐镇,我还有什么不放心呢!那就这样吧。”去了心事,李学之情绪好了很多,看看表己经五点半了,省纤维检验所的人该来了吧。 第九十五章 准六点,奥迪车接来了省纤维检验所的三位贵客,两男一女,都是专门负责各县市棉麻公司储备棉检验的主要检验人员。 王金龙等棉麻公司的人自然跟省纤维检验所的人很熟络了,大家都满面微笑,似乎是感情深厚的老朋友。 宾主坐定,王金龙连忙把李学之跟三位贵客介绍,李学之也知道三人的身份:其中年长的大概四十来岁的李科长,是主要负责人,年轻点的姓祝,是副科长,女的姓杨,则是主检,也是年近四十,基本上每批入储备库的棉花都得经过杨主检之手,可谓是关键人物。 因为他们跟李学之初次打交道,所以大家也就很客气。李学之先开始客套:“今天我很荣幸地认识三位贵客。我得先感谢你们多年来对黄县棉麻公司的关照啊!,黄县是个农业县,也就地里出点农产品农副产品维持着,这不每年的储备棉指标也就关系着棉麻公司的直接效益。你们的劳苦功高啊!” 李科长笑眯眯地说:“李县长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我也姓李,算是家门,我可沾你的光了,我都四十三了,搞了半辈子纤检工作,侥幸混了个正科级,你老弟才三十六、七就处级了,让老哥哥我好生羡慕呀!” 第136章 李学之连忙说:“看李科长说得,我可不敢!” 祝副科长在一旁帮腔说:“李科长也别太谦虚了,不是马上要提副所长了么?不也就处级了。哈哈!” 王金龙听了连忙奉承道:“哎呀,李科长,不不,李所长,这可是喜讯呀!要请客,请客!” 李科长嗔怒地瞪了瞪祝副科长,可谁都看得出他一脸喜气,说:“老祝别胡说,所党组才开始研究你就到处透信,要是没提上我这脸不丢大了!” 那杨主检喝了口茶笑盈盈地说:“咱所的规矩外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只要是研究了基本就铁板钉钉,跑都跑不了喽!” 她这么一说大伙都笑起来,彭站长在一边起哄道:“李所长,今天我们黄县棉麻公司提前为你庆祝了,饭后可就归你回请咯!” 李科长大手一挥,气派十足地说:“没问题,老彭这点要求不过分,吃了饭就去绿岛潇洒一番。我这不还认了个县长老弟么,该请客!”他说着睨视着李学之,暗暗跟自己比较:这李学之虽然是县长,可穿着打扮就远远比不上我了,看他一身夹克西裤就不是牌子货,我这一身羊毛西服可是正宗的“老爷车”啊!只可惜换了拖鞋,要不我那双法国“大公鸡”可就露脸了。 他这么想着,眼睛转到王金龙身上,不禁泄了气,原来王金龙穿的是套“金利来”,暗暗道:得想点办法让老王出出血。 王金龙可没想到李科长在琢磨什么,哈哈一笑说:“有李老板一句话就行,小谢,催催厨房赶快开饭,去绿岛晚了就没包厢了。” 其实饭菜基本准备妥当了,一说要开饭,小谢、炊事员几人刷刷刷就把十几道冷盘热炒端上了餐桌,还有两瓶五粮液酒。 众人进了餐厅,相互谦让了番,最后还是李科长和杨主检坐了正座,李学之自愿坐了李科长左边当了陪坐,说是李科长既是老哥又是棉麻的老朋友,得坐正,杨主检是唯一的女士,自然得优待,也要坐正。一番说辞让李科长和杨主检心里热呼呼的,毕竟也是堂堂一县之长嘛,这么客气还是让人感动的。李科长和祝副科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对李学之的好感,祝副科长痴痴地看着李学之热情而不失风度的笑脸,想:难怪这么年轻就当了县长,就冲他这份平易近人已经很是让人折服了,人说官场得意,意气风发,可这李县长居然一点都不傲气,这比黄县以前那刘县长强多了,明明是有求于人还故做姿态,摆那破县长的架子地瞅着就讨厌! 除了杨主检和司机,众人都先来了个感情深,李学之平时不怎么喝酒,可真到了酒桌上,也不比其他人弱,他是黄县的领导,可到了这里也是有求于人,还得主动敬酒,他举杯对着李科长说:“老哥,我们初见面,以后打交道的日子肯定少不了,还请你一如既往地关照黄县棉麻公司,这杯我敬你!”李科长回道:“难得县长大人叫我一声老哥啊,冲你这份心我自然得帮老弟的忙,干!”很豪爽地喝了。 王金龙等人鼓掌叫好助兴! 敬完了李科长,又把目标对准祝副科长,说:“祝副科长,李科长即将提拔,我想科长一职非你莫属啊,这杯酒就当我美好的祝福吧!”又对李科长说:“老哥,你提拔了,这空位可得关照祝副科长哟!”李科长大嘴一咧,顺口说:“那是自然,老祝跟我关系可不一般,怎么也得让他上啊!”祝副科长心里甭提多高兴了,虽然只是一句话,可也在外人面前长了脸啊,连忙说:“承李县长吉言,到时候美好祝福成真了,我定要请你喝酒!干了。”也是仰脖儿就喝了! 小谢在给李学之斟酒时悄声说:“李县长,别喝急了,吃点菜缓着点。”李学之冲他笑了笑,点了下头,意思是感谢他的好意,端杯对杨主检说:“杨女士,你的检验技术可是驰名h省棉麻系统啊,我敬你不是请你高抬贵手,是敬你工作辛苦了,每年只说黄县就是三千多吨机包检验,多么浩大的工程!让我肃然起敬!你和所有的检验员辛苦了!”说完就一口喝完了杯中酒。杨主检到底是女人,被李学之满含深情地话语感动了,一想到自己从事纤检二十多年,吃了多少灰尘,磨破了嫩手多少层皮,不禁鼻子微酸,眼睛一阵模糊,急忙借干杯来压抑情绪,最终没让泪水成珠。 王金龙等人在一旁看得惊讶不已,没想到平日不苟言辞的李县长居然也舌灿莲花,一下子就把几人的距离拉近了,不禁想道:这李学之还真是有点亲和能力,也很会煽情,一席话把他们都感染了,看来能当上县长决不是偶然,是真有点水平! 60度的五粮液确实劲足,五钱的杯子连干四杯,李学之原本微白的脸面泛起了一丝红晕。李科长一边夹菜到李学之碗里一边关切地说:“老弟,你也吃点菜,莫喝急了伤了身体。” 李学之笑着说:“老哥真把我当老弟了,这么关心我!哈哈,那以后在相互工作上也要多关心老弟我哟!” 李科长拍了拍李学之搁在桌子上的手背,说:“那是肯定的,肯定的。” 李学之敬完了酒,就轮到王金龙出面敬酒了,王金龙一端杯正要开口,李科长笑眯眯地问:“李县长跟我们通干(奸)了一次,怎么着,你们又想来轮干(奸)我们呀?” 他此言一出,把在坐的人笑了个肚儿痛,杨主检满脸通红,嗔怪道:“李科长,要通要轮都是冲你去的,莫把我扯进来!” 王金龙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儿,喘着气说:“李科长真会说笑,一句话就把咱黄县连上到下定了个大罪名,那好吧,你们就不干杯了,随意就好,我们就干杯!”他举着杯子挨个和他们仨碰了,一口干了,孟副经理、彭站长、小谢纷纷效仿老总的做法,结束了这一轮次的敬酒。 桌上的菜真是费了炊事员不少心,花花绿绿煞是好看,味道也不错,李科长吧嗒吧嗒嘴冲那炊事员一挑拇指,夸道:“嘿,厨艺真不赖!看着满满一桌菜,冷盘热炒,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色香味俱全,堪比一流饭店的大厨了。” 那炊事员忙谦逊道:“李科长太夸奖我了,我也是边搞边学,难得您这么满意,就常来吃,我保证天天菜式不重复!” 王金龙也笑着说:“是啊,只要李科长吃着顺口,就当这里是家吧,随便什么时候来,保证你满意!” 李科长看了看王金龙,暗想:算了吧,吃多了你要求就多,我懒的应付。可还是客气地说:“唉,就是离上班的地方太远了,总不能为了饱口福来打三十几元的车吧?王老板的心我领了!” 李学之笑着接茬道:“哦,那就王老板报销车费嘛。只要老哥你愿意来,我们是求之不得哟!” 李科长一听这话,知道这李县长似乎有事相求,可黄县棉麻公司今年的储备棉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还有什么事呢?难道还想搞点储备棉指标?那胃口也太大了点吧!今年的储备棉质量不很好,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放了放,没让他们棉麻公司吃点亏,难不成是觉得咱好商量,又来磨叽我们?要说储备棉指标倒有三千吨,可这是咱科里换春节过节费的,不能便宜了老王这鸟人。岔开话题说:“老王呀,听说喜得利服饰有限公司是刘老板要去你县投资办厂啊?” 王金龙点点头说:“早几天刘老板还到了黄县实地考察了番,估计是真的了!” 李科长冲李学之一笑,说:“县长老弟,真要在贵县办厂,可就真捞着好处了!” 李学之信心十足地说:“老哥说得没错,真要按计划修建一座麻类服装加工厂,我们黄县财政就基本可以自给自足,有望甩掉财政倒挂,真正抬头挺胸呢!” 提起招商引资,众人话就多了,各个都有新闻都有看点,一时间饭桌上趁规律讨论会了。可李学之心思全在储备棉上,可又不好贸然插话来提这事,一瞥眼见杨主检似乎没兴趣说投资这事,便冲她一笑,说:“杨女士,你一年要检验多少机包棉呀?” 杨主检略一思索,说:“全省有十一个县产棉花,基本我省一年储备任务是三万吨,按照检验比例来算,我们纤维检验科要验六百吨,大概是近八千包吧!” 李学之自然不懂这些,隔行如隔山嘛,但他还是惊讶地说:“这么多呀!这怕验完要几个月吧?” 杨主检扑哧一笑,说:“李县长,你这就外行了吧。虽然有八千包,但还是很容易检验完的,具体怎么操作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有机会你问问你县的老彭呀,他也是搞这一行的。”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那我县今年的棉花怎么样?是不是质量不过关呢?” 杨主检笑着说:“质量上是有点问题,可......” 王金龙接茬道:“质量问题我们已经一定改进,杨大姐还很照顾我们棉麻的,我们都知道的!” 杨主检矜持地笑笑说:“只要王老板还记得就行了,也算我没白关心哩。” 李学之又问:“那我们县今年储备棉......” 李科长连忙插嘴说:“嘿,老弟,谈什么储备棉嘛,来来来,咱再喝几杯!” 李学之端起酒杯说:“是不是喝好了就谈储备棉呢?” 李科长心里有点不快,说:“哦,喝好,怎么叫喝好呢?李县长是政府官员,应该有更好的解释吧?” 李学之听得心头一痛,可一想到那完不成任务的储备棉,再怎么受奚落也要陪好他们,为了储备棉,他很破例地跟别人称兄道弟,用很圆滑地腔调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天,目的就是要完成储备棉任务,自己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呢? 第137章 他强笑着说:“这么着,我陪老哥和祝副科长喝酒,你们说好了,就算喝好。我这样解释老哥满意么?” 王金龙一听李学之的口气是要斗酒了,又怕说多了出破绽,连忙解围道:“李县长、李科长,你们听我一句,吃饭不谈公务,饭后还要去绿岛潇洒的嘛!” 可李学之那杯酒仍然举在手里,没因为王金龙的劝解而放下,李科长迟疑了下说:“老弟,你年轻身体撑得住,老哥我怕是......” 李学之笑着说:“老哥莫谦虚了,你的酒量应该不小。可我确实年轻几岁。要不这样,我单独跟老哥喝一杯,再和祝副科长喝一杯,直到陪好老哥你们!” 李科长盯了祝副科长一眼,对着李学之说:“莫不成你要一挑二?”祝副科长也是满脸不相信。 李学之坚定地说:“老哥看你说的,什么一挑二嘛,我是陪老哥喝酒,我们是第一见面,又是第一次喝酒,承蒙老哥唤我一声老弟,我理所当然要陪好酒的嘛!”又对祝副科长说:“祝副科长,我这么做没错吧?”祝副科长喃喃地说:“错是没错,就怕你喝醉哟!”李学之豪爽地一笑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何况醉乎?”说罢举杯冲着李科长一敬,喝了个底掉,然后就自己倒满,举杯冲祝副科长一敬,仍是干了! 李科长哈哈一笑,在李学之肩上重重一拍说:“好气魄,好酒量!老哥今天算是遇到了好朋友!喝!”亦是干杯,祝副科长自然没得话说,也是干杯! 李学之哈哈一笑,拿起酒瓶给他们俩的酒杯倒满,然后自己满上,又举杯说:“老哥,我再敬你!”李科长毫不显弱地和他碰杯,喝了。李学之又自己倒满,再敬祝副科长,祝副科长酒量稍差,也不知道李学之到底能喝多少,不觉面有难色,还是碰杯喝了。 如此这般搞了四轮,李学之喝了满满八杯,加之以前四杯,足足喝了有六两五粮液酒了。王金龙在有一边看得心惊动魄,没想到李学之为了棉麻公司的储备棉任务竟然不惜自己的身体来陪酒!说实话,他见过了太多为个人私利而绞尽脑汁的领导干部,可头次见完全为了下属单位自己不得任何好处而拼命的领导。他突然觉得很惭愧,堂堂的县长为了自己单位利益在拼命,而自己非但没给他任何好出,还在刻意欺骗他!王金龙扫了孟、彭两人一眼,发现他们也隐隐露出了不忍之色。 这时,李学之又在倒酒,又在举杯敬酒,烈性的五粮液烧红了他的脸,烧痛了他的心,可他还得喝,一直要喝到眼前这李科长答应跟他谈储备棉的时候。 李科长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李县长,却不知已经完全被李学之豪爽的气魄所征服,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应该可以喝得下半斤,如果真要醉,还得加上三两,可连续地喝着实让胃难受,中午吃的东西已经完全没了,空着肚子喝了三两,滋味真不好受,可李县长喝了有六两了,他就不难受么? 旁边的祝副科长就支撑不住了,他强压着翻腾的酒劲艰难地说:“李县长、李科长,我喝不得了,我本就胃不好,这么空着肚子喝我受不了,我现在想吐了!” 王金龙忙说:“李县长,要喝就慢慢喝,别喝这么急!吃点菜垫垫底,莫伤了身体啊!” 杨主检也焦急地说:“王总的话有道理,莫伤了身体,老祝已经不行了,你们也就算了吧?” 李学之何尝肚里不是在翻江倒海,可如果撑不下去,先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他竭力保持微笑说:“祝副科长我算是陪好了,老哥应该还可以继续。来,咱哥俩再干杯!”说着主动碰了下李科长面前的酒杯,又灌下去一杯酒!李科长也仰面喝了,也是微笑着望着李学之。 李学之又开始倒酒,王金龙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摁住李学之的手,沙哑着喉咙说:“李县长,我求求你别喝了,你这样我心里难受!多赚点少赚点,那总是公家的事,可身体是自己的啊!” 李学之缓缓拂开王金龙的手,说:“老王,多赚点靠工资吃饭的干部职工不就更有保障了么?如果我自己的身体可换黄县经济的腾起,我早就换了!老哥,咱们再来!” 李科长没等李学之来碰杯就一仰而尽,挑起大拇指说:“老弟你说得好!我们见面虽然才一个多小时,可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好汉子,也是我的好老弟!我喝好了,我跟你谈储备棉的事情,我决定给黄县棉麻公司一千五百吨指标!”说着歉意地冲祝副科长和杨主检一笑,意思是今年春节的过节费少了一半了。祝、杨二人理解地回笑了笑,意思是你的决定我们支持! 李学之大喜,一把握住李科长的手,说:“谢谢李科长,谢谢!”说着又端起酒杯,说:“你也真的性子急,连杯都没碰,你就喝了!”李科长哈哈大笑起来,说:“刚才是谁抢着猛灌酒呀?还说我性子急,自己就是急性子!” 王金龙在一边夺过酒杯,一口喝了,说:“李科长,没莫怪我抢酒喝,我是担心李县长身体受不了!”李科长理解地点了点头。 谁知道李学之在旁边一瞪眼,说:“老王,你这就不对了,这是我和李科长的团圆酒,你怎么就抢着喝了,你......”话没说完,猛地捂住了嘴,冲向了卫生间,只让屋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后才爆发出欢乐地笑声!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九十六章(一) 李学之从宿醉中苏醒,他摇了摇头,只感觉昏沉沉的,还伴有剧烈的疼痛,难受得很。窗帘很厚,拉得也很严实,室内光线很暗,他咳嗽了一声,嗓子火辣辣的好象噎了块硬物,吞不下也吐不出,嘴唇也枯了,渴得嗓子眼里直冒烟。 李学之慢慢坐起来,看了看床头,找到了睡灯的开关,他打开灯,床头柜上放着一保温杯,连忙端起就喝,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甜滋滋很润嗓子,不禁又大口喝着,几乎喝完满满一杯水。 李学之放下杯子,轻轻打了个嗝,满足地微笑着:没白为他们醉一场,至少还为我准备了这么可口的甜水。他抬腕看看手表,是九点一刻,他也不知道是晚上呢,还是第二天上午,便掀开被子下床,一把扯开了窗帘。顿时射入的强光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捂着眼睛退坐到床上,苦笑了笑:原来睡了十四、五个小时了,他只记得自己冲到了卫生间呕吐,原本香醇的五粮液酒冲胃里冲出来时已经变得又臭又涩,眼泪和鼻涕也象开了闸门一样汹涌而出,可怜的胃就好象有只手在使劲地捏着挤着,什么东西都往食道、往嘴巴里涌,以后再发生了什么? 李学之也不记得了。李学之原本酒量还不错,没想到空着肚子灌进六两五粮液酒竟然醉成这幅模样,不过他还记得李科长答应了一千五百吨的储备棉指标,记得好象来之前只唰了一千吨,这次居然还超了五百吨,已经超额完成任务了。这又让他欢欣不已,孰不知何止超五百吨,是超了整整一千五百吨!已经创下了黄县历史上最高的储备棉任务了! 李学之心情很好,马上感觉身上还有股子酒臭味,很想洗个热水澡。他扭开房门走进客厅,只见小谢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小谢听到有动静,抬头一看,李县长面带微笑地走出了睡房,脸上还带着昨天宿醉的苍白。小谢急忙站起来说:“李县长,您醒了呀,喝了床头的醒酒茶了么?感觉好点了吗?” 李学之点点头说:“好多了,多亏你准备的甜水,要不我嗓子现在肯定冒烟了。” 小谢连忙客气着说:“您为我们棉麻不顾自己的身体,我做的这点算什么呢?我去放水,您洗洗会更舒服点。”说着就去浴室放水。 李学之感觉有点凉意,连忙回房想把夹克衫披上,可找来找去就是不见,他走到浴室门口问:“小谢,我的衣服是不是昨天弄脏了呀?” 小谢已经调节好了水温,直起腰身说:“是啊,已经洗了,这不衣架上挂了套,您就将就穿着吧,还有,内衣内裤都准备好了,都放在浴室里的衣架上了。” 李学之虽然很满意小谢准备得妥当,可就是有点不习惯,歉意地说:“小谢,真给你添麻烦了。” 小谢在办事处多年了,伺候的领导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有多少,虽然都客客气气,可那也只是领导们表现风范的敷衍之词,那象李县长这样真情实意呢?他有点受宠若惊,强抑制住情绪说:“李县长,您别客气,我能照顾好领导的起居生活,是我的荣幸,也是王总交给我的工作。厨房给您准备了热米粥,还有点小菜,等会您洗完了,我端过来,喝醉了胃可是遭了大罪,喝点粥调养调养。水放好了,您洗澡吧。”说着走出了浴室,顺手合上了门。 李学之瞅着那巨大的按摩浴缸摇了摇头,上面按扭不少可不知道用,只得老老实实泡了会,搓点香皂洗巴洗巴完事。衣架上挂着簇新的内衣内裤,还有裤衩,李学之心想:帮了老王的忙,待遇就提上去了,呵呵。穿好出了浴室,小谢已经把米粥和小菜用个大盘端了过来,只等他吃呢。小谢见李县长洗完了,关心地说:“李县长,现在天凉了,多穿点免得感冒了。”说着进了浴室把李学之换下的脏衣服拿出来去了303室。 李学之进了睡房,衣架上果然挂着一套银灰色毛料西服,一件白衬衫,一条领带,还有一件灰色羊毛衫,都是新的。这下李学之有点犯难,本不想接受这些东西,可自己临来得匆忙也没带换洗衣服,正为难呢,小谢进来了,说:“李县长快穿上呀? 第138章 别看外面有太阳,可气温也就十几度,别冻着了。” 李学之刚洗了热水澡,这不已经开始感觉到冷了么,无奈只得穿上。小谢在一旁看着,高兴地说:“哈,都这么合身,看来我的眼光还是蛮不错的!李县长穿了这身衣服,帅极了!” 李学之对着穿衣镜扎好领带,感觉也很好,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李学之穿了这身服饰,不但把他略显瘦高的身体衬丰满了,而且还显露出温文儒雅气度,着实有股子成熟男人的风味呢! 小谢在一旁喜滋滋地左看看右拉拉,帮助着整理服饰,还不停地唠叨:“嘿,这套西服就是跟李县长您定做的一样,多合身啊!哗,李县长你好有风度啊,就象?就象从前的电视剧《上海滩》的许文强一样,风度翩翩,迷倒美女无数啊!” 李学之听得眉头一皱,说:“小谢,说什么呢?想叫我犯错误啊!” 小谢也感觉说过分了,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李县长,我有点兴奋过头了,您别介意。” 李学之走到客厅,喝着热粥问:“这身衣服你帮我选的?蛮不错嘛!” 小谢眉飞色舞地说:“昨晚上送走了李科长他们,跟王总几人一起去太平洋商场专程跟您买换洗衣裳,为了选西服王总和孟总都费了大气力,最后还是我看中了这套,我跟老总说,李县长皮肤好,而且人又年轻,穿银灰色最合适不过了,既显风度又显品位,真真是专门跟李县长定做的一样!这不就采纳了我的建议,领带也是我特意配的。嘿嘿,我在省城这么些年,别的没学,把这见人挑衣服可研究透了,这不,您穿了这身可真帅,也没枉费我一番苦心哩!” 李学之笑着说:“确实眼光好,谢谢你了。我这上下一新,花了多少钱啊?把小票拿来我看看!” 小谢楞了下,推辞着说:“是王总付的帐,小票在他那里。” 李学之说:“那你也知道多少钱吧?你不说我问你们老总去。” 小谢说:“王总几个八点半就去了省纤维检验所找李科长拿指标去了,说是这事怕时间长了李科长反悔,就乘热打铁去了。” 李学之笑起来,说:“老王还蛮敬业的,是要赶紧得半妥喽。说吧,到底多少钱?别打马虎眼,到时候跟老王小票上对不拢,我可要批评你!” 小谢期期艾艾地说:“一共好象是三千多吧?反正西服是三千二百八!” 李学之微笑变成了苦笑,说:“你们真会替我当家,硬是花了我四个月的工资!唉!”说着放下空碗,开始摇头叹气了。 小谢连忙把盘子端了出去,边走边想:这李县长在我面前叹什么气嘛,反正又不要你掏钱! 难得如此清闲,李学之倒不适宜了,他把手包拿过来,取出手机,可早就没电关机了,连日忙乎其它的电板也没充电,手包里乱糟糟的,李学之便把东西全倒出来,仔细整理,一件一件放回包内,在拿起电话小簿子的时候,忽然脑子里冒出个人来,那就是已经回省城的杨灵欣,期间小杨也跟他打过电话,把手机号码留给了他,还再三叮嘱到了省城要联系。 既然来了就给那小妮子报个到吧,反正闲来无事。他翻开簿子找到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倒是很快接通了,只是里面的声音嘈杂得很,隐隐听到汽车鸣笛,估计是在大街上。 李学之笑着说:“杨大记者,我是李学之呀,你在逛街么?” 杨灵欣的声音清脆悦耳,语气还带着惊喜:“真的是李县长啊?看你的号码,你到了省城?现在在哪里呀?” 李学之奇道:“嘿,怎么知道我的号码?我现在在棉麻公司的办事处。给你打电话算是联系你了,如果你忙就忙去吧。” 杨灵欣跟一男同事开着车正要去进行一次隐蔽地采访,听了李学之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很是喜悦,渴望见到他,于是笑着说:“哈,在县城落后了吧,现在的全球通手机有来电显示!我看你肯定闲着的,要不怎么回想起跟我打电话呢!”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记者就是敏锐得很,我确实现在闲得很啊。” 杨灵欣灵机一动,说:“难得清闲是吧,到了省城好歹也跟孩子老婆买点礼物嘛,我正巧有车,来接你?” 李学之慌忙说:“不用了不用了,省城东西贵得很,我怕是消费不起哟!” 杨灵欣那能依他,说:“那我不管,反正我就知道怎么去办事处,你到翠汇花园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也不等李学之反应就挂了电话。她娇喝一声停车,开车的男同事只得找个地把车停了,还没来得及问原因,杨灵欣巧笑着说:“张哥,麻烦你自己打车回去,车就让给我了!” 那张哥莫名其妙地问:“大小姐,那今天的活不干了?” 杨灵欣虽然满脸是笑,可一伸手就把他的安全带给解了,使劲把他往外推,说:“有朋友来了省城,我得去应酬,活儿包给我了,保证弄得利利索索的!” 美女就是有杀伤力,那张哥无奈只得下了车,杨灵欣坐好了,发动车,冲张哥媚媚一笑,走了。 李学之这下头大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无奈只得跟小谢说了声去外面逛逛,谢绝了小谢相陪,独自去大门等杨灵欣。 杨灵欣开着小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翠汇花园大门对面,她把车停好,看见大门口一个身着银灰西服的潇洒男人好象在等人,身影很是熟悉,定睛一看,潇洒男人居然是李学之,这跟她印象里只穿老色夹克衫的李学之有天壤之别,虽然面色有点苍白憔悴,可仍掩饰不住成熟男性的翩翩风度,眼睛还是那么深邃那么明亮! 杨灵欣一颗无主的芳心居然不争气地砰砰骚动起来,她慌忙从手袋里拿出小镜补了补粉,又整整了服饰,理了理头发,平静下心情,才俏步下了车。 李学之很快就发现了对街婷婷玉立的杨灵欣,忙举手示意,微笑着大步走了过去,说:“杨记者还是那么清纯漂亮呀!” 杨灵欣却小孩子般绕圈仔细打量着他,嘴里啧啧称赞道:“看不出李县长好气派呀,穿了这身西服硬是年轻了十岁!”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西服质地,故意夸张地说:“这么好的西服,怎么也得三四千吧!这与你廉洁干部的形象不合呀!” 李学之尴尬地笑笑说:“唉,出来得匆忙没带换洗衣物,王金龙乘我醉酒擅做主张,要我自己就不会买这么好的衣服!穿着怪不习惯的。” 杨灵欣扑闪着大眼睛,说:“早就应该穿这么好的西装嘛,多有气质,以前总是穿老色的夹克,活活糟蹋了自己的好身架。这多好,简直是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旋而幽幽一叹,说:“你跟何丽真是郎才女貌,人间绝配啊!” 李学之哈哈大笑道:“何须羡慕我和何丽嘛,你肯定会被个品貌一流的白马王子娶走的,到那时,你绝对是最美丽的新娘!” 杨灵欣俏脸上抹过一丝红晕,说:“李大哥乱说什么呀,上车吧!”李学之习惯走到后门准备上车,杨灵欣奇怪地问:“有点绅士风度好不好?难道还要我做司机?” 李学之一楞,抓抓头憨笑着说:“我不会开车,也没驾照。只得委屈杨记者了。” 杨灵欣气恼得一跺脚,说:“那也要坐前排嘛,真拿我当司机使唤啊!”说罢自己坐到了驾驶位置,李学之只得坐在了她旁边,说:“到了省城就是不一样啊,可以不上班来逛街。” 杨灵欣诡秘地冲他一笑,说:“嘿,你管我不着!今天带你去省城最豪华的大都会购物大厦去见识见识!”发动小桑,稳步前行。 李学之苦笑着说:“别去那么好的地方嘛,我可消费不起,我是工薪阶级!” 杨灵欣同情而又深情地侧脸望了望他,说:“我知道,你也许是中国唯一的工薪阶级县长了,我服你!” 李学之感激地看着她,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感谢话才好,被人理解是什么感谢话都无法表达的一种情谊呀! (本文纯输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九十六章(二) 杨灵欣熟练地开着车,很快到了省城兴盛路步行街,找了处停车场停了车,两人并肩向广场走去。 李学之见她背一个很大的皮包,说:“杨记者,你怎么弄这么大个包背着呀?不嫌累么?” 杨灵欣皱眉嗔怪道:“叫什么杨记者呀,难听死了,叫我的名字不就行了?这包确实有点大,还真有点累呢。”说着顺势挽住了李学之的胳膊。 李学之直觉得香风扑鼻,冷不防被她给挽住了,下意识地挣了挣胳膊,哪知道她挽得更紧,还仰脸冲他得意地皱了皱鼻子,一副阴谋得逞的坏笑,说:“我今天就把你当男朋友借用借用,要不是看你今天穿得象帅哥一样,才不会挽着你呢!” 说话间两人进了大都会,好家伙里面人潮涌动,充分体现了中国人口众多!李学之很少逛商场,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都不知道往哪里走才好,倒是杨灵欣熟门熟路,拽着他的手往里走,登上了自动梯。李学之小声问道:“杨..小杨,我们去哪里?”杨灵欣凑到他耳边说:“跟我走就行了。” 上了二楼,杨灵欣仍是挽着李学之的手,有如情侣般缓缓走着,李学之则目不暇接地看着各大品牌的精美服饰,几乎他知道的品牌都有,而且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品牌,杨灵欣挽着他走到一间门面装潢得过分豪华的服装屋前停住了脚,把手伸到大包里不知在拨弄着什么。李学之看了看进出的顾客基本是高鼻深目的洋人,悄声感慨说:“小杨你看,我省近几年经济飞速攀升,以致到我省投资旅游的外国人也增加了许多!” 第139章 杨灵欣把手从包里缩回来,笑着说:“是啊,你看这商场就有不少外国人来购物,走吧,我们进去看看人家外国名牌。” 这次杨灵欣没继续挽着李学之的胳膊,反而还落后了一步,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迎面是巨幅全英文的品牌广告,两名导购模样的小姐站在门内,见李学之杨灵欣进了门,一齐弯腰就是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其中一小姐用日文在说着什么? 李学之一楞,回头瞅了瞅杨灵欣,可她却一连泰然。这时那小姐又用英文说着什么,这下李学之倒是听懂了点意思,在问他们两人是不是日本人或是韩国人。 李学之昂然地用自己觉得最标准的普通话说:“我们既不是日本人也不是韩国人,我们是中国人!” 奇怪的是,那满口日语英语的小姐却用中国话说:“先生、女士,对不起,这里只为外国朋友服务,请你们不要进去了。”虽然脸上还是带着职业般的微笑,可眼里却明显流露出了不屑。 李学之愕然了,问:“为什么?为什么中国人不能进去?” 那小姐仍旧耐心解释说:“因为里面的服装都是世界顶尖名牌,一般中国顾客消费不起,还有里面的服装都是欧美洲的大尺码,根本不适合中国人穿。” 李学之觉得很好笑,说:“如果因为尺码不合就不让中国人进去,那身材比我们矮小的日本人怎么就可以进去?你这不是很矛盾吗?” 也许是经历了太多人的反问,那小姐一点也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仍旧微笑着说:“对不起,这是我公司的规定,我只能这样解释。也请您配合我的工作,不要进去!”说着拿眼睛瞥了李学之一眼,里面包含了太多蔑视和不屑。 李学之冷笑一声说:“还没听说一个商场不让中国人进去的!我偏要进去,还要质问那个定这侮辱中国人规矩的老板。”说着就往里走。 那个解释的小姐一把拉住了李学之,气愤地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说了是公司的规定,不让你进就是不让你进!再闯我叫保安了!” 李学之犯不着跟那女人纠缠,他一把甩开就阔步走了进去,两个保安从里面疾步而出,一左一右挡住了李学之的去向,说:“请这位先生理智点,请出去!” 李学之一指两保安的鼻子,愤怒地说:“你们自己是不是中国人,在中国的土地上居然阻止主自己同胞进入一个商场!请你们把这商场的负责人找来,我要当面跟他理论!” 一个保安为难地说:“先生,请你不要吵闹了好吗?就当体谅我们,要不然闹大了我们会丢饭碗的。帮帮忙嘛!” 李学之气极反笑,说:“你们这样做是在侮辱中国人,侮辱了你们自己!我一定要见你们的负责人,如果不把这规定废除,我是不会罢休的!” 渐渐的商场里购物的外国人围了上来,好奇地看着争执中的双方。另一保安沉不住了,眼见事态要闹大,说:“那就莫怪我们不客气了。”连推带搡就把李学之往外撵。 李学之拼命反抗也无济于事,哪斗得过身高体壮的两个保安呢!可他仍不放弃,怒吼着:“负责人快出来,如果不废除这侮辱中国人的规定,我就要闹个天翻地覆!” 不但里面的外国人聚拢了,就连外面的中国顾客也纷纷围了上来,李学之被强行推出了门外,有围观人问什么原因,李学之铁青着脸愤怒地说:“这商场开在中国的土地上,居然禁止中国人进去购物,这是什么规矩?早在四九年毛主席就向世界宣布中国人站起来了,中国人是中国的主人,可如今改革开放了二十年,中国人在外国都是昂首挺胸的做人,到了这里竟然就变了!难道还是列强割据中国奴役中国人的年代吗?大家说这是不是侮辱咱们中国人!叫这商场的老板出来!给中国人一个合理解释!” 其实围观顾客中很多人都是曾经被拒绝进入,可因为门口小姐解释得比较委婉或是不愿惹麻烦就没放在心上,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规矩,成了习惯。今天忽然有人出头为中国人讨说法,立即就要人开始响应,大家怒吼着要见老板,要合理解释! 门口的保安见人潮涌动,不觉吓白了脸,只是说是公司规定,不得不执行,里面的小姐匆忙跑了进去,估计是叫负责人去了。 一直没出声的杨灵欣见事态扩大,便把摄象机从包里拿出来,举在手里公开拍摄起来! 这时外面人群里一个黑人操着比较流利的中国话说:“我听了一会才明白事情真相,这家商店的老板是不对的,有明显的种族歧视!”他居然手握拳头举手高喊着:“反对种族歧视,中国人万岁!!”这黑人留学生原来是刚果(布)人。 围观群众不少人哈哈大笑起来,有好事者跟着喊了起来“中国人万岁!中国人的地方,中国人就有理由进入!”“无知老板滚出来!”情况是越来越复杂了,大都会的保安人员也赶来了,不知道是谁报了警,110的警察也赶来了。 可警察们得知居然还有不让中国人进入的地方,气得不行,立即驱开门口的保安,严令老板出来解释,大伙一见保安没了就往里涌,李学之连忙高喊着:“同志们要冷静下来,我们不要乱来,这要这里的老板废除侮辱我们的规定,我们绝对不给他造成任何经济损失!大家要冷静!要理智!” 杨灵欣举着摄影机喊着:“请大家稳定情绪,不要乱了套!”几位110警察也努力维持秩序,这才使人们渐渐稳定下来。差不多有百人挤在了商场营业大厅,可没人接近摆放高档服装的橱柜,这也使得商场工作人员安心了不少。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说:“大家稍等,我们已经通知了老板了,他很快就会赶来的!” 李学之鄙夷地问:“你们老板是何方贵人啊!” 那人说:“就是h省人。” 众人一听又哗然,纷纷骂不绝口“我以为是哪国人,原来是个汉奸!”“操他姥姥的,自己忘了自己是谁的种!” 一个小姐匆匆跑拢把嘴凑在那人耳朵边上说了句几话,那人很是为难地说:“对不起大家,老板有急事来不了了,吩咐停止营业,说是关门整顿!” 在商场工作人员求爹爹告奶奶的哀求声中,人们才渐渐散去,李学之眼瞅着商场关了门,才恨恨地跟杨灵欣说:“算那小子心里清楚,真要来了还不叫这么多人揍死!” 杨灵欣把摄象机关了放进包里,高兴地说:“李大哥好气魄,一个人就把这里闹得关了门!” 李学之恍然大悟,指着她说:“你原来就是叫我来闹事的啊!不过这样的事我真不愿意闹,丢人!丢咱中国人的人!” 杨灵欣说:“原本我只打算隐蔽拍摄,拿到电视去暴光,没想到你这么理直气壮一吼,把那些人的气焰给打下去了,我还真怕你吃亏挨打呢!” 李学之感慨地说:“还不是发动了群众,没有群众的支持我一个人也扑腾不起呀!这商场似乎营业时间蛮久了,可为什么就没人出面制止呢?明明很多人曾经没拒绝进入,可为什么直到今天才愤怒呢?” 杨灵欣听了也是心里一沉,可她马上笑盈盈地说:“但今天他们还是醒悟了啊!只要还能醒悟就有希望!今天你成了捍卫中国人尊严的英雄,本小姐决定自己掏腰包犒劳我的大英雄!走,咱们去‘情侣’西餐厅!”说着又死死挽住他的胳膊往楼下走去!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九十七章 俗话说:最难消受美人恩。李学之被杨灵欣过分的亲热弄得头都大了,傻子都明白她对自己的有好感,在气氛温柔甜昵的“情侣”西餐厅,小妮子居然还要喝酒,李学之昨天醉酒还没完全清醒,自然不敢再饮,百般推辞解释后杨灵欣才放过他,自此李学之就竭力躲避杨灵欣含情脉脉的眼神,说话的言辞也不敢造次,一律清汤寡水。 好容易吃完了午餐,杨灵欣意犹未尽,又拉李学之去了儿童服装商场,硬要给菁菁买漂亮衣服。两人在商场精挑细选了两套时髦冬装,李学之抢着要付钱,杨灵欣说什么也不答应,说是犒赏李学之今天杰出的表演。要不是下午杨灵欣赶着制作出这档节目,还不知道要玩什么花样,在翠汇花园门前目送着杨灵欣驱车离去,李学之才如释重负。 回到办事处,只有王金龙和小谢两人在,孟经理个彭站长则去了省棉麻公司办事。 意外获得了一千五百吨储备棉指标,王金龙是做梦也笑眯眯,见了李学之自然是又敬又服,急忙问吃饭了没有。 李学之不想把上午的经历宣扬,把手里的童装一扬说:“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不容易出来一趟,给孩子买了过冬的衣服。” 小谢连忙泡了杯茶,随口说要上街,便告辞了李学之出了304室。 王金龙不等李学之先开口,笑呵呵地说:“李县长,真是谢谢您啊!一餐饭把李科长他们给摆平了。我今天一早就去了省纤维检验所,把指标给办了,反正我们的棉花早就检验过了的,只把批次重量报到省公司业务科,只等储备仓库一个电话就可以送货了。” 李学之揉着发酸的腿,叹息说:“那就好,赶快交接完了好结算资金,可别耽误了新棉收购,农民们不容易啊,一年下来治虫除草采摘也就那么四、五百来斤的收获,还要受基层供销社收购人员压级压价,不容易啊!” 王金龙心想:基层社的人怎么说还有个检验标准,如果是张大辉的人上门去收,那才叫亏大了呢!他们可是看什么价就是什么价,不卖都不行! 第140章 他心里这么想可嘴里却那么说:“那是,今天收购价格达到了近三元一斤的均价,农民多少有点赚头,如果刨去所以成本,可以达到900元一亩的利润,比种水稻强得多嘛。” 李学之虽然对农业不是很里手,可多少也懂点,知道王金龙没浮夸,微笑着说:“这样才好嘛,农民种棉花的积极性本就不高,是县委县政府多方面做工作甚至是下命令,农民才勉强种的,如果比种水稻或是苎麻的效益还差,那政府不就是在坑农么?今年种棉花的农民可算是日子要好过点了。” 王金龙点点头,说:“以后有李县长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干部领着,黄县的百姓也算是有福气了啊!”见李学之似乎不喜奉承,话题一转,笑着说:“晚上李科长请客吃饭,他说了,怎么也要让李老弟到场,否则收回储备棉指标!哈哈,看来李科长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啊。” 李学之也哈哈直笑,说:“我也很感激他呀,就算今天晚上再醉一次,我也得去!”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新西服,用手拉了拉,说:“老王啊,这身西服还真不赖,我自己都觉得精神!” 王金龙真心赞道:“那硬是气度不凡,不但风度翩翩,而且透着股文化人气息!这钱花得值得,值得啊!” 李学之也是满心欢喜,把手一伸说:“老王,把买衣服是小票给我,我得拿回家报帐去啊!” 王金龙一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一样说:“那不行,你帮了棉麻的大忙了,这点费用就算在我们头上了,算是我们一点谢意,谢意。”心想:我们知道你廉洁,大礼物不敢送,这不到四千的衣服总可以接受吧。 李学之说:“我是县长,给属下企业排忧解难还要报酬,说出去别人会笑掉大牙的。废话别说了,把小票拿来。”语气不容置疑。 王金龙彻底傻了,感情这李县长连几件衣服的好处也不捞啊!那我们不是白费心机了吗,还想争取争取,可李学之是手板就摊在眼前,无奈只得起身从手包里翻出小票,搁在李学之手上。 李学之这才面色缓和了,笑着说:“这就对了么,哎!不对,不对!”看了眼手里的小票,他又改了口。 王金龙以为自己拿错了,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疑惑地问:“没错啊,是你这西服的小票,金额我还记得,三千二百八嘛!” 李学之说:“这只是外套的小票,还有衬衫、领带、内衣裤的呢?一起全拿来!我大便宜都不占,还占你的小便宜啊!” 王金龙苦笑着再次翻包,找了半天才从一堆小票里找出来,一股脑递到了李学之手里。 李学之接过来细细看着,也苦笑着说:“这小谢真会替我当家,领带居然要四百多!衬衫也是两百多的,一共是四千两百六十元整。” 王金龙连忙说:“全场打九折的,只收了三千八百三十四元整,我这里有发票,都给你吧!”说着把发票也给了李学之。 李学之把发票和几张小票仔细塞到包里,又拿出钢笔和笔记本,说:“老王,不好意思,我兜里才四百多元,零头都不够,钱都在我媳妇手里,嘿嘿,我给你打张欠条,等我回家拿了钱再还你啊!”说着刷刷刷写好欠条,递到王金龙手里。 王金龙楞楞地看着手里的欠条,堂堂一县之长居然为了三千多元钱而打欠条,他恍然在梦中一样,可一张白纸黑字的欠条就躺在他手里,四十几岁的汉子鼻子直发酸,眼眶湿润了,他掩饰着说:“我去里屋把包放了,您...您先坐会!”也不等李学之回答,就匆匆进了屋。 李学之却忽略了他的表情,只觉得腰酸腿痛地,龇牙咧嘴地嘀咕:“嘿,这逛街真不是人干的,我跑一天乡镇也没这么累!”眼下无事,他也进了房,准备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哪怕晚上再喝酒也呛得住! 王金龙好容易平静下来,他揉了揉眼睛,使劲吸了吸鼻子,点燃一根烟抽起来,看着袅袅升起的清烟思绪万分:象李学之这样清廉的党员干部真少啊,真少!我在供销系统混了二十几年,从一个普通青工干到棉麻公司总经理,什么样的领导没见过,什么样的党员没接触过,象这样不占国家不占集体分毫的人简直就是异类。如今是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实在没了名目,也要捞几把茅草,免得吃了亏!棉麻公司这几年红火,县里市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从中捞好处,不少人从我这里拿了几十万上百万的,可他们又为棉麻做了点什么呢?什么也没做!张云生家大辉,组织人马强行从农民手里贱价买来棉花,送到轧花厂就要按最高级别收购,一斤籽棉就要赚一、两元钱!要不三年怎么就成了黄县的暴发户?还有那顾北,他公司包了棉麻制袋的棉布,他一米布就要赚三、四毛钱,怎么不成为南林的大款?还有凡是管得着棉麻的职能部门,都把棉麻当唐僧肉,谁都要来咬上几口,吃喝玩乐的费用从棉麻出帐,小孩出国读书、全家旅游全在棉麻报销......有时候跟管财务的老汪看着一笔笔冤枉花出去的钱心里又怕又痛啊,自己的职工工资加不上,职工家属房没盖,那么好的效益赚了几千万却没有积累,钱却不知道去了何方!唉,如果没个官都象李县长一样就好了,就好了哟。眼下还得瞒着他,毕竟张云生那里得罪不起,如果换届后李学之还是县长,那就再计较,总不能跟张云生一眼黑到底!如果真要是李学之被挤走了,我也得赶紧往省公司调,早点离开黄县早安心。 晚上六点三十分,李学之、王金龙等人到了李科长请客的饭店,询问迎宾小姐二十号包房在哪里?迎宾小姐很热情地引着众人往里走,到了二十号包房,李科长和祝副科长已经等候多时,众人寒暄着坐了下来。 李科长把李学之拉到上坐,自己则坐在陪坐,说:“我就没见过老弟你这样顾工作不顾身体的人!昨天本还要跟你聊会,可你不胜酒力,只得作罢啊!今天我们喝慢酒,主要是说说话,好不好?” 李学之当然赞成了,说:“哎呀,还是老哥心疼我,我谢谢你了。” 祝副科长在旁边笑着说:“李县长好气魄呀,只可惜我跟着你难受,昨天我也就差点没吐了!” 李科长一看手表,喊服务员打开电视,跟李学之解释道:“这是我的一个习惯,每天是省内新闻联播是必须看,也好掌握时事动态吧。” 说是看,其实无非也就是随便听听内容一下,大伙儿边聊天边说着电视里播出的事儿,服务员便开始上冷盘,李学之委婉地拒绝了喝白酒,王金龙等人仍是要白的,祝副科长也不喝白的,便要了瓶长城干红,喝红酒李学之不介意。大伙儿吵吵着要干一杯时,彭站长忽然看着电视惊讶地喊:“嘿,大家看看,这是不是咱李县长?” 李学之随众人一起盯住了电视机,果然是今天上午在大都会发生的事情,电视里清晰可见那正在神情激昂地人正是李学之,虽然现场录音不是很好,可他说的话还是让观众们听得清清楚楚:“这商场开在中国的土地上,居然禁止中国人进去购物,这是什么规矩?早在四九年毛主席就向世界宣布中国人站起来了,中国人是中国的主人,可如今改革开放了二十年,中国人在外国都是昂首挺胸的做人,到了这里竟然就变了!难道还是列强割据中国奴役中国人的年代吗?大家说这是不是侮辱咱们中国人!叫这商场的老板出来!给中国人一个合理解释!”镜头一直晃动,可镜头的中心一直是对准李学之的。这时响起播音员的画外音:“各位观众,这就是本台记者上午在大都会某商场现场拍摄的真实镜头,在家装潢豪华的服装店居然禁止中国人进入购物,而这位被迎宾小姐拒绝进入的先生却提出了严正的抗议,要求这家商店废除明显有侮辱中国人的规定。这位爱国的顾客捍卫了我们中国人的尊严,也激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愤怒,包括外国朋友!”镜头一晃,出现了一个黑人,他高举拳头呐喊着:“中国人万岁!抗议种族歧视!”播音员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即将进入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在中国人自己的国土上居然还有不让中国人进入的地方,据本台记者了解,这家服装店已经营业了一年时间,期间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中国人进入,而真正提出严正抗议地仅仅这位叫李学之的人,不能不让所有中国人反思:经济进步了,可国民素质是不是也应该与时俱进呢?再也不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广袤的国土上了。这是本台记者张志报道的。”电视画面再此定格在李学之愤怒的面孔上几秒才换场景。 王金龙激动地冲着李学之大吼着:“真的是李县长!李县长好样的!”在场的人都热烈地鼓起掌来。李科长动情地说:“李县长,我服你!”祝副科长说:“李县长身上有太多让我们敬佩的地方了!”李学之深情地说:“如果是你们,一样会愤怒的!因为我们都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 魏华和刘明亮也到了省城,他们商量了很久,必需在保证县财政不紧张的状况,才能缓解李学之的工作压力,真到时候没了钱发工资,不定着急了的李县长会做出什么举动,如果真进了张云生等人的套,就麻烦了。最后只能是通过省财政厅追加财政定额补贴款了,黄县本就是省里的贫困县,一直是吃财政补贴才勉强维持的,刘明亮顺便嘀咕了一句,让魏华看到了希望,因为省财政厅胡厅长跟关家很熟络,魏华就是在关家认识胡厅长的。 既然有门路,刘明亮办了张二十万的长城金卡,又带了两万现金和魏华进了省城。 第141章 一到省城,魏华就急忙打电话联系胡厅长,胡厅长就很热情地邀请魏华到办公室坐坐,魏华自然是求之不得。 省财政厅的门槛高得很,刘明亮当了几年县财政局长,也就上过财政厅办公楼二层,再往上就没人引见了。这次居然一步通了天,进了厅长办公室。厅长办公室肯定的富丽堂皇了,最让刘明亮眩目的是厅长宝座后面巨大的书橱,有一墙那么大,估计里面的书不下几千册,全部是精装本大部头,刘明亮就暗暗纳闷:这么多书,难道厅长大人都看过了吗? 魏华很礼貌地给胡厅长问好,顺便把刘明亮介绍胡三元认识。 胡三元很和气地请他们坐下,笑眯眯地说:“小魏啊,我已经接到了老姜的请贴了,哈哈,成家了就好,安心。” 魏华连忙说:“胡厅长,到时候我一定多敬您几杯酒。今天到您这里来,是有事请您帮忙呢。” 胡三元还是一脸微笑,说:“哦,说说!” 魏华捅了捅一边发愣的刘明亮,说:“明亮,胡厅长叫你谈谈情况。” 刘明亮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首长,心里有点怵,说话也点结巴,胡三元慈祥地说:“小刘是吧,别紧张,慢慢说。”见到下级这么敬畏,胡三元心里不免很舒坦,又是魏华带来的人,语气甚是和气。 刘明亮心里感触就不一样了:到底是高级干部,就是和蔼可亲!紧张心情一去。说话自然就流畅,很快就把当前黄县的财政窘况源源本本说了个透彻,最后希翼地说:“还请胡厅长您多关心黄县。” 胡三元微笑着点点头,稍微侧脸看着魏华。 魏华赶忙说:“胡厅长,这全是实情,我虽然在政府,可财政上的事明亮也没瞒我,今天来,还请胡厅长酌情照顾照顾黄县。” 胡三元沉吟了片刻,拿起电话拨了号码,问:“小李啊,你看看南林市黄县的财政报表,每年的财政补贴款是多少?哦,好的,就这样。”他搁下了电话,说:“恩,是少了点,小魏啊,你看要多少呢?” 刘明亮听了一喜,就差抢着说话了,他满心激动地看着魏华,魏华倒很稳重,说:“胡厅长,如果叫我说,我巴不得要上一千万甚至更多。可您有您的安排,您有您的计划,这些哪是我这小子敢随便乱要的呢?” 其实胡三元在魏华介绍刘明亮身份时就知道他们来的目的,说实话,给一个县财政补贴款全凭他一句话,一千万、一千五百万随便定就可以,可他没有很快决定,他要看看这小魏是不是仰仗岳父岳母还有自家地位目空一切,如果真是那样,他可以说出无数让这俩毛小子信服的理由来拒绝增加财政补贴款。可他没见到自己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小魏跟他第一次在关家见面时一样谦虚礼貌,胡三元也算是阅人无数,还真喜欢上了这小魏了。 他笑着说:“小魏啊,我可是给你机会了的哟,到时候给少了可别怪我小气啊。” 魏华也笑着说:“我对财政工作是外行,所以我没有发言权。您是财政厅长,自然是满盘皆在掌握中,哪轮得到我来说话呢!” 刘明亮在旁边听得暗暗点头:嘿,这魏华说话可真滑头,就是拿话来扣胡厅长! 胡三元可不吃魏华的吹捧,笑着点点他说:“好个会说话的小魏啊,这么着吧,你们也先别急,等我跟厅里的人再研究研究,拿个具体方案后定增加额。” 魏华连忙感谢道:“这就请胡厅长您多费心了,我们不急,有了您的话,早就吃了定心丸了。胡厅长有时间么?一起吃饭好不好?” 胡三元笑着说:“吃饭好啊,你请我吃饭,我不会拒绝的。” 魏华说:“那请您定时间地方吧。” 胡三元摇摇手说:“我顺便得很,只要清净,哪里都成!” 魏华灵机一动,说:“我有个好去处,去南林紫东来怎么样?依山伴水风景秀丽。” 胡三元怎么不知道紫东来是个好去处呢,眼睛一亮说:“有山有水,我倒蛮心仪的。” 魏华笑着对刘明亮说:“仁者爱山,智者爱水,明亮,我说胡厅长是仁智之士,一定会喜欢紫东来的!” 刘明亮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 胡三元听了很舒服,指指魏华说:“你这小子,尽挑好听的说。那好,我就去了。” 魏华急忙说:“那您得多玩几天,难得轻松休闲一下嘛!” 胡三元笑着说:“好好,都依你小魏的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九十八章 上午九点,张云生一进办公室,小孟就告诉他一早李学之从省里打电话来汇报工作,张云生头也不回哼了声算是答复,小孟略带思索地看着他的背影。 张云生知道李学之要汇报什么,昨天王金龙已经把情况告诉了他,还喜滋滋地说什么解决了棉麻公司的大问题。当得知在没送任何钱物,只凭只言片语外加几杯水酒,就说服省纤维检验所的人主动破格给黄县棉麻公司一千五百吨的储备棉指标,让他既吃惊又吃醋,他阴沉地交代王金龙,还要留李学之在省城一天! 张云生坐在办公桌前,思想老是不集中,桌上放着要批阅的文件也不想动,点了根烟抽起来。 小孟进来轻声问:“张书记,今天.....” 张云生皱着眉头一挥手说:“你把我今天的安排都推了。” 小孟一楞,旋即说:“是,我马上去办。”说着退出了来,顺手关上了门。 张云生眼睛盯着电话,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从包里翻出电话簿,找到棉麻公司驻省城办事处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接电话的人是小谢,一听是张云生,语气立即非常恭敬,忙问有什么事,张云生直截了当地说:“你叫李县长接电话。”片刻,电话里传来李学之的声音:“是张书记吗?我是李学之啊!” 张云生笑呵呵地说:“学之啊,听小孟说你一早就打电话来了,有事吗?” 李学之说:“哦,我是跟你汇报工作的,幸不辱命,储备棉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王经理他们基本把手续办理好。我......” 张云生热情地说:“昨天王金龙把情况都跟我说了,原本要唰我们一千吨,没想到你不但把原来的任务完成了,还超了五百吨!哈哈,王金龙没少在电话里夸你,你可真是棉麻的福星呢!上次去市农发行搞来了贷款,这次又顺利解决了储备棉任务。可解决了县里的大问题啊!” 李学之谦逊道:“运气好吧,没想到省纤维检验所的李科长那么好打交道,不过我县的棉花确实存在质量问题,以后还要加强管理。免得到时候又求人。” 张云生哈哈大笑着说:“那倒是,求人不是什么好事情。不过你的面子大嘛,听王金龙说你跟那李科长一如故,成了哥们,以后还怕会为难咱县棉麻公司吗?我托你办的事你是圆满超额完成,你那天走时托我的事,我也办好了。” 李学之听得迷惑,连忙问:“张书记,我托了你什么事啊?” 张云生阴阴一笑,说:“就是县水泥厂货款的事啊,我昨天晚上连夜开了会,责令林强调派得力人手,今天一早就按名单去找当事人了。这不你托我的事吗?” 李学之只听得眉头一紧,明明是件大事,听他的口气倒成了我个人的私事一样,可嘴里还是表示了感谢,说:“那我就谢谢张书记了,这事越快越好,免得那些个当事人闻风而遁,那就麻烦了。” 张云生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说:“咳,谢什么嘛,你支持我的工作,我当然也要鼎力相助了。以后咱们时间还长,都象这样就好啊!” 李学之越听越不是味,都是职责范围的事,都是县里紧要的事,却成了私人之间互往惠利,这哪是一个县委副书记的话,完全是商人做生意,一买一卖都要不吃亏才行!有心想说他几句,可一瞥眼王金龙几个还坐在那里,只得说:“既然我的任务完成了,那我就想今天回黄县了。” 张云生暗骂王金龙没用,留个人也留不住,就笑着说:“哦,那好啊。可我听说你女儿生病做了手术,你还是抽空去陪陪孩子嘛。事业要紧,可家庭也同样重要啊。你反正回县也要经过南林,就去家看看老人孩子嘛。” 李学之沉吟了一下,正要说话,电话里又响起张云生略带玩笑口吻的声音:“学之,我现在代理书记,那我就命令你回家休息一天,呵呵,再说县里也没什么紧要的事等你处理嘛。” 李学之无奈地说:“那就谢谢领导的关心,我就回家看看。” 搁下话筒,张云生脸上的笑全没了,心里就是想不通为什么那李学之究竟有什么神通,似乎什么事情都能轻易办到!既然他那么有本事,我就偏要给他制造点事端,看他有多少精力去处理。想到这里,他又拿起了电话...... 李学之回到家,随手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搁在门角,李父就乐呵呵地拉着他的手,不住地夸奖:“学之啊,你在电视里的话可给我长了脸了,骂得痛快!就是有些不争气的中国人作践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崇洋媚外为那端。让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迷住了心窍啊!” 李学之苦笑着说:“爸,您以为我愿意骂呀,也是恨铁不成钢。我真觉得丢人得很。” 李父说:“是呀,也没什么好宣扬的,孩子,你要记住,我们是中国人,是有骨气的民族!虽然我们只是普通的人家,可什么时候都要牢记在心啊。” 菁菁更是偶像般崇拜着李学之,说:“爸爸,你好上镜哟,简直帅极了!哎,你昨天电视里穿的西装呢?怎么不穿上啊?” 第142章 李学之瞅了瞅换回的夹克衫,笑着说:“那不是要上电视吗,平常穿着可没什么必要吧。” 菁菁有点失望,嘟噜着说:“你穿西装比文叔叔好看多了,可惜你又不穿!” 李学之听得心一动,笑着说:“菁菁,想不想见文叔叔?” 菁菁说:“当然想啦,可惜文叔叔和你们一样要上班,没什么时间陪我的。” 李学之说:“那今天请文叔叔回家吃饭,好不好?” 菁菁喜笑颜开,要不是伤口还隐隐作痛,她就要跳起来了:“好啊,好啊!” 李学之慈爱地说:“看你高兴得,我给你妈妈打电话,叫她多买点菜,好款待你文叔叔!” 菁菁拍手笑道:“好耶,文叔叔来肯定会个我带礼物!” 李学之拍了自己的头一下,歉意地说:“看我这记心,我这次去省城,专门到商场给你买了个大洋娃娃!”说着走到客厅门角,拆开包装,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出现在菁菁眼前,这让菁菁高兴异常,抱着洋娃娃爱不释手,连声说:“谢谢帅爸爸,这是你给我买的最好的礼物了!” 李学之听了孩子无心之语,不禁触动了心怀,他心里微微一酸,把菁菁搂在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歉疚地说:“菁菁,爸爸太粗心,不会关心你。” 菁菁似乎不习惯父亲的搂抱,挣了挣说:“还不给妈妈打电话?都快十一点了!” 李学之呵呵一笑,搂着菁菁挪到电话旁,拨通了何丽的电话:“大丽,我是学之,我现在在家的。” 何丽诧异地说:“稀客稀客!你也舍得回家啊!” 李学之说:“我前天也回家了的,去省城出差,完了就回家休息一天。我想请文明上家吃饭,也算是感谢他帮忙,好吗?” 突如其来的话让何丽着实震惊,说心里话,她确实迷茫过,文明是那种很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她内心也对文明存有好感,要不是顾及家庭和工作,不定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而她也深深地把文明隐藏在了心里----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温暖的手的男人!可面对李学之的提及,她忽然心慌得很,有种做贼心虚地感觉,她慌乱地问:“你...你认识文明?”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前天偶然认识的,还算聊得来。他知道我的菁菁的爸爸后,就把在医院遇到你的情况告诉我了,我当然很感激他了,而且菁菁也想见见文叔叔,我就想是不是请他到家吃顿便饭,权当感谢。你去买点菜回家吧。” 何丽这才知道两人成了朋友,难怪这两天没打电话来纠缠了,对于文明她实在不忍心拒之千里,虽然她只把文明当好朋友,可她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文明的真正目的呢。既然学之和文明成了朋友,也许是件好事,她高兴地说:“那好啊,只是不知道文明有没有时间?你还是先跟文明打个电话吧。” 李学之笑着说:“还是你考虑周全,但愿文明有空,要不然我又不知道什么时间有空了。”他放开怀里的菁菁,到包里找文明留下的名片。 文明的电话一拨就通,李学之才喂了一声,菁菁一把抢过电话说:“文叔叔,我是菁菁啊!我爸爸要请你到家里拉吃饭,你可要答应哟!”才把电话还给李学之。 李学之接过电话说:“文经理,我是李学之,真不好意思,菁菁手脚实在太快了!” 文明兴奋地说:“李县长,是你啊。在家吗?” 李学之说:“是啊,刚从省城回家,不知道你有空吗?我和何丽想请你上家吃顿便饭,千万别推辞哟!” 文明呵呵笑着说:“我时间肯定有,可今天我要请你吃饭!你昨天在电视里大义懔然的话让我很是激动,相识恨晚啊,我一定要请你全家吃饭,我开车到你家去接你和菁菁!” 李学之连忙说:“咳,换成你也会抗议的,还会比我更正气!我和何丽是真心想请你吃饭。” 文明说:“我也是真心请你的,不但我想请,就连魏民魏总也想请你,什么都别说了,就听我的安排!我知道伯父伯母都在家,一起都去,我开个面包车来!等我啊!”说罢就挂断了电话。 对于魏民李学之实无好感,可文明这么热心,只得打电话告诉何丽,请客反成了被请。 不到半小时,文明就进了李学之家,先给李父李母送上大包高档补品,老人们要推辞,文明真切地说:“伯父伯母,我跟李大哥是好朋友,这点东西是我做晚辈的心意,可不是要讨好李县长才送来的!您们一定得收下。” 老人们询问般地望着李学之,李学之只得点点头,说:“文经理就是菁菁住院那晚帮了何丽大忙的好心人。” 老人们只得收下,连说下次到家来千万别再提东西。 文明又拿出一个精美包装的礼品盒,递给菁菁说:“这可是正宗的巴比娃娃,我相信你肯定喜欢!”把菁菁逗得欢呼雀跃。 文明最后冲李学之一摊手,说:“李大哥,咱们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没给你准备礼物!呵呵。” 李学之呵呵笑着说:“文经理,你这朋友我交定了,好个君子之交淡如水。” 寒暄片刻,大家便下楼上车,又去中院接了何丽,文明才把车开到紫东来。 何丽说:“文经理,吃饭也不要到紫东来来嘛,很贵的哩!” 文明说:“没关系,今天这顿花不了多少钱,我跟魏老板是好朋友,我来吃饭打七折,呵呵。” 一行人进了紫东来,这让李父李母大开了眼界,直到包房里坐下,老人们还在东张西望的,李父嘴里啧啧赞叹道:“这地方真是漂亮啊,想当年我去重庆林园,他老蒋住的地方也没这里好啊!以往老在电视里看,这不今天自己也来了。” 李母则悄声问何丽:“大丽啊,这么豪华的饭店,吃一顿可得花不少吧?” 何丽说:“可不,平常老百姓可不敢往里来的,我估计随便一桌菜也得花去三两千的!” 李母咋舌地说:“照你这么说,到这里吃一顿,得花去我们老俩口两月退休金呢!” 李父说:“我们那点退休金算什么嘛,现在到大饭店吃饭的不是大老板就是政府官员,前一种是有钱随便吃,后一种是国家掏钱更是随便吃了,平常老百姓谁吃得起嘛!” 李学之听了李父的话,尴尬地一笑说:“爸,我可是从来没这么挥霍过国家的钱啊!” 李父严肃地说:“没有最好,从古到今,贪官污吏谁个有好下场!?我虽然书读得少,可怎么做人我还是清楚的!” 李学之连忙说:“您说得是道理,我就是凭良心凭责任做人为官的!” 文明见老头给李学之上教育课,而李学之则很是受教,知道老头家教甚严,忙笑着夸道:“伯父,您养了这么好个儿子,您真是好福气啊!看昨天晚上的省内新闻联播了么?李大哥一番掷地有声的话狠狠教育了那些崇洋媚外的汉奸!也让我们这些有良知的中国人觉悟啊!” 听了文明的赞美,李父老怀大开,笑眯眯地说:“不错,不给那些坏小子颜色看,就不知道咱中国人拳头硬!不让中国人进去,他还当列强瓜分中国的旧社会啊!” 文明又笑着对何丽说:“嫂子,李大哥今天本来说请我去家里吃饭,我硬拉你们出来,就是为李大哥摆的庆功宴!我真服了李大哥呢。” 何丽看了看李学之,说:“我们原本就以学之为荣的!是不是啊菁菁?” 菁菁小脸一昂,骄傲地说:“那当然!”俏皮模样惹得满桌人哈哈大笑。 文明对李学之说:“等会魏老板也会过来吃饭,他说要给你敬酒呢!” 李学之说:“没必要了吧?据我所知,魏老板一向是很忙的,就别耽误魏老板的时间了。” 文明笑着说:“象魏老板那种身份的人,除了他认为重要,其实闲暇太时间多了。” 一会儿包房门被打开,魏民笑容满面地出现在门口。文明赶紧站起来把魏民迎进来,把预先留好的座位请魏民坐下。 魏民看着李学之,呵呵一笑说:“李县长好,我们又见面了。” 李学之颔首致意,说:“是啊,我们又见面了,魏老板好。”然后把父母妻女逐一介绍给魏民认识。 魏民站起来对李父李母叫了声:“伯父伯母好!”这让文明很是感兴趣,这么些年,他知道魏民一向嚣张跋扈,居然对李学之的父母如此客气,看来对李学之是很尊重的了。 尔后魏民又很绅士地对何丽笑着说:“我是久仰何法官大名了,可惜直到今天才见面,我小姨最是羡慕你的花容月貌了!” 何丽听着五大三粗的魏民故做优雅,而又文不对白,心里暗暗好笑,可还是应付着说:“呵呵,我和朱法官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是久闻魏老板的大名,可惜朱法官也不带我来这里见识见识。” 魏民看着菁菁,赞道:“菁菁好漂亮,比妈妈还要漂亮些哦!” 菁菁歪着头说:“魏叔叔,你穿西装不好看,没我爸爸好看,文叔叔也没有!”一句又让满桌的人笑开了怀! 魏民看着满脸幸福的李学之说:“我说李县长,菁菁说得不错,你穿西装打领带确实英俊潇洒,怎么就换了呢?” 何丽虽然听说了李学之上了电视,可没看到节目,疑惑地问:“学之,昨天你是穿了西装上的电视吗?” 李学之说:“是的,去省城时匆匆忙忙的没来得及带换洗衣服,没想到办事处的小谢就给我买的西装,只得穿着了,我不是很习惯,又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魏民笑着说:“穿西装打领带怎么不习惯呢?我看很多干部都这样,蛮有现代气息的啊!你老是穿这深色的夹克衫,我都开始审美疲劳咯!” 文明也笑着说:“是啊,都快跨世纪了,就要有点跨世纪干部的风度嘛,我当年在安平县时,就喜欢穿西装打领带。” 第143章 何丽抿嘴一笑说:“没去黄县,在科委他还蛮注意个人形象的,现在基本不修边幅了。” 李学之苦笑着说:“我也不是不修边幅,只是在黄县每天面对得最多的是农民群众,你西装革履就跟环境格格不入,到农村就是深入村户了解农民真实情况,人家农民一见你衣着鲜光,就会与你有隔膜,就认为你是装模做样的,就不会跟你交心,你又怎么能了解真实的情况呢?而且我单身在黄县工作,深色衣服耐脏易洗嘛!” 魏民盯着李学之看了一会,才缓缓地说:“我说魏华怎么衣着朴实了许多,原来是学你的样儿啊!看来他是跟对了领导,学了好啊!” 饭后,文明用车把何丽及孩子老人们送回了家,而李学之第二次被魏民请进了他的办公室。 李学之走进魏民豪华宽敞的办公室,环顾下四周,依旧是第一次来时的布置,就连酒吧台的小姐也是同一个人,李学之不禁微微笑了。 魏民很热情地请李学之坐下,笑着说:“李县长,我记得你喜欢喝茶,是吧。那就上茶?” 李学之坐在宽松舒软的进口沙发上,感觉很好,说:“难得魏老板记得我喜欢喝茶,谢谢。” 魏民哈哈一笑,仰靠在沙发里,用手摸摸寸头说:“我知道李县长公务繁忙,难得有机会休息陪家人,我这样强留客人,你不会怪我吧?” 李学之也笑着说:“魏老板言重了。说实话,南林不少人都知道,能和魏老板一起吃饭都是莫大的荣幸了,我倒受之有愧呢。我知道你的时间就是金钱,宝贵得很呐!” 魏民眯缝着眼睛看着手指上的钻戒,说:“李县长说哪里去了,我一介生意人,不过就是有几个小钱,交了几个朋友而已。外面那些人都是给我脸上贴金的哩,让李县长见笑了。说良心话,我还真不愿意让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人上来,弄脏了我的办公室。” 李学之对魏民真的没好感,也不知道他让自己上来真正的目的,俗话说话不投机半句多,李学之真还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好顺着话接茬道:“呵呵,魏老板这么说就是夸我咯?我还真不会那套把戏。” 魏民坐直了身子说:“咳,我那有资格夸你呢?你可是政府的官员哦。上次就想请你上来聊聊,可顾北那小子硬把我拉走,倒是我失礼得很啊。这不还蹭了你一顿饭么?”说着又感慨万分:“李县长你别说,我还真想再吃那么一顿,不知道那煎鱼怎么就那么香,那么好吃呢?” 李学之一听也笑起来,说:“我看那顿,你们兄弟不是在吃饭,在重温儿时旧趣吧。” 魏民忽然话风一转,说:“李县长,魏华跟你关系不错吧?” 李学之楞了楞,说:“啊,是啊,他做我秘书时间不长,可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工作上配合得也很默契,只是黄县有更重要的担子让他挑,我也只能忍痛割爱了。现在魏华在新的岗位上干得很好,很有潜力啊!”这可是李学之的由衷之言,省农科院的张主任已经带着人马进驻了石桥乡,正指导石桥的干部群众在搞“立体山林养殖基地”,张主任曾对他说那姓魏的开发办主任有门路,合同签得太好了,这起码让黄县一年要多赚几百万,石桥的农民致富只是三两年的事了。 魏民呵呵一乐,说:“小华还真行,让李县长这么夸!我当初还怕他在政府不习惯,没想到就进入角色了。是李县长教导得力呀。” 李学之忙摇摇手说:“那全是魏华自己的本事,头脑灵活,处事机动,而且眼光独到,我自认不如啊!说心里话,真要让魏华当黄县县长完全胜任,说不定一个任期黄县的经济就上去了!” 魏民心里想这话不假,要魏华做县长,凭着省里市里的关系要把黄县搞上去还不是简单轻松,只可惜还年轻了点,等个几年基础牢了,那还不是一个文件就解决喽。一想起有些政府官员为了找背景投靠山费尽心思,不觉嗤鼻一笑,说:“李县长眼光也不错呀,今天来想找你商量个事。” 李学之心里一紧,可脸上仍保持微笑,说:“哦?魏老板莫非是想到黄县投资?你可是财力雄厚的大老板,不知想在哪方面投资呢?” 魏民把身子往前一倾,郑重地说:“投资倒不是,我想通过李县长收购黄县今年的新粮,不过......” 李学之忙说:“那欢迎啊,黄县的水稻确实品种优良,不少地方都来购买呢。这事何必跟我说,直接到粮食局联系就可以。” 魏民说:“这我知道,只是我想把新粮当陈谷收,要一万吨,每斤给你五分钱回扣,你看怎么样?” 李学之心里盘算了盘算,哈哈一笑,说:“这笔交易成了我就可以得一百万的回扣,那你魏老板要赚多少呢?据我所知,新粮与陈谷差价可有三角钱之多哟!” 魏民笑嘻嘻地说:“李县长精明,回扣嘛咱们好商量,只要事成了就行!我也是受朋友之托,没办法推辞哟。” 李学之把身前的茶一饮而尽,说:“谢谢魏老板的茶,告辞!”撂下杯子就走! 魏民哈哈大笑起来,连忙起身拦住了李学之,说:“李县长果然铮铮傲骨,可谓是富贵不能淫!我服你了,魏民跟你赔罪了,赔罪了!”说着还打起了拱手。 李学之不屑地说:“魏老板,你既然知道我李学之不吃这一套,就不必在我面前罗嗦!让开。” 魏民也不以为忤,还是笑着说:“老是听小华说您如何如何廉洁正派,文明也很服气您,我就想了,真要有大把钞票让你赚,看你动不动心。所以我就出此下策,唐突得很,还请李县长大人有大量,莫计较好吗?请坐请坐!” 见李学之仍一脸怒容,魏民叹了口气,受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地说:“我真的只是想试探试探,我知道这样惹你生气了,可也让我真正认识了你啊!虽然我做得过分,但还请李县长看在小华的面子上,原谅我,好吗?” 李学之死盯着魏民,渐渐缓和了情绪,默默地坐回了原处,魏民冲那酒吧台的服务员喊了声:“给李县长杯子里续水。”也默默坐下,点起一支烟抽着。酒吧台的服务员小姐蹑手蹑脚地上前续了水,缩回了她自己的位置,心里暗暗奇怪:从来都是官儿们在老板面前低三下四讨好卖乖,今天怎么倒过来了?墙边站着的保镖们虽然目不斜视,可两人的谈话可 一个字也没漏,都是奇怪得很:平常老板都是坐在老板桌后翘起脚跟来客说话,今天不但平起平坐,还说了不少道歉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了。 魏民抽了有半支烟时间,才说:“想必小华跟你说过我家以前的遭遇,我自己就是农民出身,曾经就受过贪官污吏的罪,被人欺负受人嘲笑,过着凄惨的日子,我的左耳就是被那些所谓的共产党员打聋的!”他情绪激动起来,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眼睛慢慢红了。 李学之摇头说:“党员干部里良莠不齐实属正常,可大多数还是有良心讲政治重原则的好人,你的遭遇不正说明了人民要真正过上好日子,不就得靠党的好政策和好的政策执行人么?你的父亲我很是尊敬,我不是尊敬他的钱,而是尊敬他的人!而你比你父亲就差得太多了。你父亲富裕了不忘扶贫帮困,做了那么多慈善事业,当年你们不也接受过老支书的援助么?” 魏民点着头,说:“是呀,老支书我恩情我是永远也报答不了了。为什么好人就这么容易离开我们呢?他老人家都去世多年了。” 李学之说:“好人是人,坏人也是人,没有人天生就是坏人也没有天生的好人。你念念不忘好人,可你刚才差点就毁了一个好人!一百万!是一个拿工资的干部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如今社会物欲横流,多少人就毁在贪婪享受上,一百万真的让人很难抵御,真的让人不惜身家性命呀!魏民。如果我今天接受了你的诱惑,为了那一百万去滥用职权,会给国家带来巨大的损失,而我为了捞那一百万,也许还会再拉自己的同志下水,不就又多了几个贪官污吏,少了几个好人了吗?我得了你这一百万的回扣,只怕也就成了你赚钱的工具了。” 魏民沉重地说:“李县长,这些我都明白,都明白。可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你,看你是不是真正的廉洁清正,是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其实我最看不起那些为了蝇头小利而放弃尊严的官们,我讨厌看他们那副装模做样的丑态,我恶心他们追逐名利的龌龊。而你这样有正气的人,我魏民最是佩服!” 李学之露出了笑容,说:“我只是凭自己的良心和责任为人处世,我只想做好人。魏民,你三十岁都没有,还有很多时间去做好人的,就象你父亲一样,做好人!” 魏民脸上露出神往之色,可旋即又阴沉了下去,他在心里呐喊着:做好人?我还能做好人吗?我已经是个十足的坏人了,比当年侮辱我妈妈的坏人还要坏上百倍千倍!我还能做个好人么?这么多年来我报复了很多官,可我从来都没觉得快活,从来没有! 这时门被人敲响了,保镖开门一看是文明,便放了进来。文明走了进来,对魏民说:“魏老板,我把李县长的家人平安送回家了。”还冲李学之微笑着点头示意。 魏民点点头说:“你坐吧。” 李学之说:“文经理,真麻烦你了。” 魏民调整好情绪,对文明说:“你小子说得对,李县长是好官!” 文明高兴地说:“那可不,只可惜我当年没运气,在安平县没遇到这样的好领导。魏老板,既然知道李县长是好官,我们也得支持李县长的工作吧?” 魏民却笑着摇摇头说:“文明啊,你也太天真了,仅仅一个好官又能起多大作用呢? 第144章 都是好官才行的。” 李学之感慨地说:“魏民说得对呀,政府官员都要是清官好官就好喽!可惜总有那么些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魏民瞅了瞅李学之说:“李县长,你们黄县的县级领导我认识不少啊,常来我这紫东来潇洒呢。只有你还没在我这里玩过。” 文明说:“咳,我听小程说过,他从不进娱乐场所潇洒,也不打牌,更别提什么其他了。象李县长这样的人少见喽。” 魏民犹豫了一下说:“李县长,据我所知,黄县有人想把你挤出去啊!你要当心呀。” 李学之眉头一紧,说:“哦,看来我不得人心啊。” 魏民热切地说:“李县长,要不要我介绍点市里领导你认识呀?也许对你的工作有帮助,至少到关键时刻有人帮你说话啊。” 李学之洒脱一笑说:“谢谢魏老板了,市里领导我都认识的。” 魏民咳了一声,说:“你们认识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嘛,我的意思是加强点私人感情上的交流,比如说单独吃个饭呀,串串门呀。” 李学之正色道:“那就更没必要了,上下级关系就是工作上存在的关系,不能说要保自己的官职就跑领导家拉关系套交情吧?我就不信我堂堂正正为官做人会被某些人给排挤出黄县!” 文明一听,也劝道:“李县长,如今很多事哪能说得清道得明嘛,没几个领导撑着,你能担保你工作上从不出问题?一但出了问题没人保,那准得走人!” 不论他们两人怎么劝,李学之就是摇头不点头,文明没了辙,叹息道:“唉,没见过李县长这么讲原则的党员干部呢。” 魏民说:“既然李县长不愿意曲线救自己,我只能做罢了。不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会把情况让小华或是文明给你传递。我也只能做这么多了。说到小华,他也在我这里,前天晚上来的,你们见见?” 李学之高兴地说:“好啊,魏华当了开发办主任后,我还真难得见他一面呢。” 魏民说:“他在八楼住,陪着省财政厅的胡厅长,好象要搞点钱吧。阿虎,你送李县长下去找小华。”一黑衣保镖应声而出,送李学之下楼去了。 等李学之一走,文明不解地问:“魏老板,昨天你不是说要给李县长介绍点投资商认识吗?今天怎么没提这茬啊?” 魏民笑笑说:“反正黄县要换届了,我听小华说李学之肯定能去了那代字,还是留着他当县长的时候再锦上添花吧。我也知道小华在我面前老是说李学之好话的意思。我马上要给黄县的那几个小弟打电话,叫他们查查张大辉利用不法手段收购籽棉的事,算是给李学之的第一份礼吧。” 魏华和刘明亮顺利地把财政厅胡三元接到了紫东来, 胡厅长只带了一个科长随行。说实话,那胡三元贵为财政厅厅长,什么好地方没去过,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呢?这次出来,一来是休闲轻松,二来也是给魏华一个面子,反正事得办玩也得玩。 当晚一车到了紫东来,魏民用最高档的酒宴为胡厅长接风,虽然不外乎就是飞禽走兽,生猛海鲜,可一瓶法国61酒王就让胡厅长很满意,说明魏华是真情实意的。 因为是厅长身份,就没叫普通小姐陪酒,单单来了个穿紫东来饮食娱乐大都会高级职员制服的青春女孩,容颜靓丽,身段阿娜,体态妙曼,一身合体的白领制服更显突兀,带来香风一阵就坐在了胡三元身边,胡厅长细一端详,暗暗叫美,在女孩丰挺的左胸前看到一胸牌,上写着公关部副经理,萧如如。 魏华刘明亮频频举杯敬酒,因为是干红,胡三元也没在意,这法国61酒王是高档红酒,大家虽然敬得欢,可还是一口一口地抿,总算没作践这价值六万的好酒。胡三元就发现身边的萧如如目光很是特别,仿佛是一种水一样的东西向你无声无息地流泻而来,温情而又含蓄却仿佛又在流露着什么,小妮子喝了大约半杯红酒,俏脸上飞起了两块红云,胡厅长细细一看女人的眼睛,眼角飞翘翘的外眼皮,真是相书上说的风流眼!男人遇着这样的女人自然是艳福不浅。那萧如如似乎有点察觉,冲着胡三元挑眼一笑,那本就很大的眼睛更是飞扬着迷人的气息,让胡三元大感此行不虚。 这萧如如不象其他女人陪酒,说着一些似露非露的笑话,而只是专心地和胡三元偶偶细语,不时用一个笑靥或是一个眼神回应着胡厅。 酒桌上气氛已经很好,财政厅的那唐科长也是见人熟,喝着聊着就说开了荤段子,那唐科长说:“某女郎某日独自上到饭店顶上,进行日光浴。因为没有其它人,她便全身赤裸。 忽然她听到有人上来,便改成俯卧,并拉了条浴巾盖在背上。来人是饭店经理,他请她换个地方进行日光浴。她很不耐烦地问为什么。‘因为你正躺在餐厅的天窗上’” 大家哄堂大笑,刘明亮说了个比较含蓄的:“甲女说:我现在得尽量避免怀孕!乙女就觉得奇怪……乙女说:避免怀孕??你先生不是才做过接扎手术吗?甲女说:这就是我必需极小心的原因……” 大家略一思量,终究还是笑了起来,唐科长说:“刘局长水平不低嘛!”魏华瞅着萧如如说:“笑是好笑了,只是有小姐在场,还是不好意思吧?” 萧如如则说:“我的耳朵有点接触不良,有的听见了,有的听不见!” 胡三元笑眯眯地指了指萧如如,说:“这话说得有水平,比你们强多了。” 就餐完毕,略事休息,魏华见夜色不错,气温虽然有点低,可也难得夜空清澈,星光点点,就建议乘船夜游句江。胡厅长觉得很有诗意,于是五人上了条仿古画舫,先是在船仓里喝茶闲聊听画舫上乐队演奏,萧如如凑在胡厅耳朵上说了句什么,胡厅一会儿说:“刚才我见外面月光如水,星光如珠,又难得在江面上,旁边还有回龙山,我倒想去看看夜景呢。大家一起吧?” 萧如如立刻娇笑着赞同,说:“是啊,有山有水的,胡厅长可真是雅人,我第一个要去!” 魏华三个就相互推委,都说喝多了点想坐着歇息会,胡厅和萧如如两人说笑着就往仓外走,还说几人不懂风雅,刚要上台阶,船儿轻轻一晃,小妮子穿着高跟鞋没立个稳,身子一倾,胡厅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小腰儿才没倒下去。 魏华和刘明亮只见二人相视一笑,那萧如如就把脸儿埋进了胡三元的怀里,齐步出了仓门。刘明亮冲魏华咧嘴一笑,挤了挤眼,意思是款子只怕要到手了!魏华也是轻轻一笑,心说:这萧如如是我大哥伺候大人物的王牌,从没失过手。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九十九章(一) 李学之随保黑衣镖下得八楼,魏华与刘明亮已经在房门口等候着的。 魏华走上前一步,重重握住李学之的手笑着说:“李县长,真难得你有休息的时候啊!” 李学之也很热情,使劲晃了晃手说:“呵呵,张书记论功行赏,放我一天假,中午叨扰了你大哥味老板一顿,在他办公室聊了会儿,说你和明亮就在楼下,我就下来看看你们。” 刘明亮也上前跟李学之握了握手,玩笑着说:“说到论功行赏,李县长你也要放我和魏主任的假哟,请进,咱们坐下聊。” 那黑衣保镖对着魏华微微一鞠躬,问:“魏老板,您还有何吩咐?” 李学之和刘明亮脸上都流露出戏谑地微笑,魏华有点不自在,赶紧对保镖说:“麻烦你了,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那保镖又冲魏华微微一鞠躬,转身走了。刘明亮伸手捅了捅魏华悄说:“魏老板,好神气咧,真象电影里的老大!” 魏华有点尴尬地瞅了瞅李学之,见他脸上的笑仍旧带点戏谑的成分,瞪了刘明亮一眼说:“还不快请李县长进去!”惹得李、刘二人哈哈一笑。 进房三人在客厅坐下,李学之转头看了看里间没人,迷惑地问:“魏华,你大哥说你们不是陪省财政厅的胡厅长么?” 刘明亮嘴快,接茬说:“是的,但胡厅长是住在818房,那可是超级豪华套间哩。胡厅长中午习惯午休,随行来的唐科长到下面娱乐去了。剩我和魏主任在这里闲聊。” 李学之哦了一声,说:“这样的啊,还是魏华面子大,我当了三年财贸副县长,跑财政厅也算勤密吧,可就无缘见得了胡厅长啊,这次居然被你们请到南林!”他冲刘明亮一笑,点点他说:“怎么,想从省里搞点钱?” 刘明亮嘻嘻一笑说:“这是自然,要不巴巴地把胡厅长从省里接来做什么嘛。我是后勤保障人员,魏主任才是正先锋!” 魏华微微一笑,说:“在婷婷家跟胡厅长见过一次,说是有事就直接找他,我也是怕过期做废,想找胡厅长给黄县财政多拨点补贴款,也给政府减压吧。” 李学之很是高兴,连连点头说:“那要得,你们真算是给黄县立功了,我正在发愁哩,造纸厂被勒令停产整顿,还要罚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工,这不就少了财政收入?还有各乡镇的财贸上缴总是进度缓慢,眼瞅着马上就春节了,都要钱呢!大概能搞到多少?” 刘明亮看了看魏华,没言语,但脸上的笑已经告诉李学之肯定的好消息。 魏华说:“应该不得少于五百万吧?而且翻过年坎就有。” 李学之兴奋得一拍大腿,说:“五百万啊?!很好很好,这下发工资的钱还有剩余,黄县的干部们有几年没发过奖金了吧?应该考虑考虑,莫刻薄了靠死工资的基层干部!” 刘明亮更是一脸满足,摸了摸头发感慨着:“李县长,我也搞了这么些年财政了,整日里精打细算,从没大大方方过一次,我晓得黄县不少人叫我老抠,嘿,今年也财大气粗一回!” 第145章 说着冲魏华拱了拱手,喜滋滋地说:“感谢魏主任雪中送炭啊!” 魏华连忙谦逊道:“谢什么谢嘛,咱不都是为黄县吗?我也是有点门路,怎么着也不能不用啊,何况我并不为自己个人办事。” 李学之忽然问:“明亮,这次请胡厅长下来,费用不少吧?” 刘明亮一楞,正要如实回话,魏华急忙说:“也没什么费用,一来在紫东来住宿吃饭都只收点象征性的钱,二来胡厅长也没提什么要求,尽量能省则省了。” 李学之叹了声说:“唉,我知道现在要办点事都离不了请吃送礼什么的,有时候想虽然花了点钱可总算是办了大事,也划算。可我心里总不是滋味,要说这次能给黄县财政增加五百万补贴款,就算花了十万二十万也值,一想到那些苦哈哈靠工资过日子的干部教师,我真恨不得......可我心里又一想到这钱是靠拉关系请客送礼弄来的,又脸上直发烫,只有把黄县经济搞上去了,政府自己真正有了钱,才算个合格称职的县长啊。” 魏华说:“李县长也不必想得太多了,一些事也不是三五年能理顺搞好的,是吧,明亮。” 刘明亮说:“李县长是心情我理解,可有些事也确实较不得真。按照我县财政经济是实际情况,完全可以再追加跟更多的财政补贴款,也可以根据情况适当减少,其实要加要减完全就是上面一句话了。说实话,钱在人家手里他爱给谁就可以给谁,不论给了哪个县市都不违反政策,那他当然把重心倾斜给自己的熟人朋友,我们也没什么可以挑剔的。既然这样我们也只能跟人家拉关系了,胡厅长这么官高权重之人,一般人兴许面都见不到,哪还能拉上关系嘛。”说着站起来给李学之倒水。 李学之听了刘明亮的话,想分辨点什么,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又咽了回去。 刘明亮其实说这番话时心里也犯嘀咕,怕李学之听了生气,特别是经历张云生那么一讹诈后,虽然没上了他们的贼船,可心里还是有点阴影,见李学之的次数也没以前多了,说话更是含蓄了不少,没了以前的随意。偷眼见李学之并没生气反而还在思索着什么,心一横干脆把自己憋在心里话都倒了出来,他把茶杯轻轻放在李学之面前的茶几上,说了声:“李县长,喝水。”然后又坐了下来,说:“李县长,这里没外人了,魏华给你当过秘书,我又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都知道你的为人,也都把你当大哥一样看待。一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能不能给你说说?” 李学之看着眼前的刘明亮,虽然话说得理直气壮,可眼光却不停在闪烁,似乎后面还隐藏着什么。他点点头说:“明亮、魏华,我也没把你们当外人。魏华虽然我俩认识时间不长,可也交心得很。你暗中帮了我不少我清清楚楚,也很感激;明亮更不用说了,一条战线奋斗了几年,其实你有很多话不跟我说,我也知道,你是怕我不喜欢听不爱听。今天既然咱们坐在了一起,那就不妨直说,我应该接受得了。”说完鼓励般地冲着魏华和刘明亮一笑。 刘明亮递给魏华一支烟,自己也点上,深吸了口说:“李县长,你到黄县四年了,一直干在最基层,你给黄县基层干部群众留下了很深刻地印象,可以说他们绝对拥护你,因为你是真正为他们的利益而工作而奔波,你在群众面前和蔼可亲,没有半点官架子,遇事从不推委,处事从不官僚;在同事面前你以身作则,一身正气,公生正、廉生威,以至很多人害怕你,怕你剥夺他们的既得利益,怕你打破他们的金饭碗!在很多乡镇行局头头脑脑眼里,你的言行举止与他们格格不入,他们喜欢打牌泡歌舞厅,喜欢大吃大喝潇洒人生,而你则是生活简朴,一心为公。你们同样是拿工资,可他们为什么能过得那么潇洒,因为他们很会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他们还利用手里的权力给自己的亲朋好友谋取利益,其中就有不少的钱权交易!就说调走的刘县长吧,一年一百六十万的县长基金从来没支撑过半年,最多的一年曾经花了近四百万!这究竟......” 李学之说:“这些我也知道一点,所以我无时不暗暗叮嘱自己要洁身自好,绝不沾染坏习性,我情愿把自己的所有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也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很多事我无能为力,能管多少是多少!” 刘明亮叹息道:“水至清则无鱼!这话你比我更清楚明白其中的含义吧。很多人在王满秀事件后感到了恐惧,他们害怕哪一天会轮到他们自己头上!他们会联合起来抵制排挤你,到时候就麻烦了。何况马上要两会换届了,在两会上投票的人绝大部分都在他们里面啊!” 魏华说:“明亮分析得很透彻了,两会换届将是你能否继续留在黄县的关键啊。” 李学之傲然一笑说:“如果叫我跟他们同流合污而换来他们手里的选票,我情愿落选!如果一个县容不下一个清廉的共产党员,那里面肯定就存在大问题,我也隐隐察觉到常委会里不正常之征兆,可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坚决抵制一天,实在我撑不住了,我相信还会有坚持正义的党员干部站出来跟他们争斗到底的。” 魏华说:“你走了,黄县的百姓群众怎么办呢?” 李学之一窒,无力地说:“我不会走的,中国共产党还是英明的执政党,你们都看了电视报纸的,贪官污吏绝没好下场,他们作威作富也只是垂死挣扎,党纪国法迟早要收拾他们的!” 刘明亮急了,说:“张云生他们已经要算计你了!他们......他们要设计陷害你!” 李学之眼一瞪,说:“明亮,你怎么知道的?” 刘明亮看了魏华一眼,魏华默默点了点头,刘明亮悄说:“李县长,你还记得财政局借给杨宏公司的五百五十万么?” 李学之点了点头,说:“那笔款子你们一定要追回来!” 刘明亮硒了一声,气愤地说:“那根本就是一个局!杨宏的公司根本就没亏,而是张云生等串通杨宏演的一出把戏,目的是逼我就范,达到控制财政局的目的!幸亏魏主任出面才把情况了解清楚,我也就将计就计假意顺从了张云生。这不他们真的开始行动了。” 李学之一拍沙发扶手,气愤地说:“简直是一群流氓,居然用这样的下三滥手段控制干部!” 刘明亮说:“他们叫我故意造成财政紧张的状况,让你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动用国债转贷资金,来拿你的把柄。” 李学之听得心里一惊:果然好计谋,真要是动用了国债转贷资金,那事情就大了,原来魏华利用他的关系找财政厅拨款,是为了给自己解决困难的。不禁心里一热,感激地说:“魏华、明亮,你们这样做最终还是为了我好啊!谢谢你们 了。” 魏华沉稳地说:“这也只是应付得了一时,难保他们不再出花样。如果真要跟他们抗衡,还必须上面有人帮你盛着点。” 李学之苦笑着说:“也许你不知道,明亮应该晓得,我从不跑领导的,我一直认为只要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嘿嘿,我还真没有什么上面的领导帮我撑呢!” 魏华目光犀利地看着李学之说:“那何法官会不会认识什么领导呢?她在南林中院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呀!” 李学之想了想说:“我估计没有,也许有我也不知道。我们相互从来是不干涉的。我反正是从来没听何丽说起过。” 刘明亮真急了,他站起来搓着手说:“那怎么是好?张云生可是有市委顾书记等领导看好呢!” 李学之坦然地冲他说:“是非自有公论,我就不信他们一手遮天!既然他们这么容不下我,势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自古就是邪不压正,我怕他们何来?” 魏华坐在李学之对面,感觉他浑身散发着坚强地斗志,不禁也是信心大增,笑着说:“君子坦荡荡,小人苟营营!古人诚不欺人。容不下清正廉洁的人,肯定就有问题,他既然搞阴谋,李县长,你就来阳谋,找到他的致命问题,把他一击在地!” 刘明亮想了想说:“要说张云生这人的问题,我看是不是先从他儿子张大辉着手。这几年他家暴富,跟张大辉收籽棉有关。” 李学之说:“我也曾经听人传言过,说张大辉组织了一帮地痞流氓非法收购籽棉,可没真凭实据呀。” 刘明亮有点犯难了,问:“李县长,在公安系统你有信任的人吗?这些事情旁人是无法调查到有用的东西呀。” 魏华斟酌着说:“其实张云生本身就很不过硬,没有党性、不讲原则,只讲江湖意气,有很多问题存在但苦与无凭据,而且暴露在外面的大多数只是违反纪律,即使搞出了材料也仅仅给予的只是党纪政纪处分,一些小问题只要有人保就完全不算问题。要彻底搞垮张云生,还得下番大气力才行啊。” 李学之哈哈一笑,挥挥手说:“魏华,不要让这些事分了心,真要找证据还得发动广大群众,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真要有违法乱纪的勾当,就不怕狐狸尾巴不露出来!何况吴书记还没走,他也不会就此放过坏人的。”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刘明亮开门一看,原来是唐科长回来了,魏华连忙相互介绍了番。唐科长对李学之倒是耳熟,问:“是不是出席省里的廉洁模范干部呀?” 刘明亮连忙说是,那唐科长却没什么兴趣,懒腰一伸问:“魏总,胡老板交待什么时候叫醒他呀?” 魏华笑着说:“胡老板的意思是醒了就醒了,有什么事会打电话叫我们的,看你也蛮辛苦,进去休息会吧?” 第146章 唐科长丢了句失陪,大大咧咧进去睡觉了。李学之苦笑一声说:“看来我这人是不招人家喜欢啊!” 魏华恨恨地说:“那姓唐的太嚣张,什么事都做不得主,还敢找明亮要好处,我看他也是蛇吞大象--人心不足呢!得找机会教训教训他。” 李学之却说:“不知道胡厅长什么时候起来哟,我这代县长既然来了,不见他可不好。” 魏华和刘明亮对看了一眼:那胡三元正搂着萧美人在风流快活,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魏华说:“如果唐科长没见到你,倒可以悄悄走了,可既然唐科长自己你来了,只怕再久也得等他了。”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已经下午两点半,何丽也应该上班去了,于是说:“那我给家里和何丽打个电话说一声,晚上怎么也得陪胡厅长吃饭了。” 魏华笑着说:“唉,难得你休息一天,又遇上了这档子事,没办法喽!” 李学之一边拨家里的电话号码一边说:“呵呵,我就是这劳碌命,习惯了。从前在市科委,何丽就说我是全市最忙的科员!比市委书记还忙!” 魏华一听笑了起来,说:“李县长,你不管在什么岗位上一定都是最忙的!可惜是在中国,要是在外国,你肯定是资本家最喜欢的雇员!” 李学之扑哧笑了出来,指着魏华说:“如果我在黄县没了落脚之处,那我就到你的公司来打工,看你喜不喜欢!” 魏华呵呵笑着说:“那咱们一言为定,你离开黄县我就自己开公司当老板,你可得来哟!”可转念一想:李县长这么原则性强的人只能在公司管管纪律方面,业务应酬只怕不合适,有点古板,工会绝对不能让他管,他那么关心群众,只怕我这老板没得赚头了。想到这里,看着正在跟菁菁请假的李学之,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浮现在嘴角。 直到下午四点,胡三元才打电话叫魏华去他的豪华套间。李学之四人进套间时,胡三元精神抖擞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和萧如如聊着什么。 魏华连忙把李学之介绍给胡三元认识,胡三元微微跟李学之握了握手,笑眯眯地说:“李县长很不错啊,有前途。”又冲魏华笑笑,说:“小魏啊,说了不惊动黄县的领导嘛,怎么又让李县长来了呢?耽误了工作就不好嘛。” 李学之连忙说:“胡厅长,在怪不得魏华。我从省里回来,碰巧知道魏华在这里,所以就来看看,没想到您也在,怎么说您也是为了黄县才下来的,我没理由不来拜访胡厅长的。按规矩还要请胡厅长去黄县指导工作才好呢。” 胡三元哦了声说:“呵呵,没必要的。基层干部事多我是知道的。我一到你们县里,势必又要惊动更多的人,我这次来连南林市委的老顾都不知情。算了,李县长的心意我领了,黄县这次我就不去了,也没时间,今天我就回省里,下次找机会吧。” 李学之恳切地说:“胡厅长,我们难得会您一面,不去黄县,那我代表黄县请您吃个晚饭,还请领导赏脸呢。” 魏华也帮腔说:“是啊,胡厅长,李县长诚心一片,也是黄县感激您多加关照的一点心意嘛。我们知道您工作忙,既然来了,也就安心休息休息,唐科长,你也来劝劝胡厅长吧,可别让李县长遗憾啦!” 唐科长笑着说:“我当然关心老板的身体健康了,眼瞅着老板日理万机劳神费力,也是有劲也使不上。今天我就大胆谏言,只请老板给黄县李县长个面子吧。” 萧如如也娇笑着说:“胡厅长,既然大家都这么热心,您就留下来吧,回龙山句江水可都舍不得您走呢!” 胡三元爱怜地看了看萧如如,笑着对李学之说:“既然李县长盛情难却,我也就顺应民意了。” 就这样,李学之陪胡三元吃了晚饭,饭后又去卡拉ok厅唱了会歌,最后唐科长提议打麻将,便又回套间打麻将,李学之推辞说不会打,就由魏华、刘明亮和唐科长陪胡三元搓麻将。 萧如如坐在胡三元旁边陪着,边打边聊,李学之则看三方,凑巧胡厅长和萧如如聊得开心,一只麻将牌丢得重了点,几跳几滚落下了桌,掉在李学之脚下,李学之弯腰去捡,却看见胡厅长的胖脚在萧如如腿上蹭来蹭,不禁暗暗感慨道:难道食色,真是性也? 等胡三元搓累了喊休息时,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眼瞅着萧如如忙活着收拾桌椅,李学之等赶紧跟胡三元告辞,胡三元便叫唐科长代为送客。 出得门来,魏华、刘明亮也没留李学之再坐会,径直送下了楼,在楼下,魏华悄声对李学之说:“这回胡厅长答应给黄县财政追加600万补贴,翻过年坎就到位,李县长,这事暂时不宜透露出去,这也算是咱们的秘密武器。”李学之默默点了点头,跟魏华刘明亮握手告别后,谢绝了用车送,自己打出租车回了家。 回到家,父母和菁菁早已睡了,只有何丽还在客厅等着他,沙发上还放着准备好李学之洗澡用的换洗衣物。 李学之进门歉意地笑着,何丽把换洗衣物塞在他怀里说:“我知道你去应酬了,快洗洗休息吧。” 李学之洗完进了屋,何丽还没睡,把李学之那套银灰色西装摆出来左右看着,笑着说:“学之,你眼光蛮不错嘛,这衣服还真配你,换上让我瞧瞧。” 李学之擦着湿头发,说:“现在这么晚了还看什么嘛,不也就那样,我还真不愿意穿呢。哦,你得给我四千元!” 何丽一楞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叫你试衣服不肯,找我要钱我也不答应。” 李学之把床上的西装扒拉到一边,自顾盖上被子,说:“这钱是付衣服帐的,小票什么都在我包里,明天给你看。这钱啊,是王金龙垫付的。” 何丽扑哧一笑说:“没钱你显摆什么?还叫人垫付,寒碜不寒碜!”说着把西装整理好挂进衣柜里。 李学之唉了一声说:“那天陪省纤维检验所的人喝酒喝醉了,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也没带换的,王金龙就做主跟我买了这套,他也不问问我喜不喜欢,买不买得起!” 何丽换上睡衣裤钻进被子里,不满地说:“王金龙买的你叫他掏钱啊!四千元,差不多是你四月工资了,你知道不知道!” 李学之腆着脸说:“老婆,我虽然也心痛,可人家也是份好心嘛,再说了我可是廉洁模范,可不敢收受他人财物是不是!”说着伸手搂住妻子,把鼻子凑在她头发上嗅着。 何丽缩在丈夫怀里,轻轻地说:“学之,你别在黄县干了好吗?不适合你的。” 李学之一楞说:“我看蛮好啊,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不合适我呢?” 何丽说:“你以为我在市里闲着的啊?我可没少打听你们黄县的事,你是省里树廉洁模范干部,那又怎么样?黄县不少人不还是四处告状,而且很多人还想把你挤出黄县,我估计换届你会选不上县长的。与其被人撵走,还不如自己走来得潇洒!” 李学之叹了口气说:“我怎么不知道有人整我呢?你也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不争权二不夺利,工作谨慎塌实,可为什么我这样的人还受排挤还被人告黑状呢?你不觉得里面不正常吗?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与其被人撵还不如硬起来跟人斗,我相信邪不压正!” 何丽幽幽一叹说:“我知道劝不回你,可你也要小心,大不了又回市科委当全市最忙的科员,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原本夫妻小别胜新婚,可沉重的话题让两人失去了欲望,各怀心事地睡去。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九十九章(二) 第二天上午李学之取了钱就乘客车回了黄县,匆匆进了办公室把手机换上电板,打了个电话到政府办,副县长都下乡追上缴,张前江也去了自己的点,只剩几个值班秘书,就叫古秘书上县办公室来。 离开几天办公桌上推了一些文件报告,李学之便逐一批阅着,古秘书进来后李学之问了问爱民村的情况。古秘书斟酌着说:“那天你不是就地免了景喜旺的支书吗,张主任、马副县长都去了爱民村,开始还是已调解的姿态来息事宁人,农民们只要求按照规定的任务来完成上缴,不愿意承担多余的税费。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河堰乡派出所的干警全体出动,把几个带头的村干部全抓进了派出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放了,如今张书记亲自坐镇河堰乡的。” 李学之顿时头都大了,既然爱民村能年年完成上缴,就说明村委会工作得力,农民群众思想觉悟高,怎么能抓人呢?他当即给张云生打电话:“张书记,我是李学之,已经回来了,在办公室的。” 张云生口气很轻松,呵呵笑着说:“学之回来了,你可是功臣啊,今天中午我给你摆酒庆功!我现在在河堰的,马上就回城。” 李学之说:“张书记,我正要问河堰乡爱民村的情况,我听说抓了人啊?” 张云生笑着说:“是啊,不拿出点手段他们不信邪!竟敢与政府对抗,不能留情!” 李学之说:“可爱民村的事件事出有因啊,他们只是抵制多余的摊派和税费,也算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应该给予理解,进而减免达到双方认同,难道抓了带头的就平息了吗?” 张云生唉了一声,说:“抓了几个村干部,进行了教育,他们也承认自己组织农民群众对抗政府地行为是错误的,既然认了错接受了教训,当然就放人了。可还有些村民有情绪,还在做调解工作。现在的农民胆子都大得很,不好管理啊!” 李学之听张云生仍旧振振有辞而事件并没平息,心里隐隐不安,说:“那这样,我马上到河堰来,再去爱民村看看情况,你也别急着回城了。” 第147章 张云生笑着说:“呵呵,既然我在河堰的,你就不必来了吧,小事一桩还要代理书记代理县长一起才能解决?学之你放心,翻不了天的,你也不要来了。” 李学之听他这么一说,只得作罢,说:“我怎么不放心张书记呢,据我了解,爱民村这几年来财贸上缴税费提留都完成得很好,是全县少有的现象,这样的典型村得保护和支持啊,村民们应该是很理解和支持我们政府的政策的。既然他们集体对抗政府,我看有他们的理由,可不能寒了农民群众的心啊!” 张云生依旧笑呵呵地说:“我也搞了这么多年农村工作了,我知道怎么做的。李县长就不要太操心了啊!”语气中透露出丝丝不耐烦。 李学之只得说:“那好,我就不再说了,张书记还有指示吗?” 张云生说:“学之你就是见外,什么指示不指示的,我没什么事了,记得中午等着我啊,一起吃饭!”说着把电话挂了。 李学之无奈地摇摇头,古秘书小心翼翼地说:“李县长,今天的政府工作报告已经起草出来了,请批阅后再完善。” 李学之点点头说:“好的,古秘书你把这些批阅了的文件带下去,我现在就看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哦,给张主任打个电话,叫他给我回个话。” 李学之静下心来仔细阅读《黄县政府工作报告》,虽然只是初稿,可也没秘书誊撰地工工整整,字是一流清晰漂亮,可内容就是模式化和常规化了,林林总总罗列了六大条,第一条是“实现向小康的跨越,经济社会呈现良好的发展状态” 文中说全县人民在中共黄县委的领导下,按照建设现代化新黄县的总体部署,深入实施“三带”发展战略,抓住机遇,发挥优势,求真务实,开拓进取,胜利完成了县人民代表大会历次会议确定的各项奋斗目标和工作任务,初步实现了由温饱向基本小康的历史性跨越,经济社会呈现良好的发展态势。 第二条是“大力发展社会事业,使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双壁相互辉映”,文中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必须把发展先进文化与发展先进生产力紧密结合起来,全面繁荣各项社会事业,形成比较完善的基础教育体系、科技和文化创新体系、全民健身和医疗卫生体系,促进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互协调,共同进步。 第三条是“切实加强政府自身建设,树立高效廉洁的政府新形象”文中说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黄县现代化进程,县政府及其部门必须身体力行,切实加强自身建设,树立解放思想,开拓创新,求真务实,高效廉洁的政府新形象。这是政府报告所着力强调的。 看了一半李学之看不下去了,使劲把厚厚一沓稿纸推在一边,他焦虑地站起来,想发泄着什么,可转念一想又沉重地坐了下去,历年来的政府报告不都这样么?怎么自己一来主持政府就看不下去了呢?文中华丽的辞藻,宏大的构想不是所有政府官员们所喜欢和期待的么?如要按照实际情况来写报告,在人大会上能讲得出口,代表们能举手通过吗? 李学之不禁又拿起报告看着,搜寻这里面体现的数字,国民经济持续增长。国内生产总值从12.4亿元增加到13.5亿元,财政总收入从1.2 亿元增加到1.6亿元,经济结构显著改善。效益农业取得可喜成绩,农业粮经比从1996年的73.6:26.4下降到去年的66.1: 33.9。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力度加大,今年累计基础建设投资达5.2千万元...... 看到这些,李学之还能说什么呢?完全是数字游戏!全县财政收入1.6亿元,那要把黄县地皮刮上三尺才可以完成,所有的乡镇绝大部分村组财贸上缴何成完成过?不但今年的没收上,就来去年的前年的甚至五年前的都还有,从县财政到乡财政全部负债,要不是年年省财政拨补贴款,靠财政发工资的干部教师早就饿死几回了。 再看城市基础建设部分,新城区的建成让县财政背上了三亿多的债务,从去年开始就再没用过一分钱来维护保养基础设施了,不少街道路面龟裂塌陷,乡级公路坑坑洼洼也只能听之任之,还敢说拿出几乎县财政的全部收入来投资基础设施,哄鬼去吧!还有什么农民人均纯收入从1433元增加到1802元,城镇职工年平均工资总额从5641元增加到6811元,城乡居民储蓄存款由3.84亿元提高到5.7亿元等等,都不知道这些数字从何而来! 现在农村大量青壮劳力年轻女孩南下打工,那在外面辛勤工作的收入赚集着寄回家,才导致某些农民家庭年收入有了增加,可大量的耕田被抛荒又给农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李学之坐在县长这烤人的位置上焦虑不安,要做的事实在太多,要处理的事实在太多,要担负的责任更是太多!他不禁暗暗扪心自问:仅仅凭我洁身自好就是一个合格称职的县长了吗? 桌上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李学之拿起话筒接听,还没喂一声,里面传来急促地声音:“李县长,我是县社的彭比桂,轧花厂出事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百章 李学之的车是从轧花厂侧门进去的,正大门已经被两百多农民堵住了。 来到厂部办公楼下,李学之就让县社主任彭必桂等人迎进了三楼的职工会议室。 轧花厂的厂长叫孙晓先,人称“孙酒仙”,酒量足有两斤白酒不醉,是全县闻名不醉酒仙!用孙晓先自己的话就是快活似神仙了。可今天他胖胖的脸上满是焦虑,鼻尖油亮油亮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油,一点也不快活,自然也就没了神仙的逍遥和飘逸了。 众人坐定,没等李学之开口,孙晓先就抢先开始了自我批评:“李县长,彭主任,我先自我批评,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处理问题不及时,导致了今天大炼村村民堵门闹事事故。经过我们轧花厂劝说调解无效,才惊动了各位领导,还请李县长多批评!我们......” 李学之一挥手打断了孙晓先的唠唠叨叨,问:“孙厂长,请说重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孙晓先为难地看了看李学之,嘴唇嗫嚅着,又把求助的眼神望向彭必桂,似乎想请彭主任来解释。 彭必桂咳嗽了一声,笑着说:“李县长,棉麻的王经理、孟经理去了省城处理储备棉一事还没回,孙晓先知道事态严重,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接了电话就立即赶到了轧花厂,当时还只有几十人在厂门口吵闹,可后来人陆陆续续越聚越多,群众的情绪也越来越不好控制,这些村民完全堵住了厂大门,一早来送花的车全堵在了厂内的停车坪,外面已经上路送花的车却进不来,大概厂外停了二十多辆农用四轮车、手拖。本来想请派出所派干警来维持秩序,又恐怕进一步激怒村民情绪,只得让厂里所有的经警和男职工来维持现场秩序,怕失控的群众闯进厂内造成更大损失,可奇怪的是,那些村民却没涌进厂区,只是堵住了大门。” 李学之耐住性子听他说了这么多,可就是没听到村民门堵门的真正理由,说:“彭主任啊,他们究竟为什么堵门呢?” 彭必桂笑了笑,冲着一穿经警制服的中年男子说:“老许,你把情况跟李县长说说吧。” 老许踌躇了会,才说:“李县长,我是棉麻公司负责安全保卫的副经理。这些在外面堵住大门的村民全是轧花厂和j油脂厂被清退的临时工。建厂三年多,基本上都是两个厂所在的煅炼村的村民做临时工的,您要求棉麻总公司清退临时工而用公司的职工上岗,他们很是不满,毕竟他们损失了几千元的收入啊,村委会也有点不满意,煅炼村的黄支书和牛村主任也曾经到棉麻来恳求我们棉麻再招临时工,可我们哪敢违抗政府的指令呢,只得委婉拒绝。这不就有村民来上门闹事,开始只有三五人,渐渐增至十几人,可在我们的劝说下也没怎么样,都还表示了体谅和理解,我们也就没向上面反映。谁知道今天......”他停了下来,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艰难地说:“唉,都怪我们工作马虎大意,给李县长给政府添麻烦了。” 孙晓先接着说:“上午八点多,就有村民陆续到了厂门口,起先都还隔得远远的,到了九点多人是越聚越多,差不多六七十人时,他们就开始堵住了厂大门,我们急忙疏导劝说,可村民根本不理会,我厂有个经警语气稍微重了点,他们居然动手打人。我一面跟总公司汇报一面联系煅炼村的黄支书和牛主任,可人家一大早就出了门,在村里有点威信的村委会的干部也都联系不上,联系得到的村干部又管不住群众,总公司的王老总又出差不在,只好启动县社的彭主任了。” 李学之一听村民还动手打了人,急忙问:“孙厂长,那挨打的经警没大问题吧?” 孙晓先说:“还好,只是被人扇了几巴掌,倒没受伤。” 李学之松了口气,说:“没人受伤那就好!村委会的干部联系不上,跟煅炼村所在的老河口乡政府通知了吗?” 孙晓先说:“给老河口乡政府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说是会有人来处理的。不知怎么还没来?” 彭必桂微笑着说:“孙厂长,有李县长在,还要乡政府的干部做什么嘛!李县长在群众面前的威信可高呢!我见情况不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跟李县长汇报,我认为只有李县长来了才能把事圆满解决喽。” 第148章 李学之看着彭必桂,虽然他脸上满是微笑,可总笑得让人心里不舒服,心想:两百号人封了厂门,他不积极想办法解决却在这里说风凉话!可一扫眼,满屋子人都等着县长发话,只得说:“看来我在用棉麻公司的职工进车间清退临时工这事上,的确是损害了煅炼村村民的切身利益的。这事因我而起,是应该让我来处理,我相信广大群众还是有觉悟,听劝的,所以大家也别太紧张。孙厂长,你安排人在厂门口装个大喇叭,我要去劝说堵门的群众。装好了叫我!” 孙晓先赶紧找人装喇叭去了。李学之走出会议室,站在楼道上往大门处望去,两百多村民把厂门连同公路都拥得严严实实,幸好公路到轧花厂就到了头,还不至于堵塞交通。村民们的情绪似乎并不很激动,没有发出巨大嘈杂的吵闹声,也没有什么过激行为,厂大门虽然关闭了,可也没村民强行爬门或是撞击门,只是堵着。 随同来的古秘书在旁边悄声说:“李县长,我怎么瞧着这事里面透着古怪啊?” 李学之哦了声,说:“古秘书,你说说看?” 古秘书仍旧悄声说:“李县长,您看这么两百多号人怎么今天都聚集在一起了呢?虽然现在是农闲时节,可真要把人叫齐喽可得花不少工夫,我看一定有人组织村民,而且煅炼村委会的干部们全都借口不在,找不到人,我怀疑就是村委会的干部组织的!我看呀,把黄支书和牛主任找来,责令他们处理善后最好不过了。” 李学之看着大门外黑鸦鸦攒动的人头,若有所思地说:“我何尝不这么想呢?可真要让老百姓心头安逸,还得我亲自去劝说才好啊!毕竟这要村民一年损失三千多元的收入啊。” 古秘书叹息着说:“说得也是,这些村民们农闲时还可以做四月临时工,而且工资也不菲,换谁都不乐意呀。” 李学之侧脸看了看古秘书,沉重地说:“我这个县长是不是有点冒天下之大不讳呀?其他县市的政府都绞尽脑汁为农民增收减负,而我却反其道为之!” 古秘书说:“如果了解真实情况,谁也不会认为你的举措是错误的。” 会议室里忽然传来一阵哄笑声,隐约好象是有人在说着什么笑话,李学之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伤感,他摇了摇头,说:“古秘书,我们下楼去,我看喇叭装得差不多了。” 两人便下了楼,路过会议室时李学之也没停步,更没理会彭必桂等人的招呼。 李学之到得楼下,大喇叭已经装好,李学之对孙晓先说:“你去找张桌子摆在门口,我站在上面说话。” 轧花厂的人立马从厂门边的保卫室抬出桌子,李学之拿着话筒上了桌,又冲傍边的人说:“把大门打开!” 几个经警面面相觑,以为听错了,见李学之神情坚定,只得打开了大门,门外聚集的村民骤见大门洞开,居然有点惊惶,纷纷后退。 李学之拿着话筒,满脸微笑地说:“各位乡亲,大家好,我是李学之!” 前面的村民也认出了站在桌子上的人居然是李县长,都议论起来。 李学之招着手继续说:“大家都走拢来点,这样后面的人会听得更清楚我的话!大家都走近点!” 看着李学之毫无官腔做态,村民们嘻嘻哈哈说笑着走了拢来,围在桌子周围,不少人还在往里走,轧花厂的经警和保卫人员都紧张起来,想把人群堵在厂门口。 李学之马上制止道:“轧花厂的同志们请退后,请退后!让乡亲们进来,请相信我们的乡亲不会损害厂里的任何公物!” 村民们正都在往里走,忽然后面警笛鸣叫,开来两辆警车!车顶的红蓝警灯光芒闪烁,警笛声分外刺耳! 警车嘎地停在人群后面,车里跳出十名警察,摆开了阵势,一名警察手提小喇叭喊道:“大家安静,我是老河口派出所所长蒋奎!你们现在是行为已经严重扰乱了轧花厂的正常工作秩序,还堵塞了重要的安全通道,要知道轧花厂是一级重点防火单位,为了确保生产安全,我命令你们立即疏散,立即疏散!如有违抗,我们将已违反治按管理条例进行处罚!” 人们纷纷车转身去看,听了蒋奎生硬的话语后,不少人嚷嚷开了:“警察了不起啊!你叫我们走,我们还偏不走了!”“我们就是来找轧花厂讨公道的,不关你们警察什么事,好好地维持社会治安去吧!要不回家打牌抱小姐也不错啊!”“你一警察才多大点官啊?李县长都在笑眯眯地跟我们讲话,你个鸟人跑来嚷嚷个屁啊!” 一个衣着鲜亮的年青人的声音分外惹人注意:“他们当官的都不是好人,一边唱白脸一边唱红脸,今天不把公道讨回来,我们哪里也不去,就堵在这里了!” 一时间嘘声四起,弄得蒋奎脸红一阵青一阵。李学之暗叹派出所的干警来得不是时候,急忙说:“老河口派出所的蒋所长,我是李学之,请你们的干警就在厂门外维持秩序,其他的我来处理!” 蒋奎这才发现远处站在桌子上的李学之,连忙命令部下在外围维持秩序,他本人则急忙挤进人群,艰难地想走近李学之。 村民们不少人乘乱使坏,对蒋奎推推搡搡,还有人暗中脚下使拌,弄得蒋奎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好不容易挤到了桌子旁边,蒋奎已经是满身大汗,衣帽不整了。村民们更是放肆大笑大嚷着,现场一片混乱。 彭必桂等人虽然紧跟着李学之下了楼,可都在远远观望,害怕群众一时失控,波及自身。 蒋奎整理好服装,仰脸冲李学之敬礼,说:“李县长,我接了乡政府的电话就马上召集同志们赶过来了,一共十名同志,请李县长指示。” 李学之说:“蒋所长,你和同志们辛苦了,现在就请你们维持现场秩序吧。你也被挤过去了,就站这里吧。” 蒋奎对刚才还心有余悸,连忙说:“好的,我就在你旁边就近保卫你的安全。” 李学之拿起话筒说:“乡亲们,你们今天来的目的我知道,你们还是想进厂做临时工,是不是!”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说:“那当然了,几个月下来能挣三四千呢!”“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厂,我们都干了四年了,也算是为棉麻做了不少贡献,你们当官的还眼红我们农民多赚了那么点小钱?”“棉麻的职工本就不愿意进车间,强扭的瓜不甜呀!”...... 李学之用双手往下压做安静的手势,好一会才安静下来,李学之说:“关于清退临时工,让轧花厂的职工进车间的决定,是我李学之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实施的,也得到了棉麻公司的领导和职工的同意。我这样做不是眼红乡亲们赚了钱,你们不怕苦不嫌脏赚来的血汗钱我李学之不敢眼红。可你们也应该知道,轧花厂本身就有四百职工,他们很多人好逸恶劳,人浮于事,不干工作还嫌收入不高!乡亲们,你们说说,你们看不看得起这样的人啊!” 这话说到了村民们的心坎子上了,很多人村民在轧花厂辛苦上班时,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轧花厂那帮游手好闲的职工了,哪是来厂里上班啊,女的聚在一起不是谈服饰化妆品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传话;男的就是吹哪里的小姐漂亮哪个娱乐场所开放!有点点事就把临时工呼来唤去地使唤,村民们厌恶的同时又羡慕他们的好命!不少人都气愤填慵地说:“我们最恨那些人了,一个个卵本事没有个个又把头昂得比卵还高!”“就是就是,国家养他们一帮懒货,只晓得只香的喝辣的,你说棉麻公司又怎么不亏债喽!” 李学之适时地说:“我也痛恨这些人,我同样和乡亲们一样气愤!国家的钱不是养懒人的,所以我要把那些养优处尊自为是的人全部下到车间,进到生产第一线,让他们知道钱并不好赚!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乡亲替他们做了多少脏活累活!大家也知道棉麻公司现在处境艰难,为了保障棉农的利益,棉麻公司不得不进行亏本经营,一方面经营亏损,一方面职工人浮于事,一方面却聘请大量临时工,这样根本就是乱弹琴嘛!要换了你们来当我这个县长,你们能不发火,能不进行整改吗?” 很多村民连连点头称是,说:“要我当县长,我非开除这些懒货不可!”不少村民纷纷开始指责棉麻公司,赞同李学之的举措!但有脑子反映快的村民却喊道:“李县长你搞改革,可我们就少了三四千元的收入了啊!现在在田里土里辛辛苦苦搞一年,却只刚刚够了吃饭米,这叫我们以后怎么生活嘛!”“是的哟,现在政府的上缴提留税费那么重,没了这点做临时工的收入,我们连温饱都没解决啊!”听这么一说,不少村民立即开始醒悟,又为自己的切身利益跟李学之争执着! 李学之知道没这么容易就可以劝说成功,他依旧耐心地说:“乡亲们,大家扪心自问,棉麻公司以前的储运站到现在的轧花厂,在煅炼村已经有三十几年了吧?从前的我不提。只说改革开放这近二十年,你们靠着棉麻公司已经得了不少实惠吧?这么些年煅炼村家家户户都有劳力在棉麻公司当搬运吧!你们煅炼的村民很团结,不允许其他乡镇的农民来分杯羹,我们政府为了安定团结也默许了你们的独占行为,我不管以前,只管我到黄县四年,这四年每年搬运费是两百多万,除去税费和村里的提留,每个搬运工一年的收入达到了六千元!虽然是血汗钱,可也是实踏实的六千硬票子啊!你们自己还有田土的收成,算下来全县各乡镇也只有你们煅炼村日子好过啊!你们看其他乡镇的农民,守着自己的田土过得着紧巴巴的日子,家里的孩子完不成学业只能外出打工赚钱,而你们煅炼有哪家的孩子没读过高中? 第149章 考上大学的也不少,我知道村里有专项资金来扶助孩子读书,也有专项奖励,补贴哪些成绩优秀的孩子。可这钱是哪里来的?还不是棉麻公司的轧花厂建在煅炼村,说白了你们是靠棉麻公司才有今天的好日子。乡亲们,咱们摸着良心说,我刚才讲的是不是真实的情况?” 很多村民都默默点头,这年轻的县长硬是把事实摆在了众人面前:煅炼村的确是经济比较富裕的村,家家都是新建的楼房,是黄县最早户户有彩电的行政村,也是黄县外出打工人口最少的村,更是其他乡镇年青女孩想嫁进来的村!村民们也都知道,不是煅炼村风水好,而是全赖有棉麻公司以前的储运站现在的轧花厂! 李学之环视周围村民的神态,知道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他语气一沉,说:“乡亲们,大家也都知道,由于体制原因,市场原因,棉麻公司自身经营原因,棉麻公司已经是个很大的亏损企业了,目前的经营运作完全依靠着国家的贷款,是国家拿贷款撑着棉麻公司的,可棉麻公司部分职工却看不到危机,还盲目自大,他们不知道一但国家停止了贷款,那么就宣告了棉麻公司的倒闭!” 一番话引起了村民地骚动,因为他们也知道,棉麻倒闭了,也就断掉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第一零一章 李学之一席话不但现场两百多村民骚动不已,就连县社主任彭必桂棉麻公司领导和职工都大为心惊,面对公司巨额亏损,很多普通职工早就心怀不满,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前几年公司赢利了几千万到如今亏损一亿多的真正原因。而大部分普通职工根本没在公司获得更多是实惠和利益,职工住房还是八十年代的老旧房,职工基本工资一直是周边几个县最低的,绝大部分职工日子也过得紧巴巴,可不少公司领导、中层厂长主任、驻外办事处的负责人或是有门路的人都已经提前进入了小康生活甚至更奢华阔绰。职工们有怨言去告状,可潇洒的人照样潇洒,捞钱的人黑起心捞钱,又没掌握有效的证据,徒呼奈何。 在发动清退临时工后,很多职工便主动要求进了车间,到了生产加工第一线,虽然工作脏点累点,可收入着实增加了不少(棉麻公司开始怕懒散惯了的职工不愿意进车间,导致一线缺乏人手,就采取了大幅提薪的举措,鼓励职工进车间),工作积极性也增强了。可公司巨额亏损却始终是压在广大职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不少是双职工,甚至全家都在棉麻公司,眼见供销系统其他公司纷纷垮掉,这让职工们更加担忧,事已至此,都明白棉麻公司是靠着国家的保护政策,靠国家的贷款支撑着苟延残喘,就象几月的婴孩,一断奶就会彻底玩完! 所以不少职工听了李学之的话后,不觉慢慢被吸引,也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汇聚到了人群中。可彭必桂等所谓领导们在心惊之余却大感颜面尽失,这些领导一直在职工面前缄口不谈企业的亏损,企业面临的艰难,他们不愿意也不敢在群众面前谈及解释这方面的问题,有些事就象一张薄薄的毛纸,虽然一捅就破,可谁也不敢先捅破,还要努力保护这纸不被捅破! 廖双喜,他年近退休,在供销系统工作长达三十年,在棉麻公司就呆了二十多年,他的老伴儿是棉麻的退休职工,儿子媳妇是棉麻的职工,女儿女婿也是棉麻的职工,他一直非常不满县供销联社把职工养老保险金脱离社保所而搞个什么供销系统的统筹办。统筹办成立了什么公司,拿着全供销系统五千多人交纳的保险金做生意,万一亏了怎么办?他多次和一些年近退休的老职工去县社交涉未果,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今天听了李县长一席话,大感投机,认为李县长触及到了根源,不禁在下面大声说道:“李县长,是得想办法好好对棉麻进行改革了!真要垮了,我们全家可都是棉麻的职工啊!”老廖头的话立即引起了共鸣,不少职工都纷纷为了自己的饭碗担忧着“老廖说的对啊,下车间累点脏点不算什么,可不能让棉麻再亏损下去啊!” “李县长,你派点人来查查好不好?把棉麻内部的老鼠清除掉,不就好了?”“就是就是,人家棉花贩子弄个几百担籽棉要赚上万元钱,怎么棉麻公司就硬赚钱不到?我们看都是那些领导无能,撤了换了要好得多!”“李县长,棉麻也要进行廉政风暴才行!” 彭必桂见棉麻的职工也围了上去,吵吵嚷嚷地乱说话,立即官腔一打,指着人群喝道:“棉麻的职工赶紧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去,别再给李县长添乱了!” 轧花厂的头头脑脑马上执行县社一把手的指示,开始上前驱散轧花厂的职工。场上秩序一阵混乱,李学之急忙制止道:“大家都别乱,棉麻轧花厂的同志们,如果有工作要做的请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现在企业面临困难,是需要同志们齐心协力才能共渡难关,想听的可以留下,前提是要遵守秩序,不要乱!” 既然李县长发了话,在场的人慢慢安静下来,只有彭必桂铁青着脸愤然上了楼:李学之你什么玩意,这样涮老子的面子!你能干你一个人搞,我不管了! 李学之站在桌子上,前后看了看聚集在身边的群众,动情地说:“煅炼的乡亲们,轧花厂的同志们,我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关注棉麻轧花厂的前景。我做为政府官员,其实比你们更关心更担忧!刚才那位老爷子说得好啊,棉麻确实需要大改革。现在国营集体企业基本亏损,很多早就资不抵债,全凭国家的优惠政策保着护着,可国家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要适应新时代的需要,要适应市场经济的需要,国家不会一保到底!现在轧花厂的职工同志们进了车间到了生产一线,从不会到熟练操作,他们仅仅用了不到二月时间!煅炼的乡亲们,他们不是懒散,是没给他们机会。刚才这位老爷子全家都是棉麻的职工,棉麻公司垮不得!说句难听的实话,棉麻公司垮了,大炼的乡亲们还有自己家的责任田,虽然票子挣得少了,可肚子还不会挨饿,可棉麻七百多职工怎么办?他们失去了工作也就失去了养家糊口的收入啊!流行的话就是下岗职工,处境可就比煅炼的乡亲困窘得多了!大炼的乡亲们,我说的是不是在理呀?” 不少村民都是明白事理之人,哪会不知道呢?都开始点头称是,可有人在人群里喊:“他们棉麻迟早是要垮的,何不让我们乘早多赚点!”“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在改善农民的生活,政府应该巴不得咱们农民多赚点钱嘛!” 李学之拿眼睛搜寻说话的人,可人头攒动哪看得清楚!只得对着那方向,笑着说:“那我打个比方,就那刚才说话的人打比方啊!你家本来四亩水稻,自己种了还有点闲,忽然外面来了几个人硬要帮你做活,注意,不是免费的,是要收钱的。我想你当然不愿意了,自己弄还得闲,哪用得着人帮啊,还是几个人,还要付工资!” 村民们一听都哄笑起来,李学之继续说:“我想你肯定会拒绝,也由不得你不拒绝,你家媳妇不跟你急才怪!”人群里果然有人喊着:“李县长,你真神了,刚才说话的鹏子最怕老婆!咱煅炼的头号床头跪!”大家更是放肆地笑着。 李学之轻轻笑着,说:“我继续打比方,他叫鹏子是吧。鹏子不答应,可那几人却不干了,堵在鹏子家门口闹事,说是不然我们干那就大伙都干不成!”李学之提高声音说:“鹏子兄弟,人家堵在你家门口,你说你该怎么办?” 鹏子没说话,不少人醒悟了,笑着说:“人家县长其实就是说我们哩!”有人大声说:“李县长,你的比方我们都明白,可这是两码事嘛。” 李学之依旧满面微笑,说:“煅炼的乡亲们,做人要讲良心要厚道,你们不知道吧?很多棉麻的职工生活其实不比你们强,他们拿着几百元的死工资,孩子要上学,自己要吃饭,还要交朋结友,人情负担也重,也不容易。如果真要是棉麻的职工个个是大款老板,那轧花厂的车间他们是不会进的,你们看现在轧花厂没了临时工照样在正常加工生产,说明棉麻的职工还是肯吃苦的。现在你们再来抢轧花厂的职工们饭碗,人家可要跟你们急了!” 立即就有棉麻轧花厂的职工说话了:“煅炼的弟兄们,你们就别眼红我们了,我进了一月的车间,我知道在里面上班的滋味不好受,噪音大灰尘厚,我们都不愿意你们再受那样的苦。我们自己的苦让我们自己来承受吧!”他这戏谑玩笑的话一出来马上就引来大家的哄笑,其实煅炼的村民跟轧花厂的职工都很熟悉,常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话也就随便得多了。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说:“乡亲们,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都在这里站了两小时了,该回家休息休息了。我也是个拿工资的人,可请不起两百多人吃饭哦!”眼见得人群有点松懈,李学之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语气一沉说:“今天来了两百多人,说实话,组织这次活动的人能力蛮强,至少是很有人缘嘛,要不大家伙怎么会听他的话呢?其实也不必要弄这么大阵仗,一些事也不是靠人多就能解决,想当年蒋光头八百万部队不还是让咱工农武装给夺了政权?!如果大家心里还有什么问题,就请留下几名代表,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怎么样?我给大家三分钟时间选出代表,好不好?”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威严地四周一瞥,说:“计时开始,三分钟!” 煅炼的村民轰地开始了议论,时间很快过了三分钟,李学之问:“大家有没有选出代表呀?” 第150章 虽然下面嘈杂纷乱,可就没人回应李学之的话,李学之又问了两次,依旧无人出头。 李学之严肃地说:“既然没有代表产生,那就说明没什么问题了,大家就请散去吧,已经堵了这么久,耽误了轧花厂不少时间,大家就请离开回家吧!”就几百只眼睛望着李学之,李学之坦然面对,他就近一张脸一张脸地打量着大炼的村民们,可凡是与他眼睛接触的村民无不一触即走,在村民眼里,李县长是个爱民的好官,也是严厉的领导。 有人萌生去意,最后面的人转身想悄悄走了,可架不住有帮人凶恨地目光,只得留下。李学之见无人散开,心里暗暗诧异:明明已经说动了村民的心,可他们怎么就是不走呢?难道...... 李学之又等了片刻还是无人离去,又拿着话筒说:“煅炼的乡亲们,我可以断定这是起有预谋有组织的活动,我为什么这么肯定,那就是你们煅炼村委会的干部一个联络不上,没这么凑巧的吧?村干部全部不在家,于情于理讲不过去。我完全可以直接派人找到黄支书和牛主任,恨恨批评他们一顿,然后命令他们将你们劝回家!可我不愿意看到乡亲们无人理睬,更不愿意粗暴对待,所以我到了这里,跟乡亲们说说话,面对面交流交流,让大家知道清退临时工的真正目的。我相信乡亲们是明白事理的,是支持政府的,虽然有损大家眼前的利益,可实际也是为大家以后着想。我也没讲什么大道理,也没引经注典,我相信大家都明白我的意思,支持我的决定!” 一直在桌子旁的蒋奎大声说:“煅炼的老少爷们!李县长真是苦口婆心地劝大家啊!我这么说大家应该明白:李县长算是给了大家天大的面子,一直笑容满面地跟你们说好话,你们也要给李县长面子嘛,李县长抛下繁忙的政务,站在桌子上跟大家聊了这么久。大家是不是应该见好就收?听李县长一句,都散了回家吧!” 这时一小伙子挤到前面,说:“李县长,我就是鹏子,我想借话筒劝劝大家。” 李学之一伸手,笑着说:“上来讲!”鹏子也不忸怩,拉住李县长的手一借力上了桌子,接过话筒说:“我听了半天也说了不少怪话,其实我明后天就去温州打工的,看热闹一样跟着大家伙来的,其实轧花厂清退临时工我没大意见,小意见还是有的,我现在只好到外地去打工了。我上来是要劝大家回去的,没必要搞得这样象受了天大委屈一样,人家厂里自己爱怎么搞就怎么搞,我看还轮不到我们来干涉,再说厂里又没亏待过我们,工资按时,劳保到位,这不我家还有十几个厚口罩,厂里可是按规矩给我们发的,没克扣过什么。还有,大家记得不记得,我们村的‘黄世仁’(注:就是黄支书)鸡巴大的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哪把我们当乡亲看?开口就骂,一不顺气就上措施。李县长堂堂处级干部,在黄县就是顶了天的大官,口口声声叫我们乡亲,从头到尾和言气语,我晓得李县长是尊重我们,如果要上措施,派几百警察不就全赶跑了,我就不信治不了!可李县长没有动粗,好言相劝,蒋所长说得好,是给我们煅炼两百号人的面子,我们到厂里来堵门,实际上是没点道理的,我看政府给脸大家还是要脸的好!莫到时候翻了脸大家都不好过!我讲话有点冲,听得进的就跟我一路回家,听不进的就当我放屁!完了。”他把话筒还给李学之,跳下桌子就往外挤,还喊着:“回家吃饭喽!”棉麻轧花厂不少职工鼓起掌来。 李学之感激地看着鹏子的背影,也欣慰地看着村民们推推搡搡准备离开。蒋奎笑着说:“我还小看了,这鹏子说话蛮有水平呢!看来村民会要散了。” 李学之望向最外围,九名干警都松下紧绷的神经,往厂里进来。可李学之发现外围有一帮人在极力阻止村民离去,而且面带凶气,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可李学之明白是在漫骂离去的村民。鹏子等一批人率先离开,有更多的人准备走,可那帮人竟然堵住村民们离开,而且似乎很有效,不少人居然停住了脚步,里面的人还在往外走,就形成了堵塞,李学之当即喊道:“最外面挡路的是什么人?赶快让开!” 村民们依旧推搡嘈杂,李学之又喊道:“煅炼的乡亲们请安静,我还有话说!”村民很听话,马上停止了嘈杂,齐刷刷地看着李学之。 李学之叫蒋奎带上干警,分开村民来到最外围,李学之认定一名阻止村民离开的小青年,严厉地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阻止村民散去?” 那人有点惊惶,他脸红耳赤嗫嚅着说不出什么,只是拿眼睛瞅一个头发染得红红的人,看来是这帮人的头头了,李学之用手一指红头发说:“你们让开路,让村民回家!” 蒋奎在一旁悄声说:“李县长,这红头发绝对不是煅炼的人,他是黄县小有名气的混混,我估计这都是他的哥们!” 那红头发似乎对李学之十分忌惮,强笑着说:“我们哪里挡了路,来看热闹的,他们要走就走,关我什么事!” 李学之也懒得废话,笑着对村民说:“大家都回家吧,回家啊!”村民们才快步离开,红头发那伙人也匆匆离去,不一会,两百村民陆续离开了轧花厂,堵门事件圆满解决。 李学之松了口气,和棉麻轧花厂的干部职工简单交代几句,也驱车回了县政府,他知道这堵门事件背后决不简单。对棉麻公司进行改革,清退临时工都是他的主张,有不少人反对他都坚决压下。从大炼村委会可以看出,有一股暗流在对抗他的改革方案,堵门事件处理得妥不妥当就直接关系到棉麻的改革能不能全面进行,这一回合李学之胜了,可以后呢?他在车里拨通了政府办的电话,要政府办通知老河口乡的乡长、主管农业的副乡长和大炼村的黄支书下午三点到县长办公室谈话! 张云生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你们这群人是怎么搞的?当时胸脯拍得山响,一定要给他一个难堪,怎么不到两小时就偃旗息鼓了?平日里说话拽得卵一样,现在怎么硬不起了?我说了法不服众,叫你们派点得力的人去大搞一场,这倒好,我看你们怎么跟他交差,我估计他就会把板子打到你们头上来的,到时候莫说我老张没帮你们说好话!一群废物!”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二章 几声敲门惊醒了沉思的李学之,古秘书在门口神情古怪地说:“李县长,孟秘书想见您,说是有事跟您汇报。” 李学之也是很奇怪,略一沉吟,说:“那你就请孟秘书进来吧。” 孟秘书笑盈盈地走进办公室,径直来到李学之的办公桌前,说:“李县长,您好。” 李学之也微笑着说:“孟秘书,你是稀客啊,请坐!” 孟秘书客气着,说:“不坐了,不坐了,张书记还在楼下的车里等着的。是这样,张书记想请您一起吃中午饭,说是预约好了的,那我上来请您下去。” 李学之摇摇手笑着说:“呵呵,本来是说着玩的,哪知道张书记当了真。我还有事,就不去了,请你代我跟张书记道个歉,我再亲自打电话跟张书记赔罪。” 孟秘书楞了楞,原以为李县长会很爽快地答应,而张书记的意思是非请不可,没想到居然拒绝了,急忙说:“李县长,张书记原本是想亲自上来请您的,是我毛遂自荐上来请您的,李县长您就给我个面子好不好?真要我一个人下去了,张书记还不骂我这点事也做不好?还得上来请您,就......”他为难地搓着手,脸也憋得通红。 李学之也觉得犯不着在这上面落张云生的面子,也正想看看请吃饭背后真正的目的,笑着说:“哦,这样啊,那我就给你面子,免得你挨批评!我把桌子收拾一下就走,好不好啊!” 孟秘书这才松了口气,说:“那我就谢谢李县长了。” 李学之跟孟秘书下了楼,却见棉麻公司王金龙的皇冠3.0停在花坛前,孟秘书径直带着李学之往皇冠车走去,见李学之面露疑惑,笑着解释说:“张书记的车大修去了,所以借了棉麻的车用用,张书记在车上等着您的。”抢上前几步,把车门拉开。 张云生满脸是笑地在车里挥了挥手,李学之一哈腰上了车,孟秘书顺手关上门,却没上车,司机小江也不用张云生发话,启动车就走。 张云生笑着说:“我知道你老弟不喜欢排场,就干脆请你到家里吃顿便饭。说实在的,我也算是失礼之致呀,你到黄县四年了还没请你上家坐坐呢!” 李学之也笑着说:“去家里吃饭呀,哎呀,张书记早点告诉我嘛,怎么着也该提点东西,哪怕是水果也好,第一次去你家嘛。叫小江绕去商场,我不能空手进门的。” 张云生哈哈笑了起来,亲昵地拍了拍李学之的手臂说:“老弟你见外了不是,能请到你已经很难得了,咱们就不要客套了。”话题一转,张云生又钦佩地说:“学之你还真有威信,刚才我在回来的路上接到彭必桂的电话,说是煅炼村的农民堵了轧花厂的门,你老弟三言两语就把那两百来号人给打发走了,放眼黄县,这怕没人会有这样的能耐喽!我当时还真急了一把,现在的农民都刁蛮得很,改革开放把他们的胆子也弄大了,什么都敢做!” 李学之皱了皱眉没说话,车也很快到了张家,进了院子,平稳地停了下来。 两人下了车,李学之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不禁赞道:“张书记,你在洋楼可真气派啊!院子也很有境意,假山喷泉花草错落有序,美不胜收啊!” 第151章 张云生呵呵笑着说:“难得学之你这么夸奖啊,小儿这几年赶上了国家的好政策,做生意赚了点钱,硬要搞这么个洋楼让我们老俩口住,我还真不习惯,进屋坐下说话。” 这时舒腊梅从屋里出来,一脸欢笑,隔起老远就用夸张的口吻说:“哎呀,什么风把李县长给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快进屋坐,我家老张说今天有贵客上家里吃饭,也不透露是谁,害得我老是犯琢磨,你比贵客还贵哟!” 李学之看着舒腊梅“满腔诚挚”,一想那次在棉麻她雌威大发,甩手而去的情景,可现在从她脸上是半点看不出,暗暗感慨女人真不“记仇”。于是冲她笑笑,说:“舒经理,打扰了。” 进了屋,好大个客厅,里面还有个人,李学之一看,组织部长易立宏! 易立宏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伸出了手,握住李学之摇了摇说:“李县长,今天我们好好尝尝老嫂子的手艺,蛮不错的哩!” 李学之呵呵笑着说:“看来易部长经常品尝舒经理弄的好菜喽?那我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张云生也笑着说:“都坐嘛,学之啊,今天请你来吃饭,没惊动其他人,只请了老易来作陪。” 舒腊梅麻利地给李学之端上一杯茶,说:“李县长,请喝茶,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你们先聊着,我再到厨房准备准备。” 李学之说:“舒经理,真是麻烦你了。” 张云生假意不满地说:“学之你也太客气了,这是在家里,看得老哥起就叫腊梅一声嫂子,莫把职务那些虚玩意叫来叫去的。好不好?” 李学之窒了一下,说:“那就太麻烦嫂子了。” 舒腊梅拍手笑道:“哈,你是县领导,我可不敢叫你老弟,你叫我嫂子,我还得叫你李县长。你们慢慢聊,弄好了我再叫你们几个。”说罢进了厨房。 张云生拿出香烟先敬李学之。李学之笑着推掉了,说:“张书记说我客气,其实你更客气哟,明明知道我不吸烟,还递什么烟给我。” 张云生顺手把烟丢给易立宏,自己点上一支,笑着说:“学之,敬烟可不是一般的客套,那是对人的尊重。你不吸烟不觉得,我们这老烟民可不敢怠慢啊!” 易立宏连忙点头说:“老张说得对!哪怕大家都知道你不吸烟,可递烟时也要敬一下,那表示心里眼里还有你这个人存在。”他吧嗒了口烟笑着继续说:“这是我多年前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学之想不想听呀?” 李学之含笑点头说:“哦,既然是易部长记忆尤深的事,我肯定洗耳恭听了。” 张云生嘿嘿一乐,冲李学之说:“老易又开始说典故了,我都听了好多次,可每听一次我都用新体会,不知道老弟你听了有何想法?” 李学之也来了兴趣,说:“是吗?一个典故让张书记百听不厌,那肯定有他的道理了,易部长,那就麻烦你再说一次吧。” 易立宏又吸了口烟,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那还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我是河堰乡的分管组织党委委员,县里要提拔一个组织部副部长,市干部处的孙处长下来考察,孙处长退休都五年了吧?”他看了看张云生,张云生点了点头感慨地说:“是啊,老孙现在享福喽。” 易立宏接着说:“当时一同考察的还有其他乡镇县行局的其他干部,我也是其中一人,说实在的,当时我并没什么优势,人也很年轻才三十六七,跟学之差不多吧。虽然是例行考察,我还是蛮激动的,毕竟领导把我列入考察行列,也是对我莫大的鼓励,八九年说实在的干部们都还清贫,可我咬牙买了盒市面最贵的烟三五牌,花了我整整十二元!我自己本身也吸烟的,可一直吸一元三角的莲花牌,呵呵,现在市面都没了这种烟了。一同考察的六七个人都坐在县组织部办公室,一个一个轮着进去,我排在最后,说实在的那心里什么滋味都有,忐忑不安啊。好容易轮到了我,一进门,虽然只有孙处长和两个其他考察人员,我却慌了手脚,强自镇定着情绪想来个处事不惊、荣辱不宠,可在掏烟时还是出了差错,把自己抽的莲花牌摸了出来。” 听到这里,李学之也不禁露出了理解的微笑,张云生更是哈哈笑出了声。易立宏倒是泰然,说:“那我得赶紧换啊,一只手捏着莲花牌,另一只手就在身上到处摸,三五烟摸出来了,汗也出来了,可那烟还没开封,就现又开封,我偷眼看了看,孙处长沉着脸抿着嘴没表情,旁边那两个人虽然没笑,可眼神里尽是笑,要不是忌惮考察工作的神圣性,我只怕他们会笑翻天。好容易把烟拿了出来,就先敬孙处长,可我又猛然想起孙处长不抽烟的,可递出的烟总不能收回去吧,孙处长说全市都晓得我不抽烟你还敬什么烟?我连忙说我知道您不抽烟,可我还是要敬您。他不接,我就把烟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再分别敬了其他两人。半月后,我懵懵懂懂就任命了县组织部副部长。” 张云生笑着说:“但是任命一出,很多人都不解了,怎么老易就上去了呢?当时县里没什么人看好老易的。只知道市里的孙处长对老易考察后评价相当高,县委也就做了任命老易的决定。” 易立宏缅怀地说:“等后来老孙退休了,我去他家看望他时,不禁问起了当年的事,老孙笑着告诉我,就是当时敬烟敬得好,前面几个人都晓得老孙不抽烟,就没敬烟,只有我一个人敬了,老孙认为我心里有眼里领导。如此而已!” 张云生笑着对李学之说:“其实不是区区一根烟决定了一个人的政治命运,大家工作表现能力都差不多,当然是心里有领导的人上喽!当年跟老易一起被考察的人不到如今都还没上。” 易立宏瞅了瞅李学之,微笑着说:“呵呵,说了半天烟,其实就是说做人了,我是比较随和小翼(小翼就是小心翼翼)的人,才得了这样的便宜” 李学之听完后才知道竟是个黑色幽默,说实在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却被易立宏之流当做了经典,看来这易部长提拔干部也就是这样的原则了--心里眼里有领导的就上!看来这易部长要教人怎么圆滑为人了。他摇着头笑着说:“听得我心里也直着急呀!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看来我也得打开眼睛行事了。” 张易都是精明人,怎么听不出话中意思,张云生眼睛一瞬,易立宏话题一转,笑着说:“听老张说,学之去省城给棉麻公司解决了大问题啊!不但挽回了储备棉任务,还超了五百吨!学之是福将,一出马没有办不成的事!” 李学之说:“张书记交派的任务,可不敢马虎,幸不辱命啊!” 张云生连忙说:“学之老说见外的话,老易,我还没告诉你,这次是学之把自己的身体健康压了上去呀。那省纤维所的什么科长想好酒再谈储备棉的事宜,学之一人喝两人的酒,硬是把那科长灌得不行了,承认喝好了酒,在酒桌上就答应学之的要求。学之可是酩酊大醉啊!” 易立宏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说:“学之,有气魄、有策略!在饭桌上觥杯交错中搞定对手,佩服佩服!可还得爱惜身体呀。”又似乎有点气愤地说:“我看棉麻省办事处的人蠢得很,为什么不用白水代替白酒嘛,眼睁睁看着李县长喝醉。” 李学之说:“既然诚心求人办事,我们自己总还得拿出点诚意来嘛,再说纤省维所也不是有意刁难,棉麻公司要在商品品质上下点工夫了。今年我拼了一醉完成了储备棉任务,可明年后年呢?总不能年年让我去醉上一次吧?说心里话,我这回醉酒之事也不是什么光彩举措,虽然跟县里争回了利益,可实在有损政府形象,一个县长靠拼酒来获取同情,简直是笑谈!棉麻公司的改革势在必行啊!” 张云生赶紧说:“学之,可你在电视上怒斥无良奸商,那形象可光辉高大得很,我听得是热血沸腾,真恨不得也去怒骂那汉奸小人!” 易立宏也肃然地说:“是啊,李县长确实是一身正气,那番话维护了我们中国人的尊严,捍卫了咱中国人的权益!现在黄县人民谁不欢欣鼓舞,谁不津津乐道?都说李县长是爱国爱民清正廉明的好党员好领导!”说着拿眼睛睃了一下张云生,这一睃却满含醋意,这样博名声获名气的机会谁不想得到呢?而且这样只动动嘴皮子就行,说不定换个人比李学之说得更有气势、更掷地有声、更充满爱国正义! 李学之在他们的歌功赏德下再也受不了了,连忙告饶说:“张书记、易部长,你们别再夸奖了,我这点子事真是鸡皮蒜毛,不值一提。而我确实也不想哗众取宠,谁知道杨...有个记者在暗中拍摄呢?” 张易听到一个“杨”字,迅速对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人:杨灵欣!可他们又不解了,记得当日看新闻时并不是杨灵欣现场报道的呀?难道是杨灵欣故意隐瞒或是其他原因? 张云生飞快地整理了下思绪,说:“学之在电视上露脸也是咱黄县的荣誉嘛。眼瞅着又是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马上来临,我们黄县在98年肯定会有番大变化啊!我们的老书记在黄县兢兢业业八年寒暑,眼见得就要去市里,想一想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李学之心里颇为不安,导致老书记提前离开黄县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不由轻叹一声说:“是啊,八年了,说走就要走,谁又舍得呢?” 张云生哈哈一笑说:“我们两个人今天的身份都很奇特呢,你是代县长,我是代理县委书记,,还有老易也快成为县委副书记了,市委已经明确表态让老易接我的职务,未来黄县的一、二、三把手齐聚一堂啊!” 第152章 李学之谦逊道:“我能不能转正还得两会换届才知道,现在说为时过早啊!” 张云生心里恨恨地说:要不是顾老板再三强调稳定过渡,不要节外生枝,我就能让你转不了正!可脸上还是笑容灿烂,说:“以你学之在 黄县的威望,换届当选是众望所归啊,何况你还是省里树起的模范,我说你是铁定能转正啊!”心里却一阵伤感:明明自己极度憎恨厌恶这人,却还得为了他能顺利当选县长到下面做工作! 易立宏似乎察觉到张云生隐藏在心低的情绪,笑着说:“老张你这县委书记不也是市委铁定了的啊!都是为人民服务,都是为黄县的发展,什么岗位都一样啊!我倒是战战兢兢,自己水平有限,怕是做不好啊!” 听了易立宏的话,张云生还是忍不住得意着,踌躇满志地说:“老易的话在理,黄县这么些年确实落后兄弟县很多了,该大刀阔斧来一番动作了!黄县虽然物产资源匮乏,但水陆交通方便,适合大力招商引资,只要我们政策适当,步调一致,应该很有希望的,何况还有魏华这门路多的能人,前景是美好的!学之、老易,以后我们要紧密团结,尽心尽力才行啊!” 李学之听了张云生的话也不禁动容,可一想到刘明亮之事却又暗自心惊:明明已经在背地里搞鬼还装出一副精诚团结之相,可谓是心机深沉,看来今天的饭并不好吃,他是想拉拢自己了。 于是说:“张书记的话很鼓舞人心,虽然换届还没进行,可未雨绸缪也是理所当然的。我认为黄县要发展要前进,的确与县委县政府班子团不团结、步调一不一致有决定性关系,能不能坚持原则,能不能政风廉洁则摆在了最前提。如果不把干部队伍纪律化规范化,我看其他都是空谈。现在政府威信不高,凝聚力不强与干部队伍自身有莫大关系!” 易立宏在一旁听了两人的话,不禁啼笑皆非,县长大谈作风纪律,而书记则一心想着政务,这不错位了么?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三章 易立宏见张云生和李学之分歧很大,忙笑着说:“老张啊,学之的话不无道理啊,为什么呢?现在有的党员干部组织纪律性确实不好,散漫随意,如不加强管理,是不好开展工作的。其实张书记早就琢磨着整顿党风党纪了,不称职不得人心的都要严肃处理。只是现在年关时刻,事情太多,就先急后缓,既然学之你也同意整风,老张,是不是在下次召开常委会时就提出来议议呢?”说罢不县声色地冲张云生丢了下眼色。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难得我们三人同心啊,事事想到一处,我看合作得蛮好啊!黄县各乡镇行局有多年没怎么动了,我建议是不是搞个大型的考察,听听下面的民意,结合实际工作成绩进行一番调整,也来个市场经济,优胜劣汰,学之,你看怎么样?” 李学之心里暗暗讶异:张云生、易立宏这是唱的哪一出?虽然是说得大义凛然,但连换届都等不及就要搞整顿,难道是借机排除异己,为他们将来打基础不成?建议好是好,可提建议的人若心怀叵测,那就是阴谋!这事我还是不能马上点头,得多想想才行。他心里这么想可脸上没动声色,点头应道:“建议好是好,正如张书记所言,现在是年关,事情真是太多,我看当前最主要的是赶紧完成各项税费上缴,迎接市里的验收评比,还有党代会人代会的筹备工作也要紧锣密鼓地进行,还是等两会换届后再搞,你们看如何?” 张云生和易立宏对了一眼,情知李学之还是有戒心,也不紧赶紧地逼他表态,张云生说:“还是学之稳重啊,那好,既然我们说了这事,还是等常委会上再决定吧。唉,现在吴书记在医院,你们政府又缺了常务副县长和分管工业的副县长,人手是紧了点啊,市委也是不体谅我们基层,说是派个常务副县长来,可到现在还没定下人选,还是不适应下环境,我真怕 ......” 李学之听到张云生的话没说完就嘎然而止,心里暗暗笑了起来,明显没说的话就是怕市派常务副县长落选,重蹈当年地覆辙。 易立宏接茬说:“既然市委有安排,我们也就勿须太操心了。”他挪了挪肥胖的屁股,似乎发牢骚地说:“吴书记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到市里提了这么个建议,难不成黄县就没人了么?我看政府办的老江、还有马副县长等人都可以接任常务副县长嘛。学之,你说是不是。” 李学之端起茶喝了口,说:“要说能力,我们黄县确实不少人可以出任这常务副县长,可市委的决定也没错,左右权衡我也话好说了。哦,张书记,爱民村的事处理好了么?” 张云生摸了摸乌黑齐整的分头,说:“咳,还会出什么事呢!现在的农民啊,可不得了哟,动不动就集体搞对抗,完全没了从前的憨厚淳朴,政府威信不足啊!马副县长还有张主任他们心太软,调解对话了一天也没个结论,我可没这个耐心,把那景喜旺等带头的几个人一抓,一下就解决了问题!好言好语不听,硬要上手段才服气。这不我今天上午在爱民村转了转,蛮安定的了。” 李学之一听火就上来了,竭力保持语气的缓和,说:“张书记,这样处理怕是不妥吧?虽然强行压制下去了,可农民心中的怨气还在,会更加不信任政府了。据我所知,这次村民集体不缴税费,是因为乡政府制定的标准不合理,而且用政府拖欠的粮食补贴款来抵上缴也没错,可为什么就行不通呢?爱民村几年来在景支书等村干部的带领下,一直都完成了税费,已经很不错了,比有些村年年拖欠上缴提留要好得多啊!” 张云生看着李学之诧异地说:“那景喜旺的支书不就是你免掉的吗?怎么又反过来替他们说话了呢?你撤他撤得好!那姓景的根本就目无县委县政府,迟早要生事端,我们让他当支书是要他为人民服务,为政府服务的,可不是让他带领村民闹事的!” 李学之生出一丝后悔,为什么当时没立即赶赴爱民村,让村里的干部受了委屈,他叹息着说:“我免了景喜旺支书的职务,也是因为他有问题不按正常途径提出解决,可这事的根源还是出在乡政府上嘛,是爱民村占着理的,我觉得把村干部抓进派出所,有点过激,于事无补啊。”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现在事情都已经完全解决了,乡政府的干部已经继续在爱民进行上缴提留工作,这样不是很好吗?我看得出来学之很器重那景喜旺,就让他继续当支书吧。你免的他,就还请你去恢复他,好不好!” 易立宏也笑着说:“老张,难得你还恢复那景喜旺的职务啊,要你往日的脾气,这样操蛋的人还会继续用吗?”他转脸看着李学之说:“老张是你学之的面子才放了他一马啊。你去恢复他职务的时候,顺便还是要委婉地告戒那年轻人,凡事慎重考虑,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喽!” 李学之倒是平静了下来,笑了笑说:“是啊,今天煅炼村的村民堵了棉麻轧花厂的门,原因是不该把临时工全部清退了,是反对我的呀,清退临时工本就是我提出的。出了这样的大事,煅炼的村干部集体消失了,楞是一个人也找不到。我不得不怀疑是村里干部有计划组织的闹剧!煅炼的黄支书和牛主任可没景喜旺光明磊落啊,只敢在幕后指挥,我已经叫政府办通知他们下午三点到我办公室,我又要撤人的职务了!” 张云生楞了楞,说:“那两个没用的东西,是该撤,我坚决支持!” 易立宏心里知道张云生骂黄、牛两人没用的真正含义,他知道这完全就是张云生指使黄、牛两人发动村民去轧花厂堵门的,想用群众的力量迫使轧花厂重新招收临时工,从而来刁难李学之,使李学之威信扫地。可谁也不曾想到,李学之居然仅凭三言两语就把堵门闹事的村民给劝散了,不但没让他威信扫地,更是提高了他在人民群众中的威望。这是张云生始料不及的,就连易立宏本人也没想到! 易立宏感慨地说:“看来这些人把毛主席的理论是活学活用了,都是发动人民群众,想用人民群众无穷的力量达到他们的目的啊!” 李学之也是感触颇深,两个村都是发动了村民,运用了群众力量,都是为村民谋利的。人民其实就是一面旗帜,在用得着时展出去,不用了又卷回来;人民其实就是矛和盾,进攻敌人时人民就是矛,而防御敌人时人民就是盾! 三人各怀心事,一时间客厅安静下来,幸好舒腊梅从餐厅出来热情地招呼三人去吃饭,才使气氛不至于继续低迷。 李学之来到餐厅,椭圆型餐桌上架起了一只大火锅,旁边则摆满了下锅的荤素菜,红红绿绿很是好看,而火锅浓香四溢,另人大动食指。李学之看了看张云生,张云生热情地让着坐,说:“呵呵,天气有点寒,吃吃火锅去去湿冷,学之请坐。” 舒腊梅似乎有点不习惯,说:“李县长,我本来是想多弄点炒菜,可老张不让,说是李县长喜欢简单,我都不好意思了,就一个火锅。” 李学之呵呵笑着说:“舒经理,虽然只有一个火锅,可周围摆了不下二十个盘子,还嫌菜不够丰盛呀?我可是很满意了,谢谢谢谢!” 张云生把五粮液酒倒上,说:“菜我不是很讲究,可喝酒我只喜欢喝五粮液,都是小儿给惯出来的,做生意发了财,就一箱一箱地给我买。人这东西也的怪,喝了好的就硬喝不下差的,不是五粮液,我情愿不喝! 第153章 哈哈” 易立宏对舒腊梅说:“嫂子,我别的不羡慕,只羡慕你有个好孝顺儿子,唉,我那傻闺女还在读书,你说这都二十好几了,还读什么书啊!以后你抱上了孙子,我那半个儿子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舒腊梅咯咯直笑,说:“看你说得,你那闺女是求上进嘛。现在知识爆炸的年代,多读书有好处。你们看李县长不就是大学生吗?哪象你们,农民干部!李县长,我说得还对吧。” 李学之说:“是啊,多读书好啊!我当年不是家里困难,也想考研究生呢!” 张云生举杯说:“好了,学之,老易,咱干一杯,我书读得少,也是当时环境造成的,祝酒词可就说不大来,我就祝我们团结一体,为黄县的经济腾飞干杯!” 大家一引而尽,舒腊梅早在锅里烫了不少菜,连忙招呼着说:“李县长、易部长,吃菜吃菜!”又帮三人倒满酒。 李学之举杯说:“我借花献佛,敬两位一杯!” 易立宏笑着说:“学之喝酒够爽快的,可惜以前错过喽,喝!” 大家又干了。舒腊梅笑着说:“别喝急了嘛,吃点菜,慢慢喝!李县长你就杯下留情,他们两我可知道,身体不如你。” 张云生有点不服气说:“你少插嘴,我的比学之大了几岁,可酒量不比他差,难得聚在一起,当然要喝个痛快了。快倒酒!” 李学之吃了口菜,笑着说:“舒经理说得在理,我的酒量可有限,再说下午还有事,喝多了怕误事。” 易立宏笑着说:“学之你也真是的,吃饭时间不谈工作,该我敬酒了。虽然岁值初冬,可此时情景倒也仿佛桃园三兄弟啊!我就祝愿我们三人亲如兄弟,共同为黄县的改革开放添砖加瓦!干杯” 听了易立宏的话,李学之有点踌躇,可两人的酒杯举得高高,只等他了,便唯心地一碰,闭眼喝了。李学之把酒杯反转一扣说:“酒我就不喝了,真怕耽误下午上班,你们就随意,可别管我了。” 张云生一听可不依了,说:“学之,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怎么才喝了三杯就不喝了呢?不行不行,今天咱仨得把这瓶就给消灭喽,不让我不放你下桌!” 易立宏也劝道:“就是嘛,怎么就不喝 了呢?要说年龄我们可都大你七、八岁,我们都能喝你肯定也行。老张定的任务不艰巨嘛,区区一瓶三人分才三两多点。可不要驳我们老哥哥的面子哟!” 舒腊梅把反扣的酒杯拿起来倒满酒,她则端起张云生的杯子敬道:“李县长,以前跟你有点误会,给你的工作造成了不便,我今天敬酒给你赔罪,希望你看在老张的面子上莫跟我这女人见识,我先干为敬!”也不等李学之说话,自行在李学之酒杯上一碰,干了,张云生和易立宏在一旁鼓掌叫好,无奈之下,李学之强笑着说:“赔罪可谈不上,既然舒经理喝了,我不能不喝啊!”又唯心地喝了一杯,说老实话,他永远也不可能原谅舒腊梅狐假虎威嚣张跋扈的举止! 张云生易立宏又轰然叫好,还热情地帮李学之夹菜不停地说:“多吃菜,这是鸡睾,补肾的好东西,这是鹅掌,鲜嫩味美......”一会儿李学之的小碟就堆满了菜肴。 张云生瞅着李学之说:“以前当副手,不知道正职的苦,这不代理了一段县委书记,我才真正尝到一把手的艰难。外面的人看着我似乎很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呢?” 这话李学之倒有同感,说:“张书记可说到点子上了,我坐在这县长位置上可是焦虑不安,如履薄冰啊!大事小事就是处理不完,东头没好西头又起,面对黄县八十多万人民,我深知责任巨大,不敢有丝毫怠慢。” 张云生端起杯子抿了口酒,说:“可不是吗。现在办事又难,一点屁大的事也好事多磨。就拿造纸厂来说吧,又是检讨又是罚款,整改了又复查,人是来了一拨又一拨,人数一次比一次多!吃完喝完玩完还要捞一把,今年造纸厂还差六百多万国税任务没完成,停产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工,都急得跳脚啊!” 李学之皱眉说:“还不都是韩爱国弄出来的。我到现在都搞不清楚他是怎么样想的,花了大钱搞了污水净化设备就是不用,不但污染了环境,还被罚款停产,真是因小失大,完全是目光短浅,侥幸思想严重,现在他撤了职还不思悔改,楞说我是小题大作,可他不去看看被污染的江面,不去想想喝了脏水的群众!作孽呀作孽!事到如今只能从整顿造纸厂自身着手了,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只要不再出现污染问题,造纸厂还是很不错的。那些来打秋风捞好处的人我无话可说了,无耻之尤!仗着国家赋予他的权力来做损坏国家利益的事,这也是腐败的一种啊!” 张云生叹息道:“学之呀,现在市里省里哪个部门不是这样啊?明明是一见平常以极正当不过了的事,你不打通关节不处好各方面的关系,他们就硬叫你办不成!还有你争取来的立体山林养殖基地,谈判进行得好艰难,练超跑上跳下找了不少人送了不少礼也拿不下,可魏华一去,就一好百好了,人家还不就是知道他有个省长岳父家财亿万的家庭嘛!还有棉麻公司搞贷款一事也充分体现了门路的重要性。这也是我迫不及待把魏华弄到开发办的原因,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易立宏接茬说:“现在的大环境就是如此,我们也就只能适者生存了,不按规矩出牌那就要吃苦头,劳神费力还讨不到好。说良心话我也不愿意唯心迎奉某些领导做派,但不行啊,有过教训的啊。” 李学之何尝不知道他们说的就是现今社会丑恶的真实情况,眼下魏华、刘明亮为了缓解县财政资金紧缺不就在搞钱权交易么?不就在利用裙带关系搞利益交换么?虽然是为了黄县为了工作,可就是这样的公事私办才导致了腐败与官僚。虽然为了为眼前争到了利益,可失去的却是弥补不起的人心公道啊! 想到这里,李学之艰难地说:“社会的大气候大环境如此,正是值得我们借鉴和警惕啊,难道我们就任其横行不成?我们不能改变世界,不改变社会的大气候,可我们能改变自己,我们目前还能改变黄县啊!我之所以强调党员干部队伍原则化纪律化,要有务实精悍的政风,把廉洁自律放在首要位置,就是不想让那些糟粕再来玷污我们的党员干部,已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把黄县改变,不跟风不虚浮,纯洁了我们党员干部队伍,也就净化了黄县的小环境,虽然和外面格格不入,却正是体现了我们正直无私的共产党人风范啊!” 张云生和易立宏对望着,他们相互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失望,他们精心策划来劝说拉拢李学之的计划彻底失败了。面对李学之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顽固,他们感到了沮丧和无奈,已他们丰富的阅历和几十年做人的经验都揣摩不透眼前的李学之到底是什么东西坚定着他的信念--虔诚的信念。张云生想到了回回至死不吃猪肉,易立宏想到了永不在外人面前撩开面纱的阿拉伯妇女!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四章 出了张家大门,李学之长出了口气,虽然只吃了个半饱,可总比面对两张虚伪而阴沉的脸要要好得多。他没曾想到张云生会这样赤裸裸地提出政治上的合作,如果真要顺应潮流,他李学之早就在科委时就随波逐流了,还会等到今日么?也太小看一个人的信仰和意志了。想到这里,李学之冷冷一笑,迎风而去! 张云生和易立宏坐在沙发上,脸色也不好看。张云生有些气恼地说:“老易,我早就说了李学之不会迎合我们的,你就是不信,这下你死心了吧?我还咽不下着口气呢!” 易立宏听了略微难堪地一笑说:“事在人为嘛。说实在的,我还真佩服他李学之,比起那些只会阿谀奉承满肚子坏水的人要顺眼得多吧?无欲则刚,他李学之一不求财二不求权,当然不屑我们的所作所为了。” 张云生气得一脸猪肝色,呼地站起来指着易立宏说:“你,你说的什么屁话!老易,你喝多了吧?唉,你怎么反倒跟他说起好话来了。” 易立宏呵呵一笑说:“我说的是事实吧。老张,你气什么气?他李学之在黄县才区区四年就爬到了县长一职,多少人羡慕他嫉妒他?又会有多少人服他?要是聪明点的人就会低调行事,扎扎实实按步就班地好好搞几年,还不怕当不了县委书记?说实话,运气好市委书记也能做得到啊。我都羡慕他,才三十七岁就正处了。我三十六岁才副科级呢。可他到底年轻气盛啊,只想着搞翻轰轰烈烈的事业,就完全没想着前途!老吴这么用尽心思把李学之推上来,我看呀,也是号准了他的脉,是给你老张下绊子哟。” 张云生气呼呼地坐下来,点起一跟烟说:“老吴是不甘心,我这知道得很清楚!偏生又有个楞青头甘愿当他的枪来使唤,他们倒也是一拍即合呢。只可惜选错了对手!” 易立宏说:“但也不可小觑了对手,老吴这么多年在黄县还是有点势力的,真要是拼个鱼死网破,我们可不划算啊!还得从下面着手。要不我们再到市委争取点科级副科级干部指标来,就地新任命一批咱们的人换了老吴的人,到时候局面不就全部掌握在我们的手里了?还有市派的常务副县长要尽快到任,不说拉成我们的人,关系一定要处理好,那样才不怕李学之翻天!” 张云生考虑了会,高兴地说:“老易,你就的点子多,就按你的搞,今晚我们就去市里!” 第154章 易立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说:“老张啊,我觉得还是想办法让李学之当不成县长最好,免得到时候大费手脚。是不是你去跟顾老板建议建议,只要不在黄县就行!” 张云生眉头一锁忧虑地说:“没把握啊,我也曾侧面提过,可顾老板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同意,反倒暗示我要让两会换届如期举行,平稳过渡。我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要说让李学之选不上县长简单得很,党代会就可以让他落选,连人大会提名的资格都没有,可我怕......” 易立宏仔细盯着张云生的表情,知道他所言不假,心想:老张还是后台不硬呀,看来不能死跟着他了,能找机会走,就走算了,此人心狠手黑,他家大辉在黄县又无恶不作,姘头金辉也是一大隐患。唉,靠谁也不是全策,还得靠自己啊。他眼睛一转说:“老张,省委组织部林部长我联系上了,要不我们找机会拜拜码头?” 张云生摆了摆手说:“忙过这段再去吧,党代会的筹备工作我要盯紧严抓,还有市委的各项检查汇报,我现在真是忙晕了头了。咱们先把要紧地事办了再说。全省的严打开始了,我还要督促政法系统搞严打,什么都是紧要事,什么都耽误不得呀。你说林强他们怎么连个招聘合同民警都出漏子呢?都是太贪的缘故啊,都想捞一把,嘿嘿,僧多粥少啊!昨天老潘跑起来骂娘,说林强向胜利太霸道,他要搞几人进去都行不通,要我来主持公道!你说这是什么事!狗日的林强向胜利也属政法委管吧,就是不卖老潘的帐!” 易立宏嘎嘎一笑说:“这事我清楚,老潘胃口忒大,一开口要六个名额。本来公安口在家待业的子弟就多,老林老向还是想稳定内部情绪的嘛。说是面向社会招聘,可魏民那里去了四个,老潘要六个,在社会上总要招两三个代表人物吧,你说只剩七八个指标,他们公安局里能分得开么?得劝劝老潘,都要开展工作嘛。这次老马风格还高,他没来夹一筷子就很不错喽!” 这番话听得张云生直叹气,说:“老易,还是你风格高,从不跟他们一起搅和。” 易立宏也叹气道:“组织部也有不少人想打主意,找到家里开门路的不下十几人,可我总得体谅老林他们不是?只好委婉拒绝了。老张,本不想麻烦你,可这事还得你出面,我老婆娘家的侄儿进县国税的事在市里给僵住了。你跟市国税的老孟关系好,咱这次去市里,我们去老孟家走走?再不弄好,卢巧云(易的老婆)那里我可真过不了关了。” 张云生哈哈一笑说:“我知道你把那侄当儿看,你老弟是事就是我的事。国税老孟喜欢收集邮票,你给他弄几张好点的,老孟一高兴,不就办了?” 易立宏说:“老张,他老孟喜欢邮票我知道,可哪有他看得上的东西啊?我找了很多地方,要不就太普通,要不就是天价!难啊。要真是我自己的亲儿子,早就解决了,这侄儿到底隔了一层去了。” 张云生想了想说:“那就算了,我们去他家,不答应,我就不走,看他管我几天吃住!哈哈” 易立宏这才高兴起来,说:“对,去吃他狗日的大户去!” 魏华和刘明亮倒是进行得很顺利,把胡厅长送回了省里,刘明亮就留在财政厅办理划转财政补贴款事宜,魏华则去陪婷婷。 两人在外面吃了温馨晚餐,又去看了场文艺晚会,婷婷第二天要上班,就送她回了家,在婷婷房间卿卿我我如同蜜里调油,可到底有所顾忌,魏华见时间已晚,婷婷妈也休息了,才依依不舍地告辞,婷婷把魏华送到门口,正在吻别,忽听门口传来小车的刹车声,关浩然回家了。 关浩然进了门,婷婷笑盈盈地上去搀住了父亲,亲昵地靠着关浩然进了客厅,魏华赶紧叫了声:“关叔叔好。” 关浩然慈祥而热情地招呼魏华坐,自己也坐了下来,婷婷则在一旁给父亲捶捶捏捏,缓解他的疲劳。 魏华说:“关叔叔,您这么晚回家,一定很累了,您去休息吧?我也准备走的。” 关浩然笑笑说:“小魏啊,我们难得见见,就说说话再走,婷婷也坐,我还不累,就别在我身上胡乱按摩了,手法太生疏,不及你妈妈呀。” 婷婷嗔笑着说:“那是当然了,我一星期难得见上你一次,哪有机会锻炼手法嘛。不稀罕我按摩,我还不愿意呢!那我在魏华身上练习,练好了再给您按摩,好不好!”说着走到魏华身边坐下,伸手在魏华身上一阵乱捏。 魏华好不难受,强忍着说:“关叔叔,我明白您的感受了,真不舒服啊!”婷婷气得大力打了他一拳,魏华立即雪雪呼痛。 关浩然开心地看着一双小儿女亲昵地开玩笑,感慨地说:“年轻好啊,充满朝气和活力,让我这老头子好生羡慕呀。” 魏华轻轻推了把婷婷,坐直了身体,微笑说:“关叔叔,您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在您这一级别的干部里,您也是年轻的呀。” 关浩然哈哈大笑,指了指魏华说:“都要成我女婿了,还在奉承我年轻!倒是你父亲很有养生之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父亲是六年前,那时候你父亲在商海拼搏,显得有点老气,这几年生意做大了,倒是越来越显得年轻了,比我长上三岁,现在站一起,我反而要老上三五岁了。” 魏华连忙说:“这几年我父亲放了权,没象从前那么事必亲躬了,加之我母亲身体多病,陪伴我母亲的时间比工作时间多多了。而您身处高层,可以说是日理万机,为国为民操劳费心,自然就辛苦得多啊。我父亲只是一个富家翁,而您却是h省三千多万百姓的省长,这岂能比拟得了呀。” 关浩然一摆手,微嗔道:“你这小鬼,尽挑好的说。说说你现在的情况吧,还在那模范县长手里做秘书吗?” 魏华恭声说:“我现在没当秘书了,在县里的开发办,进行招商引资工作。” 关浩然目光一瞬,说:“是...是那模范县长委派你的吗?他还蛮会合理利用人才的嘛。那县长是叫李学之吧!李学之,名字很有学问,学而时习之嘛。” 魏华说:“不是李县长叫我去开发办的,是我县县委副书记张云生建议我去的,就是看中了我父亲的东星集团的金字招牌。”心里还暗暗加了句:还有省长岳父的大靠山! 关浩然哦了声,说:“是这样的啊。你的家族效应影响还不小,有谈成什么项目了吗?” 魏华说:“具体谈了几个项目,很有希望的就是喜得利服饰有限总公司将在黄县投资办服装厂的项目。另外跟振华饮料集团也进行了谈洽,合作生产黄县蜜桔饮料前景很不错。” 关浩然笑了起来,说:“小魏呀,你很不错嘛,行动很快。那个李学之也很不错啊。今天在常委会上,省委齐书记特意放了段新闻给我们看,那个李学之在省城某个商场怒叱无良商家,立场坚定,很让人鼓舞啊。” 魏华眉毛一扬,兴奋地说:“关叔叔,我也看过新闻了,骂得真是好!” 关浩然说:“在现今的商品社会,金钱蒙蔽了很多人的眼睛啊,丧失了做人的立场,而很多人却漠视社会上的丑恶现象,听之任之!齐书记说那家商场营业了一年多时间,可只有李学之敢挺身而出,抨击无良商贩,但更多的人选择了沉默、躲避甚至默许!改革开放二十年,物质文明有了飞速提高,可精神文明没跟得上啊!这也是我们领导的责任啊!” 魏华斟酌着说:“关叔叔,虽然不是件光彩的事,可值得人们警惕,也应该可以作为典型教材,来教育那些事不关己的人,唤醒他们沉睡的良知。” 关浩然欣慰地看着魏华,暗暗为他敏锐的政治嗅觉而高兴,点点头说:“小魏,你的想法与省委的不谋而合呀!就是要利用这件事作为重点宣传,大力提倡爱国主义教育,达到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双丰收的目的。”他饶有兴趣地说:“这个李学之让我越来越感兴趣了,就连省委金副书记都很看好此人,有机会是该跟他聊聊。”说着又看了看魏华。 婷婷笑着说:“爸,有次魏华问我,县长要去接自己的父母回家,到哪里找车呢?” 关浩然含笑问:“丫头,你怎么说?” 婷婷吐了吐舌头,说:“我脱口就说,一个县长找辆车还不容易,要么用自己的专车,要么就从有车的下级单位派个车喽。” 关浩然摇头说:“丫头,你这样就不对,怎么合理使用公共资源,是当前领导干部们很值得注意的问题!那最后的答案呢?” 魏华微笑着地说:“李学之县长是自己出钱租车!把老父母从省城接到了南林市家里。” 关浩然拍了下沙发扶手,坐直了身体,说:“好!这样才是真正的廉洁模范干部!金副书记没看错人,从点滴做起,从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事做起,这才是真正的不谋私利,一心为公!”他眯缝起眼睛又象是对魏华说,又象是自言自语:“这李学之还真是异类呢!” 魏华却垂头惭愧地说:“可是我没办好,我居然用我大哥的奔驰600去接的人,还引来许多群众不满地指责!” 关浩然惋惜地说:“这是一件很值得宣传地事迹,可惜被你弄砸了。一个党员干部要获得群众认可是很困难的,要经过太多的时间考验;可要群众认为一个党员干部是贪官是腐败份子太简单了,一件事就足以让一名党员干部永远背上骂名。小魏啊,以后做什么都要慎重!” 魏华诚恳地说:“关叔叔,我知道错了。其实我当接到李县长请我帮忙租车的时候,我就很感动了,李县长还瞒着他的妻子,毕竟要自己花几百元,怕他妻子有意见。 第155章 而我知道很多政府官员很会使用公共资源,他们恨不得把公家车变成私人专车,恨不得把公家的东西全部据为己有!可偏偏就有人却有着权力不用而去租车。所以我一激动就忘了成全李县长的清名,居然还开着奔驰600去一个满是下岗工人的家属区接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呀,他们都知道李家老二是县长,从他们眼里我看到了鄙夷和不屑,如果真让新闻媒体暴光,我就损害了一个好党员干部多年来的名声呀!” 婷婷轻轻敲了敲魏华的头说:“你呀,真是好心办坏事!你用朋友身份去接人,随便找辆普通车不就可以了,非得开你大哥的奔驰显摆。我看你呀,肯定心里憋了股什么别扭,要不你不会开你大哥的奔驰。我知道你的脾气。” 魏华心里一突,暗暗说:婷婷还真了解我,当时我是气愤李学之有金永贵这大靠山还瞒着我。可没敢说出来,只是说:“唉,还是年少太轻狂的缘故。” 关浩然点点头说:“小魏,你也被太自责,以后遇事多想想。其实你也很好了,家财万贯还能脚踏实地地干工作,没有半点纨绔作风,这也是我放心把婷婷交给你的原因啊。如果你真是花花大少,你连我关家大门都不能进一步!”话说到最后,言辞陡然严厉,尽显省长威严! 魏华被唬得头皮发麻,不由站起来,惶恐地说:“关省长,我对婷婷一片真心,觉无虚假!” 婷婷连忙说:“爸,你干吗这么严肃嘛?都把魏华吓着了。” 关浩然自嘲地笑笑说:“我这么严厉干吗?小魏,快坐快坐。婷婷,我这也是紧张你嘛,选丈夫是一辈子的事嘛,我这做爸爸的可不敢调已轻心。小魏,你也会体谅我这做父亲的苦心吧。” 魏华坐下来连连点头说:“关叔叔教训得是,我一定对婷婷好!不会有二心的。” 婷婷也娇笑着说:“就是就是,爸爸,您就放心,小魏决不会让您失望的了。” 魏华看了看关浩然,脸上明显露出了点疲惫,说:“关叔叔,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都快十二点了,您还是休息去吧。我也得回去了。” 关浩然很欣赏魏华的机灵,点点头慈祥地说:“那好吧,你就回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婷婷,去拿个通行证给他,以后来来往往也方便点。都快是自家人了,呵呵。” 婷婷欢叫了声,一路小跑上了楼,魏华感激地说:“谢谢您,关叔叔!” 关浩然笑了笑,说:“如果李学之到了省城,我又在家,带他来见见吧。” 魏华一阵激动,连忙点头说:“好好,如果您方便,我明天叫他来可以吗?” 关浩然想了想,点点头说:“那你们明天下午五点到我办公室来,我会安排时间见见他的。” 魏华告辞了关浩然和婷婷,欣喜万分地出了门,他坐在车上,按捺不住激动,拿起电话就往李学之的座机就打,响了几声铃后听到了李学之清晰地声音:“我是李学之,什么事?” 魏华强压喜悦,稳重地说:“李县长,我是魏华。明天一早你到省城来,关省长要见你!”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五章 李学之猛地一惊,脱口反问道:“你说什么?” 看不到魏华的表情,可从声音也听得出激动与高兴:“李县长,关省长明天要见你,时间安排在下午五点!” 李学之听清楚了,是省长关浩然要见他。饶是李学之心平如镜,也不禁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魏华,你说得是真的吗?关省长真要见我?” 魏华便把事情经过简短地说了说,最后欣喜地说:“李县长,在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呀,听说省委齐书记也很是看好你,我都开始羡慕你的好运了!” 李学之心里一热,象他这样的基层干部能让省委领导记得姓名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居然还要接见,真是好运呀,满怀感激地说:“魏华,我感谢你在关省长面前的美言,我无已为报呀!我其实真没做什么,不值得关省长召见我的。” 魏华也是心里一热,说:“李县长,我没胡夸你一句,说的都是实情,你是一个好领导好党员,我这样只是为黄县保住一个好县长,只求心安,不求你报答。再说是你自己的事迹引起了省委领导的注意,我不过是锦上添花。” 李学之平静了心潮,笑着说:“呵呵,魏华,怎么也得感谢你呀,还得谢谢省台的杨记者,不是她闹那么一出,我这‘光辉形象’也上不了电视,也就引不起省委领导的注意了。明天我就跟县委请假去省城,中午请你和杨记者吃饭,略表心意。明天我上哪里去找你呀?” 魏华呵呵一笑说:“你请客呀?我还习惯,就怕人家省电视台杨小姐吃不惯哟,要不这样,到外面吃不划算,明天你一直接到我住的地方来,我以后结婚的新房,认认门,和婷婷也见见,地址是荔枝圆,到了大门一打听就知道我的住址了。” 李学之挠了挠发痒的胳膊说:“那好,就按你说的,你那媳妇儿我还真没见过呢,一定漂亮得很啊。” 魏华嘿嘿一笑说:“别打趣我了,再漂亮也强不过嫂子,时间不早了,你一也休息吧,我可是累喽!” 挂了电话,李学之返身又睡,可一丝莫名的兴奋让他没了瞌睡,他自嘲地嘀咕着:“以前说什么独无兴趣见大人,今天怎么就睡不着了呢?看来还是俗人一个呀!” 第二天李学之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快八点了,往日喧闹地机关家属楼一片宁静,大概是人们都已经出了门,难得这么安静,李学之居然还想睡一睡,可紧要大事容不得他恋床。 外面阴蒙蒙的天气很是湿冷,李学之打开窗户被灌入的冷风吹得直哆嗦,忙又穿上衣服,匆匆洗漱完了,用梳子随便划拉划拉头发就要出门,一低头看见灰夹克上有块不大的污渍,一想今天要见省长,太随便怕显得不尊敬,于是又打开衣橱换上一套黑色西装,正要系领带,可棕色衬衫的领子又皱巴巴的,只得又拿出件干净白衬衫换上,再把皮鞋打上鞋油,忙活了半天,才算完了。看着屋子弄得一团糟,微微一叹说:“看来又得麻烦小秦(古好文的妻子)了,没女人的家就不能算是家啊!” 李学之进了办公室,对古秘书说:“今天我要...我要回趟市里,一些安排就压后吧。” 古秘书笑笑说:“好的,今天也没什么重要的安排,我这就通知政府办。” 李学之想了想说:“那好,你就留在家里,有什么情况及时打电话,把我手机的充电器、备用电板龙个袋子装一起,我要带走。你叫小马跟我一起下楼。还有,你跟小孟联系一下,如果张云生到了办公室,你就告诉我。”抽这空儿把办公桌上的文件、报告浏览了一下。 这时张前江进来了,说是有事汇报。李学之忙请他坐下,张前江说:“李县长,政府工作报告已经送来几天了,也不见你批示,是不是有问题呀?” 李学之看着他说:“张主任,报告我看了,文采很不错,也符合领导们的思路,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批示。这跟我脑子里掌握的情况对不上啊!” 张前江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很无奈地说:“李县长,你说的我知道,可这报告只能这么写呀,还能怎么写?我修改了几次,已经把水分压缩了不少,你也是知道的,只能这么写了。” 李学之也很无奈,说:“好吧,就这么办了吧。如果明年我还是县长,那政府报告就不能这么写了。”说着把政府报告拿出了做了批示,递给了张前江。 张前江接过报告诧异地说:“李县长,你怎么说是不是......” 李学之豁达地笑了笑说:“张主任,你也别猜测什么,我随口一句,代表不了什么的。我要到市里去两天,这几天你多辛苦,盯紧点爱民村,可别再出什么大乱子了。” 张前江从他嘴里得不到什么信息,又说要去市里,可政府办也没接到什么通知要县长去市里,不禁疑惑起李学之的用意,说:“哦,没什么就好,李县长,如果真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说不定还行,政府办可是坚决支持你的。” 李学之听了他的话,知道他这样说的用意,无非是以为自己受到了什么压力遇到了什么难处,真有这个老资格的政府办主任支持,那以后行事也方便多了。便笑着说:“张主任的话我记在心里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槛,只看想不想过了。” 看着李学之坚定的眼神,张前江这才放心下来,说:“那是,那是。李县长还有其他事要交待我的么?” 李学之哈哈笑了起来说:“还交待什么啊,你身上的担子已经很重喽!政府这一块可就是你撑起的呀!” 古秘书走进来,先冲张前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李县长,孟秘书刚才来电话了,说是张书记到了办公室。” 李学之拿起手包说:“张主任,我得去县委请假,咱们一起下去吧。” 张云生睡眼朦胧,昨天本来要去市里的,可金辉下午打电话说儿子发高烧,无奈只得放弃去市里的安排,毕竟孩子病情要紧,晚上情况略有好转,便出了医院,在家里养着,晚上只得陪生病的孩子,一宿没睡。一进办公室,孟秘书就说李学之要过来,说是请假去市里。 张云生听得一激灵,马上没了睡意,他挥手叫小孟出去,自己则坐在老板椅上,脑子迅速转动着:这李学之忽然要去市里做什么?难道也是跑门路还是另有所图?他仔细想着一切的有可能,但毫无头绪,他的情报网上根本就没有关于任何李学之与市领导密切联系的情况。 第156章 敲门声打断了张云生的胡乱揣测,他干喊了声:“进来吧。” 李学之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张云生面前,伸出手说:“张书记,你好,忙什么呢?” 张云生站起来,握了握手,请李学之坐下,笑着说:“学之你就是客气,还敲什么门嘛!听小孟说你要过来,我就什么也没干,等你呢!坐,坐!” 李学之坐下,说:“我来请假的,家里有点事要回去处理处理。时间大概三两天吧,不过我会尽量早点赶回来的。” 张云生呀了声说:“家里有事?要不要县里出面,学之你可别什么都瞒着,该县里出面的,什么老人寿辰呀,一定要说啊!”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感谢张书记,真有大事我当然得请你们帮忙了。不过这次只是点小事,一点私事吧,但又我必须去,没办法,只得耽误几天了。” 张云生这才笑着说:“既然是私事,我也就不好多问了。没问题,学之你长年在黄县忙活,也休息得少,处理事也当是休息吧。我就代表县委准了你的假,时间你自己掌握,一定要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喽才准回黄县!” 李学之笑着站起来,大力握着张云生的手说:“感谢县委,感谢张书记。我就不打扰了,马上就去市里。” 张云生笑着把李学之送出了门,边走边聊居然送下了楼,干脆送李学之上了车,直到小车启动了,他还笑着说:“一路走好!”唉,不明细里的人还以为这两人关系不知道多么好,可政府、县委两幢大楼的干部们都知道这是做给别人看的,还非做得象真的一样! 李学之在车上说:“小马,我们今天是去省城,时间大概得两天。你把车转回家去,跟你老娘说说,别让老人担心。” 车停在了小马家外,李学之乘小马回家的当儿给杨灵欣打了个电话:“杨大记者,你好啊!我是李学之。” 杨灵欣很是高兴,笑着说:“我早就等你的电话了,是不是来感谢我的呀!” 李学之微笑着,说:“什么都逃不过杨大记者呀,不错,我是来给你道谢,而且还想请你吃饭,来表达我的谢意!” 杨灵欣格格直笑说:“这顿饭我该吃,而且还要大吃!是不是地方由我挑呀?” 李学之故意为难地说:“你还要大吃呀,省城的东西贵得死!我可没带那么多钱哟。”不等杨灵欣反对,呵呵一笑又说:“开个玩笑啊。地点我来定,还有我以前的秘书魏华和他未婚妻,你是不是也把你的白马王子带来让我们见见呀?” 杨灵欣一听还有其他人,不禁大失所望,撅嘴恨恨地说:“那好,我的白马王子可帅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自形惭秽!” 李学之哈哈一乐,说:“我反正是老了,没得比了。杨大记者,就这样说定了,我立即就动身去省城,应该赶得及吃中午饭!” 一路无事,小马的车开得平稳,李学之也就睡得塌实,把昨天晚上亏欠的补上了。车到了“荔枝园”高级别墅区大门,外面制服笔挺的保安微笑着但毫不留情地把车挡在门外。 小马赶紧摇下玻璃说:“保安大哥,我们是这里住户魏华魏先生邀请来的客人,客人叫李学之,麻烦开门。” 那保安听完走近岗亭把情况说了说,隔了一会门开了,那保安敬礼后说:“魏先生住19号别墅,请你们进去!我来带路。”说着开门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小马钦佩地说:“不愧是高级别墅区呀,连保安大哥都这么有风度,有气质!”一踩油门,车启动了。 那保安一边指路一边说:“没办法,这里面住的不是大款就是大官,来往的朋友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这就要求我们荔枝院的第一道防线不但要警惕性高,而且要素质好。丢了荔枝园的名气是小,得罪了来客就是大了!所以我们物业管理公司严格要求保安,要礼貌待客。”他指着前面一幢别墅说:“魏先生的别墅就是那间,请把车停到别墅前的停车坪,他们有私人停车坪,不收费。” 李学之已经看见魏华和一位身着税务制服的女孩站在路前挥手,示意是这里。 车停稳了,那保安连忙下车,给李学之开了门,还把一只手遮护在门框,防止李学之下车不小心碰头。又急忙跑到魏华面前敬个礼说:“魏先生,您的客人我带到了。” 魏华笑着说了声谢谢,却把手伸进裤兜,捏着什么东西塞到保安手里,那保安又是一个敬礼,说了声谢谢,转身跑步离开了。 李学之和魏华热情地握手,不等介绍,李学之瞅着魏华身边满脸幸福的女孩说:“你是婷婷,魏华嘴里经常念叨的婷婷!果然温柔贤淑,魏华好福气!” 婷婷含羞带嗔地看了魏华一眼,微笑着说:“李县长,您可不象魏华说的那样古板固执,我觉得您还是很风趣幽默的人。” 李学之哈哈大笑起来,对魏华说:“好嘛,我成了老古板了。你小魏是怎么破坏我的形象的呀?” 婷婷忙说:“李县长可别误会,魏华是在给您树立光辉形象呢!” 魏华笑了笑说:“婷婷,李县长我知道,他其实很平易近人,只是有时候原则性强了点。你不是他部下,当然就体会不到了。这是小马,也是我在黄县少有的朋友之一啊!” 婷婷连忙伸手说:“马师傅你好。” 小马正要伸手去跟婷婷握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去,顺势挥了下,弄得婷婷一楞,小马笑嘻嘻地说:“婷婷莫见怪,我的手有汽油,可不敢弄脏了你的手。” 大家都呵呵直笑。魏华便请李学之小马进屋坐下说话。王嫂麻利地给客人上了清茶,又对魏华说:“二少爷,厨房的大厨说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开饭。”魏华点了点,说:“好的,你先下去,我会通知你什么时候开饭的。” 李学之笑着说:“唉,有钱真好啊,你们这样的安乐窝我一辈子都想不到喽!魏华,你还真是异类,这么好的条件不享受,非得去个小县城,有人伺候不愿意,情愿一个人吃饭店。” 魏华也笑着说:“李县长想住别墅想享受你不一样可以做到,只要你愿意,我看很容易得到嘛!可你为什么情愿住机关的家属楼、过与家人异地的苦日子?” 小马在旁边说:“李县长、魏主任,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你们心里都有同样的想法,是不是!” 李学之魏华相互一望,都呵呵笑出了声,一切信仰、追求、感情都在这一笑中。婷婷在一边看着,动情地说:“其实他们两个都是异类,我昨天听我父亲就说李县长异类,李县长又说魏华是异类,你们是......” 李学之听得心里一热,抢着说:“我和魏华是‘臭味相投’喽!” 婷婷温婉地笑了笑,说:“我想你们俩应该很清楚是什么吧。” 魏华用手使劲搂了搂婷婷,转开话题说:“李县长,你不是说还约了杨小姐吗?” 李学之哦了声,连忙说:“得快打电话,免得等不耐烦喽!”说罢抓起身旁的镀金电话就拨,好在杨灵欣有车,不至于耽误吃饭时间。几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电话响了,魏华拿起一听,原来是保安打来的,询问是不是邀请了一位杨姓小姐前来,魏华说是,还请保安领进来。 挂上电话,魏华就拉着婷婷出门迎接客人,李学之也要去,被魏华拦住了。小马见两人出去了,看着装饰豪华的客厅啧啧赞道:“李县长,这魏华的家可赶得上五星级大酒店那么金碧辉煌了。得花多少钱啊!” 李学之说:“我可猜不到,我家你去过吧?就那样子还弄了我近四万的装修费,要搞成这样,我不知道要多少钱。” 小马看了这又看那,忽然奇怪地问:“李县长,魏华在黄县赚的工资只怕付不起这别墅的物业管理费吧?刚才还给保安小费!、嘿嘿,我说这里的保安怎么这么态度好,原来有小费的哟!巴不得天天送客人啊!呵呵。” 李学之微笑着说:“小马,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呢?跟你性格不太象呀?” 小马挠挠头尴尬地说:“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怕比我还话多呢!” 李学之哈哈大笑起来!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六章 杨灵欣终于是单身赴宴了,在她周围的追求者中根本就找出中意的白马王子,这也让她有点郁郁不乐。 李学之很热情地跟杨灵欣握手,笑着说:“杨大记者,你的白马王子今天没空呀?” 杨灵欣笑着说:“唉,我乃一小小平民,怎么会有王子青睐哟,倒是让李县长失望了。” 婷婷虽然是第一次与杨灵欣见面,但两人都很欣赏对方。两人坐在一起,婷婷微笑着说:“灵欣,真没男朋友?要不要我帮忙做红娘呀?只是象你这么漂亮的女孩,追求的人肯定一大排了。想帮忙还帮不上呢!” 杨灵欣咯咯一笑说:“婷婷姐,不瞒你说,追求的人是不少,可真没我看得上的。” 婷婷说:“那好呀,你想找什么样的,说个大概标准,姐姐帮定你了。” 杨灵欣大眼睛一转,指着李学之笑嘻嘻地说:“就他那样吧!也就凑合了。” 李学之哈哈大笑说:“我这样还凑合呀?你大小姐的要求未免也太高了吧!” 杨灵欣瞅着李学之,眼里显出一丝柔情,却转眼消逝,让谁也没看出睨端,撇着小嘴说:“你这样可是我最低的标准喽!” 魏华在一旁啧啧着说:“婷婷,看来你帮不上杨记者了,李县长这样温文儒雅相貌堂堂的男子汉都是最低标准,我看这事难喽,除非咱李县长是单身就好了。” 李学之哈哈笑着说:“你们这些人别拿我开玩笑了。 第157章 我可是有妻室儿女的人了。不过,杨灵欣这样聪惠秀丽的女孩要求高点不为过,人家资本足嘛!谁娶了她做妻子福气大着呢。你们看,她随便帮我一下,就让我在电视里大露脸面,我仅仅只是她普通的朋友哟!” 魏华也夸道:“交这样的朋友真不错,做了好事还不留名呢!” 杨灵欣到底是女孩子家,禁不住两人轮番夸耀,羞红着脸说:“李县长,魏秘书,这事真是碰巧得很。本来我们只是想偷拍然后暴光,刚巧就碰上了李县长给我打电话,我一想李县长正是那种有党性有原则讲正义的好干部,肯定眼里容不下宵小,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眼光没看错人!你们看李县长在电视里大义凛然仰善惩恶,不但赢得了我们中国人的尊严,也为广大群众上了一堂爱国主义教育课。当然也让我的采访节目受到了广泛的好评,至于不留名嘛...”大眼睛又匆忙掠了一眼李学之,说:“毕竟我在黄县呆过,也算是避嫌吧。省得别有用心的人借口生事。” 李学之不禁也想到了关于他和杨灵欣有作风问题的告状信,这男女问题最是扯不清,子虚乌有的事传的人多了也就洗刷不清了,三人成虎啊!心下暗暗感激杨灵欣处事成熟细腻,感慨地说:“灵欣啊,我真得很感激你啊。” 杨灵欣一触李学之深邃明亮的眼睛,心里还是不由砰砰乱跳,不知不觉一缕情丝牢牢系在了李学之身上,可一想人家已有了妻女,满腔热情顿时化为凄凉,低头暗自嗟叹,嘴里却说:“没什么,没什么。” 魏华说:“灵欣,你大概还不知道李县长今天为什么到省里来吧?可不光是为了谢谢你的哟。” 杨灵欣抬眼凄然看了看李学之,强笑着对魏华说:“那是自然,李县长本在县里就忙,今天来省城肯定另有要事了。” 魏华说:“你的节目省委主要领导也看了,对李县长大加赞赏啊,这次就是关省长要见李县长,他才到省城的。” 杨灵欣惊喜地说:“真的吗?” 婷婷微笑着说:“是真的,昨天我爸爸在和魏华聊天时,说起了李县长,我看得出爸爸很看重李县长,还特意指定魏华通知李县长来省里,就是要见见黄县的模范县长。” 杨灵欣似乎早就知道婷婷的身份,可她还是忍不住欢笑起来,说:“啊,这样就好了,在省委领导那里挂了号,你在黄县也就能安稳地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涉及到黄县敏感的局势,李学之却怎么也乐观不起来,昨天与张云生在饭桌上谈话的破裂也就代表着双方的正式决裂。当初有县委吴书记支持着还捉襟制肘,真要是张云生当上了县委书记,那以后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就肯定举步维艰了。他不由暗暗叹息着,一时没有接茬。 魏华则笑着说:“灵欣说了大实话呀,你以后就看李县长怎么大展鸿图吧!” 下午四点,魏华和李学之进了省政府大楼,径直来到省政府办公厅下属的接待处。接待处很安静,只有三五人在各自的办公桌上忙碌着什么。 李学之就要上前与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打招呼,魏华轻轻拉了他一把,两人就在来客就坐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魏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笑着说:“耀波呀,我是魏华。是啊,我现在就在一楼接待处办公室坐着呢。好的好的,我等你。” 办公室里本在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魏华的说话声,立即就有个三十多岁的工作人员放下了手里的活,笑眯眯地走过来,热情地说:“啊,你是魏同志吧,请问你是不是有预约的呀?哎呀,还没泡茶,看我都忙晕了头了。” 魏华暗暗好笑,耀波就是关省长的机要秘书的名字,能与关省长的秘书关系密切,可想而知其他的了。他笑着说:“没事,你们忙,我等等就行了。” 办公室里间是门呼地开了,里面出来个四十多岁的干部,他急匆匆地走出来,对着李学之、魏华歉意地说:“你们就是黄县来的李县长、魏主任吧?”见两人点了点头,又忙笑着说:“鄙姓赵,是接待处的处长,你们叫我赵双宜好了。请里面坐吧。”说着做了请的手势。 魏华笑着说:“这位是李学之李县长。”李学之站起来跟赵处长握手,赵处长自然是热情得很,三人进了处长办公室,外面也有人把茶端了进来。 赵处长请两人坐下,从抽屉里摸出两盒中华烟,一人面前放了包。李学之连忙说:“谢谢赵处长,我不抽烟。” 那赵处长似乎知道魏华的身份,笑着对李学之说:“没什么,拿着给人抽也好啊。”然后把目光转到魏华脸上,笑意更浓了,说:“魏主任啊,耀波说他现在忙不开,叫我先接待你们。到时候他会打电话下来,亲自接你们两位上去的。” 魏华呵呵一笑说:“那就谢谢赵处长了。李县长,看来得等等,耀波得过会才下来。” 李学之笑着说:“没关系,首长们都日理万机,秘书们也肯定忙得脚不粘地了。赵处长如果您有事,就忙您的,别管我们了。” 赵处长嘿了一声说:“李县长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我这个接待处长就是接待基层来的同志们的嘛。如果没把你们接待好,那就是我的工作没到位,你们不想让我被领导批评吧?哈哈,魏主任、李县长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我总感觉很投机,缘分呀!” 魏华说:“赵处长你客气了,我也觉得赵处长谈吐不凡,给我很亲切的感觉,就好象见到兄长了一样啊!” 赵处长从文耀波的电话里已经知道魏华是关省长的女婿,本就在曲意奉承,想拉上关系,见魏华这么好说话,心里一热,感激地说:“难得魏主任一片心呀,我赵双宜真是好运气,交上了你们这样的好朋友。” 魏华笑笑说:“赵处长,有时间去黄县走走?那里山青水秀,很有一番风味呢,而且我们李县长也是好客之人,虽然没有省城豪华高档,可仍有独到之处呀!” 李学之被魏华这么一说,只得强笑着说:“魏主任说得是啊,我代表黄县就热烈邀请赵处长到鄙县指导指导。” 赵处长呵呵一笑,双手打着拱道:“我赵某感谢李县长、魏主任了,有机会一定去走走,朋友之间就是要勤走动嘛。今天二位到了省城,也就是到了赵某的地头上,我得尽地主之谊,晚上得空咱仨弟兄一起吃个便饭?” 李学之征求似地看着魏华,魏华连忙说:“谢谢赵处长,按说怎么也不能不给你面子,可...”他用手朝上指了指,神秘地说:“不知道晚上有没有时间呢?” 赵处长很懂得起地哦了声,呵呵笑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强留二位了,不过再有时间,可得招呼赵某一声,这是我的名片,随时都可以联系上的。”说着从一个精致的名片盒里拿出名片。 李学之一看,片子很简洁,上面只有省政府接待处赵双宜几个字,然后是办公室电话号码、手机号码。 李学之赶紧也从包里摸出名片,递给赵双宜,赵处长一看,也哈哈大笑着说:“看来李县长跟我一样是不喜张扬之人啊!我们可真是不谋而合呀!”原来李学之的名片是也只是h省黄县县政府李学之几个字,然后也是电话号码手机号码。 李学之笑了笑没言语,他的名片是魏华当秘书时魏华去印的,魏华当时还真伤了神,总不能把代县长的职务印上去吧,干脆只印了大单位,把职务给撇了,还甚合李学之的意。 魏华也哈哈一笑说:“赵处长是引而不发,李县长更是含蓄之人,小弟可就张扬得很啊,学不会领导们的虚怀若谷,你看,我的名片可把我什么职务都印上去了,可没一个职务上了品!” 赵双宜看了看魏华的名片,很小心地装进名片盒,说:“魏主任,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赵双宜就行喽。” 就这样,魏华和赵双宜你吹我我捧你尽说些无聊之话,让李学之听得心烦也插不进口。两人你一根烟来我一根烟往,把个办公室弄得乌烟瘴气,呛得李学之直咳嗽。眼见墙上的时钟指到了四点三刻。魏华的手机终于响了,魏华接听恩恩了几声,把电话冲赵双宜一递说:“老赵,耀波请你听电话。” 赵双宜连忙捧着电话,连连答应着什么,最后说:“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把电话还给魏华,笑着说:“魏主任,李县长,我现在把你们送到办公厅综合处,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就请吧。” 综合处在二楼,那个马副处长早得到了消息在办公室门口等着的,帮李学之魏华办理了一些手续,马副处长亲自那两人送上了省长办公室所在的六楼,马副主任一指走廊正中间的办公室说:“那就是关省长的办公室,我就不送了,再见!”就着电梯回了。 走廊顶上的日光灯散发着柔柔的荧光,把大理石地面印得闪闪发亮,一些修剪得整齐的盆景摆在壁脚,平添了点生机和活力。 李学之拉了拉西装又正了正领带,想跟魏华说点什么,可觉得嗓子干涩,忙又咽了口唾沫,说:“魏华,你看看我还算衣冠齐整吧。”一看魏华,也觉得他也点不自然,盯着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又问了问,魏华才恍然地说:“啊,齐整,什么齐整?” 李学之扑哧一笑说:“原来你也紧张啊?我是叫你看看我衣冠齐不齐整!” 魏华似乎红了红脸,一边左右瞅着李学之一面说:“我也是第一次上来,跟你一样,能不紧张吗?要不然怎么会跑到接待处去呢?要是我知道程序,直接上综合处不就结了。好了,挺齐整的。 第158章 我呢?” 李学之一听在接待处闹了半天才知道上错了门,压低声音呵呵一笑说:“那不是让那赵处长看咱笑话了吗?行,你也齐整得很。” 魏华自嘲地一笑说:“不也交了个朋友吗?划算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走到省长办公室前,李学之轻轻敲了敲门,一个女工作人员把门打开,问道:“你们?” 文耀波从后面迎上来,热情地说:“魏华你来了呀,这位就是李县长咯?快请进。小孙,你倒两杯茶来。” 两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文秘书则在一旁陪着,说:“李县长,关省长现在在接待客人,你们要稍等一下,等里面的客人走了,才可以进去。时间大概是十分钟,首长没交待我谈话资料,所以我不能给你们任何提示。” 李学之和魏华面面相觑,李学之问道:“文秘书,那跟首长汇报时要注意点什么细节呢?” 文秘书笑着说:“李县长,你别紧张,首长很平易近人的,首长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就当是跟自己父亲一样聊天就可以了。” 李学之苦笑一声说:“我父亲从小管教特别严厉,我到现在都怕跟父亲谈话呢。” 文秘书和魏华都呵呵笑起来,魏华说:“看来我们是帮不上你了,自求多福吧。” 李学之捧着茶慢慢小口小口喝着,心里却默默念叨着:偶有文章小娱我,独无兴趣见大人。 也许因为魏华不要进去见省长,心情放松下来,唧唧咙咙跟文秘书聊开了。这时外面又有了敲门声,门一开进来三五个腰大肚圆的五十多岁的干部,看来职务都不小,跟文秘书很熟络,只是稍微瞅了瞅坐在沙发上的李学之和魏华,便坐在另一处的沙发上跟文秘书说笑开了,李学之凭电视里的印象认出了其中两位:一个是常务副省长刘正阳,一个是宣传部长卿高授。 门响处,从里间办公室出来几个人,那女工作人员马上进入里间,应该是清理茶杯吧,文秘书马上走到李学之面前,轻声说:“李县长,你调整下情绪,等小孙出来,咱们就进去,时间到了我会去通知你的。” 李学之笑了笑说:“谢谢文秘书,我感觉很好。”文耀波看了看李学之,只见他心清气宁,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李县长的养气功夫真不赖,什么时候指点指点小弟?”李学之说:“文秘书客气了,我有什么养气功夫,强做镇定罢了。” 小孙从里间出来,文秘书说:“李县长,请进。”当先一步,轻轻拉开门,李学之一步一趋紧跟着。 关省长的办公室陈设很简单,巨大的办公桌后是落地的国旗和党旗,居然没有电视里常见的大书橱,这让李学之心生了好感:从这点看,关省长不搞虚的。 关省长正坐在待客的沙发上看一份文件,文秘书轻声说:“首长,黄县的县长李学之来了。” 李学之见关省长抬起了头,连忙上前一步,微微鞠了一躬说:“首长,您好!” 关浩然放下文件,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最后目光停在了那一双深邃宁远的眸子上,眼正则心正,这李学之是个正直的人。关浩然心里如是说。 关浩然呵呵一笑,站起来,把手伸向了李学之,说:“李学之,黄县的模范县长,我是久闻其名呀!” 李学之见了首长要和自己握手,心里一热,急忙握住了首长的手,只觉得温暖有力,说:“首长,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模范真不敢当。” 关浩然右手握着李学之的手摇着,左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拉着他说:“好,好。坐下说话。” 两人并肩坐下,李学之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与首长接触,心潮澎湃,颤声说:“感谢首长百忙之中见我,我......” 关浩然微笑着说:“小李啊,你的事迹我最早是在评选廉洁模范干部的时候看的,材料上并没有什么突出的政绩,事虽平凡,可点点滴滴累积在一起就不平凡了。一个真正的好党员好干部就是要从点滴做起,从最基本的做起。廉洁干部不好做,得罪人,也遭人骂,我希望你能顶住各方面的压力,持之以恒!前期省电视台播出了你痛责无良商家的节目,我看了很是感动,也深受鼓舞,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股气,正气!省委齐书记也很感动,也会在近期见见你,我事先跟你通通气。” 李学之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目光中隐现泪痕:首长知道我在工作中受了委屈,首长在鼓励我坚持! 关浩然再次拍了拍李学之的手背,亲昵地说:“小李同志,我很高兴见到你呀,可惜时间紧,你跟魏华熟,以后到家里再聊。到时候可别再象今天这么拘束,我自我感觉不是很严厉的人吧!” 李学之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哽咽着说:“首长,您就象我父亲,亲切、和蔼、慈祥!我会记住您的话,严格要求自己,做一个合格的党员,人民群众满意的县长!” 关浩然看着神情刚毅的李学之,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的自己:年轻真好啊! 文秘书准时进来了,带走了李学之,关浩然情不自禁地把他送到了门口,默默地说:学之同志,坚持住信念,好好干!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七章 目送李学之的车出了县委大院,张云生依旧微笑着上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心里居然有点不放心,于是跟易立宏聊了通电话,对外借口去乡镇,也去了市里。 眼见着代理书记下了乡镇,代县长去了市里,大院里一下活跃起来,副书记、副县长漫不经心地踱出办公室,一个一个上车出了大院,科室的头头脑脑也借口开了溜,只剩下些小兵兵守在办公室看电话。 政府办的大办公室里也热闹起来,平时碍于领导在家,只好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忙工作,就是没具体事项的人也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敢轻举妄动,难得领导们都不在,也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笑开了。 古好文因为没有明确专职县长秘书的身份,所以李学之不在,他还是回大办公室做自己的事,他的对桌是个刚从大毕业分配到机关的小伙子,姓胡,按机关的习惯都叫他小胡。 平时两个人一天里并没有什么话说。小胡总是显得很忙碌,他每天里有不少电话,呼机也是响个不停。古好文曾经也经历过这种热闹,那时他刚大学毕业没多长时间,同学们都刚走向工作岗位,他们都很激动,看什么都是新的,于是就经常的聚会,同学们到了一起有许多话要说。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那样的日子他们都觉得再也不适合自己了,于是,说不清是哪一天,他们再也不为那样的日子而激动了。他们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好激动的了,于是日子就是另一番模样了。 今天的小胡在古好文的眼里就是昨天的自己,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像自已一样沉默下来,只有这时候才能仔细地去品味身边的生活,那时才会明白什么是自己真正需要的,什么是不需要的。 因此,古好文觉得这时的小胡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共同语言,他甚至觉得小胡现在的样子有些可笑。他对自己的过去也曾经嘲笑过,他嘲笑小胡的今天就是嘲笑自己的昨天。 相反,小胡觉得古好文这人年纪不大,却已经老态了,一天到晚死气沉沉的,没有活动,也没有激情。他也不相信和这样的人会有什么共同语言。于是他们很少有交流,最多四目相对时,相互点一点头。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在他们身边流过。 小胡今天难得清静,没了电话传呼机也没老响,他正在看一份人民日报,看着看着他忽然拿着报纸站起来走到古好任身边,指着头版头条说:“古哥,你看你看,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一再强调机关改革是深化改革的一种必然,还说:改革要坚定不移地进行下去……中央真的搞政府机关改革分流了呀!国务院机关由原来的五千多名机关干部减到现在的三千多人。紧接着,国家各部委也相应做出了改革的举动,有的司局撤消,有的处室合并。原来的机关工作人员便下岗分流!” 古好文其实早在电视新闻里就知道了,而且国家各部委搞了下岗分流,紧接着肯定就是各省级部委,然后就是各市级县级单位,如果估计不错的话,明年就会在全国进行全面的机关改革了。于是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了,如今国家干部也不是铁饭碗了。” 小胡见古好文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就拿着报纸大惊小怪地在办公室挨个儿通报,岂知大伙好象都早就知道了,这让小胡好一阵纳闷。 老资格的杨秘书揶揄着说:“小胡啊,你要跟紧形势,看书老是看情情爱爱的,看电视也只看外国的,能不脱节么?” 众人一阵哄笑,小胡涨红了脸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说:“老杨,幸亏得你不是领导,要按你这个评价,我只怕是头批下岗分流的人了。” 老杨搔了搔头笑着说:“小胡啊小胡,你又不老练了不是,说是机关改革,搞下岗分流,那也得领导们说了才算啊,我可舍不得你走,你要走了,谁来搞卫生谁来打开水啊!” 老张笑着说:“这事老杨可说对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把做事的人给流喽,难道还能叫领导们亲自写报告啊?象我们这样的人,斯大林同志说的,要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几天几夜不睡觉,要熬得;挨着枕头打呼噜,要睡得;几餐吃不上一口饭,要饿得;酒桌上一坐不胆虚,要喝得;碰上横人蛮人不要怕,要硬得;有时也得和稀泥,要软得......” 一听老张这么说,大家又哈哈直乐,老范笑着说:“老张你说得轻巧,你真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人,就没有办不成的事了。 第159章 你这么能干,政府办可就屈尊喽!” 小胡接茬说:“就是就是,照老张的意思,我按你的顺口溜来办事,肯定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了。” 老张又摇头晃脑地说:“非也非也,现在办事不能按常理出牌,君不闻如今有些事:走直路办不了,走弯路办得了;男人办不了,女人办得了;领导那里办不了,夫人那里办得了;平时办不了,领导生日时办得了;白天办不了,晚上办得了。” 小胡听得张目结舌,连连道:“老张,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一套一套的啊?歪是歪了点,还是蛮有道理的,我今天可算的受教了。”说着冲眼前几个老字号秘书直打拱手:“还望各位前辈不吝赐教啊!”说着又跑回办公桌,从抽屉里摸出盒红塔山一一敬烟,又给他们的茶杯添上开水。 老黄抽着烟笑着说:“小胡啊,还是要密切联系群众嘛,我们这些可都是来至民间哟。有一首歌你应该很小就会唱吧,找呀找呀找朋友的那首。” 小胡连忙点头说:“会,会,小学就会了的。” 老黄呵呵一笑说:“新版找朋友听过吗?” 小胡摇摇头,可他见其他几人满是笑意,说:“你们都听过吗?” 老黄噗嗤一笑,说:“恐怕也只你没听过了,看在你敬烟倒茶的份上,让你也听听: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老战友,敬个礼来握握手,吃喝玩乐好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老牌友,抹牌赌博大出手,你输我赢好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老酒友,你请客来我举手,公款消费好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欢场友,你出小费我出手,桑拿按摩好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官场友,送上红包伸只手,权钱交易好朋友。” 小胡格格一笑,说:“好家伙,字字见红句句见血啊!” 古好文在一旁听了也暗暗好笑,虽然是些怪话玩笑话,可也是经过实践了证明了的,而这样的事一天到晚在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不知道要发生多少起,甚至还有更多见不得天日的秘密交易罪恶勾当。 小胡忽然神情怪异地悄声说:“几位老前辈,咱黄县的政治氛围有点古怪哩,你们觉得呢?” 老杨几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猛地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得小胡莫名其妙,嘀咕道:“就是嘛,我是感觉到了嘛!” 老张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伸手揩了揩眼角笑出的泪渍说:“你个小猢狲,屁都不懂还说政治,你莫搞得我笑出毛病来!” 老黄说:“也莫怪小胡敏感,我们黄县的局势是有点微妙,莫说小胡,我也是雾里看花呀。” 老杨微闭着眼睛说:“小胡是还说到了点子上了,按说照惯例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局面,可就偏偏出现了?你们说是不是有点奇怪呢?我在政府办快二十年了,还是头次遇到这样的事哩!” 老黄把身子一倾,凑到老杨面前,悄声说:“老杨,看出点什么道道了?透露透露。” 老杨似乎很警觉地四周看了看,神秘地说:“按说李县长搞地那套张书记他们应该不会吃,我原先估计李县长换届够戗,可我早段跑下面,却发现似乎有人在搞平衡,原因我实在不清楚,反正有人在为李县长拉票呢!” 老张也说:“是啊,他李学之一外地人,在黄县无根无基的,让他转不了正很容易,但确实有人在里面周旋,好象是那边的人......”他神秘兮兮地用手指点了点县委大楼方向。 小胡说:“你说是吴书记啊?那肯定啦,李县长可是他一手推荐的,不保他保谁?!” 老张摇了摇头,手指依然点着县委大楼。 小胡诧异地说:“你说是张书记?不会不会,我看你只怕搞错了。” 老张却话风一转,说:“马上就要两会换届了,老吴肯定要走,张书记上去,易部长接张书记的脚,我估计组织部长会从组织部选人,可咱们政府这边,空缺就多了,老韩被下了,换届肯定没戏,常务副县长说是市派,可到现在没动静,嘿嘿,有机会的人可就要赶紧下手喽。人在官场,就同在大食堂排队买饭差不多。前面有人动了,后面就得跟着动。却又是个秩序并不太好的食堂,有人同大师傅关系好,就跑到前面去插队了。时间久了,人们便不太关心前面是否有人动了,总盯着谁会插队。纵然有人插队了,排在后面的人也只好生生闷气,谁让你不同大师傅拉好关系呢?” 老杨说:“老张,你担心没人来当官吗?我们这帮子人没戏,可黄县能当常务副县长的人多得去了,你象我们政府办主任张前江、抓农业的马副县长、抓教育的孟副县长、抓城建的许副县长,不都够资格吗?就算是市派了常务副县长,不还是有个抓工业的副县长缺吗?” 老黄露出羡慕地神色,可话里无不醋意:“咳,我们瞎操那份闲心做什么咯,又没得咱们哥几个的份!现在想上去,得有人拉有人捧有人推!你看魏华,才来了几天?提了副科不说,又去了开发办,听说练超都俯首帖耳的,他不就是仗着老子有钱岳老子有权么?” 一提到魏华,小胡真是又羡又妒,他眼冒绿光啧啧地说:“妈妈的,世上硬是有天之娇子,他魏华家里有钱不去说,连找个对象都是省长的女儿,他是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做什么还不是一帆风顺呢?莫说区区开发办,我看让他当县委书记都成啊!就他的条件,我哪怕只占一条也心满意足了,真要挑,我宁愿家有亿万财产,现在当老板不得比当官差!” 老黄瞥了小胡一眼说:“你小子还嫩了点。一个省长岳父就抵得上亿万家财!有省长这块金字招牌,做什么生意不发财?只怕有人还热脸贴冷屁眼地巴结他来赚钱哟!咱不说远了,市委顾书记的少爷,搞了个贸易公司,只在咱黄县就赚了几百万,要晓得南林市有两区五县哟,你想想他顾北要赚多少钱!” 小胡傻忽忽地一笑说:“只怕有几千万吧!?他们这辈子肯定是花不完的了。” 老杨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看呀,只怕连孙子重孙子灰孙子都花不完!小胡,我们是老了被什么希望了,你可得努力哟,你看魏华也就二十六、七的人,好有头脑,好有心计的。” 小胡摸了摸脑袋自嘲地说:“我家几辈贫农,只我出息点读了大学勉强脱了农,怎么能跟他那天之娇子相提并论哟!” 老杨摇摇头说:“他家是有基础,可你没看他哪有半点纨绔子弟的模样?看他的穿着他的花消,象个家财亿万的少爷吗?” 小胡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那确实,要不是我们都知道他是东星的二少爷,单凭他的穿着打扮硬是看不出来哩!以前刚来还穿西装打领带,这会儿越发简朴了,学着李县长一样穿老色的夹克衫。比我还显得俭朴!” 老张揶揄道:“是吗?可我看魏华的夹克好象是鳄鱼牌的,总也得四、五百一件吧?皮鞋好象也是兔二爷(花花公子)的哟。” 小胡很清楚自己的衣服多少钱一件,脸红了红没搭话。 老杨又感慨地说:“魏华这人细想不得啊,一想让人恐惧得很啊。心机深沉之辈。” 小胡又不解了,忙又一人敬了一支烟,问:“老杨,此话怎讲?” 老杨把烟叼在嘴巴上,却拿眼睛睃了一睃小胡,小胡连忙又帮他点上,才点点头说:“小胡还可造就啊。”小胡正要谦逊,老杨却把眼光抬高,望向天花板,眼里全是说不出的味道,有羡慕?有嫉妒?有自嘲?有伤感?那就只有老杨自己明了了。 半晌,他才漫声说:“魏华刚来咱政府办报到时,虽然从穿着气质上我感觉他不简单,可魏华很低调啊,以至我都误认为他只是一般的人。” 老黄也叹息道:“那确实,我对他印象很不错,是个有礼貌懂味的人,现在想起来果然老道世故得很啊!” 小胡却说:“不是吧?我感觉他想我大哥一样哩,虽然一来就是县长秘书,可没点架子,为人蛮小翼的。” 老杨还是那么漫不经心,可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含义:“他有显赫的家庭背景,却丝毫不曾在我们面前吐露;他老道世故却如谦谦君子,可笑我还曾经指点他怎么当好领导的秘书,后来我知道他的父亲就是省政协常委、东星集团的老板,我就知道他心机深沉,却不曾想到关省长居然是他岳父!张大辉是什么德行你们也都清楚,可他跟魏华一比,卵都不如!不得不让我钦佩魏华的深沉啊!” 小胡似乎分辨着什么说:“他也许自尊心强,不愿意说这些吧。不过我还是觉得魏华人不错,从他资助几十个贫苦家庭的孩子读书就可以看出来的。” 老杨目光一隼,说:“是吗?他家有的是钱,花小钱买恩惠,马大严(南林市一农民大款)都知道给家乡修一座学校,他堂堂大学生不知道做善事?可你们知道不知道,开发办名下成立了股份公司,他魏华却聘请张大辉当总经理,这又是什么意思?” 老黄也露出了狐疑神色,说:“我听人说开发办成立股份公司,主要目的是为改善县委县政府机关干部的待遇,真让张大辉当老板,只怕......”他话没说完,在坐的人却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老杨鄙夷地说:“我是听工商局一朋友说的,股份公司注册的法人就是张大辉!又听财政局一朋友说已经拨了50万资金流动,嘿嘿,据说他张大辉仅仅出资了8万元。不知道大伙听了做何感想啊?” 小胡喃喃地说:“也许是张......这么安排的,毕竟他就要当县委书记了。 第160章 可魏华比他更有势力,为什么会这样呢?我真想不通。” 老杨有点得意地说:“这就是魏华老道世故之处啊!或许里面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呢?嘿嘿,除了他们,也只有天知道喽!” 小胡肯定地说:“魏华肯定会爬得更快!” 爬得快!一个“爬”字,很不好听,可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官有多大,别人在背后总是这么议论你的,你有意见也没有用。说来也怪,谁也没见哪位官员爬着走,大家都是昂首挺胸勇往直前的样子。但人们都讲他们在爬。想想也真是那么回事。就是魏华本人没有听见谁讲他爬得快。恭维他的,一般都说,进步真快呀!“进步”用在这个地方,既明朗又含糊。你明白别人是在恭喜你提拔了,又可以理解为别的许多意思,比如政治觉悟、工作水平、知识修养等等等等都提高很快。正因为有含糊的一面,你也就可以含糊地谦虚一下,说哪里哪里。别人若是直露露地说,你提得真快呀!你就不便说哪里哪里了。因为这等于说还嫌提拔慢了。这就不对了。对组织的培养,人民的重托,只有感激的道理,怎么能有看法?不过一般很少有人那么直来直去地说你提得快,这么说,不是都会很尴尬吗?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八章 张大辉踌躇满志,他的娱乐城装修已接近尾期,又当上了鸿发实业股份公司的总经理法人代表,更让他上心的是,原来一直不情不愿的江静也好象接受了他,在他面前充分体现了女人的温柔与激情。这让他男人的自尊得到了空前的满足。他也盘算着让江静跟他一起进入鸿发公司搞财务,夫妻同心,那鸿发公司不就是自己的一样了。再说打字员的身份也确实寒碜,配不上张大辉的未婚妻嘛。 张大辉心里十分佩服魏华,虽然魏民曾经救过他一次,可老是一副瞧不起他的模样,钱孝敬了不少,但仍得不到魏民的真正欢心,这也让张大辉很是别扭,呼来喝去地就象马仔一样,好歹他也是有身家的人,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渐渐与魏民也离心离德了。可魏华却不象他哥哥那样,总是温文尔雅,处处给张大辉面子,有好事也经常关照他,这不本来魏华完全可以自己出任鸿发公司的老板却豪气地举荐给了张大辉,不但经营、财务大权全交给了他,而且连人事权也一并交了,让张大辉成了鸿发公司名副其实的老板。 张大辉也曾上门给魏华送钱物以示感激,可魏华没受,而且很有情义地说两人就同兄弟一样,不用搞场面上的那一套,就更是让张大辉知道了他在魏华心中的分量,一想也是,人家魏华家财亿万,身份显赫,又怎么看得上那点小钱?恰好说明魏华是重义气的好兄弟。 鸿发公司挂牌营业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搞开业庆典,这也是魏华的主意,说是低调点。可那天还是热闹非凡,闻风赶来的全是各乡镇县直各行局的头头们,而且都带来了不小的红包,这让张大辉倍有面子,于是在金满楼大摆了三十桌酒宴,喝了个不亦乐乎。 要说鸿发公司也没个具体经营范畴,反正什么可以赚钱就搞什么。谁都晓得鸿发公司是政府支持的,专门为政府机关干部们改善待遇而成立的。公司机构也不大,只有财务、业务、公关三个部门,在张大辉的精挑细选下,公司职员的素质还蛮不错,全然没有混吃混喝的人,也没了臃肿的机构,鸿发公司的第一笔业务就是向福建某地出售二百吨棉短绒。从棉麻公司低价购入(还没有付款),按市场价卖出,一次就赚了二十万元,又从某芦苇场购入一千吨芦苇,高价卖给了县造纸厂。张大辉看着公司“效益”如此好,不禁暗暗后悔怎么早不办这么个公司,这比从农民手里强收籽棉来钱容易得多,也“合法”得多!可谁又会嫌赚钱赚得多呢?他的小弟们依旧奔波在乡镇,从农民手里低价强购籽棉又高价送到棉麻公司轧花厂。 张云生同样感激魏华,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张大辉在黄县名声可以算是狼籍,虽然他的编制在县电力局,可根本不愿意去上班,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特别是近年了隐隐成了黄县流氓势力的头头最让张云生揪心。现在全国各地打击黑帮越来越严厉,他生怕有一天会打击到自己的儿子的头上。这次魏华建议成立公司实体,又全力举荐张大辉出任经理,他也犹豫过,怕影响不好,可魏华则劝他同意,总比在外面无所事事要好,怎么说也找了个体面的工作让大辉做,而且先在公司学点经营手段,以后自己开公司也容易上手得多。鸿发公司成立后,张大辉居然很热心地去做,也做得很是上路,一个月下来就给县财政上缴了十几万的利润。这让张云生老怀大开,他觉得魏华真够朋友,不但使张大辉走上了正路,也解除了心中的隐患。而且张大辉还说想结婚,更让张云生高兴,男人有了妻室儿女才真正安心。他想着一但吴新宇离任,他就搬到书记楼去住,洋楼则让张大辉做新房,虽然洋楼是儿子花钱建的,可一个县委书记住那么豪华的楼影响还是不好。一切都那么顺利,这让张云生甚为高兴。 但张云生绝对不会满足,他幻想着通过魏华与关省长搭上线,那才是真正找到了安稳的靠山,说不定还可以再进步点,把自己的前途压在一个顾同喜身上,那是不明智的,还要有更多的靠山,找更多的门路。 张云生进了市委,按照惯例先到顾同喜办公室请安。顾同喜对张云生还是另眼相看,一般的县委书记想见他要提前预约,而且还要有真正值得见的工作,可张云生不同,只要说想见,不管有没有事,顾同喜都见。 张云生进了办公室,顾同喜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报告,只是抬头冲张云生微微一笑,下巴一颔,示意他坐。秘书王蒙倒了杯茶进来,递给张云生。 顾同喜说:“云生啊,有什么事吗?” 张云生笑着说:“顾书记,没什么事,只是来看看您。吴书记在市人民医院住院,我刚才去看了看,恢复得不错,只是精神还不佳。” 顾同喜摘下眼镜,说:“我昨天也去看望了老吴,他还在痛惜秘书小陈的死啊!也难怪,人都是有感情的,好好的个人说走就走了,感情上一下子是接受不了。” 张云生故作惋惜地叹息道:“唉,小陈是个好人啊,真是可惜了。您说得对呀,人是有感情的,跟吴书记共事八年,县里没了他一下子显得平淡了很多。如今事也多,忙啊。我都有点力不从心地感觉。” 顾同喜放松地靠在老板椅上,面上露出他招牌似地微笑说:“哦,云生啊,你才四十五吧?正值壮年,怎么说力不从心了呢?” 张云生苦笑了笑说:“我一直是黄县干副职,感谢顾书记和市委对我的重用,让我接任县委书记。老吴这一病,我猝不及防就推到了一线,这一把手确实不好当啊,我知道是我水平有限,但我还是尽心尽力,在顾书记的领导下做好本分工作,可......”他故意停住了话,抬眼企求似地看着顾同喜。 顾同喜望着他说:“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啊?有什么你只管说,市委还是很支持你的工作的,也对黄县的心班子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哟。” 张云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顾书记,您是看着我成长起来的,我也明白市委对黄县的重视。可毕竟吴书记在黄县干了两届县委书记,他这一走,我怕开展工作困难,还想请市委大力支持我。” 顾同喜笑起来说:“云生啊,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就要看你的协调能力了,我对你可是知根知底,我信任你。” 张云生说:“顾书记,黄县明年有不少老同志下的下,退的退,要上来一批新干部充实力量,您看是不是多给黄县批点提拔指标,这样也有利于工作地展开。” 顾同喜说:“我原则上同意,具体你再去找找孙书记和于部长,你们关系一向不错,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 张云生欣喜地说:“感谢顾书记对黄县的重视,我们新班子绝对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顾同喜笑着说:“一说到黄县的新班子,市委决定给黄县派个常务副县长去,给你们补充力量。” 张云生说:“我们一定热烈欢迎,嘿嘿,能不能先透露点呀顾书记。” 顾同喜笑着说:“是句江区的政府办主任胡长新,不错的同志啊。” 张云生笑着说:“是胡主任,我们很熟悉,的确是个不错的同志,感谢市委给我们黄县派来的好同志啊!” 顾同喜说:“我不妨再跟你说细点,胡长新只是去过个渡,不会在黄县很久,也跟黄县的同志们通通气,他明年八月换届时还是会回句江区的。多支持点长新的工作。” 张云生心里一阵醋意,可还是笑着说:“看来长新同志进步很快啊。我记住您的话了。” 顾同喜笑了笑说:“云生,黄县的两会工作情况准备得怎么样了?” 张云生连忙说:“您放心,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基层党代表和人大代表都在紧张地选举,两会还有两月时间,一定会平稳安定地进行。” 顾同喜点点头说:“那就好,可不要出什么乱子。一定要团结,要稳定。中午我要陪省里的同志吃饭,就不招待你了,叫明阳陪你吧。” 回龙宾馆,于明阳和张云生有说有笑地进了五号包房,里面有几人在等着。 张云生一看尽是熟人,除了市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游主任、县级干部协调处处长王处长,还有胡长新也在其中。 胡长新很热情地跟张云生握手,说:“张书记,兄弟就要到黄县接受你的领导了,还请多关照啊。” 第161章 张云生忙笑着说:“你老弟说哪里去了,你去是黄县的荣幸啊!还望老弟多支持我的工作。”又附耳亲昵地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反正是去过渡的,客什么气哟。” 胡长新哈哈一笑,说:“可我到了黄县还是你的部下嘛。” 张云生瞅着于明阳说:“我们都是于部长的部下,哈哈,都是顾书记的部下。” 于明阳说:“过几天长新就会去黄县报到,你来了正好,提前通知你,回去做个准备,搞个简洁不失热烈的欢迎仪式。” 张云生说:“于部长,你这是搞突然袭击啊,怎么不早点露了信啊?学之也请假回家处理家务事了,不知道明天回不回呢。” 于明阳说:“昨天才临时决定的,已经给你们组织部去了电话,既然李学之不在黄县,你还是联系联系他,毕竟长新是去任常务副县长的,没了县长不大好,我们就将就李学之的时间吧。” 张云生连忙点头,说:“那好,我再通知李学之。” 酒过三巡,于明阳笑着说:“老张啊,听说你家少爷搞了个股份公司啊。效益蛮不错吧?” 张云生忙说:“我家大辉是替魏华打工哩,那公司虽说是小儿的法人,可真正的决策者是魏华哟。” 于明阳说:“哦,那我还真不知道了。那魏华可真不简单啊。” 张云生说:“唉,要说主要是黄县经济太落后了,年年财政倒挂,政府里的机关干部连工资都紧张,莫说其它项目了,没办法,只好搞这么个公司,尽量来补贴干部们,免得军心涣散啊。” 胡长新很是感兴趣,说:“张书记,既然是股份公司,是不是干部们可以入股啊?” 张云生摇摇头说:“老弟,县里早就有了明确的规定,任何机关干部都不许参股。” 胡长新似乎有点失望,马上又笑着说:“张书记,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饭后,于明阳借口有事走了,交待游主任和王处长陪好张云生。送走于明阳,四人商量好打麻将,乘游王两人去开房的空档,张云生悄声对胡长新说:“鸿发公司原则上不让干部们入股,可你是县级干部,是可以入的,一月一分红,分红比例是本金的20%。我刚才那么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听了这话,胡长新喜笑颜开,连声说:“张书记,我懂得起,懂得起!”,他心里暗盘算,按这样的比例分红简直太划算了,怎么着也要凑个十万元入股。 晚上张云生给李学之家去了个电话,住要是打探李学之是不是真在处理家务事,没想果真是李学之接听的,这让张云生放心了不少:“学之呀,我是张云生啊。” 李学之也是刚到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电话就来了,也没往深里想,笑着说:“张书记呀,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 张云生说:“学之,家里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有困难可要说啊。” 李学之说:“谢谢张书记的关心,没什么大事,呵呵。” 张云生说:“学之啊,今天市委组织部来了电话,这两天市委要派个常务副县长去黄县,于部长的意见是搞个简单而不失热烈的欢迎仪式,可是要你参加,毕竟是迎接政府的常务副县长嘛,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黄县啊?” 李学之说:“哦,这事可真少不得我,那我明天就回黄县吧。来人是谁啊?” 张云生呵呵笑着说:“你还是多在家一天,没关系的。于部长也没具体说什么时候。新的常务副县长是句江区的政府办主任胡长新,你应该认识吧。” 李学之说:“胡长新,我认识,可没打多太多交道。既然不是很急,那我后天一早回黄县。” 张云声说:“那好,我明天就跟组织部于部长汇报。不打扰你了,再见。” 李学之放下电话,李父坐在旁边说:“学之呀,你可真是忙啊,才进屋电话就追到家里来了。” 李学之笑笑说:“爸,都快九点了,您还不休息啊?妈是不是睡了?” 李父说:“你妈早睡了,我是在看电视连续剧《一乡之长》才没睡的。” 李学之笑起来,说:“是不是赵本山主演的?我也看了点点,很不错的。” 李父说:“唉,我看了就怎么也笑不起来,赵本山根本就不是演干部的料,打诨插科还凑合,可演一个正义感十足的乡长就不是味了。学之,我看着就奇怪了,怎么乡里也这么难办?那你一个县该多难啊?我看是夸张了,要真那样,还是不是社会主义了?” 李学之无语了,他不敢说现实社会远比电视里还要糟还要不是社会主义,他苦笑了笑,说:“爸,早点休息吧,电视本就是娱乐的,犯不着揪心。” 李父说:“还有一集,看了再睡觉。何丽也忙,几天都没回家吃过饭了,晚上也加班很晚。你去洗洗。” 李学之也觉得累了,便随便洗了洗,有心想跟父亲聊聊天,可老人看电视正起劲,没时间闲话,李学之摇头笑了笑,蹑手蹑脚看了看睡得正香的菁菁,也就上床躺下了。 虽然身子感觉到了累,可精神却异常亢奋。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全是关省长接见时的情景,特别是关省长理解、信任的目光久久萦绕在眼前,让李学之莫名地激动莫名地心跳,一种温固而又圆润地感觉直直曼延到全身,就象恋爱一样。这让李学之又大感羞郝:真要做到容辱不惊还真是难,要修炼到心如止水也不是简单之事。 怎么说呢?自古忠贞之士都是这般,就像痴情的女子,对心爱的男人似乎都是单相思,而男人却醉心于一群淫妇浪女。就说屈原,对楚怀王简直怀有同性恋情结,作《离骚》、赋《九歌》,满腹爱恋和怨尤,可楚怀王照样宠信子兰等巧言令色之徒,屈原却被放逐,落得怀沙自尽。天同此道,地同此理,亘古不变。如此而已!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零九章 难得在家清闲,李学之却始终静不下心来,心里老惦记着黄县的工作。于是给上班的何丽去了个电话,告辞了父母,起程回了黄县。 小马昨天晚上在黄县县政府驻南林办事处休息,办事处主任小曹好菜好酒地招待,称兄道弟的好不亲热,可言下之意却是委婉地请小马在李县长处美言美言,上次在水果里夹的钱让李学之不动声色地退了,虽然没被批评,可也算是碰了壁。小曹有心想跑跑张云生的门路,可一打听,张书记家的门槛实在太高,没个上万几万的“老革命前辈”人家舒经理是爱理不理的!小曹家底薄,也只得作罢,可心里一股子怨气也怎么也咽不下去。可世上的事就这么现实,没有后台没有门路就只能眼瞅着别人进步自己干瞪眼!可正验了那句话“不跑不送,原地不动!” 小马知道小曹与李县长私人关系不错,也见小曹很是凄凉,于是动了帮他的念头。在回黄县的路上,小马主动找李学之闲聊起来。 小马从后视镜瞟了瞟李学之,见他直直坐着,眼睛看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说:“李县长,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吧?” 李学之随口应着:“还不错,自己的家嘛。” 小马没接话,只是呵呵直笑。 李学之听着小马笑得有点古怪,一转念记起小马离婚两年了,就笑着说:“我说今天你怎么了,原来是想有个家啊!正确地说应该是想媳妇了。哈哈。” 小马没想到李学之会说到这事上,要说不想那是假的,怎么说小马也就不到三十的人,身体健康,能不想晚上美美地抱着老婆睡么?他尴尬地笑笑说:“李县长,您别笑话我,我确实想有个老婆,可如今的女人实在是现实得很,没人会瞧得上我这破司机的了。再说家里还有个病蔫蔫的老母,真要找个媳妇,不是坑了人家好姑娘了吗?” 李学之微微叹了一声说:“小马呀,你真是个好人,连这都跟人家想到了。你刚离婚那会我还蛮热心地帮你介绍对象,可你这样的心境,对老人不好的你不要,真正的好姑娘你又怕连累人家。我看是难得说成喽。” 小马嘿嘿一笑说:“李县长,我这点小事您也别念记着,不值得您费心。我这两年倒觉得过得蛮不错,只要老娘日子过得舒坦安逸了,我也就心安了。倒是象您这样夫妻两地分着,才不是个事呢。昨天在小曹那里,两个人闲来无事聊到半夜。看小曹想老婆想得,我都好笑。” 李学之心里一动,说:“哦,小曹有点不安心了。” 小马说:“小曹那人我还了解,人是精明了点,可没什么坏心眼,掰掰手指头在市里呆了五年了,肯定想回黄县了。” 李学之笑着说:“小曹这位置还真难找另外个人来替换呢!这小曹还有点办事能力,我看要去去魏华的开发办不错,正好发挥他精明能干的特点。不过还要看魏华要不要他呢。” 小马笑着说:“李县长,小曹其实跟您差不多,也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这办事处本就是联络市委市政府,接待县里领导们来市里办事的。一年下来接待费应酬费也是笔庞大的开支,更巧的这差事最是能结识领导的了。我记得小曹的前任,才在办事处搞了两年就把自己调到市国土局去了,还不是利用手里的经费巴结讨好了市里领导,小曹五年没挪窝,我不认为他是没想到这些伎俩,而是不屑用这样的手段。” 因为办事处的经费开支全归县政府办管理,所以李学之也不甚了解内情,听小马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那上次小曹偷送红包,估计也是觉得光靠工作表现不足以让领导们引起重视的原因吧。还得去张前江那里问个明白,到时候也好帮小曹动一动。 第162章 李学之从后侧面看了看小马,呵呵一笑说:“小马,你这是头一回在我面前帮人说好话啊!” 小马面色微红,说:“李县长,不瞒您,是小曹央求我在您面前美言美言,我也是替小曹抱不平,说的也是实话,绝对没有美言!以后我再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李学之哈哈一笑,欠身拍了拍小马的后背,亲昵地说:“我也知道的个有原则守纪律的好司机,这么些年我还不知道?真要是胡做非为的胆大之徒,我早就换人喽!” 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黄县,进城前李学之给张云生打了个电话销假,可张云生自己却还在市里,说:“学之啊,我现在在市委汇报点工作,我正愁家里没人呢!你回了就好。你自己的事都办好了?” 李学之说:“家务事处理好了,张书记你就在市里忙吧,县里有事我会马上电话通知的。” 张云生说:“昨天市委给我透了气,说要派个常务副县长,就这两天到任。” 李学之听了很高兴,毕竟来了个帮手,他笑着说:“那真是太好了,政府这边真缺人手,张书记,是谁来我县啊?” 张云生说:“是市里句江区的政府办主任胡长新同志,市委组织部已经通知到老易了。” 李学之立即开始在脑子里收索胡长新的资料,可惜知道得不多,仅仅在市里的大会期间见过几次,说:“那好,您忙,我就挂了电话。” 刚进办公室,古秘书拿着文件夹还没来得及汇报工作,张前江就气喘嘘嘘地跑进来,能让一向沉稳的政府办主任如此紧张,肯定发生了大事。李学之呼地站了起来。 果然,张前江开口就说:“李县长,不好了,爱民村把马副县长连人带车扣押了!” 李学之的头嗡地一声,事大了,居然把副县长拘为了人质!,他忙问:“张主任,你莫急,坐下来慢慢把事情原委说清楚。” 张前江没坐,只是喘了口气,说:“是这样的,爱民村的事一直就没了结。前几天张书记亲自坐镇强压了下去,村民们还是不服的。这几天马副县长一直在河堰没回,天天到带着乡长们到村里催上缴,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老马的车一进村,就被村民们团团围住,连人带车给扣在了村委会,扬言政府不减免额外的税费就不放人!是河堰乡的朱乡长刚才电话汇报的。” 李学之暗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问:“张主任,现在不管谁对谁错,第一不能出人命,第二不能再抓村民,第三尽量缩小影响面,你立即通知河堰的乡党委,不准动用警力,然后通知张书记,我马上去爱民村!你在家留守联络!” 张前江焦急地说:“河堰乡通知了县公安局,林强已经亲自五十名警察赶赴了现场!” 李学之大吼了一声胡闹!便匆匆下了楼,小马还在擦车,见李学之铁青着脸出了政府楼,赶忙钻进车里,把车开到李学之身边,古秘书拿着李学之的包小跑着上了车。李学之闷声说:“去河堰乡爱民村!” 等李学之赶到爱民村村委会的村部,一千多村民把村委会不大的办公室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村民们沉默而愤怒。而七、八十个民警则真枪实弹地与村民们对峙着,显得很势孤。民警的身后则是河堰乡的乡干部,林强与河堰派出所的头头们也在一起大声争论着什么。 李学之一下车,河堰的党委刘书记、朱乡长等人就拥簇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了杂乱无章的汇报,个个脸色慌乱,可也有不少人闪烁着幸灾乐祸眼神。 李学之说:“林局长,现在你把你的人全部撤走,一个不留。” 林强脸色一青,说:“李县长,撤了警力怕局面更不好控制啊。” 李学之说:“老林,你看看你的警察用枪对着的是些什么人?暴徒、杀人犯吗?不是,是人民群众,是老百姓啊!难道用枪就可以让我们的人民屈服?历史早就清楚地告诉了我们,是不可能的!中国的老百姓是最懂事的,中国的农民更是知足,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来对抗政府,更不愿意挺而走险,所以你立即把警察撤了!” 河堰乡的刘书记急忙凑上来做检讨:“李县长,爱民村发生这样的事件,主要责任在我这书记身上,我是工作不得力,给县里添了麻烦!我请求李县长处分我。” 朱乡长也表情沉痛地说:“李县长,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县委县政府免了我吧!” 李学之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书记乡长,说:“莫急着做检讨,更别急着撇担子,事情的原委我还不知道,到了解清楚了,该谁丢乌纱该谁挨板子自有分说。既然你们不能说服村民,那我来。”见林强还没命令民警撤离,就走到干警面前,大声说:“公安同志们,把你们的枪全部放下。立即撤退!” 干警们见李县长发了命令,很快就把枪收了,林强吼道:“都给我上车,回去!”于是警察们纷纷上了车,撤了。林强冲着李学之说:“李县长,既然用不着我们公安的人,那我就撤了。”也不等李学之回话,径直上了丰田车,走了。 李学之走到人群前,大声说:“乡亲们,我是李学之!我是来给你们道歉的!” 沉默的村民们开始了议论,先是荷枪实弹的民警灰溜溜地全撒了丫子,而后又来了人们早就风闻的清官李县长。可还是有人愤怒地喊着:“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硬是要动了真格的才出头吗?”“李县长,我们都晓得你是清官,可上次抓我们景支书杨村长时,你怎么不来道歉啊!” 李学之惭愧地说:“乡亲们,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是应该早点来的。今天来一是给大伙道歉,二是恢复景喜旺同志的村支书职务,三是请你们放了马副县长。我是代县长,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该抓我,我现在就把自己交给你们!”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河堰的干部们都紧张得要命:如今农民跟政府的关系僵得不行了,马副县长已经被扣,这李县长又要自投虎口! 村民们也懵了:先是让警察撤了,然后又想自己送上门来。农民是朴实地。他们喊着:“又不是你李县长强迫我们多交上缴,我们不抓你,只抓马卫东!” 这时,人群里走出一个壮实的汉子,他说:“李县长,我就是景喜旺。我的支书是你撤的,撤了也好。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我早就不愿意干了!” 后面的村民一片哗然:“景支书,你不干我们不答应!”“喜旺啊,你都不管我们了,叫我们以后怎么办哟!”“景支书,我们只认你是支书,你是我们选出来的,以后再选,还是选你!在我们爱民,只有你景支书才够资格做我们的支书!” 李学之听了村民们质朴地话,激动地说:“景支书,不要让乡亲们再失望了,他们是真心拥护你的!” 景喜旺何尝不是心潮澎湃,他满眼泪水,转身冲村民们拱了拱手,张了张嘴硬没说出半个字,可一行浊泪倾泄而下。他用袖子一抹眼睛,转身对李学之说:“爱民老少爷们的抬举我只怕承受不起。可李县长,我景喜旺三十岁被选为支书,兢兢业业干了三年,全指望劳动致富,全凭良心为人,眼见得大伙收成好了,日子也会好过点,可乡里却老是压我们村的任务,比附近几个村高了近六十元的人均提留!都说是多劳多得,可我们村却是多劳多出!一样的脸朝黄土背朝天,一样的人民政府,怎么就要给我们多摊派呢?其他村不缴欠缴的情况不知道有多少,而我们爱民的户子只怕拖欠了上缴,可怎么就越缴越多呢?是不是人善被人欺!我们的钱粮不是偷是也不抢的,凭什么就让我们爱民的多出?我们村里几个干部多少次到乡上反映情况,多少次与其他村上缴情况进行对比,可乡上就是不理会我们。好言好语不听,那我们也同样有保护我们合法收入的权利。我们当然也可以拒绝支付多余的摊派!年年的粮食补贴款又不能及时发放,进行抵扣又不行!这下平日里满口夸奖话的领导不见了,换下脸子就把我和村委会的杨主任抓进了黑屋子!我又错在哪里?有罪在何处?!这几日马副县长天天带着乡上的干部挨家挨户地进行掠夺,不管我们愿不愿意,不管我们的粮食够不够吃,就强行过磅拉走!这难道是共产党人民政府做的事?!” 一白胡子老头拄着拐杖走出来,满脸刀刻般的皱纹因为愤怒而格外怕人:“我景富贵八十有四了,一辈子见过的国民党、小东洋鬼子比你们这帮公社干部吃的盐还多,当年毛主席让我们贫苦大众翻了身,可他老人家才去了二十年,我们农民又不是人了,象那个马干部的行为,活脱脱就是旧社会的地主恶霸,强抢强收啊!”人们再次骚动起来,上千人的怒吼,让李学之身后不少人心惊肉跳,神魂不安! 李学之心里大骂马卫东不是东西,可眼下还得劝慰,他恳切地喊道:“乡亲们,农民兄弟们,这都是我们政府的失职,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就是换做了我也会象你们一样跟自己讨公道的!但还请大家相信,政府还是人民政府,天下还是共产党的天下,龙生九子还个个不同,何况几千万共产党员呢?请你们相信,好党员好干部 还是占绝大部分,今天我李学之以黄县县委县政府的名义跟你们保证,如果几天后不把强加于你们身上不合理不合法的摊派退还给你们,我李学之誓不为人!” 听了李学之的话,不少村民的心动了 ,他们认为李学之的话还诚恳,态度也远比其他人强。景富贵老人对景喜旺说:“喜旺啊,这个李县长说话还蛮恳切,你就跟他好好说说,不准意气用事!” 第163章 景喜旺恭敬地说:“贵爷爷,我听你老人家的。”转脸对李学之说:“李县长,你的声名我景喜旺一向久仰,贵爷爷也愿意同政府好好商量。只希望李县长一言九鼎!” 李学之微笑着说:“如果你信得过我,那么就请你放了马副县长,我愿意自己换他。” 景喜旺眼睛里似乎有一丝黠慧地笑意,说:“李县长,扣了你谁给我们出头做主呢?人我们可以放,把那马副县长的车留下吧!”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景支书,你能获得全体村民的支持不是偶然,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把自己的车留下,什么时候解决了你们村的问题,什么时候来拿车,好不好?” 景喜旺被李学之乐观恳切地诚意感染了,他不禁一扫忧郁,开心地一笑说:“好!就按李县长的指示办。” 李学之笑着把手伸向景喜旺说:“我们一言为定!我交车你放人!” 景喜旺紧紧握住李学之的手使劲摇晃着,说:“李县长,我们全村四百多户就指望您了。” 临走时,李学之的车果然留在了爱民村,他是坐的马副县长的车回城的。 回到政府大楼,李学之立即召开了县长办公会,河堰乡的刘书记、述乡长也列席参加,会议上针对爱民村的问题进行了商议,最后定下处理方案:不再追究爱民村村民抓人闹事一案;立即着手对爱民村的近两年的上缴摊派款进行定额定量,要多退少补;对于迟迟不到位的粮食补贴款进行追查,责任落实到人。同时政府办组织书面报告,准备在县委常委会上汇报处理情况。 第三天上午,市委组织部严副部长把黄县新任常务副县长胡长新送到了黄县,张云生因为在市委,就跟着严副部长一起回的黄县,按照市委顾书记指示,黄县举行了一个简洁而不失热烈地欢迎仪式。 胡长新的到任,使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寂静了很多,就连张前江也有点沮丧。胡长新跟一般干部上任不同,他还带来了五百万元的修路专用资金,这又让很多人暗暗服气:这人不简单,没有后台撑着哪能有如此大的手笔。 胡长新到了黄县,就马不停蹄地全县乡镇跑了一圈,明曰熟悉情况,其实也就是联络感情,为换届选举拉票,毕竟黄县曾经闹出过市派干部落选事件,他胡长新可不敢大意,丢面子事小,毁了前程事大,又是许诺又是拜把子,总算有了眉目。当然对张云生等人更是不会怠慢,早就打听好他们的喜好,对症下药。 张云生也得了顾同喜的口风,自然是亲如兄弟,不仅大会小会上为胡长新正名,还把自己的车借给胡长新专用,于是黄县的人很快就知道胡长新是紧紧团结在已张云生为首的县委周围了。 晚上的县委常委会,是张云生代理县委书记主持的。先是李学之汇报河堰乡爱民村事件处理情况汇报。 张云生心里非常恼怒:自己在爱民已经处理一次了的,可那帮刁民依旧闹出这样大的事件来,居然还得李学之出马才能摆平。这让他脸上十分无光,可还得做出一副秉公处理的模样。对与李学之提出的处理意见他感觉无可挑剔,可也不能由着李学之搞,他反复思索后,才表态说:“对于学之同志作出的处理意见,我原则上赞同。政府应该有大度,可以不去计较农民的无知行为,有可以不去追究农民抓人扣车,但在处理我们政府的干部上,我觉得也应该适度。乡镇干部们毕竟是主要的办事人员,我们政府的工作绝大部分还得依靠乡镇干部去完成嘛。难道还得县委县政府的大小官员都下到田间沟边?那是很不现实的。所以我们要体谅乡镇干部们的艰辛。我们也应该允许干部们说错话、做错事,这样才能真正共同前进嘛,才能完全适宜改革开放嘛。基层干部没有功劳还是有苦劳的。我建议就不要处分我们的干部了,但必要的批评与教育还是要及时跟上。”他这代理书记一定调子,其他人便唯唯诺诺地通过了。 李学之见张云生没有避重就轻,毕竟主体上通过了政府的处理意见,那就是让爱民的农民得到了真正的益处,维护了农民们合法的权益,两相权衡,比处分干部还是要重得多了。李学之也没过分强调对干部的处分。 常委会接下来进入了主要议程。那就是五百万修路专用资金该怎么用,该用在什么地方,咋一听好笑,明明是修路专用资金那就肯定该用在黄县公路的维修护养上,还能做什么其他用途? 李学之在发言时就坚定地认为应该全部用于城乡公路的维修护养上,不能它用他说:“由于我县三年前进行城市改建,在城市建设上县财政亏欠了三亿多。九六年来就一直没有对县乡公路进行多系统规范地维护。在县城,车流量最繁忙的路面已经出现大段的路面坍塌和龟裂,至于乡镇的柏油路的路况更是糟糕,有必要进行维修。我的意见就是专款专用。” 人大主任程柏松也有同感,说:“我们人大方面也收到不少群众反映,特别是个体营运司机们反响最激烈,可以说条条路稀烂,晴天漫天灰尘,雨天满路泥泞,还有几尺见方的大坑,三十几公里居然要跑两个多小时,不是笑话么?就是你们县委县政府的官们下个乡也不方便嘛。” 县总工会主席姚宗瑜也说:“公路是一个县经济建设的门脸,老百姓不是说‘要致富,先修路’。如今县委县政府的工作重心在招商引资,要引来金凤凰,就要有好条件,至少门面上要不给外人落下口实,我也认为有必要把公路好好修修。” 易立宏居然也大加赞同,说:“胡副县长给黄县争取来了修路款,是雪中送碳啊,黄县是急需这笔资金的,老胡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其他常委也都随大流,纷纷表态支持专款专用。黄县县委常委又一次空前团结了。张云生却苦着脸说:“我之所以把这笔资金提出来议议,原是想是不是先把修路放一放,把这五百万用到关键之处,马上年关了,我们县国税还差八百万的任务没完成,同志们啊,这可关系到财政补贴款能不能到位呀!今年的农历春节是九八年元月二十七日,不能让我们的干部职工没工资过年吧?这五百万先暂时垫垫,过了这关再说嘛。” 县委副书记周洪马上说:“张书记,要不路照修,国税嘛就按惯例,由棉麻公司先垫付,大家说怎么样?” 宣传部长段玉芬笑着说:“是啊,张书记,反正往年都是棉麻公司垫付,不关是国税,就连工商也一样啊。我们就外甥打灯笼--照旧。” 张云生看了看段玉芬,严肃地说:“段部长,你倒是站着说话腰不痛,棉麻公司拿八百万出来是没什么问题,前几天是到了一笔一千二百万的收购款,可这样一搞,农民的棉花交上去拿不到现钱,还敢用白条去唬弄农民?农民就不过年了?” 段玉芬原本是见易立宏也同意专款专用,就暗暗琢磨以为张云生他们已经有了默契才会这么轻松地说话,哪知道碰了一鼻子灰,闹了个满脸通红,委屈地说:“张书记批评得对,我忽视竟然了农民的利益。” 潘守信似乎灵机一动,说:“张书记,段部长说得也有道理呢。全县乡镇公路得修,国税任务必须得完成,棉麻也不能停了收购棉花,都是大事,可也有折中办法嘛。棉麻公司不是有几千万货款没收回吗?叫棉麻克服点困难,想尽一切办法收个八百万回来,不就解决我们的大问题了吗?” 易立宏笑着说:“老潘的主意不错,可谓是万全之策啊!” 段玉芬感激地冲潘守信说:“潘书记,有你这么高明的办法,可是帮了大忙了!”也不知道是说帮了黄县的大忙,还是帮了她自己的大忙。 张云生皱眉想了想,又提出了顾虑:“老潘的主意是不错,可如果棉麻在上海、重庆等纺织厂收不到货款,或者收不到计划中的数目,那不就全盘被动了?得仔细考虑考虑。” 马文卫哈哈一笑说:“张书记,往年都是棉麻公司自己去收帐,跟厂家混得太熟了,也不好太逼得过甚,今年咱们去收货款,派个县级领导带队,一来是尊重人家厂方,二来把我们的实际困难好好跟厂家说说,争取同情嘛!” 李学之正在记录,忽然感觉众人的眼光似乎汇聚在了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四周,几乎是人人面带微笑注视着他。 张云生微笑着说:“学之啊,在我的心里,你是办事最扎实的,也是最可靠的。棉麻公司的事你一出马就可以办妥。这次还得麻烦你哟!收货款实在不应该启动堂堂县长,可这次情况特殊,学之你就委屈委屈,完成县委交给你的任务吧?何况现在政府那边胡长新已经基本熟悉了情况,你可以放心家里的事了。” 李学之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一涉及到棉麻公司就要他出动,几乎成了棉麻公司的专用县长了,可实际情况也确实需要那几百万的货款,可他总觉得张云生眼睛里闪烁着耐人寻味地光芒,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只得说:“既然是县委的决定,我服从。也尽量完成任务。可我想等到爱民村的事全部落实了再起程。” 张云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李学之的要求,好象巴不得他快点在眼前消失。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一零章 河堰乡的刘书记和朱乡长始终还忐忑不安,不知道李学之会怎么处理他们,刘书记和朱乡长平时在工作是总有意见分歧,可在前途关乎一线之时,两人立马忘记了过去的恩怨,焦急地等待县委常委会的结果。 第164章 两人在金满楼的休闲茶室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两人心里也明白,出了这样的事,难免会挨处分,甚至丢了乌纱帽!而李学之的雷霆手段也让他们心惊胆寒。 “老朱啊,这次咱们只怕是栽在李学之手里了!” “唉,我的大书记,咱哥俩同病相怜了。落在李学之的手里还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老朱,其实爱民的事是不应该那么搞,我也提醒你几次了,可你就是不听,惹出大麻烦了吧!” “老刘啊,现在哪个乡镇不是这么搞的?上面死压任务,就苦了我们下面执行的,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乡财政亏得一塌糊涂,上百口子人要吃要喝,我一想起这些就脑壳痛!县里给我压任务,我也只能给村里加担子了。老刘啊,那粮食补贴款追究起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如果真要发到村民手里,我们就只能再想招弄钱去呗,我认识一有钱的主,干脆找那些大款们借去,利息高点就高点,总比没钱好。” “嘿嘿,还是刘书记面子大,我现在是真弄不到钱了。我先给你透个气,这两年在爱民多搞了三十多万,只怕一次要全清喽!” “老朱你也是,这关口还老是钱啊钱的!多想想你的政治前途吧!” “老刘啊,真要撤了咱,我看还只有张书记能帮我们,这几年我们在金满楼也扔下了不少票子,张书记不会见死不救吧?” “还能有啥办法,全指望张书记拉兄弟一把了......” “等吧,反正张书记散会了答应见见我们的。” 两人在茶室里唧唧咕咕商量了好久也没个完全之策,不时跑到外面看张云生是否散会,好不容易到了十一点多,张云生才进了金满楼,跟他一起的还有易立宏。 刘、朱二人如见救星,急忙吩咐服务员准备夜宵,请两位领导进了包房。在张、易两人面前,刘、朱也顾不上礼貌,慌忙问常委会的处理意见。 张云生见他们神色慌乱,不禁暗暗好笑,可他还是故意沉着脸一言不发。易立宏当然是一脸严肃状。 朱乡长见张云生这副模样,心里透凉,急忙检讨道:“张书记、易部长,我知道错了,是我办事不得力,给领导添麻烦了。还请张书记给我个机会,我感激不尽啊!” 刘书记却咬牙切齿地说:“张书记、易部长,我好歹也算你们的人,也是土生土长在黄县的,狗日李学之得理不饶人,他连韩副县长都整了,何况我区区一个乡党委书记!只是我就是看不惯那李学之的做派,沽名钓誉,也替咱黄县的干部们不值啊,兢兢业业了半辈子,出点纰漏不是处分就是罢官!” 朱乡长也赶紧表忠心:“张书记、易部长,我对你们可是言听计从的,再说在黄县也轮不到他李学之耀武扬威啊!” 易立宏见火候差不多了,才展颜一笑说:“老刘、老朱啊,李学之是极力要严肃处理你们,而且调子还很高,说什么坑农呀、无视中央的农村政策啊!帽子一顶比一顶大。你们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之徒了!” 刘、朱对望一眼,都看得出对方面若死灰。刘书记硬不起来了,哀号一声说:“李学之,我跟你不共戴天!” 张云生这时说话了:“老刘、老朱,你们两人我是很了解的,兢兢业业在基层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爱民村的事件影响很坏,也让政府威信大失,可要说完全归咎于党政主官,也说不过去。我主张应该允许干部说错话、做错事,改革开放都是抱着石头过河,何况基层工作!” 易立宏说:“你们啊,知道张书记在常委会上是怎么为你们据理力争的吗?都快跟李学之翻脸了。发生这样的事,按道理说摘你们的乌纱帽、给你们记过处分一点不为过,可张书记悲天悯人,不想眼见着你们二十年拼来的前程就此湮灭,也不想你们就此一撅不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们是黄县老人,张书记也不忍心自己兄弟被人整。韩爱国是运气差,他的事捅到了省里,如不处理说不过去,张书记同样也为韩爱国仗义直言了的,可当时是老吴在嘛。而你们毕竟事小,能压就压,能保护就保护了。你们得好好感谢张书记啊,所以在常委会上就免了你们的处分,搞好善后工作就行了。” 刘、朱二人自然是感激不尽,大赞张云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好人好领导,发誓永远追随张云生致死不渝;大骂李学之蛇蝎心肠猪狗不如! 刘、朱两人去了心病,立即活跃起来,大杯喝酒大块吃肉,酣畅淋漓,而张云生“允许干部说错话、做错事”的格言第二天就传遍了黄县。 刘、朱二人醉熏熏地走了,张云生和易立宏则品着香茗,聊性大发。 易立宏有点忧虑,说:“老张,老是让李学之搞事,终究也不是办法啊。别真让他成了青天大老爷,什么人都去找他,什么事都由着他处理,以后会被动的。” 张云生点点头说:“我何尝不跟你想法一样呢?可他毕竟还是一县之长,手里多少还是有权力的。再说象爱民村这样的事件,千万不能被人捅上去,中央三令五申要给农民减负,而河堰却顶风违纪违规,稳妥点处理也好,免得惊动了上头,大家都遭殃!,黄县这么大个摊子,难免哪里会有点问题,他要搞就让他搞,让他搞个表面,真要动真格的或是动静搞大了,最后不还得常委会研究决定,到时候咱们给他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得了。一个县不可能不出任何问题,一些事也需要有人发现苗头,免得弄大了咱们控制不住。李学之就当我们的探雷器吧。” 易立宏说:“有道理,老张你不愧老谋子啊!他李学之再本事,也没法跟组织对抗的。” 张云生笑起来,说:“老易,你的话就是精辟。咱们现在掌握着黄县县委,掌握着一级组织,只要他还在组织中,能不服从我们吗?这次我在顾书记那里弄来了不少好东西。两个副处级、十个科级、二十个副科级指标。黄县也该改朝换代喽!” 易立宏说:“组织部长人选可得看准喽,我看是不是让人事局的老孙来当?他以前也任过组织部副部长的。” 张云生想了想说:“老孙我是信得过,可你手下那几个副部长会乐意?可不要出现什么新问题哟。” 易立宏苦笑着说:“唉,你以为我想这么搞啊?别看他们几个平时唯唯诺诺的,其实背地里也常耍小动作。就说老廖吧,他比我还早三年进组织部,却一直被我压着,这不听说我要离开组织部,他以为部长位置就该轮到他了,上跑下串的,却始终不肯在我面前掏心窝子!” 张云生说:“廖伟真自己在跑门路?那狗日的,还真不把咱放在眼里啊!真看不出来,平时里老实得象个卵一样!” 易立宏说:“咬人的狗不叫哟!他今年四十九奔五十的人了,真要想干好好给咱们掏掏心窝子,不也就上去了,我看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干脆把他的位置调整调整,想搞一把手,就让他去县党史研究室当主任,好歹也是一把手嘛!” 张云生哈哈一笑说:“老易,你还真会整他,你们组织部的党史研究室才三五个人,主任是一把手没错。哈哈!那康福全怎么也轮不上呢?” 易立宏说:“老康不是当一把手的料,太贪小便宜。组织部副部长也算是黄县硬牌子干部了吧?他分管的还是办公室那块,只晓得到各行局到乡镇报发票条子,什么都报,我听办公室梅主任反映,连老婆女儿买卫生巾都搞张发票来报销。你看是什么事!我也是看老康没什么鬼脑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实在在下面口碑不好,服不了众!” 张云生唉了一声,说:“你看看,这都是原来老吴提上去的人,什么玩意!老吴也是有眼无珠,没点识人用人之道!统统都换了算了。” 易立宏打趣道:“也不见得吧?李学之可是老吴弄上来的哟!” 张云生一噎,有点气恼地说:“老易,莫提这个人,我听了就冒火。三年前我被一捋到底,那小子侥幸得了个大便宜,看老子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不屑!一想起老子就鬼火冒!我到如今都不明白顾书记的真正意图,明明知道李学之是个搞事鬼,还一再强调换届要平稳、安定、团结!于部长态度也不明确,我感觉得到于明扬是很憎恨李学之的,可为什么还是要李学之在黄县呢?” 易立宏皱眉沉吟着说:“难道真是省委金书记发了什么话?要不然市里态度不会这么不明确呀?” 张云生烦恼地说:“我也只是听说,但愿李学之没有靠山。我情愿想作市委领导的用人艺术啊。老易,常在电视里看,帝王都有御臣之道,特别是乾隆帝,一边任用刘庸、纪昀等清官治世,一面又大肆宠信和砷这样的大奸臣。是不是市委领导也要搞平衡搞制约哟?” 易立宏听了张云生打的比方,哭笑不得,如果李学之是清官好官,那自己岂不成了奸臣贪官?哪有这样贬低自己来打比方的嘛。他苦笑着说:“老张啊,你是不是也认为自己的贪官,李学之是清官啊?” 张云生一楞,恍然大悟,嘿嘿笑着说:“老易啊,贪官有什么不好?吃香的喝辣的,既有钱又有权。只要身体好,天天可以做新郎,总比一辈子对着黄脸婆强吧!” 一听到黄脸婆,易立宏大急:“都快2点了我还在这里,回去不让黄脸婆罗嗦死!我得走了,得走了。” 张云生一把拉住他,哈哈大笑说:“怕什么,我给她去个电话,说在招待市里领导。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我去叫金辉给你安排个小美人!” 易立宏连忙摆手拒绝道:“算了算了,怕影响不好。” 第165章 张云生说:“在金满楼你就放一万个心,绝对保密!” 易立宏还是摇头,说:“我不要了,身体是自己的,可放纵不得,我还想多活几年。要不咱再商量商量人事配备,自己的班底可马虎不得!” 张云生说:“老易啊,我还真服了你,好好,既然你不想娱乐,我就陪你办正经事。” 于是两人又凑在一起,商议开来。 李学之却把精力全放在了爱民村,他知道如不加紧督促河堰乡,说不定又会一拖再拖。所以连续几天都吃住在河堰乡,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处理好爱民村的事务。 在河堰乡财政所,爱民村的提留上缴情况一目了然,不但按规定完成了九五、九六两年的任务,还在乡政府的强迫下多上缴了三十四万多元,也就是平均每户额外乱摊派了三百多近四百元一年!而且今年的粮食补贴款已经被乡政府挪作了它用。 刘书记和朱乡长虽然恨不得生吃了李学之,可也惧怕丢官处分,不得已全力配合,可叫乡财政一下子怎么拿得出五十万来退还给村民?无奈之下,刘书记找了大款朋友,用高息借了五十万发放下去,才彻底平息了爱民村的民愤! 在退款的那天,爱民村比农历春节还热闹。李学之亲自主持了退款,在村部外的大坪里,全村人能来的都来了,可秩序井然,每户派个代表领取退款。李学之当着全村村民恢复了景喜旺村支书职务,代表县委县政府对村民做了深刻检讨并承诺以后不再有类似事件发生。河堰乡刘书记和朱乡长也代表乡政府做了深刻检讨,并向被抓的景支书和杨主任道歉。到此,爱民村事件完美落幕。 因为爱民村不是贫苦村,李学之也就关心得少,可对于爱民村能三年都全部完成财贸上缴,李学之非常重视。处理退款后,他特意在爱民村做了调查了解,原来爱民村居然种植的是绿色水稻! 这就要从四年前说起了,当时景喜旺偶然从江西一亲戚学得了水稻田里套养鸭子的方法,鸭子粪便可以起到肥料的作用,而田里的昆虫又是鸭子天然的食物,这样既可以省掉化肥又可以省掉治虫的农药,而且还能养殖一批良种鸭子。景喜旺便把田间套养鸭子的方法带回了自家的责任田,他还是个爱动脑筋喜欢琢磨的人,通过观察和实验,他得出了一亩水田养十只鸭子最合算,既可保证鸭子的食物又可以彻底不用农药治虫,还省了一大笔化肥款。 吃虫子养大的鸭子虽然没有吃饲料的鸭子肥,可肉质鲜美,是正宗的土鸭子,于是不少城里的餐馆都用高价收购鸭子。而不用化肥、农药的水稻更是罕见,当时农民还不懂什么是绿色食品,但就是比农药化肥种出来的水稻好吃。特别是晚稻打的米,晶莹透亮,糯软可口,被一家个体粮店老板看上,高价收购后一换包装竟当高级大米出售。当然水稻套养鸭子比较麻烦,田间都要用半人高的细网围住,晚上还要把鸭子回笼,免得被盗。刚开始爱民村的乡亲们都说景喜旺神经病,但事隔一年后,景家十三亩水稻出的收成几乎是其他人的三倍!赚了钱就是硬道理,不少村民都来找景喜旺讨技术,而景喜旺则毫不保留地传授给了乡亲。 不到两年,几乎全村人都用上了套养鸭子的办法,果然获利不小。景喜旺又联系了省里一家粮食加工厂,全部包销爱民村的优质大米;而吃虫子养大的良种鸭更是销路好,不时有市里的高级餐厅来大量收购鸭。所以爱民村的村民很快就富裕起来,所以能按时完成财贸上缴也不足为奇了。景喜旺也被村民们选为了村支书。 本来乡里也想把这方法推荐其他村,可套养鸭子实在麻烦,光是每天把鸭子收笼运回家,都是一项费力的事情,而且田间架设围网前期投入大,所以就没推广开来。 眼瞅着爱民村收入不菲,乡干部们开始有事没事去爱民村打牙祭,吃了一抹嘴巴还要提溜几只鸭,弄点好米回家,这让景喜旺很恼火,也就得罪了不少乡干部,于是各种各样的税费就扑天而来,如有争辩,乡干部们就说:“你们多亏了好政策才有了好日子,过上了好日子也不能不为乡里县里做贡献嘛,人说贤者多劳,你们村富裕,多做点贡献又有何不可呢?”农民都是朴实的,一想也对,那就多交点吧,可越往后名目越多,金额也加大,不少人到其他村一打听,好家伙出了不少冤枉钱!开始景喜旺等村干部还与乡里交涉,可就是没结果,交了该交的,不该交的还得交,而且乡里态度极其恶劣,最终导致了集体抗税、扣押马卫东事件。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 《为官之道》第111~120章作者:舍人 第一一一章 爱民村两年来多摊派的税费基本清退完毕,政府如此快捷高效地效率让村民们欣慰不已。景喜旺等村委会干部也给李学之保证:九七年的财贸上缴也一定会在年前全部完成。爱民村的事情能有这个结局,李学之还算满意,虽然没能把河堰乡违规违纪的干部进行处理,可也大大打击了他们官僚作风,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小马去开小桑时,却见小桑被村民们清洗得一尘不染,就连车底盘、轮胎等旮旮旯旯的泥尘也没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在回城的路上,古秘书开起了小马的玩笑:“小马,李县长是怕你下岗才亲自坐镇的哟,要不哪能这么快把车开出来啊。” 小马晃了晃脑袋,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古秘书,我下岗倒无所谓,如果李县长亲自下岗就麻烦了。” 古秘书立即品出了其中之味,可仍旧笑着说:“小马,你别危言耸听!” 李学之接口说:“小马的忧虑不无道理啊。现在政府威信如此之低、干群关系如此紧张,跟我们政府的官员有莫大的干系啊!基层村委会、乡政府是农民撑起来的,真不管农民的死活,干部们迟早都要下岗!嘿嘿,下岗还算是便宜了那些官僚们......” 听了李学之意味深长的话古好文和小马都沉默起来,谁都知道官逼民反,爱民村扣押马卫东、集体抗税就是雏形,如果矛盾激化,难免不出人命、难免不流血! 回到县政府大楼,李学之召集政府一干人等开了个简短的会议,把政府工作做了部署和安排。最后李学之说:“胡县长,本来常务副县长基本是抓全盘的,可韩爱国下了,他主抓全县的工业经济那摊子你就接手具体管管。” 胡长新笑着说:“感谢李县长的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过我毕竟初来咋到的不是很熟悉情况,李县长,你看能不能叫政府办配我个专职秘书,当然要业务素质好、思想觉悟高、工作塌实的了。我这会刚到黄县,经常要跑上跑下的,跟着我是件苦差,所以嘛...”他刻意吞下半句话,却拿眼睛瞅着张前江。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胡副县长,你搞了多年的政府办主任,对秘书应该是和了解的,我看就请张主任替你到政府办去挑人吧。张主任,你也别藏着掖着,还得让胡副县长满意哟。不过张主任的眼光我信得过,我的几个秘书都是他选的,都还不错!” 张前江笑着说:“政府办的职责就是做好县政府领导的后勤工作嘛,而且老胡本就跟我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他那双眼睛可是带钩钩的,是好是赖他一眼就瞅得出,要糊弄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哩!不过我事先说好,政府办哪个股室的人都可以动,就是不能动一秘股的那帮人,他们负责政府、政府办文件的起草、制作和装订,办理请示报告等公文,负责政府、政府办会议记录和办公室年届工作计划、工作总结,负鸲杂o卣斓嫉母髦只嵋椤11惚ā13不安牧系牟菽獾裙ぷ?.....” 胡长新哈哈大笑着,似乎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指着张前江说:“老张啊,你真小气啊。我原本还真想配个能说会写的,你还没等我开口就堵得我无丝无缝!我算是领教了。” 张前江还是一脸微笑,说:“老胡,你也搞了六年多政府办主任,也清楚能有点真材实料的秘书不多吧?一年下来无数的政府文件要起草,无数的会议讲话材料要草拟,实在是不敢乱动一秘的人。再说你老胡水平本就高,我还记得你去年亲笔撰写的句江区政府年终工作报告,还得到了曾市长的高度肯定和赞扬嘛。秘书差点就差点,你多指点指点说不定还能给黄县培养出个写材料的好手来呢。”言下之意你自己本就是写材料出身,也隐隐流露出了醋意。 胡长新哪里听不出?在来黄县之前也知道张前江是常务副县长呼声蛮高的角色。可一想自己本来到黄县就是个过度,难道还怕了你不成?心下一气,他眼睛一转说:“呵呵,老张莫臭我了,在你这南林一只笔面前,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写写官样文章还勉为其难,可你老兄就不同了,会写小说散文,能出个人文集。我就不行喽。” 胡长新这话一出,在坐的老黄县人都抿嘴笑了起来。原来这张前将出书一事还是他的一个隐痛。那还是八年前,张前江还是黄县罗镇的镇长,因为当时文风鼎盛,张前江也有才华,工作闲暇便搞搞写作,居然也在南林小有了名气,报刊杂志上也经常发表一些散文、短篇小说。在朋友的怂恿下自费出了本个人文集,但销量不尽人意。于是只好在黄县各个乡镇行局推销,碍于面子大多也都买了,反正也就十几二十元一本。可此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当时的行署专员刘裕丰耳里,认为是干部中的不正之风,特意到黄县视察时点名批评了张前江,骂他不务正业,钻到了钱眼里。 第166章 羞愧之余张前江发誓不再搞创作,这也成了当时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也就成了张前江一辈子的心病。 张前江饶是再好的气量也不禁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胡长新,你倒是好记心!话反正我说到了,你爱怎么选是你自己的事。” 胡长新也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心里也有点后悔,低调地说:“那就麻烦老张了,随便给我派个人吧。” 李学之也听出了他们话里的火药味,正要插话缓和,却见胡长新软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会议一散,张前江头一个出了门,脸色依旧铁青。 李学之忙完手里的事,便给王金龙去了个电话,王金龙早就安排好了行程,单等李学之了。王金龙说:“李县长,知道您要带队去各厂家收款,我们就立即动了起来,联系了上海、天津、重庆的业务往来单位,按照各地办事处反馈来的信息,精心挑选了几家欠款较多而目前生产效益较好的纺织厂。” 李学之问:“那你估计这次去,可以收到多少欠款?” 王金龙斟酌着说:“如果顺利,六、七百万应该不成问题吧?” 李学之皱眉一想,说:“我记得你们公司大概有近四千六百万棉花款积压在厂家手里,怎么去一次只能收这么点点?零头都不够啊!” 王金龙说:“唉,我心里没一点底,如今纺织行业也不景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学之心里是存不得事的,如果不赶紧动起来,就怕耽误了棉麻下一步的收购,到头来遭罪的还是农民。他说:“那好,今天下午我们就动身,下午一点,你们棉麻要去的人都到政府来,我们一起走。” 李学之坐着闭目再想了想是否有落下的工作,确定后便给张云生办公室去了个电话,不巧张云生不在办公室,只得往他手机上打,幸亏只响了几声便接听了。 李学之说:“张书记吗?我是李学之。有点事跟你汇报。” 张云生呵呵笑着说:“学之,什么事你尽管说。我现在在沙镇造纸厂的。” 李学之说:“我准备今天下午动身,帮棉麻讨债去。本想把爱民村的事情仔细跟你汇报一次,估计是不行了。” 张云生说:“这么快就动身啊?也好,早去早回,莫耽误了棉花收购。爱民村我会再关注的。你这么急着走,我都来不及为你饯行啊!学之,你多包涵哦。” 下午一点,王金龙准时到了李学之的办公室,也没多说,李学之下楼上车准备出发。可一见棉麻竟然有四五个人同去,李学之不乐意了,说:“现在正值棉花收购旺季,家里得多留点主事领导吧?用得着去这么多人?县供销联社彭主任也想去,我都拒绝了。又不是去旅游,少个人也节约点费用嘛!” 王金龙一脸尴尬,说:“我们也是表示重视是意思,既然李县长觉得人多没必要,那么就让财务部的汪经理同去,您看怎么样?” 李学之这才答应,小马的车也就不必要出了。三人一车就上了路。 汪副经理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上,转身说:“李县长,我们安排的路线是先去重庆,再去上海,最后去天津。近两年重庆的业务开展很快,但欠款也最多,四个厂前后拖欠了三千多万,而天津最少,只有七百来万。您看这么安排可以吗?” 李学之看了看王金龙说:“王经理,说实在话,我其实去不去并不起太大作用,厂家是你们联系的,业务也是你们做的,你们应该是非常了解厂家的>菸宜厍焐虾l旖虻拿薹某Ъ侗鸲几撸旨兜牟簧伲思壹宋一共恢涝趺聪肽亍!? 王金龙笑着说:“李县长,你过虑了,虽然厂家级别高,可咱们终究是客嘛。说心里话,我们这几年给了厂家很大的支持,在他们资金紧缺时赊销棉花不至于停产,而且拖欠的货款从不计利息,我们是做到了仁至义尽了。而且从来没逼迫厂家什么时候还多少货款。所以你这一去呀,他们怎么也要给点面子吧?黄县还是第一次请动县里领导去收货款呢!我们把黄县的难处一说,他们也会理解的。” 李学之却没他那么乐观,如今全国的国营纺织企业无一不亏损严重,大量减锭大量纺织工人下岗,而且纺织产品销路渠道不畅,他忧虑地说:“现在国家清理了几年的企业三角债,成效并不显著。纺织厂欠我们的钱,何尝他们的产品不被人拖欠货款呢?我现在只唯愿能把你们棉麻的收购资金缺口补上,就心满意足了。你们垫付了多少国税呀?” 汪副经理唉了一声说:“国税一次性就划走八百二十万,地税一百一十万,工商四十万,又返了一千八百万贷款。你给我们棉麻争取来的一千五百吨储备棉全丢进去还缺一千三百万资金哟!家里剩的钱也仅仅可以维持一星期的运作了。” 李学之一惊,说:“怎么地税和工商也来凑热闹?谁批准的?我怎么不知道!” 王金龙瞪了汪副一眼,急忙说:“是胡副县长传达县委的指示,我们才照办的。我记得这几天你在下面没回,是吧。” 李学之说:“看来胡长新倒是蛮熟悉操作程序的嘛。我原本以为讨八百万应该差不多,看来得讨上一千三百万喽!到了市里我回趟家,带点换洗衣物。” 王金龙习惯地说:“哎呀,李县长,一点换洗衣服不拿也就算了,我们帮你准备。” 李学之忙说:“谢谢你了,你们准备的衣服我还真穿不起,上次花了我四千多,老婆都跟我急了!” 王金龙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子,歉意地说:“我倒忘记了那茬,这不你还我的钱还在我包里搁着的。其实你帮了我们棉麻的大忙,一套衣服又算什么呢?李县长就是太见外了。按照商界的规矩,信息费中介费也远不止四千呀!你可为咱棉麻弄回了一千七百万的大买卖啊!” 李学之笑了笑说:“如果我不是黄县的县长、干部,得你的好处费也许心安理得,也愿意联系这样的大买卖。可我是黄县的干部啊,已经拿了不菲的工资了,应该尽心尽力。当然,跟商界的老板们比起来,干部是清贫了点。可老王,你帮我们这些县级领导算过占用公共资源的帐没有?” 王金龙摇摇头。李学之说:“我自己算了的,我的手机费、电话费、小车费等等,一年就接近八万多啊!加是工资一年超过了十万!不是小数字啊!没有个上百万资产的老板,一年哪敢开支这么庞大呢?” 前排的汪副经理却暗暗好笑:你一个县长一年十万,我这找关系弄上去的副科级干部,一年吃喝玩乐带揣包包里的都上了二十万!县长不如我哟! 王金龙听了也暗自说:你是廉洁模范干部,肯定觉得开支大,可其他人却觉得少啊!一个乡长书记一年下来连揣带搂地谁不弄十几二十万哟!可他不敢在李学之面前胡说,连忙点头应承着:“是啊,是啊!李县长,你匆匆忙忙出差,也不跟何庭长告别?” 李学之微笑着说:“我回家就是跟家人告别的啊。再说也就那么一星期十来天的,我在黄县不也经常一月两月地不回家么?何丽早习惯喽!” 其实中午李学之就给何丽去了电话了。何丽自己也忙得四脚朝天,年底要结的案件实在太多,她只是担心李学之的处境:“学之啊,我现在越来越担心你了。马上就要换届了,县里怎么还把你往外派公差呢?你应该好好地与党代表、人大代表联络联络。我不是叫你请客吃饭,怎么说你还得指望人家在你名字上打勾划圈的嘛!如果因为这样的小地方得罪了代表们落选了,实在太冤枉了嘛。唉,你选不上我倒真高兴了,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起多好!你的性格脾气真不适合当县长!”在妻子面前,李学之总是斗志昂扬:“相信你老公,他是永不言败的。” 家里的换洗衣物何丽已经准备好放在了客厅里,李学之告辞了老父母,连水也没喝一口就继续上了车。 按照奥迪的车速,到省城也就一小时二十分钟,李学之估算了下时间,问道:“老王,今天还有没有去重庆的班机呢?如果有,那我们就直接去重庆吧,免得又耽误一天。” 王金龙早就做好了连续作战的准备,跟李学之出门,想轻松幽闲是不可能的了。他笑着说:“我打电话问问省办事处的小谢,如果还有时间有机票的话就没问题!”说着就拿起电话拨通了办事处的电话,王金龙简单地说了说就放下了电话,笑着跟李学之说:“已经安排小谢了,有结果他会打电话来的。不过小谢说办事处知道你要来已经准备了不少菜,给你接风,小谢的意思是让我跟你请示一下,还是在办事处休息一晚,明天从从容容地走,怎么样?” 李学之笑笑说:“我谢谢小谢的热情好客,可我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能快就快点吧!” 不一会儿小谢来了电话,王金龙听了会情况,对李学之说:“李县长,小谢打听清楚了,下午六点十分有趟班机去重庆,而且还有机票出郏?” 李学之说:“就乘这班飞机去重庆!进了省城我们直接去机场,应该有充足的时间。”说着把自己的身份证从包里拿出递给了王金龙。 王金龙连忙告诉小谢打车去机场,拿三人的身份证号码定三张六点十分去重庆的机票。安排好了机票,前排的汪副经理开始跟驻重庆办事处的人联系着:“武建设啊,我是老汪。你马上动起来,我和王总陪同县政府的李县长坐下午六点十分的班机去重庆。对,三个人,你安排好车接我们吧。好的,好的。如果有异动情况,我会及时联系你的。” 王金龙笑着说:“李县长,一切安排妥当,今晚我们就可以吃到正宗的重庆麻辣火锅了!” 第167章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一二章 重庆市是九七年三月经八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审议批准,正式成为中国第四个、西部地区唯一的直辖市。重庆是中国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具有3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和光荣的革命传统,以重庆为中心的古巴渝地区是巴渝文化的发祥地,这片土地孕育了重庆悠久的历史。域内江河纵横,峰峦叠翠。北有大巴山,东有巫山,东南有武陵山,南有大娄山,重庆中心城区为长江、嘉陵江所环抱,夹两江、拥群山,山清水秀,风景独特,各类建筑依山傍水,鳞次栉比,错落有致,素以美丽的"山城"、"江城"著称于世。特别是美丽迷人的"山城夜景",每当夜幕降临,城区万家灯火与水色天光交相辉映,灿若星河,蔚为壮观,堪称奇观。 从h省出发的南方航空公司的班机只用了不到一小时时间就安全抵达了重庆市江北机场。重庆市地面气温居然比黄县高了不少,三人拧着行旅包走出机场口时已经是额上见汗了。 黄县棉麻公司驻重庆办事处的主任武建设早就在闸口候着的,一见立县长与两位公司老总出来,立即热情地迎了上来,王金龙介绍说:“李县长,这是我们事处的主任武建设,很不错的同志。小武,这是李县长。” 武建设高兴地与李学之握手问好,简略地寒暄后,武建设很客气地抢过三人的行李包,带领着上了一两桑塔纳出租车。因为有四人乘车,李学之坐在了前排副驾驶位置上,他们三人则略显拥挤地坐在了后排,王金龙不习惯地左右挪了挪屁股说:“这小桑就是挤了点。” 哪知道出租车司机常年接送外地客人,居然听懂了王金龙的话,扭头冲着王金龙一笑说:“老板儿,不是我的车挤,是你老板儿富态喽!都象前面这老板儿的身材,还空实得很咯!” 重庆话说得慢还是蛮好懂的,大家相互一打量,王、汪、武三人确实都有点胖,特别是王金龙,一个屁股顶李学之俩!大家不禁都笑了起来。 武建设操着熟练地重庆话说:“你娃少废话,把车开稳当咯,勒几位可都是我的大老板儿,龟儿莫黑起屁眼开,安全重要!”说着甩了棵玉溪烟给他。 那司机摸起烟瞅了一眼,呵呵一乐说:“玉七(溪),硬是好烟。老板慢坐好,兄弟伙开车咯!去哪里嘛?” 武建设说:“沙坪坝土湾的锦秀花园。” 司机一撇嘴嘟囔着:“龟儿真是老板唆?住嫩个高尚的小区。” 李学之笑着说:“武主任,到重庆几年了呀?听你的重庆话不比本地人差哟!” 武建设笑嘻嘻地说:“李县长,您就叫我小武得了。九五年年初开办事处就来了,都快三年了。重庆话好学,李县长,你在重庆不出一星期,包管说得朗朗上口。听说您和王总今天到,我们最大的棉花厂家重庆德丰棉纺织厂的原料处高副处长硬要请您吃火锅,已经在办事处等了两小时了。” 王金龙插口说:“德丰的高副处长我见过几次,很梗直的重庆人,又有精明的商人气质,也跟很多重庆人一样讲朋友重义气。就是喝酒有点厉害。” 李学之说:“小武啊,简单地把情况给我说说?”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模糊,武建设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王金龙说:“建设啊,你先说说办事处的基本情况,李县长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尽可能多的帮咱棉麻多收点欠款,你再把几家欠款单位的情况说说。” 武建设这才明了,说:“李县长,办事处九五年设立,因为沙坪坝区有七家规模大小不一的棉纺织厂,而且地理位置不错,水陆交通发达,距离机场仅二十多公里,离货运火车东站也只有七公里,水陆更是方便,我们黄县的棉花可以直接从轧花厂上船经沱江进长江直抵重庆市。所以我们的办事处就落脚在沙坪坝,棉花仓库也就在嘉陵江畔。” 李学之点点头说:“小武办事能力不错嘛,能挑选这么好的环境来开展工作。” 武建设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李县长地夸奖。其实当初选落脚点,还真费了不少工夫呢。当然王经理为首的公司领导曾也给我提供了正确的建议。” 王金龙哈哈一笑说:“李县长肯定你的成绩,是你做得好,把我扯进来做什么?继续给李县长介绍情况。” 武建设在重庆三年也接待过不少县里的领导了,大多都是借口来游玩的,但他知道李学之的个性,也就不再玩虚的了,老老实实地说:“重庆不愧是棉纺织业的老大哥,与上海、青岛、天津齐名。一年能吃下二十几万吨原棉。只可惜这几年市场不景气,一些规模小、设备落后的企业停了厂,大中型钠笠狄惨蛭逯坡浜蟆14簧圃斐闪司薅羁魉穑彩蔷俨轿琛o衷谖野焓麓x饕囊滴裢吹ノ皇堑路帷3炻11龀В晗劬獬菝尬Ф肿笥摇!? 李学之说:“我听王经理说,重庆的棉纺织厂拖欠了棉麻近三千万的货款,对回收欠款你们有什么具体方案吗?” 武建设说:“几家纺织厂确实三年来累计拖欠了三千万。我们已经跟厂里联系了,尽快逐步地清还。可实在急不得,厂家也确实没钱啊。” 李学之说:“这次我来,想收回一千万,小武,你觉得有把握吗?” 武建设倒吸一口凉气,嗫嚅地说:“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吧!” 李学之也听出了武建设的为难,王金龙居然也没答腔,看来难度不小!一时间车里静了下来,李学之感觉有点疲倦,强打精神却漫不心思地看着车窗外模糊地景致。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王金龙沉重地呼吸声,只怕是睡着了,下午坐了汽车乘飞机,也没歇歇,看来大家都累了。 出租车出了高速公路,拐进了市区,迷迷糊糊中李学之感觉到车停了,睁眼一 看,车停在一个豪华高大的门楼下,“锦绣花园”四个镏金大字在射灯下灼灼生辉。 武建设歉意地告诉李学之,锦绣花园不是私家车不准入内,只得步行了。四人走进锦绣花园,小区宽敞的大道边停了不少小车,还有几辆高档车,武建设说:“锦绣花园是沙坪坝比较高档的住宅区,里面的住户大多都是有钱人。” 王金龙在一边急忙说:“当时公司决定在这里购置物业,一方面是给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好的环境,二来重庆是新兴直辖市,房产肯定会升值的,到时候撤了办事处,也不会没人要。嘿嘿。” 李学之打量着四周,确实环境幽雅,大片的草坪、各色花卉植物环绕在高楼大厦周围,不时有衣着笔挺的保安人员往来巡视。 这锦绣花园有别墅区,然后就是普通区,办事处在普通区,四人来到一幢四层楼前,武建设说:“李县长,到了,办事处在三楼。”在大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进了办事处,原来是复合式的住房,也就是俗称的楼中楼了。面积不少于四百平方米。 客厅装饰得不错,大理石地面,石膏模顶墙,四周墙上贴着色素淡雅的壁纸,水晶大吊灯照得客厅如同白昼。沙发上坐着有一身材高大年约四旬的男子,正悠闲的看电视,旁边还坐着两人。 李学之还没来得及感慨,武建设就急忙介绍起来,指着那四旬男子说:“这就是德丰厂的原料处高达高处长,高处长,这是我县的县长李学之。”两人亲热地握手寒暄着,王、汪与高副处长很熟悉,办事处还有一管财务的叫贾强,再配备了一厨师。 那高副处长正如王金龙所说,很是梗直豪爽,他笑着说:“李县长是头一回到重庆撒?一定要好好耍耍。我就给你当向导,你看怎么样呀?” 李学之说不来重庆话,笑着用普通话说:“谢谢高处长呀,到了重庆是该到历史革命纪念地去好好接受教育。比如说红岩村、白公馆、渣滓洞等等,去缅怀革命先烈。” 高达哈哈大笑着,说:“要得,到重庆来的人肯定要去缅怀为革命牺牲的先烈,不过重庆市除了你说的歌乐山烈士陵园,还有一些值得去看看的地方,歌乐山西郊林园肯定要去,离我们这里不远。” 李学之说:“是不是原国民党政府主席林森的哪个林园呀?我记得电影重庆谈判就是在那里取景拍摄的,也是历史上毛主席与蒋介石会晤的地方吧!” 高达说:“李县长熟知历史呀,正是林森生前一直住的林园,他的墓还在里头哩!既然李县长到了重庆,那你是客我是主,就由我来安排行程,你可不能拒绝哟!” 李学之虽然感谢高达的热情好客,但此行不是来游玩的,正事要紧,于是说:“既然高处长说出了客随主便,我就不该推辞了。但此行时间安排得有点紧,重庆只是第一站,还得去上海、天津。我还得赶在元旦前回黄县呢。还请高处长多谅解多支持啊!” 高达冲王金龙一笑说:“到元旦还有十几天,花个一天时间逛哈重庆不耽误事。王总,你可不能让李县长太辛苦哟。” 王金龙操着半生不熟的重庆话说:“我晓得,也晓得你高处热情,不过这次我们来主要是为棉花款一事,还要联系其他几个厂,时间确实紧迫啊。” 高达喝了口茶说:“我是个梗直人,说话有点直来直去,今年重庆的纺织企业都艰难得很,我们厂个人的销售货款也是迟迟弄不回,当然,德丰还是非常感激黄县棉麻公司的,在我们资金紧缺的情况下赊销原料让我厂能正常生产。欠你们公司一千四百多万,我们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可实在也是没钱啊!我们德丰情况糟,其他的厂就更不行了,我敢说其他厂你们这次一分钱也收不到! 第168章 他们自己的职工都几月没发工资了,哪里有钱还你们哟!” 李学之心里一紧,问:“那高处长,你先说说,贵厂能还多少货款给我们?” 高达沉吟了会,说:“最多也就三两百万,确实没钱啊!”见李学之脸色不好,又笑着说:“当然,李县长亲自来一次不容易,我会把情况跟管经营雷厂长汇报,具体能拿得出多少,我也就没什么底细喽。李县长还没吃晚饭吧?头回到重庆,得先尝尝重庆的火锅。” 李学之听说只收得到三两百万,心情蠡担睦锘钩缘孟路梗啃ψ潘担骸案叽tぃ颐窃诜苫铣粤说忝追梗皇呛芏觥n铱醇热话焓麓t谐Γ姹闩愣鞒猿运懔耍筒灰品蚜恕!? 高达一听不愿意了,说:“李县长见外了吧?我们德丰虽然效益不好,可老朋友来了请一顿火锅的钱还是有的。工作归工作,吃饭归吃饭,两码事嘛!等哈儿我厂的丰田小面包车就会开过来。一定得去吃火锅。” 王金龙笑着说:“好,就按高处说的办,我晓得你高处一片热忱,够朋友。李县长,我们一太内下来风尘仆仆的,随便洗洗,换身干净衣服,也舒服点。” 高达也说:“李县长,去弄弄,洗洗清爽得多。反正车还得等哈儿才到。” 厨师小毛连忙说:“李县长,我带您去二楼休息的房子,顺便给你放水洗洗。”说着拎着包就要上楼。 李学之只得跟了上去。王金龙和老汪见李学之去洗了,也不跟高达客气,也上楼去了房间洗漱。 客厅就只剩了高达和武建设、贾强。武建设说:“老高啊,你得想想办法撒,李县长这次想在重庆收一千万,你就算拉兄弟伙一把撒!” 高达眼一睁似乎吓了一跳,说:“你娃豁(吓唬的意思)我唆?一千万你龟儿也说得出口!我去给你抢一千万啊!我有一千万也是给厂头的职工发工资、福利了,啷个也轮不到给你们撒!我给你说,我说三两百万还是争取了黑久。嘴皮子都说烂了才弄到的,莫逼得我太狠了!” 贾强说:“老高,你也莫黑起屁眼哭穷,前天你们给新疆老朱六百万,以为我们不晓得唆!有钱给他们,没钱给我们啊?” 高达嘿嘿一笑说:“是给了他们六百万转帐支票,可他们一星期后就有六百吨新花进厂,你不晓得啊?德丰不也欠起他们一千多万?我当你们是兄弟伙,赶紧找哈老雷,看他那里松松口,看能不能给你们凑起四百万!” 武建设忽然咬牙切齿地骂道:“都是梅力强(前任办事处主任)那龟儿留下的烂事,搞得让我现在来擦屁股!” 高达斜了斜武建设,说:“你骂他有个锤子用,他当初当主任时你不说,现在骂又起个啥子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一听是面包车的司机打来的,说:“你啷个还没拢?我都饿惨了,快来啊!都等你娃一个人了。” 等李学之洗澡完了后,面包车也到了楼下。李学之正是穿着王金龙给他买的那套银灰色西装,直看得高达眼睛一亮,笑呵呵地说:“李县长好帅呢!勒一身打扮哪象个县长,活脱脱一老板嘛!”心里还在嘀咕:妈那麻花,哪看得出是三十七的人哟,到解放碑做鸭倒是抢手货! 王金龙得意地说:“老高,我的欣赏水平不错吧!” 高达呵呵一笑说:“衣服穿在李县长身上,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潇洒得体,跟你的欣赏水平搭不上关系吧?” 王金龙说:“是我帮李县长挑的衣服,怎么说我水平高呢!” 高达这才服气地说:“看不错你眼睛还贼,明天帮我到解放碑选衣服去,硬是比我老婆还高!” 一行人嘻嘻哈哈上了车,司机轻车熟路地开到了一家名曰“桥头火锅”的火锅店。从外面看就感觉这家火锅店气势不凡、生意兴隆,因为停车坪停满了各式中外小车。 高达当先进了门,来到大厅服务台前说:“德丰高先生定座在哪里?”一俊俏服务小姐连忙说:“德丰高先生定座在二楼九号包间,按您的要求可以看到大厅的歌舞表演。请随我来。” 一行人穿过几乎客满的大厅,上了二楼九号包间。这包间做得实在巧,正好对着一楼大厅的歌舞台,虽然台暂时空无一人,想必过会有经常的表演,要不高达也不会定到这间包间的。 众人围桌而坐,正位理所当然留给了李学之和高达,他们可以正角度对着舞台。桌上摆一大号火锅,奇特的是火锅中间是个白汤的小锅,外圈则是漂满辣椒的红油汤锅。高达说:“李县长,这是重庆特色,叫鸳鸯火锅,外圈的麻辣味的红油锅底,里面则是素味的清汤锅底。”李学之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多了, 可吃饭的人还这么多,于是问:“高处长,重庆人吃饭还比较晚哟。” 高达笑着说:“哪是晚嘛,重庆人好吃,喜欢边吃边摆龙门阵,你看这晚饭的还没吃完,吃宵夜的又来了,所以呀,重庆的火锅店生意好惨(好惨意思是好得不得了。)!” 王金龙也笑着说:“我也喜欢重庆的火锅,味道好,但气氛更好,而且重庆人一年四季都喜欢吃火锅,大热天不开空调不吹电扇,光着膀子喝冰啤酒!重庆人说什么来着?巴实!哈哈” 高达哈哈大笑说:“老王把重庆话都弄清楚了,干脆到重庆来算咯,重庆妹娃乖巧热情,肯定弄得你乐不思乡哟!”说话间司机和武建设已经点好了菜,服 务员推了个小车车,把一碟碟的菜肴端上了桌,火锅已经开得嘟嘟冒泡了。酒则的五粮液。 王金龙则在旁边说:“李县长,你面前摆的小碗叫油碟,里面是小磨麻油、盐和味精,菜烫熟了就在油碟里蘸一蘸再吃,可以败火气。” 高达已经举起了酒杯,说:“今天是我们德丰欢迎李县长的接风酒,先感谢黄县棉麻公司对德丰常年的大力支持,干杯!”大家一引而尽。 李学之看着满满一桌荤素菜肴不知从何下手,高达就一碟碟介绍说:“o世钕爻びΩ貌荒吧揖筒宦捺拢饕墙樯芡敛帐窍拭牵前咨氖瞧琢说慕蟹19牵焕帐窍恃汲Α16帐呛亩恪16帐呛砘啤16帐侵砟曰ā16帐腔器16帐怯泠?..... ”只听得李学之头昏脑涨,本来重庆话就不是很懂,高达也说得飞快。 这时王金龙和武建设不停地把烫好的菜夹到油碟里,李学之也耐不住浓香的诱惑,放开腮帮子吃起来,毛肚、鸭肠香脆可口,猪脑花鲜嫩不腻,麻辣味的海鲜更是格外上口,不一会花椒的麻尽来了,李学之感到嘴唇又辣又麻,加之五粮液酒的刺激,额上滚滚冒出汗来,李学之大呼过瘾,高达很是满意李学之的表现,只有看到客人吃得好吃得开心,他这主人家才有满足感!见李学之辣得呼拉呼拉的,高达笑着说:“李县长第一次吃这么麻的味,我看你喝点冰啤酒会安逸点 。我其实吃火锅也喜欢喝啤酒,上一箱老山城!” 九点正,舞台上涌上一群美丽可爱的重庆妹子,就着热烈的曲子火辣地舞动起来,鲜嫩的嘴唇、饱满的胸脯、雪白的大腿在五彩缤纷的灯光下散发出诱人的气息,本就让火气十足的男人心里更加沸腾起来。 第一一三章 李学之一觉醒来,只感觉神清气爽,厚厚的窗帘上只有蒙蒙亮光,而四周十分宁静。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他苦笑了笑,在县政府的家属楼从来就没有睡得这样死,每天都被楼上楼下嘈杂的声音吵醒,哪象现在环境这么清静。他飞快地起床洗漱,昨天换在卫生间的衣服不见了,估计是办事处的人拿去洗了。 李学之走出睡房,楼下客厅里王金龙等人都已经在起来,高达也来了,不时传来他豪爽的笑声。李学之微笑起来:这高处虽然四十四了,可精神头不差,昨天醉得一滩烂泥一样回去的,今天又生龙活虎了。于是笑着招呼道:“高处长,你早啊!”说着下了楼。 高达呵呵一笑说:“李县长,你好瞌睡呀。我昨天喝得二麻二麻,今天一早上七点就起来了。” 王金龙等人也纷纷给李学之问早打招呼。王金龙说:“今天高处弄来了车,说是亲自当导游,为你服务呢!” 高达说:“是撒,啥都不说,现把重庆好好转转,行程大体我安排了一下。先是去红岩村、然后去白公馆渣滓洞,勒几个地方一看完,估计得吃中午饭,我们就去歌乐山吃辣子鸡,稍做休息,就去李县长想去的林园逛逛。现在林园成了解放军某部的一个学院,但我有熟人,可以进去好生耍哈!” 李学之还想推辞,可架不住大伙轮番劝说,只得应允,厨师小毛端上牛奶和早点,李学之几下吃完,就出门上了车。 因为到了十二月,重庆气温虽然不很底,可雾气很大,湿度偏高,歌乐山几处革命纪念地游人很少,王金龙几个毕竟去过,提不起什么兴趣,高达更是一副应付的表情。 重庆山高路陡,让走惯平路的李学之很是吃力,才顺着石板路上了白公馆门口,李学之已经是气喘如牛、汗流夹背了。王金龙这个胖子就更惨,一屁股坐在小茶摊边就不肯动了,直说休息休息,等李县长参观完了一起再下山!李学之也不勉强,武建设就跟着李学之进去,兼当解说和导游。尔后就去渣滓洞,李学之一路看着革命烈士的雕像,崇敬之意油然升起。王金龙和高达推说累了没下车,李学之则心怀敬意地缅怀革命先烈去了。 王金龙见李学之走远了,就对高达说:“高处啊,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也知道,我们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能不能支持支持,毕竟要让李县长脸上有光啊!” 第169章 高达笑着说:“你们也是搞鬼,想拿个县长来豁我唆?我跟你说,我虽然是副处长,可行政级别也是正县团级!他跟我平级哩。” 王金龙说:“老高,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这次到重庆,李县长要收一千万,你们德丰欠得最多,就说个数字吧。” 高达说:“我昨天不是跟武建设交了底吗?勒娃没跟你说啊?你们李县长也是狮子大开口,想弄一千万,我看弄得到五百万算运气好喽。其他几个厂,你们根本莫想要到一分钱!我不是豁你,不信走着瞧。” 王金龙却哈哈一笑,拍着高达的手说:“那关键时刻是不是要帮兄弟伙一把呢?我晓得高处重朋友讲义气,不会眼看着我为难的。” 高达说:“我都是看你们黄县的也够朋友,所以我出来就没亏过你们撒。这样,明天我约起雷老板来办事处打麻将,你们再跟他好好说说,毕竟他是主管我的副总嘛。” 王金龙这才心里塌实点,说:“要得,明天啷个都要把雷老板请来。不过你们雷老板的麻将瘾子太大了,一打就是一天两夜,我吃不消!” 高达一瞥嘴说:“你龟儿也是哈鸡巴,让他赢几千不就结了。雷老板有钱输不得,象他勒号人其实打麻将赢多赢少根本不放在心上,主要是想赢不能输。我以前不是都跟你们说了的么?上回你也太黑了,硬是截糊了他一个双杠的大胡!他啷个不跟你拼命嘛!你们武建设最精明,雷老板只喜欢跟他打麻将。” 王金龙哈哈大笑着说:“那还等什么明天,现在就跟雷老板打电话撒!” 高达说:“莫开玩笑,雷老板说不定马上会来,不就耽误李县长的游玩了么?” 王金龙说:“高处,我们这个县长是个工作狂,巴不得早点弄了钱转回去呢!” 高达沉吟了会说:“那好,我现在就跟雷老板去电话,你等哈哈,我去用公用电话。批重庆勒点不好,手机信号撇得很。”说罢下车找电话去了。 老汪没话找话说:“王总,你说李学之当不当得成县长?” 王金龙抬眼望着雾蒙蒙的歌乐山,答非所问地说:“老汪,你看得清山顶的风景吗?” 老汪依言也望着远处,眨巴眨巴眼说:“看不清,雾气太厚了,蒙起蒙起的。” 王金龙说:“是啊,蒙起蒙起的,我也不清楚啊!” 听了王金龙满是含义的话,老汪点了点头,说:“确实看不清!” 王金龙说:“等会叫贾强去银行提几万现金,输不完也得找个机会送给雷老板。总不能让咱黄县的县长没面子!” 老汪担忧地说:“那雷老板自己听说有上千万的家产,能看得上这点小钱吗?” 王金龙说:“雷老板我了解,小钱确实看不上,可那人喜欢奉承,事在人为嘛。” 老汪忽然艳羡地说:“那雷老板真的好福气,摊上那么个会做生意的老婆!人又还漂亮。” 王金龙哈哈一笑说:“他老婆会做生意?谁有这么个老公都会做生意。他娘的,从厂里低价提货,高价出手,什么东西好销就做什么,你说赚不赚钱?没有一点风险,简直就是捡钱嘛。既合理又合法!就成了先富起来哦的那一部分了。不过他老婆确实有女人味,我见过一次的,才三十岁哩!” 老汪叹息道:“我何尝不清楚他们的伎俩,可还是羡慕啊。咱们棉麻公司不也造就了不少这样的先富之人么?张大辉、顾北......” 王金龙说:“老汪,心里知道就行了,别老是挂在嘴巴里念。你自己也是胆子小嘛,去年叫你家汪风涵去给棉麻进一批打包铁丝,按道理应该赚得十几万,你就硬是怕搞得。这不让老易家一侄子赚了去啊!老汪,你其实也是个好人,这样也好,吃点喝点玩点潇洒点就算了,免得心里不塌实。我们规规矩矩拿点该得的,不犯法也不比人家穷。真要跟人家比钱,那比得过啊?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足。” 老汪嘿嘿一笑,说:“王总,我还得跟你学啊!我家风涵进市邮电局的事还请你多操心呢。我反正五十几的人了,只求把两个儿子安排妥当了,也就安心了。不是说县社搞人事改革么?我就带个头先下了,也算是支持你的工作。” 王金龙心里一阵高兴,可还是微笑着说:“老汪啊,你也是棉麻的老人了,有你带个好头,执行起来也容易多了。风涵的事老哥你放心,保证春节后他去市里上班。我还真舍不得你下了,财务这一块,其他人我还真不放心。不是说要五十五岁内退么?你好象还没到年龄吧。” 老汪说:“也就明年五月份到线了。干脆我春节后就办手续,这样其他人也没什么话好罗嗦!我老汪屁都不放个提前退了,其他人还好意思起哄?再说财务部老刘你也了解,让他接手你应该放心吧?” 王金龙说:“再说吧。现在事也多,厂里收购情况也不怎么好。一点好处都让龟儿外面人得去了。老子一想起就鬼火冒!” 坐在前面的司机转头笑着说:“呵呵,王老板一口子重庆话说得蛮顺的嘛!” 王金龙也觉得好笑,本来一直是说黄县话,心里一气恼顺口就溜出了重庆话,呵呵一笑,用重庆说:“重庆话说起来好听嘛。比起我那家乡话好听得多嘛!” 高达笑嘻嘻地转了回来,说:“老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王金龙没所谓地一笑说:“按你说的顺序,先听好消息。” 高达哈哈笑了起来,说:“好消息是,下午两点,雷老板从成都转来,家都不回直接去你们公司办事处。” 王金龙说:“确实是好消息。” 高达继续说:“坏消息不说你也知道,他家都不回,估计打麻将又要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喽!” 王金龙故意苦着脸说:“好嘛,刚吃了德丰一顿好的,又要连本带息收回去!雷老板的生意做得太精明喽!” 高达亲昵地拍了拍王金龙圆滚的肚皮说:“为了健康,你娃确实该减肥喽,也妨碍你娃做运动嘛。”脸上邪邪地笑让人一看就明白他说的运动是什么运动了。 那司机在前面凑热闹地说:“不碍事,可以换个姿势嘛!倒成了享受了哟。” 王金龙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一想到雷老板两点去办事处,可不能耽误时间。可左等右等不见李学之出来,说:“看来李县长这次被教育深刻了。渣滓洞巴掌大个牢房他却看了半小时!” 高达难得严肃一回,说:“现在的党员干部确实该好好接受革命历史教育了,看看从前的党员干部是怎样为党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也好让他们在以后的工作中起到榜样!特别是解放前女共产党员们,我觉得他们比很多男人还要强,还要坚定信念,女人在我们男人心里是柔弱的,可她们在侩子手的屠刀下却没屈服!” 那司机无聊地说:“我从前看了特务头子沈醉的书,说起国民党对付女共产党可手段花样繁多,什么用针刺乳头呀、藤条抽打阴部啊,不晓得会不会用强奸来逼供哟?那龟儿书上没写。我估计啷个不强奸哟!不过我看了勒些女党员的照片没几个乖的,要是我就没哪个兴趣了。” 王金龙和老汪都怒视了那司机一眼,碍于面子不好说他,高达脸一变骂了起来:“我说你个哈麻批欠抽唆?平日里见你个批还人摸人样的,啷个说话嫩个不象人话呢?勒是烈士忠魂聚集地地方,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真是丢重庆人的脸皮哟!” 那司机也是猪油蒙了心才说出这些屁话,被高达一决也清醒过来,红起脸皮不再说话。 不久李学之从渣滓洞后面的小路出来了,远远见他满脸肃穆,似乎还沉浸在悲愤之中。上了车大伙都没说话,那司机怯生生地问:“高处长,往哪里开?” 高达语气生硬地说:“去山上找个地吃中午饭。”那司机连忙发动车就走。 李学之诧异地看了看几人一眼,觉得气氛不对头。高达连忙笑着说:“李县长,等哈到山上吃辣子鸡丁,那鸡子是现看现杀的,新鲜得很。本来下午还说去林园看看,可我们厂主管经营的副总雷平威听说李县长来了,一定要见上一面,所以下午就只得取消参观了。” 李学之笑着说:“哦,那好啊!我还想到贵厂去看看呢。” 几人在山上匆匆吃了中午饭,辣子鸡确实美味,李学之自然是赞口不绝。回到办事处才不到下午一点。 武建设吩咐小毛外出再准备点时鲜水果,特意交代要买点雷老板喜欢的菜,贾强则匆匆去了银行取钱,他晓得雷老板玩麻将的大小,如果手气差,输个一万多很容易。 高达进屋后喝了口茶就上楼休息去了,说是雷老板来了再叫他起来。 客厅剩下李学之几人,武建设说:“李县长,您是第一次来,我给您汇报一下办事处的情况吧。” 李学之说:“好,我也想听听。” 武建设说:“重庆办事处主要是进行棉花销售工作。重庆是主要业务开展的城市,但今年我们也把业务拓展到了贵州、广西等地,桂林棉纺织厂上半年购走三百四十多吨,五个批次;贵阳第六棉纺织厂也陆续购走三个批次两百多吨,都是现款现货。重庆德丰一直是我办事处最大的客户,当然以前因为要打进德丰给了他们不少优惠政策,比如赊销。但从今年开始,我们就在努力回收货款,现在德丰要我的棉花都是现款现货了,最迟也就半月后必须结清帐目,所以今年还没出现货款滞留的情况。当然我们的任务还很大,几个厂还欠我们近三千万的货款。” 李学之说:“既然情况已经是这样了。我也不多说,关键是怎么样才能尽快地收回货款,而且销售不能停。 第170章 现在县里急需资金,所以我才来重庆,尽可能的与厂家多交流多联系,争取更多的回收货款。当然目前纺织企业也面临困境,我们也要理解对方的难处。武主任,你有具体的收款计划吗?” 武建设一时语塞,他看了看王金龙,嗫嚅地说:“李县长,具体计划很难做出来,无非就是多花点精力经常跑厂,在不停止销售的情况下尽可能地要点货款吧。不过,除了德丰,其他几个厂是一分钱也要不到了。实在是没钱!” 李学之说:“看能不能联系到几家的厂长,我想分别去拜访拜访。” 武建设更是一脸为难,说:“李县长,这只怕很难。不怕您笑话,我到重庆快三年,几个厂的正厂长真还没机会见过。最多与负责原料线的副厂长吃个饭而已。而且他们这几个厂的厂长都很忙,市里部里兄弟省份到处跑,这不现在正值全国纺织业产品交流大会,我估计他们都去了北京了。”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真是大老板啊!” 王金龙说:“确实是大老板,德丰全名重庆德丰轻纺控股(集团)总公司,其实是原重庆三个纺织厂重组合营的,净资产达到了十四、五亿!是重庆的纺织老大!德丰的总经理是正厅级干部,能有什么时间见我们呢?这个雷平威既是总公司的副老总,又是就几子公司的经营负责人,权力还是蛮大的。就是喜欢打点麻将。武建设也投其所好,不时请他来玩玩,今天雷老板来了,免不了要打打麻将啊。” 李学之哦了一声,说:“那你们就好好陪雷副总玩吧。我从来没打过麻将,陪不得他咯。” 王金龙笑着说:“李县长,麻将很容易玩的。再说等会雷总硬邀请你一起玩,总不能说不会玩而拒绝吧?我们还有求于他哩。” 武建设说:“重庆麻将很简单,保证三分钟学会!要不现在就来练练?” 李学之哭笑不得,王金龙也起哄说:“建设,把桌子摆起,让李县长操练几把。看高达一副没钱的样,只能从雷老板这里打开缺口了。” 武建设动作麻利地摆好桌子,揭开桌面,里面就是麻将牌了。李学之无奈地说:“真让一些人说对了,平时办不了的事,酒桌上可以办、牌桌上也可以办!” 王金龙唉了一声说:“李县长,没办法啊。有些东西不到位就硬是办不了事!高处只有三两百万的支配权,真要多收货款,还真只 能从雷老板这里打缺口了。还亏得老高够朋友,急赶急把雷老板请了来。说不定老雷一高兴,多给咱们几百万的货款,也就不冤李县长破例一次了。” 武建设麻利地把麻将垒好,说:“李县长,重庆人玩得潇洒,连打牌也不想多费脑筋,所以他们的麻将最容易学。” 李学之说:“我以前也知道麻将怎么打,可没实际操作过,今天就豁出去了,陪雷平威玩玩!建设,你就简单说说规则吧。” 武建设说:“李县长知道怎么打就好,比我们南林麻将玩法简单多了。胡牌不要二五八将对,可以随便碰,但不可以吃,也没什么清一色等大胡,麻将里剔除了风牌,所以就只有烂糊。但开杠了胡牌要加番,杠牌分明和暗,大的胡牌就是海底捞加杠,杠上开花了。” 李学之听了笑着说:“是蛮简单的,看来我凑脚没问题了。” 王金龙笑着说:“那好,咱们四个先玩几把,让李县长先熟悉熟悉。咱们不行钱的,纯属娱乐!” 李学之笨拙地砌着长城,说:“建设,那雷总平时玩多大?” 武建设说:“不大不大,反正我的经济实力有限,他想搞大的我不依,他输得起,我可还得养老婆孩子哩!” 李学之说:“好大的脚穿好大的鞋,可别沉溺进去,误人误己。建设你做得对,你们出门在外,赚点钱可别胡乱花了,得想想老婆孩子。” 武建设笑嘻嘻地说:“谢谢李县长关心,我会注意的。不过手气还算马虎,混得住。” 王金龙看着武建设装模做样的,暗暗心里好笑:狗日武建设蒙李学之哩,他小子赌劲贼大,也是手气好,一年光打牌也能赢个三两万的。雷老板打麻将也只是娱乐,在办事处小的不打,最多也就是一百元一次的点炮,输赢基本是个万把左右。只求到时候李学之莫大惊小怪的,败了雷老板的兴就好。 看着李学之专注地学麻将,王金龙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最多的还是为李学之不值:坚守了心里的一份信念却丢失了人间无数的乐趣,美酒、美女、美圆,无数令男人们痴醉心迷的东西,李学之都没品尝过,难道他就真的心如磐石、无欲无求了么?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一四章 贾强夹着鼓鼓囊囊的包回到办事处时,练习打麻将的李学之刚巧胡了把自摸。王金龙笑着说:“李县长手气蛮好,而且接受能力、适应能力都非常强,果真是有大智慧啊。” 武建设也说:“如果不是李县长自己说从来没打过麻将,我还以为是老手哩。王总、汪总你们看,这把李县长自摸边七条,看上去难度不小,可仔细一琢磨牌面,八条和六条都碰了,五条也在桌上出了三张,李县长手里抓了张独八条,那其他人手里的七条就完全没用了,拿到了就打,不是专门来放炮的吗?李县长运气真好,用不着我们放炮就自摸了!” 汪副经理一脸佩服,说:“我也打了几年麻将了,还不及李县长敏锐地判断力,嘿嘿,难怪我打牌老是输。” 李学之笑了笑说:“我生性好胜,其实根本不是打牌的料。也许是牌逢新手吧。何况是练习,你们都让我呢。” 贾强走到王金龙面前,还没开口,王金龙笑着对李学之说:“我们跟雷老板玩过几次麻将,晓得注码还较大,所以就叫小贾去银行取了点钱。总不能让客人败兴而去吧。”又对贾强说:“你把钱拿出来,给李县长一万五,其他的就一人六千,加上个人还带了点,应该够了。” 李学之看着贾强把一万五千元两叠还没拆封条的钱放在自己面前,吃惊地问:“要这么多呀?那雷副总打多大的?” 武建设小心地说:“雷副总在我们办事处一般打一百圆一炮的。但输赢其实都在几千以内,王总是看您头回打,所以就多放了点钱。” 王金龙也压着内心地不安说:“嘿嘿,李县长,其实我们也很少打这么大的牌......” 李学之心烦地挥手打断他的话说:“好了老王,你也别再说什么了,无非就是有求于人,不得已的应酬而已。唉,明明是我们在他们困难时帮了他们,明明是他们欠我们钱,可偏偏还要曲意奉承人家,我估计今天打牌还得故意让人家赢点吧。” 王金龙期期艾艾地说:“是啊,没办法,得罪了人家,他们一推没钱,总不可能还去查人家的帐吧?再说德丰也是难得打进的大厂,我们一半以上的棉花都被他们买了,虽然钱给得慢点,总比棉花滞压在仓库里强。而且德丰的人算是最好的了,不象其他几个厂的原料科居然明码开价,开多少支票得给他们一定比例的回扣!要不就一分钱也没有。以前我们也是不愿意给回扣,到现在好了,连给答应给回扣也不行了,厂里根本就没钱!” 李学之默默地失神了会,才对贾强说:“你去把我的包拿来,里面的东西就撂在房间里。”经过这么一闹,李学之失去了练麻将的劲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 其他人见李学之面色不愉,也都默默把钱收好,王金龙顺手把电视打开,画面正是重庆电视台。 王金龙把声音调小点,电视里是广告,正要换频道,画面一变,是《法制前沿》栏目,王金龙似乎不感兴趣,开始换频道。李学之却说:“老王,就看重庆台吧。”言下之意大家都来学学法! 电视画面上一个漂亮的女主持人表情严肃地在播报内容,原来是重庆市三月前破获的一起特大贩毒案,重庆警方与云南警方联手打掉了一个特大的贩毒团伙,抓了头目、马仔、下线二十几人,缴获四号海洛因二十五公斤!这本是一条振奋人心的好新闻报道,可里面三名女运毒成员的遭遇却让人无不痛心惋惜! 原来这三名年龄仅仅二十的女孩子都是从湖南省穷困县出来打工的中专生,本来在广东省某地玩具厂工作,可低廉的收入与强体力的劳动让三个一起出来的女孩无法接受,她们的懵懂无知而又贪图享乐的心思被重庆一女贩毒头目尽收眼底。通过接触,三个女孩被女毒贩的花言巧语打动了,承担起了最危险的运毒工作。三个女孩按地址利用旅游借口去了云南某地,与当地毒贩取得联系后用体内运毒法,每人空腹吞下严密包装好的海洛因三百余克,然后乘火车回重庆,一路无险到了重庆,女毒贩以为大功告成,与三个女孩子一起去了酒店企图获取毒品。哪知道她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缉毒警察的严密监控之下,时机成熟,两地警察一起行动,就打掉了这个贩毒团伙。而三个女孩子被抓时正在排泄毒品!一审判决已出,三个女孩因为故意运毒而且数量大(每人300余克)被判处死刑!虽然女孩们提出了上诉,可她们的律师却惋惜地说最终还是得判死刑,故意贩卖毒品且数量较大,法不容情啊。电视里出现了女孩们接受采访的一些片段,刚被捕前无知的女孩们还请求公安机关不要将她们被抓的消息告之父母,言下之意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出去!后来一审判了死刑再面对摄象机时,一个女孩泣不成声,根本不知道说话!一个女孩面若死灰,她却反复为自己辩解说是被人欺骗,不是故意要运毒,而且根本不知道是运的毒品。 第171章 画外音的节目主持人却说,三个女孩肯定是知道吞进肚子的东西是毒品,从云南某地到重庆,期间要转汽车再搭火车,前后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到重庆,这期间她们要忍受巨大的痛苦,饥饿、疲劳,甚至生命危险,如果胃酸腐蚀破坏了包装物,她们就极有可能毒发身亡。还有一个女孩可能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面对镜头苦苦哀求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问及为什么要运毒时,女孩一语道破天机:以前在工厂上班,累死累活才七、八百元一月,除去了生活费、房租落到手的仅仅五百多元,而这次运毒的报酬就是六千元!一个星期能挣以前半年的钱,促使了她们铤而走险,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李学之几乎是含泪看完了专题片,他既恨女孩子们贪图享乐、懵懂无知,也痛恨毒贩们手段险恶死有余辜!他喃喃地说:“到底是社会污染了她们,还是她们危害了社会呢?我们党政干部在诅咒犯罪的同时也是不是应该反省自己的所做所为呢?” 房间里只有电视里的声音,没人再说话,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沉思,可他们到底在思索什么呢?只怕除了他们自己,谁也不可能知道了。 贾强悄悄把手包放在李学之身边,李学之才记起自己还要应酬,为了讨回棉麻公司的货款而打麻将!此时他心里居然麻木着他竟然想逃避,于是铁青着脸说:“老王,我们来打麻将,就按重庆雷老板的规矩,一百一炮!”他不理会众人惊异地目光,坐到桌子旁死劲地搓洗着翠绿欲滴的麻将牌! 一场气氛特异的麻将开始了,没有人们常有的欢笑、没有了人们肆意地说话,更没有了人们娱乐的气氛。在众人眼里,李学之不是为了娱乐打麻将、不是为了赢钱打麻将、不是为了消磨时间打麻将,具体点说是为了忘记什么而打麻将!他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的牌,仔细地斟酌着出牌,动作是那么机械,表情是那么木讷。这也让王金龙等人十分不安,他们相互递传着迷惑的眼神,可在对方眼里却得到的总是惊慌和不解。 门外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起,贾强急忙跑去开门,原来是雷平威到了。 雷平威刚过五十,身材短粗而结实,头发不多,露出他油亮油亮的头皮,眼睛小而有神,声音大得出奇,如果不见人只闻声,绝对不会想到如此中气十足的人仅有一米六的身高! 听到贾强热情地说了声雷老板来了啊,欢迎欢迎!王金龙几人也放下手里的牌局起身迎接。雷老板一瞅客厅,哈哈一笑说:“勒算我运气好,一来就有麻将耍!王总,一别几月,你可是又胖了一圈哟!高达呢?龟儿不在唆?” 王金龙热情地拉着雷平威给李学之介绍说:“雷老板,这是我县的县长李学之先生。李县长,这是德丰的雷平威雷老板!” 李学之握住雷平威湿硬的手说:“雷老板,我是久仰大名,你好你好!请坐请坐!”雷平威微微抬头看着眼前英俊的县长啧啧赞道:“李县长你好,没想到李县长这么年轻英俊啊!我还以为又是个半老头子呢!李县长,坐哪里嘛?要我选就直接上了麻将台子喽!”一番话惹得众人呵呵直笑,一时气氛和谐了很多也亲热了很多。 李学之想反正是陪打麻将,既然他想打,就打吧。笑着说:“刚才我们打了几圈了,就等你雷老板的。请上坐吧。高处上楼上休息,他也说了,雷老板来就叫醒他。” 贾强连忙说:“我去叫高处。” 雷平威也不客气,说:“既然李县长邀请我耍麻将,客顺主便。不过你们既然开始了,我就接起打,你们继续!小贾,懒求叫得高达了,让那小子睡。” 李学之一楞说“接起打?怎么个接法?” 雷平威笑着说:“李县长还不熟悉重庆麻将的搞法唆?接起打很简单,放炮的人下,如果你自摸了,你的对家下。打麻将是件辛苦的事,接个人就轻松些,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子嘛。” 李学之几人便坐到了原位,雷平威则端着茶杯看四家,说:“耶,你们桌上都有钱,打好大的?” 武建设笑着说:“我们李县长知道你要来,为了陪好你,他叫教他重庆打法,规矩也是按你的,一、二、三!” 雷平威摇摇头说:“小武你又哄我,李县长年青有为,会要你们教打麻将?说出去没人会相信哟。” 李学之顺手打了张八万,说:“雷老板,我真的是头次打麻将,不过重庆麻将规矩简单,很容易学的。这不我还赢了点呢!” 雷平威哦了一声,走到李学之身后,看了看笑了起来,说:“李县长还真是不里手呢,不过门子还是扯得很清楚。一句句的话个一坎坎都分得黑清楚。我问你,你的牌是叫了,可以胡几张?” 李学之用手点了点说:“胡这两张吧?” 雷平威没说话,只是动手提了提牌重新组合了一番,李学之马上看出了名堂,笑着说:“嘿嘿,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又多出了一张胡牌!” 雷平威点点头说:“李县长眼力好得很哩,马上就看出了,看来我是失策哟,教会了徒弟饿师傅喽!”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雷老板是做大生意的,是不会在意这点小钱的。”伸手一摸了张牌一看,正是要胡的九筒,把牌一摊,门清自摸,一家三百,进了九百元。对家是老汪,他还在惋惜自己的一手好牌,雷平威走上前说:“老汪,赶快掏钱让位子,要可惜等下把努力!” 老汪嘿嘿一笑站了起来,雷平威一屁股坐下去,呼啦呼啦地洗开了牌,见王金龙和武建设还在点钱准备给,催促着说:“我说小武呀,你在重庆三年了,还晓不得重庆麻将的规矩?都是洗好牌再给钱的嘛!莫耽误时间。老王算是客,不黑清楚还可以原谅,你就原谅不得!” 李学之看着雷平威手脚麻利地洗牌,一副老脚子味道,笑着说:“看雷老板在牌桌上风风火火的,在工作上肯定也是急先锋啊!”说罢抓起色子一掷,打了个七点,伸手从雷老板面前抓牌。 雷平威笑着说:“我就是脾气急了点,都说我是吃辣子吃多了,给呛出来的。冒法子哟。看李县长打牌心清气闲的,我学都学不来!哎哟,啥子烂牌,全是嵌张边张的。怪不得别个,个人自己面前砌的牌。” 老汪在旁边看了扑哧一笑,说:“真的哟,只怕连麻将也晓得雷老板喜欢眼眼洞洞的,连牌都来些嵌!” 雷平威扭头冲老汪一笑说:“啷个?老汪你身体还好唆?今天我豁起赢完你们李县长、王经理的钱,给你整一对姊妹花,把你腰都弄折,看你还眼眼洞洞穷快活!” 老汪连忙走开说:“那我还是离你远点,我还想回家抱孙孙的。” 雷平威说:“就晓得你的个趴货,要不我会嫩个大方?哈哈” 大家都哄笑起来。李学之对重庆话一知半解的,一些土话还真不明白意思,也懒得去想,集中精神调理面前十三张牌。这牌不打没什么,一打还是蛮有乐趣的,眼瞅着杂乱无章的十三张牌,经过择优汰劣,居然就面目一新,他不由想道:什么都得大力治理整顿,只要方法得当措施到位,再乱的摊子也能从根本上扭转,办法总比困难要多得多,问题是看你想不想办法,想到了好办法是不是能用得上,打牌如此,现实工作不也道理同? 这时雷平威顺口说:“李县长,你们黄县风景秀丽、民风古朴,老王曾多次邀请我去黄县看看,我还真动了心。我想在李县长这样朝气蓬勃年富力强的领导治理下,黄县的明天会更好啊!” 李学之笑着说:“雷老板缪赞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几年,所谓山清水秀,民风古朴,已成了落后的标志。但我想,只要因势利导,这其实也是我们的优势。现在,环境问题是世界性话题,而商业道德、商业信用方面的危机则是中国普遍存在的问题,所以我说,一个环境,一个民风,都是难能可贵的资源。能保持原貌求发展,在最好不过的了。” 雷平威有点惊异,这话从一个年轻大学生嘴里说出算不得什么,可从一政府官员嘴里说出就是水平的意思了,他呵呵一笑说:“李县长的话很精辟啊,象李县长这样有学识的干部,可谓是我们国家民族的精英喽。” 李学之摇了摇头说:“我算精英?呵呵,雷老板真是看得起我了。中国的精英,只能是准精英,也就是说,总体上不可能成其为真正的精英。这是同西方国家比较得出的结论。西方国家,真正的顶尖人才集聚在工商企业界,他们是社会财富的直接创造者,是社会精英分子;二流人才才去从政。而我们中国,精英分子却相对集中在党政机关,无缘进机关的才去工商界或别的行业。而西方国家那些进入工商界的精英,因为机制原因,总体上都能做到人尽其材,并有相应的回报,他们也就越发优秀,成为真正的精英;我们国家呢?哪怕你真的就是名牌学府的高材生,当你进入机关打磨多年之后,除了会讲几句空洞的官话,就别无所长了,只能是准精英。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人才素质在总体上就比别人矮了一个档次。相比之下,别人是优者更优,我们则是优者变庸,庸者更庸。可以说,这个问题不解决,将是民族大患。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人家的精英是千方百计把蛋糕做大;我们的精英却一天到晚考虑的是划分蛋糕,而且都想着自己多分一块。好在情况在不断好转,已有一批真正优秀的人才不再迷恋官场,转头投身工商界,他们是值得敬重的先驱者。而且官本位的思想也在不断变化,最近有个沿海城市招考公务员,要招好几十位,接果报名的才十几位。 第172章 说明我们的人材真正看到了自己的价值,也知道怎么利用在本身的优势了。” 雷平威听得一楞一塄的,在他心里虽然级别上去了,可始终是在企业,始终有种无法抒怀的抑郁,他对面前这年青的县长由衷地嫉妒与艳羡,在他心里这么年青就当了县长一定前途无限,当然他还是暗中鄙视李学之的,如今的官场除了溜须拍马跑送卡要还有什么迁升之道呢?不是有后台就是收刮了民脂民膏来贿赂领导,如此而已,还能怎么? 于是呵呵一笑,冲着王金龙说:“老王,你看看,你们李县长不愧是领导,说出的话硬是一套一套的,把我都听哈老!不过我还是觉得很有理论水平的,现实也是这样,哈哈,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哟,我这半老头子啷个学都落伍了,落伍了。还在专心打麻将,看在实践中能不能多赢李县长的钱!”虽然口气谦虚,可话中含义却也再明白不过了,你李学之是年龄上有优势当然理论水平也高,可在实际生活中老头子自有老头子的生存法则,或许是你毛小子花钱也买不到的经验哟。 王金龙也不是弱智,也是呵呵直笑,说:“雷老板的牌技当然是老辣,输钱我倒是没什么,只要大家在一起耍得高兴,那就达到目的喽。用重庆话说:钱咯嘛,纸咯嘛!” 雷平威一手烂牌居然自摸了,虽然下了坎碰了牌,可也得两百一家,进了六百元。,这下他笑嘻嘻地说:“怎么样?在老手面前,李县长不还是得下台!当然是麻将桌上下台,不涉及政治啊!哈哈。” 李学之轻轻扣倒面前的牌,潇洒地站起来走到雷平威身后,说:“也好,下了台就更好地学习老头子的技术和经验了。雷老板,我可是出了两百元的学费,才能站在你后面讨教的,不能藏私哟!” 雷平威晓得自己的话有挑衅含义,却没想到李学之如此大度,从轻轻扣倒麻将牌就可以看出他根本没在意自己的话,何况还马上亲热地到自己身后来,不禁也为他的牌品感动,要知道牌品如人品!打了几十年麻将阅人无数的雷平威还不清楚吗?本来重庆人性格梗直,雷平威哈哈一笑说:“兄弟,我今天在你面前绝对不藏私,你说什么,我就回什么,保证你满意。” 李学之露齿一笑说:“那雷老板我问你,这次我和王经理来到贵厂,就是想尽可能的多收点货款,你能给我们多少啊?” ps:在文中李学之关于“准精英”论,实则是照抄王跃文先生一书原文,舍人实是才疏浅识,不能精准地叙述想要说的话,而王先生这段“准精英”论确实精妙,舍人借花献佛,已飨读者大大!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一五章 雷平威回头看了一眼李学之,脸上展开一片狡黠的微笑说:“李县长,你勒不是讨教的麻将技术问题哟!难得休闲一会儿,就先不谈其他工作上的事,好好耍会牌!”嘴里说着手也不闲,转过头打出一张三条,不等李学之开口又说:“你看我为什么要打三条?” 李学之其实也没指望马上能从他那里得到具体的回答,看了看雷平威桌上的牌,原本是一对三条,四条五条各一张;还有一坎二万带个一万。打了三条落听胡一、三万;如果打了一万则胡三、六条。就说:“其实两个叫都是胡两张,也许这张容易胡点。”说着点了点一万。 雷平威说:“也许吧,我也是凭经验打。看看桌面,三六条也只出了一张,这边的牌也只出了一张,胡牌的机会应该都大,不过我勒点有想法,就看运气好不好喽!”说着点了点那一坎二万,意思是想出杠牌,如果二万杠了,那一万还不是瓮中捉鳖。按规矩如果明杠了,就是抓别人的点炮也有三百元了。 旁边的武建设冲着李学之笑着说:“李县长,给我们透露点消息,雷老板是大老板,共产党就是杀富济贫的!救救我这贫苦大众吧!”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呵呵直笑,雷平威徉怒道:“你个菜背篼(意思是打牌手气很差的人,经常输钱,就象装菜的背篼),反正是背篼,还想翻身么?我不但要打倒你娃,还要踩上一脚!也用不着向你们县长求救,我看他也是个梗直人,做不出勒种龌龊事。我反正在你面前运气好得很,不妨就告诉你,我过一、三万!自己摸算求!”说着把牌一扣!转头笑着说:“李县长,我没胡说吧?”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建设,雷老板真是胡一、三万!你们放心打吧。呵呵” 王金龙苦笑一声说:“自摸的可能性很大,我一、三万没一张!” 老汪则笑眯眯地说:“我一、二、三万一句话,想放炮都不可能啊!” 雷平威一挥手说:“哎呀,弄得没一点严肃性了,都不象是打牌喽哟!”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抓牌,也不看,随手就打!这雷平威真是老雀子了,连最难辨别的万字也全凭手感摸得出。 李学之就走动着看三家,王金龙确实没一张雷老板要胡的牌,可也落听了,对胡七万和四筒;武建设的牌还没听,但形势大好,如果碰了九条或八万,则可以胡一、四、七筒了;老汪的牌最烂,除了有一二三万一句话,其他的都不成坎不成句,见李学之看牌,摇头说:“李县长,我的牌烂得无法打了,真想把一万打了出一百元等下盘,免得自摸了出多的。” 雷平威连忙说:“你放炮我也不过,就要自摸!” 大家在嘻嘻哈哈中继续打牌,可牌越摸越少,雷平威硬是没摸到想要的,渐渐脸上的笑有点勉强,自信满满的脸上开始露出了点不耐,口里发狠地说:“批牌死哪里去了?我就不信吃了耗儿药,硬是摸不到!” 李学之再转一圈,原来王金龙摸了一张一万、一张三万,开了一对七万,准备胡嵌二万;老汪则又摸了一个三万,牌照样稀烂;武建设已经落听胡一、四、七筒。看来牌垛里还有一张一万一张三万,只看雷平威运气好不好,摸不摸得到了。 这时武建设摸到了一张四筒,李学之正要说话,可武建设手快,抽出一张二筒打了出去,嘴里还说:“二筒是张保险牌,应该没人胡。”说完牛头冲李学之笑了笑。李学之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牌打得不错,就是辛苦得很!” 世人为什么要打牌,为什么热衷赌博,无非就是争强好胜、争狠斗勇。赢了的还想赢,输了的不服气要翻盘!而麻将更是个人利益至上的赌博方式,不存在团队精神不存在整体利益,四人各自为战,在苦心经营的同时还要提防三面进攻,攻中有守,守中带攻,攻不是盲目进攻还要留有回旋;守不是死守还要伺机反击。总之端的惊险刺激无比!而武建设打这样的工作牌还真是辛苦,就象一个将军,胜利唾手可得却要停止进攻,甚至还要冒这全军覆没的危险!难怪雷平威喜欢跟建设打牌,也许就是武建设会察言观色会留有回旋。象雷平威这样阅人无数精明狡诈之辈,不会看不出其中的倪端,相反他很享受别人给他的敬重与面子。 可惜好运气没降临,直到摸完了全部的牌也没搞到自摸,雷平威哈哈一笑说:“做人就象杯子装水一样,真是一点自满不得,你们看我一满就洒了一地,成了笑话喽!只是可惜了一手好牌!”说罢手一推开始洗牌,只有武建设和李学之交换了个会心的眼色。按规矩没人胡臭了牌不换人,李学之只好再看一盘。 这把牌雷平威少了废话,专心打牌,王金龙、武建设怎么拉话题他都没搭理,等到落听了,却是个边听,胡边七条,再看桌面,条子出得不多,看来基本上了手,雷平威说:“李县长,我这把牌怎么样?只怕又是难得胡哟。” 李学之笑着说:“那就看运气了,很多东西想着不来,不报希望吧,却偏偏又给人惊喜,这才好玩,对不对?” 雷平威呵呵直笑说:“对头对头,李县长说话就是精辟,还有哲理哩!我就当瞎猫碰死老鼠吧。”两人说说笑笑,王金龙打一六条,武建设开杠,知道雷老板听了牌,说:“我可得小心点,如果放个杠上炮可就惨了。”斟酌了一番,打了个九条,还说:“六、九条一条路,估计没人胡得到。” 老汪却搞恶,使劲把一对九条摊了出来,惊喜地表情让武建设着实吓了一跳,“碰!”老汪这才笑了起来说:“唉,等我落听了再杠嘛!七条!” 雷平威倒了牌,说:“多亏了小武的九条啊,要不然老汪的七条不晓得还要扣好久呢!” 老汪赶快起身让位子,说:“那是不是分五十给小武呀!” 雷平威微笑着说:“可以啊,只怕小武嫌少哟。” 小武说:“雷老板,五十元只怕你拿不出手哟?你嫩个大的老板,就是到歌舞厅给小姐都是三五百的,何况我们关系嫩个好,给个七、八百万还凑合!” 雷平威伸手在武建设头上来了一下,说:“你娃成心在李县长面前出我的洋相唆!安心打麻将吧。” 李学之上了桌,开牌后,这牌来得齐整,一碰落听,而且胡得宽,李学之看着也是满心欢喜,不禁暗暗说:难怪许多都喜欢打牌,我看着这么利索的牌都情不自禁地高兴。没出几张,李学之就碰了幺鸡落听,胡六九万。王金龙的牌也出乎意料地好,不多会就碰了三坎落地,应该也听牌了。 武建设不满意地说:“雷老板,你整我唆?才勒几张牌就停了我三次电!” 雷平威哈哈大笑说:“该你娃着,不是停三次电,是停水停电听煤气!哈哈” 一席玩笑话就连李学之也笑得喘不过气来,王金龙则说:“这叫配合默契,我自摸了少收雷老板一百,表示感激!” 第173章 没想到李学之摸到了个九万,牌一摊说:“确实配合默契,我自摸了。” 武建设也把自己的牌摊开说:“你们看,李县长自摸了,我还没摸到几次牌!这两百元出得有点冤哟!”几人凑近一看,果然烂得不得了。 几圈下来,雷平威和李学之手气比较好,都搞了几个自摸,基本也没放炮,倒是老汪和武建设不停地上下牌桌,只怕输了三四千了。 厨师小毛买菜回来,借口休息一下看看牌,搬了把椅子坐在雷平威的身边,不时跟他说说奉承话,倒也让雷平威笑口常开,而且说来也怪,小毛坐在旁边后,雷平威胡牌率高了不少,自摸小胡不断。搞得雷平威不时夸小毛是他的福星。 李学之冷眼旁观,发现小毛不断在旁边冲着王、汪、武做手势,一有手势,他们出的牌就会被雷平威碰到,或是边张嵌张地胡牌。估计他们之间早就有一套暗号。 小毛看了有三四圈,觉得时间不早了,就故意惋惜地说:“雷老板,我要准备晚餐了,不过我买了您最喜欢的鸭舌。” 雷平威在小毛起身时从抽屉摸出两百元塞在他手里说:“你是我的福星,勒是分红,给你买烟抽。不许推来推去的!” 小毛也许经常得这样的分红,连忙抓在手里说:“谢谢雷老板,您继续赢钱!”又笑着说:“大家都赢钱啊!” 雷平威笑着推了小毛一把说:“都赢钱,桌子输板凳输啊!哈哈” 这时高达睡眼朦胧地从楼下下来,抱怨说:“建设,说好了雷老板一来就叫起我的嘛!雷老板,我睡过头了,不好意思啊。” 雷平威说:“我晓得你娃聪明,现在睡好喽,等到打晚场时你娃精神比鬼都好!” 高达呵呵一笑说:“我的精神总也比不到你,老是犯瞌睡。怎么样,手气好不好?李县长赢钱了吧?” 李学之笑着说:“我是瞎蒙,倒是雷老板手气好得不得了,十把有五把是他胡!” 老汪苦笑着说:“高处,你接起打,我今天手气撇得很,都输了快六千了。” 高达也不客气,说:“老汪,你老实坦白,昨天晚上做啥子去了,手气嫩个撇?实在不行去冲个喜,我下把接起。” 雷平威笑着说:“高达,你今天带了好多钱?够不够输哟?” 高达嘿嘿一笑说:“雷老板,有你在我还怕输么?你也不忍心见自己的手下一败涂地吧?” 雷平威似乎很受用高达的话,用指头点了点高达,故意不看他专心打牌去了。 李学之听了暗暗摇头,行业之中的不正之风是随处可见,他们利用自己的优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棉花市场不景气,各地棉麻公司为了求得销售厂家唯心地讨好奉承着纺织厂负责原料的部门主管,在他们心里,谁家棉麻公司的棉花都可以用,至于用谁的就看关系处理得怎么样了,吃点喝点玩点算什么呢?可纺织厂的销售部门却同样遭遇这样的尴尬处境,不经意间形成了循环的怪圈,具有中国特色的怪圈! 李学之上把放炮,坐在一边看牌,很随意地问:“雷老板,现在你们德丰效益怎么样?” 雷平威一边打牌一边唉声叹气地说:“效益不好哟!主要是企业负担太重了,光是退休职工的工资、医药费就是个无底洞,任你有好多钱也填不满!在职职工的工资还可以拖欠一月两月的,那些个老太爷老太婆的钱可不敢耽误他们一天哟。还一个就是企业的三角债麻烦得死,就拿我们三方打比吧,我们厂拖欠你们的货款,可人家不也拖欠着我们厂的货款么?我们拿不到货款又哪里有钱还你们的货款呢?到头来都抑制了我们两方的生存与发展,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全国都是这样子的,难喽!” 武建设赔笑着说:“雷老板,我们也晓得都难,可还得帮衬着点不是?家里头真是没钱收花了。” 高达嘿了一声说:“建设,你嫩个说我可不乐意听了,莫说你们棉麻公司还有国家政策优惠着你们,至少你们还从银行贷得到款吧?再说你当主任后雷老板还是很照顾你的,你个人应该晓得,你当主任后,我们厂出货的量基本没少,而且都是现款现货,你还罗嗦啥子嘛!再说厂头也是资金紧张,新疆的、河南的都是一月一结,对你们,雷老板已经够朋友了。” 武建设脸一红,他知道德丰确实已经尽了力,相比其他地方的棉花公司,黄县的面子大得多,于是嘻嘻一笑不再说话。 王金龙说:“我晓得雷老板够朋友,小武也经常说起你们的好处,我王金龙心里有数,嘿嘿,有数。”顺手打了张五万。 “杠!”雷平威低喝着,摊出了一坎五万,“老子等你个五万好久了。开杠!”抓起色子摇了摇一丢,是个八点脸色有点凝重,高达在旁边说:“七上八下,抓下面的那个!” 雷平威说:“好,就依你娃的,下面那个,起来!”抓起下面的那张牌使劲用大拇指搓了搓,兴奋地大笑道:“哈哈,杠上花,高达真是直口,一说就中!”猛地把手里的牌拍在桌子上,是个三条,然后推倒面前的牌,居然胡嵌三条中了杠上花!难怪雷平威笑得那么开心!胡这把要进一千八,六百一家! 高达笑得更开心,比自己胡了牌还高兴,说:“龟儿七上八下硬是真的,哈哈!雷老板,你的运气火得很,今天只怕要赢个上万数了。” 雷平威乐得合不拢嘴巴,连声说:“确实手气火,嵌嵌都杠得中!赢多少不是主要的,重要的是玩得高兴,哈哈,钱个嘛,纸个嘛。” 武建设一边起身一边说:“雷老板说得好,给你六张纸!” 老汪则说:“哎呀,早晓得这样,高处你一来就应该让你打的,不就免了个杠上花么?” 高处笑呵呵地坐上去,说:“呵呵,李县长,头回跟你打牌,多包涵啊。” 李学之接着武建设的位子,边洗牌边说:“我是外行,技术不行,还望雷老板、高处莫太火了,把我包包整空了可就惨了。” 雷平威却对高达说:“高达,莫被李县长的外表迷惑,他手气也蛮好,我不是整了个杠上花,不见得赢得比他多哩。” 高达说:“哦,牌逢新手,是要狠狠打击嚣张气焰!” 雷平威说:“你锤子得很,莫豁到别个了。” 一下午匆匆过去了,李学之终于见识到雷平威的麻将瘾了,居然吃饭也不下桌,叫旁边看的先吃,然后一个一个是轮换着吃,就保证了麻将不停场!而且雷平威吃饭飞快,一盘牌才打了一半他就吃完了,剔着牙齿在旁边看。李学之最后一个去吃饭,老汪还在细嚼慢咽,见李学之来了,笑着说:“雷老板和高达的麻将瘾子特别大,等下我去休息会,到时候你累了我接替你。喝点酒不?” 李学之打了一下午就觉得肩膀酸痛,苦笑着说:“我不晓得有什么意思,累死人了。酒不喝了,我说老汪,我看你们经常玩这样的工作麻将啊。小毛在一边指手画脚的,有名堂吧。” 老汪呵呵一笑说:“没办法啊,不是得求人吗?他们赢高兴了,心情一好也就大方点。再说也输不了很多,他们见我们输得差不多了,也就会不打了。主要是我们这里打牌清净舒适,而且人也合缘。来,吃吃小毛的拿手菜,鸭舌,真是好吃的很!” 李学之说:“这次让他们玩高兴了,估计拿得到多少钱?” 老汪说:“难说,现在要旧帐不容易,而且纺织厂确实没什么钱,我看能要到两三百万就很不错了。” 李学之说:“那其他三个厂呢?他们一共也有一千多万呢!” 老汪叹气道:“我看更难了,那三个厂基本处于半停产状态,我们公司早就想从那三个厂搞点好布什么的,已货抵债算了,免得拖久了连货都没有,真一破产就什么也没了。可县社党委意见又不统一,都上报了几月了,还没听到回信。” 李学之当然怕几个厂破产了,如今企业破产无非就是赖债物丢包袱,早就是资不抵债了的,一点资产几乎都不够安置内部职工的,还会有什么钱还债呢?他转念一想说:“既然还在生产,那么就叫纺织厂生产点棉布,轧花厂不是要棉布做简易棉花袋么?” 老汪笑着说:“李县长的主意蛮好,平常都是进的棉布,这样既可免掉要帐的麻烦又可以得到要用的棉布,一举两得呢。”心里其实暗暗笑李学之迂腐:这样的话,那顾北不是少了一个赚钱的门路?就是顾北不愿意做了,想做这笔生意的人多得去了,只怕没人会同意这个主意的哟。 李学之吃完饭,也没急着去打牌,拿出手机看了看,虽然长途加漫游话费贵,可自从出了黄县电话就一直没响过,难道县里就没一点事?要不就是胡长新能力不错,什么事都能应付得了了。有心想打个电话回去,可又觉得不好,正琢磨着,老汪在一边说话了:“李县长,你这手机用了几年了吧?” 李学之随口说:“是啊,快两年了。还不错。” 老汪笑着说:“明年咱县就开通全球通了,是数字型的信号,比模拟信号强得多,那你这红灯168也该换换喽。” 李学之把手机放进兜里含糊地应了句。 老汪感慨着说:“现在的科技发展真是快,程控电话才普及,算是实现了毛主席老人家的夙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可没两年就出了移动电话,刚开始那家伙像个砖头,香港片电视里全是黑社会老大用的玩意,人们戏称是大哥大!大哥用的嘛。这不模拟手机又差不多都用得上了,又要换代了,换数字的了。我到现在还没完全了解手机的功能,全是英语的,看不懂啊!” 李学之说:“人家外国报纸说中国即将是全球移动电话的最大使用国,市场前景无可估量,又要让外归人赚个钵满盆满的了,可惜我们自己国家生产不出。 第174章 当然只好看英文了。不过如果外国墒家真重视中国市场,肯定会出中文字幕的了。绝对比全英文的销量大!” 小毛走过来,说:“李县长,我在您休息的房间放好了水,去洗洗吧,要不一上了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了。昨天换的衣服已经洗好放在房间的衣柜里了。” 李学之很感谢小毛的无微不至,真挚地说了声谢谢,又对老汪说:“小毛人不错,很细心啊。那我就上去洗洗了。” 进了客厅,雷平威就喊来接起打,李学之借口跟家里打电话上了楼,雷平威笑着说:“看不错你们李县长还蛮顾家的。” 武建设夸耀着说:“雷老板,我们李县长的夫人人不但漂亮,而且还是市中级法院经济庭的庭长呢!” 雷平威瞅了瞅高达,戏谑着说:“哟豁,还是女强人唆!漂亮的女强人!” 高达接口道:“哈哈,不是我说,女人爬得上绝对要漂亮,要不上级怎么会赏识呢?而且党的干部要提拔,还得深入考察哟,不晓得你们县长老婆的深浅,我好遗憾哟!” 王金龙不由得心里暗暗冒火,怎么也是自己县的县长,岂能如此让人糟践?就半真半假地说:“高处,说话还是积点口德,啷个说也是我的领导,莫说得太出了吧?” 雷平威也说:“高达你也是,看老王冒火了。” 高达摸了摸头呵呵一笑说:“莫怪莫怪,开玩笑的啊!” 武建设连忙扯开话题说:“今天我算是手气撇了,勒才打了好就嘛,就输了我快六千了,一下午才自摸了一把!老汪也输了有四千,雷老板,真要赢个万数啊?手下留情哟。”虽然嘴巴里叫苦,可脸上笑盈盈的,不晓得的还以为他赢了不少。 王金龙说:“我算还胡了牌的,不也输了两千多?看来我也得来一杠上花,才能扭转乾坤啊!” 高达诧异地说:“雷老板,听他们一说你赢了上万了啊?那个李县长赢了输了?” 雷平威笑眯眯地说:“没有上万,也过了八千!李县长也赢了点吧。你自己上来不就赢了一千多了么?” 高达冲雷平威一挑大拇指说:“雷老板就是手气火!”刚要摸牌,手机又滴铃铃响了起来,大家无奈只得停了手等他说电话。高达也是臭不耐烦,匆匆敷衍了几句借口有事挂了机。 武建设说:“唉,跟高处打麻将就是恼火,他电话多惨了。” 雷平威则说:“莫怪高达,你们也晓得他那摊子事多,要不是我来,他哪里有时间坐在这里打牌嘛。” 王金龙笑着胡诌说:“为了陪你们打牌,李县长手机都关了,就是怕事多影响了雷老板打牌。” 雷平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我说李县长一下午手机都没响,原来的关了唆。没想到李县长还这么考虑周到,倒是我和高达就没什么诚意了,手机老是响不停。毕竟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县要比我们这一破厂难得搞多喽。”不禁心里的好感又加多几分。 王金龙随便胡诌了一句话倒让雷平威感慨颇多,以至李学之再次坐到麻将桌上时,雷平威主动地聊起了欠款事宜,他说:“李县长来重庆的目的我们都清楚,说实话我本人也觉得不好意思,可实际困难摆在面前也没办法。那一千四百多万肯定是要逐步分期归还的,这次李县长来一趟重庆不容易,我雷平威最是重感情讲朋友的,绝对不会让李县长白跑一次。李县长你也安心在重庆耍几天,到时候高达会给支票过来的。” 有了雷平威这话,李学之感觉心情好了很多,打麻将的精神头也足了很多。王金龙、武建设更是笑得一脸橘子皮,午夜一点,小毛弄了夜宵,大家吃了继续挑灯夜战,直到天亮,期间武建设输完了从李学之那里借了六千,王金龙勉强维持得住,只可惜六千本金只剩了一千多。在吃早餐时一算帐,李学之居然赢得最多,赢了近一万,雷平威赢了七千多,高达也赢了四千。 雷平威边吃早餐边总结说:“李县长打牌真稳定,又不贪,大小都胡,不象我,只想胡大的,虽然也胡了几把大牌,最终还是没李县长赢得多!这说明李县长才是真正打牌的高手,只可惜不爱打牌,要不还真能赢成百万户哩!我兴致正高,李县长要不要接着打?” 李学之谦逊着说:“我反正是乱打,运气好而已。平时在家忙得四脚朝天,哪有时间打嘛。既然雷老板想打,我舍命陪君子!” 王金龙胖子瞌睡大,早就睁不开眼睛了,连忙说:“老汪昨晚睡好了,他打,我睡觉,还请雷老板莫介意。” 雷平威只要有人打,管你是王胖子还是汪瘦子。匆匆吃了又开始了新一轮战斗!又一直打到天黑,雷平威也许实在是吃不消了,吃了晚饭就和高达告辞了。 此时的李学之已经熬得眼红脸青,连澡都没洗就匆匆上了床。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第一一六章 接下来就是等待,虽然雷平威答应给钱,可总得见了支票才算完成任务,而且还不知道德丰这次将支付多少货款。 武建设和贾强便一天一天守在高达的办公室,三天过去了,不但不知道具体金额,更别说支票了。高达倒是晚上就来办事处见见李学之,说说话聊聊天,反复说明雷老板的话必定兑现,只是目前实在没钱,而雷老板公务繁忙,只能耐心等待。一问及到底可以支付多少货款的具体金额,高达也没个准话,只是推到雷老板身上。 王金龙、老汪和武建设都十分纳闷,委婉地旁敲侧击高达,是不是还有什么礼节没到?令雷老板生气了?高达也莫名其妙,他也琢磨不透雷老板的真正意思。 李学之更是焦虑,三天时间已经把重庆市区名胜景点都游遍了,胶卷更是照了不下两卷,还逛了重庆著名的解放碑步行街,给何丽和菁菁买了礼物,给老父老母买了点补品。因为李学之把打麻将赢的钱全部归还了办事处,所以架不住王金龙的软磨硬泡,所购物品大概三千多元全部由办事处买的单。 期间黄县来了几个电话,一个是张云生的,问李学之玩得开不开心,再就是询问事情进展情况;胡长新也来了几次电话,在一些小问题上征求了李学之的意见,语气十分谦恭,让李学之有点犯嘀咕;政府办主任张前江也来过几次电话,汇报了办公室工作,传达了市政府一些文件精神,顺便说了机关干部第一次补发了几项补贴和奖金,大概人均一千二百多吧,好象这些钱出自鸿发公司;魏华也来了几次电话,但有个电话让李学之十分警觉,那就是县组织部忽然开始进行大规模地干部考察,已经开始了。李学之却毫不知情,算算应该是他离开黄县的第三天,可张云生和胡长新在电话里一句也没提及呢?县委作出这么重大的决定,身为常委的李学之应该给予通报的。 带着疑问,李学之拨通了张云生的电话:“张书记,我是李学之,想问你汇报一点情况。” 张云生语气很轻松地说:“学之呀,有什么话你就说,什么汇报不汇报的,就是见外。” 李学之问:“我在重庆这么久,事情的进展出呼意料的不顺利,至今还没得到准确消息。最有希望付款的德丰也没消息,只怕这次困难不小啊。” 张云生一副体谅的口吻说:“学之呀,凡事尽力就可以了,不过我还是相信你的能力,你是棉麻的福星嘛!就是真不理想也没办法喽,现在就是这样,欠钱的倒成了大爷!” 李学之忙表示感谢说:“谢谢张书记的理解了。我总觉得不安心哩!家里没什么事吧?”说着话风一转“刚才接到电话,说是县委组织部大规模地进行人事考察,是不是有什么变动?今天你给我打电话时怎么没提及呀?” 张云生笑呵呵地说:“哦,是这样的,前天接到市委组织部于部长的电话,说是黄县马上要换届了,正好利用这机会对黄县干部进行一次常规、系统地考察。也没说要动考察干部的位置,所以就直接传达到了县组织部老易那里,既然是常规考察,我也就没开常委会,免得闹大了人心不安稳,还以为要搞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样会影响黄县的安定团结嘛。” 李学之隐隐感觉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说:“既然是常规考察,可我怎么听说考察对象中还有普通干部呢?难道常规考察还要提拔干部吗?” 张云生哈哈笑了起来说:“那是谁给你通报的情况呀?有点误导哟。既然你问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是老书记在市里争取了几个指标,说是以前许诺了几个人的,在走之前给办了。学之呀,你说老书记开了口,我能不办了么?再说指标也是老书记搞来的,也不占咱们黄县正常的指标嘛。” 李学之沉吟着说:“虽然是吴书记想提拔的干部,可按照组织程序还得在常委会上研究的嘛。你的心思我明白,可这样反倒欲盖弥张,倒是让那些捕风捉影的人知道了生事端。” 张云生说:“唉,现在的人耳朵长着呢,舌头也长!不管你怎么搞都有人说但道四的,这不传到你耳朵里的又是一回事了!本想老书记看人应该是很准的,所以我也就没考虑就答应了。要不我叫老易把要提拨的人的资料传真一份给你看看?” 李学之听他这么一说再强调就有点矫情了,于是说:“那就不必要了,我相信我们的组织部会把好关的。” 电话放了很久,李学之还在想其中的原委,他相信魏华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有心想打电话问问吴书记,可这到底还是犯忌。万一真是吴书记委托张云生办的,自己岂不是连老书记都猜忌了么?再说违反原则的终究还是张云生,他完全可以按程序来办的嘛。 第175章 可自己一提及,无疑又让吴书记多心了,难道连吴书记也不信任了吗?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李学之还在为这事斟酌不定。王金龙等人见李学之面色不愉,还以为他为迟迟收不到货款而发愁。 实际上王金龙他们更加忧虑,上海、天津那边的消息更为不利,几乎没有厂家答应还款,理由无非就是没钱!眼见得最有希望的德丰也没动静,怎么叫他们不忧心忡忡呢。 第六天,德丰总算有了消息,在厂里守侯的武建设打来电话说也许会有支票拿,可高达仍旧没有说具体数目,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这消息让王金龙着实高兴了一把,总算等到了,可到了下午,武建设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说只有三百万,而且还是背书的转帐支票。 王金龙大为尴尬,恼怒地说:“那雷老板人呢?你见着没有?” 武建设说:“听说去了北京,走了有两三天了。” 面对着武建设拿回的三百万转帐支票,李学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晚上高达又过来了,他似乎也有点过意不去,宽慰着说:“雷老板这次确实是有急事去了北京,还不晓得啥子时候转回来。他叫我转达他的歉意,确实是你们运气不好,厂头没钱,你们要早来几天,那新疆的六百万还能分出个两百万给你们。不过雷老板交待说了,等帐上有了钱,优先给你们,保证在春节前尽可能地还三百万老帐给你们!” 话已到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李学之决定明天去上海,怎么也要争取争取。王金龙也只得同意。 上海之行比重庆更糟糕,虽然纺织厂接待得很客气,接待规格也高,可谈到实质问题上都是一句话----没钱!但也许诺有钱了优先归还。可也就是句话,不管语气说得多么委婉多么动听,也就是句话,当不了支票的空话! 三天,李学之跑了所有欠黄县棉麻公司货款的六个纺织厂,硬是没讨到一分钱!却吃了上海六家大饭店,一家比一家高档,餐费也一次比一次昂贵!看着厂方原料处的处长、副处长在高级饭店如鱼得水般得心应手,李学之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专业陪吃饭的,对服务员们语气那么高敖、点菜那么娴熟、动作那么优雅。简直象极了十八世纪一丝不苟注重礼节的英国贵族! 不死心的李学之又飞到了天津,天津纺织厂的却没有上海人那么冷漠,规规矩矩在办公室谈工作,还热情地请客人们参观厂区生产线,到了用餐时间热情地请客人们吃工作餐,虽然简陋但让李学之感觉到了天津人的古板与务实,只是收不到货款总让李学之提不起精神。 李学之为此寝食不安,一路上差旅费花费了上万元,可仅仅讨回了三百万,距离要求还差五百万!虽然王金龙等人不停安慰他,可在他还是闷闷不乐,天津的十二月气候寒冷而干燥,这让南方人很不习惯,李学之很快就嘴唇干裂,口内生疮,加之饮食不甚习惯,很快就消瘦下去,原本饱满的脸颊凹了进去,只有眼睛反倒更得深邃漆黑。 王金龙真想告诉李学之棉麻公司暂时还有钱应付收购旺季,上次从省纤维检验所争取来的一千五百吨储备棉已经支付到帐了。可他不敢,他害怕张云生,更害怕失去令人羡慕的棉麻公司总经理职务。 十天后,李学之心有不甘却万分无奈地飞回了h省,连夜回了家。 何丽咋一见到李学之,眼泪立即涌了上来,丈夫苍白憔悴的脸令她莫名心痛,嘴唇还有暗黑的血痂,本就不是健壮的身体更显单薄,可他脸上还是带着那么温柔、那么深情地微笑,从他眼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归家的激动和兴奋! 那一晚什么话都没有多说,一切都在两人激情而温柔地肢体语言中尽露无遗。 第二天上午,天下着淅沥的冬雨,李学之去了市人民医院老干部病房,看望卧病月余的吴书记。 李学之在护士的带领下进了601号病房,吴新宇正在病床上无聊地看着电视,虽然面色稍差,可精神蛮好,一见李学之便开心地笑了,一掀被子就下了床。 李学之看到吴书记恢复得很好,开心地说:“吴书记,我来看您来了。买了您最喜欢吃的贡梨!”说着举了举手里的水果蓝。 吴新宇笑着迎上来一把握住了李学之的手使劲摇了摇,说:“呵呵,今天我正想吃梨,没想到你就送来了。好啊!来,坐下说话。”说着就要给他倒茶。 李学之笑着想把吴书记推回床上说:“天气冷,您还是躺被窝里热和。我自己倒水就行了。” 可吴新宇不乐意说:“我才不愿意躺床上呢,都趟了一个月了,骨头都睡散了。还是坐着说话舒服。”说罢很惬意地坐在了沙发上。 李学之从床上拿起呢子大衣给吴书记披上,还把下摆往紧里掖了掖,感觉还是不放心,又从床上抱了张毯子把吴书记的腿部裹住,才满意地去倒水。 吴新宇默默地享受着亲人般的温情,眼睛有点湿润,却笑着说:“学之你搞什么名堂?把我包成粽子喽!哎呀,你比我家老太婆还麻烦!” 李学之喝了口茶,笑着问:“吴书记,您这一病呀,可苦了高阿姨了。吴惠玲两口子这一怕也吓坏了吧。” 吴新宇挪了挪屁股,把身体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坐姿,说:“没办法,小玲他们两口子前就天才回去,是吓得够戗,以为我老头子会被马克思召了去。也幸亏他们来了,这不我把家从黄县搬进了市里,住进了人大家属院,告诉你新地址,在人大家属院四号楼二单元三楼301,听你高阿姨说房子够大,足有一百五十平方米。够我们老两口养老喽。嘿嘿,我自己都还没去过哩!” 李学之一楞,旋即笑着说:“吴书记全面撤退喽?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地址我记住了,等下去看看高阿姨。” 吴新宇呵呵一笑说:“是该撤了,马上换届了,到时候一卸任,我不自己走,还得叫人撵呀?” 李学之深情地说:“吴书记,您在黄县那么多年,您是什么人大伙都明白,我们真的很留念您的。” 吴新宇摇摇手,感慨地说:“学之呀,在黄县八年,我是有愧的,别人留念也好,别人背后拍手称快也好,我都接受得了。这段时间在病床上,我好好反省了自己,客观真实地评价了自己,工作一辈子,上对得起组织下对得起百姓,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当然我曾经也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也有过这样那样的成绩,但我觉得都不重要了,在黄县画了个句号,却又从南林市重新开始,呵呵,只要身体还行,我有信心坚持到退休的。” 李学之点点头,诚挚地说:“吴书记,您的胸襟永远值得我学习。” 吴新宇笑了笑说:“学之,你这次出差十几天,怎么瘦了一大圈呀?水土不服?” 李学之下意识地摸摸脸,说:“也许久不出差的缘故吧,在外面特别是北方根本就不习惯,吃不好睡不香,如果我是个胖子倒也开心了,可惜本就没有几斤肉,我女儿说我风吹得倒了。” 吴新宇说:“这次只给棉麻收了三百万的货款,是不是感到心里不舒服啊?” 李学之瞅了瞅吴新宇,说:“吴书记,我是心里不舒服,倒不是说我没完成预定计划,而是有感我们国家的某些拖后腐朽的体制啊。我知道现在办事难,出外办事也难,可却没想到难成这样!” 吴新宇笑了笑说:“这就需要我们慢慢去清除这些东西了,我们这代不行,我们还有下一代,只要存有希望,终究就有成功的那一天的。一些旧体制在新时代只是暂时地存在,历史的车轮会毫不留情地碾碎它!” 李学之却听得心里一寒,吴书记的话语气虽然坚定,可含义却那么虚无飘渺,在他的理解看来,一座山也迟早会变为平原,只是时间问题,愚公移山理论上成立,仅仅也是时间问题!李学之一时无语,陷入了沉思。 吴新宇又说:“学之啊,马上就要换届了,不过你别担忧,从各方面情况来看,你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可以顺利地去掉代字。你顺利当选了,我也就能安安心心到市人大上班了。” 李学之有点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说:“我没经手两会的筹备先期工作,一直在处理一些棘手问题。再说我也只是个常委,重大的党务工作有那么多副书记在搞,想插手也插不进的了。” 吴新宇呵呵一笑说:“有些事不插手有不插手的好处,我现在就超然身外事。有些事呀,不是某些人想怎么样就可以办得成的。那新来的常务副县长怎么样?” 李学之说:“胡长新啊,我感觉那人很圆滑,油得很,也许是很大众化的干部吧。” 吴新宇点点头说:“我清楚那人,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还得知他去黄县仅仅是个过渡,不久会回句江区当区长的。黄县的新班子动得不大,易立宏接张云生的副书记,人事局的孙林波任组织部长,其他我就没怎么太注意了。韩爱国等人还在四处在告你的状,要引起注意。” 李学之笑起来,说:“他们就是告上了天我也不怕!我听说现在黄县组织部搞全县干部考察,这时搞那么大动静,造气势呀!” 吴新宇苦笑着说:“确实是市委组织部发动的,其他县市区都在搞,不晓得于明扬发什么疯,我都是头次经历。其他地方都无所谓,黄县的情况经不起再折腾了,提前换届已经人心涣散了,现在又搞什么考察,搞得有些官迷心窍的人又开始上串下跳的了。” 李学之心里一动,随口说:“吴书记,您就要进市人大了,还有什么心事没了的么?” 吴新宇瞬即眼光一紧,旋即笑着说:“咳,能有什么心事呢? 第176章 原来看好的几个干部本想提一提,我也跟张云生交待了的,看他们的运气了。” 李学之长嘘了口气,似乎轻松了不少,这点表情都看在吴新宇的眼里,吴新宇心里说:学之,不是我故意瞒你,而这时是关键时刻,你一点也冲动不得,现在张云生在黄县大肆提拔亲信打压不服他们的人,这次把你打发出去,无非是不想你出头来阻扰他们的行动。你李学之在黄县正直清廉的出了名的,如果是你极力反对的就会有麻烦有难度,他们就会在换届时做你的手脚,让你在合法的组织程序中合法的落选,我这样也是保护你呀!我只唯愿你当了县委副书记、县长后,尽快组织一部分正直果断的党员干部来与张云生他们抗衡,这样才是正途啊!字可惜了小陈,如果不是意外身亡,他必定会成为李学之的得力干将的。 念以及此,吴新宇心如刀割,泪水瞬即夺眶而出。 一一七章 李学之的手机滴铃铃响起来,他拿出电话冲吴书记歉意地一笑,接听电话,是个男子的声音,陌生又有点熟悉。 “你好,是李县长吗?” 听得出来电话的人是带着笑脸和热情的。“我就是李学之,你是......” “李县长,我是王蒙啊。你现在在哪里?” “王蒙啊,王科长,你好你好!我现在在市人民医院看望吴书记。有什么事吗?”李学之虽然很客气,但却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眼睛投向了一旁的吴新宇。 吴新宇听出居然是顾同喜的秘书来的电话,也露出了诧异的神情,他不知道顾同喜怎么会突然找李学之。 “啊,你还在市里啊,那就好。是这样的,顾书记知道你出差回来的,想见见你,既然你在市里,那么下午等我的电话,如果顾书记有时间,可能下午就会见你的。没什么问题吧。”王蒙的声音热情而矜持。 “好的,我没问题,就在家等你的电话了。谢谢你呀王科长。”李学之答道。 “那好,我就挂电话了,再见!”王蒙搁下话筒时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平时里给人去电话,接电话的人无不尽力讨好自己想多得到点什么信息,这李学之倒沉得住气,没有多话。他进了顾同喜的办公室,轻声对伏案奋笔的顾同喜说:“顾书记,李学之的电话打通了, 他目前就在南林,还没来得及回黄县。您看什么时候见他?我好再去打电话。” 顾同喜没有停笔,说:“那就下午三点吧。” 王蒙等了一会不见有下文,继续问:“是在您办公室里接见他么?” 顾同喜从鼻子里恩了一声算是同意了。王蒙也就退了出去。 李学之合上手机,脑子里尽是顾书记为什么要见自己,他有点走神。 吴新宇说:“学之,王秘书说什么?” 李学之皱眉说:“顾书记要见我,就在今天下午。可究竟什么事呢?不行,我得跟顾书记打电话问问情况。” 吴新宇心里一突,变色道:“顾书记要见你?难道是你是任命有变动?”他这么想很是有道理,从目前来看顾同喜是全力栽培张云生的,自己生病住院期间,张云生的所有举措都得到了市委的支持,可以说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如果张云生等人极力阻挠李学之当县长,也未尝不可,所以才有这样的担忧。 李学之却谈然地说:“吴书记,没必要吧,如果市委真不放心我当县长,那说明我还有不成熟的地方,还有缺点,我也相信会有比我能力更好的干部去领导黄县。” 吴新宇急了,一挺腰板坐直了说:“你不当县长,是黄县的损失、黄县人民的损失,我不能不管!我不是感情用事,更不是因为你是我一手提拔的!我......” 李学之笑着把滑下的大衣给吴书记披好,说:“我明白您的意思,可顾书记要见我,不一定就是告诉我当不成县长呀,或许有其他事情呢?” 吴新宇楞了楞说:“是啊,也许还有其他事情,我真是老了,稳不住了,人说关己则乱啊。不行,我要出院,我要回黄县,我不能眼看着他们胡闹!”说着站起来要喊医生。 李学之眼睛一红,伸手扶着他说:“吴书记,您还在病中,千万别激动啊,黄县您一定要回去,大局还要您去主持,可您得有健康的身体才行呀!别让高大姐再担心了,好吗?” 吴新宇慢慢坐回了沙发上,他深深地呼吸着,极力平静自己的心情。 李学之说:“离明年两会换届还有不短的时间,您还可以静心修养,您在黄县八年,应该笑着离开黄县。” 吴新宇平静下来,说:“是的,我在黄县兢兢业业,上对得起组织,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是应该笑着离开。学之呀,我对黄县感情深了,我只希望黄县以后更好,可事实让我揪心,我怎么笑得出来呢?好了,不说这些了,中午陪我一起吃饭吧,学之。” 李学之笑着说:“好啊,我这就去食堂弄点菜来。” 吴新宇拉住他说:“不用了,呆会我打电话回家,叫保姆多弄点饭菜带来,外面的东西哪有家里的好吃呢。” 吃完中午饭,吴新宇精神很好,想到外面走走,可天不做美,风刮得很大,天也有点阴暗,只得作罢。两人很随意地聊着,李学之一直在等王蒙的电话。可直到吴新宇来了困意,电话也没响。李学之扶着吴新宇躺上了病床,自己则等他睡去后,才蹑手蹑脚出了门。 等电话是极其无聊的事情,李学之很是不习惯,他盲目地走在南林人民路上,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才好。 天很阴沉,乌云涌动,寒风呼啸,李学之脑子里纷纷杂杂,脚下却没闲着,一步一步朝前走,突然手机响了,在呼啸的风中很是微弱,可李学之敏捷地捕捉到了声音,迅速地拿起接听,果然是王蒙打来的:“李县长,请你三点准时到顾书记的家里,本来是在办公室的,可顾书记有点感冒,所以改在家里了。” 李学之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两点半,就说:“谢谢王科长,请转告顾书记,我一定准时。” 李学之看了看自己所在位置,步行大约不要半小时就可以到顾书记家的,他放弃了乘坐出租车,决定步行去市委家属院。 等到了顾同喜家门前,时间刚好三点,李学之很满意自己的守时,微笑着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王蒙,笑着跟李学之握握手简单寒暄几句,带进了门。 李学之再次坐在了顾同喜家的客厅,而且位置也与上次一样,王蒙沏了杯茶说:“你坐,我去通知顾书记。” 顾同喜原本是想在办公室见李学之的,可转念一想不合适,借口有点感冒回了家,见李学之也就理所当然的在家了。 一进客厅就看见了李学之,还是老样子,虽然比上次见到瘦了点,可精神头没变,鼻尖红红的,脸色有点白里泛青,嘴唇也有点发紫,难道他很冷吗?顾同喜胡乱的想着,脸上露出一丝丝笑意,习惯地坐在单人的沙发上,望着李学之。 李学之一见顾同喜出现,连忙站起来问好,顾同喜示意坐下说话,王蒙见李学之居然空手空叫登了门,不由暗暗发笑,一转身又象上次一样消失在里间。 顾同喜摸了摸头发,说:“小李,来了啊。你很冷吗?”顾同喜称呼别人小什么什么,一般是对自己人的亲昵,对外人的威慑,可到现在他还没完全搞清楚,眼前的小李究竟是自己人还是外人!说是外人吧,可自己为什么用自己人才有的亲昵口吻呢?说是自己人吧,嘿嘿,这小伙子也许他自己都不把我当自己人,何谈什么是自己人?以前确实是疏忽了这小伙子,原本以为就是老吴看上的人,没想真是关浩然的人。看来北北的消息比我要及时要早得多啊!唉,难怪说怎么省里会有人专门为这小伙子摇旗呐喊的,省委宣传部卿高授部长昨天神秘地透露省里最近搞什么干部爱国主义教育,又是他当标兵,一问原因,卿高授说关省长亲自在办公室接见了李学之。不禁又仔细端详了他一番。 李学之也微笑地看着顾同喜,答道:“外面风大,是有点冷,顾书记,听王科长说您感冒了,还望您多注意休息。” 顾同喜无声一笑说:“偶尔感冒,其实对身体有益处,特别是想我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有好处。小李呀,最近看了些什么文章呀?” 李学之依旧用很尊敬的口吻说:“这期间县里大小事多,又不断出差,除了看看文件报告,也没时间关注其他了。有点疏忽了政治学习。” 顾同喜一只手放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不停地摸摸头发,拉拉衣领,整整褶皱,可眼睛始终盯在李学之身上,说:“到了年关岁末,事情是多了。我这不也忙得很。黄县就要换届了,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呀?” 李学之说:“两会的筹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党代会有张云生书记住抓,人大会由程柏松主任住抓,他们都是老同志,工作经验丰富,我想不会出问题的。” 顾同喜点点头说:“那就好,你具体负责什么工作?” 李学之说:“我只是县委常委,所以在分工上我住抓政府工作,两会的筹备工作就没压我的担子,也是让我有更多是精力搞好政府工作,是县委对我的爱护。” 顾同喜其实是知道李学之没有任命县委副书记的,当时市委在研究时也很谨慎,担心李学之能否胜任县长一职,想到黄县当县长的人多了去了,上面不少人打电话递条子,让市委着实难办,再说老吴提议的人还是信得过的,所以才让李学之代理了县长。现在看来老吴是隐瞒了情况的,早知道李学之是关浩然的人,何不当初人情一次做到呢。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让李学之顺利地当选也就是完成任务了。 第177章 幸亏得当初为了稳定没偏听偏信于明扬、张云生的,弄走了李学之不就是跟关浩然过不去吗?不禁又有点感谢魏华那小子,不是他透露消息给北北,只怕黄县计生事件后就下了李学之了。不少人当初认为李学之被省委树为廉洁模范干部是运气好,其实是省委的深思熟虑罢了。出了陈、王这样天大的腐败案件,中央肯定要大搞廉政,省委的老头子们只怕早就预先准备了这么一出,时刻跟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嘛。 顾同喜笑着说:“小李啊,当初没直接任命你为县委副书记,也是市委对你的考验,我很满意啊。” 李学之谦虚地说:“我还做得很不够,请顾书记您多批评。” 顾同喜呵呵笑着,摆了摆手说:“你也别谦虚了,实事求是嘛。这次动黄县班子的原则是大稳定,小调整。你说说你对现在班子的看法。” 李学之面露难色,这么敏感的话题让他不知道一时从何开口。 顾同喜站起来,缓缓走到李学之身边,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这不是正式谈话,我们随便聊聊,你有什么说什么,不要顾忌,说错了也没关系,啊!说说吧。” 李学之被市委书记拍了肩膀,却没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仰起脸看着顾同喜,想从他眼里找到点什么,可惜失望得很,顾书记笑得眼睛迷成了一道缝隙,根本得不到任何信息。 李学之斟酌着说:“现在黄县县委在吴新宇书记的主持下,基本能步调一致,在大是大非问题上旗帜鲜明,比如说王满秀一事可以看出,我们的县委是全心全意为民的,当然也有分歧,在不同问题上有不同意见是很正常的。”李学之这么说其实也很客观,毕竟吴新宇一天在黄县主持大局,乱也乱不到那里去,但如果吴书记走了,张书记上了台,就不知道了。 顾同喜自然也听出了其中奥妙,他缓缓在客厅踱着方步,说:“小李,你说得很客观,黄县在老吴手里虽然缺乏活力,可也中规中矩。小李,你说说张云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学之说:“张云生副书记工作能力很强,他在黄县工作二十几年,情况十分熟悉,人缘好、威信高。不过张副书记有点江湖义气,在工作上很容易混肴,我不认为是好现象。” 顾同喜眯缝的眼睛精光一闪,这李学之还真说到了点子上,张云生确实喜欢讲哥们义气,但还说漏了一点,就是野心勃勃,他想在黄县呼风唤雨!这李学之也真是个直肠子,居然这么直白的评价未来的县委书记,看来以后想要这两人齐心协力的难了。也难怪他这么直白,后面有大靠山,还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张云生?看来还得给张云生通通气,免得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出了麻烦没人保得住他张云生! 顾同喜呵呵一笑说:“小李啊,你可说到点子上了,张云生就是这个毛病不好,我们是共产党员,不能搞江湖上那一套。你完全可以在这件事上多帮助他,你们即将是黄县的党政主官了,小问题上要多沟通多统一,一定要团结。一个新班子有没有战斗力,可全看正副班长齐不齐心了。黄县一直是南林市经济落后的贫困县,能不能振兴黄县经济,全靠你们了。在市委我可是全力支持你们的!” 李学之听了大为激动,他没想到市委领导会专程为了黄县班子的团结而殚精竭虑,原来他并不认为市委会认同他,却没想到市委顾书记对他的期望这么高。 他呼地站起来,说:“顾书记,请您放心,我会为了振兴黄县经济、改善黄县农民生活而努力的!” 顾同喜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李啊,你是省委树起的优秀干部,我们市委会给你一个展示自身的平台,这样也不会让省委的领导失望,同时你也应该利用这一优势,多到省委去争取优惠政策,对黄县对你以后的工作会有更好的帮助。” 李学之听了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味,怎么能利用组织给予的荣誉争取好处呢?优惠政策能解一时之急却不是长远之计,怎么顾书记也这么不务实?这念头一起,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怎么能这么说一位市委书记呢?也许他是想自己拿进步更快吧? 顾同喜见李学之的表情有点犹豫,也感觉自己的话出了点,就笑着说:“小李,你坐嘛,以前老吴到我这里,没口子的夸你赞你,我还开玩笑地说他是不是被糖衣炮弹击中了,将信将疑啊。后来你第一次到我这里,我就知道老吴说的没夸张,你是个很正直有原则的好党员,好干部。听小王说你今天在医院看望了老吴,他好点了吧?我跟他几十年的同志加兄弟的关系,因为忙才去看了他一次。” 李学之坐下说:“吴书记恢复得很好,脸色红润,精力充沛。我问了医生,也就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顾同喜踅回沙发,,很舒服地坐下说:“那就好,老吴为党和人民的事业操劳一辈子,很不容易啊。小李,你或许不知道,老吴跟我曾经也一起搭过班子,我那时任县委书记,老吴是县长,两人配合默契,也算是造福了一方。老吴为人正直,胸襟博大,这是我最为折服之处!” 李学之连连点头说:“顾书记,您真了解吴书记,他是真正的共产党员!” 顾同喜很有感情地看着李学之说:“小李啊,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老吴当年的身影,老吴也是慧眼识人材,他临离开黄县都没忘记给黄县挑选一名好干部。小李,你要好好干,莫让老吴失望,莫让我失望啊!” 临走之时,顾同喜亲自从书房里拿出一套新版《邓小平文选》送给李学之作为勉励。 李学之一走,顾同喜立即要通了张云生的电话,张云生正在与易立宏、孙林波商议怎么调整心腹干部的位置。 张云生一听的顾书记的电话,连忙谦恭地问候:“顾书记,您好啊,有什么事叫王秘书通知我嘛,还劳驾您亲自给我打电话。” 顾同喜笑着说:“呵呵,云生啊,刚才李学之在我家聊了聊,我认为小李不错啊。” 张云生惊讶得以为自己听错了,李学之居然获得了顾书记的好评,要知道市委书记这级高干不轻易肯定一个人的,他们的话将会给人造成很大的影响,而顾书记亲自打电话就为了告诉自己李学之不错!这里面的信息显而易见顾书记是多么重视李学之的。 张云生咽了咽干涩的嗓子说:“顾书记,李县长是很有能力的,我知道,我知道,他原则性强,作风果敢......” 顾同喜呵呵一笑说:“这我都知道,马上就要两会换届了,我不希望有什么问题出现,市委的原则是大稳定小调整,要把握好分寸,知道吗!” 张云生忙不迭点头说:“一定按照您的指示办,保证两会换届顺利进行。顾书记,我有情况跟您汇报。” 顾同喜说:“云生,有什么就说,莫吞吞吐吐的。” 张云生小心翼翼地问:“顾书记,李县长虽然人正直果敢有原则,可在一些事情上与其他常委分歧较大,而且您也知道,李代县长有点好大喜功,喜欢出风头,做事不按常理,我怕以后不好驾驭啊。” 顾同喜心里一阵烦躁,说:“云生啊,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觉得李学之跟你们合不来呀?我今天跟李学之说了的,叫他尽量与你配合,你也知道他的为人,所以我今天才打这么个电话,好了,你自己再想想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留下张云生握着忙音不断的话筒,瞠目结舌! 易立宏与孙林波见他脸色难看,忙问原委。 张云生一脸晦气地说:“刚才顾书记亲自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他对李学之评价很高!” 易立宏心里一突忙问:“那顾书记还说了些什么?” 张云生啪地把话筒扣上,说:“再就是强调两会换届要大稳定小调整,不许出问题!” 易立宏接过孙林波敬来的烟,喃喃地说:“亲自打电话就是为这么个,李学之不简单,肯定他有什么动作!要不是顾书记这么旗帜鲜明地帮他说话!” 张云生也百思不得其解,说:“难道李学之省里的关系出了面?” 易立宏沉吟着说:“如果是省委金副书记出面找了顾书记,只怕才会有现在的效果。难道真是美人计成功了?我们得好好查查,免得错误地估计了对方实力,弄得自己一脸灰就坏事了。” 张云生无奈地说:“我们现在只有缓和跟李学之的关系,保证换届选举地顺利完成后再做计较了。”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为官之道118-120作者:舍人 回到家李学之还在想着与市委书记顾同喜见面的事情,顾书记突如其来的热情让他在高兴之余又有了一丝疑惑,饭后,他等何丽收拾好家务后,匆匆把她拉进房里,何丽还以为李学之小别胜新婚,不禁含羞带慎的说:“你也多跟爸妈多说说话,你看老人们都在笑话你哩!”进房前何丽拿眼角扫了公公婆婆一眼,发觉他们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才有此一说,李学之呵呵一笑,温存的搂着何丽坐在床沿,吻了吻她发烫的面颊说:“大丽,我久不在家,老人孩子多亏你照料,真是辛苦你了。"何丽软软靠在他怀里,眼波迷离的说:“那你就常回家看看嘛。"李学之又亲了亲她,说:“今天下午市委顾书记在家里跟我谈话了。"何丽一惊,坐直了身子,满腔情爱顿时化为乌有,她略带惊惶的问:“顾书记见你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情急之下居然接不下去,李学之微笑着着说:“大丽,莫紧张,顾书记很热情,对我的评价也很高,说是市委全力支持我在黄县的工作。" 第178章 何丽这才长嘘了口气,说:“那就好了,你县长的位置坐住了,你不知道我好担心,基本没听到什么好消息!暖,去顾书记家你也带了点什么礼物呀?莫不又是空手去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呢!”才高兴点却又为这点礼节担忧起来。 李学之噗哧一笑说:“哈,你比我还急啊,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你还不知道我的脾气啊,再说我也没什么东西拿的出手,人家可是市委书记!"何丽一脸懊恼,用手指头点了点他的头说:“你呀,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通通气,人家想给市委书记送礼找上门还摸不到路呢。”李学之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没了,说:“你就那么在乎我当县长吗?去市委书记家就一定要送礼吗?你呀!"何丽有点委屈,说:“如果你没能力没条件当县长,我绝对不会奢望什么,可如果你因为一点小礼节上的失误而当不上县长,我当然在意了,我知道你的性格脾气,也不指望你发财,可人争一口气,不能就这么算了。”其实还有隐情她没说出来口,那就是中院不少嫉妒何丽的长舌之人暗中散播李学之在黄县混不下去的谣言,让她很是心烦。李学之原本想跟何丽分析一下顾书记突然召见的原由,见她这么一说,缓下口气说:“好了,我现在己经很争气了,我们还是说说为什么顾书记会召见我,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何丽看着他说:“你认为呢?我记的以前吴书记带着你上了顾书记家一次的,你说顾书记根本不信任你,为什么这次又给予你这么高的评价?”说完她忽然心里一动:莫非是金书记出面打了招呼?可她连忙否认了,金书记也是党性极强的老领导,应该不会破例打招呼干预基层的人事任命,李学之皱着眉说:“我也是这么认为,我感觉当初顾书记似乎对我很不感兴趣,之所以能代理县长也完全的吴书记全力举荐的原因,可这次我很迷惑,顾书记的态度转变的很大,似乎有点想表明什么似的?可我实在想不出他究竟为什么?"何丽也咬着嘴唇思索着喃喃的说道:“难道顾书记有什么顾忌或是其他原因?象市委书记这么一方权重位高的诸侯,想投靠他的人多了去了,还用的着拉拢你这么一个不入流的小吏?” 李学之眼睛一亮,说:“我估计是顾书记知道关省长见了我,才会如此这般的。"“什么?”何丽惊喜万分的低喊了一声,猛的扑进李学之怀里说:“关省长什么时候接见了你的?怎么没听你说起?"李学之稳稳的抱住何丽,说:“就是出差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放在心里没跟你说,这次刚回来就莫名其妙的被顾书记叫了去,就感觉很蹊跷,两下一联想,估计是关省长见我起到了作用,他以为我是关省长看上的人吧。"何丽咯咯直笑说:“这下好了,有关省长器重你,你会一帆风顺了!其实……”她顿了一下,想把跟省委金副书记的关系也说出来,李学之却打断了她的话,说:“关省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首长,我只有加倍工作,才不辜负首长对我的一番心意啊!黄县局面还很复杂,不可掉以轻心啊。"何丽听了他的话,也收起笑脸说:“是啊,我知道张云生那伙坐的户势力不小,还是要小心对付,莫中了那些小人的阴谋诡计,的好好感谢魏华,没他的引见只怕你也见不到关省长。"李学之笑着说:“还是夫人兰心惠质,冰雪聪明呀,马上就知道是魏华的功劳了,魏华是好心,可我总觉的魏民不地道,两兄弟怎么就那么大的差别呢?"何丽笑着说:“你能打包票魏华不会变?象魏华这样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拉拢腐蚀他捞好处,全中国也只有你拿他当秘书吧。"李学之徉怒道:“你的意思是我有眼无珠不识货吗?"何丽用头在他胸口拱了拱,似乎象钻到他心里去,说:“我可没说你有眼无珠,你当然识货,要不那么多漂亮女同学你只选了我哩!"两口子正在蕴量情趣,可惜李学之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李学之无奈只的接听,原来是吴书记在医院打来的,李学之轻轻松开何丽。站起来说:“吴书记,您有什么指示呀?"吴新宇的声音似乎有点激动,只简单的说:“不管你在做什么,赶快到医院来,曾市长就在我病房,要见你!赶快来!"李学之有点失措,居然成了香悖悖,一天之内南林的党政主官都要见他,何丽见他发愣,理了理头发问道:“学之,吴书记找你什么事?要不要我陪你去?"李学之说:“吴书记告诉我,曾市长要见我,要我马上赶去医院!"何丽一蹦而起,推着他就往外走说:“那还不快去,快去啊!”李学之就匆匆出了门,李父李母惊鄂的望着何丽,问:“大丽。是不是学之单位出了事呀?这么心急火燎的?"何丽关上防盗门,喜滋滋的说:“爸妈,学之时来运转了,他是去见市里的领导。"李母喜笑颜开。李父却稳重的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只求学之做个不让百姓骂的好官就心满意足了。"赶到吴书记所在的病房,在门口他停了停,努力的让呼吸平静了才敲门,开门的是曾市长的秘书段朋,他冲李学之微微一笑,示意领导在里面,也没说话就出了门,黑瘦的曾市长和吴书记就坐在上午李学之坐过的沙发上,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看了谈话气氛很和谐,李学之连忙给市长问好,曾市长含笑点了点头。站起来与李学之亲切的握手,吴新宇也握着他的手笑着说:“学之,别拘束,坐吧。” 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眼睛看着曾市长,他自己在市长面前没有先开口的资格,曾红庆看着李学之,只觉的他的眼睛很清澈,脸上的笑容也很诚挚,没有许多人刻意的谦卑与奉承,这就给人己不狠琐很正派的形象,曾红庆说:“你还记的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李学之说:“我记的,您当时要求我持之以恒,我一直是按照您的要求努力去做的。"曾红庆笑着对吴新宇说:“老吴啊,你看中的人果然不错啊,我随便一句话他还记的,”吴新宇也笑着说:“学之同志执行上级领导正确的指示,是一往无前的,何况还是长辈的教诲呢?"呵呵一笑,说:“学之呀,我看的出老吴对你很器重,一说起你就笑容不断,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了,吴书记没看错你,也希望你一如既往,坚持你的原则走你自己的路,不要在外力影响下失去自我啊。"曾市长的话有如一股暖流温润着李学之的心,他不由鼻子一酸,颤声说:“曾市长,我会的,哪怕前面道路再艰难再曲折,我也不会偏离原则!"吴新宇也动情的说:“曾市长,学之不容易啊,他凭党性原则为人处世,却要遭来无端的指责与诬陷,更多的人是不理解他、躲避他、甚至冷落他,要是意志薄弱的人会选择同流合污会选择逃避,可学之仍旧义无反顾的迎头顶上!曾市长,学之其实是我学习的榜样,我不如他呀!"曾红庆伸手抓住吴新宇因为激动而有点发抖的手,另一只手拍着他的手背,安慰的说:“老吴,你也别太自责,现在黄县不是有学之么?我相信他可以完成你的心愿的。再说你到了市人大,还是可以关心支持学之的嘛。”他转脸对李学之说:“市委对黄县的两会换届很重视,也再三强调了稳定团结,可不是无原则的团结,黄县班子存在的问题老吴己经全面的跟我汇报了,我很重视,一个班子不能有山头主义,更不能出现个人凌驾于党委的现象。为此,你要项住一切压力,不能丧失原则!有困难不要怕,我会支持你的!"李学之听出了曾市长的意思,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他豪气的说:“曾市长,您放心,自古来就是邪不胜正,我会履行我的职责的。"曾市长点点头说:“我相信你,回到黄县后,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孤军奋战却不可为啊!元旦过后,我会去黄县走走。看看你们搞的立体山林种植基的,” 吴新宇也说:“我会在元旦前出院,离两会换届不远了,我该回黄县了。"紫东来十五楼总经理室,张大辉一身高档服饰,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旁若无人的擦拭着右手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他现在是鸿发公司的总经理,这表示他正式踏进了商界,不再是混混,何况鸿发公司在黄县各方面的优惠政策扶持下,业绩蒸蒸日上,不多时就在南林市打响了名头,按手下人的话:张大辉也是公众知名人士了,这次拜访魏民,主要是打探李学之的背景,要知道南林消息灵通处,也就是紫东来魏老板这里了。 晚上在饭桌上魏民只露了下脸,说是什么北京来了个好朋友,本来是没空招呼的,可经不起张大辉央求,只好让他饭后在办公室等,这一等,张大辉足足等了两小时,可又不敢离开,万一魏老板来了不见人可就麻烦大了,幸亏平时张大辉大方,以至吧台里的小姐没怠慢他,隔不时的添点水,点支烟,其实张大辉一肚子的火,平日里也是被人恭维惯了的,可一到这紫东来就好象矮了半截,特别是现在身份不同了,火气也就更大了些,他正嘀咕着什么,大门呼的开了,魏民一马当先走了进来,张大辉连忙满脸堆笑的站起来,正要习惯性的给魏老板鞠躬,忽然想到自己现在也算的上是南林的名人了,故意挺直了腰板伸出手说:“哈哈,魏老板,总算是把您给等来了。” 魏民咚咚咚走到他的老板椅上一坐,把脚往桌上一摆,撇着嘴说:“大辉,看我鞋底下粘了什么?有点格脚!"张大辉见他一阵风一样从面前刮过,对他伸出的手熟视无睹,脸一下就红了,又听的叫他弄鞋,血色刷的褪了下去,脸色立即变的铁青,可又不敢违拗,只的不情不愿的走近去,哈下腰去看鞋低,哪知道魏民顺势一脚蹬在他肩上,把张大辉踢了个大屁墩。 第179章 墙边的黑衣保镖几步上前拎起他的脖子就要开揍! 张大辉不明所以,只吓的魂飞魄散,开口就哀求饶命,幸亏的魏民说了声算了,那保镖才没打下去,重重的把他扔在的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也不敢站起来,就象狗一样滩在那里。魏民哼了哼说:“小***,知道晚上挨打么?"张大辉抬起头惊‘嘎的摇了摇说:“魏叔,我哪里的罪了您啊!"魏民说:“你***现在知道叫老子魏叔了啊?你爹在老子面前都恭恭敬敬,你***敢摆谱?不懂规矩!怎么,当了总经理就不是你了?你在我面前永远是小丑,知道么!"张大辉这才知道在饭桌上就的罪了这黑老大了:在下面包厢吃饭时,他就没叫魏叔而是叫的魏老板,而且在几个公司职员面前他为了显示跟魏民的关系不错,居然还开了句玩笑,难怪魏民连杯酒都没喝就走了!他哭丧着脸哀求说:“魏叔,您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魏民这才缓和脸说:“起来吧,找我什么事?"张大辉爬起来,也不敢整理凌乱的衣服,说:“魏叔,本来今天是我爸来的,可他有点事脱不开身,就让我来跟您打听一下有关李学之的事。” 魏民眼睛一迷说:“荷哟,感情你爸日理万机啊!不就一个破县委书记么?有什么鸟大的事,也摆上了?"张大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呵呵赔笑。 魏民说:“你爸发现了李学之什么啊?这么紧张兮兮的?"张大辉说:“是这样的,我爸接到市委顾书记的电话,顾书记意思是很支持李学之当县长,以前不是这样的,所以我爸想找您打听一下,是不是李学之有了什么后台靠山,万一有也好准备应付。"魏民能不知道么?魏华带李学之去见关省长的事消息灵通点的全知道了,也许要不了多久也会传到张云生等人耳朵里,还不如卖个人情,就说:“我还当什么事。早就是旧新闻!不过知道的真不是很多,看在跟你爸的交情上,我就告诉你吧:李学之可是省委的红人了,省委不少常委都很看好他,关省长还亲自召见他谈话了。”他的话真真假假,委实让人揣摩,张大辉一听脸色大变,说:“啊!难怪顾书记会突然转变看法的了,这下李学之的后台大了,黄县不的安宁了!魏叔,情况紧急,我的告诉我爸!"魏民暗暗好笑,说:“随便啊!"张大辉连忙拿出手机给张云生拨电话:“爸,我在魏叔这里的到消息,原来李学之是关省长的人,说前不久还接见了李学之!"张云生听后如遭雷击,电话那头张大辉还在喂喂叫个不停,张云生这简单的回了句知道了,替我谢谢魏民,就挂上了电话,他还的一定时间才能消化这个消息。 张大辉连忙对魏民说:“魏叔。我爸让我替他谢谢您,说到了南林再好好谢您。"魏民微微一笑说:“你小***,多跟你爹学点,做人不要太嚣张,知道吗?"张大辉连连点头哈腰答应着,心里其实把魏民祖宗十八代操了个遍:你叫老子不要嚣张,你他妈自己就够嚣张了。魏民看着张大辉一副奴颜碑骨,不禁心情大好。说:“这样才对嘛,坐下说话吧,你那公司怎么样啊?"张大辉半个屁股搁在沙发上,说:“嘿嘿。小公司不值一提,哪能跟您的比呢?我那个小紫东来搞的差不多了,春节后就可以开张营业,到时候还请魏叔您去主持开业庆典哩!"魏民手下娱乐、餐饮几个的力千将在黄县,他们经常汇报,比清楚他张大辉情况更了如指掌,而且配套服务员、小姐都己经开始培训了,只等开业就可以全面投入,毕竟张大辉许了一半的利润自己,所以魏民不愿意听小紫东来的事,不耐烦的说:“叫你说你哪个什么鸿发公司。” 张大辉连忙说:“鸿发公司实际是挂靠在黄县县委名义下的,您的弟弟魏华亲自搞起来的,按道理应该是魏华…魏二叔来管理,可他信的多我,就要我当了法人,总经理,” 魏民眼睛一亮说:“呵呵,你小子不就有权有钱了?你爹马上就是黄县县委书记了,那还不死罩着鸿发啊!"张大辉这才找回点自信,说:“魏叔,您说对了。"魏民冲吧台的小姐说:“倒两杯酒,”魏民端着酒说:“大辉,想不想搞大买卖?"张大辉说:“想啊,您有什么路子?"魏民笑嘻嘻的说:“我正巧有个路子,可一时凑不出那么多钱,咱们一起搞?"张大辉踌躇着说:“魏叔,您都凑不起钱,那该是多大的买卖啊?我怕也搞不到那么多钱哟,”魏民轻蔑的说:“操,你爹是县委书记,他儿子搞的公司还没个三五千万的资金?我不是场面铺大了,才懒的跟你合伙呢!你不搞有人搞,稳赚不贴的谁都乐意!"张大辉舔了甜嘴唇,问:“魏叔,究竟是什么买卖?你要说详细点嘛,不然我怎么好弄钱去呢?如果真要是稳赚不贴是买卖,我爸一定会支持我的,有钱谁不乐意赚阿?"魏民却故意吊他的胃口,说:“算了,你小子没经验,从前只是小打小闹,我怕你抗不起,还是另找伙计好了。"张大辉当然知道魏民说的没错,以前在黄县纠集一伙混混收棉花,虽然几年搞了三百来万,可那是遭人怨恨的事,现在当了公司老板了,自然不屑于那些小打小闹了,他只想做点大生意,真正过把大老板的瘾,于是急道:“魏叔,您还信不过我吗?有不懂的您正好可以教我啊,再说跟您合伙干,我爸肯定支持,绝对支持!我的公司赚了钱,他也脸上有光,魏华魏二叔也高兴嘛!"魏民见他上钩了,故做沉稳的说:“我的到确切消息,省城有块黄金的皮,我己经打通了关系,用最低价接承下来搞房的产开发,但我们只标的的皮,转包给二级承包商,转手就是上千万的利润,你说这样的买卖值不值的搞!"张大辉忙问:“那您还差多少资金?"魏民顺口说:“四千万!那是一亿的投标,我现在只有六千万!嘿嘿,转包下去我们就可以的一千三百万的利润哟!"张大辉飞快的扒拉算盘,他惊喜的说:“那不我可以的到五百万的利润啊!"魏民的意的点点头,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发出了哈哈大笑。 第一一九章 李学之还在回黄县的路上,就接到张云生的电话,语气分外热情,就象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呵呵,学之呀,我老张,快到了吧? 李学之看了看车窗外,估计了一下说:“张书记啊,快到了,大概还有不到半小时的路程,我叫小马还开快点,张云生显的有点不高兴,可话里还是透着亲昵:“哎呀,那怎么能叫小马开快车呢?安全第一嘛,我们几个等你就是了,李学之忙问:“是不是有要紧事要开会呀?张云生呵呵一笑说:“你出去十来天,有些情况是要跟你通通气嘛,县委常委又不齐,我准备开个书记办公会,李学之说:“那你们就开吧,我只是常委,没必要等我一起了,张云生连忙说:“哎呀,学之你还见外,马上两会换届了,你不就是县委副书记了?反正我也是代理县委书记,咱们也就别顾及那么多了,工作要紧嘛,你一到就直接来我办公室,我们都等你,小马见李学之收了电话,笑着说:“张书记知道关省长见了您,开始巴结起来了。 李学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小马,人说好事不出门,我看恰恰反了,政府机关里面是好事传千里,坏事不出门了,连你也知道了,我估计黄县不知道的人少! 小马乐呵呵的说:“您还真说对了,不少人都还欢欣鼓舞的,原来都以为您…嘿嘿,看来都是谣传,您本来就的民心,现在还有省委领导支持,那就稳如磐石了。 李学之哦了声说没有接茬,小马见李县长没兴趣聊,也就不吭声了,车进了县委大院,李学之说:“停到县委那边。”小马便左打方向盘,稳稳停在了县委大楼前,李学之匆匆上了二楼,一路上县委的人不断打招呼问好,不少人眼里带着恭敬、讨好的神色,和以往礼节性的问候大大的有了不同,张云生办公室的大门是开着的,秘书孟军一见李学之便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顺手从李学之手里接过手包说:“李县长,里面请,茶马上就端来。”又赶忙轻轻推开了里间办公室的门,里面立即传出几个人的欢声笑语,看来几个县委副书记聊的蛮开心,李学之进去一看,正是县委的五名副书记,大家都很热情的跟李学之握手,直说出差辛苦了,大家寒暄了几句,等孟军给李学之端上茶后,张云生才笑着说:“好了,人都齐了,我们就开个会,本来是应该开常委会的,可因为县里的常委们都忙,够不上三分之二以上人员到会,武装部张部长姐夫去世请假了,人大程主任去了市人大汇报我县人大会筹备工作事宜,组织部易部长今天也去了市委组织部汇报党代会筹备工作事宣,公安局林局长去了省公安厅,听说林强同志要调动工作了,好象是去活动活动了,这是人家个人的大事,也就由他去了,吴书记住院,这样十三名县委常委缺席了五名,但县里一些重要的事还是要研究解决,这是耽误不的的,所以就开这么个会,”他看着李学之笑笑说:“先请学之把去各纺织厂收货款的事说说吧。 李学之听点了他的名,就说:“这次去收棉麻公司的货款,远计划是至少八百万,我跟王金龙跑了三个直辖市,仅仅只在重庆德丰纺织有限公司收到了两百万,没有完成县委交给我的任务,我要做检讨。现在我担心棉麻公司是不是能应付的了籽棉收购旺季,如果因为资金问题损害棉农的利益,我要承担主要责任,王端阳因为计生线上的问题被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对李学之一直怀恨在心,马上嘲讽道:“哦,不是说学之是棉麻公司的富星吗? 第180章 看来棉麻难缕! 张云生连忙笑着说:“现在哪个不晓的欠债的是大爷啊!站着给钱跪着讨的,在说如今纺织企业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能搞两百万回总比什么要不到好吧?这事也怨不的学之,现在主要是想办法筹集资金,确保棉花顺利收购,实在不行就再找市农发行讨点贷款解决了,李学之没心情跟王端阳怄气,说:“我看问题的根源还是要加大税收力度,国税没完成的任务要督促尽快完成,这样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办法,黄县造纸厂停产整顿己经初见了成效,的叫杨凤毛尽快运行生产,尽量补回损失。王副书记,你是管工业的副书记,政府抓工业的副县长没了,你还的多辛苦辛苦啊。王端阳插口说:“李县长,你说的倒是轻松,我可是背了处分的,在下面哪里还有威信嘛,我是管不了了。”说着他打了哈哈,似笑非笑的看了在场几人一眼,说:“现在县水泥厂可只听你李县长的,可没我这副书记罗。 李学之听了不是味,正要分辨,周洪偷偷用脚碰了碰王端阳,提醒他别激动,王端阳似乎铁了心要跟李学之翻脸,脖子一拧说:“我说的可是事实,那有这样的事嘛,还是不是共产党的领导了?我堂堂一县委副书记说的话,他水泥厂竟然不理睬,什么事嘛! 李学之知道是张国衡等厂领导班子坚持原则的罪了王端阳,不慌不忙的说道:“王副书记,县水泥厂民选厂领导班子,严格企业生产经营的独立性,是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再说水泥厂刚刚有了点起色,也经不起折腾! 王端阳脸上一红,恼羞成怒的说:“李学之你说清楚,我怎么折腾了?我折腾什么了?李学之毫不客气的说:“你去了水泥厂两次。一次是帮人说情,想弄点内部价格的优质水泥,是我要水泥厂把好关的!眼见的王端阳气的脸红脖子粗,张云生马上严肃的对王端阳说:“好了好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有话都好好说,我们开会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制造矛盾的!现在水泥厂初见效益,而且势头很好,李县长是做了大量工作的! 李学之说:“县水泥厂如今技改基本结束,而且还有含高科技成分新产品问世,我相信很快就会扭亏为盈!水泥厂己经有了小量流动资金,己经不需要贷款就能运转,这跟民选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水泥厂也有大量未收回的货款,如果能把两千万货款收回,我相信比县造纸厂效益还要好!”他加重语气说:“现在水泥厂需要的是体养生息,需要资本积累,真的再经不起风雨了! 张云生马上表示赞同,说:“县水泥厂的确需要有个好的发展环境,大家应该知道,从前的水泥厂是我们黄县的一个包袱,是引起社会不安定的一个隐患,现在水泥厂的变化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要维持水泥厂的稳定发展。他的话一出,马文卫、周洪、潘守信就连忙发言支持,倒叫王端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堪,潘守信说:“前期在张书记的指示下,由县政法委牵头,县公安局、县检察院反贪局联合成立了调查组,主要是调查县水泥厂业务科的销售情况,调查组兵分三路,去了广州、南宁、北海等的,查找当事人核清事实,可由于时间太久,基本找不到当事人,调查情况进展缓慢。两天前三个调查组陆续回了黄县,把情况简单的跟我做了汇报,具体的调查报告各组还在补充完善,我就先汇报这么多。李学之听完不禁大为惊讶,他知道水泥厂提供的材料很全面,每一笔销售都进行了详细核对,经手人、批准销售负责人都一清二楚,怎么就找不当事人了呢?他问道:“找不当事人?不会吧?水泥厂以前的业务员、业务科长等人可全是黄县人,不会就此人间蒸发了吧?应该可以从他们的家属那里的知点情况嘛! 潘守信笑着解释说:“我们的联合调查组都是抽派本单位的骨千力量,经验、能力都不容置疑,不过李县长的建议很好,等各组把情况汇总后,我们再研究具体行动方案吧。 张云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说:“好吧,等联合调查组的书面情况汇报出来再研究吧,你可要抓紧点,免的到了两会换届没时间搞,潘守信又说:“我县按照省委、省政法委、省公安厅统一部署的严打活动己经全面展开,取的了巨大战绩,不但严厉打击了黄毒赌现象,还清理整顿了社会不法团伙。最意外的收获是,本月二十四日凌晨进行的外来流动人口检查中,抓获一名在逃的通缉犯,那***家伙居然有三条人命在手里!这下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要潘守信说详细点,潘守信也兴奋的说:“连夜我们就突击审讯了那家伙,原本以为会有难度,三条人命啊!刑警队的那班人摆出个大阵仗,怎么也要从那家伙嘴巴里掏出点什么,谁知道把聚光灯对准那家伙一射,就全招了。原来那家伙是四川卢定人,是个孤儿,经人介绍认识本县一个女的,女方要一万五的彩礼钱,于是那家伙就去了广州深圳等的打工,赚钱娶媳妇,那家伙很爱那女的,好容易积攒点钱就寄给那女的,拼死累活干了两年,凑齐了一万五千元,可那女的又要那家伙翻修房子买家具电器什么的,说是弄齐了就结婚,那家伙无奈又只的去打工,赚了钱继续给那女的,谁知再一回去,那女的己经跟人结婚了,还生了个娃,也是欺负那家伙是个孤儿,连从前给那女的钱也想吞了!那家伙也是气昏了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摸到那女的家里,灭了那女的一家三口!可怜那无辜的孩子才五个月大!(说到可怜无辜的孩子时,老潘脸上没有一丝可怜的神态,倒是眉飞色舞满口喷沫!)杀了人连夜出逃。东躲西藏了近两年,现在在黄县一建筑工的做临时工,吃不好睡不香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说有心想自杀了断了,可又下不的狠心,可逃亡的生活又实在太难熬。所以这次被捕就全说了,也不上诉,只求早点判个死刑好偿命!哈哈,让咱们县捡一大便宜! 周洪啧啧有声说:“***,那狗东西真狠,连五个月的婴儿都下的了手!真不是东西!王端阳呵呵笑着说:“那女的也太歹毒了,你不愿意嫁就算了,还贪人家那点点血汗钱,也是该死哟!做人不要贪心哟!”他这话隐隐触动了某些人,都暗暗咒骂他不是玩意儿! 张云生斜了王端阳一眼,说:“这倒真是个意外收获,抓捕通缉犯的干警要赶紧弄出请功材料,黄县电视台也要赶紧做一期节目,好好宣传我们的安全卫士!王副书记,人家政法系统出了成绩,也掩盖不了你的工作错误啊! 王端阳的笑憋在了脸上,悻悻的说:“前天在市里开计划生育工作总结会,黄县因为上次的事件,在全市排最后一名,市委顾书记在总结大会上点名批评了黄县,当然也点了我的名字!我当时恨不的的下有个洞钻进去就好! 李学之望着王端阳,说:“我刚到黄县就是抓计生的副县长,跑了快一年才把全县情况摸熟,后来我当了常务副县长,原本是要个副县长抓计生线的,你王副书记说什么机构重复,一个小小的计生工作用的着那么多人来抓来管吗?你在常委会上极力说计生委可以胜任,当时吴书记见你工作积极性高涨,也是对你个人的信任,就同意了你的建议,谁知道这几年计生工作搞成了这样,张书记,我建议不要让王副书记负责计生工作,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容不的半点马虎,要让事业心强的人来抓! 王端阳一听火冒三丈,在他分工负责里是工业经济、计划生育、招商引资,黄县本是农业县,工业基础薄弱,也没几个企业,造纸厂杨凤毛一手遮天,水泥厂以前是黄县的包袱,他躲都来不及,现在有了好转却也轮不到他插手了。招商引资是魏华把持的,也管不到实际。最后一块就是计划生育了,现在李学之连他最后一块基的都砍了,他能不一跳三丈高么?他气的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李学之,你这是要架空我呢! 李学之微微一笑说:“计生你管不好,如果不彻底扭转,明年还想在总结会上让市委领导点黄县的名吗?黄县可丢不起这个脸了,李学之的话狠狠击在王端阳的痛处,他转脸冲着张云生说:“张书记!张云生果断的说:“李县长的建议我支持,计生工作是硬框框,再不能有半点失误了,我看就由周副书记分管起来,你们认为呢? 其他几个副书记当然是同意张云生的提议了。王端阳见平日称兄道弟的几个哥们儿全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他,不禁对张云生几人恨之如骨,李学之反正一向是不政见不一,他借机发难在情理之中,既然是对手就要不留情,可张云生几人的倒戈却让他尝到了背叛和被抛弃的滋味,他们见李学之有省委领导的靠山就贴了上去,把他这曾经的盟友撇在了一边,而且还落井下石,帮着李学之狠狠打击了他,相比之下,李学之是令人敬佩的对手,而张云生等人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王端阳垂下了头,很快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接受了会议的决定,随后又议了议其他事项,基本在李学之的原则上达成了一致,李学之看的出张云生等人在刻意示好,他心里暗暗好笑,可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顺利搞好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一宣布散会,王端阳立即灰溜溜的走了,李学之在几人吞云吐雾下,熏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拿起包就要走,张云生笑呵呵的请他留一会,说是有事要说。 李学之叫苦不迭,说:“你们几杆大烟枪,我同你们一起要短阳寿的,可不可以开个窗子或是门呀? 第181章 张云生几人呵呵直笑,但还是开了一扇门,烟雾才渐渐散去。等几人烟抽完了,烟雾也散了,李学之又起身关起了门,张云生说:“是这样的,吴书记前几天把家搬到了市里,当时我很惊惶,以为在什么的方的罪了老书记,连忙去医院请罪,老书记一番话让我激动不己,老书记说既然要走了,就提前点搬,为什么呢,书记楼好多年没维修了,到处破败不堪,所以先走,留多点时间出来搞搞维修,室内搞搞装演,新书记要有新气象嘛,我当时听了感动的快掉泪了,老书记胸襟宽广,一心想的都是别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有服从老书记每一句指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尊重老书记!”说着还吸了吸鼻子,一副被感动的模样,其他几人也纷纷夸赞老书记的高尚情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李学之是知道吴书记搬了家的,可吴书记当时是神情绝对不是张云生所说的那样,充满了苦涩和依恋,见李学之不置可否,张云生只好接着说:“既然老书记一番好意,我是不能不理睬的,所以从医院回来,我就让政府办负责组织施工队把书记楼进行简单的维修和装饰,当然也是按我的要求进行的,毕竟以后是我住进去的嘛,可我在决定维修装饰书记楼时,我就想到学之你现在住的宿舍房十分简陋,实在影响你的休息,所以我也没跟你通气,就决定你的宿舍一起搞点小装饰,居住环境好,休息好,才能更好的为黄县人民工作嘛!你房间里的东西我叫云雾山庄的服务员清理走了,还是放置在你以前住的三号楼,你先在云雾山庄住着,要不了十天半月就搞好了。 马、潘、周三人也在旁边纷纷说此举合适,李学之大感无奈,只是要求装饰一定要普通,把费用尽量减少到最低。 第一一九章 李学之还在回黄县的路上,就接到张云生的电话,语气分外热情,就象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呵呵,学之呀,我老张,快到了吧? 李学之看了看车窗外,估计了一下说:“张书记啊,快到了,大概还有不到半小时的路程,我叫小马还开快点,张云生显的有点不高兴,可话里还是透着亲昵:“哎呀,那怎么能叫小马开快车呢?安全第一嘛,我们几个等你就是了,李学之忙问:“是不是有要紧事要开会呀?张云生呵呵一笑说:“你出去十来天,有些情况是要跟你通通气嘛,县委常委又不齐,我准备开个书记办公会,李学之说:“那你们就开吧,我只是常委,没必要等我一起了,张云生连忙说:“哎呀,学之你还见外,马上两会换届了,你不就是县委副书记了?反正我也是代理县委书记,咱们也就别顾及那么多了,工作要紧嘛,你一到就直接来我办公室,我们都等你,小马见李学之收了电话,笑着说:“张书记知道关省长见了您,开始巴结起来了。 李学之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小马,人说好事不出门,我看恰恰反了,政府机关里面是好事传千里,坏事不出门了,连你也知道了,我估计黄县不知道的人少! 小马乐呵呵的说:“您还真说对了,不少人都还欢欣鼓舞的,原来都以为您…嘿嘿,看来都是谣传,您本来就的民心,现在还有省委领导支持,那就稳如磐石了。 李学之哦了声说没有接茬,小马见李县长没兴趣聊,也就不吭声了,车进了县委大院,李学之说:“停到县委那边。”小马便左打方向盘,稳稳停在了县委大楼前,李学之匆匆上了二楼,一路上县委的人不断打招呼问好,不少人眼里带着恭敬、讨好的神色,和以往礼节性的问候大大的有了不同,张云生办公室的大门是开着的,秘书孟军一见李学之便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顺手从李学之手里接过手包说:“李县长,里面请,茶马上就端来。”又赶忙轻轻推开了里间办公室的门,里面立即传出几个人的欢声笑语,看来几个县委副书记聊的蛮开心,李学之进去一看,正是县委的五名副书记,大家都很热情的跟李学之握手,直说出差辛苦了,大家寒暄了几句,等孟军给李学之端上茶后,张云生才笑着说:“好了,人都齐了,我们就开个会,本来是应该开常委会的,可因为县里的常委们都忙,够不上三分之二以上人员到会,武装部张部长姐夫去世请假了,人大程主任去了市人大汇报我县人大会筹备工作事宜,组织部易部长今天也去了市委组织部汇报党代会筹备工作事宣,公安局林局长去了省公安厅,听说林强同志要调动工作了,好象是去活动活动了,这是人家个人的大事,也就由他去了,吴书记住院,这样十三名县委常委缺席了五名,但县里一些重要的事还是要研究解决,这是耽误不的的,所以就开这么个会,”他看着李学之笑笑说:“先请学之把去各纺织厂收货款的事说说吧。 李学之听点了他的名,就说:“这次去收棉麻公司的货款,远计划是至少八百万,我跟王金龙跑了三个直辖市,仅仅只在重庆德丰纺织有限公司收到了两百万,没有完成县委交给我的任务,我要做检讨。现在我担心棉麻公司是不是能应付的了籽棉收购旺季,如果因为资金问题损害棉农的利益,我要承担主要责任,王端阳因为计生线上的问题被记了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对李学之一直怀恨在心,马上嘲讽道:“哦,不是说学之是棉麻公司的富星吗?看来棉麻难缕! 张云生连忙笑着说:“现在哪个不晓的欠债的是大爷啊!站着给钱跪着讨的,在说如今纺织企业也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能搞两百万回总比什么要不到好吧?这事也怨不的学之,现在主要是想办法筹集资金,确保棉花顺利收购,实在不行就再找市农发行讨点贷款解决了,李学之没心情跟王端阳怄气,说:“我看问题的根源还是要加大税收力度,国税没完成的任务要督促尽快完成,这样拆东墙补西墙也不是办法,黄县造纸厂停产整顿己经初见了成效,的叫杨凤毛尽快运行生产,尽量补回损失。王副书记,你是管工业的副书记,政府抓工业的副县长没了,你还的多辛苦辛苦啊。王端阳插口说:“李县长,你说的倒是轻松,我可是背了处分的,在下面哪里还有威信嘛,我是管不了了。”说着他打了哈哈,似笑非笑的看了在场几人一眼,说:“现在县水泥厂可只听你李县长的,可没我这副书记罗。 李学之听了不是味,正要分辨,周洪偷偷用脚碰了碰王端阳,提醒他别激动,王端阳似乎铁了心要跟李学之翻脸,脖子一拧说:“我说的可是事实,那有这样的事嘛,还是不是共产党的领导了?我堂堂一县委副书记说的话,他水泥厂竟然不理睬,什么事嘛! 李学之知道是张国衡等厂领导班子坚持原则的罪了王端阳,不慌不忙的说道:“王副书记,县水泥厂民选厂领导班子,严格企业生产经营的独立性,是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再说水泥厂刚刚有了点起色,也经不起折腾! 王端阳脸上一红,恼羞成怒的说:“李学之你说清楚,我怎么折腾了?我折腾什么了?李学之毫不客气的说:“你去了水泥厂两次。一次是帮人说情,想弄点内部价格的优质水泥,是我要水泥厂把好关的!眼见的王端阳气的脸红脖子粗,张云生马上严肃的对王端阳说:“好了好了,都是工作上的事,有话都好好说,我们开会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制造矛盾的!现在水泥厂初见效益,而且势头很好,李县长是做了大量工作的! 李学之说:“县水泥厂如今技改基本结束,而且还有含高科技成分新产品问世,我相信很快就会扭亏为盈!水泥厂己经有了小量流动资金,己经不需要贷款就能运转,这跟民选前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水泥厂也有大量未收回的货款,如果能把两千万货款收回,我相信比县造纸厂效益还要好!”他加重语气说:“现在水泥厂需要的是体养生息,需要资本积累,真的再经不起风雨了! 张云生马上表示赞同,说:“县水泥厂的确需要有个好的发展环境,大家应该知道,从前的水泥厂是我们黄县的一个包袱,是引起社会不安定的一个隐患,现在水泥厂的变化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要维持水泥厂的稳定发展。他的话一出,马文卫、周洪、潘守信就连忙发言支持,倒叫王端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难堪,潘守信说:“前期在张书记的指示下,由县政法委牵头,县公安局、县检察院反贪局联合成立了调查组,主要是调查县水泥厂业务科的销售情况,调查组兵分三路,去了广州、南宁、北海等的,查找当事人核清事实,可由于时间太久,基本找不到当事人,调查情况进展缓慢。两天前三个调查组陆续回了黄县,把情况简单的跟我做了汇报,具体的调查报告各组还在补充完善,我就先汇报这么多。李学之听完不禁大为惊讶,他知道水泥厂提供的材料很全面,每一笔销售都进行了详细核对,经手人、批准销售负责人都一清二楚,怎么就找不当事人了呢?他问道:“找不当事人?不会吧?水泥厂以前的业务员、业务科长等人可全是黄县人,不会就此人间蒸发了吧?应该可以从他们的家属那里的知点情况嘛! 潘守信笑着解释说:“我们的联合调查组都是抽派本单位的骨千力量,经验、能力都不容置疑,不过李县长的建议很好,等各组把情况汇总后,我们再研究具体行动方案吧。 张云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说:“好吧,等联合调查组的书面情况汇报出来再研究吧,你可要抓紧点,免的到了两会换届没时间搞,潘守信又说:“我县按照省委、省政法委、省公安厅统一部署的严打活动己经全面展开,取的了巨大战绩,不但严厉打击了黄毒赌现象,还清理整顿了社会不法团伙。 第182章 最意外的收获是,本月二十四日凌晨进行的外来流动人口检查中,抓获一名在逃的通缉犯,那***家伙居然有三条人命在手里!这下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要潘守信说详细点,潘守信也兴奋的说:“连夜我们就突击审讯了那家伙,原本以为会有难度,三条人命啊!刑警队的那班人摆出个大阵仗,怎么也要从那家伙嘴巴里掏出点什么,谁知道把聚光灯对准那家伙一射,就全招了。原来那家伙是四川卢定人,是个孤儿,经人介绍认识本县一个女的,女方要一万五的彩礼钱,于是那家伙就去了广州深圳等的打工,赚钱娶媳妇,那家伙很爱那女的,好容易积攒点钱就寄给那女的,拼死累活干了两年,凑齐了一万五千元,可那女的又要那家伙翻修房子买家具电器什么的,说是弄齐了就结婚,那家伙无奈又只的去打工,赚了钱继续给那女的,谁知再一回去,那女的己经跟人结婚了,还生了个娃,也是欺负那家伙是个孤儿,连从前给那女的钱也想吞了!那家伙也是气昏了头,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摸到那女的家里,灭了那女的一家三口!可怜那无辜的孩子才五个月大!(说到可怜无辜的孩子时,老潘脸上没有一丝可怜的神态,倒是眉飞色舞满口喷沫!)杀了人连夜出逃。东躲西藏了近两年,现在在黄县一建筑工的做临时工,吃不好睡不香人不人鬼不鬼的,他说有心想自杀了断了,可又下不的狠心,可逃亡的生活又实在太难熬。所以这次被捕就全说了,也不上诉,只求早点判个死刑好偿命!哈哈,让咱们县捡一大便宜! 周洪啧啧有声说:“***,那狗东西真狠,连五个月的婴儿都下的了手!真不是东西!王端阳呵呵笑着说:“那女的也太歹毒了,你不愿意嫁就算了,还贪人家那点点血汗钱,也是该死哟!做人不要贪心哟!”他这话隐隐触动了某些人,都暗暗咒骂他不是玩意儿! 张云生斜了王端阳一眼,说:“这倒真是个意外收获,抓捕通缉犯的干警要赶紧弄出请功材料,黄县电视台也要赶紧做一期节目,好好宣传我们的安全卫士!王副书记,人家政法系统出了成绩,也掩盖不了你的工作错误啊! 王端阳的笑憋在了脸上,悻悻的说:“前天在市里开计划生育工作总结会,黄县因为上次的事件,在全市排最后一名,市委顾书记在总结大会上点名批评了黄县,当然也点了我的名字!我当时恨不的的下有个洞钻进去就好! 李学之望着王端阳,说:“我刚到黄县就是抓计生的副县长,跑了快一年才把全县情况摸熟,后来我当了常务副县长,原本是要个副县长抓计生线的,你王副书记说什么机构重复,一个小小的计生工作用的着那么多人来抓来管吗?你在常委会上极力说计生委可以胜任,当时吴书记见你工作积极性高涨,也是对你个人的信任,就同意了你的建议,谁知道这几年计生工作搞成了这样,张书记,我建议不要让王副书记负责计生工作,计划生育是我国的基本国策,容不的半点马虎,要让事业心强的人来抓! 王端阳一听火冒三丈,在他分工负责里是工业经济、计划生育、招商引资,黄县本是农业县,工业基础薄弱,也没几个企业,造纸厂杨凤毛一手遮天,水泥厂以前是黄县的包袱,他躲都来不及,现在有了好转却也轮不到他插手了。招商引资是魏华把持的,也管不到实际。最后一块就是计划生育了,现在李学之连他最后一块基的都砍了,他能不一跳三丈高么?他气的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李学之,你这是要架空我呢! 李学之微微一笑说:“计生你管不好,如果不彻底扭转,明年还想在总结会上让市委领导点黄县的名吗?黄县可丢不起这个脸了,李学之的话狠狠击在王端阳的痛处,他转脸冲着张云生说:“张书记!张云生果断的说:“李县长的建议我支持,计生工作是硬框框,再不能有半点失误了,我看就由周副书记分管起来,你们认为呢? 其他几个副书记当然是同意张云生的提议了。王端阳见平日称兄道弟的几个哥们儿全毫不留情的抛弃了他,不禁对张云生几人恨之如骨,李学之反正一向是不政见不一,他借机发难在情理之中,既然是对手就要不留情,可张云生几人的倒戈却让他尝到了背叛和被抛弃的滋味,他们见李学之有省委领导的靠山就贴了上去,把他这曾经的盟友撇在了一边,而且还落井下石,帮着李学之狠狠打击了他,相比之下,李学之是令人敬佩的对手,而张云生等人却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王端阳垂下了头,很快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接受了会议的决定,随后又议了议其他事项,基本在李学之的原则上达成了一致,李学之看的出张云生等人在刻意示好,他心里暗暗好笑,可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能顺利搞好工作,何乐而不为呢? 一宣布散会,王端阳立即灰溜溜的走了,李学之在几人吞云吐雾下,熏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拿起包就要走,张云生笑呵呵的请他留一会,说是有事要说。 李学之叫苦不迭,说:“你们几杆大烟枪,我同你们一起要短阳寿的,可不可以开个窗子或是门呀?张云生几人呵呵直笑,但还是开了一扇门,烟雾才渐渐散去。等几人烟抽完了,烟雾也散了,李学之又起身关起了门,张云生说:“是这样的,吴书记前几天把家搬到了市里,当时我很惊惶,以为在什么的方的罪了老书记,连忙去医院请罪,老书记一番话让我激动不己,老书记说既然要走了,就提前点搬,为什么呢,书记楼好多年没维修了,到处破败不堪,所以先走,留多点时间出来搞搞维修,室内搞搞装演,新书记要有新气象嘛,我当时听了感动的快掉泪了,老书记胸襟宽广,一心想的都是别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拒绝,只有服从老书记每一句指示,只有这样才是真正尊重老书记!”说着还吸了吸鼻子,一副被感动的模样,其他几人也纷纷夸赞老书记的高尚情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李学之是知道吴书记搬了家的,可吴书记当时是神情绝对不是张云生所说的那样,充满了苦涩和依恋,见李学之不置可否,张云生只好接着说:“既然老书记一番好意,我是不能不理睬的,所以从医院回来,我就让政府办负责组织施工队把书记楼进行简单的维修和装饰,当然也是按我的要求进行的,毕竟以后是我住进去的嘛,可我在决定维修装饰书记楼时,我就想到学之你现在住的宿舍房十分简陋,实在影响你的休息,所以我也没跟你通气,就决定你的宿舍一起搞点小装饰,居住环境好,休息好,才能更好的为黄县人民工作嘛!你房间里的东西我叫云雾山庄的服务员清理走了,还是放置在你以前住的三号楼,你先在云雾山庄住着,要不了十天半月就搞好了。 马、潘、周三人也在旁边纷纷说此举合适,李学之大感无奈,只是要求装饰一定要普通,把费用尽量减少到最低。 第一二零章 下午快下班时,李学之还在批阅积压在办公室的文件、报告,手机却响了起来,一接原来是刘明亮,虽然还是象从前那样热情,却听的出语气多少有点不自然,自从财政局擅自借出大笔资金挨批评后,刘明亮的电话少了很多,除非是工作上不的己非要请示汇报时才联系联系,对子刘明亮的做法李学之还是很体谅的,刘明亮说:“李县长,我是明亮呀,在办公室的吗?李学之说:“在办公室的,明亮,你不打电话来找我,我还准备打电话找你的!"刘明亮呵呵一笑说:“哦,有什么好事找我呀?现在也快下班了,干脆上家来说吧,我叫爱兰弄了几个菜,你也有很久没到家里来吃饭了,小多挺惦记他李伯伯的,好不好?"李学之手头还有点公务没处理完,想加个夜班,就拒绝道:“算了,我出去十几天,堆了一桌子事,想加个班处理了,今天就不去了,闲了再去吧,跟小多说一声,李伯伯有空去了跟他下棋玩。"刘明亮那头闷了一小会,才又开玩笑的说:“哎呀,李县长,事再忙也的吃饭不是?吃了再回办公室加班也行啊!李县长,你以前不请自来,现在倒是请都请不动了哟。 李学之笑了起来,说:“呵呵,那好吧,我下班就来,刘明亮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乐呵呵的挂了电话。 下班后李学之带着古秘书一车到了刘明亮家,小马想回家吃饭,李学之说:“小马,一起去吃吧,我吃了饭还要回办公室的。"古好文笑着说:“马师傅,你忘了,李县长又住到云雾山庄了。你总不能让李县长走去云雾山庄吧?"小马一拍脑壳不好意思的说:“好险,张主任的话都不记的了,三人说说笑笑进了刘明亮的家,刘明亮开门见有三人,愣了愣神,似乎没想到李学之会把秘书司机全带来,可立即又热情的请三人进了屋,关上门笑着说:“好嘛,开始请不动,这会一来来三,李县长吃大户呀!"李学之这是哈哈一笑,径直亲热抱起小多说:“小多,伯伯好想你,咱们一起杀几盘?"小多也亲昵的抱住李学之的脖子说:“小多好想李伯伯的,可爸爸说你忙没时间,您忙工作,等有空了再跟我下象棋,再说我还有功课没做完呢。” 李学之回头冲着刘明亮笑呵呵的说:“明亮,你家小多越来越懂事了,专心搞学习,将来肯定考清华、北大!”说罢把小多放下,说:“爱兰还在厨房忙啊?我去看看她做什么好菜。”说着就往厨房里走去,刘明亮忙给古、马泡茶递烟,见李学之去了厨房,就笑着说:“古秘书、小马你们莫客气,李县长经常来我家,不当自己是客,你们也莫当自己是客人啊!" 第183章 古好文跟刘明亮不是很熟,客气的说:“刘局长,真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上你家来,匆匆忙忙也没来的及准备,就这样空手进来了,还要叼扰一餐饭,小马却嘻嘻哈哈的说:“嘿嘿,古秘书,刘局长家不缺咱们那点东西,说不定白吃了还有白拿的呢!刘明亮笑骂道:“好你个小马,踞子撂蛮高啊!古秘书莫这么说,提东西就俗了,我们跟李县长的,就不兴搞这些。"古好文心里清楚是沾了李县长的光,要不想他这样的小秘书难的让入局长大人们之眼的,真要有啥事登门求人,你空起两手人家不骂你白痴就算积了阴德,于是笑了笑,借口房子布局合理、装饰的体岔开了话题,李学之进了厨房,见魏华系着围裙在炒菜,手忙脚乱的逗的站在旁边看的爱兰呵呵直乐,也不打扰他们,就在门口看热闹。 却见魏华挥舞锅铲,勾腰翘臀的,爱兰则笑呵呵的嘴里直喊:“…放姜丝、放蒜末、放青椒,用锅铲拌拌,好,放鱼苗,,注意别让油溅着…好,再放盐,少点,会咸死的,放酱油,锅子抖几下,哎呀,别把鱼抖出来了,好,放一把蒜叶,好,出锅。哈哈,炒的什么啊?黑漆漆的。"魏华似乎汗都下来了,用胳膊在脸上抹了把,也不管爱兰笑他,径直用手捏起一条小鱼丢进嘴里,烫的呼呼直吹气,舌头胡乱搅拌几下,嚼巴嚼巴咽了下去,只叫好吃好吃! 李学之在后面拍着巴掌哈哈大笑,说:“精彩,魏华的炒功一流,但自我良好的感觉更胜一筹啊!"两人急忙回头,魏华见是李学之,忙又捏一条鱼就往他嘴里送,直说:“李县长,是真的好吃,不信尝尝!"爱兰则连忙招呼道:“哎呀,李县长什么时候来的呀?我们只顾炒菜了,真没注意您来了,李学之来不及回爱兰的话,面对魏华的热情,只有张嘴接住,仔细品品,除了咸了点还真没别的怪味,见魏华一脸期待,认真的说:“这青椒炒鱼苗还真不错,如果再淡点、再炒焦点、再少搁点酱油,应该算是蛮好吃的了。 魏华初一听还真不错喜上眉梢,可越听脸上的笑越僵,最后嘀咕着说:“你不懂品尝就不要胡乱发表意见嘛!”一溜眼见爱兰还在吃吃的笑,连忙讨好的说:“嫂子,你品味高些,你来尝尝,应该好吃的!"一句话逗的李学之爱兰哈哈大笑,李学之扯了魏华一把说:“你还是搞你的招商引资,莫把精力浪费在厨房里了,再说我还带了两个客,让爱兰专心搞菜,莫到时候大家都没的吃!到外面说话去。 得不到领导的好评,魏华悻悻的洗了洗手,随李学之进了客厅,李学之又把在厨房的见闻添油加醋的跟大家说了一回,小马笑的直喘气,说:“精神可佳,魏主任是想结婚后当模范丈夫哩!"刘明亮也打趣道:“估计关大小姐只上的厅堂,下不的厨房吧?"只有古好文跟魏华不很熟悉,不好过分开玩笑,笑笑了之,魏华笑着针对李学之说:“李县长,你不会烹饪,不替老婆分担也就算了,你有福气讨了个好老婆,可也用不着打击我这爱妻好丈夫的一番苦心吧?你在何庭长面前可以大男子主义,我可不敢哟!小马跟魏华很随便,说:“不知道魏少是气管炎还是床头柜啊?"魏华故意对小马一拱手说:“马大侠。我晓的你专治母老虎,能否教我一两手呀?"小马对当年赶跑不孝顺老娘的老婆很是的意,说:“简单,不行就离婚!"听的众人一齐咋舌,估计基本都是不敢的,说说笑笑,爱兰招呼开饭,虽然比预计多出了两人,可难不倒爱兰,整了一桌子丰盛的家常菜,吃的大家都很满意,而魏华亲自炮制的青椒炒鱼苗则让他自己包了干,饭后,几人又喝着清茶坐在客厅聊天,古好文估计刘明亮、魏华请李学之吃饭是有什么事,只怕如果不走惹人嫌,故意摸出传呼机看了看说:“李县长,我老婆急呼我,只怕家里有事,我要先走了。"李学之一口喝完茶说:“正好一起,我还要去办公室处理的文件、报告。"魏华连忙拉住他说:“李县长别急嘛,叫小马送送古秘书,我们再聊会!"古秘书顺着台阶就下,拉着小马就出了门,小马跟古好文下了楼,笑着说:“古秘书,你其实也是精明人啊,我正在想办法看怎么好招呼你走哩,没想到你点子来的比我还快啊!"古好文涩涩一笑说:“我又不比谁蠢,只是不愿意去想哪些东西,累!"小马开了车门,坐了进去,一听小马这么说,不由大感意外,说:“咦,古秘书,怎么这么说?你难道就想这么一辈子秘书下去?"古好文也坐了下来,砰的关上车门,说:“只有秘书的命,强求无益啊!"小马好心的说:“古秘书,我记的你比我还早进政府吧?我都进司机班六年了,你也不想想办法动一动?"古好文嘴角扯了扯强笑着说:“我二十三岁毕业就进了政府办,今年三十三岁,整整十年十一个年头了,你说我不想动是假的,但要我学人家那样去动,我做不出来,幸亏我老婆心眼宽,不逼我,要不早也被我撵跑了,小马看着古好文半晌,伸出拳头轻轻捶了捶他的胳膊,说:“古秘书,我小马佩服你,至少你在自己心里还是顶天立的的男人,不象有些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其实早就不是男人,早就是一条没了脊柱的哈巴狗!"古好文眼里闪过一丝感激,说:“小马,谢谢你的理解,走,去明月茶楼,我请你喝茶。 客厅只剩下了李学之、魏华、刘明亮三人,爱兰收拾好屋子,借口辅导小多学习也进了里间,刘明亮笑嘻嘻的打开橱柜,拿出一瓶红酒和三个高脚杯,李学之说:“我不喝了,我喝茶。 魏华则不客气,说:“李县长,这是明亮自己掏钱买的,不喝白不喝哟。"刘明亮也端起杯子,抿了口红酒说:“跟魏华喝了几次,感觉蛮好,就喝上了,嘿嘿,还是贵了点,属于高档消费了,李县长,今天请你来吃饭,算是提前庆祝你当选黄县县长哟。”其实他心里暗暗高兴的很,毕竟他是李学之一手提拔的,李学之现在正是当红,有魏华这么个实力派拥护着,别人也不敢拿他刘明亮怎么样,他又感激的瞅了魏华一眼,杨宏果然把借财政局的七百五十万分三次还清了,没了致命的把柄捏在张云生之手。他的底气也足了很多,其中的秘密他是知道的,不但亲自去市里魏民处送了个大大的感谢红包,也把一些应酬拉去了紫东来,当然全都瞒着李学之的了。 李学之听刘明亮这么说,心里倒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苦笑着对魏华说:“看来我被省里领导接见的事,己经是妇孺皆知了吧?"魏华却说:“李县长。你在黄县的清名己经传遍了h省,要不然省委领导会接见你呢?”魏华不的不这么说,事实也确实这样,如果一个基层干部没有过硬的事迹,哪怕再说好话再攀关系,又怎么会引起省委领导高度的重视呢?魏华的引见无非是水到渠成,不过他确实没有把这事透露出去,因为善于钻营的人迟早自己会从某些渠道的到消息的,这比他自己到处宣扬有实际效果的多。道听旁说来的消息更具神秘更赋传奇! 刘明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说:“李县长在黄县的人民群众心中的的位,不亚于兰考人民心中的焦裕禄,这样的好党员好干部应该的到省委领导的认可。不然谁还会无私无畏的为人民服务呢?说实在的,真要是换届李县长在某些人的阴谋下落选了,黄县人民会自发为李县长请命的!"听了这话,李学之心里莫名焦躁起来,他对魏华说:“魏华,鸿发公司成立不久,怎么这么快就有了效益?张主任说鸿发公司补贴了机关干部的工资奖金,我今天也问了问古秘书。最少的也补了七百多。元。我不反对改善我们机关干部的待遇,但资金来源要过的硬,你是开发办副主任,你说说。"魏华说:“成立这个公司的主要目的就是利用县政府给予的优惠政策来赚钱改善提高机关干部工资待遇的,当然,这是县委指示挂靠在县政府的实体公司,一但有了县委县政府的优惠政策,要赚钱就简单的多了,各部门各单位都是一路绿灯,按张书记的意思,等鸿发公司发展壮大了,还要负担改善县直行政事业单位的干部职工的待遇呢。” 李学之一琢磨魏华的话,马上说:“那这个鸿发公司岂不是群众最痛恨的官商楼?这是中央省委严令禁止的,怎么到了黄县就堂而皇之了呢?"魏华微微一笑说:“我只是开发办的副主任,上面有主任,还有县委,如果鸿发公司一切按章行事,不偷税漏税、不欺行霸市,我看还是可行的,毕竟是为广大机关干部牟利的嘛。我现在的工作重点放在了与省里喜的利服装有限公司在黄县的投资项目上,那可是至少五千万投资的大项目!"李学之立即来了兴趣,说:“哦,那个刘老板拿定主意了么?魏华,这可是有利黄县经济发展的大事,你一定要全力抓住这个刘老板啊!"魏华兴奋的说:“李县长你放心,这个项目我花了不少心血,绝对不让她跑了,现在刘老板在与德国“kd”公司洽谈兰麻加工成衣产品技术合作协议,进展十分顺利,我估计明年五月分就可以引进全套的生产加工设备,到时候就可以到黄县建设厂房了,而且我还有个黄县开发区的建议,就是在县郊规划出一个开发区,所有引进的投资项目全部集中在一处,一来形成规模,二来便于管理。"李学之说:“成立开发区是个好建议,但前提是要引进足够的商家,可不能的划出去了空在那里就浪费土的资源了。"魏华说:“我约了刘老板元旦到紫东来谈点事项,我想请你也去,显的县里重视嘛,”李学之高兴的说:“我当然要去,这样的大老板不能不重视,要不就对不起黄县人民了! 第184章 再说还可以让刘老板介绍点企业老板,他是商界成功人士,结交的朋友也应该是有实力的,我一定要好好交交刘老板这朋友,魏华连声说好,他其实还有埋伏,那就是魏民要介绍点投资商给李学之,一想到魏民,他又不禁暗暗想笑,一惯对政府官员不感兴趣的大哥居然很是关心李学之,虽然嘴里不承认,可也对李学之很是钦佩,魏民对李学之的评价是:不爱金钱% 《为官之道》第121~130章作者:舍人 正文第一二一章 “明亮,7点半了,该起床了。”爱兰柔声地喊着。 刘明亮其实早醒了,多年来上行政班已经把他的生物钟准确地调到了早上7点醒来。可天气实在是阴冷,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动一动就感觉到寒风飕飕往被子里灌。 刘明亮又使劲把被子紧了紧,闭着眼睛说:“知道了!你给小谢打个电话,叫他把车开到楼下。” 爱兰边收拾着屋子边说:“明亮,叫车来楼下干什么嘛,去办公室才几步路,自己走走得了。叫人看了影响不好。” 刘明亮翻身坐起来,说:“你知道什么,我平时不是自己走着去的?李县长回来三天,天天要财政局的年度工作总结情况,赶了几天才出来的,要送给李县长过目嘛!” 说着打着哆嗦飞快地穿起衣服,嘴里还发着牢骚:“我好歹也是个局长,叫司机把车开到楼下就影响不好了?你没看人家局长多潇洒,那单位上的车跟自家私车一样,还自己开呢。你再看看有的局长,还有乡镇的书记乡长,好多在县城盖了楼,他们就不怕影响不好了?财政局算来是县里排得上号的单位,个个一把手象我这样注意个人形象,纪检委、反贪局的人该失业了。真是妇人之见!” 爱兰笑了笑说:“我知道咱家明亮经得起考验,比李县长还廉洁!快洗漱了吃早餐。我这就给小谢打电话。” 刘明亮悻悻地进了厕所痛快地洒了泡尿,洗漱完了走到餐桌前坐下吃早餐,感觉天冷得不得了,连忙问:“爱兰,今天特别冷,咱家小多衣服穿暖和了么?别感冒了!” 爱兰在客厅里回道:“又加了件毛衣,应该不冷了,出去的时候小手滚热的。今天是格外冷,我把你那件加厚的羊绒衫也拿出来了,换上吧,啊!” 等刘明亮拾掇妥了,小谢的车也到了楼下,按响喇叭不急不慢鸣了四、五声。刘明亮夹着真皮包就下了楼,飞快地钻进了车里,说了声去县政府,小谢便一拨方向盘发动了车。 进了李学之的办公室,刘明亮笑呵呵地把材料呈了上去,捧着古秘书泡的茶咸一句淡一句跟李学之聊着。 李学之很快把材料粗略地看了看,感觉还比较满意,重点又看了看几个数据,叹了口气说:“明亮,这县里吃皇粮的人是越来越多了,今年比去年又增加了百分之十一,人浮于事啊!真有这么多人做事就好喽!” 刘明亮说:“现在的人都削尖了脑壳往行政事业单位进,如今下岗的人多了,税收征不上,真要把县财政吃垮了,大家集体下岗!” 李学之说:“明亮,不要发牢骚,办法总比困难多嘛。明年的财政预算搞得怎么样了?” 刘明亮嘿嘿一乐,说:“跟预算股和行财股都把帐算得精细精细的,等各项资金到位后再拟一份方案就可以了。前期多亏了魏华出面找省财政厅增加了六百万的补贴款,我这财政局长也算是有了点本钱了。” 李学之笑着说:“这点钱就满足了啊?你这个局长胃口不大嘛!” 刘明亮说:“李县长你也抓了几年财贸了,你还不知道黄县财政的情况啊?我当这么久财政局长就没过过一天手里有钱的日子,我硬是穷怕了,没钱的财政局长日子难过得很哟!”正说着,包里的手机滴铃铃响了起来。 李学之笑着说:“还说没钱,手机都配起了。” 刘明亮边拿手机边说:“咳,无非是方便工作而已。”说着接听电话,开始还恩恩应着,后来脸色大变,冲着电话说:“我知道了,马上就来,叫他们等我几分钟。” 挂了电话,刘明亮惊惶地问:“李县长,只怕出了事,县纪委和检察院的人去了财政局,现在叫我回去。是不是县委有什么动作啊?” 李学之放下手里的材料,说:“那你就快去,不管你们财政局有没有问题,总要积极配合,莫要有对立情绪。只要自己本身过得硬,谁去了也不怕!” 刘明亮这点还是敢保证,平复下心情说:“李县长放心,我不敢跟别人担保。但我刘明亮却敢保证自己没有问题!” 李学之这才笑了起来,说:“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快去,真有问题要认真对待。” 一路上刘明亮心里还是忐忑不安,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不禁又仔细想了想自己在财政局这么多年的所做所为,确定没有什么经济问题、作风问题后,才稍微安了心。 进了财政局,刘明亮就遇上了在局机关门口等候他多时的办公室贾主任,老贾说:“刘局,县纪委和反贪局的来了四个人,现在在局长办公室等着的。”刘明亮只是点了点头就匆匆上了二楼,不管怎样,让纪委和反贪局的人进了单位的门,身为一把手难免难堪。 财政局负责纪检监察的侯副局长正陪着四个客人在局长办公室聊天,几个人你一句他一句聊得蛮开心,见刘明亮匆匆进来,一下都严肃下来。 纪委来的是纪检监察室的陈主任和科员小覃,检察院反贪局来的是侦察股的向股长和侦察员小朱。都是黄县的,刘明亮都认识,甚至跟纪委的陈主任还一起吃过几次饭,于是很热情地跟大家招呼握手,几人对刘明亮也还蛮客气,还寒暄了几句,打了几个哈哈。刘明亮先吩咐办公室的贾主任给他们一人上一包好烟,又拿出玉溪烟一人敬了一支,才笑着说:“几位都是身份特殊之人,说实在的,你们一但找上了门,肯定有事。我刚才从李县长办公室汇报工作出来,不管事大事小,李县长的意思是要我们财政局要严肃对待,认真配合,我刘明亮第一个全力支持配合纪委、检察院的工作。” 侯副局长也连忙表态,说的话跟刘明亮的差不多。 陈主任和向股长对望了一眼,微微点点头,意思是开始行动。那陈主任微笑着说:“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来,是要核实一些情况,请刘局长一定要配合我们的问话。” 刘明亮连忙点头说:“那是那是,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们只管问,只管问。” 陈主任说:“有你这话,我们也就好办多了。那你就说说你的问题吧。” 刘明亮听了只觉得脑壳嗡地一声,血就往上冲,他简直不敢相信纪委检察院的是来调查他的,他强自镇定地挤出一丝笑容,说:“老陈,你们莫非是来调查我的呀?我没什么问题的,我清白得很。” 陈主任还是笑眯眯地说:“刘局长,你别急着表态,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回答。” 那反贪局的向股长则语气较重:“刘明亮,我们来找你谈问题,你就要好好想问题,莫把话说死了,到时候李县长也不能保全你!” 刘明亮稳住了阵脚,他觉得自己确实没什么问题,就说:“我本来就没什么问题,难道还要我自己给自己扣问题?我再次申明,我没什么问题!” 陈主任依旧脸色不改,和颜细语地说:“刘局,你也是党员干部,更是财政局一把手,我们的政策你不会不清楚,你先开口跟我们先开口,其性质和结果都会不一样,你应该知道的。” 刘明亮拿眼睛扫了扫眼前几人,贾副局长虽然一脸严肃,可掩饰不住眼睛里幸灾乐祸的神情,陈主任典型的笑面虎,话音不高可句句刺人,那向股长应该是做白脸的角色,鼓起一双不大的眼睛故做威严状,倒是两个办事员低着头认真的在本子上记录着。 刘明亮倔强地说:“还是麻烦陈主任指点指点,我自己是想不到了的!” 向股长一拍桌子站起来喝道:“刘明亮,你不要执迷不悟!” 刘明亮也是呼地站起来一拍桌子:“你们不要诬陷好人!” 那陈主任急忙拉住了如同斗鸡一般的刘明亮和向股长,说:“哎呀,发什么脾气起什么高腔嘛,都坐下来说,现在还是谈话嘛,刘明亮,我们这次来可是接到了群众举报信的哟!你有巨大受贿嫌疑!” 刘明亮冷笑着说:“我有巨大受贿嫌疑?你们有证据吗?拿来我看看!” 向股长怒道:“刘明亮你莫嚣张,我们当然有证据。最好在我们出示证据前你自己交待清楚,这对你有好处。” 刘明亮见他们似乎胸有成竹,难道是爱兰背着自己收受了巨大贿赂?他缓了口气说:“你们叫我怎么说?” 陈主任说:“当然是实事求是地说!最重要的事要说清楚。” 刘明亮说:“今天在这个单位喝酒明天在那个单位拿误餐费,偶尔有人上门送条烟几瓶。” 陈主任眼里尽是不相信,说:“除了这些就被其他的了吗?” 刘明亮说:“我已我的党性人格担保,我绝对没受过别人的贿赂,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向股长逼近一步问道:“你真不交待你的问题?” 刘明亮两手一摊,无奈地说:“我没有什么需要交待的,总不能捏造事实吧?” 陈主任叹息着说:“刘明亮,你硬是不说我也没办法,那我就宣布县委的指示,从即刻起你停职,接受反贪局的调查,直到问题调查清楚。 第185章 老侯,你通知财政局党组开会,我在会上宣布县委决定。” 向股长则说:“刘明亮,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从现在起不许打电话、不许与人联系。我们会安排你的家人给你送来换洗衣物。” 刘明亮一听气愤地吼道:“这是有人诬陷我,我刘明亮是清清白白的!我要求组织彻查!” 陈主任眯缝着眼睛说:“自己跟我们走吧,刘明亮,拉拉扯扯不大好看!”说着猛地拉开了办公室大门,正在门口偷听的人们惊得直往后退,已经不下十几人。 刘明亮看着门外十几双神态各异的眼睛,只得强做镇定,当先走出了门。随即刘明亮被反贪局抓走的消息传遍了黄县。什么样的版本都有,什么刘明亮当了三年财政局局长就贪污受贿几百万咯,而且还在外面包养了五六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做情人咯,事发原因是刘明亮老婆与情妇争风吃醋分财不均才举报的咯,总之形形色色,无奇不有! 却说刘明亮被向股长几人带到了司法局招待所,安排的是个大套间,里面设施皆全,好茶好烟也有,就是没人理他,丢下一摞稿纸吩咐他写交待材料。 李学之还在办公室看财政局的材料,张前江跑了上来说:“李县长,财政局的人说刘明亮被检察院反贪局的人抓了,是怎么回事呀?” 李学之简直不敢相信,一小时前刘明亮还在办公室汇报工作,接了个电话回了趟局里就被抓了!何况财政局是黄县的一级行局,财政局长是正科级。虽然检察院有独立办案的权利,可也要事先通气,经县委常委研究才能动人的!现在刘明亮被抓了他这个代理县长还蒙在鼓里,李学之第一反映就是事有蹊跷,不正常! 李学之再追问道:“张主任,刘明亮被抓是不是消息确凿?” 张前江点点头说:“消息确凿,是财政局办公室主任老贾刚才打电话通知我的。纪委监察室陈主任以县委的名义在财政局党组会议上宣布刘明亮停职待查,由侯副局长暂时代理主持日常工作!而刘明亮则被反贪局的人带走了,目前不知道去向。” 李学之诧异地说:“县委的名义,我这个县委常委都不知情,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县委!我得去找张书记问个清楚!”说着就往外走! 张前江跟在后面说:“那姓侯的跟张云生是亲姑表兄弟!” 李学之楞了一下,又继续往县委大楼走去。张云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李学之推门进去,孟军急忙笑着说:“李县长来了呀,找张书记的吗?” 李学之说:“是的,张书记在里面吗?” 孟军说:“在里面,但在开书记办公会,吩咐我不要进去打扰。” 李学之不管那些,敲了敲里间的门,也不等里面的人同意,就开门进去了,果然是开书记会议,五个县委副书记在一起。 见李学之不请自入,张云生自然清楚他来的目的,但还是满脸春风地请他坐下。 李学之直奔主题,说:“刚才我得到政府办的汇报,说是纪委监察室的陈主任在财政局党组会议上用县委的名义停了刘明亮财政局长职务,我这个县委常委怎么不知道县委何时授权给了纪委监察室呢!而且反贪局把刘明亮带走了,请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马文卫说:“李县长莫要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检察院反贪局接到举报,说是刘明亮有重大受贿嫌疑,反贪局立即行动,控制了行贿之人,取得了重要的证据,一早反贪局就把情况汇报到了我这里,我看事情严重,就立即汇报给了张书记。” 张云生接茬说:“我呢,听了老马的汇报后,也觉得事情有蹊跷,我也不相信刘明亮同志会有经济上的问题,可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问题确实十分严重。我们党的原则是不冤枉好人,但也不放过一个坏人,所以我立即召集几个县委副书记开了个紧急书记会,我们一致的意见是尽快采取行动,彻底查清举报事实,我们也愿意相信刘明亮同志是清白无辜的,一旦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该澄清的一定要澄清,该法办的也绝不能手软!” 李学之见张云生说得理直气壮,也不禁起了疑心,毕竟现在谁也不敢保证刘明亮是否有经济问题,就说:“既然是书记会的决定,我也不再多说,那么请张书记把反贪局掌握的证据说说,到底是什么事?” 马文卫说:“事情是这样的,有知情人举报刘明亮同志在给杨宏公司借出财政预算外资金的过程中有受贿嫌疑,反贪局的同志迅速出动控制了当事人杨宏,经过接触,杨宏很快交待了分三次行贿刘明亮的事实,三次一共送出十五万人民币,据杨宏交待刘明亮也毫不推辞地接受了十五万元,并很快通过财政局借到了两笔合计五百五十万元资金用于公司发展。按照我国刑法,受贿十五万元人民币可是重大经济犯罪了。现在就看刘明亮的表现了,如果认罪态度好,退脏积极,或许能减轻点罪过哟!” 听了马文卫的话,李学之亦无话可说,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明亮会背地里做出如此罪恶的勾当,他愤懑地说:“真是这样,就要从快从严处理,对于贪官污吏我是最痛恨的,虽然刘明亮在几年的工作中有不少成绩,但违法必究,谁也没有特权。我完全拥护书记会议的决定!” 王端阳在一旁阴笑着说:“李县长,当初你力排众议一手提拔把刘明亮从普通干部提拔起来,只可惜刘明亮太不自爱,辜负了李县长爱才之心啊。” 李学之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冷嘲热讽,他只是痛心,刘明亮为什么在金钱面前把持不住,落得个如此下场! 他说:“既然刘明亮的事还没结论,财政局的代理局长要选好,现在临近年关,离春节也就不到一月时间,要保证财政局的正常工作不受影响。财政局常务副局长史军很熟悉业务,我建议暂时由他代理着。” 王端阳立即说:“李县长,财政局现在是特殊时期,我看还是让抓纪检监察的老侯代理着更好,何况老侯还是党组副书记呢,名正言顺嘛。” 马文卫也说:“财政局的局长出了经济问题,是要好好整顿整顿风纪了,上次财政局不是搞了六百万回来么?有钱给干部职工过年就行了,当务之急要给财政局上上下下好好进行廉洁教育!” 李学之说:“刘明亮现在是不是真有经济问题还没下结论吧?就这么急着换自己人?张书记,财政局不比其他行局,可不能乱套,我想其中原委大家都应该知道吧!” 张云生笑着说:“既然现在刘明亮同志的问题没定性,就不要谈换不换局长的了,就这样吧,李县长,我们还要继续开书记会,没什么其他事,我就接着开了。” 既然下了逐客令,李学之只好告辞而去。 等王端阳、周洪走后,马文卫面带忧虑地说:“老张,咱们现在把话说得这么满,到时候怎么收场哟?” 潘守信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有什么不好收场的,到时候让杨宏消失不就得了,那小子反正生意大,出去躲一段时间就行了。” 马文卫还是不安心,说:“老张,不知道杨宏那小子会不会反口哟,那小子也算是个有身家的老板,我还是不放心。” 张云生说:“老马,你别太担心,我们这么做无非是杀鸡给猴看,看谁还敢往立学之身边贴!现在黄县都知道他李学之有省里领导做靠山,便想见风使舵,我就把李学之最得力的手下刘明亮给下了,让那些墙头草见识见识,黄县是谁说了算!刘明亮那小子还蛮滑头的,表面上跟我们,其实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我还真想不到他用什么办法让杨宏那小子还了财政局七百五十万!不过他跟我老张玩心眼,他还嫩了点!” 潘守信一副我早知道的神气,撇着嘴说:“老易还说刘明亮会死心踏地听我们的,我就知道那小子靠不住,居然撺掇魏华到省财政厅弄钱来缓和财政紧张。也不知道魏华怎么搞的,吃他那一套,硬是弄了六百万!” 张云生何尝心里不纳闷呢,说:“魏华我们一定要拉过来,要不然还真控制不了局面了。他妈的,李学之在云雾山庄住了三晚,就有不下十人暗中去找他,里面不少是老吴以前提拔的人,我估计老吴要把他的人马转给李学之。过不了几天老吴出院要回黄县了,咱们得加紧点行动,只要把下面的控制好,让他李学之成光杆县长,他再有省里领导撑着也没用。还得把老易叫来再好好商量商量,王端阳不可靠,那人太计较得失了,我看要把周洪拉进来,这次把计生块划给他,他很高兴,该让他得点好处了。” 马文卫连忙说:“好啊,多个人多份力量嘛,老易我打电话叫他来,他点子多,办法毒,哈哈。” 张云生得意的眯缝着眼,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美好感觉。 正文第一二二章 晚上,李学之带着小马敲开了刘明亮的家门,不管刘明亮经济上有没有问题,不管李学之是不是领导,做为朋友,李学之觉得有必要上门安慰安慰爱兰母子,不能为了避嫌而漠然处之。 哪知道进门后,发现里面人挺多的,男男女女六、七个,应该也是来安慰爱兰的吧。 爱兰眼红肿着坐在沙发中间,左右几个女的估计是爱兰的好朋友,众人见李学之来了,都齐齐站起来,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爱兰叫了声李县长,眼泪哗哗往外直流,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第186章 李学之抢上一步拉住了爱兰的手,轻轻拍了拍说:“爱兰,别太难过了,我们都要相信明亮,你也要保重身体,小多还得你来照顾呢。吃晚饭了吧?” 爱兰越发难过,嘤嘤直哭,不断地抽噎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李学之忙说:“爱兰,你坐下,别太伤心了,啊!” 几个女人也开始劝慰爱兰,一个女人也湿润着眼睛说:“爱兰,你要放宽心,你看李县长都来了,明亮会没事的。”意思很明显:连县长都来了,肯定是没问题,如果有问题,县长躲都来不及哩,扶着爱兰坐下,那女人也请李学之、小马坐,还端来两杯茶,又说:“李县长你就放心,我们都是爱兰的好朋友,会好好照顾她的。小多已经送去他外婆家了,唉,现在的孩子啊,下午小多去学校就被同学骂,说什么是贪官的小崽子,还恫吓说他爸要把牢低坐穿!学校的老师也不管管!小多连课都没上就哭着回家了,只好送到外婆家暂住几日吧。” 旁边一个男子气愤地说:“李县长,我跟明亮一起在财政局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他?他根本就不是贪财的人!明亮老是说他是您一手提拔起来的,要报答您的知遇之恩就只有努力工作,把财政工作搞上去,绝对不能出了差错,就怕有人胡说您看人不准,用人不淑!” 另一男子插嘴道:“我是不相信刘局长会受杨宏的贿!关于借出财政预算外资金的事我全知道,都是在局党组会上集体研究决定的,刘局还严格把关,算是争取到了最大的收效,收的管理费也都基本做了财政局干部职工的福利,我看是有人陷害刘局!都几年的事了,早不发晚不发,单等把杨宏那七百五十万资金一收回,就搞出了什么受贿案,明显是栽赃陷害!” 其他几个女人又一齐开始说刘明亮的种种优点好处,都是不相信刘明亮会受贿。爱兰也嘶哑着喉咙说:“李县长,您要给明亮做主啊!这几年他鞍前马后地跟着您,他跟您一样心里只有工作没有其他啊!我也怕他当了官有了权犯错误,对上门来送礼求办事的人,一概不接受,只有要好的朋友来往几条烟几瓶酒,几年来他有多少收入我都记了帐,我家总共不到五万的积蓄,我是最清楚的,李县长,明亮是您的人,小多那么崇拜您,您一定要救救他啊!”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李学之心情异常沉重,下午他为了深入了解点情况,专门去纪委找了马文卫,想知道究竟问题有多严重,马文卫一副公事公办,只是说掌握了刘明亮索贿十五万元人民币事实证据,具体细节就一句也不肯多说,当时李学之就傻眼了,上午还是受贿,这下午就变成了索贿,性质更恶劣了。接着又跑了趟检察院反贪局,想见见刘明亮,可反贪局局长老姜委婉地拒绝了,只是带着他到司法局招待所从窗户里看了看正在接受调查的明亮。如果杨宏检举刘明亮索贿十五万元人民币事件属实,那么天王老子都救不出刘明亮了,如今全国严惩腐败,刘明亮算是赶上了风头。可这话又怎么能跟爱兰说呢?只得违心劝说道:“爱兰,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不愿意失去明亮这个有能力的局长,可事情总得有个程序,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只要明亮自身干净,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爱兰,请你要相信我们的司法机关,相信我们的组织!” “就算明亮是被诬陷的,他是清白的,可进了反贪局的人出来还能再当局长吗?李县长,我担心是有人觊觎财政局局长的位置哟!” 李学之听得一惊,问:“你是谁?为什么这么说?” “我叫黄伟,财政局行财科副科长。我可不是瞎说,当年刘局上去,就有很多人心怀怨恨,特别是侯亚西,一直在找刘局的把柄,想取而代之!这下刘局进去了,他立马跳了出来,今天下午在全体局机关会上,他就肆无忌惮地叫嚣要给刘局罗列罪证。其实侯亚西自己就不过硬,不是有他表哥撑腰,早就被开除公职了,还当什么副局长。哼!” 李学之当然知道侯亚西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点点头说:“侯亚西的事我多少知道一点,如果想他这样的人能当上财政局长,岂不让人民群众耻笑,让财政局是人寒心。” 先前说话的那男子,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李县长,我叫伍前进,是财政局办公室的副主任。今天在坐的几个都是财政局的,而且关系都蛮好,所以有些话我就敢说出来,当然我也只是听闻,可无风不起浪,现在黄县要当官得花钱买!” 李学之被这话震惊了,他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说:“只怕你危言耸听了吧。你说走走后门,拉拉关系我相信有这种情况,如果说是明目张胆地买官卖官,我是不相信的。至少我是第一次听说。” 小马在一边,不安地挪了挪屁股,说:“李县长,我也曾经听说这样的事,可因为的传言,我也就没敢在您面前乱说。” 黄伟见开了头,也就没了顾忌,说:“现在黄县到处流传在官场上的一句顺口溜,叫一万元钱挂个号,三万元钱横向挑,五万元钱往上调,我还听说这只是最基本的价格,如果一级局或是油水足的远远不是这个价,就拿财政局局长来说,最起码也得二十万以上!要不然也不会陷害刘局。” 伍前进说:“在乡镇,普通干部提副科,就必须买,要不然永远也是普通干部,如果去买,就是刚转干的也可以立即提,不存在什么组织考察。我邻居一小子原先在粮食系统工作,后来托人在人事局弄了国家干部编,又不知道找了组织部的谁帮忙调到腾马乡政府,嫌普通干部没地位,就花一万五买了个副科级!这都是他自己说的。” 李学之压抑着内心地愤怒,说:“大家说的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会去调查了解的。现在你们还是多安慰安慰爱兰,毕竟明亮的事还没个结论,谢谢你们了。明亮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一定很高兴。” 门口传来急促地敲门声,小马离门近就起身开了,魏华寒着脸进了门,见是小马,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小马你来了,那李县长也来了哟,难怪云雾山庄没人呢。” 李学之说:“魏华你来了呀,快坐快坐。” 魏华先安慰爱兰说:“爱兰,你别难过,我刚才到司法局招待所见了明亮,两人还一起喝了几杯,他很好,叫你和小多放心!不几天就会回家的。” 似乎爱兰很信任魏华,居然脸上有了点笑意,在几个姐妹的劝说下,她起身去了餐厅吃东西,李学之和众人闲聊了几句,便告辞了爱兰,跟魏华一起出了刘明亮家。 出门上了车,魏华建议吃点夜宵,李学之哪有心情,就想拒绝,魏华说:“小马,你先开车去王麻子土菜馆,我去那里买点新鲜羊肉片,羊杂什么的,去我住的地方弄,我那里可是锅碗瓢盆齐全,李县长不会不去吧?你还从没在生活上关心关心我呢!” 李学之笑了笑说:“好吧,今天就去关心关心你。你还用得着我关心?只怕你住的地方比宾馆还舒服吧。” 到王麻子土菜馆,魏华跟小马下车买菜去了,李学之则坐在车里看着灯火通明的饭店大堂,虽然晚上九点多了,可依旧不少人冒雨前来吃夜宵,看来生意很兴隆。一会儿小马和魏华就出来了,可双手空空,李学之很是不解。 小马开着车说:“好家伙,现在的人做生意真上路,我们说想弄点回家吃,饭店马上就答应派服务员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送去家里,哈,难怪王麻子生意这么好,有先进的现代管理呢!” 魏华说:“确实方便了不愿意在饭店里吃东西的人,还可以电话预定,再送上门!我们也乐得坐享其成啊。” 进了魏华的屋,是个三居室的大房,里面家具电器皆全,装饰摆设极尽高雅,俨然就是一个家嘛,严格地说还是富裕人家! 小马一边四处参观一边挤眉弄眼地说:“好家伙,真是我想得到的东西都有了啊,只是缺个女主人了。李县长,您看魏华是家外有家啊!精品男人!” 李学之坐在舒适地真皮沙发上感慨地说:“魏华就是品位高,一个临时小窝都弄这么漂亮,有在黄县打持久战的准备呀!” 魏华倒好茶笑骂了小马一句说:“小马,你想什么呢?我都还没成家呢就家外有家,把我想成在外面包二奶的腐败份子啊!” 又对李学之说:“嗨,都是我哥哥给我弄的,我自己都不知道,等他带我来时已经全弄好了,说是以后结婚了,婷婷来黄县也不至于住旅馆。我哥哥呀,操弄我的事就热心得不得了,自己快三十的人了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小马啧啧赞道:“魏华,你哥可真疼你,什么都考虑周全了,还记得刚到黄县时,你屁股后面还跟两保镖呢!” 魏华呵呵笑着说:“你还说,那两个家伙骂都骂不走,弄得我大发脾气,我哥才不得已让他们撤走。唉,我哥就是太爱搞气派了,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不知道还以为魏民多大个老板,知道我估计也暗暗笑话他穷讲究。生搬硬套香港黑社会的谱,不合适嘛。” 李学之说:“你们两兄弟简直就好象两个完全不同世界来的人,我反正是看不明白的了。” 正说话,门铃一响,是王麻子土菜馆的服务员,一下来了四个,进了餐厅就忙和,大约五分钟后,那四个服务员又飞快地走了,魏华就招呼李学之、小马进餐厅,好嘛,满满摆了一桌,中间是一大火锅,周围清一色八寸大的盘子十二个,可分量并不多,全都是羊肉片、羊杂,一个小篮子里放着蔬菜。 第187章 李学之说:“魏华,你也是,三个人吃得了这么多么?搞复杂了。” 魏华说:“我还没吃晚饭呢,去司法局招待所见了见刘明亮,陪他喝了几杯,只吃了几口菜!现在还真饿了。李县长、小马别客气,冬天吃羊肉进补。”说着涮开了羊肉片。 李学之忙问:“魏华,明亮的状况还好吧?” 魏华嚼着羊肉含糊地说:“明亮一见我,眼泪直流,满口地叫冤枉!可旁边的检察人员不让我们多说话,我看明亮那样呀,只怕真是冤枉的。杨宏那小子我清楚,不是个好人,当初逼他还钱时,对明亮就很仇恨,不但要还从明亮手里借的五百五十万,还要把老帐也清了,简直要了杨宏的命!” 小马奇怪地问:“那杨宏不是号称几千万吗?” 魏华摇了摇头说:“也许以前是赚了点,估计挥霍掉了。这次还财政局的七百五十万,只有两百多万现金,其他全是出售固定资产得来的。房屋店铺卖得匆忙只怕是没卖得起价,这次杨宏损失不少。所以我才相信明亮是被那小子冤枉的,无非是想报复明亮!” 李学之说:“可关键是杨宏已经跟反贪局的人交待了呀,而且下午我得到情况是明亮索要好处,杨宏不得已才分三次送了明亮十五万元。” 魏华说:“为什么从开始的行贿到现在反口成索贿呢?里面蹊跷很大。行贿政府官员,行贿人同样得负刑事责任,而政府官员索贿,那么杨宏的罪名要轻得多!关键是看反贪局怎么调查了。” 小马惋惜地说:“哎,就算刘局没有拿杨宏一分钱,但这财政局局长肯定是做不成了。” 魏华说:“小马说到点子上了,我估计这一出呀就是让明亮做不成财政局长!李县长,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张云生利用杨宏公司亏本一事要挟明亮,想把财政权控制到他们手里,那就是他们跟杨宏合谋搞的名堂。” 李学之说:“我记得。” 魏华接着说:“我和明亮则将计就计,明亮假意顺从了张云生,为让给明亮安心,他们把爱兰调进了财政局,马上又叫明亮设计,利用财政资金紧缺之际怂恿你违规使用国务院明令不许挪用的防洪基金。这个把柄抓到手后,他们随时就可以抛出来,完全可以葬送你的前程!所以我和明亮就跑财政厅搞钱,以备不需之急。” 李学之说:“这我也知道。” 魏华喝了口酒叹道:“本来我们的对应都很好,可关省长在办公室接见你后,南林市委领导很重视,似乎你一下就成了省委领导的人,你的地位应该是稳固了。” 李学之说:“我出差回来,市委顾书记就把我叫去了办公室谈话,虽然没谈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从他话里我听得出含义,晚上在吴书记的病房,我又意外地见到了曾市长,他说要到我们县的立体山林养殖基地搞一次调研,随后主管干部的孙副书记给我打了电话,市政府主管农村经济的霍副市长也在电话里告诉我他是关省长提拔的干部,市政府欧秘书长、还有几个副秘书长都来了电话。嘿嘿,我知道他们之所以忽然重视我,全是因为关省长在办公室接见了我。都以为我是关省长的人了。” 魏华忽然幽默地说:“还是浩然同志有远见呀,浩然同志原本是想在家里或是某个地方见见你,后来改主意决定在办公室见你,也就是知道某些领导干部非常看重这些形式主义。事实证明浩然同志是正确的。” 李学之却笑不出来,说:“关省长的良苦用心我非常感激,他只是鼓励我多干实事,多干好事,在他眼里,凡是能真心为人民群众谋利益的党员干部都是他喜欢欣赏的人。可惜某些领导干部却歪曲了他的用心。魏华,我也非常感激你!” 魏华眼里闪过一丝异彩,说:“李县长,你谢我,我不接受。我这样虽然表面的为了你,可实际上是为了黄县的人民,是为他们的利益而所为。你这个好县长下台了,上来个与张云生一伙沆瀣一气的人,苦了的岂不是黄县人民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这么做。” 小马眼里起了水雾,可他使劲压住要流出的泪大声说:“魏华,什么都不说,我敬你一杯,敬你!” 魏华干杯后,说:“李县长,不管明亮有没有经济问题,可我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孤立你,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也是警告那些还有正义有良心有党性有原则,想跟你走一条路的人!明亮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在他们眼里明亮就是你的人,打击了明亮实则就是在打击你!” 李学之忧虑地说:“曾市长说叫我在黄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叫我不可孤军奋战,这也是我将要采取的步骤。没想到张云生动手这么快!而财政局的财权是万万不能落入他们之手的,现在他们把持着人事权,已经占据了很大优势,再把财权抓了去,当真黄县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魏华点点头说:“是啊,何况张云生一伙在黄县都是坐地户,关系网复杂,从县委到乡镇,从县直机关到各行局都有他们的人,而且不少人都是单位头头一把手,各种利益纠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势力,真要与他们抗衡,难度相当大呢!我到黄县这么久,虽然也跟不少人关系显得不错,可到了关键时刻能不能用得上,还是未知数,没太大的把握。但有一点,我还是张云生争取的对象,我要充分利用这点优势了。而且我把张大辉搞进鸿发公司,还是获取了张云生很大信任的。” 李学之皱眉说:“我听说黄县有买官卖官的现象,你知道吗?” 魏华说:“听说过,而且我似乎也是其中之一呢。有人说我是靠金钱关系才爬这么快的,呵呵,金钱倒没用,关系嘛说到底还是别人想靠我哟!如今社会上送礼成风,而且不少就是明目张胆地送钱。还记得我们以前商议过楠竹产品开发项目吗?还在襁褓中就有乡镇的一把手到我这里争取了,都希望把外来投资商引到他们辖区,送烟送酒的不说,就有人送钱,数目还不小呢!如果是争个官职,想去个好单位,那还不全靠送钱多啊!现在换届在即,县委县政府还有几个空缺,看他们不把头争破了,只怕分配不当就会出麻烦!” 李学之烦躁地把酒杯使劲墩在桌子上,说:“这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们党的干部会蜕变得如此之极呢!现在全国这么大张旗鼓开展政治教育、宣扬爱国主义,大肆反腐倡廉,对贪官污吏惩处的手段之严厉,却怎么就刹不住这歪风邪气呢!” 小马说:“还不是个贪字做怪!人心不足蛇吞象,捞了一万想十万,捞了百万想千万!现在电视媒体暴光的贪官哪个不是几千万几千万的,你说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魏华笑着说:“小马剖析得精辟极了,就是个贪字做怪!如果都象李县长这样为人为官,中国也不存在腐败官僚了,中国人民早就跑步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喽!” 李学之哪有心情开玩笑,说:“是要把我们周围那些正义势力团结起来,不能任由邪恶势力猖獗做乱,我回来三天,晚上都有人找到云雾山庄,虽然谈话内容仅仅局限汇报工作,可从言辞表达中,我认为去找我的人都是被张云生势力排斥在外的,多少他们都流露出了对张云生势力的不满。我想近期多跑跑乡镇,下下行局,了解点动向也好。” 正文第一二三章 到了年底,市里各职能部门的检查验收就多了起来,而且名目繁多,几人一组几人一组穿梭在各县市,工作为名,实则是捞好处要吃喝,伺候得舒服玩得高兴,再在兜里揣上个大红包,那么一切就好好好,大笔一挥检验合格,如果稍有差池,就百般刁难。基层县市一年到头无非也就盼着一个好字,辛辛苦苦搞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嘛,如果因为没陪好市里的大爷们而使一年工作成绩变为不合格,那是谁也不愿意的了。何况能陪同市里的领导也算是一份好差,不但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在应酬费上落点小实惠,还能与市里领导加深交往,得到照应。这就是为什么上面检查如此繁多、下面接待如此隆重的原因了。 李学之以前是常务副县长,虽然对市里的检查组很不以为然,除了必要的应酬还能推掉一些躲掉一些,落得眼不见心不烦,可现在是代县长了,各路检查组都得罪不起,不能陪了市教委检查组而冷落了水利工作检查组吧?不能在市工商执法检查组那桌敬了酒而不去市交通局的检查队敬酒吧?何况每个检查验收组都是市里各单位有实权的副职带队,万万不能疏忽,得一视同仁!而具体负责陪同检查验收组的正是县里各行局的头头,为此李学之也比平时热心了点,何况市里的都知道黄县代县长李学之来头不小,对他是分外热情,似乎工作的好坏全看作李学之的份上了,都表示李县长治理有方,验收当然是优秀合格了。李学之不亢不卑而且热情洋溢,市里的则称兄道弟,让不少原先小觑了李学之的行局头头们不得不重新估计李学之的分量。 圣诞节的那天吴新宇也从市里回到了黄县,因为已经搬家,也住在云雾山庄,而且特意与李学之为邻。 张云生虽然满脸欢笑地表示欢迎吴书记病愈出院回县主持工作,可心里实在是别扭,这段时间代理县委书记真正让他尝到一把手高高在上的无限风光,现在吴新宇回来了,他又得象从前那样事事请示汇报,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但他居然难以忍受。 第188章 到了晚上,吴新宇在云雾山庄的房间里宾客满坐,来人都是吴新宇任期内提拔的干部。大家都是来的目的主要是看望老书记,当然各人还有各人的想法。 吴新宇见马上就要卸任离职了还有这么多人来看望他,不管来人是不是真心诚意,他都老怀大开,毕竟来了总比不来好啊。 吴新宇给来客们一一递上香烟,看着人们吞云吐雾,实在耐不住烟瘾,也点上一支美美地抽着,把医生、老伴的劝告抛诸脑后,文化局的梅副局长关切地说:“吴书记,您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吸烟的好啊。”众人也都是老书记该戒烟。 吴新宇笑着说:“这烟陪了我大半辈子,明明知道吸烟危害健康,可就是戒不掉。人就是这样,一但对什么东西有了感情,哪怕是有害的,还是难以舍弃啊。” 国土局陈副局长感慨地说:“老书记说得在理呀,人是有感情的,一但投进了感情,就很难割舍得了。我一调回黄县就是老书记的一把手,整整八年了,您这马上就要调离黄县,我一想心里就不好受,舍不得啊!” 林业局何局长说:“是啊,老书记跟我们大家感情太深了,以前还不觉得,这不老书记一住院我就感到心里空得慌,隔不几天就去市人民医院看看老书记,我才塌实点。以后您到了市里,可别嫌我去得多就好啊。” 吴新宇被触动了感情,鼻子有点发酸,说:“咳,看你们说的,只是换了个工作地址嘛,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我在市人大的房子蛮大的,如果各位局长们到市里开会,能上我那里吃顿便饭,我老头子就高兴了。我家老高都还惦记着你们呢。” 何局长开玩笑似的说:“老书记这是您说的啊,到时候可别说我饭量大哟。我最近跟市林业局联系了联系,看能不能调进去。如果真进了南林,那我就天天上您那里去吃饭。” 吴新宇皱眉问:“小何,怎么想到调市里去?如今咱县跟省农科院搞的那个实验基地正热火朝天呢,你林业局长怎么想溜号呢?” 何局长叹了口气说:“唉,再怎么热火朝天也不关我的事了,您住院修养期间我也不好跟您提及,怕影响了您休息,这不您出院了,我也可以说了。前一段咱县委组织部搞了一次大规模的干部考察,可考察的对象都是那边的人”说着他嘴巴不屑地努了努“林业局四个副局长,按道理说就是我不干了,也该轮到资历、水平较高的王副局长吧,可考察的对象就没有他,倒是跟那边跑得近的都被考察了。我看呀,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就是球场换人了。” 建设局谢局长说:“老吴,我也是五十二的人,要说下也可以下了,如果接班的是个有能力的,我也没二话,可我就听说要把我们设计所的那个孟威武提上来,这我就不乐意了,放着几个有学历资力能力的副局长科室主任不用,偏偏提拔那流氓出生的家伙,我谢万富第一个不答应!” 何、谢两人的话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都纷纷说出了心里想要说的话,对县委组织部的考察很不满意。 谢局长大声说:“财政局刘明亮的事大伙都知道吧,这不还在反贪局的控管下?吴书记,那有这样弄的嘛。我可以说他们这样做就是打击排除异己!都知道刘明亮是李学之的得力手下,我看换届后黄县有热闹看喽!” 吴新宇说:“那刘明亮的事我也知道,是李县长一手提拔的干部,可如果真要是索贿事实成立,我看就不能说是排除异己,而是办了件大快人心的腐败案子!我回来就听了县政法委、反贪局专案组的专题汇报。那杨宏白纸黑纸按了手印画了押的口供难道会有假?只差起到赃款就可以结案了。小卿,你是政法委的,你多少听到了点什么吧?” 小卿苦笑了笑说:“吴书记,我现在没在政法委执法监督办了,早半个月就进了政策研究室。刘明亮的案子我没有一点有实用的消息。不过我开始知道举报的是杨宏行贿,可后来怎么变成了刘明亮索贿,我就不知道了。” 吴新宇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喃喃地说:“学之怎么搞的,还没回?” 李学之正从石桥乡往回赶,下午石桥乡乡长余大力打了个电话,说是乡党委书记丁小平为了让“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面积增大,不顾村民们的反对,强行要把农民地里的冬季农作物毁掉,种植实验基地的中草药。农民们原本是想观望一季,如果真象政府宣传的那样一年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那他们赶着第二期就搞。可丁小平为了实现他制定的计划,准备使用行政手段执行。这一举措在农民眼里就是“毁青苗”!所以坚决不允许。余大力又怕发生爱民村那样的情况,就急忙跟李学之电话汇报了。 到了石桥乡,李学之没顾得上去看望省农科院的张主任,就直接把乡政府的书记党委委员乡长副乡长召集开会。在会上,李学之询问了丁小平具体情况。 丁小平委屈地说:“李县长,你是知道的,跟着省农科院的专家们搞是一条生财路,我们早就各村各户做了宣传的,不但乡政府的干部去宣传,还培训村干部,让村干部明白实验基地的科学意义,为什么不种水稻不种旱田,来种植专家们要求的东西。光是宣传鼓动就花了一个月,干部们嘴皮子都磨薄了几层,开始不少农民答应得蛮好,可一转眼他们又往土里种冬季作物,什么油菜啦、蔬菜啦。这些东西开春又收不得,就会耽误种植实验基地专家们指定的作物,要晓得那些种子苗子都是乡政府代购的,是我们出了钱的!”不少乡党委委员副乡长都在下面抱怨,说什么农民愚昧,有钱也不晓得去赚;也有的说农民是怕亏,怕辛辛苦苦搞一年没收成。众说纷纭,但有一点心知肚明却不好意思说,那就是农民不信任乡政府! 李学之耐心地说:“要农民一下子转变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政府是要下大力气花大功夫做思想工作的。俗话说得好,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关键还在党支部。只要石桥乡各村党支部真正地发挥了战斗堡垒作用,带领农民群众从本村实际出发,紧跟市场经济形势,就一定能够把实验基地搞好的。为什么农民出尔反尔?是他们对乡政府没有信心,他们不是完全相信政府的承诺,再说农民自己的责任田,他想种什么的他的自由,也是他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作必要是思想工作外,那就是我们政府要有过得硬的承诺,如果农民按照我们政府的统一部署而出现了亏损,出现了与政府承诺不一致的现象,那我们政府就要承担起全部责任,该赔偿的就要赔偿,该补贴的就要补贴!那样政府在农民心里才有威信,干部们说的话才算话!丁书记、余乡长,你们在宣传时有没有把这些告诉农民呀?” 余大力正要张嘴,丁小平拉了他一把,抢先说:“李县长,不是我们乡政府不保证,可毕竟实验基地还是个新玩意儿,我也侧面跟张主任那里打听了番,那班专家们自己也不能保证绝对赚钱。如果万一没有成功,失败了,我们乡政府哪里有那么多钱来赔偿农民呢?我们政府千方百计引进了项目,而且还给农民提供先期投入资金,提供了技术顾问,到头来亏了还叫政府赔钱给农民,这不现实嘛。” 李学之微微一笑说:“那我们换位思考一下,我是农民,政府是搞了个新玩意,又是提供低息资金又是免费提供技术顾问,可那新玩意儿万一不赚钱,我一个靠几亩田土的农民怎么生活?低息贷款息低可终究还是要还的,我又到哪里弄钱来还贷款交税费?既然你们政府也不敢保证一定让我们赚钱,为了生活我只好还搞我的老本行,虽然收入不高,可绝对没有风险,至少明年有钱交税费,有钱为孩子们交学费!难道农民这么想不对吗?难道就一定要把风险全部让农民群众承担吗?如果真要今年搞的人赚了钱,明年你不说,农民也会自愿搞的!” 此话一出,下面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余大力呵呵一笑说:“李县长说得有道理,这也就是农民不愿意搞的原因!” 丁小平脸色变得有点难看,说:“李县长,那就是说一切风险应该由乡政府承担咯?只怕乡政府也担不起啊!如果不采取点手段,就还有近三分之二的农民不愿意搞实验基地啊。”又发牢骚地说:“都是农民,就怎么有胆子大的呢?现在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真是越穷越蠢,越蠢越穷!” 李学之严肃地说:“对于农民群众,我们党员干部要积极引导他们走向致富的道路,都说改革开放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但这样对于我们的农民就很不公平,农民是弱势群体,他们经不起太大的失败更交不起昂贵的学费!改善农民的生活不仅仅是嘴巴上说说,是要有具体行动的。石桥乡争取到了这个实验基地,让安平县的大为惋惜,现在他们居然自己派农技干部到张主任工作组里无偿工作,无非就是想偷师,想学到先进的生产技术。与之一比,石桥乡的工作就有差距了,明明是一个具有巨大经济前景的项目,一个能很快改善农民生活水平的项目,到了你们手里竟然推广不下去,竟然还与农民争地!丁书记,农民群众如果不是自己愿意,绝对不允许动田里土里一棵苗!” 余大力说:“李县长,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会再去做村民们的思想工作的,争取让村民们对我们石桥乡政府信任! 第189章 尽可能地使村民们积极参加到实验基地里来。” 丁小平叹息着说:“李县长,我可再也没辙了,我负责的三个村本就是搞大棚蔬菜的,可市场信息不灵通,搞了几年也没赚什么钱,可他们还是要搞,说什么也不放弃,你又严令不许搞行政手段,我看只有听之任之了。” 李学之说:“既然他们搞大棚蔬菜,你就不妨跟他们多打听点消息,真要让他们赚到了钱,会把你当菩萨供起的!” 大家都呵呵直笑,丁小平也跟着笑了笑,心里说:老子跟他们去联系菜源,搞好了说声谢谢,搞不好还要搭进去人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余大力忽然说:“李县长,我觉得可以跟农民签协议,如果真亏了,由乡政府负责赔偿一切经济损失,如果赚钱了,我们乡政府收取一户两百到三百的管理费,做为乡财政发展基金,怎么样?” 李学之说:“余乡长,说实话这是石桥乡的内政,我不好强行干预,但我是支持你们任何一项让农民群众得到利益得到实惠的决定,我也坚决反对你们任何一项危害农民群众利益的决定!同志们,大家都是最基层的干部,农民们的生活情况你们是历历在目,每当看到一群群花样年华的孩子们外出千里去工,每当看到我们赖以生存是土地上无人耕种,这完全是我们政府干部农村干部的失职!当我们的农民全部抛弃土地的时候,也就是我们政府农村干部集体下岗之时。做农村工作需要的是责任心、耐心和爱心,我们要一切以农民的利益为出发点,而不是门面功夫。计划任务完成不成要从我们自身的工作上找问题,不要时刻想着发号施令,而是要让农民觉得政府的各种是为他们着想,而不是为了完成某项指标。不可否认有时候农民的眼光是肤浅了点,我们就要深入地指导他们看得更远,就实验基地,本是我们政府为发展农村经济引进的项目,就要让农民们完全地理解和认识,千万不要好心办了坏事,如果把思想工作做通了做透了,激发了农民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也许会取得更好的效果。在坐的都是长期工作在基层第一线的党员干部,应该会明白我的苦心。” 会议结束,李学之在丁小平的带领下去了他负责的三个村实地看了看情况,除了少数的水稻田,基本上都种植了大棚蔬菜,而且规模比较大,农民投入的人力、资金显儿易见,如果在这样的时机强令农民拆掉大棚,挖掉基本可以上市的蔬菜,农民能情愿吗?能不激起民愤吗?而村里的村干部也基本都有大棚,并且大棚种植蔬菜的技术也比较成熟,只是因为消息闭塞而导致效益不是很可观。 李学之当即指出乡政府应该组织力量积极配合菜农们联系蔬菜销售渠道,他说有的县为了搞活农村经济,还主动组织农民搞大面积的大棚蔬菜种植基地,现在有这么好的群众基础就应该全力支持大力协助,而不是打击农民的积极性。 看完三个村的大棚蔬菜,李学之又找到了正在指导农民的张主任,张主任一身农民打扮,活跃在地间田头。 张主任见李学之前来看望,很是高兴。李学之不顾张主任手上的泥污,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感激地说:“张老哥,天寒地冻的,您要保重身体啊!” 张主任感慨地说:“看着农民们热情信任的笑脸,喝着农民家的芝麻豆子茶,我能忍心偷懒吗?我到石桥这么久,从来没感觉到累,浑身好象有使不完的气力。老弟,你看看,这一片片茂密的山林、一块块肥沃的土地,怎么能让它们搁置呢?时间紧迫啊,到春暖花开时准备工作必须完成,要不然就耽误了农时,就会让农民们减少收成啊!” 晚上张主任一定要留李学之吃饭,晚饭过后,张主任又陪着李学之看了省农科院工作人员组织农民的技术课堂,乡政府的大会议室挤得满满的,全是各村派来的技术骨干,其中还有安平县派来的农技员。张主任笑着说:“对于安平县,我是心怀歉意的,所以他们派来的人员我都妥善安排好了,可这立体山林养殖基地目前还处于实验阶段,有某些技术还不很成熟,不能盲目扩大。毕竟市场需求暂时还有限,真要搞几个规模同样的基地,只怕到头来又会陷入价格战,那农民的利益就得不到有效的保障了。”在课堂上,李学之又给农民们做了热情洋溢地讲话,鼓励农民搞科技生产、靠科技致富。 只到晚上八点多才匆匆从石桥往县城赶,因为来之前就跟吴书记约好晚上一起好好聊聊的。 进了吴书记的房间,里面烟气迷眼,可气氛十分好,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李学之边表示歉意边匆匆看了看在坐之人,都是黄县各行局的,当然也都很熟悉,略略寒暄几句,话题就进了正轨。 吴新宇笑着说:“学之啊,这些人都是我的老朋友了,知道我快走了,提前来送个行道个别的。他们在以前都很支持你的工作,也很钦佩你的为人,所以我就叫你来跟大家会会。” 在坐的人对李学之的心情其实很复杂,原本以为他能爬这么快仅仅是运气好,可没想到居然后面还有关省长这靠山,说实在的,这帮人都是从基层一步一步上来的,见了市里的领导都心下惶然,何况高高在上的省委领导,也就是从电视里见见而已,对省委领导都有种莫名的敬畏,神秘的光环笼罩下的省委领导居然是李学之的靠山,所以最让他们不解的是:李学之是怎么靠上去的?在他们眼里省委省政府大院就象戒备森严的堡垒,想进去都难,何况跟首长们拉关系了。 令他们不理解的是,李学之有这么通天的关系,怎么就一点也看不出来呢?说话稳重、办事得体,一惯的不亢不卑,却从不见得势小人般的势利和傲慢。正因为李学之平易近人没有官场上那通做派,使得他们很情愿地与李学之联系在一起,哪怕不用吴新宇的联络,迟早会走到一起的。 正文第一二四章 黄县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只可惜雪量不大,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落地就立即融化,使路面湿滑泥泞。 在黄县地界停着七辆小车,熟悉黄县车牌的人看了就知道这几辆车就是黄县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四大班子一把手的专车,看情形肯定是有大人物到黄县视察工作了。 四名身着大衣的交警笔直地站在路边,神情焦急地注视着路的尽头,忽然一交警面露喜色,用手里的对讲机呼叫了几句,马上,小车里迅速地钻出不少人来,汇集在路中间,摆出了热烈欢迎地架势。 不一会儿路的那头缓缓驶来几辆轿车,稳稳地停在了人群前。四名交警立即举手行了一个生平感觉最标准的礼,热烈欢迎地人们也露出了生平最为喜庆的笑容,最前的奥迪车下来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寒风一吹,眼镜的镜片马上蒙上了一层水汽,无奈只得止步摘下眼镜擦拭,这一耽误,让欢迎的人们脸上的笑在风中僵硬了,显得不自然起来。 那小伙子重新戴上眼镜,裂嘴一笑说:“曾市长有点感冒,就不下车与大家握手了,曾市长请吴书记上车。” 吴新宇点头答应着,转身说:“曾市长有点不舒服,不下车跟同志们握手了,那大家就都上车吧。注意警车听我的指示开车。”说完快步走近奥迪,脱下呢子大衣抱在手里,拉开车门迅速上了车,车里暖气开得很足,吴新宇觉得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很是舒服。 曾红庆把屁股挪到一边,让出了大半边位置,微嗔着说:“老吴,你不要命了,这么冷还来接我。不是早在电话里说了不要你来的嘛。” 吴新宇把大衣放好,握住曾红庆的手摇了摇,开心地笑着说:“老曾,我是真心地欢迎你,当然就要亲自来接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真感冒了呀?” 曾红庆笑了笑说:“是有点鼻塞,主要是不想让大家多在寒风里呆,所以就没下车。真要一一握手寒暄,只怕老吴你身体吃不消啊!” 吴新宇没想到曾市长这么关心自己,感激地说:“老曾啊,真谢谢你了。可以走了吧?” 曾红庆点点头说:“老吴,走吧。” 吴新宇掏出对讲机说:“小夏,开车走吧,注意车速!”对讲机里传来小夏的声音:“是,吴书记!” 随即一辆警车闪烁着警灯,鸣叫着警笛开动了。其他小车亦紧随着起步开动,一条十三台车组成的车队很快行驶起来。 曾红庆微微皱了皱眉,说:“老吴,就不要警车鸣笛了。” 吴新宇用对讲机命令开路警车停了鸣叫,然后笑着对曾红庆说:“曾市长,不是我爱搞这么多形式,是你们这些大员们喜欢这一套嘛。如果真不搞,只怕你会在心里骂我吴新宇不懂事哟。” 曾红庆摇了摇头,伸手拍了拍吴新宇的胳膊说:“老吴啊,也真难为你了。谁也难免其俗。” 吴新宇说:“难为什么哟,都是这样的搞的,我就不信你曾市长到其他县去不是这样,就拿前面的临紫县吧,虽然你不去临紫视察,临紫的老何他们不也在地界欢迎你呀?只怕还要送你一程吧。” 曾红庆苦笑着说:“老吴,你还真说对了,老何本要送我到你们黄县的地界才回的,是我不让他们送的。” 吴新宇说:“你看老何他们多懂事,你是路过他们都在地界迎送。你真正目的是到黄县视察,我这县委书记虽然当不了几天了,可基本的礼节还是要到吧。 第190章 如果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市长大人心里怎么想呢!”说着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意。 曾红庆笑骂道:“你真是老小老小,你来接我了又怎么样?莫不是想听我夸你几句?” 吴新宇哈哈直笑说:“口头表扬就免了,老曾你还是搞点实惠的,看在我就要走的份上,行了吧?” 曾红庆笑着说:“我是有备而来的,肯定会让你满意。我今天带了一百万,专门补贴你县那个实验基地的。” 吴新宇点点头,脸上确实露出了满意地笑,说:“曾市长,你这一百万真是雪中送碳啊!按照与省农科院的合同,他们投资多少我们就投资多少,现在人家砸了近三百万进去,我们黄县才陆续到位了一百三十万,这下学之可以松口气了。” 曾红庆微笑着说:“学之是不错,元旦那天他在市里与省喜得利服装有限公司刘老板洽谈投资办厂事宜,进展得很顺利,哦,还有省里有名的振辉饮料有限公司好象也在与黄县接洽,我们一起吃了个饭,只可惜时间有限,没来得及跟学之好好说说话,看得出两大公司的老板都蛮钦佩学之的。是个人才呀。今天你们县开发办的魏华在吗?” 吴新宇笑道:“学之回来跟我说了的,他非常感激你对黄县经济建设的关心。他说有曾市长出席,说明是南林市政府的大力支持,这让老黄县投资的企业非常放心啊。魏华今天不在,他到市里去了。” 曾红庆微显失望,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吴新宇敏感地捕捉到了曾红庆微妙的表情变化,不禁心里暗暗嘀咕:说来说去原来也是冲着关浩然去的呀? 车队进了黄县县城直接拐向了云雾山庄,在吴新宇等的引领下,曾红庆等市政府领导径直进了会客大厅。 云雾山庄按照接待规格布置好了会客大厅,里面温暖如春,为了隔温厚厚的窗帘拉得紧紧的,顶棚的水晶吊灯和四周的射灯把诺大的会客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地毯上摆放的单人沙发形成两个大圈,沙发前是玻璃茶几,上面放着香烟时鲜水果饮料。 在主人客气地安排下,曾红庆等市政府领导坐在了中间,黄县四大班子的一把手也陪坐在中间,其他官员则众星拱月般围坐在后面。面目姣好的服务员小姐穿梭往来,伺候领导们把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奉上滚热的香茗,还殷情地为吸烟的领导点火。 陪同曾市长的市政府领导有市政府欧秘书长、主管经济的秦副秘书长、分管农村经济的许副市长、市经贸委的马副主任、市经作办的侯主任、市科学技术局的胡副局长、市对外贸易经济合作局(加挂南林市招商合作局)的贾副局长、市农业局刘局长等等,还有南林市电视台的记者、南林日报的记者,加上秘书司机不下二十人!这么大规模地出行,看来曾红庆对此次前来黄县考察调研的很重视的。 接下来的程序就进入了官样模式,先是请曾市长讲话,然后是市政府欧秘书长讲话,许副市长就黄县的农村经济建设发表了几点看法,其他市领导也一一发言,但都精辟短暂。 市里领导讲话指示完毕,黄县四大班子从县委开始汇报工作,直到县政协,县委重点汇报党代会的筹备工作、县政府重点汇报“黄县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的筹建工作、县人大重点汇报人大会的筹备工作、县政协重点汇报了点片扶贫工作。 南林市电视台和黄县电视台是记者们都忙得不亦乐乎,抗着摄象机或近或远、或高或低拍摄会议场面,不时给曾市长等市领导特写大镜头,为了给曾市长拍摄一个认真记录汇报材料的优质画面,摄象师不惜半跪在地毯上,充份体现了敬业精神。南林日报的记者也不落后,照相机的闪光灯不时闪亮。 没有资格发言的黄县官员们则象一名认真听讲孜孜求学的好学生,拿着精美的钢笔和统一崭新的黄县工作笔记本,时而奋笔疾书、时而托腮冥思,可偶尔有人面露疲倦,低头硬生生地把临来的呵欠憋了回去,也有人似乎坐不安稳,屁股来回扭动,只得靠吸烟喝茶缓解情绪。 好容易等到汇报完毕,时间已经指到了十一点半,到了午餐时间,吴新宇客气地请市里领导到餐厅就宴,曾红庆适时说道:“吴书记,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就不到餐厅吃饭了,你叫服务员弄点清淡的东西送到我房间里就行了。我中午休息一会儿,下午两点准时出发去实验基地看看。就请你们政府方面的同志陪同好了,不要去太多的人。” 欧秘书长关切地问:“曾市长,身体不碍事吧?今天天冷,要不下午您就休息,明天再去看基地吧?” 曾红庆看了看几十双充满关心的眼睛,笑着说:“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这点风雪还难不倒我们共产党人的!我们下午行程不变,大家也都吃好吃饱,说不定晚饭就在基地吃了。老欧呀,吃饭时代我好好敬黄县的同志们一杯酒,表示我的感谢之意。” 吴新宇连忙说:“曾市长,那我陪你一起在房间里吃点东西,我们年岁相仿,胃口也差不多的。” 曾红庆点点头说:“那好吧。”吴新宇便陪同曾红庆一起去了下榻的房间。 在云雾山庄餐厅,已经摆好了六桌酒宴,市里的领导一桌,由张云生、李学之、程柏松、周思圆(政协主席),张云生是即将上任的新县委书记,当然得以地主身份热情招待领导,在发表了热情洋溢地祝酒词后,酒宴正式开始,接踵而来的就是敬酒了,先是市里的敬县里的,然后是县里的敬市里的,但都很节制,毕竟下午还有工作,不能喝多了耽误正经事。 李学之习惯在人多的时候保持缄默,他也礼节行地给市里领导一一敬酒,也给旁桌的秘书司机们敬酒。象他这样在酒桌上是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在酒桌上人们都喜欢高谈阔论,都喜欢热忱大方,张云生正是此间高手,插科打诨称兄道弟,能把满桌人的热情调动起来,而且屡试不爽! 倒是在座的市领导见多识广,他们都非常得体大方地应付着基层同志们的热情和恭维,对于这些场面上的一套,他们比谁都精明,也知道里面含杂的虚伪与水份,即便如此,谁会不喜欢奉承与恭维呢。 几杯水酒下肚,欧秘书长便准备停杯,其实这点酒根本不算什么,可毕竟下午还要到实验基地去走走看看,真要是满脸通红酒气熏天,未免有损市政府的名声,他笑眯眯地说:“今天到黄县来,主要的任务还是随同曾市长来搞调研的,所以酒就不能喝过头,想必你们可以理解吧。” 张云生急忙笑着说:“欧秘书长的意思我们都理解,所以敬酒也只是走个过场,工作要紧嘛。那就吃饭吃菜!” 李学之等其他三人都笑笑,也表示了理解。 欧秘书长看了看市里其他同志,又说:“当然还得感谢黄县如此热忱地招待,而且云生同志和学之同志都将是黄县的新任党政主官。那我建议我们全桌一起干一杯,算是对两位同志的提前道喜和对黄县高规格接待的感谢,好不好?” 欧秘书长的提议当然得到了大家一致通过,张云生满脸感激,连说:“怎么能让市领导敬我们的酒呢?真是不敢当,不敢当。以后还请各位领导在工作上多支持我们黄县啊!”,可脸上喜气岸然,说话的口气也俨然就是县委书记了。 李学之则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没有说话,程柏松、周思圆也都笑着端起了酒杯,只等欧秘书长喊干杯了。 果然欧秘书长见一致通过,发喊一声“干杯”,十二个酒杯碰到了一起。张云生没有坐下,连忙殷情地给欧秘书长等人夹菜,不停地介绍桌上佳肴的来历出处,由于圆桌过于庞大,他离开座位给其他市领导夹菜,好一副精心待客的主人家模样。见他这样忙前忙后,程柏松、周思圆相视一笑,隐隐露出点不屑地味道。 欧秘书长就坐在张云生的旁边,他起身挪到空位上,冲着身边的李学之微笑着说:“学之,咱们来喝一杯。”服务员小姐连忙给两人的酒杯倒上酒,又把欧秘书长用过的碗碟筷子挪了过来,把张云生的挪到了空位处。 李学之见欧秘书长要单独喝一杯,忙端杯道:“感谢欧秘书长,用过是我敬您的酒,是我失礼了呀。”说着两人干了一杯。 欧秘书长用纸巾擦了擦嘴唇,微笑着低声说:“学之呀,你跟我客气什么嘛。怎么样,这次换届没什么问题吧?我是看好你的哟。” 李学之谨慎地说:“谢谢欧秘书长关心,我想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这就要看代表们是不是信任我李学之了。” 欧秘书长呵呵直笑,说:“哦,学之蛮谦虚的嘛,就凭你在黄县鼎鼎地声名,我想代表们都会投赞成票的。这次曾市长来黄县的实验基地搞调研,是我大力举荐的,黄县这么多年在农村经济项目上一直没起色,很难得你招揽了这么个项目,值得一看啊。曾市长也许对你还不甚了解,可我是知道你的,你有一颗为民做实事的心,现在基层很缺乏你这样的干部啊。” 李学之听了有点不知对应,只是一贯地谦虚:“欧秘书长,您太夸奖我了。我还做得很不够,以后还请欧秘书长多支持我的工作啊。” 欧秘书长显然很满意李学之的谦逊,居然亲自给李学之夹了一筷子菜,亲昵地说:“来来,吃菜,别光顾着说话不吃东西嘛。 第191章 学之呀,我真羡慕你哟,年轻有为,要是我象你这般年龄就好喽!” 张云生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欧秘书长挪到了李学之旁边,两人笑盈盈不知道说着什么亲热话,心里不觉醋意上涌,看来李学之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了,连欧秘书长都去示好!不禁暗暗羡慕李学之命好,虽然市政府秘书长管不到他县委一块,可这欧秘书长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定权限力,也是不能得罪的。他依旧面带微笑,坐下冲欧秘书长开玩笑地说:“欧秘书长,看您跟学之亲切交谈,一定是面授机宜了吧,是不是给我们黄县带来了好政策呀?” 欧秘书长何尝不知道张云生是顾同喜的心腹大将呢,也笑着说:“云生看你说的,就开始盘算着从市里捞好处了呀?告诉你,只要黄县政府有什么困难,我老欧觉不会坐视不理,我这样说你可满意?” 张云生呵呵直乐,说:“学之,有欧秘书长这句话,咱们黄县以后就好办喽!现在黄县贫穷落后,只盼学之上来了好好抓起经济建设,到时候您可要常来走动走动哟。” 这时一服务员小姐走到李学之身后,附耳不知说了几句什么,李学之点点头,等小姐走后,他歉意地冲欧秘书长一笑说:“欧秘书长,您慢慢吃,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真抱歉。” 张云生巴不得李学之走,笑着说:“学之,你有事就赶紧去,欧秘书长这里我来陪就是了,你放心吧。” 欧秘书长也说:“哎呀,饭都还没吃呢,赶紧扒拉碗饭再办事去。”亲自招呼小姐盛碗饭给李学之。 李学之见状,只得匆忙吃了饭,又跟其他市里领导一一赔了小心才离开餐厅。急忙去了曾市长休息的房间,原来是吴书记打电话到服务台叫小姐通知他的。 曾市长和吴书记似乎也刚吃完饭,服务员还在收拾茶几上的碗碟,李学之在吴新宇是招呼下坐了下来,关切地说:“曾市长,您身体没大碍吧?” 曾红庆笑了笑说:“我没什么的,只是下午要去基地看看,如果去餐厅吃饭,不喝酒吧怕拂了同志们的好意,喝酒吧我上脸,总不能红着脸去实验基地吧?只得借口身体不舒服,躲避喝酒罢了。” 吴新宇也笑着说:“曾市长是很注意个人形象的,对自己要求也很严格,学之啊,你跟曾市长倒蛮象的呢。学之,你吃饱饭了么?” 李学之忙说:“吃饱了,欧秘书长也是说下午要下乡,都只是礼节性地喝了点酒,就吃饭了。” 吴新宇见服务员收拾完出去了,站起来说:“曾市长,我想去休息一下,就由学之陪你说说话。” 曾红庆点点头说:“老吴,你刚出院不久,就别太辛苦,能不操心就少操点心,下午你也别跟着去了,天气又冷,就在家休息吧。” 吴新宇说:“那好,就让学之陪你到石桥去吧。那我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曾红庆和李学之。接二连三地与省市高级领导单独接触让李学之已经能泰然处之,但他对曾市长在短短时间连续召见他两次有点捉摸不透,特别这次的单独召见,可他只能等待,等待领导的谈话来决定究竟为什么。 曾红庆见李学之坐在一旁气定身闲,端起自带的钢杯喝了口茶,说:“学之呀,实验基地情况进展怎么样?” 李学之略一思索,侃侃而谈:“曾市长,实验基地进展得很顺利。一方面省农科院的研究技术人员配备齐全,在研究所张主任地带领下,二十四名技术人员可以说是日以继夜地工作,他们的目标是争取在开春季节就正式进行种植和养殖;二来黄县从上到下都积极配合省农科院的工作,我们都知道这是个很好的契机,在动员农民群众上也下了大气力,要让农民知道这是项为民的实事好事从而使他们积极地响应,县委县政府也调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保障基地地基础建设。吴书记亲自挂帅领导,从农业局、林业局抽调了大批技术骨干,全力保障实验基地地顺利建成。只是黄县财政紧张,有部分资金没到位。不过这只是小困难,今年我通过财政调整,筹集了充足的资金,一定要实现一年投资一年见效益的承诺。” 曾红庆听了点点头,说:“你们的困难,老吴早就跟我提过,市政府财政也比较吃紧,但为了你们黄县这个实验基地顺利建成,我也多方面筹措资金,顶住了市委的压力,给你们带来了一百万补贴资金,不求别的,只希望实验基地能真正造福百姓!” 李学之惊喜万分,说:“曾市长,您真是应了景—雪中送碳呀!谢谢您,也谢谢市政府对黄县的大力支持呀!” 曾红庆笑着说:“学之,市财政局长老谢的意思是这一百万算是市政府的入股怎么样?” 李学之楞了楞,抗议道:“曾市长,那怎么行?这一百万算是黄县借市财政的好不好?等县财政有了钱,连本带息一并还。”心里暗暗嘀咕:桃树才栽下苗,就有想摘桃子的了,我说怎么天上掉馅饼了呢。 看到李学之一脸焦急,曾红庆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他说:“真让我说中了,当时老谢这样提议时,我就猜到你会不愿意,肥水真个不流外人田啊!学之,你放心,这一百万是无偿补贴给黄县的,但必须专款专用,不能把这一百万发了奖金和工资啊!” 这下李学之才放心,连忙点头说:“曾市长您放心,我保证这一百万全部投到实验基地去。不下足本钱,哪来的赚钱呢!再说现在县财政发放干部职工的工资钱还是准备好了,大家辛苦了一年,总不能过年了还拿不齐工资吧。那我这当县长的可罪孽深重了。” 曾红庆慢慢收起了笑容,说:“学之啊,你也别叫穷。就在上月,你们县委县政府机关不是还发了奖金么?那是从哪里来的钱啊?” 李学之心里一紧,斟酌着说:“曾市长您可消息灵通呀,我也是出差回了黄县才知道的。情况是这样的,去年新成立的鸿发实业总公司实则是挂靠县政府的,当初成立的目的就是通过合法经商来为县委县政府机关补充工资缺口的。您也知道,黄县是个多年的财政倒挂县,很多普通干部连工资都难按时领取,现在物价高,不少干部生活很清贫,所以才......” 曾红庆把手里的纲杯重重墩在桌子上,严肃地说:“所以才搞出了人民最痛恨地政府公司?为了牟取眼前的利益违反原则,黄县县委县政府这样搞是错误的!那什么鸿发公司的总经理竟然还是张云生的儿子,更是荒唐!” 李学之只觉得背上直发冷,想分辨什么可又把话咽了进去,虽然鸿发公司的成立与李学之无关,可毕竟是挂靠在黄县县政府的名下,只有硬起头皮听训斥了。 幸好曾红庆在这事上没再严追,缓和了口气说:“不要只想着搞小动作,真想富裕,得大力发展县域经济,从根本上改变困境。有的干部不从大局着手,搞歪门邪道倒蛮里手。但是,你身为县长就应当力拒类似的现象,而不是盲从!” 李学之只听得满脸通红,委屈地说:“曾市长,这鸿发公司虽然名义上挂靠在县政府,可什么时候注册成立,我也不是很清楚,等后来正式挂牌时,我再怎么反对也不起作用了,毕竟是书记会议和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 曾红庆问:“书记会议和县委常委会上同意的?看来黄县县委的原则性不强嘛,居然还能在书记会、常委会上通得过。是不是老吴住院时搞的?当时的常委会你在场么?” 李学之背上开始冒汗了,但还是实事求是地说:“是的,当初通过搞鸿发公司的书记会和常委会的确是在吴书记生病住院,我在外出差时举行的。” 曾红庆似乎在自言自语,可确实又不是在跟李学之说话:“看来我估计得不错,按老吴的一贯作风,是不允许搞这样的东西,看来黄县有股不小的暗流呢。”他直视李学之,说:“李学之同志,你在黄县也有四年时间了,对黄县的情况应该有比较透彻地了解,你给我说说张云生同志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李学之楞了楞,他似乎有点明白曾市长的意图,说:“张云生同志在我的印象中确实有点问题。他是从最基层一步一步干到今天县委副书记的位置的,有工作能力,也具有充足地工作经验,但此人绝对不是真正的共产党人,他在工作上有点意气用事,而且很讲所谓的义气。记得三年前他为了争取黄县常务副县长一职,大搞串联,用所谓的本地人情结排斥外来干部,当年虽然市委调查组认定他贿选一案有失偏颇,可自从他担任党群书记以后,确实有拉帮结派的嫌疑,早在两年前就隐隐形成了一股势力,也就是所谓本地人坐地户,相互支持相互抬举,基本左右了常委会。如果有个建议需要表决。如果张云生不同意,铁定在常委会上通不过。虽然吴书记有时可以利用先民主后集中的办法,但终究不能每件事都强行通过吧?至于其他问题,我就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曾红庆面带思索地听着,好半晌才说:“张云生这么肆无忌惮,肯定背后有问题。学之,你是个好党员好干部,讲原则有主见,你是事迹我从各方面也了解了很多,当然也得到了省委的认可。如今的社会象你这样一尘不染全心为民的好干部不多了,你无欲无求,一心为党的事业奋斗拼搏,令我很是感动,说实话,我当初还对你有成见,以为你是想出风头想沽名钓誉,可时间证明你是政治合格、作风过硬的。 第192章 老吴没看错人,同时我也被你感动。我相信你在黄县县长一职上会比任何人都干得好,都干得有成就!” 李学之忽然听到曾市长对他如此高的评价,不禁局促地说:“曾市长,您太夸奖我了,说实在的,我没有您说的那样完美无缺,但我还是能跟您保证做一个塌塌实实为民谋利的好公仆的。” 曾红庆高兴地站起来走到李学之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学之,有你这话,黄县在你手里会好起来的。”旋尔有忧虑地说:“可黄县按你说的情况,张云生一但成为县委书记,他肯定不会象老吴那样支持你的工作,你可有心理准备?据我所知,市委老顾似乎很偏爱张云生这个人的,而且市委组织部的于部长也是黄县人,他们关系一向密切啊。” 李学之说:“曾市长,我李学之坦坦荡荡,只要是正确的我一定坚持,哪怕再有阻力也不会动摇我的信念和决心的,请曾市长放心。” 曾红庆微微叹息着说:“学之,也不知为什么,我对你有种说不出的感情,越是和你接触越感触良多,其实这次来调研实验基地只是一个小事情,我来的目的主要是表示市政府和我对你的坚决支持,要为你立威,为你以后能在黄县顺利主持政府工作打基础!对于在工作中出现的问题,能自己解决最好,如果实在困难,你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或是到市里找我,我会努力为你解决的。真要与张云生合不来,就要竭力搞好平衡,实在是不行,我可以把你换个地方,给你一个尽情施展才华的平台。” 这话激起了李学之无比地斗志,他激昂地说:“曾市长,我非常感激您对我地关爱,我有您这样的领导而高兴。但我不会言退,更不会认输,我李学之不会在困难面前退缩,也不会屈于压力而丧失自我。” 曾红庆听了这话,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狡黠,但瞬间消逝,他再次哈哈大笑着说:“好!这才是真正的李学之,真正的模范干部!你来之前老吴跟我聊了不少你的事,他也是担忧你的工作不能顺利进行,不过他会把一些品德优良而受到某些不公正待遇的同志介绍给你,我相信你们会很好地形成一股抗击力量的。”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接着说:“学之呀,我也不老拉着你了,你也该去跟其他市里领导多接触接触,比如欧秘书长、许副市长、秦副秘书长,他们都和我一样很欣赏你,将来也许会给你帮助的。现在一点多了,他们也应该在房间里,你去走走,我马上打电话通知他们。” 李学之告辞而去,曾红庆也分别给欧、秦、许打了电话,吩咐他们好好跟李学之聊聊。等搁下电话,曾红庆的脸一下子绷得紧紧的,靠在沙发上很快陷入了深思之中,谁也不知道他想着什么。 正文第一二五章 下午二时,曾红庆等市政府领导在李学之等县政府官员的陪同下,不顾漫天飞雪,启程前往石桥乡“黄县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进行调研。 目送着小车队驶出云雾山庄,吴新宇搓了搓发冷的手笑着说:“天寒地冻的,我下午没给自己安排工作,就回房间休息了,你们有什么活动么?” 程柏松揉揉鼻子咳嗽了一声说:“老吴,要不咱们下几盘棋怎么样?你住院这么久,没合适的人跟我下,还真手痒痒呢。” 张云生在一旁笑着说:“那我去当裁判,我知道程主任有点喜欢悔棋的。” 周洪扑哧一乐说:“老程还说没合适的人陪他下棋,我看是都怕了他悔棋吧。” 程柏松哈哈笑着说:“说老实话,我还只跟老吴下棋有意思,人家就从来不计较我悔棋,你们想跟我老头子玩,我还不愿意哩!” 在场的人都哈哈笑了起来,吴新宇心里可真不愿意跟他下棋,可猛地发现程柏松似乎冲他递了递眼神,于是就说:“那好,咱们就下几盘,想观战的也一起去啊。”就准备拉着程柏松往房间去。 程柏松见真有人想去观战,连忙说:“看什么看嘛,无非就是想看我老头子出洋相,今天我要跟老吴安安静静杀几盘,谁去看我轰谁!” 书记主任走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张云生,张云生说:“别看我,我还得去办公室,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真没时间。我得先走了。”说着就上车走了。 余下的人便三五成群找自己的乐子去了,无非就是打打麻将或是去歌舞厅哼哼,反正晚餐还得再陪市里领导。 张云生前脚进了办公室,易立宏后脚就跟了进来,在中间办公室没见到人,知道是在休息室里,也不敲门就径直拉开门进去了,只觉得房间里温暖如春,大三匹功率的柜式空调就是厉害。 张云生斜躺在床上,见易立宏来了,坐起来丢了根中华烟过去,说:“老易,今年冬天比往年要冷些呢,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把曾市长送上车,我就手脚冰凉,看来身子骨不行喽。你说呢?” 易立宏脱掉厚厚的呢大衣,换上拖鞋,点燃手里的香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美美地四处打量,笑眯眯地说:“老张啊,你这房间还蛮不错,只是沙发有点硬。”又抓了抓屁股下沙发的皮革,说:“看样子是牛皮的,难怪这么硬了。” 张云生见他答非所问,又见他只顾看房间摆设,不禁呵呵一笑说:“怎么,开始想怎么设计房间的摆设了呀?你放心,这里的东西全搬楼上去,你自己爱怎么摆就怎么摆。” 易立宏一听来了劲,满脸笑得稀烂:“呵呵,那感情好,你也晓得组织部那边老房子不好弄,我早就想亲自设计一下休息室了,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嘛。”转念一想,又说:“你说你就用现在的旧家什呀?不好吧?新官上任什么都要是新的才好嘛。我看这些东西就送去云雾山庄,书记办公室全部换新的!” 张云生吸了口烟,缓缓从鼻子里送出,慢慢地说:“老易啊,老吴走后,他那办公室我要重新搞下装修,他那卫生间什么都没有,得动下大工。你就只怕要迟点才能换办公室哟。” 易立宏说:“我不急,你只管把书记办公室弄满意喽。怎么你没陪曾市长去石桥呀?” 张云生把烟屁股丢进烟灰缸,又斜斜靠在床头闷闷不乐地说:“曾市长只要政府那边的人陪同,其他一概不让去,老吴也没去。我看那曾市长对李学之很热乎,不是个好现象啊。” 易立宏眉头一皱说:“哦,莫非曾市长想把李学之拉过去?那姓曾的很高深呢,到南林当了三年市长,站稳了脚跟,要和顾书记斗法了。” 张云生唉地叹了一声说:“我看也是,听市委于部长说当初定我当县委书记时他就不怎么情愿,居然把中央很久前定的县市党政一把手要异地为官的政策提了出来,当然最后的表决上他没再反对,但只怕也是心存芥蒂了的。按道理说曾市长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嘛,他到南林市这几年,我还是蛮恭敬他的。” 易立宏想了想说:“老张,别太过虑,也许他那么说只是想在市委人事任命权上有点说话的分量,并不一定是针对你。以后你当了县委书记,再慢慢跟他套近乎也行。” 张云生摇摇头说:“我是顾书记的人,怎么能跟曾市长太亲近呢?莫不说怕顾书记不高兴,就连他曾市长只怕也会顾忌我的哟!想拜神庙门不开哩!” 易立宏神情严肃地说:“老张,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彻底打消对曾市长那方面的幻想,坚定信念地紧跟顾书记,再专门寻求上层关系,总要有事时有人能跟我们说话!于部长不是说春节给我们引见省委组织部林部长的吗?真要搭上了,可得全力拉紧喽。” 张云生点点头,说:“我也这么想的,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你看林强那小子多会钻营,那次魏民给他介绍认识了省公安厅的严副厅长,这小子不知道给了多少好处费,这不忙着调省里了吗。妈的,他们魏家两弟兄还真能耐!” 易立宏笑了笑说:“老张,林强要走也是必然,他本不是咱黄县人嘛,如果把你调进省里,只怕你还不愿意呢。新局长市里定了人选吗?”又自顾自地哼了声说:“如今我们县里是真没什么权力,本来县公安局长完全可以由县委任命,可现在得市里定人,你说这是什么事!” 张云生闷哼了声说:“一个公安局长牵动无数人的心啊,可笑向胜利还在做当局长的梦哩!我得知林强要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到顾书记那里讨信息,你猜顾书记怎么说,顾书记先是唉了一声,然后说林强自己调动的事还没弄妥,就有一、二十人打电话、递条子甚至专门上门来当说客,最后顾书记说最终只怕是省里下来个人来镀金。哼,连市委都当不了家,我们就更不用提及了。” 易立宏忽然忧虑起来,说:“老张啊,这公安局长得是咱的人啊,不管怎么说也要把他拉进来,国家执法机关可疏忽大意不得!省里下来镀金的,是想捞钱还是捞政治资本呢?” 张云生不耐烦地挥了下手,似乎要把满腔不如意赶走,说:“到哪山唱哪歌,到时候再说吧。一说到这些事就脑壳痛!把主要事都忘记了。今天找你来,有件事想请老弟你参谋参谋!” 易立宏楞了楞说:“什么事呀?公家事还是老哥哥自家事呢?” 张云生似乎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双目灼灼冒光,说:“我家大辉那天从市里回来,跟我谈了个事:魏民那小子从省里弄了块地皮的开发权,据说是黄金地皮呢。 第193章 但魏民摊子铺得太大,一时筹集不了那么多资金,想跟咱县的鸿发公司合伙搞。大辉心里想搞,可毕竟是个大投资,所以他找我来商量。我也没什么大把握,就想跟你商量商量,你老弟是活诸葛嘛!” 易立宏听了暗暗道:什么跟鸿发公司合伙,其实是跟你家大辉捞钱吧。可他丝毫不露声色,问道:“老张,按说魏民搞的东西肯定是稳赚不赔的了,可他那么大的老板都筹不够资金,那得是多大的投资啊!咱鸿发公司你又不是不知道质和资本,我看还是算了,搞点实实在在的,图个平安嘛。” 张云生仍旧兴致勃勃,丢了根烟给易立宏说:“其实投资也不是太大,也就是一个亿,不算大买卖吧。而且魏民有六千万,只差四千万。如果魏民真的搞,我看可以合作,我就不相信魏民会把自己的六千万丢进水里!”见易立宏还面有犹豫,又压低声音神秘地说:“老弟,他们那一票搞成了,可以赚一千三百万啊!鸿发投四千万,可以分五百多万,仅仅转道手就可以赚五百多万啊!老易!” 易立宏不禁也悚然动颜,咂舌道:“好家伙,真是赚钱不费力,费力不赚钱啊!如果万无一失的话,谁都会做这笔买卖了!你的意思是叫咱县的银行贷款给鸿发公司,然后去赚这五百万啊?!” 张云生点点头说:“是的,大辉已经跟着魏民到省里实地考察去了,如果情况属实,那我们就不能让到嘴的肥肉溜走了。要知道魏民可是看在我的面子才给大辉这么个机会的,你想一想,他魏民交际广泛,还怕没有钱的老板跟他合作?他想跟我们合作,无非也是看着魏华在黄县得到我们很好的照顾嘛。” 易立宏迷惑地望着张云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没说出口,可眼睛始终望着张云生,连烟也顾不得吸。 张云生难能不知道他的疑问,于是微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亲昵地说:“老易,莫大惊小怪好不好,我张云生可不是只往自己荷包里搂钱的人,有什么好处可不会忘记好兄弟的。这事成了后,除去上下打点,鸿发公司怎么也该留点利润,所以那五百万估计可以弄出两百万,给大辉那小子一点辛苦费五十万,那么就剩一百五十万,我看就作为我们两兄弟的政治活动资金,现在要紧密联系领导,要熟络上层,没钱怎么行?如果光凭咱们小打小闹,只怕远远不够哟,所以我想了很久,只有这样才能稳固咱们兄弟俩的地位,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可以更进一步呢!老弟,你看怎么样?” 易立宏先是心头一热,感激之情立即洋溢在脸上,连连说:“老哥哥,我可是无功不受禄呀,这可叫我怎么报答老哥的大人情呢?”转念一想: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办。但真要弄到这么大笔活动资金,说不定还真能更进一步呢,何况还有他家大辉参与其中,嘿嘿,也算是一根绳上栓的两只蚂蚱了。 果然张云生说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老弟呀,我们兄弟之间还说那些。这事我也想了很久,确实可行,而且以后还得继续这样搞。说实在的,靠受人家的钱财,即便是发财也不安心,如今廉政风声很紧,指不定哪天被人举报,那就麻烦了。象这样利用大辉公司去赚钱,既安全又保险,还来钱快,不显山不露水的就能搞到大钱。本来应该我出面找县里几家银行搞贷款,可毕竟鸿发公司是大辉的老板,我又刚上任,显得影响不好,就只能拜托你老弟去搞了。我看县里的工商、建设、农业几家银行凑四千万贷款应该不难。” 易立宏一听仅仅是叫他去游说银行给鸿发公司贷款,立刻大包大揽地说:“老哥哥,就这点小事呀,包在我身上了,到时候叫大辉出手大方点,让银行那些人满意就行了。” 他们在这里进行着密谋,吴新宇和程柏松那里也在进行着谈话。 程柏松借口跟吴新宇下象棋进了老吴在云雾山庄的房间,服务员进来炮茶时,程柏松还不忘叫服务员拿副象棋来。 吴新宇呵呵笑着说:“你老哥不去积极筹备人大换届会,还有心情下棋?” 程柏松挠了挠白了大半的头发说:“老吴啊,一个换届选举会还用得着我老程亲自出老马么?年年都要开人大会的,那班人早就积极准备去喽,开会能捞点油水的活,他们能不积极去搞么?” 吴新宇笑着拿指头点了点他,坐在他旁边说:“老程啊,你就是怪话多,不过也没什么机会听你唠叨喽!” 程柏松呵呵一笑说:“听我唠叨了八年,现在要走了还有点舍不得我老程了吧?要知道是你把我的县委书记位置抢跑的哟!” 吴新宇伸手轻轻拂去自己肩上零星的头屑说:“老程啊,我刚到黄县时你是窝了火的,处处跟我做对,牢骚不断。其实当年地委还是对你有考虑的,活生生是你自己断送了嘛,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吧。” 程柏松苦笑着说:“那时候地委的人事决定谁猜得透呢?又不想现在一样,小消息满天传,我当时还真认定了是你抢了我的书记位子,后悔也来不及喽。老吴啊,你还真是胸襟宽广之人,这么些年你也不记恨我,早就想跟你说说心里话,又好象拉不下面子。嘿嘿,你这不要走了,该跟你说对不起了。” 吴新宇呵呵一笑说:“算了,说什么对不起嘛,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五十八、九了,明年也该退了,有什么想法吗?” 程柏松说:“没想法,这么些年也没离开过黄县,就在这里安度晚年算了。现在儿孙满堂,该是享享清福喽。” 吴新宇说:“老程,你还是蛮有能耐的,几个儿女都安排得蛮好,都是吃香的行政事业单位。你家老大好象调到临紫县工商局当副局长了吧?小伙子有前途哩!” 程柏松露出了满意地微笑,说:“呵呵,儿女都还混得可以吧。说到这些,我还真要感谢你老吴了,虽然你从不提及,可我心里还是有数的,特别是老三进财政所,我当时刚进人大当副主任,原本是没希望了,可就是进了。后来我一打听,是老吴你开了口。” 吴新宇咳了一声说:“都四、五年的事了,还念叨什么嘛。你家小三不是登门谢我了么?再说你家老三是财政学院毕业的,也算是人才嘛。” 程柏松感激地说:“老吴,原本是我应该亲自去谢谢你的,可实在原来太得罪你了,自己都不好意思去,怕你夫人骂哩!” 吴新宇哈哈大笑起来,说:“老程,你也把我家老高的觉悟看得太低了吧。陈年旧事不说了,咱们好好杀几盘吧。”说着就要摆棋盘。 程柏松摇摇头说:“我其实真不喜欢下棋,不下了。” 吴新域诧异地说:“老程,这两年可都是你找我下棋的,怎么又不喜欢了呢?我还以为你真是棋臭瘾大呢!” 程柏松笑了笑说:“嘿嘿,让你在棋盘子上杀得我稀里哗啦,我就心里舒服点。” 吴新宇看着程柏松,半晌才说:“老程,你也太...怎么说呢,没必要嘛。” 程柏松递了支烟给老吴,伤感地说:“老吴,我就是这么个人,牢骚话、怪话多,可该说的话却说不出,只好让你在棋盘上杀我喽。你也要长住市里了,我呢腿脚不利落,只唯愿你吴副主任到黄县视察工作时,能记得我老程,去看看我喽,没有生猛海鲜,家常便饭倒是热乎乎的。老吴啊,你也要多保重身子骨,心脏病不能太操心,烟也要少抽点。” 一席话听得吴新宇眼眶都红了,说:“老程,你今天怎么了,老说这些娘们话。不象你的性格呢!怎么,你六十都不到,好过的日子多着哩,闲了没事,就到市里找我去,让我再在棋盘上杀你个稀里哗啦!说得好象生离死别一样!” 程柏松揉了把眼睛,呵呵一笑说:“老吴,我们是不是都老了?都有点婆婆妈妈的了。你荣升市人大副主任,是喜庆事,我和我家老伴都很高兴,所以你临走之前,一定要到家里吃顿便饭,不能不答应,就这么说定喽!” 吴新宇也呵呵一笑说:“好,那你要准备丰盛点哟,我是第一次到你家做客!” 程柏松连连点头说:“老吴,那你只管放心,保证你吃得开心舒服!记得把李学之也一起叫了去,他可是你的心腹爱将哟。” 一提到李学之,吴新宇心里一动,漫不经心地问:“老程,你对学之怎么看?” 程柏松似乎早有准备,说:“学之啊,不错,在某些方面犹胜你老吴呢!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你吴书记的眼光还能有错?” 吴新宇微笑着说:“哦,能得到老程如此高的评价,我也安心了不少啊。那我走也走得没牵挂了。” 程柏松喝了口茶,戏谑地说:“真没牵挂了吗?我看不见得吧。” 吴新宇脸色沉重了不少,说:“还是你老程眼睛毒啊,知道我的心事。学之毕竟还年轻,基础也不牢。最关键的是他到黄县虽然有四年,而且当了三年常务副县长,可就没什么用得上的人,说老实话,一个县长精力是有限的,不能事事操心吧。” 程柏松说:“老吴,你在黄县当了八年县委书记,该有一些信得过的人吧,既然你这么看重学之,不妨...” 吴新宇苦笑着说:“老程你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张云生上来了,必定要走马换将,何况他们本来就能量不小,我担心学之势单力薄哟。” 第194章 说到这里,吴新宇停住了话,满是期翼地看着程柏松。 程柏松人老鬼精,哪不明白老吴的心意,可他低头喝水,楞是不接触老吴的眼神。 吴新宇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缓缓收回了眼光,开始抽着手里的香烟:毕竟是交浅言深了,老程也就要功德圆满光荣退休了,哪会愿意淌这趟混水哟。 其实程柏松心里也暗暗在琢磨:人言李学之省委有高层罩着,今天从中午与市里领导集餐也可看出,李学之是当今的新宠。势必与张云生等在以后的工作中产生矛盾,李学之需要支持,也会寻求支持,人大虽然很少参与党政之争,可绝对不是可以疏忽的力量,既然李学之势单力薄,就让他主动的好。与其锦上添花,倒不如雪中送炭!所以还是要等,耐心地等待时机。 吴新宇忽然想起什么,会心地笑了起来说:“程主任,你请我的那顿饭我肯定是会去的,其实不一定要临走才吃吧?” 程柏松也笑了说:“吴书记,那就看你什么时间有空了,我随时欢迎你大驾光临哟。” 天还在下雪,北风也在肆虐,胡长新坐在车里闷闷不乐,虽然小车空调开到了最大,可仍旧显得冷飕飕的,他下意识地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前面的缓慢行驶的小车,虽然看不到他想看的那辆市委二号车,但他却能想到二号车里的人那冷冷地脸。 胡长新等县政府官员接到陪同曾市长去石桥视察的通知,不到两点,胡长新就带着人马在去往石桥乡方向的路口等待,虽然风大雪大,可胡长新心里暖融融的,心甘情愿地站在风雪中等候市长大人的到来。 当曾市长的奥迪停在路边时,胡长新冻得红红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一路小跑跑到二号车旁,弯下腰透过车窗一看,曾市长正与李学之亲切谈话,曾市长那黑瘦的脸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司机放下电动车窗,胡长新深情激动地喊:“曾市长,您好!欢迎您到黄县视察指导!”胡长新原本是句江区去政府的政府办主任,自翊与市委领导很熟悉,而且与曾市长也有过不少实质性的接触,在他想来,自己冒雪接车,领导一定会嘘寒问暖。 可曾市长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就象见到阳光的白雪,消逝地无影无踪,只是似有似无的点了下头,说:“好、好!”就把脸转了方向,紧了紧衣服,直直地平视前方。 司机见首长如此神色,便立即关上了车窗,轻轻鸣了鸣喇叭。李学之则拿起对讲机说着什么,开路的警车立即启动了,缓缓朝前驶去。 车队鱼贯而行,胡长新只得强做笑脸对着市里的小车一一举手致敬,算是打招呼。直到自己的车停在身边,才悻悻上了车。 当晚黄县电视台就有了新闻播报:市委副书记、市长曾红庆冒雪视察黄县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慰问了顶着严寒奋战在山林田头的省农科院科研人员和石桥乡的农民,曾市长还把市委市政府支持黄县实验基地的一百万元现金支票当场交到了代县长李学之的手里,这充分体现了市委市政府对黄县发展农村经济、改善农民生活的大力支持与高度肯定!市委常委市政府欧秘书长也对黄县县政府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随同曾红庆市长视察的市政府领导还有市政府欧秘书长,主管经济的秦副秘书长,分管农村经济的许副市长、市经贸委的马副主任、市经作办的侯主任、市科学技术局的胡副局长、市对外贸易经济合作局的贾副局长、市农业局刘局长。 陪同的黄县政府领导还有常务副县长胡长新、政府办主任张前江、县经作办主任陆大亮、县财委主任黎放开、林业局局长何汇民...... 电视画面上不时出现李学之扶着曾市长登山爬坡、与曾市长欧秘书长等市里领导交谈的镜头。偶而镜头也晃过胡长新等人,仅仅是惊鸿一瞥。 正文第一二六章 魏华这段时间让张大辉缠苦了,没人时张大辉那小子左一个魏叔、又一个魏叔地求,简直无法拒绝,没奈何魏华只得应允。张大辉什么事求魏华呢?就是与魏民合作炒地皮的项目了。张大辉一来害怕魏民,二来确实没经验,只得哀求魏华一起去,于是魏华陪着张大辉到省城去了几天,大致上有了眉目,张大辉熟悉了点情况后,才转回黄县。 虽然人不在黄县,倒也和李学之经常保持着电话联系,得知刘明亮已经结束了反贪局的调查,闲置在家,问及结束调查的原因,让魏华也苦笑不已:原来刘明亮虽然被隔离调查,可一直不交待问题,而提供刘明亮索贿材料的杨宏居然失去踪影,无奈之下反贪局才放人。 回了黄县,魏华下车没去开发办,本想跟李县长见见,可李县长和县委一帮人到乡镇见两会代表去了,于是去了刘明亮家。 被反贪局隔离调查快一星期的刘明亮消瘦了很多,精神也很萎靡,突见魏华登门,就好象看见了救星一样,嘴才张开,眼泪就象下雨一般落湿了衣襟。爱兰也是在一旁悄然泪下,情景甚是凄苦。 魏华之所以与刘明亮走得近,无非是看在李学之的份上,爱屋及乌罢了,何况已莫须有的名义中伤打压刘明亮,其中的原委目的昭然可见,魏华很是气愤,安慰着说:“明亮,我知道李县长看上的人不会是贪脏枉法之辈,所以我知道你会没事的!现在毕竟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凭真凭实据,既然反贪局找不到证据,你就要上法院告杨宏那小子诬陷!不能就怎么算了!” 刘明亮呜咽着说:“魏主任,我真是冤枉啊,那狗日的杨宏肯定是蓄意报复我的,我绝饶不了他。可现在我进了反贪局,不但没澄清自己,反倒把局长给弄没了。要是我贪了占了,无话可说,可我真的清清白白,两袖清风啊!” 爱兰也悲凄凄地说:“魏主任,我看是有人故意整我们明亮,当初把我从文化局电影公司调进财政局是,我就不愿意,不想招人闲话,可现在明亮一但有事,那侯亚西竟然要把我给退回电影公司去,你说还有没有天理公道了!” 刘明亮擦吧擦吧眼睛,恨恨地说:“魏主任,听爱兰说了,从我让反贪局的人带走到回来,只有你和李县长来家安慰过爱兰,妈的,原来好多跟我称兄道弟的局长乡长书记人影都没见一个!真是让人寒心啊。一班狼心狗肺的东西,如果我刘明亮还有东山再起的时机,绝没好脸子给他们看。” 又一把拉住魏华的手,仿佛要把心掏出来一样沙哑着喉咙说:“魏主任,在我最彷徨最失落最无助地时候,你还带酒带烟去看我这落难弟兄,还有李县长,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冒着被人非议地嫌疑登门安慰爱兰,如果我刘明亮顺利度过此劫,我,不,是我们全家会一辈子感激你的!”说着眼泪滂沱,以头叩手(当然是魏华的手了。) 魏华见此不由心里暗暗鄙夷了刘明亮一次,可还是深表同情地说:“明亮啊,只要你自身清白,我可以说没人能抢去你的财政局长位置!李县长跟我通电话时也强调了,决对不能让你遭受半点冤屈!”心里还加了句:最重要的是李县长少不得你! 在刘明亮心目中,魏华就是强权就是希冀,当听了魏华的话后,憋在心中的郁闷之气终于化解了,人逢大悲大喜对中枢神经刺激极大,何况是虚弱之躯?刘明亮只欢喜地一口气没转上来,竟然昏厥过去! 还是爱兰机灵,一掐刘明亮的人中,又悠悠缓过气来,魏华见刘明亮还需休息,便告辞而去。 刘明亮虽然体虚气喘,还是满心欢喜地对爱兰说:“老婆啊,我刘家祖上保佑,有魏华这么个贵人护着,前途无忧喽!” 爱兰唉了一声说:“明亮,你还想着当官,这次还没把你吓怕啊?!荣华富贵我都只不喜欢,只唯愿一家人平平安安就行了。” 刘明亮横了爱兰一眼,心里嘀咕: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不当官想遭人害还没人害哩!一想到遭人陷害,不由怒火中烧,恨恨地骂道:“狗日的杨宏,老子不告得你七进七出!”说罢拿起电话就要拨打律师事务所,准备找个好律师来打官司! 魏华从刘明亮家出来,去了趟开发办,略微处理了点工作,就到午餐时间,正琢磨着去那里吃饭,手机响了,原来是张云生:“魏老弟,出门上我的车,咱们一起吃饭。” 魏华楞了楞答应了,快步出了办公室,果然张云生的车一身泥泞停在空地。魏华赶紧上了车,前排坐的不是孟秘书,而是易立宏。 魏华笑着说:“张书记,易部长,你们不是在乡镇与两会代表座谈吗?怎么又回来了?” 张云生说:“那有什么难的,大不了吃了再下去嘛,开车!” 进了久违的金满楼,金辉依旧对魏华热情洋溢,时不时媚眼飞来。很让魏华吃不消,幸好张云生没叫她一起吃饭。魏华不禁暗中警惕:莫非有机密事要说,连金辉也许在场? 三人围着一个大火锅坐定,也许是张云生易立宏油腻东西吃多了,今天桌上的菜已素菜为主,可火锅里煮得沸沸地不知道是什么,但魏华估计应该不是便宜货。 果然张云生笑眯眯地直往魏华碗里夹火锅里的肉片,说:“老弟,这是一朋友帮我弄来的好东西,多吃点有好处啊。反正你今天是好口福了。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上了就吃,哈哈。 第195章 老易,自己夹啊。” 魏华看着炸得皮儿焦黄、煮得红红的肉片,迷惑地问:“张书记,又是什么山珍呀?” 易立宏这时已经塞了满嘴肉,边嚼边说:“是果子狸,果子狸!不算什么珍贵,图个好吃嘛。”说着冲张云生迪了个眼色。 张云生也开始往嘴巴里填肉片,含糊地点点头说:“恩,是果子狸。” 魏华知道是果子狸不是国家保护动物,只是皮毛珍贵,就放心地吃着,果然味美鲜透,只是太辣了点。 见魏华吃得蛮上口,张云生和易立宏呵呵笑了起来,张云生说:“老弟,感谢你带着大辉去见世面啊,真是麻烦你了。老哥我敬你一杯!” 魏华跟他碰了杯,干了酒才说:“张书记,你客气什么,大辉那用得着我带着见世面哟,他现在可是老总了,别老把他当孩子嘛。” 张云生摇摇头说:“唉,大辉有几斤几两我比谁都清楚,也是老弟你抬举他,推荐他当了鸿发公司的经理。也是该让大辉自己单独闯闯了,现在是市场经济,能在商场站得住脚,才不会被社会淘汰。何况又跟着你这么个有本事的人,一定会到不少东西。” 魏华笑着恭维说:“张书记,大辉这次去省城是考察个大项目,我还担心他经验不足,谁知道大辉还真有点大将风度,而且事无巨细,什么都问了个清楚,我看呀,是个当老板的料!” 易立宏也凑趣说:“是啊,大辉平时是有点漫不经心,那是没大事嘛,你看,连魏华都夸大辉有大将风度,说明大辉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再说大辉办理也是大学生的嘛。” 听了他们的话,张云生乐得合不拢嘴,谁不喜欢听自家孩子的好话呢,张云生掩饰不住得意之情,却满口谦逊:“哎呀,你们别把他说得那么好,那小子我还不清楚。不过有魏民魏华两兄弟指点,大辉应该不会出岔子的。” 易立宏问:“魏华,依你看,大辉跟你哥合作的项目,有多大把握呢?” 魏华虽然知道魏民、大辉去省城的目的,可也没太多去了解,他还要陪婷婷呢,不过听魏民大辉的口气,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而且魏华很清楚大哥魏民的实力,他想搞成的事,必定是稳赚的。就笑着说:“易部长,你也这么关心啊,我想应该没问题的。我大哥的脾气我很清楚,他要搞的活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易立宏嘘了口气,似乎安心了不少,张云生说:“既然是稳赚不赔,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主要是鸿发公司是大辉在当家,所以只希望他能顺顺利利的了,多赚点钱来补贴县财政,让我们县机关的干部多点福利,那是莫大的功德呀。而且让大辉当这个老总,外面还是有不少闲言蜚语的,要是大辉争气,那些屁话也就不起作用了。” 易立宏也说:“是啊,鸿发公司效益好了,财大才气粗。这次给县委县政府机关的干部们发了补贴和奖金,立即就得到了不少同志的支持嘛。现在机关里喜欢发牢骚说怪话的人,都是经济状况不好的,说良心话,仅靠那几百元的死工资,哪里能应付名目繁多的开支嘛,要稳定人心,就得从经济上开始!让他们对比对比,老吴当县委书记是什么待遇,你老张现在当一把手又是什么待遇!而且还要把补贴面放宽,最好是县党政机关、行政事业单位全照顾到,我看呀,还不把你张书记当菩萨供起!哈哈。” 张云生亦是踌躇满志地说:“以后黄县就要按我的意思来搞,当然还得指望魏老弟你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争取在我当书记的这一届,彻底改变黄县贫穷落后的局面!” 易立宏说:“到时候干部稳定,民心不乱,这都要靠强大的经济实力为后盾。魏老弟,你说呢?” 魏华听了张云生的豪言壮语,不禁哑然失笑:就张云生这套,还不是要把钱都搂到自家的荷包,还妄言彻底改变黄县的贫穷落后!就看鸿发公司成立后的财务情况,钱是赚了不少,都是严重损坏了其他国有企业的前提下赚到的,给机关干部发了十五万的奖金,他张大辉却花了二十四万购了辆本田轿车,给自己发工资奖金两万,报销各项应酬款七万余元,简直鸿发公司就是他张大辉的私家公司了!还有跟张云生关系密切的纷纷投资到鸿法公司,月月分红,按投资资金的百分之二十分红,世界上那有这么分红的股份公司?无非是慷国家之慨、肥私人之腰包!就这样的人,居然还叫嚣要让黄县脱贫致富,滑天下之大稽! 想归想,可表面上魏华还是虚与蛇委:“张书记的博大气魄让魏华心折啊!我作为开发办副主任,理所当然要为张书记的宏伟目标尽心尽力的!” 听了魏华如此“真情实意”的话,张云生感激之心油然升起,举杯说:“老弟,有你这句话,老哥我更是勇气倍增呀,来,干了这杯酒,让我们合作愉快!” 还是易立宏比较清醒,说:“魏老弟,你到黄县这么久了,说良心话,我们这几个老哥哥待你如何?” 魏华连忙面带感激之情说:“亲,比亲弟弟还亲!我初来咋到,老哥哥就给了我副科级待遇,其实一个副科级算不了什么,难得的是你们为我的进步着想,难得你们把我记得心里,后来又让我进了开发办,给了我最大的权限。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能不让我感动吗?话说多了没意思,一切尽在这杯酒中!我敬两位老哥!”说着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张云生、易立宏也连忙站起来,三人又喝了杯感情深! 坐下后张云生又殷情地给魏华夹菜,笑眯眯地说:“老弟,你刚到黄县,你大哥曾经帮过大辉,我是怀着报答的心情来对待你的,所以我做的这些是应该的,可没想到老弟你这么看重,这让我惭愧得很啊!老易看人比我准,他早就说你老弟是重感情讲义气的,我张云生能结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三生有幸啊!其实你父亲是全省乃至全国知名的企业家,岳父更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我们这些仅仅是锦上添花,不值一提啊。其实老哥们还得指望你老弟地扶持哩!” 易立宏接着说:“老弟,你也看到了,李县长原来默默无闻,可自从被你岳父看上后,便是前途一片光明,让老哥我好生羡慕哟。” 魏华心里一惊,干脆拿着鸡毛当令箭地道:“唉,我其实也被蒙在鼓里的。当初我要求到基础锻炼,关省长就叫我到黄县来,谁知道吴书记竟然叫我当李县长的秘书,我开始还暗暗生气,后来还是婷婷怕我不安心才偷偷告诉我,是她父亲指名道姓安排的,那我还能有什么话说?老老实实干呗,等我当了开发办主任后,关省长批评了我,说我不安心在基础锻炼!接着就叫我把李县长带去他办公室会面,我估计只怕也是做给我看的呢!不过后来婷婷又悄悄告诉我,她父亲其实对我进开发办还是蛮满意的,是她妈妈施加了点压力,毕竟堂堂省长女婿给人当秘书,传出去也不怎么光彩嘛!” 张云生和易立宏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异常兴奋地神态,张云生略微颤抖着声音问:“老弟,莫不哄老哥哥开心吧?” 魏华一本正经地说:“绝对属实,特别是婷婷妈,还说把我提上去的领导眼光不错呢!”旋尔又叹息道:“唉,只可惜关省长实在对我要求严格,再三叮嘱我不要打着他的招牌在外面胡闹!否则就不认我这个毛脚女婿。” 张云生失望之情毫无掩饰,倒是易立宏反映快,呵呵笑着说:“关省长真是严于律己呢,可你跟婷婷一结婚,他不认你做女婿,婷婷只怕不得依哟。你的身份在,总有人买帐的嘛。上次你不是带着刘明亮到省财政厅搞了六百万财政补贴款么?” 张云生听了,有所警惕地问:“老弟,你怎么想起要帮刘明亮搞钱呢?” 魏华叹了口气说:“刘明亮那家伙难缠呀,有次我们不是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么?从那时起他就有事没空地缠着我,求我去找关系弄点钱。记得吃饭时你们也在场呀?易部长当时还将了我一军呢!没奈何,只得千方百计托关系找人,原本想花个几十万的,没想到胡厅长这么给我面子,才吃了一顿饭就弄妥了。” 这下张云生和易立宏才恍然醒觉,看来魏华还真够意思,是把当刘明亮是自己人才帮他的。 魏华接着说:“不提他还好,一提起刘明亮,我倒奇怪了,怎么反贪局动静这么大,最后又虎头蛇尾了呢?” 张云生咳嗽了一声才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公检法都有独立办案的权力,如果真有经济问题,暴光了不处理怕人民群众不答应啊!可惜刘明亮这年轻局长了。” 魏华有点动气,盯着张云生说:“张书记,这检察院反贪局也真不给面子,我还把刘明亮当好弟兄呢。看来也是风闻而奏吧?我一回来就去了他家,既然没查不问题,反贪局总得给他澄清事实吧?我可替刘明亮报不平!我给刘明亮出了主意,去法院告那个杨宏一个诬陷罪,我替他付律师费!” 张云生没想到魏华似乎跟刘明亮交情蛮深,可又不好直言,就委婉地说:“没经济问题就好办,总要查清楚嘛,那财政局是个管钱的衙门,就怕管钱的捞钱嘛,彻查清楚就好了。那以后刘明亮也可以挺起腰板做人了是不是。我们这样也是为刘明亮个人着想,如果不弄明白,走到哪里也得让人在背脊骨上点几下。党员干部就是怕丧失威信。 第196章 何况财政局那么个大局,一把手没威信怎么开展工作?” 魏华似乎接受了张云生的解释,喃喃地说:“唉,老哥的话有道理啊。李县长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难得他喜欢的一个干部......” 易立宏微笑着说:“李学之还真心痛了。不过李学之的态度还是很明确的,有问题就要查清楚,很合反贪局的步调嘛。所以反贪局不敢怠慢,只得查到底了。” 魏华感觉不宜在刘明亮的问题多说,好象忽然想起什么了,连忙说:“张书记,这次大辉去省城谈的项目,我听魏民说会超过一个亿,鸿发公司只怕得赶紧筹集大笔资金了。” 张云生说:“是啊,我听大辉说了,鸿发公司这次得出资四千万,才能与你大哥合作呢。” 魏华摇头说:“我看不要搞了,鸿发公司本来就属于违规公司,一不能集资二不能搞到大笔贷款,到哪里去筹集四千万哟。” 易立宏说:“是有点难度,可事在人为,明明是个赚钱的项目,总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吧,何况你家大哥也是照顾大辉的新公司才提议合作的嘛。咱们县委出面担保,应该可以从银行贷到款的吧。” 魏华一听,心中暗暗欢喜:好,你们自动往上送罪状,我当然照单全收了。假做思考了会,才说:“县委出面担保是应该没问题,可如果事情一但暴露,只怕县委、银行都要挨扳子,要知道鸿发公司仅仅才几十万的资金,也没任何固定资产。还须慎重行事。” 张云生很满意魏华这么操心,说:“所以嘛,大辉这次能否成功,很大程度上要靠你大哥帮忙了,只要合作顺利,那么就一切ok了。” 魏华皱眉想了想,说:“如果张书记你们决定要搞,那我不能坐视不理,我得找我大哥再具体了解一下项目情况,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绝对不能让大辉出任何问题!” 张云生是彻底信任魏华了,真切地说:“老弟,让你费心了。” 易立宏虽然还怀有戒心,但还是神往魏华上层关系,虽然不完全了解他跟李学之的关系到底紧密到什么程度,只看今天的谈话,至少应该与李学之不是死铁一块,那么还是可以利用的。 这一顿三人吃得可是舒舒服服,饭后张云生问魏华要不要在金满楼来点娱乐活动,魏华提出想洗个头,而易立宏和张云生则一起又乘车去了乡镇。 魏华坐在金满楼的发廊里,正惬意地让理发师揉洗时,金辉磕着瓜子一扭一扭走到了魏华身边,对着镜子里的魏华,却意外地没有媚笑,而是用一种怪异地目光打量魏华,似乎很恶心地样子。 魏华一闻到金辉身上那浓烈的香味就鼻子发痒,一瞅见那充满挑逗的眼神就反胃,所以魏华一直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理发师的服务,其实是不愿意见她,半晌不见金辉说话,不由好奇地睁开眼睛,正好看见金辉那怪异地眼神,不禁纳闷了,说:“金老板,你盯着我看了半天了,我那里不对劲,你倒是说出来呀。这位理发师小姐,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呀?” 那理发师小姐吃吃直笑说:“这位老板,你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呀。也许我们老板娘是觉得你帅得不对劲吧?” 金辉似乎跟这小姐很顺便,伸手拧了她屁股一把,说:“好好干你的活,一双眼睛到处睃什么?”又对魏华说:“魏少,你刚才吃的火锅味道怎么样?” 魏华顺口说:“味道蛮好啊,怎么,你也喜欢吃果子狸呀?” 金辉露出了诧异地表情说:“什么果子狸啊,老张没告诉你么?” 魏华茫然地问:“不是果子狸啊?老哥说是果子狸的呀?那是什么,我反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金辉张口就要说,看了看周围的人,就说:“魏少,你真想知道呢,就洗完头了,去下面服务台问我去,人多了我还不敢说哩!”说着也不等魏华说话就腾腾走了。留下魏华在那里云里雾里。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魏华越想越觉得金辉眼神反常,匆匆让理发师弄干净吹干头发了,他急忙走想服务台,一心想早点弄个清楚! 金辉让服务台的小姐走开,把血红的嘴凑在魏华耳朵旁,无不恶心地说:“魏少,你悠着点,听了可别犯恶心啊。” 魏华眼一瞪不耐烦地说:“我说金大老板,别吊胃口了,有事说事。” 金辉表情怪异地说:“告诉你,那火锅根本不是什么果子狸,而是对男人有大补的药膳,那炸得皮皮焦黄、煮得红红的肉片其实是女人怀在肚子里三、四个大的胎儿,我其实也想尝尝,可又犯恶心。” 魏华闷哼了一声,一把扯住金辉的胳膊,逼问:“你敢胡说八道!”心里忽然一阵恶心。 金辉眨巴眨巴眼睛,无辜而又怜惜地说:“我如果骗你,我是王八蛋!” 魏华只觉得四肢发软,后背直冒冷汗,一屁股坐在服务台里的凳子上,喃喃地说:“我吃了人肉,我居然吃了人肉......” 金辉用纸巾仔细地擦拭魏华脸上细密的汗珠,一边说:“魏少,没事的,不是还有不少人吃胎盘吗?男人吃了壮阳补肾的哟,我听说要买得花上两千元才行,是一私人诊所的医生送给老张补腰子的。” 正文第一二七章 县委三楼会议室灯火通明,吴新宇最后一次主持地黄县县委常委会,就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在坐的人还是往日的人,坐的方向、位置还和往日一样,可心态却跟往日大不相同了,一句话:几家欢喜几家愁。 吴新宇虽然满脸微笑,可心潮澎湃,坐在同一个地方主持了八年的常委会,一朝离别,怎不暗自神伤?他稍微整理思绪,喝口茶润润嗓子开始发言:“同志们,今天是十号,也就是八天后,黄县两会换届就正式开始了,也就是我吴某人离开黄县为期不远了。我不想过多总结自己在黄县的情况,我自己说了也不算,还得组织评定历史见证!” 张云生咳嗽了一声,举了举手示意想要发言,吴新宇马上就知道他要歌功颂德了,点点头表示可以发言。 张云生坐直了身体,先是全场缓缓环视一圈,等全体与会人员把目光都投向他时,才望着吴新宇,真情实意地说:“老书记,请原谅我冒昧打断你的讲话,有些话如梗在喉,不吐不快!老书记在黄县任县委书记八年,为人正直无私,品德高尚,清名远播!黄县上上下下不论党员干部普通职群,都是由衷钦佩老书记的,可以说老书记在黄县有崇高的威信。老书记谦虚谨慎......”张云生话语愈来愈激昂,却被吴新宇呵呵一笑打断了。 吴新宇冲张云生一拱手,笑着说:“云生啊,我没你说得那么好啊!感谢你对我这么高的评价,受之有愧哩!” 易立宏连忙说:“老书记,张书记的话都说到了点子上,也正是我们心里所想的,黄县有今天的好局面,里面浸透了老书记的心血啊!” 段玉芬也凑进来说:“老书记,您说走就走,我们还真舍不得您呢。” 吴新宇抬起双手虚压了几下,笑着说:“难得同志们重感情,我老头子心里真是很感激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也在此衷心祝愿黄县县委在张书记的带领下,更创辉煌!” 张云生急忙谦逊着,可谁都看得出他满脸得色,踌躇满志! 吴新宇说:“今天的常委会不是我老头子的歌功颂德会,就请同志们打住了,按照议程把目前几件较为重要的事程议议。” 当前黄县重点工作主要是党代会和人大会,当然春节后的政协会也是本次常委会的议题,反正都有文字秘书把汇报材料整理出来了,各线主事的负责人便照本宣科地把材料念一次,各大常委们顺便提提建议,就算通过了。 吴新宇毫无心情听这些陈词滥调的汇报,会议室里开着空调,温度还是蛮高,可抽烟的人实在太厉害了,两个换气扇都排不出呛人的烟雾,便感觉有点气闷,腰杆也有点硬硬的,是盼望快点结实会议。眼瞅着该议的都议了,该表决的都通过了,吴新宇心情才好点,看了看手表,居然十一点多了,看来只有开会时间就过得快。他做完了会议总结,习惯性地问了句:“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人说话,就准备宣布散会了。 李学之也是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急忙说:“吴书记,我还有件事要在会上说说。” 吴新宇点点头说:“学之,说吧。” 张云生几个相互交换了下眼色,知道该来的就躲不去。 李学之严肃地说:“财政局局长刘明亮同志从反贪局出来了,没做任何结论被闲置在家。既然没查不他的经济问题,我建议恢复刘明亮同志的职务。” 吴新宇还没开口,马文卫抢着说:“刘明亮同志虽然从反贪局出来了,但问题还没有查清楚,既然问题没查清楚,贸然恢复他的职务,我看不妥吧?当然,检察院的同志多少有点责任,怎么没把就把举报人看住呢。” 潘守信微笑着说:“老马,人家举报人是有行动自由的嘛,何况他已经在反贪局留下了签字画押的口供,在不在又有什么问题呢?” 李学之听他们一唱一和的,尖锐地说:“纪委马书记认为问题没搞清楚,那反贪局怎么又把人放了呢?我时刻在关注这案子,反贪局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得不终止对刘明亮同志的调查! 第197章 我看,不但要恢复刘明亮同志的职务,还要由县纪委和检察院联合为刘明亮同志恢复名誉!” 王端阳冷笑着说:“看来刘明亮来头不小啊,问题还没查清楚就要平反。我倒是建议检察院反贪局要加大力度,继续彻查刘明亮的问题!杨宏也是财政局出去的干部,财政的问题只怕他最有说话权哟。” 李学之揶揄地说:“还要加大力度彻查?我看检察院反贪局已经把吃奶的劲都用上喽!从刘明亮同志被反贪局的同志带走到昨天放出来,审计局最精干的审计组就进驻了财政局,一连一星期没出财政局的门,反贪局的同志更是把刘明亮当大老虎打,又是抄家又是银行查帐号,可到底查出了什么呢?真有经济问题还查不出吗?我看刘明亮同志是清白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经济问题,更谈不上索要贿赂!是不是反贪局一定要等财政局新局长走马上任了,才可以得出刘明亮同志无经济问题的结论啊!” 李学之转眼看着吴新宇,诚恳地说:“吴书记,刘明亮同志在财政局局长一职上是有成绩的,也为黄县的财政工作出了大力,在工作上严格要求,很得人心。而且又经历了反贪局的洗礼,更说明了他的清白。对这样的好党员好干部,我们一定要保护要支持,不能仅仅凭一人之言,就把一名有能力有干部弃置呀!” 张成庚说:“李县长的话有道理,既然纪委、反贪局花大力气查不出问题,说明刘明亮同志是过得硬的,所谓经济问题只怕也是子乌虚有。” 王端阳阴阳怪气地说:“好党员好干部要保护要支持,只怕是你李县长违心之言吧?难道财政局只有刘明亮才有水平有能力当局长?我看那刘明亮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现在开始护犊子了?” 李学之不气反笑,说:“王副书记,黄县人才济济,确实有许多能人可以任财政局长,但现在请你注意,刘明亮同志黄县县委任命的财政局长,有红头文件的,不是我李学之私下许诺的吧?我只是把一位有能力有才干的干部引荐给组织,是组织部易部长考察过了的。至于护犊子嘛,此刘非彼牛!扯不上关系的。” 一番话连消带打,语气轻松不失风趣,段玉芬眼瞅着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李学之也玩幽默,不由扑哧笑出了声。瞥见王端阳一脸怒容瞪着她,俨然一副怪罪的模样。她段玉芬一介女流能坐到宣传部长一职,也不省油的灯,何况王端阳还是个挨了处分的副书记,便对人不对事地讽刺道:“王副书记,你的意思是一定要给刘明亮处分你才满意?那也得纪委马书记同意啊。” 王端阳已经被李学之辩得词穷理屈,又被段玉芬一笑一讽,脸腾地就赤了,起鼓鼓地就要冲她对眼,易立宏在一旁笑着说话了:“李县长说得对,刘明亮同志的考察与任命,都是组织部曾经办理的,明亮同志也确实是一个工作塌实有责任心的局长,所以我也不相信明亮同志会是索贿受贿的腐败分子。原则上我同意李县长的建议,但问题一定要搞个清清楚楚,这样才会让群众信服嘛。”他的意思表面同意李学之的建议,可实际上还是想已反贪局没做结论的理由来拖! 李学之怎么听不出易立宏话中含义,说:“易部长,纪委、反贪局两家联手调查了一星期,有问题肯定是逃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所以才把刘明亮同志放回家嘛。县纪委、反贪局有必要为明亮同志正名啊。” 吴新宇在一旁仔细听着,也在关注着张云生的反映,虽然学之理由充分道理十足,真要民主表决,没有张云生的点头,估计很难通过,不过吴新宇早就下了决心,绝对不能让刘明亮下台,一个县长没了财权,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县委决策是先民主后集中,实在民主通不过,那就最后来个一把手决定!可张云生似乎很有把握,笑眯眯地看着几人唇枪舌剑地争论着。 张云生见吴新宇老是看他,知道该自己发表意见了,喝了口茶说:“我来说两句,李县长的心情我很了解,财政年底刚关帐,马上又是春节,政府工作压力很大,人大会上的政府工作报告和财政报告都离不开刘明亮这个局长,特别是今年的财政预算,关系到各个部门,在这个关键时刻调查刘明亮同志,会让政府工作很被动。从大局考虑,我认为还是应该尽快恢复刘明亮同志的职务,不能耽误政府全盘工作计划。但是,处于对同志的关心与爱护,对法律尊严的维护,有问题还是要搞清楚的,不能留什么后遗症。检察院反贪局有独立办案的权力,我们也要尊重,刘明亮同志的问题虽然没下结论,我想反贪局有他们的考虑,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以后也没证据,这一切还得检察院反贪局来盖棺定论,我们在坐的谁说了也不算,司法独立嘛。总之现在说什么都是未知数,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刘明亮同志没有问题最好,可以继续在财政局长的位置为黄县人民服务,同时我也希望检察院反贪局加大力度,尽快对刘明亮同志的问题作出让县委县政府满意的结论。我就说这么多吧。看其他同志还有什么不同意见。” 其他常委也都说了自己的看法,意思跟张云生的差不多,问题还是要查清楚,但也不能耽误财政局的正常工作,都同意恢复刘明亮的局长职务。 吴新宇见常委们意见基本一致,心里也放下了块石头,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么明天就恢复刘明亮同志财政局长职务,继续配合检察院反贪局把问题调查清楚。” 在吴新宇说话时,张云生冲着李学之微微笑了笑,还轻轻颔了颔首,似乎在说我还是支持你的工作的。 李学之却不领他的情,说:“关于那个没了行踪的杨宏,我建议对他也要进行调查,他虽然是检举人,可他要对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在问题没有澄清之前,我认为杨宏有挟私报复之嫌疑,据我所知,刘明亮同志在去年年底收回了财政局借给杨宏的资金七佰五十万元,为了还款,杨宏仓促变卖了一些物业,在经济上吃了点亏,可款子一到财政局帐上后,杨宏就检举刘明亮同志索贿事件,我觉得其中有问题,刘明亮同志也在请律师,要到法院控告杨宏诬陷罪!两人肯定有一个说谎,这事也要搞清楚。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信口雌黄,就毁了一名党员干部的政治生命!” 吴新宇说:“那个杨宏虽然是举报人,但在问题没搞清楚前就无故失踪,情况实属反常,为检察院地工作也带来了麻烦,所以有关部门要尽快找到此人。”他望着林强高兴地说:“今天我得到上级通知,公安局长林强同志即将调离我县,去省厅工作,希望林强同志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再接再力,再建新功啊!”说完鼓起掌来,林强眉开眼笑地站起来,兴奋地对着吴新宇敬了个礼,而且还把身子左右转动着,给在坐常委们敬礼,大家都说着喜庆地话鼓掌祝贺。 等众人恢复平静后,吴新宇说:“新局长万山青同志这两天就会前来上任,是个年青的同志,大家应该也不会陌生,他是恒贵县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队长,恒贵413特大抢劫杀人案就是在他的领导下,仅用四天就宣告破案,生擒四名杀人犯,被公安部通报表彰了的。” 段玉芬口快,羡慕地说:“那万山青才三十五岁,前途无量啊!”大家都议论纷纷,张云生心里有点压抑:是啊,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公安局长要怎么才能招致帐下呢?是金钱、美女还是...... 第二天,李学之亲自把刘明亮送到了财政局上班,而且还召集财政局机关全体干部职工开了个欢迎会,在会上为刘明亮正名,看得出大部分人还是真心拥护刘明亮当局长的,只有几个副局长脸色有点不自然,特别是侯亚西,铁青着脸连带李学之也不放在眼里,当宣布散会时,他第一个起身出了会议室。 经过刘明亮事件,到李学之面前示好表忠的人倒多了起来,人们一改往日的遮遮掩掩,李学之到哪个乡镇,哪里就有人笑脸相迎,甚至陪同一起吃四菜一汤的人也多了起来,以致时不时还要加菜;办公室也一改往日是冷清,不断有县直行政事业单位的人来请示、汇报工作,开始李学之还不觉得,可奇怪的是有的行局一把手来汇报完了,其他副局长又来请示,有的人纯属借口,一点鸡皮蒜毛的事三两句话说话了,可人还不走,有一句没一句地套近乎,有人甚至还晦涩地暗示与张云生有矛盾有意见,全力支持他李学之。不过这些人都只敢带一张嘴巴来,都晓得李学之的性格。 古好文本是一落魄秘书,写得一手好政府公文可就是提不上去,到政府办十几年了还是个副科级,本身也是个正直人,不喜欢吹嘘拍马更不会跑动送礼,实踏实搞自己的本职工作,要说不想进步是假的,可就是不愿意走捷径,倒也过习惯了平淡普通的生活,既便是做了李学之的秘书,不但没有积极想着自己进步,反倒是为了李县长担了不少心,生怕一心为民的李县长被人弄了走。 可不知何时,古好文渐渐发现自己身边热闹了起来,平时眼里根本没有古好文的局长呀乡镇长呀,偶尔也会到他办公桌前站站说会话,夸他写一手好字写一手好文章,还很不经意地邀请他去吃饭娱乐,家里渐渐来客也多了,提点香烟水酒,虽然不是很值钱但老婆却很开心,到家里找老婆打牌的女人也多了,虽然牌打得小,可老婆总要赢点点小钱,男人则陪他说话,有时还怂恿他到娱乐场所潇洒潇洒,自然是别人买单了。 第198章 古好文不是蠢人,他暗暗把这些人的话汇总起来,无非就是打探点李县长的行踪、打听点李县长对他们的看法、了解点李县长的工作思路等等,委婉地请他古秘书在李县长面前美言美言......古好文在鄙视这些人的同时也暗暗高兴,从这些情况看来,李县长是站稳了脚扎下了根的。但古好文依旧还是老样子,兢兢业业工作、踏踏实实做人,根本没有被人重视后的轻浮与虚伪。 魏华则为黄县的开发区做准备工作,张云生这个新任县委书记上台的第一把火就是要搞个占地200公顷的综合开发区,虽然在黄县的城市规划中曾经涉及到了新型工商企业基地的规划,但考虑到黄县是实际资源状况和经济状况,根本就不需要大规模。可张云生自以为手里有魏华这张大牌,便野心勃勃起来。 魏华倒也有抱负,也想在黄县做点看得见摸得着的事业,可按照张云生的初步设想,在县城周边转了几圈也找不到适合地点,不是地域狭小,拆迁困难,就是良田遍布,毁了可惜。何况200公顷面积实在过于庞大,黄县县城新区老区加一起也才不过400多公顷面积,那要多少投资才可以填满开发区啊!?不禁对张云生嗤之以鼻。 正文第一二八章 刘明亮的复出,让财政局很多人始料不及,送走李学之后,刘明亮回到了局长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零乱,桌面光可鉴人,材料文件井然有序,看来办公室的小孙还是每天做了清洁的。 刘明亮轻轻关上门,站了会想跑杯茶,可拿起杯子后又放了下去,他知道会有人来泡茶的。缓缓坐到象征局长权威的老板椅上,鼻子忽然一酸,眼泪凄然而下,那是多么不可想象的七天七夜,他吃不下睡不着,明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经济问题,在财政局也没有重大违规违纪行为,可他仍旧感觉到象末日降临了一样。想一想反贪局那帮人饿狼般阴森可怖的眼神就不寒而栗,直到昨夜蜷缩在爱兰怀里想美美睡上一觉可还是噩梦不断,抓破了爱兰的肌肤,捏青了爱兰的胳膊。唉,患难才见真情,自己平时以为低调做人,凭心做事能交到真朋友,一想到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到了关键时刻鬼影都不见就心伤,自己在财政局尽量把局务做到公开、公正,尽量不搞一言堂,让其他几个副局长都尽可能地有点实权有点利益,可还是得不到他们的心,到了关键时刻就下刀子,真是一群白眼狼! 刘明亮满腹心事,任思绪漫想着:人活在世上,为了鬻官逐利,拼着命去求它没得到时,凭添了诸多痛苦、无端的烦恼;一但得到它,却坐如针毡,招人侧目、嫉妒,甚至遭到打击陷害,多亏得自己行为检点,没有贪欲,这次才能全身而出,不禁又生出了还不如过淡泊名利、清心寡欲的生活。可如今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最本质的特征就是竞争。竞争又是全方位的多层次的,当然官场也不能例外,不管人们喜不喜欢,竞争都是永恒的,绝对的,谁也不可能改变它、阻止它。竞争时代给我提供了机遇,那我为什么又不能竞争不敢竞争呢?!难道我是不学无术,难道我是平庸之辈?这次进了反贪局无非就是政治阴谋,无非就是觊觎我这财政局长!既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不能甘拜下风,也就只能死跟着李县长了。什么重政绩、重才干、重公论,都是屁话,政绩这东西弹性很大,说你突出就突出,说你平凡就平凡谁也没赶出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还不是凭嘴巴去评说!才干这玩意儿是个软指标,说你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行也不行,都是领导组织一句话!公论那就更不算什么了,我刘明亮名声在黄县还要怎么好?到头来喊停职就停职,喊进反贪局还不给拿行李的时间!既然我四面讨好不得好,那就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都已经进过了反贪局,还怕个鸟!想着想着,一个主意迅速地决定下来! 办公桌上放着厚厚的财政工作报告稿件,在县人大会上,刘明亮将代表县政府向全体人大代表做全县的财政预算执行情况报告。不用看就知道是预算股长老陆起草的,封皮上六个大字写得龙飞凤舞,装订得整整齐齐,就只等财政局长过目首肯后送去县政府了。 办公室门被轻轻敲响了,听敲门声音就知道是办公室的小孙,这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刘明亮看着整洁的办公室,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感动,于是起身亲自去开门。 小孙没想到局长会亲自开门,似乎吓了一跳,小声说:“大老板,我是来给你泡茶的。” 刘明亮笑着把她让进了办公室,自己则又坐在老板椅上看财政工作报告,小孙心情蛮好,一边泡茶一边说:“大老板,你回来就好了!我就晓得你会没事的!”见刘明亮看了她手里的磁化保温杯一眼又急忙解释:“大老板,你的杯子我天天都用开水冲洗了的,保证干净。”又连忙把刚放了茶叶的杯子端到刘明亮面前让领导检查。 茶杯确实清洁得很干净,白色的内胆没有一丝茶垢,一小撮碧绿的茶叶显得煞是好看,刘明亮知道小孙所言不虚,微笑着点点头说:“小孙啊,什么时候喝你跟周进的喜酒啊?” 小孙笑嘻嘻地说:“大老板,您只管放心,到时候肯定接您和嫂子的,不过红包可要大大的哟。” 刘明亮哈哈大笑着说:“你放心,红包保管是大大的,而且我还要给你们做主婚人!” 小孙一脸灿烂,高兴得象个小女孩一样,财政局机关近两年结婚的不少,可水都没有享受过局长大人亲自主婚的殊荣,看来早两天周进拉她去看望爱兰获得了大老板的好感,说:“大老板,你到时候可不许耍赖皮哟,我们拉勾勾!”说着凑到刘明亮身边,翘起兰花指就要拉钩。 刘明亮平日里也很随和,也笑着伸手跟她钩了一下,说:“我又不是几十岁的老头子,怎么会不记得呢。”低头又去看报告。 小孙见没自己什么事,就要出去,临出门时,刘明亮在后面说:“你去预算股把老陆和周进叫上来。” 小孙连忙答应着,似乎还听见大老板说了句周进蛮不错的。于是欢快地象小鹿一路小跑去了预算股。 老陆和周进一起进了局长室,感觉气氛很不对头,刘明亮脸上象外面的柳树条子,挂了一层霜!也没叫他们坐,刘明亮只管低头看着桌上的财政报告,两人面面相觑,一前一后叫了声刘局却没反应,周进有小孙的小消息心里倒还稳得住,忙递了根玉溪烟,还殷情地帮他点上了火。 老陆心里更是直打鼓,他万万没想到刘明亮居然又杀了回来,而且还是李县长亲自送回来的,李学之在全体局机关领导干部会上高度地评价了刘明亮的工作,还似乎赌咒发誓地说:“只要我李学之还是黄县的县长,刘明亮同志就是铁打的财政局长!”便开始后悔刘明亮进了反贪局自己没去家里看望慰问爱兰了。 老陆也是有自己的盘算,他是财政局的老资格了,但没什么野心,工作起来规规矩矩。刘明亮当预算股长时他就是综合计划股的股长,跟刘明亮私人关系还不错,刘明亮当副局长时还兼着预算股长,扶正后才把预算股交给了老陆,也算是非常信任倚重老陆了。可眼见得刘明亮在县里没什么硬靠山,当初许诺自己的副局长迟迟不能兑现,自己年龄也到了四十六、七岁,不免有些着急,这次刘明亮突然被反贪局的人带走,他彻底对刘明亮失去了希望,甚至痛恨起刘明亮来,鞍前马后效力了几年,什么好没捞着,于是想转投他人,也就顾不上去看望落难了的局长夫人了,还在反贪局调查组那里说了刘明亮不少坏话。今天让他叫了上来,只怕是要吃冷鼻涕了,可人家坐在那个位置上又能奈何?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权威吧。老陆这么一想,腰板便塌了下来,人似乎缩了一半。 周进心下有数得多了,平日里大老板和老陆显得很亲热,今天摆明了是要给老陆颜色看,要不怎么还叫上我这副股长呢?出门前小孙凑在耳朵上喜孜孜地说大老板心情蛮好,还夸自己不错,还要当主婚人,看来那一宝压中了! 刘明亮缓缓放下手里的财政报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足无措的老陆,老陆连忙赔着笑脸说:“我早就说了,刘局政治合格、作风过硬,身家清白,反贪局是瞎了眼啊!周进你看看,咱刘局不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么?”见他手里的烟灰长了,急忙把烟灰缸递到了他面前。 周进接茬说:“反贪局那帮吃饱了没事做的家伙,象他妈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狗日的杨宏吃里爬外,也不想想当初不是大老板借资给他,他能有今天的风光吗?大老板,你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告杨宏那狗日的诬陷罪!” 刘明亮鼻子里哼了一声,藐了老陆一眼说:“是非自有公论,还得自身清白,靠投机取巧是不行的。这话就到此打住。我刚才看了看财政预算报告,是老陆你起草的吧,你也是老财政了,怎么连个报告都搞不好!”刘明亮脸色突变,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厚厚的财政报告被重重地摔在了办公桌上。 人就是失不得气势,先前就被刘明亮弄得垂头丧气了,再加上这么一吼,老陆顿时汗流浃背,几乎是哈着腰说:“刘局,政府办那边催得紧,你又不在,我只好......” 刘明亮把烟屁股往烟灰缸里一塞,说:“你自己去看看你搞的数字,象话么? 第199章 如今不是刘县长了,是李学之李县长,你要搞清楚人再糊弄吧?现在时间是紧迫,往年都是春节后开人大会,今年只有十多天了。这样吧老陆,你把你手里的事都交给周进,你专心搞这份财政预算报告。”说着把财政报告对着他一推。 老陆一听傻眼了,拿着财政报告说:“刘局,那我把报告写完了呢?” 刘明亮不耐烦地说:“写好了再说,你先出去。”等老陆出了门,刘明亮立即露出了笑容,说:“周进,你坐。” 周进还在巨大的喜悦中没回过味来,他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在预算股老陆把收支预算编制、机动财力管理、专项资金和周转资金管理等有实权的霸占了,余下日常会计业务、财政预算研究、财政收支统计等一些没什么实际意义的工作就分给了两个副股长。大老板叫自己接手老陆,那岂不是预算大权到了自己手里?周进深深知道,大权在手,就能给人办实事,给人办了实事就有好处可得,就能呼风唤雨,就能经常接近领导,就能把领导意图变成现实,从而为自己的前途铺平道路,大老板不就是这样才当上局长的吗。 刘明亮见周进还在偷着乐,笑着说:“周进啊,你小子可是艳福不浅啊,老牛吃嫩草哟。事快办了吧?” 周进今年三十四岁,前妻早两年病故了,孩子跟小多是同学。办公室的小孙原本是下面财政所的,也就二十四、五岁吧,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恋上了,周进就找了刘明亮把小孙调进机关办公室搞接待工作,小孙乖巧机灵,倒也很可刘明亮的心。周进又给大老板递了根烟,笑着说:“大老板,我听小孙说你要给我们当主婚人啊,真是太感激了,原本说是今年正月办了算了,可软硬件还达不到小孙的标啊,就推迟了。” 刘明亮笑着说:“你是二婚,人家是黄花大闺女,当然得隆重点喽。我支持小孙,软硬不达标确实不行。”本想开个玩笑,一想又算了。 周进看着这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局长,眼里充满着感激和驯服,连连点头。见大老板脸色转严肃,也慢慢止住了笑,一脸虔诚地望着大老板。 刘明亮喷了口烟说:“周进啊,你在预算股也搞了三年了,你的水平我还是清楚的,有能力,心思也还缜密。老陆就不行了,思想禁锢地很,没什么活力,所以我想给你压压担子,先主持预算股的日常工作,时机成熟时我自己会安排扶正的。” 周进竭力压制着激动和兴奋,说:“大老板请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把预算股的工作搞好的。” 看着周进屁颠屁颠地出去了,刘明亮的脸又阴沉下来,斜靠在老板椅上不停地抽着中华烟,诺大是局长办公室一会就烟雾缭绕,良久后才抓起桌上的电话,通知办公室主任,明天上午八点召开局党组会议,下午召开全体机关干部职工大会! 李学之把全部精力投到三个会议报告,一个是党代会最后一天的新任县委副书记的报告,一个是人代会上县长就职报告,最后一个就是政府工作报告。前两个报告材料都还好对付,关键就是政府工作报告。以前政府办搞的实在水分太多,而且与实际情况相差太远,所以李学之准备弃置不用,重新按真实情况实事求是地写出黄县人民政府今年的工作报告。当他把想法告诉政府办主任张前江时,张前江楞了许久的神,最后在李学之的劝说下勉强同意。于是政府办牵头,财政局、统计局三个部门抽调精干人员开始了政府报告的起草工作。 古好文匆匆进了办公室,说:“李县长,县水泥厂张国横在外面等着,说是有重要事情汇报。” 李学之说:“张厂长有重要的事情?只怕是遇到了难题,快请。” 张国衡一脸焦急地进来,只简单地问了声好,就说:“李县长,一定要为水泥厂做主啊!” 李学之走到张国衡身边,客气地请他坐下,自己也陪坐在旁边,说:“张厂长莫急,有话慢慢说!” 古好文端来一杯茶给张国衡,他也不喝,径直说:“李县长,新来的胡长新副县长怎么那么蛮横霸道?跟你是不是一个县政府的啊?怎么搞法完全不同呢?不是说好水泥厂有高度是经营自主权吗?那胡副县长凭什么干预我们厂的业务经销那?” 李学之笑着说:“看来胡副县长惹你生大气了,具体什么事,说给我听。天冷,喝点茶暖和点。” 张国衡也感觉办公室冷嗖嗖的,原来空调没开,心里火一下子平息了不少,声音也没开始大了,说:“是几天前的事了,业务厂长老孙,孙德连找我反映,说是鸿发公司要购买我们厂五千吨水泥,我说可以啊,给钱提货呗,老孙摇着头说真是给钱提货,我还找你做什么,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人家来头大,要先赊货后付款!我一听当然不同意了,我厂的水泥又不是销不出去,再说我还真怕了搞赊销,一口就拒绝了。过了两天,也就是昨天,那个胡长新带着鸿发公司的人去了水泥厂,想用官大一级来压我,我也不怕,当场就争了起来,后来那姓胡的说是你的意思,叫厂里赊销,我压根就不信!水泥厂刚刚有点好转,可真的经不起折腾了,我的好县长啊!昨天本就想来的,有事拖住了,今天我安排好厂里的工作,专门到李县长这里问情况的。” 李学之刚要说话,门一响,古好文进来说魏华在外面想见李县长,李学之说让他进来。 魏华穿着一袭深蓝色风衣,帅气十足,笑眯眯地进来了,习惯地把风衣一脱,李学之连忙说:“魏华,快穿好衣服,我这里没开空调的,莫感冒了。” 魏华这才发现室内气温很低,赶忙穿上风衣说:“我说怎么县长办公室这么冷清,原来是没开空调啊,看来想来唠嗑的还经不起冻呢!也只得长话短说了。张厂长,你可莫感冒了啊!呵呵。” 张国衡那有心情开玩笑,说:“魏主任,我来不是唠嗑的,是反映问题的,如果不解决,我冻死也不走。” 魏华笑着说:“那我来算算,看你张厂长遇到了什么棘手问题。是不是有人想不给钱提水泥呀?” 张国衡一楞,连忙点头说:“嘿,魏主任,你怎么知道的?” 李学之说:“魏华,你还说笑,都是你的鬼主意!搞个什么鸿发公司挂靠在政府,我看是个扰民公司!” 魏华一摊手说:“我不是公司老板,我完全不清楚鸿发公司的运作。我当初也是一份好心嘛。” 李学之对张国衡说:“张厂长,水泥厂的生产经营完全自主,谁也无权横加干涉!” 张国衡说:“那胡副县长可是管企业的,口才又好,又是条条又是框框,一会这样一个政策,一会那样一个法规,我说不过他,还请李县长帮忙帮到底,把那胡县长叫上来,当面锣地说清楚。” 李学之微微沉吟了一下说:“也好,不当面交待清楚,又怕横里出乱子。我叫胡副县长来。”说着拿起电话就要拨胡长新的手机,魏华手快,拿出手机就拨通了胡长新的手机,笑着说:“胡县长,我是魏华,...是啊,我在李县长办公室,有事找你,...你尽快赶来吧,我等着的。好咧,再见。”打完电话冲李学之一笑说:“正巧我也要找他说点事,他现在在沙镇造纸厂,说是马上来。” 李学之会意地对魏华笑了笑,心想:魏华真是心细如发啊,胡长新还真没把自己这代县长放在眼里,说不定自己打电话请他,他会借口在沙镇不来,嘿嘿,魏华到底面子大,大得很哟! 沙镇到县城大约有四十公里,象这样小雨路湿的情况,估计得一小时才能赶到,三人便边等边聊着。 李学之笑着问:“张厂长,今年春节水泥厂的职工应该会过个开心年吧?” 张国衡说:“比起往年,今年确实日子好过得多,生产线一直是满负荷生产的,除了必要的检修就没停过,生产的产品基本没有库存,而且孙德连不断从外面搞到定单,我们厂委会决定春节也不停产,职工们轮着休假。” 李学之说:“工人们情绪很高涨嘛,可春节是法定假期,真要不休,职工的加班工资要发足啊。” 张国衡呵呵一乐说:“我们几个厂长还是想春节放假的,可工人同志们不干啊,他们前几年休息得过分了,想多工作来弥补损失,可不是我们用行政命令强迫工人们春节加班的。还有,李县长,你大哥李工也不会回去过春节了,他跟小全又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设备改造,整日里神神秘秘的,难得看见人。” 李学之笑了起来,说:“哦,又搞技改呀?干脆叫我大哥把工作关系转到水泥厂来,他也是个做实事的人,有事做就高兴!” 张国衡喜得一拍大腿说:“哈哈,李县长,有你这句话,李工是走不出咱黄县水泥厂了。我早就有这个意思,李工却有顾虑,也是舍不得省城二十几年的单位吧。既然李县长想给我们水泥厂招揽科技人才,我就保证完成任务!” 魏华在一边听着,插嘴说:“张厂长,不知李工在水泥厂的待遇是什么算的?” 张国衡笑着说:“人家李工是省城见过大世面的,一到水泥厂就跟厂里签了工作合同,还到县公证处公证了。具体签了些什么名堂我记不很清楚了,反正就是负责培训技术人员、负责协助生产线的技术改造等等,劳务报酬嘛也是定了基本工资,奖金什么的。 第200章 但考虑到李工是省城的,报酬大体也是按照省城消费水平来定的,具体金额我也不记得,应该是有两千元一月吧。” 李学之听了还是感觉比较合理,考虑得也很周到,最关键的是签了合同,一切都做到了有据可依有据可查。 魏华心想这李幼之一点也不幼稚嘛,把合同一签,一切收入都是合理合法,也不怕什么闲言乱语了,笑着说:“既然签了合同就按合同办事,工作关系来不来倒无所谓了。李工还真是考虑周详呢,一来收入有了法律保护,二来也辟了嫌,免得让那些爱生是非的人说三道四!” 李学之笑着问魏华:“魏大主任,你今天来莫非是找我唠嗑的?肯定有什么事吧。” 张国衡见魏华欲言又止,就笑着说:“你们谈工作,我回避回避,我就在外面等那胡副县长。”说着出了门。 魏华这才说:“李县长,我是来给一些人当说客的。” 李学之脸上的笑一跌,马上又恢复自然了,说:“哦,黄县居然还有请得动魏大主任当说客的人物?我倒想知道是谁。”上个魏大主任还有开玩笑的成分,这个魏大主任倒有点讽刺的味道了。 魏华呵呵一笑说:“李县长以为我受了人家的好处才来当说客的吧?其实是我先找了人家。” 李学之眉毛一扬说:“原来是你先去摸了人家的底子啊。” 魏华似乎感觉有点冷,紧了紧衣服说:“有三个人,一个是人事局副局长程远青,一个是宣传部副部长罗亮,还有一个是文化局副局长隋建设,都是黄县比较正直比较有能力的干部。” 李学之到黄县四年,虽然个这些人没有深交,但还是比较熟悉,知道魏华所言不虚,说:“继续说呀。” 魏华说:“人事局孙林波是铁定了当组织部长,这局长之位黄县有不少人想当啊。我看这三人谁都可以担当,而且肯定会比小道消息传言的人选要得人心得多。这次黄县换届后会要动一大批干部,而且我知道张云生从市委搞了不少干部指标,副处都有两个!很多行局的局长下面的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都跟张云生一伙关系错综复杂,其中不少是观风望向的,他们也没什么机会再爬上一格,所以他们是最不稳定的一群人,也是最狡猾的一群人,谁得势他们就往谁那边倒!我相信也有不少人这段时间到你这里来套近乎吧。” 李学之轻轻一笑说:“魏华,你说的倒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哩。你说的那三个人确实都是黄县比较不错的干部,可惜大气候不好,连累他们也施展不出才华,但那人事局是政府较为重要的职能部门,我不会轻易让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去当局长的。这不我已经跟明亮商量过了,把财政预算的老套路改一改,财政资金全部统筹规划,明亮在加紧起草,争取马上通过。” 魏华心服地点点头说:“就是要把钱卡紧,没了钱,那帮人也就不容易起哄了。我听说以前的刘县长把财政的资金分成许多小块,一股脑地发放下去,那些人有了钱就不那么听话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学之说:“也怪不得以前的刘县长,那时改革没现在这么深化嘛,何况我搞的实行统筹财政方案也不是什么新名堂,外省一些地方早就实行了,这也是财政改革的大方向。” 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魏华,那鸿发公司要看紧些,张大辉不是什么好料,你看鸿发公司开业后做的几笔生意,就没有一笔是按照正常途径搞的,做生意还得遵循市场经济的规律嘛,我说得难听点,鸿发公司就是在投机倒把,损公肥私。现在他们又在打水泥厂的主意,这样要不得的。美其名曰给县委政府机关干部谋福利,我看真正的大头还是鸿发公司得去了,一点点小钱能满足部分干部的小利,可最终会失尽人心的,世界上只有他张大辉聪明?你让张大辉出任总经理,我也能略微猜到几分原委,可我就是不忍心看着国家利益被他们蚕食鲸吞啊。” 魏华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李县长你放心,我会看紧的,也不会让鸿发公司太肆无忌惮了。” 李学之忧心忡忡地问:“魏华,县委那边委托你对开发区进行初步考察,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总感觉开发区的项目有点盲目乐观了,用得着四百公顷的面积吗?” 魏华说:“张云生好大喜功,不想想黄县多大个地儿?有什么能力引进那么多资金搞如此规模宏大的开发区?他也不想想,省城的高新科技开发区融资一百四十几个亿才初具规模,不也仅仅五百公顷面积吗?真要做长远规划,可以定个大概范围,可要一次性就征集四百公顷地皮,搞什么圈地运动,我是坚决不同意的了,无非是浪费国土资源嘛!圈了人家老百姓的地,叫他们靠什么生活?县财政又拿得出那么多拆迁安置费么?” 李学之这才舒了口气,说:“连你这开发办的主任也坚决反对,那我就安心了,就怕某些人为了出政绩胡闹!”说着眼睛故意溜了魏华一下。 魏华呵呵直笑说:“原来李县长是怕我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开发区肯定是要搞的,而且我已经开始结合黄县的城市规划中曾经涉及到了新型工商企业基地的规划进行实质性地考察,准备到北京请高人来具体策划。” 李学之露出惊喜地神态说:“好家伙,你的步子蛮快嘛,不过我还是要告戒你,一定要按组织程序进行,不要甩开政府脱离群众哦。再有,春节过后你的婚期安排妥当了没有?” 魏华自信地说:“李县长你只管放心,我都计划好了,公私兼顾,结婚典礼也就是我魏华为黄县召开的招商引资会!”一时兴奋,不禁响亮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掏出手绢擤鼻涕,嘴巴还抱怨道:“李县长,你穿得暖和了也得考虑群众需要嘛,我不是要到处交际,那会花里胡哨穿这么中看不中用的衣服嘛,还是麻烦把空调打开,我都冻出鼻涕了。” 李学之哈哈大笑,从办公桌抽屉里摸出空调遥控,魏华上前接过遥控就按,可空调就是不运转,原来久不使用,空调插头还在地上呢。魏华又只好插好插头,这才享受到温暖。 好不容易等来了胡长新,门一开,魏华就闻到一股香味,戏谑地笑道:“长新同志已经堕落到洒香水的地步了。只怕是在外面沾花若草多了,怕嫂子察觉吧!” 胡长新也是一袭银灰风衣,看质地还蛮高档,皮鞋光可鉴人,风里来雨里去的居然没个泥点子,可想而知他多么注意个人形象。 胡长新接过古好文递上的热茶呷了口,先跟李学之不咸不淡打了个招呼,就跟魏华开起玩笑来:“魏华,你是羡慕我了吧?你乘现在还是单身贵族,好好享受人生嘛,到时候婚一接,只怕比我还惨哟!你有什么事找我?不是你老弟找我,我才懒得跑上来呢。中午准备怎么犒劳我吧。” 魏华说:“我的事小,李县长的事大。所以你还得过了李县长这一关,才有机会与我接火!” 胡长新见门一开张国衡进来了,马上就知道李学之有何大事了。他笑着对张国衡说:“老张,你还真跑到李县长这里要说法了啊?” 张国衡手里提个暖瓶,挨个给几人茶杯续上开水后,才说:“胡副县长,我当然要到李县长这里讨说法了。五千吨水泥不是小数目,怎么能随便赊销呢。” 胡长新依旧笑眯眯地说:“老张,你要搞清楚,来购买水泥的是鸿发公司,是挂靠在县委的实体公司,既不是外地客商更不是骗子,你说怎么就赊销不得?而且还有我这常务副县长给鸿发公司做担保人,你还怕收不会货款么?” 张国衡说:“按照我们的厂规是不允许赊销的,而且在厂务会上集体研究过了,一致决定不赊销,所以我也无能为力!如果鸿发公司真是有诚意来购买,那也得按市场价格,鸿发公司的报价也是我们厂方不能接受的。居然比市场最低报价还低五十元一吨!这不是倒爷吗?” 胡长新楞了楞,转脸对李学之说:“老李,你看看,他什么态度嘛,明明知道鸿发公司是县委挂靠的实体就是不买帐,我看他这厂长是不想干了!” 李学之说:“胡县长,张国衡这厂长可是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上民选出来的,想撤掉还得水泥厂干部职工大会才可以哟。再说水泥厂刚走上正轨,我们政府要给予大力支持与扶植嘛。你刚来也许不了解情况,早几个月水泥厂还处于半停产状态,负债累累,干部职工生活都成困难,下岗职工发不出生活费,退休老干职领不到养老金,多亏了张国衡为厂长的民选厂领导班子,才把水泥厂的颓势扭转,才能按时给工人发工资给老人发养老金,稳定了水泥厂职工们不安的情绪,你说说,是不是他们解决了我们政府的困难?我们县政府不但要支持水泥厂,还得感谢张厂长他们呢!” 胡长新这么关心鸿发公司做成这笔生意,因为他也有利可图,这5000吨水泥的买家是他联系的,鸿发公司许诺给他五万元的劳务费,而且鸿发公司他也有十万元的股份,每月可以得两万元分红,他能不急着促成这笔交易么?他强压火气说:“李县长,你的意思是我明白,可这次水泥厂一定要把水泥赊销给鸿发公司,要不然鸿发公司会损失不少,都是同一条船,船过得舵过得就行了。” 李学之说:“胡副县长,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水泥厂有经营自主权,他们有权力决定自己的产品去处,不用我们政府操心! 第201章 更不需要你做掮客!” 胡长新气极反笑,对魏华说:“魏主任,你不能隔岸观火吧?鸿发公司是你魏华力主成立的,你应该表个态!” 李学之站起来说:“水泥厂的事,魏主任表态也不行,鸿发公司我看不是做生意,是强抢!一吨比市场价少五十元,他倒是轻而易举地赚上二十几万,水泥厂为什么做这样的亏本买卖?凭什么让鸿发公司牟取暴利?” 魏华故作气愤地说:“李县长,那我也没什么话好说了,老胡,我们走吧?” 胡长新似乎很奇怪魏华毫不反击就偃旗息鼓了,还想说什么,魏华一拉他的衣袖,只得恨恨地随着魏华出了县长办公室。 张国衡没想到魏华也生气地走了,满含歉意地说:“李县长,早知道这么难处,我就不应该来麻烦你的,可我又实在不甘心哪!” 李学之笑着说:“是真理我们就要坚持,你要退一步,他们只怕会更肆无忌惮,水泥厂可真禁不起他们折腾了。老张,你做得对,无论怎么样都要坚守,这样才对得起投票选你的工人啊!不但我感激你,几百工人也会感激你的!” 正文第一二九章 晚上七时,在云雾山庄李学之的临时住处,县政府办、县计委、县财政局、县统计局四个单位的人员准时到了,没想到来了二十几人,把房间挤得满满的,根本没地方坐,只得临时转到接待室。 政府办是张前江带队,专管文字的卢副主任加上综合调研室的一共来了五人;计委来了分管的副主任和综合股的同志也有五人;统计局白局长带队来了四人;财政局来的人最多,局长刘明亮带着两个副局长、预算股、办公室的同志来了八人。 李学之微笑着一一跟大家握手,连连道:“辛苦诸位了,白天大家忙了一天,晚上还加你们的班,感谢感谢啊!” 最后握着刘明亮的手,李学之笑着说:“刘局长,委屈你了啊!但事情搞清楚了是最好的,你可以清清白白做人了嘛!” 刘明亮鼻子一酸,强笑道:“李县长说得是,免得有些人还真以为我刘明亮贪了好大个污收了好大个贿。这样我也可以甩掉包袱,轻装上阵了。” 李学之不想气氛沉闷,转眼看了看财政局来的人,打趣道:“我说刘局啊,我们这是来研究起草三个报告,你怎么把副局长、股长们都领来了?想在我这里开局务会吗?先声明了,我可没准备纪念品哟!” 一句话说得满屋人笑了起来,刘明亮似乎情绪好了很多,说:“李县长,这是你头一回主持起草政府三个报告,当然得隆重点喽。不热闹点,还怕有人看不起咱政府一帮人哩!” 刘明亮最后一句话带有明显的牢骚,搞得计委的杨副主任脸皮一红,赶紧站起来解释道:“李县长,今天上午市计委来了五、六个人搞检查,这大家也都知道,上面来了人一把手不陪说不过去,严主任其实是很想来的,可实在摆脱不开,就派我带队了,在人员配备上严主任还是很重视,都是十分熟悉情况的业务骨干,组织材料的里手。” 刘明亮却笑了起来,对白局长说:“老白,省统计局的调研组长老孙晚饭的时候跟我打了个电话,主要是慰问我了,其实话里的意思是统计局安排不热情啊,要不是今天李县长要起草报告,我还真想陪老孙去玩玩。” 那白局长跟刘明亮原本关系不错,笑骂了一句说:“明亮,你今天吃了枪药啊?管到我地头是来了。” 张前江呵呵一笑说:“白局,你到反贪局吃几天国家粮试试,只怕你还没明亮这么好的心情哟!” 那杨副主任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见李学之在跟其他人不知说笑着什么,心里暗暗恨严主任不是东西,年年都是主任来参加,今年却把他派了来,摆明是不给李学之面子,倒让他来听风凉话,不由大为尴尬,坐了下去抽闷烟去了。 李学之见云雾山庄的服务员把茶水什么都安置妥当了,便示意大家安静,开始开会。 每年人代会上县政府都有三个报告: 县长代表县政府做《政府工作报告》。这是一个全面宏观的报告,主要汇报上一年全县国民经济和社会事业取得的主要成绩、主要做法以及存在的主要问题,报告里还要汇报本年全县国民经济和社会事业的主要经济指标、任务和要采取的主要工作措施,并预计其成绩。 县计划委员会主任受县政府委托,做上一年国民经济计划执行情况和本年国民经济计划安排情况的报告。这个报告主要从计划角度出发,是对县长《政府工作报告》中有关经济方面做全面深入地补充和完善。 县财政局长受县政府委托,向大会做一个上一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和本年的财政预算情况的报告,这个财政报告就完全从财政角度出发,简单地说就好象一家人过日子,一年到头,挣了多少钱,是怎么挣的,花了多少钱,又是怎么花的,还有新一年开始了,今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三个报告不是孤立的,相互之间有联系,特别是数字,经常连用。所以三个报告在起草过程中必须在一起研究,免得重复和数字上出错误。而三个报告的数字来源就只能出自统计局,只有统计局的数字才具有法律作用! 李学之说:“今天把四个部门的主要领导和相关人员找来,主要是研究起草政府工作报告、计划报告、财政报告。我们知道,人代会只有十几天就要召开了,起草工作报告不仅时间紧而且任务也重,要科学地、全面地、实事求是地回顾一年来的工作,总结成绩,查找问题,并根据党中央、省、市的政策精神,结合黄县的实际,安排好今年的各项工作,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文字工作人员笔下生花的事情。而是需要大家集思广益、反复认真研究的。还要征求上上下下、方方面面的意见,政府要召开常务会议讨论,县委还要开常委会研究,这样下来还得来回几个回合,直到稿件完全通过。好在大家都写过,可以说是年年写,路子也比较熟悉,但有一条我必须正告在坐的同志,那就是一定要实事求是,不要水分,更不能在数字上做文章。这就请统计局白局长把好数字关。这项工作由我具体负责,有问题直接找我。今天是第一次会议,请个单位谈谈报告提纲,然后再讨论一下。先请政府办张主任说说。” 于是三个部门一一把报告提纲说了说,李学之听了还感觉满意。只是统计局白局长有点问题,他思索了半天,觉得不说不行:“听了三个部门的报告提纲,我个人认为是很好的,非常有水平。我作为统计局局长,想就数字问题说点个人的看法,根据我掌握的情况来看,国民经济的几个主要指标数字都不太理想,一但这些数字定下来,那三份报告中的观点、词句都要做比较大的修改,甚至有的定性都要改变,我们要有思想准备才好。” 张前江笑着说:“白局,你这个统计局长好当啊,我们点灯熬油写的材料,你的数字如果说变就变,那我们的报告可就难写了,所以还是老规矩,统计局的数字要先敲定下来。”他的提议立即得到财政、计委的同意。 白局长笑着说:“老张、老杨、明亮,你们的心情我理解,这数字谁都想敲定下来,可我敲定得了?还是你们敲定得了?那得县政府常务会和县委常委会研究后才能敲定的。” 李学之沉吟了片刻说:“大家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跟白局长商量点事了再来。”说着把白局长叫去了自己的房间。 白局长怎么不知道李学之的心思?所以一到屋里关上门,他就从包里把统计报表拿了出来,递给李学之说:“李县长,其实数字已经出来了,你先看看。” 李学之拿着表格认真地看着,白局长还怕他看不明白,点着表格讲解着:“从统计数字来看,几个主要指标完成得都不理想。国民生产总值只完成了12.2亿元,照年初预订的13. 5亿元少了1.3亿元;农民年纯收入实际是一千二百元,远远达不到二千三百的年初预定;还有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性收入实际只有三千不足,比年初定的四千五百元少了一千五百元。这都是主要的经济指标,查了这么多,你说县委常委会上通得过吗? ” 李学之皱眉问:“这些数字是不是最后确定的?” 白局长表情凝重地说:“是的,我们再怎么调整都不可能有太大出入。可以定了。” 李学之点点头说:“那好,表格你还有副本吧,就放我这里,我会尽快跟县委主要领导碰下情况,统一一下思想,我看应该通得过。所以也不要保密了,等下就拿出来给三家做参考依据。” 白局长急忙说:“李县长,你看是不是等县委常委会上通过了再拿出来?我怕万一有什么变化,会造成一些不好的负面影响的。”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只要统计报表遵循了实事求是的原则,按照《统计法》办事,没有什么通不过的!” 回到会议室,白局长叫办事员把统计报表副本拿出来当起草报告的依据,三个部门在他们离开后已经各自安排好了组织文字的人员。 按照政府的惯例,起草这三个报告的人员都集体住在云雾山庄四号楼,那里条件比较好,适合组织大型文字活动。 散会后,李学之叫刘明亮留下商讨一下财政预算改革方案,刘明亮又把财政局的办公室副主任伍前进叫住了。 第202章 财政预算改革无非就是把以后财政主要负责的干部职工和教师的工资已经下岗工人、贫困居民的部分基本生活费在年初就把开支打足,其余再根据财政收入情况酌情处理,有钱就把数字放到县人大常委会上去研究,人大定什么项目就开支什么项目,没钱就什么项目也不安排。其实李学之跟刘明亮早就通过气吹过风了的。 所以伍前进听完李学之的讲话后,马上从包里拿出了完整的初稿,李学之认真地看了看,虽然财政局的帐算得紧了点,但很具体细致,条框一目了然,已经算到了单位和个人。李学之知道这应该是刘明亮亲自搞的,财政局也只有他能这么算细帐了。 李学之高兴之余问道:“明亮,你这方案搞得还真细致,可支农、城建、工业解困等切块资金、县长机动资金还有没有余地呢?按照以往,这些资金都要分散掌握到县委常委个主要领导的手里,不是你上次跟魏华从省财政厅又争取到六百万的财政补贴资金了吗?怎么不安排点呢?我这县长机动资金可以尽可能少的安排,但其他县委常委主要领导掌握的资金可不能不安排充足啊!况且你一下就把几个县委副书记卡死了,只怕这财政预算改革方案在常委会上通不过哟!” 刘明亮笑笑说:“李县长,你放心,我保证常委会上能通过。为什么呢?你看这条就很明确,哪条线上能增收,财政就往哪条线上靠。那些个副书记别的本事没有,想办法从下面搞钱还不是一流高手!再说了,有关的经费不拨实为好,反正下面单位缺钱了打个报告给相关的点线副书记,他们签了字还不的得一样照拨么?还不如把下面卡紧了,倒显得几个副书记金贵了。我这是变相给了他们实权哩!” 李学之想了想说:“明亮啊,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要是这样,干脆我也取消县长机动资金。革命不是只革别人的命,而是要从自己开始。” 刘明亮连忙说:“哎呀我的李县长,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刘明亮是你最忠实的部下,而你不也说了么,只要你在黄县当县长,刘明亮就是铁了的财政局长。你这样做倒有点欲盖弥彰之嫌,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拨实县长机动资金,以后你也是黄县的第一副书记、政府首脑了啊!何况改革方案里那一条不但那些副书记不生气,说不定还暗暗感激我刘明亮的糊涂那,那么大个漏洞,那些个人精还会不明白其中的内涵?” 刘明亮的话说得这么露骨倒让李学之心里不安了,他转眼看了看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伍前进,似乎这样的言辞在下属面前说有点不妥。 刘明亮见李学之的神态有点不满,忙笑着说:“李县长,伍前进是个很不错的同志,有能力,而且文字功夫不比政府办那些才子差。我准备把他提起当办公室主任,这改革方案他出了不少点子的。” 听局长这么夸奖,伍前进只是感激地看了刘明亮一眼,并没说出什么肉麻的感谢话,倒是那一眼的含义远比无数感谢话来得实在。 李学之看着沉稳的伍前进点点头说:“伍前进,我认识,早几天还在你家聊过天了的。说话很梗直,我印象很深。”猛地想起今天来参加会议的财政局中层干部有几个都是在刘明亮家里见过的,预算股的周进,行财股的黄伟....于是问道:“明亮,预算股长老陆今天怎么没来参加会议呀?” 刘明亮说:“老陆身体不怎么好,我看天寒地冻的就没让他来,主要工作也让周进接替老陆了,让他好生休息休息。预算股事太多了,还真得要年轻力壮有精力的人来干哩。今年虽然有省厅多给的六百万,可到头来还是捉襟制肘,天晓得今年又增加多少吃皇粮的,又有多少人下岗呢?而且今年的财政收入就有保证能按10%到12%增长吗?如果只增长7%或5%呢?又或许下降2个百分点呢?” 刘明亮见李学之在认真地听,又说:“其实钱花到哪里意义不大,关键是钱从何来!我们黄县的财政收入来源是非常有限的,你也知道,主要还是传统意义上的各类型企业和经济成分,了举幕四顾,我们的纳税环境是何等的恶劣,工厂机器都生锈了,工人都养不活,哪里来的钱纳税?农村里的农副产品不但价格低廉还卖不出去,还有多少钱来交统筹提留?个体老板交了钱享受不到纳税人的待遇,拿钱拉拢靠山和买通税务干部,成本低效益高,把税交了财政有什么好的?唉,这些都极大的制约了地方税收的增加,而财政供养的人却在一天天上增,财政还不成了地地道道的吃饭财政?吃得饱倒好了,就怕连饭都管不饱了。我们中国又是官本位严重的国家,都想当官不想当民,嘿嘿,谁养官?还不是民!” 李学之漫声应道:“这样啊,好啊。你这初稿我留下了。”心想:中国的问题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官多;财政的问题万绪千头,归根结底就是钱少!发牢骚是怎么也解决不了的老大难问题。 刘明亮见工作上的事情谈完了,就说:“李县长,还有事吗?要没什么事了,我就去四号楼去看看。”原本想让伍前进好好表现一下,可李学之似乎没什么心情听,只得作罢。 这时卢副主任在门口敲了敲门说:“李县长,餐厅准备好了夜宵,其他人都到齐了,一起去吃点吧。”几人便说说笑笑去了餐厅。正文第一三零章 三天后,李学之组织人马起草的政府工作报告和财政预算改革方案已经完成,经过县政府常务会研究同意做出简单修改后首先呈给了吴新宇书记过目。 吴新宇看得很仔细,虽然政府报告没体现过多的政府政绩,但基本点就是遵循了实事求是,少了浮夸虚捧,多了务实真诚。当即召集五名县委副书记开书记会议,集体商议三个报告一个改革方案。 对于县政府的三个报告,几个副书记其实没什么心情投入太多的精力和热情,张云生最担心地就是政府工作报告搞得太出色,把政府工作显得突出了,政绩夸得太大了影响他今后的执政。一见在李学之主持起草的政府报告中比较客观、实事求是地反映了政府工作出现的问题,各项经济指标完成得并不尽人意,他还暗暗高兴:这搞基层工作好比哄娃娃,都想抱哭哭闹闹的,如果是个不哭的娃娃你抱起他后哭闹起来,说明你能力不行;如果抱了个哭闹不休的,哄不哭了是你有本事,算是出了成绩,至于抱起来还是哭闹,那也不全怪你,这娃娃本就是个爱哭闹的嘛。 当副书记周洪提出李学之搞的政府工作报告成绩不突出、存在问题太多时,不用吴新宇费神解释,张云生就神情严肃地说:“我个人认为今年政府的工作报告是历年来最为客观最为实事求是的。众所周知我们黄县是个经济落后、常年依靠上级财政补贴来维持正常运作的贫困县,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往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却总是在浮夸政绩,数字搞出来是好看,可水分太多,可我们有的政府主官却不思在实际工作中投入精力,一门心思在数字上做文章。一面在各项工作会议上夸夸其谈工作成绩,标榜个人政绩;一面在上级领导面前叫苦不迭,想多搞点补贴款或是优惠政策。这是对黄县八十万人民群众极其不负责任的,同时也扰乱了政府工作的正常思路,现在很多干部不是想怎么把工作搞上去,而是绞尽脑汁去欺上瞒下,到头来实际工作荒芜了,倒是把一些人的嘴皮子给磨去了一层!今年李学之同志虽然没把政府报告写得精彩绝伦,但很中肯,把黄县面临的实际问题和困难摆在了全体党政干部面前。我们是该清醒了,是该觉悟了。所以我很支持政李学之起草的政府报告。” 吴新宇开始还没转过弯来,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再仔细一琢磨,原来张云生是别有用心,毕竟去年全年的工作是自己这个县委书记和调走三个月的刘县长主持的嘛。打击别人的目的无非就是抬高自己,又从侧面给李学之这个新县长示了好,真是一举数得!不禁佩服张云生权谋玩得如此熟络。 张云生大义凛然的话刚落音,王端阳又马上跳出来为新主子助威:“张书记的话令我茅塞顿开,原以为一年辛辛苦苦搞下来,没取得好成绩也要在工作报告上添油家醋一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总还有疲劳嘛。今天听了张书记的发言才知道大错特错了。真为从前的浅薄无知汗颜啊!我举双手赞同张书记这种实事求是自甘露丑的大无畏精神,同时我也相信黄县在以张书记为县委书记的新县委的领导下,定能摆脱缚束,创出一个全新局面的。”这王端阳竭力讨好张云生,却不知道这话令张云生等人大为尴尬:你王端阳是因为同意了以前刘县长搞的政府报告才浅薄无知的,可张云生同样也同意了刘县长的工作方式,岂不也是浅薄无知?那在座的人岂不个个都跟你王端阳一样浅薄无知? 可笑王端阳还以为自己的话会得到附同,得意地左顾右盼,没曾想六个与会书记副书记有五个拉下了脸。吴新宇虽然满肚子不快,可也释然,毕竟能顺利通过就已经很好了,财政预算报告也很快通过,因为刘明亮的思路很明确,该安排的钱一分也没拉下,何况都知道黄县财政是什么情况。 最后财政局搞的财政预算改革方案在研究时遇到了一点麻烦,刘明亮的小诡计在这些老谋深算人的眼里还是嫩了点。 第203章 张云生立即指出:“这份预算改革方案其实是在卡县委几个副书记呢!把一些切块资金全收到了财政局管理范畴,我不明白财政局搞这么个方案是何居心,难道几个副书记要在自己分管的范围合理支配部分资金的权利也没有吗?那还要这么多副书记吃干饭啊?干脆让他刘明亮一个人来搞好了!既然县长有机动资金,那几个副书记也应该有相应的机动资金。” 吴新宇倒是听过李学之的解释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笑着说:“其实在改革方案也只是把有限的资金控制在有限的人手里。大家看看第四条方案就很明确地指出,城建、工业解困、支农等几个方面都很松动的,明显是开了口子的,如果年初就把经费打足了,下面花钱的本事大家也都清楚,我看用不了半年七个月的保证分文不剩。如果不打足经费拨到实处而是预留下来,下面要钱就需要打报告给分管的副书记,再由分管副书记酌情下拨资金,是不是又比把资金给下面自由支配要好管理好控制得多呢?” 周洪一听喜笑颜开:以前他分管农村工作和农村经济工作,是个没钱的主,现在他又接管了计划生育方面一摊子,真要按照吴新宇说的那样,他可就是个香饽饽了,全县计划生育工作一年下来财政要补贴不低于二百万的资金,现在全部归他掌握,有了这么大的财权,还不怕腰包不鼓涨起来么?赶紧说:“原来是这样一个指导思想啊,幸亏吴书记解释得清楚,要不还真疏忽了,我看这样蛮好,即控制了资金的动向,也在下面起个开源节流的表率。嘿,没想到财政局那班人心思还真多哩!” 马文卫、潘守信这两个副书记心里更是明了,纪委、政法这两个部门下属机构本来经费就充足,财政局再这样一改革,那他们可以支配的资金就更多了,但这两位城府明显比周洪的要深,虽然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可就是不吭声,毕竟张书记没明确态度。 王端阳心里马上就想到了工业解困的资金,黄县国家集体乃至乡镇企业基本是陷入了困境,需要解困的单位实在太多了,如果这笔解困资金牢牢抓在手里,也就成了某些单位的财神爷,以前从效益尚可的县造纸厂、水泥厂捞不到油水,可现......不禁乐得笑出了声,连忙说:“财政局的改革方案确实有策略,不是老书记这么一解释,还真看不出里面的道道!水平就是高啊!”也不知道他这水平高是夸吴书记解释得体水平高还是夸财政局改革方案水平高了。 张云生带着疑惑地眼光看着吴新宇说:“老书记,听了你的解释我安心了不少,看来李学之在财政局改革方案上下了不少功夫的啊。” 吴新宇说:“学之现在那有精力搞这些东西,也就主持了个起草会议,真正想办法拿主意的还是下面的人。我刚拿到这改革方案也看不出里面的道道,还是刘明亮给我解释了老半天才明白,今年黄县虽然增加了六百万元的财政补贴,可黄县财政底子太差,不想想办法还真没法支撑下来,这刘明亮还着实下了一番功夫的呢!”言下之意就是刘明亮这财政局长还是蛮替你这新县委书记盘算的了。 张云生心里哦了一声:原来是刘明亮这小子弄的。难道真让我一下子就整服了?这个改革方案实际也没什么新举措,更不是什么异想天开,无非是把有限的资金尽量合理地安排下去,做到该办的事全办而已。本来他还想把方案的第四条搞明确点,免得实际操作起来没个操作依据,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是县委书记了,还怕他刘明亮不服管么? 正在打肚官司,吴新宇适时说:“老张,是不是方案用词有点模糊呢?我看是不是干脆把这第四条再明确明确,你看解释起来都要费点周章,何况实际运作呢?再说明确了有明确的好,做到有章可循嘛!” 王端阳也频频点头说:“老书记的意见蛮好,我看也应该再写具体点,免得到时候财政局不认帐,我们也没法拿出依据来驳斥。” 张云生很是厌恶地盯了王端阳一眼,说:“吴书记,我看这样可以。既然是改革嘛,就要做到下面没什么挑剔的,如果把这写明了,反倒是欲盖弥彰之意。何况最后的解释权还是在县委的嘛。我看就这样蛮好。”张云生这么认同也有他的想法:一来如果把意思明朗,县委有示弱嫌疑,财政局搞的改革方案是不可能针对县委的,而是维护县委县政府的,纵观改革方案全局也确实是出于对县委县政府的大力支持,所以没必要在细节上刁难;二来摸棱两可的政策显然对县委,特别是他这个县委书记相当有利的,他说可以这么执行就这么执行,他说那么搞就那么搞,谁也无法从文字上挑他的毛病,也给了县委书记更大的执行空间。真要是哪个副书记跟他不一条心,也就可以利用这条款彻底在资金上卡死!没了钱的副书记,鸟都不是! 有了张云生的态度,马、潘二人当然没异议,于是政府报告、财政预算报告、统计报告和财政局预算改革方案在书记会议上基本通过,当然也在某些细小环节提出了不同意见,只需要再稍微完善完善即可。 吴新宇马上把李学之叫到办公室,很高兴地告诉他三个报告和改革方案基本通过,只需再完善完善就可以提交县委常委会商议了。李学之长嘘了口气,只要书记会议通过,基本上常委会也就没什么大碍。 就在县委忙于组织人代会、政府忙于起草三个报告时,新公安局长万青山走马上任了。 也许是组织重视,也许是少年得志,万青山是由市政法委江副书记、市公安局许政委等一大帮人送到黄县的,其中还有几个恒贵县公安局的老朋友。黄县县委县政府当然不能怠慢市里的领导,也摆出了隆重的欢迎场面:罕见地黄县四大班子全体出迎,不知道还以为省市来了大领导,谁又知道仅仅是欢迎一个新到任的公安局长呢? 吴新宇去了市人大处理有关事务不在黄县,张云生则以新县委书记的身份主持了欢迎仪式,这让万青山感动不已。 李学之在欢迎仪式结束后,参加了中午的欢迎宴会,给名满h省的万局长敬了一杯水酒,同时表达了内心的敬慕。 万青山其实是个身高不足170公分的小个子警官,身材也不粗壮,丝毫没有人们想象中的豪迈与刚毅,文文静静倒象个文字干部。可谁也没小觑他,毕竟敢与持械歹徒生死搏斗的人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而勇破大案小案无数的警官绝不会是低智商。所以李学之是非常敬佩万青山的。 万青山家属也还在恒贵县没来,他见云雾山庄环境幽雅,便主动要求暂时住在云雾山庄,等公安局的家属房装修好了再搬。 张云生把万青山的一切都打听全了,知道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公安干警,而且工作十分拼命,在恒贵县名声很好,也是公而忘私之辈,不禁也暗暗担忧会不会跟李学之这样的清正廉明之士携起手来。可今日一见,那万青山似乎处世圆滑、贪图享受,与传言不符,不觉心中十分高兴,也就加倍示好,存心拉拢了。 公安局最失落的就是向胜利了,一心想坐上局长之位却始终不如意,眼见得张云生等刻意对新局长示好,不觉心里更添凄凉,从来头看这万青山就不好惹,只怕公安局再无他向某人出头之日了。 晚上李学之就一直在四号楼主持着三个报告和改革方案的修改完善工作,报告中一些观点、语句要仔细斟酌,定性要得当。李学之督促几个部门的秀才们加紧赶稿,因为明天上午要征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老干部们的意见,晚上提交县委常委会正式讨论通过的,直到凌晨二时左右才全部完稿。 与写材料的工作人员一起吃了夜宵,李学之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三号楼宿舍休息,他匆匆洗漱完毕,就想爬上床睡觉,可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令他十分惊异,谁这么晚了还睡不着? 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魏华和新公安局长万青山。 魏华手里提着一个餐厅的三层菜盒,万青山手里拿着两瓶酒,李学之一看头都大了,这不是不让他睡觉了么?可在万青山面前不好露出痛苦神色,只得“异常高兴”地请两位进屋。 万青山坐下就说:“李县长,知道你刚刚从四号楼出来,很辛苦,可我是久仰你的大名,今天非要来跟你喝一杯不可了。” 魏华一边从菜盒里端出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菜肴放在茶几上,一边坏坏地笑着说:“李县长,你莫假装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了,知道你一天忙到晚辛苦了。但万局长是好朋友,不能不一起喝一杯,你就强打精神应付应付吧。两瓶酒一完,我们就走,怎么样?” 李学之见这阵仗是躲不过去了,拿出三个干净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放,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倒着酒说:“万局长,你的大名我确实是真正的久仰了,我真的十分钦佩你!今天按理说应该是我给你接风,我就借花献佛,用你带来的酒敬你!” 万青山笑笑说:“我的年龄与你差不多,比你小两岁,以后就叫我青山吧。而且你以后是我的领导,我今天是来拜码头的哩!” 魏华呵呵一笑说:“哦,万局长,你这是在黄县拜的第几个码头了呀?”万青山推了一把魏华说:“你真当我是蒋介石进了上海滩,见神拜神遇鬼拜鬼呀?我也是仰慕李县长的清名。 第204章 冒昧前来结识的,当然幸亏还有你当引见人了。”他这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话似乎表明了立场,意思很清楚:不是人人他都会去拜码头的。 李学之倒匀酒,大概一杯一两左右,当先举杯敬道:“万局长...”马上又转口道:“青山同志,我李学之热忱欢迎你到黄县,希望我们齐心协力,同创黄县的美好明天。请魏华同志做陪,我们一起干一杯!” 万青山亦举杯说:“学之县长,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创造黄县的辉煌明天!干杯!” 魏华嘟囔着举起杯:“你们两人相互吹捧喝酒,干嘛还拉我还垫背哟?” 在哈哈一片欢笑声中,三人一引而尽。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 《为官之道》第131~140章作者:舍人 第一三一章 一九九八年元月十四日,一个天气阴霾寒风料峭的上午,中国共产党黄县第十三届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县剧院正式召开。 这是黄县唯一一次没有按照正常时间表进行的换届大会,南林市委非常重视,简单地说是顾同喜非常重视,一是自己的亲信张云生要当选县委书记,二是关省长看重的李学之要新选为副书记,都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当然市委书记的亲自参与,无形中提高了黄县县委这届班子的威信,这样既让张云生面子有光,也让退下来的吴新宇心里塌实。 市委书记顾同喜、副书记孙超林、市委组织部部长于明扬都列席了大会,会议由县委书记吴新宇同志主持。与会的二百多名代表热情高涨,一次又一次地热烈鼓掌打断了发言人的讲话。 第一天的会议主要是听取和审议了黄县县委、县纪委的工作报告,并由县委副书记张云生同志答复党代表们提交的提案、建议、批评和意见。(在召开党代会前15天,县党代表每人都领到了一份《代表提案专用表》和一份《代表建议、批评、意见征询表》。)。 晚上各代表团在云雾山庄分组讨论关于县委委员、候补委员、县纪委委员和黄县出席南林市第十三次党代会代表候选人预备人选名单等酝酿情况的汇报,确定了县委委员、县纪委委员和黄县出席南林市第十三次党代会代表候选人预选名单。顾同喜等市委领导都参与了代表团的讨论,结果令人满意。 第二天的会议选举出了黄县新一届党代会的主席团,因为吴新宇同志要赴市任职,张云生同志被选举为主席团主席。并根据各代表团提议县委委员、候补委员、县纪委委员名单进行了无记名投票,产生了新一届县委委员、候补委员、纪委委员;会议还审议了经代表讨论意见修改后的县委报告的决议(草案)、县纪委报告的决议(草案),并提请大会通过。 晚上在云雾山庄,新一届县委委员、候补委员召开了全委会,按照会议分工,张云生同志任县委书记,李学之任县委副书记,其他常委依次排名为县委副书记易立宏、县委副书记周洪、县委副书记马文卫、县委副书记潘守信、县委副书记王端阳、、常委孙林波、常委胡长新、常委段玉芬、常委许登科(县委办主任)、常委张成庚、常委姚宗渝、常委人大主任程柏松。 第三天上午的会议正式确定了确定了县委委员、县纪委委员;确定了县委候补委员候;由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宣布了对张云生、李学之、易立宏的任命。在雄壮的国际歌声中结束了为期两天半的中国共产党黄县第九届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 能如此顺利当选县委副书记,李学之心里着实高兴,可他还不能歇息,马上十八日就要举行人代会,他这代县长还得登台亮相,还得在人大会上做政府工作报告,还得接受代表的选举,而且他心里的一些想法也要赋诸事实。 卸任后的吴新宇感到莫名的轻松,他委婉地谢绝了于明扬邀他同去南林的好意,因为有人还欠他一餐饭!况且南林市人大常务副主任老谢已经电话联系了,说是派专车来接新上任的副主任,所以吴新宇也就不急着离开黄县了。一下午客房里全是前来送行的老部下,能有如此多的人来送行,吴新宇也觉得不枉在黄县这么些年了。 下午,黄县新一届县委常委召开了第一次常委会,张云生义气风发地在会上做了长篇讲话,其主题无非就是要求县委班子团结一体,发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地共产主义风格,把黄县的全盘工作更上一个新阶。在滔滔不绝说了两小时后,实在将不出什么新东西了,才提议说县委全体常委晚上宴请老书记,为老书记送行。接下来李学之发言,按照常规李学之应该这样说:刚才张书记为我们做了指示,说得非常好,非常深刻、非常全面,我本人受益匪浅,我相信在坐的同志们也跟我的感受一样,我实在没什么补充的了,但就在工作方面我要表几个态,一是......如此这般絮絮叨叨应该也可以讲上一两小时。可李学之只是简单地讲了几分钟就结束了,根本不愿意在这样的会上浪费时间,其他副书记常委们当然就更简单了,原本可以持续五小时的会议居然用了不到两个半小时就结束了,这是让张云生始料不及的。程柏松很惬意地笑着走出了会议室。 张云生招呼李学之等几个副书记一起去吴新宇住处,吴新宇知道这一顿送行宴推辞不掉,可实在不愿意去,就佯装心脏不舒服,说什么也不答应,只得作罢。 张云生几个其实巴不得老书记不答应,这样隆重客气地宴请老书记,无非是做个场面摆个样子,免得给人已口舌,既然老书记身体不安逸,那他们哥几个连招呼都不要打,一起上了车,搞他们的庆祝聚会去了。 李学之却没张云生几个那么轻松,十八日召开的人代会他还得在人大会上做政府工作报告,然后接受代表们的选举;人大会完了马上就是政协会,这些都是县长必须参加是重大会议,而自己这个新任县长就更需要有上好表现,从而得到各方面的支持与协作。所以从云雾山庄出来就直接回了县长办公室,为两天后的人代会做准备。 下午五点多,李学之接到吴新宇打来的电话,忙关切地问:“吴书记,您身体没事吧?” 吴新宇呵呵直笑说:“我有什么事呢?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好啊。你现在忙不忙?晚上有人请我吃饭,我想叫你做陪哟!” 李学之急忙说:“没什么事,老书记叫我做陪,我肯定是愿意的了。哦,您推了县委的送行宴,原来是另有饭局啊。” 吴新宇说:“那当然了,老伙计请吃饭是一定得去的。你快过来接我吧。” 李学之忙问:“老书记,您的哪个老伙计呀?我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呢?” 吴新宇说:“叫你准备什么嘛,我早准备好了,快来快来,别让老伙计等急了。” 李学之匆忙上了小马的车去云雾山庄,吴新宇已经在门口等着的,手里还提溜着一黑塑料袋,看形状是一对酒了。吴新宇上了车说:“去人大老程家。” 小马连忙开车就走,李学之疑惑地问:“老书记,感情是去程主任家吃饭呀?” 吴新宇拍了拍袋子里的酒说:“是啊,早就约好了的,这两瓶就呆会你提着,就算是上门礼吧。老程其实是蛮好的人吧。” 李学之不是憨子,不禁心里一热,感激地说:“老书记,我真让您费心了,您都临走了,心里还惦记着我。可我......” 吴新宇爱惜地拍了拍李学之地手,说:“学之呀,树老根多,人老话多,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我知道不用在你耳朵旁边唠叨了,你比我强啊。其实这次党代会是顺利通过,人代会上也就不会出问题,去老程家吃饭叫上你,无非是我没什么人好叫了,你就免为其难吧。” 李学之急忙分辨说:“老书记,我没其他意思,我......” 吴新宇慈爱地再次拍了拍李学之的手,眼睛悠然地漂到了车窗外,没再说话。一会儿车停在了程家楼下。老程住的是大儿子原来在县工商局的房子,楼层蛮好,二楼,很适合老两口居住。 进了门,程柏松老两口早就准备好果盘清茶等候客人了,寒暄着众人坐了下来。 李学之微笑着说:“程主任,我第一次登门,给您带了一对汾酒。”说着把袋子提起搁在了茶几上。 老程眼睛一亮,也不回话就看汾酒,似乎很喜欢。李学之看了看吴新宇,吴新宇正好也注视着李学之,眼里还露出一丝得色,似乎在说:我准备的东西正对老伙计的眼! 程柏松一边看一边啧啧称赞道:“九零年的老汾酒了,是正宗货,我一生最爱的就是青瓷瓶老汾酒,学之呀,你从哪里猫来的好货呀!” 李学之哪里知道这些道道,只是嘿嘿闷乐。 老程举着一双酒还在打量,渐渐露出不解之色,喃喃地说:“咦,这对酒我怎么越瞅越眼熟呀?这瓶口上还有牙咬过的痕迹.....”他猛地抬头说:“老吴,我知道了,是我家小三送你的吧?那小畜生瞒着我弄出去了一对,我一盘问说是送你了!” 老程老伴暗暗推了老头子一把说:“死老头子,这酒都是一个厂出来的,包装当然一样了,你就凭什么死认是你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老程急得一瞪眼说:“老婆子,你是外行你当然不知道,要验老汾酒真伪,咬瓶口的木塞就可以。 第205章 我自己咬的牙印我还不认识?你不信我那柜子还有三对一样的,全都有牙印子!” 这下吴新宇一脸得意变得一脸尴尬了,心里暗暗叫苦道:这老东西,连送出去四、五年的旧货也还记得清清楚楚,我还说投了他的爱好,没想到认出来了,连忙哈哈一笑说:“老伙计啊,那我还真做了件大好事呀,没糟践你的宝贝,这不又完壁归赵了么!” 李学之在一旁可就糗大了,小马也是怕憋不住着笑悄悄去了卫生间。 程柏松把一对酒摸了又摸,乐呵呵地说:“老吴,你这话说对喽,虽然这酒不值几个钱,可我就是喜欢,就是宝贝这酒!老吴,你真做了件大好事啊!” 老程老伴见老吴、学之都一脸尴尬,恨恨地说:“老头子,你高兴了吧,也不想想别人。我去厨房看饭菜弄得怎么样了!” 程柏松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歉意,动情地说:“老吴,你看我这德性,还真得好好感谢你才是。当年你帮我家小三解决了工作,说良心话送这么一对破酒实在是贻笑大方,可你还保存 了四、五年,又原封不动地给我送了回来。原以为我了解你,没想到你更明白我啊!惭愧、惭愧啊!” 吴新宇似乎也触动了,缓缓说:“老程呀,我知道你偏爱汾酒,原本早就应该完壁归赵的,可惜迟了四、五年啊。” 程柏松听完微微一颤,他很清楚吴新宇话里的含义,动容地说:“老书记,你应该喝了这对酒的,不值得为我这老东西保存这么些年!” 吴新宇一脸肃然地说:“值得,我认为真地值得!” 李学之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慢慢明白了些什么:也许老书记早把这对酒完壁归赵,也不会让张云生一伙人得势。一对酒是小,不是老书记看不穿,而是一个人,应该说是一个领导的尊严,宁可保存四、五年也不愿意启封。可今天老书记却完壁归赵了......看着昔日的老对手老冤家今日握手言和,李学之也是心潮彭湃,为之动容了。 晚饭过后,程柏松请吴新宇、李学之进了书房说话,小马则和老程老伴在客厅看电视。 程柏松与老书记冰释前嫌后心情一直很好,与吴新宇聊天也彻底敞开了心扉,借着酒兴不断打趣老书记,吴新宇也不甘示弱,也是猛暴老程的笑料,让李学之尽看了老小孩的有趣,真是其乐融融。直到吴新宇起身告辞,程柏松才握着李学之的手,意味深长地说:“学之呀,我们都要好好工作,得让老书记走得安心,走得不挂牵啊!” 第二天上午十点,黄县四大班子一齐出动欢送老书记,当小车启动的那一刻,吴新宇在黄县就政治生涯就画上了一个句号。 元月十八日,黄县第九届人大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正式召开。大会由执行主席程柏松主持。 根据议程,这次大会主要任务是:1、听取和审议黄县人民政府工作报告;2、审查和批准1997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及1998年安排(草案)的报告; 3、审查批准1997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和1998年财政预算(草案)的报告;4、 听取和审议黄县人大常委会工作报告;5、听取和审议黄县人民法院工作报告;6、听取和审议黄县人民检察院工作报告;7、选举黄县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黄县人民政府县长、副县长、黄县人民法院院长、黄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 李学之代县长代表黄县人民政府做政府工作报告,务实无虚的报告让与会三百多代表屏息倾听,特别是工作报告要落实的五项保障措施,代表尤为关注:要落实的五项保障措施是: 1、强化服务,创治环境。硬环境方面,要进一步加强供电、交通、通讯、水利等基础设施建设,实施县城美容工程,创造良好、舒适的人居环境。软环境方面,要进一步深化行政审批制度改革,从削减和调整审批事项、清理各种收费入手,大力推行阳光行政,规范行政行为,简化办事手续,公开办事结果,接受群众监督;不断完善政务大厅运作机制,把有审批事项的部门全部集中起来,最大限度地方便群众;继续整顿和规范市场经济秩序,健全市场法规,规范市场主体。对重点企业和纳税大户实行政府挂牌保护。建立发展环境举报制度,实行发展环境评价和责任追究制度,设立投诉中心,严肃查处破坏发展的人和事。邀请人大、政协和客商代表定期对政府部门的服务情况进行评议,对反映差的部门进行查处。 2、加强领导,靠实责任。在全体县级干部中推行“六个一”责任制,即:参加一个产业领导小组、抓好一个重点项目、抓出一个示范典型、培育一个致富户、联系一个贫困村、为帮扶乡(镇)办一件实事;在乡(镇)和部门推行包抓项目、典型、产业责任制,明确任务,责任到人,努力开创人人干实事,事事有人抓,层层抓落实的工作局面。要进一步完善考核办法,细化考核标准,改变考核方法,把平时督查与半年、年终考核相结合,把定量与定性相结合,促进工作均衡进展。 3、与时俱进,开拓创新。创新是各项工作发展的不竭动力。不断推进思想观念、工作方式、工作机制的创新,在全省乃至全国的大环境中谋求跨越式发展,是我们当前和今后的一项长期任务。我们要主动地适应新形势、新任务的需要,进一步强化市场经济意识、抢抓机遇意识和开放开发意识,克服因循守旧,安于现状,怕担风险,不敢竞争的保守思想和落后习惯。引导政府各部门要树立“无功就是过,不进就是退”的观念,破除“没有功劳有苦劳、宁可苦熬不愿实干”的思想,形成争先恐后、竞相发展的良好局面。要创新经济运行机制,树立经营理念,掌握市场方法,多搞市场运作,少搞行政推动,努力提高全县经济的市场化水平。特别是要多渠道筹措发展资金,采取资源置换、项目吸引等办法,千方百计把社会上和群众手中的闲散资金集中起来,把外面的投资吸引进来,形成以政府投资为诱导,以个人、企业和民间投资为主体的多元投融资机制。要转变工作的指导方式,从培育典型入手,创新工作推行机制,鼓励发展各种产业化龙头企业、中介组织和市场主体,加快产业化进程。 4、接受监督,依法行政。政府各部门要坚决贯彻县委的决策部署,自觉接受人大、政协和广大人民群众的监督,高度负责地办理人大代表的议案和政协委员的提案。要进一步加强政府法制建设,不断完善政府法规和规章体系,认真执行法律法规,依法处理改革、发展和稳定中出现的各种问题。政府干部要自觉学法用法,严格依法办事,用法律规范行政行为,自觉接受司法监督、审计监督、群众监督和舆论监督。深入开展反腐败斗争,大力纠正部门和行业不正之风,严肃查处各类违法违纪案件。政府各部门领导干部要自重、自省、自警、自励,以身作则,正确行使手中的权力,始终做到清正廉洁,勤政廉政。 5、转变作风,执政为民。继续大力推行一线工作法,以建设学习型、务实型、创新型、服务型政府为目标,进一步转变思想作风和工作作风,抓政风,促行风,带动社会风气好转。要大力倡扬与时俱进、学习创新的风气,坚决反对按部就班、不思进取的作风;大力倡扬深入基层,真抓实干,坚决反对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大力倡扬说实话,办实事,求实效,坚决反对弄虚作假和作表面文章;大力倡扬令行禁止、雷厉风行,坚决反对阳奉阴违,推诿扯皮。要严格控制会议和文件,减少检查评比,改进公务接待,为基层干部腾出更多的精力搞建设、抓发展。政府各部门要始终把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归宿,从群众最满意的事情做起,从群众最不满意的事情改起,全心全意为人民谋福利,办好事。领导干部要经常深入群众,察民情,听民声,排民忧,解民难。加强基层人民调解工作,及时处理群众来信来访,果断处置突发性群体事件。全面贯彻《安全生产法》,突出抓好道路交通、建筑、农机、消防等安全专项整治,建立完善事故应急救援预案,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事故和重大安全生产事故。 最后,李学之坚定地说:“各位代表,我们已经站在了一个新的历史起点上,展望黄县未来,前景无限美好。我们坚信,在县委、先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只要全县人民与时俱进,开拓创新,振奋精神,扎实工作,就一定能够完成既定的各项目标任务,把黄县经济建设和社会各项事业推向一个崭新的发展阶段!” 代表们群心激昂,如潮般的掌声响彻剧院。 第一三二章 人代会第二天,晚上七点的议程是个代表团审议并讨论黄县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黄县人民政府县长、副县长、黄县人民法院院长、黄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等候选人名单,其实按照组委会根据县委、县政府提供的名单,代表们只需走个过场表了态就可以通过了,但第四代表团却有意外情况发生,这让负责该团的人大夏副主任很吃惊,几乎无已应对,只得匆匆把情况汇报给人大主席团研究讨论。 原来在第四代表团审议讨论候选人名单时,人大代表财政局长刘明亮提交了一份提议,有二十四名人大代表联名提议县开发办副主任魏华同志参与副县长差额选举,似乎历史又开了个玩笑,四年前的老事件又再次在黄县人代会是重演了。 第206章 人大主席团也迅速把此事给县委书记张云生进行了详细汇报,张云生临时决定召开书记会议,然后再开县委常委会,并请人大主席团全体成员列席!会议地点就在云雾山庄。 张云生给县委办主任许登科下达会议通知后,并没立即去云雾山庄,他坐在沙发上生闷气心里,并不是气恼刘明亮等人大代表联名推选副县长候选人,而是气恼魏华不把他当自己人,这么大的事居然连他这县委书记也事前毫不知情,说实在的,他魏华想当副县长按照正常途径是有点难度,那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人靠人帮人靠人抬,为什么要走偏锋呢?难道真没把我这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张云生连抽了两根烟,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反思魏华到黄县几月来的情况,总觉得魏华为人处事低调稳重,并没表现出丝毫权力欲望,难道是刘明亮等人瞒着魏华搞的?张云生立即做出了决定:给魏华通个电话,如果真是魏华本人亲自策划的,那就坚决在常委会上否决,如果魏华本人不知情,那就尽量让魏华获得副县长候选人资格。又不知道魏华他本人是不是愿意参与选举,一但同意他参与差额选举没选上,又怕得罪了这省长女婿,如果他本人不愿意参与选举,硬让他上,这不也是得罪他了么?再说魏华才到黄县几个月就选起了副县长,到时候舆论肯定说什么的都有,万一他那省长岳父不赞成他做火箭式干部呢?唉!万一真是太多了,怎么才有个万全之策呢? 魏华也是本届新选的人大代表,在第二代表团参加晚上安排的议程,在他心里,人大会完全是一种不必要而又无法避免的程序,心思也就完全不在会上,开发区筹备事宜繁杂琐屑,他想尽快理顺诸多事宜,然后轻轻松松举行婚礼。正想着,兜里的手机嗡嗡乱颤,借口上卫生间,他快步走出了小会议室,走廊外清爽新鲜的空气令他精神一振,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我是魏华。您哪位?” 张云生故做轻松地口气说:“老弟,是老哥哥我啊!在开讨论会吧?” 魏华一听这当口张云生来的电话,估计又是搞什么聚会搞什么庆祝活动了,这几天晚上全让张书记的庆祝活动给占满了,自己还做东请他们去紫东来潇洒了一番,实在是劳神费力,就别扭地说:“是张书记啊,有什么指示呀?” 张云生笑着说:“老弟,看你说得,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指示了?呵呵,别生分了咱们的感情。是这样的,明天人代会就要选举政府的县长副县长了,你有什么想法呀?” 魏华听了扑哧一乐说:“我的大书记,这可是组织上敲定的人选,我还有什么想法?按照组织原则,投出自己神圣的一票呗!” 张云生半真半假地问:“哦,真就没其他想法了?如果想进步老哥哥给你出主意。” 魏华还真当他开玩笑,说:“大书记,别拿我这顺民逗闷子了,你老哥哥真想让我进步,还等到现在才出主意?谁不想进步呢?可得也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嘛。哈哈!” 张云生口气一肃说:“魏华,我可真拿你当自己人,到现在你还跟我打哈哈,你是不是想干副县长?” 魏华听了不是味儿,忙又走到门外,站在花坛旁,才低声地说:“我说大书记,你这口气是说我魏华没把你当自己人喽?这可是莫须有的罪名呀!我到黄县才几天时间啊?老哥哥你提拨我个副科级还有人说三道四呢,想当副县长的心是有,再怎么急也得等上个三年五载吧?我还是有耐性的,你可别听信谗言啊!” 张云生沉吟了一会,说:“魏华,我想听你一句老实话,到底有没有搞地下活动?” 魏华有点吃惊,心想又是哪个幺河里起水波及到了他,肯定地说:“张书记,天地良心,我魏华真没什么阴谋诡计。” 张云生说:“真的吗?我刚才得到人大主席团的紧急汇报,说刘明亮等二十四名人大代表联名提名你为副县长的候选人,提议案都呈上来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魏华这才感觉到事情地麻烦,焦急地说:“张书记,我魏华不是那种搞阴谋的人,说实在的,按我自身条件,还有老哥哥你这么扶持,当个副县长还不是时间问题,我没必要出这样的风头嘛!我敢保证我绝对事前一无所知!” 张云生虽然不全信魏华这番话,可也还蛮顺耳,笑着说:“老弟,你也别急,说来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情嘛,刘明亮等人民代表自发组织提名你当副县长候选人,说明你在人民群众心里是有地位的嘛!当年老哥哥不也有这样的光辉历史么?我听了这消息也感到惊奇,因为我知道老弟不会瞒着老哥我的,再说也不符合你的性格嘛!好了,我就不多说了,常委会还要研究这事,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当上副县长的!我挂电话了。” 魏华默默地合上手机,此时的他才知道有这么回事,原来是刘明亮等人策划的,不尤喜忧参半,喜倒是人之常情,可忧从何说,想来也是害怕未来的岳父关浩然责怪吧。于是匆忙给婷婷打电话,说:“婷婷,我在黄县遇到了棘手的事情,想知道关叔叔的态度。” 婷婷对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当然是无比关心,忙问:“阿华,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居然不敢跟爸亲自说?难道你犯错误了?” 魏华见婷婷误会了,急忙解释说:“我没有犯错误,只是黄县如今在换届选举,可有一些人大代表联名提议我成为了副县长的候选人。你也知道,我刚到黄县不久,选不上倒没什么,万一选上了,我怕有什么风波,所以想知道关叔叔的意见,我事先郑重声明:我本人完全不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直到刚才县委召开常委会研究决定后我才知道的。你马上用任何方式联系关叔叔,我怕晚了来不及了。你得到消息后就打我的手机,千万耽误不得!” 婷婷听他这么一说才放心,笑着打趣道:“魏少,人家白请你当县老爷,你还怕什么嘛!不想当老爷你去什么政府?算你还有政治头脑,怕把麻烦惹到爸身上是吧?冲你这份孝心,我先替老爷子夸奖你几句!我这就把事情跟爸说清楚。” 打完电话,魏华已然是汗流夹背,也不回会议室,就焦急地在花坛后面来回倒脚。藕湖上北风呜呜地呼啸,荡漾地湖水倒映着点点灯火,光怪陆离。 魏华知道刘明亮这么卖力无非是想讨好自己,无非是想靠上个不倒的大树,可刘明亮也等于是把魏华架在火上烤,烤好了倒是香饽饽。真要是选上了副县长,知道事情原委的还好说,就怕有人别有用心借题发挥,岳父关浩然为官多年,难免有得罪的政治势力,如果真要自己的小事情坏了岳父在大事,那就万死不足已赎罪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想知道关浩然的真实想法。其实骨子里魏华还是想进步的,要不然也就不会义无返顾地投身到政府机关来,虽然现在心情十分紧张,说到底还是紧张自己的前途,如果按部就班地,可以说不到十年,他必定可以当上县委书记,甚至权力更大的职务,如今社会上三十多岁出任厅局级干部的多了去了!也不是没有二十几岁当副县长的,即便是他当选了也不是中国第一,可能有机会迅速地进步,何尝不好呢?他不是圣人更不是傻子,也需要奉承需要恭维,只是他比较有理智,不会轻易地沉溺。现今的社会有钱是有面子,可哪有权力那么吸引人呢?那种高高在上、那种一句话就可以改变千万人命运、那种可以把理想变为现实地无形却又实在的权力!正当他满脑子胡思乱想,手机嗡嗡地震动让他瞬间回到了现实,他飞速接听:“魏少,爸叫你打这个号码13********,马上!” 魏华心记下号码,挂掉后拨打婷婷转告的号码,只响了一声铃,就有人接听了:“喂,你是不是魏华?” 魏华急忙说:“我是魏华,请问您......” “魏华,我是关省长的秘书高清泉,你不要挂机,我马上把电话交给关省长,请稍等。” 魏华长吁了口气,一颗心砰砰剧烈跳了起来,莫约半分钟后,手机传来非常熟悉地声音:“小华,在听吗?” 魏华用微颤地声音答道:“关叔叔,我一直在听着的。” 关浩然似乎很满意,语气很轻松地说:“小华,婷婷说得很详细,我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件事你从头到尾毫不知情。” 魏华郑重地说:“爸,我用人格保证,我绝对是刚刚知道,马上就给婷婷电话的。” 关浩然说:“孩子,我相信你。你做得很好,很有头脑,也有敏锐地政治嗅觉,所以我赞成你参加选举。记住:心底无私天地宽!落选了不要背思想包袱,当选了就用你头脑去好好当个副县长!只要真心为民做实事,办好事,就不怕被别人说三道四!好了,我还在会见客人,就不多说了,一切顺其自然,好自为之!” 这下魏华才算真正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微笑着拨通了刘明亮的手机,刘明亮所在的第四代表团因为发生了代表联名事件,已经停止了议程,代表们都在会议室里无所事事地闲聊,刘明亮没事人一般跟其他代表们嬉笑斗闹,手机一响,忙走到门口接听:“喂,谁啊?” 魏华佯怒道:“好你个刘明亮,做的好事!我现在在二号楼前的花坛后,你赶快来给我个明确解释!”也不等刘明亮回话,就自行挂了电话,点燃一支烟,悠闲地等候刘明亮的到来,一阵寒风扑面,这才觉得冷彻肺腑,忙又搓手跺脚。 第207章 刘明亮一听魏华怒气冲冲,就象霜打了的茄子--蔫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不但人家不领情,似乎还给人家惹了麻烦,原本想靠上棵大树,却没想靠了个空摔了个大筋斗!刘明亮懊恼已极,只得垂头丧气地去找魏华。 隐隐看到花坛后一个人影就是魏华,刘明亮走过去怯生生地说:“魏主任,我确实是一片好心啊,没想带却给你带来了麻烦,我真该死!” 魏华也不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把我往坑里推!” 刘明亮递了棵烟过去,本想给他点上,可湖风实在太大,怎么也打不着火,只得作罢,委屈地说:“魏主任,我是这样想的,这次政府选副县长,本就有一个空缺,县委提名的那个计生委副主任根本是个酒囊饭袋之辈,还有那个陪选的,就好象咱黄县没人材了似的。我看李县长这次去代的希望很大,可政府里跟李县长一条心的副县长就没几个!那胡长新本是来过渡的,还能指望他配合李县长么?马卫东、葛大庆根本就是张云生的狗,只有分管文教卫的邹习谦还算好人,你说,叫李县长以后怎么开展工作?不能事事冲锋陷阵吧?我思来想去只有把你推上去,我知道你跟李县长是一条心,所以才出此下策。” 魏华听了心里一动,这刘明亮还真为李县长想得周详呢,笑着说:“明亮,你还真有组织能力啊!硬是瞒过了所有的人啊!” 刘明亮说:“我也是怕事先闹得沸沸扬扬不好,所以就找了些比较嘴紧的人联系,他们大多是靠我这财政局混日子的,也就还能听我的。魏主任,这事到底成不成啊?” 其实刘明亮能从反贪局全身而出,又有李学之亲自送回财政局,已经让很多人刮目相看了,而且他提名的也不是无名之辈,省长的女婿,财团老板的儿子!这些在官场混了小半辈子的人,最是会见风使舵,最是会见缝插针,想这次联名提议魏华为候选人,大多是一拍即合,跟别人锦上添花的事、举手之劳就可以获得人家的好感,都愿意做,这一次挺身而出,万一成就了别人的大事,那就会获得巨大的回报,即使没有选上来,人家也会感激不尽的。 魏华笑盈盈地说:“明亮啊,成不成,我都替李县长感激你,还是你为他想得周全啊。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这当事人,当真是被你卖了还替你数钱呢!不过如果你当初告诉了我,我断然是不会同意的,太出风头了,你这是让我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啊!” 当县委副书记们得知道消息,都几乎震惊了,大家面面相觑,瞠目结舌!并不是说事件有何惊人之处,黄县早几年就发生过了一次,何况这次仅仅是参与副县长选举。让人惊讶地是居然如此隐秘,事前没有任何人听到半点风声,再者就是被提名之人的背景来历之大,大得令所有县委副书记不得不慎重对待! 王端阳脸色阴晴不定,酸溜溜地说:“现在怎么有些干部官瘾这么大哟?到底是年轻人啊,冲动了,冲动了!” 周洪抿着嘴巴瞅着王端阳直笑,说:“老王,可别乱说话哟,这可是人民代表的联名提议,怎么与官瘾扯上了呢?人民代表大会可是最高权力机关嘛。” 张云生有点愠怒,用手指敲敲桌面说:“我召开这个书记会,不是让你们两个耍嘴皮子的,是要解决问题的。” 易立宏当即示意发言,说:“我现在不做太多的猜测,就事议事。既然有人大代表联名提议副县长候选人,那么我们县委先是要尊重人大代表的提议,张书记也说了,联名的代表分布各行各业,那就是说是社会各界的呼声嘛,也就是民意嘛。再看被提名的对象魏华同志,虽然到黄县时间不长,可他的表现大家是有目共睹的,谦虚谨慎有事业心,也有工作能力,我们石桥乡的实验基地能如此快地动工投建,魏华同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他现在又与全省知名企业喜得利服装有限总公司在洽谈一个投资超过四千万元的麻类服装厂,是在为黄县的经济发展引来金凤凰嘛,所以象这样一个有能力的同志,是具备有竞争副县长职务的实力!从黄县的长远经济效益来看,让他负责招商引资这一块,必定是卓有成效的。所以我个人认为只要是通过合法途径参加选举,是无可厚非的了。” 易立宏这番话确实合情入理,李学之接口说:“易副书记的话我表示赞同,虽然魏华到黄县时间不长,如果论资排辈的话,那么他再苦干十年也排得上号,也许有人会想,到底是因为魏华同志的父亲是全省有名的富豪还是因为魏华同志本身的能力使人大代表们提议他为副县长候选人呢?我看两种原因都有,俗话说天时地利人和嘛,我看该同志基本具备了。也许会有人心怀妒忌,才提副科级,又准备选副县长了。当初魏华同志提副科级时我提了反对意见,甚至还建议该同志主动放弃,原因是我当时不了解他的为人,不清楚他个人的能力,也就没得到大家的认同,何况那也仅仅是少数人的提议,这次是人民代表提出的建议,我认为需要魏华同志去接受人民代表的考验,我们需要给魏华同志一个展示自己的平台!至于一些闲言碎语,我觉得无伤大雅,时间自然会给大家一个清楚地说明。” 潘、马二人没什么表示,都点头同意李、易的意见,周洪也发言同意。 王端阳似乎心有不甘,说:“李县长、易书记说得都有道理,我本人也赞同两位的观点。可我还是有顾虑,大家想想,这事确实来得突兀,也有二十四个人搞串联,竟然让他们瞒天过海,搞了个突然袭击。我看了看那联名的二十四人,几乎各行各业的人物都有,县直局长副局长不下五个,乡镇领导干部也有十来人,其他有普通党员职工农民,这就奇怪了,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到底又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其解啊!” 在坐的人听了不觉心里暗暗好笑:这个滑头,说话那架势简直就是太极宗师,推来挡去,飘忽无踪,浑然不知哪是重点哪里有用,不过老滑头还是很精准地说出了人们心里最好奇地地方,那就是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到底又是想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张云生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是快二十一点了,还有常委会要开,就想快刀斩乱麻,手一挥说:“不管有什么目的,也不管他们要达到什么目的,我听了学之、老易的发言后感触颇深,是金子就必然要发光!魏华同志是我们黄县的人材,如果真要论资排辈按部就班,魏华同志势必要晚五年甚至十年才真正走上领导岗位,这对我们黄县无缔于是巨大的损失,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人民群众看中的绝对是有能力有魄力的干部,而且书记们是意见基本一致,都还是同意魏华同志成为候选人的嘛。马上就要去大会议室开常委会,尽快在常委会上通过!”张云生心情很好,戏谑地说:“人大组委会今晚要赶夜工喽。散会!” 书记们都知道人大组委会要赶夜工是什么意思,那就是明天的选票要重印了,多了个候选人名字了嘛! 接下来的县委常委会开起来就简单顺利得多了,官政府的副书记同意、管干部的副书记同意,那肯定县委书记也同意了,要不提前开什么书记会呢?最后全体县委常委举手表决,一致通过,张云生便郑重代表县委、县政府向人大主席团表了支持的态。 人大常委会也开会研究了提案,最后也是一致通过,人大组委会临时修改选票,把魏华的名字正式列入了副县长候选人名单。 人大组委会加了夜班,选票也如期印好,人代会第三天的议程便是选举黄县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黄县人民政府县长、副县长、黄县人民法院院长、黄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魏华也做为副县长候选人坐上了会议主席台。 经过一上午紧张地选举,李学之惊险地选上了黄县新一届政府的县长,他得的选票只比法定票数多了十八张! 反观常务副县长的票数,胡长新几乎是全票当选,这让胡长新得意扬扬,居然学着大首长的模样冲台下代表频频挥手致意,惹来阵阵哄笑! 副县长的差额选举很富刺激性,在唱票时,魏华一直垫底,直到最后才来个大翻盘,已排名第二的票数当选副县长,那个计生委副主任只得自认倒霉,被差额落选了。 大会最后,县委书记张云生做了激情四射地讲话,至此人大会胜利闭幕! 第一三三章 两会结束胜利落下帷幕,时间已经是元月二十二日,中国传统的春节是元月二十八日,近在咫尺!人们忙和了一年了,都想好好地过个春节,买年货的,卖土特产的,还有没事到县城走亲访友的,每天从各条道路上往黄县涌。县城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机关单位挂起了红灯笼,树起了彩旗,拉上了彩灯,商家店铺张红结彩,搞迎春大展销、搞过年大奉送,门前是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到处都能感到过年的气氛。 可县委县政府依旧是忙忙碌碌,工作日程依旧安排得紧张。 县长办公室里正准备开个例行的工作安排会议,李学之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八点半了,还有魏华魏副县长没到,不禁微笑着对其他几个人说:“魏华新官上任,只怕是给他搞庆祝的没让他睡好瞌睡啊?”冲着外间办公室喊:“古秘书,你给魏华打电话,催他快点来开会。” 第208章 胡长新呵呵一笑,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模样说:“那是自然,当初张书记、易书记、孙部长新上任时,他就吵吵着搞庆祝活动,是喝了张书记又喝易书记,谁知道现时报!立马就轮到他自己头上了,我琢磨着准备也要闹他个三进三出!老李,等县委那边搞完了,咱政府是不是也来他一家伙啊?” 马卫东接茬道:“那肯定是要搞的了,不但魏华要请客,你和老李也要请客嘛!老胡,你们也是新官上任哟!我说得没错吧?哈哈!” 葛大庆笑嘻嘻地捅了把邹习谦说:“嘿,老邹,老张,咱们举手通过老马的建议吧,没什么好商量的了。”邹习谦只是笑了笑,没答腔。 张前江说:“是应该请客,特别是魏华。” 葛大庆感慨地说:“这魏华,几月前老吴带他来给老李当秘书,转眼就跟咱一起商议国家大事了,嘿嘿,世事难料啊,世事难料哟!” 李学之笑着说:“适当地热闹一下也无妨,可别把动静搞太大了。咱们都是新官上任,谁请谁不请都耽误时间,要不抽个闲,我请大伙撮一顿吧!” 马卫东当即不答应了,开玩笑地说:“那怎么行?我、老葛还有老邹算个屁的新官啊,你们仨才是正经地荣升了,所以必须单独请。特别是老李,你可是咱几个的班子,不把我们的嘴巴堵好喽,莫说我们造你的反哦!呵呵”这马卫东说到最后倒成了威胁,虽然脸上笑得欢,可眼里却多少带点挑衅。 胡长新从兜里掏出盒玉溪,抽出一支砸向马卫东,也开玩笑地说:“好你个老马,我现在就来堵你的嘴!这样明目张胆地裹胁老李,还想不想在政府里混了?” 这话一出,马、葛二人脸上的笑就没那么灿烂了,韩爱国可是现成的榜样,撤了副县长到目前还正式安排个地,一直在家里闲养。李学之咳嗽一声想说什么, 胡长新也不理他们那茬,一边发烟一边笑着说:“今天魏华就该好好处罚,新班子第一次开会他就迟到,咱们商量着看怎么罚他?”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匆匆地脚步声,转瞬间进了门,魏华一路小跑上来,还呼呼直喘气呢,进门就连声道歉:“李县长,我迟到了,真对不起,让大家等,真不好意思。” 看着魏华红红的眼睛,李学之理解地点点头笑着说:“快坐下,喘口气、喝口水。准备接受惩罚吧!”看到其他人都不怀好意地冲自己笑,魏华只觉得背上有无数蚂蚁在爬,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胡长新哈哈大笑道:“经过我们举手表决,一致认为你该请我们好好潇洒一番,具体操作事宜,再听通知!” 魏华连忙点头说:“要得,要得,一切大家说了算!刚才我从鸿发公司来,张经理为了感谢县政府对鸿发公司地大力支持,特意拨出现金六万元来充实政府机关的春节费用。钱就在我包里,怎么用请李县长安排吧。”说罢把鼓鼓囊囊的文件包塞到张前江怀里。 张前江立即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哎呀,魏华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啊,我正发愁政府机关春节费用紧张哩,这下我放心了,放心喽!” 李学之想了想说:“这个鸿发公司真是大手笔嘛,上次给机关干部发奖金,这次又发过年红包。大家的意思呢?” 马卫东说:“李县长,我估计县委那边鸿发公司进贡得肯定比咱这里的多哟!不要白不要嘛。” 胡长新也说:“是啊,张主任在安排春节费用时确实捉襟见肘,虽然说这六万元给干部们当红包是难为情,总也算是解决了实际问题嘛。我心里默算了下,人均可以分得近八百元,可抵得上一月工资还强,这下干部们牢骚要少了很多啊。” 魏华见李学之口气不愉,便说:“李县长,这鸿发公司能有如此好的效益,还是多亏政府给了他们不少优惠政策。这钱与其让鸿发公司做了应酬费,还不如发给干部们过年来得强。” 李学之听得心里莫名烦躁,挥挥手说:“大家想发就发了吧,张主任你让财务上尽快发放,不搞什么级别职务,平均分配!这事就不多说了。耽误了不少时间,下面开会。我们把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春节日程工作安排好好看看好好领会,其实每项工作都明确了牵头领导、责任单位、注意事项,已经十分详尽了,主要是大家要搞清楚自己的工作任务,到时候就按表执行就是了。你们几个副县长都是跟分管的县委副书记一起行动,政府这边有什么事,张主任会通知大家的。” 张前江把一份打印好的工作日程表递给在座人员,大大小小工作安排了二十余项:元月二十二日各界人士以及知识分子座谈会;北京、上海、广州等黄县籍人士座谈会元月二十三日 召开县直各单位负责人会议 元月二十四日开始,慰问老红军、老干部;离退休老干部春节茶话会元月二十五日开始,慰问中小学教师和优秀知识分子代表;慰问政法干警和武警驻黄县部队元月二十六日开始,慰问农村特困户、五保户、伤残军人、军烈属、县城下岗困难户......魏华飞快地看完日程表,工作一直安排到了正月初八,而且与他有关的(也就是要亲自参与的工作)几乎天天有,只有年三十、初一两天就没安排具体工作,心里暗暗叫苦:我的天,原来当副县长有这么多事情的呀!原本还计划春节放假开始请婚假,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不知道婷婷会不会生气哟。 正当他还胡思乱想时,李学之望住魏华询问道:“魏华,你不是准备正月十八结婚的么?可你那主管的线上事也多,如果不赶急的话,我想你还是坚持工作到二十七日,然后再休婚假,怎么样?” 魏华没有丝毫犹豫说:“李县长,我按你的指示办。我这是初次担当副县长职务,是要尽快熟悉工作。” 其他人倒没什么异议,都是老政府工作人员了,年年都要经这么一遭的,而且有的安排其实也是让这些副书记副县长们到分管线上单位拿红包收年货,所以都很爽快地表态严格按照工作日程办。 散会后,按照日程李学之准备前往云雾山庄开各界人士以及知识分子座谈会;北京、上海、广州等黄县籍人士座谈会。正要出办公室门,魏华又折了回来,笑嘻嘻地说:“李县长,上午十点开会,还有大半小时,抽点时间听我汇报汇报吧。” 李学之看着朝气蓬勃神采飞扬的魏华,也笑着说:“魏副县长,有事进办公室坐下说,请!” 两人进了办公室里间,魏华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请柬递到李学之手里,诚恳地说:“李县长,在工作上你是我的领导,可在心里早把你当成了亲哥,所以我结婚你一定要去喝喜酒!” 李学之接过请柬看了又看,也高兴地说:“那是肯定的,到了那天,黄县不定多少人前去恭喜你呢!” 魏华心有余悸地说:“我就是怕黄县的人去多了不好,所以才发请柬的。我可不想我结婚那天黄县党政机关没人上班!我总共只准备请黄县有限的几个人。这请柬也是入场券了。” 李学之哈哈大笑道:“好你个魏华,还想得真周全,我也是担心客人多了你招呼不过来,你可是黄县冉冉上升的明星哟!还好你自己想了办法。” 魏华脸上一红,岔开话题说:“李县长,我还想麻烦嫂子到时候去帮我收拾新房,就不知道嫂子有没有时间了。” 李学之楞了楞说:“嘿,你有事只管去跟何丽说,何况何丽跟你小姨妈是好朋友。这就不需要请示我了吧。” 魏华有点难为情地说:“如果我大哥魏民结婚了,才不得劳驾嫂子哩。那我自己三顾茅庐请嫂子去。” 李学之连连点头说:“好好,时间差不多了,我还要去开会,你今天也要去主持黄县开发区筹备工作会,这是你新任的第一次已副县长身份主持重大会议,千万要谦虚谨慎,多听多学,不要轻易表态,说到工作经验,工作方法,很多老同志都还是非常有水平的,也可以让你更快成熟起来,而且你现在已经主管了乡镇企业这块,可马虎不得哟!” 魏华连声答应着,两人一起下了楼。 县政府机关财务室是热闹异常,小干部们都聚集在出纳员小蒋的办公桌前,依次在临时造的工资表上签字领钱。 不少人莫名其妙就被通知来了,当得知美其名曰“春节加班补贴、春节物资补贴”居然有人均七百五十元时,年轻的发出了惊喜地欢笑,老而稳重的则将欢喜埋在心里淡然地说声“改革开放卓有成效啊!”,也有刁钻刻薄之人把一叠人民币在手里摔得哗哗做响,撇嘴说:“大老爷们终于记得还有群下里巴人需要怜悯呀?!” 政府办的卢副主任则站在财务室一遍又一遍地跟人解释着:“你们怎么就不信呢?这钱是鸿发公司送来慰问犒劳大家的,刚送来的,不信你去问张主任!怎么说是办公室卡着不发呢?什么?为什么一样多啊,告诉你,这是县长工作会是定下来的,李县长也是拿七百五十元!你嫌少?县长们都不嫌少,你倒是牛x了啊!你仔细看看名目,是加班补贴、物资补贴,怎么按职务、级别分啊?!要分你比县长们分得多吗?县长们高风亮节不搞特殊,你还眼红年轻干部多分了百几十元啊?哎呀我的同志哥哟,你赶紧把自己的那份领了花去吧,今年不是有了鸿发公司,那会有多余的钱发嘛,你孝心可佳,可实在不是财政拨款,你家退休的老父亲就不在享受行列了。 第209章 这只是在职在岗的干部才有,退休离休休假的全没有!” 一楼大办公室,里面也进行着一场有趣的聊天。 小胡秘书笑眯眯地搁下电话说:“这七百五十元可来得真及时啊,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哟!可真要感谢鸿发公司地慷慨解囊啦!”又唉地叹息了一声,说:“各位前辈,我的眼睛还算相人准吧,我早说了魏华爬得快,哧溜一下就副县长了!” 老杨秘书把手里的报纸抖得哗哗直响,不耐烦地说:“小胡啊,那你就得努力啊,人家魏华跟你差不多年龄,都副县长了,你还在这里发什么感慨嘛!感慨是感慨不来领导地赏识的!” 小胡秘书听出了话里的意思,陪笑着说:“我这不是说说嘛。不过我也曾考虑过,得出这样的结论,各位前辈指点指点,看有没有道理啊。做官主要靠三条:机遇,关系和才能。三者又是相互依存的。有机遇没关系你上不了,有关系无机遇你也上不了,有关系有机遇如果你是个阿斗也捧不上台。魏华正是符合这三点的全部关键,所以他就是全南林最年轻的副县长!” 老张秘书听得扑哧一笑说:“嘿,小胡,看不出经了这遭真长进了啊。还总结出了个一二三!很有前途啊!” 小胡秘书忍不住心里一阵得意,但又强抑制着说:“老张,我也是边摸索边总结。倒让你笑话了。还请老前辈们多指教了。”说罢从抽屉里摸出盒玉溪挨个发烟,最后自己点上美滋滋地吸着,眼睛冲着在坐几人来回直瞅。 老张秘书嘿嘿笑了笑,说:“小胡啊,你也是正牌大学的本科生,学东西当然快了,毕竟有知识有见识嘛。不象我们这几个老东西,小的时候吃不饱,读书时赶上文化大革命,搞计划经济咱没资历,赶上改革开放吧,又胆小不敢下海,真是虚度几十年岁月啊。” 老杨在一边听了直皱眉头,说:“老张,我可不同意你的说法,现如今五十多岁的地市级干部、五十五岁的省部级干部可都是从文革里闯过来的吧!象李学之这样年纪的县长中国多了去了,魏华这般年龄的副县长也不是没有,其实咱们都是些没本事的人,就只能永远做垫脚石了。小胡如果起点高,一毕业进了省级单位的机关,没准现在也是培养对象不是呢?所以我只能唯心地说,这就是命啊!” 老黄秘书插嘴说:“我说老杨,你怎么也信命了呢?你以前可是嘲笑过我的啊!” 老杨秘书唉了一声说:“信不信由自己了。我以前是不怎么信,可如今我还真信了。”说着眼睛瞄了瞄门口见没什么外人,压低了嗓门做出一副神秘状,似有什么秘密要说一般。 老张秘书和老黄秘书各自把凳子朝老杨秘书处挪了挪,小胡也跑到老杨身边站着,就好象地下党活动一样。 老杨秘书压底嗓子说:“这事得从李学之说起。你们看李学之天庭饱满,地脚方圆,眼直鼻挺,耳珠润圆,是大富大贵之相,完全跟相书里的一致,跟多种版本的麻衣神象一致啊!他老婆何丽也生就一副好相,主旺夫。最关键的就是他嘴角带纹,十足的贵人扶持之相!这都是书上写的。咱们再看实际发生的事情,他从市里到黄县出任副县长,又任常务副县长,多么顺利。三年来财贸工作搞得有声有色,前刘县长一走,理所当然的就代理了,那李学之是个实干家,不跑不摸不送,按道理很难去代转正的吧,可偏偏就鬼使神差般地来了个魏华,又鬼使神差般地做他秘书!魏华这人,按道理说不应该到黄县这样贫困落后的县城来吧?即使他魏华想进政府也应该起点高点嘛,什么市委市政府的,可他就到了黄县,而且不惜身份屈尊当秘书!象魏华那么有钱的家庭,那么有权势的岳家,怎么就想到要当秘书呢?怎么就会跟李学之一见如故呢?完全可以说是天意啊!是上天派这么个人来帮李学之的!这不魏华死了心帮李学之,才让李学之得到了关浩然的赏识,才顺利地当选县长!完全就应验了贵人扶持之相嘛!这就是命哟!”说完长长嘘了口气,似乎耗费了他全身气力。 这番话真真假假,可又让小胡不得不信服,事实果真如出一辙,他楞了许久,明明感觉到有某处不对却硬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有心想再问几个为什么,可老杨他们又好象没事人一般,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报的看报,喝茶的喝茶,神情都好象从来没听过也没说过一样?一时间小胡一阵恍忽,难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吗? 第一三四章 大年三十,李学之按照工作安排,带领政府一行人慰问了电力、邮电、自来水等部门的值班工作人员,特别是电力系统分布在黄县的几个变电站,也都一一跑到,虽然是年年都重复的老行动,可这些部门值班的工作人员还是非常感激,毕竟县长也没回家休息,毕竟有人念想着是很值得高兴的事。年夜饭就在黄县石桥乡变电站吃的,菜肴非常丰盛,显而易见是变电站精心准备的,全然不管李学之的什么“四菜一汤”的规矩,大家伙都吃喝得很惬意,随同来的县电力局蔡副局长居然喝得酩酊大醉,直吆喝在酒喝得痛快! 从石桥回县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大家在相互恭贺新年后都回家团年,小马不等李学之吩咐就开车直奔县水泥厂,早就联系好了的,接李幼之一家到南林。 县水泥厂在民选厂领导班子的带领下,士气空前高涨,生产的产品供部应求,效益非常之好,为了赶任务不得不春节也全线生产。为了提高生产量,水泥厂准备新再新建一条生产线,所以李幼之也忙得不能回省城过年,袁敏便带着儿子李昊来了黄县,反正老父老母都在南林,正好春节全家老小都团圆。 李学之歉意地对小马说:“小马,这么晚了还要辛苦你,我真是过意不去啊。跟着我跑车,你是真吃苦了的。回家后代我跟你妈妈拜年,祝她老人家健康长寿!我初四回黄县后再上门去看望她老人家。” 小马呵呵一笑说:“李县长,那我就代我妈妈谢谢您了,是门看望就免了,你也忙,莫让这些小事费了你的时间。你也别过意不去,为你开好车是我的工作和职责,我只求平平安安,一路顺畅就好了!李县长,李工也和你一样是个工作有瘾的人吧?” 李学之哈哈笑了起来,说:“你还真说对了,我跟我大哥呀,还都是工作有瘾的人,我大哥比我还过分,这不把老婆孩子都扯到黄县来了。水泥厂逐步走上了正轨,黄县之福啊!” 车停在了厂办楼下,诺大的水泥厂灯火通明,来往的工人们喜笑颜开,走起路来都是一阵小跑,都在和时间赛跑,和时间争效益! 李学之才下车,早有人把张国衡从办公室里叫了出来,张国衡是满脸喜庆,拱手道:“李县长、小马师傅,过年好!” 李学之亦是拱手道:“张厂长新年好,看厂里灯火通明,机器轰响,可谓是财源广进啊!我再祝水泥厂蒸蒸日上,一年胜过一年啊!” 张国衡哈哈直笑说:“承借李县长吉言,我们水泥厂定会成为黄县的利税大户啊!请里面坐,小马师傅,里面请!”转头喊住一人说:“你快去车间把李工叫出来,说是李县长来接他回家过年。” 到二楼厂长办公室坐定,张国衡忙着泡茶递烟,李学之笑着拉住了忙和的张厂长说:“老张,莫天客气了。今天我只是来接我大哥,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当我是朋友对待嘛。” 张国衡看着李学之疲倦的脸,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强笑着开玩笑说:“李县长,我还是把你当领导招待划算些,按厂里的规定,不管县里什么级别的领导来了,都只是清茶一杯,香烟一支,不抽烟的还替我省了支,再不搞什么铺展的花哨招待了,因为水泥厂目前还负债企业!可真是我私人的朋友来了,我怎么也得出血搞招待吧?这可花我自己的钱啊,老婆管得紧,怕骂哩!”说罢还露出一副惧内表情! 一席话逗得李学之和小马笑得肚子痛,李学之指着张国衡说:“好你个吝啬厂子啊!不过你做得对,做得好!我全力支持水泥厂领导班子制定的好规矩好制度!老张,今年厂里的干部职工、退休人员工资福利怎么样?” 张国衡自豪地说:“李县长,我们的干部职工真是好样的。虽然目前效益大好,可实在是底子太差,搞技改上新生产线还贷款进原料都急需大量资金,所以财务很紧张啊。厂委会、职工委员会集体上来决定,把退休老职工的工资福利百分之百全发,而在职上班的都只拿百分之六十的工资,福利也就没有了。但这帐财务上都一笔笔记好了的,等水泥厂真正好起来的时候,再一次性补齐!” 李学之站起来,走到走廊注视着灯火通明的厂房,深情地说:“水泥厂的同志们是好样的,这才是真正的以厂为家,真正的主人翁精神啊!” 张国衡在旁边也真挚地说:“李县长,有这么一班贴心的同志,我张国衡怎么能不为他们鞠躬尽粹呢?哪怕是死也值得啊!还有你大哥李工,好人啊,真正的好人,我就不一一例举李工的事迹了,他的工作作风、工作能力,工作劲头,几乎就是全厂职工们的模范,没见过一个这么拼命工作的人!我真想永远把李工留在水泥厂!” “叔叔,过年好!”楼下传来李昊高兴地呼喊,昂着头直冲李学之挥手,李幼之和袁敏把一大箱子放在小车旁。 第210章 李学之也挥手说:“我们马上就走。”说着热情地跟张国衡握手道别,快步下了楼。 小马打开车后备箱,和李昊一起把大箱子抬进去,李昊看了看空空的后备箱,坐上车说:“叔叔,你就空着手给爷爷奶奶去拜年啊?” 李学之被问得莫名其妙,小马笑着说:“原本也是有点年货的,今天在石桥乡时,李县长全部送给了敬老院的孤寡老人了,所以才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李学之坐在前排扭转身亲昵地拍了李昊脑瓜子一下说:“你个小鬼头,见面就挑叔叔的毛病,压岁钱减半!” 小桑在李昊的求饶声、大人们的欢笑声中起程了,目标南林市! 车到南林市中级人民法院家属楼时已经快十点了,小马连车都没下,只是约定初四上午来接李学之回黄县,就匆匆回黄县了。 家中老父母和何丽母女在看一年一届的春节联欢晚会,笑语盈盈,李学之和李幼之一家人的到来让家里更添了温馨和欢乐。 夜深了,老人孩子都睡了,何丽与袁敏也在躺在床上闲聊,因为只有三室,所以就只能李学之哥俩同李昊睡一间屋,何丽母女和袁敏睡一间屋。 李学之也是疲劳过头了,根本没有一丝睡意,拉着大哥在客厅就着剩下的干鱼、腊肉、花生米什么的喝酒闲聊。 李学之跟哥哥难得一聚,虽然同在黄县,可各忙各的竟然也就在一起吃了三两顿饭,他端起酒杯满是愧疚地说:“大哥,我把你介绍到的黄县,可只顾忙自己的,也没怎么关心过问你的情况,我给你敬酒赔罪了。干!” 李幼之无声一笑说:“你这个县老爷也太官僚了,自己的亲大哥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也不搞点特殊照顾,是该赔罪!哈哈,干杯!” 两人笑着干了一杯酒,李学之笑着添酒说:“大哥,你的话可是自相矛盾得很那!那有官僚会不给自家人特殊照顾呢?” 李幼之夹了块干鱼,慢慢嚼着,说:“说心里话,我这当哥的在黄县可是大大的满足了我的虚荣心啊!你高升了县长,而且在人们群众的心里地位非常高,口碑非常好,因为我是你哥,人们对我热情有加,尊敬有加,我做大哥的可算是长了脸,我真是非常高兴,真的,每逢看到别人用特别崇敬特别深情地讲述你的事迹时,我比自己得到这些荣誉还高兴,还激动!所以在水泥厂,我只有加倍工作,才不至于给你抹黑,甚至我还不计报酬主动地加班加点,我要让人们知道,李县长的大哥不是那种靠县长弟弟的牌子混吃骗喝的人!”他有点激动,但更是兴奋和自豪! 李学之动情地拉住了李幼之的手说:“我都知道,大哥,你比任何人都坚强,你才是我最敬佩的大哥!当年你为了让我读书,放弃了求学机会,自愿进厂当了工人,没有大哥的牺牲,哪会有弟弟的今天呢?大哥,弟弟再敬你一杯!” 李幼之眼里闪烁着泪花,昂头喝了一杯酒,笑着说:“学之,别再说这些了,大哥不是很好吗,在总厂是工程师,我的可也是正牌大学本科文凭哟!现在在水泥厂做技术指导,有用武之地嘛!老张他们都对我很好,今年厂里没日没夜工作的干部职工都只发百分之六十的工资,可我就是百分之百全拿,奖金也发了,对我真是太好了。老张几次还流露出把我聘任到水泥厂的意图呢!” 说到钱,李学之收住了外露的情绪,谨慎地问道:“大哥,你在水泥厂任技术指导,怎么计算报酬呀?” 李幼之抿了口酒说:“我本对这些计酬不里手,当初来黄县时不是弟妹一起吗,咱弟媳妇儿不愧是法院的,给我出了个主意,跟水泥厂签聘请合同,把主要工作具体事宜一一写在合同里,然后还去了县公证处公证了的,所以一切都是合法的。按照合同,我每月的基本工资是二千元,八小时后的加班费为正常时间的双倍计算,国家法定节假日加班按正常时间的三倍计算,有专门的人给我打考勤。其他福利待遇跟厂级干部一致,还有包食宿,报销回省城探亲的路费,等等还有些我都记不住了,反正条件非常优越,远比老张一月的收入高!” 李学之喃喃地说:“基本工资二千元啊,还有加班费,还包食宿,报销差旅费,这样算来一月可赚三、四千啊!” 李幼之点点头说:“第一月由于厂里工作安排紧,工作量也大,我记得几乎每天进厂房工作都超过了十小时,而且晚上研究技术问题一开会就是四小时,我自己还要制定技术人员培训计划,基本就只有六、七小时休息时间,月底结算居然要发给我近六千元,把我吓了一跳!虽然考勤表上记录得清清楚楚我是该得这么多钱,可我只收了四千元,其他的我就拒绝了,要知道那些工人们跟我一样起早贪黑,却只得六百多元一月,我也知道水泥厂是负债企业,所以我不忍心拿那么高的工资,所以从第二月开始我就拒绝要加班费,而且还跟第一月一样多加班,但只拿二千元的基本工资,福利也不要,因为他们厂领导谁也没拿过什么福利费。月薪两千元在省城不算什么,可在黄县却是相当高的收入了。虽然厂里的工人们从没在我面前流露过不满,甚至连羡慕也没有,好象我理所当然应该拿这么多一样。我真不忍心,唉。不是自己家庭环境差,小昊读书也要钱的话,我真的愿意跟大家伙拿一样的钱!” 李学之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他知道大哥也是正直淳朴的人,而且还有一颗善良的心,一颗副有同情的心。 李学之笑着说:“哥,刚才老张说想正式长期聘请你去水泥厂,意下如何啊?” 李幼之缓缓地摇了摇头说:“说心里话,我是愿意跟老张这班真心实意的汉子们一起工作,可真要是成了水泥厂的人,那微薄的收入能支撑得一家开销吗?黄县比不得省城,黄县养活一家三口只需四百的生活费,而省城要高得多,小昊上学也是花钱的无低洞。如果是厂里职工而为了照顾我给我高出别人几倍的收入,一来我自己不心安理得,二来其他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们会怎么看我怎么想我呢?最怕是就是有人借我生事,不利于你在黄县开展工作啊。你是一个很讲原则、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我不想让你在人民群众中丧失威信。现在是人很难得有一个值得信赖的领导干部了,难道我连他们这一点点维系情感的依托都毁掉吗?!” 李学之无言已对,闷闷地喝了一大口酒! 李幼之似乎打开了话匣子,低沉着声音说:“学之啊,我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仍旧有不少关于你的消息源源不断地传到我耳里,人们都在注意着你,默默地关心着你,他们不是为了什么目的说给我听,而是跟我一样,是真心惦记着你啊。黄县的县委领导班子只有你一个外地人,他们是很排外的。水泥厂几乎全体干部职工都担心你会被他们挤出黄县,因为水泥厂没有了李县长的扶持就会象从前那样成为死水一潭,水泥厂干部职工们为了生活为了前途只有祈求上天能保佑你顺利成为县长。原谅他们自私地想法,他们是为了更好地生活更好地工作啊。当你获选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水泥厂时,汇聚在大喇叭前的工人们发出了真心实意地欢呼,把头上的安全帽、手里的工具抛向空中已示庆祝;老张几个在办公室高兴的象孩子一样又叫又喊,几个女同志还忍不住哭出了声!学之,这就是人民群众对你的真挚情感啊!或许你会奇怪,不相信,可我真的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为了这么拥戴你的群众,你是不是会更加清正廉洁,更加心系人们、情系大众呢?” 李学之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没想到自己在人民群众心里有那么光辉的形象,也没想到人民群众会如此真情关注。他扪心自问:究竟做了什么天大的功德会让百姓如此尊敬拥戴呢?没有,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大的功德,也没什么立杆见影的奇计良策,更没有让人民群众跑步进入小康水平的改革方案!我们的人民啊,多么淳朴多么善良!又是多么的善解人意,多么的心胸广阔! 李学之默默站起来,走到窗前,透过茫茫黑夜注视着黄县方向,他的一颗心亦飞到了黄县广袤富庶的土地上,飞到了烟波飘渺的藕湖边! 第一三五章 正月初三,李学之准备携何丽去吴新宇家拜年,谁知魏华九点不到就登门来拜年的了,着实让李家措手不及,家里实在是人多,乱糟糟的,何丽慌忙把客厅拾掇拾掇,请出两老来。 魏华恭恭敬敬地给李父李母拜年,奉上了礼物,一些老人专用的补品小孩子的精致食品,既热情客气也得体大方,让李父李母十分高兴,李学之也推辞不得。 何丽泡上香茶笑着说:“魏华,结婚事宜都安排妥当了么?我家学之都跟我说了,有什么要阿姨帮忙的,尽管说啊!” 魏华呵呵直笑说:“李县长可是把我当自家兄弟的哟。你倒还在阿姨阿姨,也不怕李县长夹在中间尴尬。我今天来还真是特意请你去帮忙的。我妈说结婚的新床一定要已婚生育孩子的人来整理拾掇,这人呀还得贤惠淑德,还要模样俊俏,老人家还是有点旧观念,只得依了,我思来想去的,还真只有你最是合适的人选,所以就冒昧来请你帮忙了。” 李学之笑着接口说:“大丽啊,难得魏华这么看高你,又是贤惠淑德,又是模样俊俏!你可得要当自家人的事去用心哦。” 第211章 何丽笑盈盈地说:“那是当然了,不消说得你们俩的关系,何况我还是魏华小姨的好姐妹了,到时候一定把新床铺地舒舒服服的。” 正聊着,何丽经济庭的几个年轻法官登门来拜年了,屋里更是挤得不堪,李学之客气地跟来访客人聊了几句,就对魏华提议去吴书记家拜年,还想要拿点东西,魏华拉着李学之就一同出了门。 下楼时李学之说:“魏华,咱们空手空脚上门也太失礼了吧,原本我和何丽是要去吴书记家的,拜年礼品也准备好了,怎么就不让我去拿呢?” 魏华笑着说:“李县长,我知道你要去老书记家,东西都准备好了。原本是我妈准备着要我送给你的,可我晓得你的脾气,不敢拿出来,干脆就送老书记吧。就当是我们俩一起的。” 李学之笑着拍了拍魏华说:“知我者你也!我先给给老书记打个电话。” 魏华开了一辆国产红旗车,在李学之的指引下,很快就到了吴新宇家。 吴新宇见了自己的爱将当然是高兴异常,忙招呼老伴出来招待客人。 李学之见老书记精神矍铄,全然没有从第一线退了后的颓丧与失落,心里也是非常高兴,说:“老书记,今天我跟魏华只是私人性地给您和高阿姨拜年,县委早就安排了初八,张书记、程主任代表黄县县委县政府县人大给您拜年的。您在黄县风雨八载,黄县会永远记得您老书记的。” 吴新宇客气着说:“感谢学之、魏华还记得我老头子啊,其实既然县委安排了,你们就不必要多跑一趟了嘛。学之,其实我还没恭喜你顺利当选呢!我虽然到了市里,可是非常关心你的情况哟。得知你当选了,我老头子还兴奋得喝了一杯哩!” 李学之连忙说:“谢谢老书记的关心,可还是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违反医生的叮嘱哟。” 吴新宇手一挥,指着老伴说:“学之你就放心,我身边就有现成了保健医生,你高姨可严厉着呢!” 高洁笑骂着说:“你个老货还在耍嘴,我是眼睛不好,要不是会把你管得严严的,今天小李小魏在家吃饭,我有言在先,白酒你是闻都莫想闻!我进去看看有什么好菜!” 吴新宇做了个无可奈何状,逗得大家呵呵直笑。吴新宇指着魏华说:“小魏不错,没想到才区区三个月,竟成了学之的得力助手!这次你能当选副县长,说明你的群众威信蛮高嘛!” 魏华谦逊着:“老书记,我可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啊!促不及防被推到了前台,真是诚惶诚恐,惟恐辜负了代表们对我的一番栽培和信任,只有暗暗下决心,在李县长的严格调教下,早日熟悉情况,早日能真正为黄县做点有意义的事!” 吴新宇击掌赞道:“魏副县长说得好,少年得志而不骄,是可造之材!就冲你刚才一番话,我敢说你比学之还要强几分!学之,天赐的好帮手呀,我原来还对你今后的道路担忧,如今看来,竟是云开见日,黄县之福,黄县人民之福啊!”他激动地站起来,快速走动了几步,推心置腹地说:“原来我一直担心学之势单力孤,说老实话,黄县的情况在南林市几个县区来说是很不正常的,这跟市委老顾与张云生的特殊关系分不开,时下流传着几种版本,我个人也认为老顾确实对张云生很重视,至于那些小道消息是不是确凿,我也不明白究竟。看如今黄县县委常委情况,在人事任命、重大决策上学之是难有决定权了,学之你这个县长不好当啊。” 李学之坦然一笑说:“不好当也得当,我又不是给他张云生当县长,而是黄县几十万人民群众的县长!在重大决策面前,党性原则还是要讲的吧?我看人武部的张部长、总工会的姚主席都还是正派的党员干部,而且人大程主任也不全是摆样子的,老主任心里可亮着哩。在人事问题上,我也是县委副书记,也有说话的份,表决的份。我早就认定了的,实在不行,我政府搞我政府的,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了黄县这块天!” 吴新宇叹息着坐了下来,痛心地说:“学之,小魏,都不是外人,我老头子窝在心里的话也该找人说说了,在黄县当书记时说不得,我出了黄县,也该让你们知道了。当初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被动局面,完全是我跟刘县长合作不协调的缘故。刘县长是南林市人,也是从市委下来的干部,当初的安排是我去市政府任副市长,老刘当县委书记,后来老顾当了市委书记,重新调整了班子,关于我的任命就搁置了,老刘也不是老顾看好的人,我们两个就统统滞留了。这下老刘死认为当不上县委书记全是我在碍事,处处与我针锋相对,事事与我意见相左。一些决策一些安排就只能采取折中办法,张云生借机把潘守信、马文卫拉上了副书记职务,后来周洪提拨县委副书记,也是他们搞的,易立宏根本就是张云生的铁哥们,不知不觉他们左右了县委常委,张云生着人,我不得不承认他很有拉拢人心的一套,当然也与他几十年在黄县的工作有关,而老刘有时为了意气之争,竟然违背原则去支持张云生等人的人事提议安排,后来很多情况学之也应该知道,等老刘真正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后,已经回天无力了,老刘才五十挂零,他屁股一拍走了。我也是落了个费力不讨好啊,这次黄县提前换届其实就是张云生撺掇的,他是迫不及待的了。” 魏华蹩着眉头,说:“老书记,张云生虽然有市委书记撑台,可李县长同样也有来自上面的支持啊,我觉得情况并不是特别糟。我就这三月在黄县的观察了解,的确有绝大部分干部很是信服张云生等人,但都是利益驱使,没有道义的结合,别人看好张云生,只是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多少的好处而已,他们的这种关系并不牢靠,甚至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李县长得到的支持虽少,可人们都是志同道合走到一起的,对李县长有深厚的感情有真挚地期盼。我几乎可以断定,张云生一伙会因为内部原因而直接暴露问题的。” 吴新宇听了魏华的话,心里隐隐不快,就是魏华嘴里说的乌合之众让他狼狈离开了黄县,可魏华的分析却不无道理,只是有些事构不成致命地打击,现在要搞倒一个县委书记,仅仅靠什么男女作风问题、人事问题、工作问题是不现实的,除非是证据确凿的重大经济问题、重大的责任事故问题,当然还有残酷的政治派系倾轧,他张云生不是没问题,而是问题都没证据。有人说张云生经常到紫东来嫖宿,有人说张云生买官卖官,有人说张云生贪污受贿,有人说张云生包养情妇,计划外生育,等等一些,可这都是需要有确凿证据的,抓贼拿脏抓奸拿双才行啊! 李学之心里是最不安的,春节一过,三级干部大会开完,县委马上就要开始研究酝酿调整全县各乡镇和局委办的领导班子,只怕与张云生的争斗就要正式拉开帷幕了,但这是自己比如要面对的,看到老书记近乎惭愧地神情,李学之心里大为不忍,强笑着说:“魏华,我们是来跟老书记拜年的呀,怎么又谈起了工作?难得清清静静地休息两天,就放开心思休息。休息得好才能工作得好嘛!快把你的请柬拿出来,还不晓得市人大吴主任有没有工夫去喝你的喜酒呢!” 魏华赶紧拿出结婚请柬,很郑重地邀请老吴老两口去喝喜酒,才化解了三人之间微妙的情绪。直到吃完中午饭告辞出门,三人再也没谈任何关于黄县的话题。 李学之提出要回访魏华家,给魏华父母拜年,魏华笑着说:“今天我爸妈去了乡下,要初五才得回,所以这次就不行了,不过我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我爸妈,他们会很高兴的。” 李学之遗憾地说:“那真不凑巧了,我去拜年是一个意思,其实石桥的余乡长还再三嘱咐我,要我感谢你父亲。” 魏华说:“我知道老余是因为那一千五百套课桌椅,想感谢我爸,是吧?说真的,黄县的教育资金很缺乏,特别是乡镇的学校基础建设,不少村小的学校破旧不堪,设施要么少得可怜,要么就是根本没有。我想请我爸的公司捐助一笔经费,我呢也到市里省里再找找教委的领导,争取点额外资金吧。李县长,我知道今年的财政预算教育经费比往年高了十几个百分点,可仍旧不足啊。” 李学之伤神地说:“魏华,我真替孩子们、清贫的教师们高兴。再穷不能穷教育,话是这么说,可真正国家在教育事业上的投入实在微乎其微,各级政府再层层削减克扣,能落实到孩子们身上的几乎没有。说了是笑话,义务制学校还要收取学费,不仅仅是学杂费,更多是学校还在乱收费,还想在孩子们身上发点小财!所以今年我们政府就要制定严格地规章制度,严禁乱收费超标准收费!可我们的教师是很清贫的,所以能多得到上级的支持,能得到你父亲公司的捐赠,我非常高兴啊。但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要根本不穷教育不苦孩子,还得加强我们黄县的综合实力,县域经济提高了,财政有钱了,那才能真正解决根本问题!这就需要我们共同努力啊!” 魏华这一刻也钩起了少年求学时的艰苦岁月,而李学之的话也在似乎提醒着什么,他把车停在路边,恳切地说:“李县长,我之所以不到东星集团工作而投身地方政府,就是想做点解决人民群众实际问题的事,虽然我的动机手段都不是很正派很纯洁,可我的出发点是善良的,李县长,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第212章 李学之楞了楞,知道魏华误会了他,忙笑着说:“魏华,看你说哪里去了,你这是为民做好事,我高兴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看不起你呢?如果你利用家庭的金钱、利用关省长的权势去做损坏人民国家利益的事,那才叫人瞧不起呢!你比现在绝大部分人要善良、正派、纯洁得多!年三十晚上,我那只会做技术学问的大哥跟我闲聊,他说了段话让我永生难忘,他说是从水泥厂的工人们那里听来的,我说给你听:钱能买到房屋,买不到家;钱能买到药物,买不到健康;钱能买到美物,买不到物欲;钱能买到床,买不到睡眠;钱能买到珠宝,买不到美;钱能买到娱乐,买不到愉快;钱能买到书籍,买不到智慧;钱能买到献媚,买不到尊敬;钱能买到伙伴,买不到朋友;钱能买奢侈品,买不到文化;钱能买到权势,买不到威望;钱能买到服从,买不到忠诚;钱能买到躯壳,买不到灵魂;钱能买到虚名,买不到实学;钱能买到小人的人,买不到君子的志!这就充分体现了一句话:钱不是万能的!我虽然比你大了十来岁,其实在某些方面我还得向你多学习,至少我就没把握自己在家财亿万的情况下,会走一条什么样的人生道路,会成为人们眼里的什么人,二世祖、败家子甚至是黑恶势力老大?而你却走了一条上无愧于党和国家,下不愧于人民的正道!知道为什么你会高票当选为政府副县长吗?我们不排除有人阿谀讨好,想从你这里得到这样那样的好处,可还有不少人却是相信你能利用自身的能力优势来造福人民群众,造福黄县。也许嫉妒你的人会说你只是利用了各种社会关系,并不是真有惊人本事,而你的潜意思只怕也隐隐在这么想,不然你不会很敏感地怕人瞧不起。可我不这么看,我虽然是个宁折不弯的直肠子,可如果我有这么好的优势条件,我也会象你一样去婉转变通地为达到造福人民的目的而努力。可我没你的优势,我只能义无返顾、勇往直前,我能多走一步多干一天,就是为民争取了一步一天!刘明亮不了解我,他希望我能顺应潮流,他希望我能处事圆滑通达!通达?怎么个通达法?孔夫子有句话:君子上达,小人下达。什么是上达下达?上达就是识大体,明大义,正道直行!下达就是认同庸俗的人生规则,甚至不惜蝇营狗苟!他讲的通达,就是下达,是小人所为。我如果这样,中国只是又多了一个官僚甚至是贪官污吏。我没有市里省里的高官做后台,在我身后的是千万普通人民群众,我只是一个普通党员人民公仆,所以我就是明天倒下了也值得,我不能让人民群众心灰血冷,我要让人民群众都知道,真正的共产党员依旧存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愿意当那颗火苗!”一口气说完,李学之觉得心中一股激流在涌动。 魏华看着脸色泛起红晕的李学之,深深地被打动着,这番话也让他豁然开朗,他激动地说:“李县长,你那颗火苗已经开始点燃了我!我开始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和背景,就是心里害怕别人说我是依靠家庭依靠女人的二世祖,我宁愿从最低层做起。现在我心里亮堂了,我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说着欢快地启动了红旗车。 正月初五上齐班后,县委县政府县人大县政协相继开会(都是常委、常务会),大家环顾四周,都似乎是友好和善的脸孔,这些脸孔也少了去年的那种浮躁神情,也许知道改革开放不是一天就能取得成功的了,心态似乎在逐渐和平。还有一件值得众人期盼的大事——黄县人民政府副县长魏华同志的结婚典礼! 第一三六章 其实黄县早在李学之远赴重庆、上海为棉麻总公司收帐时就对全县大小干部进行了组织考核,而被考核后的干部们就象六月天里的草鱼,天气缺氧一起浮了上来,他们在县委大院里窜来窜去,组织部、书记们的门槛都给踩烂了。有关系的就动员上面的关系打招呼递纸条,没关系走门路不进的则干脆撕破脸皮了要,或慷慨陈词,或嬉皮笑脸,或哭哭啼啼,什么人都有。 按照从前的惯例,提拔调整县管干部,总是由组织部和主管干部的副书记提出方案,乡镇党政主官县直行政事业局长等正科级干部的提拨调整先向县委书记、县长征求意见,再在书记会上统一思路,做点小调整,然后再在县委常委会上讨论通过,其他一些副职异动交流基本是县委书记、县长、党群书记、组织部长几人商量着办,都不需要通过常委们举手的。而排后的几个副书记、常委们除了关注他们本人管辖的部委办,对人事安排大多是附和,很少对书记会上或是组织部门对干部的提拨调整有异议。 易立宏原本是组织部长新提拨的党群书记,新任组织部长孙林波原本是政府那边的人事局长,对全县干部情况熟悉得就跟了解自己的手有几根手指一样,何况先前几个副书记早有商量,人事调整方案也就早预备妥当,只等开会研究了。 春节休假回黄县后,李学之住回了粉饰一新的家属房,到底是刮了“三零八”涂料,房间显得异常明亮,室内布置基本照旧,只添了台半新不旧的小天鹅全自动洗衣机。张云生也搬进了书记楼,李学之第一时间就礼节性地登门给书记拜年,书记家到底人气旺,李学之进去后几乎没了坐的地方,满屋子人大多李学之不认识,看了是黄县社会各届人士吧,但观张书记和舒经理疲态毕露的神情,只怕这股拜年人潮持续了不止三两天。 看到李学之手提微薄的礼物,舒经理先是脸上的笑一跌,到底见多识广,马上又恢复了常态,张云生自从当选县委书记后脸上总是保持着矜持的笑,在李学之面前也不例外,但李学之是身份不一样,所以张云生还是把搭班子的县长引上了二楼。 同样是书记楼,同样是书房,两位书记的布置迥然不同,吴书记布置得古朴典雅,文气十足;而张书记则土洋结合,又是油画又是中堂,书橱布满了一堵墙。 李学之心里默默地叹息着坐在了真皮大沙发上,真是物不似人亦非!不过立即让一件竹雕小托盘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一个裸女顶着一个竹盘,盘上齐整地摆放着飘香的鸭梨,裸女瀑布般的长发、精美小巧的乳头和秀足上每一个光润肉感的脚趾,脸上荡漾着娇美的微笑,都雕刻得细致入微,惟妙惟肖。不禁慷慨道:“好一件精美是艺术品啊!张书记,从那里得来的宝贝呀?” 张云生还是那样矜持地笑着说:“学之呀,你也看上了么?这哪是什么宝贝哟,当年我还在新安镇当副乡长时,一老竹器匠雕的。好象是八九年吧?当时一套摆设有四件,老竹器匠费了半月时间才做了这么一套,摆在那里居然没人买,原来都说手工不错,可不该雕个不穿衣服的小妖精。我也没管那些,只要好看就买了,费了我五十元钱哩。还有三个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只剩这一个托盘了。” 李学之啧啧赞叹,说:“民间的手工艺家还真是巧夺天工呢!这样造型优美、雕功老道的装饰品,到现在是有钱都买不到喽!这新安镇的竹文化还真有巨大的商业潜力呢。得好好挖掘挖掘啊!” 张云生没心思说这些,话题一转,说:“学之啊,房子粉饰一下还是好点吧,我可是亲自去看了的,比起没搞之前,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啊。呵呵!” 李学之只得回应道:“咳,不就是个睡觉的地方吗?还劳烦张书记亲自过问,感谢张书记的关心啊。” 张云生要的就是这些,说:“学之又客气了,谢什么谢?我们现在搭一个班子,今后少不了要相互关照才行呢。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嘛。我虽然是班长,可没你们大力协作,是成不了事的。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只唯愿黄县一班人能紧密团结,搞好市委交待的各项工作啊。” 李学之诚恳地说:“张书记,这话说到我心窝子里了,咱们县委班子只有团结一心,才能真正在四年任期内为黄县人民做点实事,做点好事!我先在这里表个态,我坚决维护县委班子的稳定与团结,做到一心为民,造福群众!” 张云生心里却是极度反感李学之的话,可仍旧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那就好啊,以前老书记也是这么要求的啊。初八我跟老易等人代表黄县四大班子给老书记拜年,我想老书记精神应该很好,居住的环境也不错,看来是可以安度晚年了。我是好生羡慕啊,搞了这届,我也想到市里过过逍遥日子喽!” 李学之点点头说:“老书记心脏不好,是该静心修养,我初三也曾去给老书记拜了年。其实老书记还是很惦记黄县的,我从他言辞谈涂中感受得到深厚的感情啊!” 张云生眉头微微一皱,转即笑着说:“老书记在黄县工作了八年,是有感情的,而且中国人本就念旧怀古,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市委顾书记也是很关心老书记的,今天在电话里还提及了老书记的事。我说学之啊,顾书记非常关心我们黄县的新班子,你给顾书记拜年时,有没有在谈话里得到什么新动向呀?” 李学之坦然地说:“我没给顾书记拜年,我怕打扰顾书记过节。” 张云生哎呀了一声,问:“学之,你应该去给顾书记拜年的嘛,那曾市长家呢?只怕也没去吧?你应该去的,市委非常关心你的嘛,不去不好吧!”一副很是关心地模样,其实心里却乐开了花:我还真不愿意你去给他们拜年呢,虽然你有省里的人撑腰,可现官不如现管哟! 第213章 李学之微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坐了会,便起身告辞而去。 在春节后的第一次书记会议上,李学之就与张云生为首的县委发生了冲突。根据易立宏提出的人事方案,从人事局长一职开始征求意见,李学之看了名单后就不乐意了。 且看人事局的职能:人事局是县政府综合管理人事工作的职能部门,是党的干部工作的参谋和执行机构。其管理范围是县级机关各部委办局、街道办事处、检察院、法院和群众团体、县属事业单位科级以下的工作人员。并按照干部管理权限承办干部调配、培训、任免、奖惩、退休、退职以及人才引进、引智、军队转业干部安置和大、中专毕业生的吸收录用等工作;管理、承办全县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的工资、福利待遇;负责县属企业事业单位技术职称改革和全县干部的统计工作 。所以人事局长是仅次于县委组织部长的实权人物,他掌握着股级以下干部的晋升、调级和考核,还有目前社会上五大毕业生、合同干部的转干,是大小干部都要巴结的官员,毕竟中国干部们要高升,还须得一步一个台阶地爬阶梯,象魏华那样的特殊例子终归是极少数极少数的。 而一个县的干部绝大多数是在政府部门任职,直接归口县委的还是少数,所以人事局长就是为政府用人把好的一道关口,而人事局长能否公正求实又是县长甚为关切的。 提名人事局长的是原民政局副局长王连山,李学之一听名字就在脑子里浮现出一张干瘦猥琐的脸,一双不大的眼睛精光四射,他是老民政了,按能力出任一个行局局长是足足有余,可就是为人太挟私了。 九六年年初,黄县东堤垸外堤划为蓄洪区,堤外四十三户居民不得已搬迁,民政局由王连山具体负责,其中有一户人家是王连山家姑表亲,为了给自家姑表亲牟利,他利用事先得到的消息怂恿亲戚把占地不到两百平方米的平房改成三层楼房,但地基不稳形成了危房,姑表亲戚一家都不敢居住,硬是把造价仅不到三万的危楼谎报成八万,为了更合法地骗取拆迁补助款,从而骗得五万多元的国家拆迁补助,王连山分得两万余元,事发后王连山受到党内严重警告处分,并停职反省,退还了全部款项。但仅仅不到一年又官复原职,这次居然还被列为人事局局长的第一提名,都不知道组织部是怎么考察的,而象王连山这样劣迹斑斑的人又怎么能披着合法的外衣去考核其他干部呢?! 李学之当即把王连山的卑劣事迹列出,表示不同意组织部门的提议。易立宏连忙解释道:“王连山同志曾经是犯过比较严重的错误,但在县委的大力帮助下,已经彻底洗新革旧了嘛。这两年来,王连山同志痛改前非,努力工作,在县民政局取得了不少成绩,而且他以前也是从人事局出去的干部,很熟悉人事工作,该同志还是非常有工作能力的,我们的组织是允许干部犯错误的,只要该了还是好同志嘛!而且在去年的考察中民意很好,所以才被提名为人事局局长的。”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易书记,你说得也在理,可黄县难道只有王连山同志一个人选了么?其实不尽然吧,具我所知,人事局的常务副局长陈远青就是一个很优秀的人选,该同志在人事局已经工作了二十年,可以说把全部的青春年华都奉献给了人事工作,该同志一直是人事战线上有突出表现的同志,九五年是出席全省人事干部先进工作者,在市里也是有口皆碑的好同志,他的先进事迹想必在坐的书记们都清楚,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假文凭事件。要不是陈副局长办事认真,工作责任心重,不就让一些投机者钻了空子?” 九六年十月,一名高校本科生投档到了人事局,虽然大学生已经不再包分配工作,可用人单位也可以按实际需要接受大学生。其中有一名本科生的优异成绩与优秀表现引起了当时局长孙林波的重视,那名学生不但是某审计学院的学生会副主席,还获得了审计学学士学位,孙局长一时起了爱才之心,想那该生推荐到县审计局工作,当时陈远青听了孙局长介绍,在审查该生档案时,发现学士学位的证书钢印上有丝瑕疵,便起了疑心,于是通过电话查询,证实了该生学士学位是伪造的。 王端阳冷冷地说:“那陈远青未必就象李县长说的那样好吧?在组织部的考核表上也不是那么出众嘛。既然王连山是组织部考核上的,我看就得按照考核情况来定,要不组织考核成可有可无的过场了!” 李学之针锋相对地说:“组织部门的干部考核确实是研究提拔调整干部的重要依据,但如果一切按组织部门的考核情况来定,那县委书记会议、县委常委会不也就成了可有可无的过场了吗?” 眼见得王端阳理屈词穷,脸儿涨得通红,张云生不急不忙地发言了:“学之、老王,你们不要在题外话上僵起了,还是回到正题上来。其他几位书记也发表点意见嘛。” 周洪笑着说:“要说王连山那人,是有点不大气,但终究还是比较服组织管理,陈远青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太有主见,也是九六年的事,人事局在研究合同干部转干时,他就公然违背原则给不合条件的人转干了嘛!人事局长一职得让个谨小慎微的人来当,这样组织才有驾驭力嘛!我个人认为王、陈二人都有能力出任,可以选择其一嘛。” 李学之说:“周书记,你说那事我也知道,可最后不还是得到了市委的表扬吗?在改革开放的新时期,墨守成规是不可取的。” 周洪还是笑着说:“最后确实市委给予了肯定,可难保他事事都会得到市委的表扬哟!” 张云生不耐烦地说:“既然达不成统一,就先搁着,继续下一个吧。” 易立宏说:“县国土资源局的老许到了年龄,也就是四月要退,县委是未雨绸缪啊,提前把人选定了,也让老许把新局长扶上马再带一程吧。经过老许的推荐,组织布的考核,第一人选是现任国土局常务副局长毛念东,同时沙镇党委书记石克武也是人选之一。” 对于这两人,李学之没什么异议,便实事求是地说:“国土局的毛副局长与石书记,我认为两人都可以胜任局长一职,但我个人倾向于毛副局长,毕竟是多年的老经验了,我看要比石书记更容易展开全面工作。目前县开发区马上要破土动工了,时间很紧迫,在喜得利服饰有限公司投资的服装厂奠基前,开发区要做到‘三通一平’(三通是通水通电通路,一平是地皮平整)。不能因为局长换人而耽误拆迁施工。” 其他几位副书记都发表了个人建议,很快就统一了人选,国土资源局的副局长毛念东。接下来又议了几个县行局一把手人选,基本得已通过,就当李学之以为差不多了的时候,易立宏又拿起名单说:“石桥乡乡长余大力在年前要求回城,余乡长是石桥的老乡长了,干了有三届,跟他搭班子的书记不知道换了多少茬,老余也没怨言,依旧是兢兢业业。所以我们很重视老余的要求,可因为他是乡长,一般乡镇党委书记进城可以安排行局正职,乡长就只能的副职了。但张书记很体谅老余,就建议把老余安置在县林业局,再兼个局组书记,也让老余享受正局级待遇。至于石桥乡乡长人选,一个是河堰的组织副书记王兵,还一个是新安镇的财贸副镇长赵星还。” 李学之一听急了,石桥乡的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才开始起步,就要换将,如果说换的人选都想老余那样工作拼命又不贪图安逸还可以接受,王兵和赵星还却都不是安心搞工作的人,而且都是大手大脚的人。石桥的党委书记丁小平就已经是个不安心本职工作的人了,那石桥岂不是乱了套么?忙说:“张书记,我去劝说老余,叫他还在石桥干一年两年的,等实验基地完全搞好了,再让老余走不迟啊!石桥乡真少不得老余啊!”急迫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三七章 眼见李学之又在反对,张云生笑着说:“学之啊,老余的事也属于特殊情况了,而且是他本人主动提出要进城的。想老余这样默默在基层二十几年的老乡长,县委十分关心啊。老余家的情况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了解,他老婆是个家庭妇女,常年体弱多病,三个儿女虽然都有工作,可单位都不怎么好,可老余从来都没跟组织提过什么要求,工作兢兢业业,真是革命的老黄牛啊!所以老余一提出要进城,我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也希望学之能再考虑考虑老余的实际情况嘛。” 李学之听了有点默然,象余大力这样埋头实干的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满足他的要求,可石桥实在是离不开老余,李学之思来想去,还是说:“张书记,我想还是我亲自跟老余商量商量,做做他的工作,老余是有党性讲原则的好干部,会已大局为重的。如果我跟他谈话后,他还坚持要进城,那再议,怎么样?” 张云生说:“学之蛮看重老余的嘛!只是我就奇怪了,没了张屠夫还会吃连毛猪?那石桥乡就只有他余大力行?我看不见得吧!黄县论能力水平,比余大力高的大有人在啊。” 李学之解释道:“张书记,你的意思我很清楚,老余确实算不上什么高学历干部,可老余是石桥乡十几年的老乡长,群众威信很高,也有非常丰富的农村工作经验,加之实验基地倾注了老余太多的心血,我就不相信他会舍得放下!” 第214章 张云生冷下了脸,说:“李县长,既然你一定要坚持,那就去找他谈谈吧,如果老余坚持要走,那我也没办法。老易,还有什么要议的么?” 易立宏说:“今天基本上没了,至于乡镇领导班子的异地交流情况,我还没完全整理好,但也就这两天可以提交书记会讨论了。” 李学之初一听乡镇领导班子还要异地交流,心里不觉有点担忧:看来张云生是想通过此事来确立他县委书记绝对领导的地位了,各乡镇情况迥然不同,贫富差距大,如果真要把他的亲信势力全安插到好位置,黄县只怕没安静日子过了。有心想说几句,可对怎么交流一点也不知情,都不晓得说什么好,正在犹豫,耳听得张云生一声散会,只得把记录本收起,闷闷地出了门。 张云生冷眼看着李学之的背影出了门,对易立宏说:“老易,你等会走,我有事跟你说。” 易立宏等其他人都走了,关上门笑着说:“老张,今天初次接火,情况良好啊!李学之也没什么太异常地举动嘛。” 张云生丢了支烟给他说:“老易,莫太乐观!李学之这人处处已大局为主,莫看他今天反映不激烈,那是因为今天变动的人情况都还可以。你的试探其实出了结果,王连山和余大力的变动他就很明确地反对,今天只是初议,真要定下来,我看不容易!” 易立宏说:“没什么,六个正副书记我们有五票,就算是常委会上,我们也是绝对优势,由不得他喽!再说人事安排本就是县委这边的事,他管好政府不出问题,就行了呗。”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你说得对,我也不知怎么了,老是担心得很,心里只想一议就过,不想出什么岔子就好。” 易立宏哈哈一笑说:“老张,你的心思我明白。毕竟你现在是一把手了,当然不希望有人事事做梗了。我跟老马他们都商量好了,有什么事我们出来顶,反正大的决议都要举手的嘛,你是一把手书记,身份不同,不必要跟他罗嗦!” 张云生楞了楞:这老易看事还真见底,看来以后有什么事确实不应该直接表态了,我是一把手,是最终决策人嘛,是犯不着跟他罗嗦!唉,以前事事当先搞习惯了,以后是要忍忍,跟下面的人争论,有失身份嘛。想到这里,他笑着说:“你的想法不错,我是不想看你们跟他争论,毕竟我的话还是分量重嘛。以后我就不轻易开口了,开口就是定论。那你跟老马他们可要配合好哟!” 易立宏连忙点头,可心里却说:老张啊老张,你以前事事跟老吴唱反调,自己当书记了,知道副职不买帐的滋味不好受了吧!嘴里却说:“这才是一把手书记的风度嘛。以前老吴没人支持,什么事都要自己去争,争不下就失去了威信,一把手就是要当机立断,最忌讳优柔寡断了。反正我是铁了心支持你,老马和老潘也比较齐心,老周也还知趣,就怕老王立场不稳,那人小算盘多。” 张云生说:“老王那人我一直很警惕他,这次成了排名最后的副书记,他心里是有气的,但他最气的应该是李学之,所以我想他暂时还不得出什么幺蛾子。老易,这开发区可得要抓在手里,魏华那人我越来越觉得看不透了,听说初三他跟李学之一起到老吴家去的,他们是不是联手了呢?” 易立宏闭目想了想,斟酌着说:“这魏华家财亿万,又有权力通天的岳父,只怕最让他感兴趣的就是政治上的成就了。要说他跟李学之联手也不是不可能,都是对钱不感兴趣的人,只怕都是想往上爬哟。” 张云生没来由一阵烦躁,说:“哼哼,往上爬,哪个人不想往上爬?”他站起身来回走了几趟,看着易立宏说:“老易,练超跟我说想去搞开发区,你觉得呢?” 易立宏摇摇头说:“练超也找过我,我没表态。可我总觉得他不是搞事的人。开发区可不是闹着玩的。黄县难得有这么好的机遇,怎么能让别人搞呢?我看开发区由你亲自牵头搞!这事搁谁头上都是捞钱的好机会。” 张云生说:“我牵头是肯定的,但具体事宜还得有具体的人搞嘛。要不让魏华具体负责?主要项目都是他搞来的,不让他负责说不过去哟。” 易立宏说:“嘿嘿,真让他负责,我们只怕都插不进手了哟,你想想,搞基建他家就是靠建筑发家,那家伙都是全套人马,我们还有什么油水可捞?就算大辉的公司做点建筑材料生意,真要是赚多了,他魏华会乐意?千万不能让魏华负责哟!再说他主要负责招商引资,还兼了乡镇企业那块,那还有那么多精力搞开发区嘛。我认为还是专门从县委政府抽调人马,成立开发区管理委员会,你当主任,具体负责日常工作的再定人选。” 张云生点点头说:“老易,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急也急不好,慢慢再议吧。后天就是初八,我们一起去市委开会,有时间去魏华家看看,魏民那里也得去一趟啊。” 易立宏说:“那好,我去准备准备,这次市委又有新动作,我听说是要精简基层党政机构,嘿嘿,又要闹得鸡飞狗跳了。” 话说李学之从县委楼出来,简单地跟张前江通了通气,径直上车去了石桥乡,他想留住余大力。 到了石桥乡政府,余大力接了政府办电话后就一直在办公室等李学之,他很清楚李学之火急火燎找他的原因。 在开人代会期间,组织部长孙林波专门找他谈了话,内容就是县委下一步调整乡镇领导班子,他属于动一动之列,问他有什么要求,当时余大力表示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尚在建设紧张阶段,不想离任,只希望等基地完全搞好后,再动不迟,委婉地拒绝了组织部的建议。 后来易立宏又找他谈话,余大力还是坚持想搞完基地后再动,易立宏笑着说:“老余啊,这次调整乡镇领导班子,你的去留县委已经定了下来,按说组织部找你谈话就行了,组织决定嘛,理解也得执行,不理解也得执行。可你是在下面乡镇工作了二十几年的老基层了,县委决定让你进城,这是好多乡长书记想都想不到的好事,而且你到林业局,虽然是副局长,可党组书记让你兼了,实则是享受正局长一级待遇。” 余大力虽然人憨厚老实,可也不是傻子,闷声道:“易书记,我在石桥干了三届乡长了,我晓得我的农民干部,没什么文化理论水平也不高,提又提不上,曾经因为老婆身体原因给组织提过几次想进城,可都用石桥需要的原因拒绝了,当时你就是组织部长,应该很清楚嘛。其实县委为什么一定要动我,我清楚得很,无非就是有了个实验基地,有人想来摘桃子!如果说实验基地走上了正轨,要我走我屁都不放个,可现在的情况我哪里能走呢?想来的人我都知道是哪几个,也清楚那几个人是什么鸟,所以我不想走!” 易立宏说:“老余,莫发牢骚,具体情况具体对待嘛。不瞒你说,张书记晓得你家的情况,为了让你安心进城,还特意提出给你解决一个大问题!你最头疼的问题!你小儿子不是一直在乡里保险站当临时工吗?张书记准备把他安排进县城管大队,前提是你进城!” 这下算是点中了余大力的死穴。余大力这人在小儿子眼里是最窝囊的乡长了,连儿子的不能解决工作,却不说是他自己太没出息,都二十五、六了连对象都找不到,成天在家跟老爷子拍桌子瞪眼睛,而余大力老婆也怪老公没本事,提又提不了,进城也没希望。 这么优惠的条件不由得余大力不动心,可又实在是舍不得石桥,真在犹豫当口,易立宏威严地说:“老余啊,不是组织不照顾你,如果你本人提出进城,一切就按张书记安排的办,如果还是思想不通,那我也做到仁至意尽,你是组织的人,就应该服从组织安排!”只得违心到组织部提出进城要求。而张书记确实说话算话,小儿子已经到城管队上班去了,他则专心等待组织部的一纸调令。 李学之见到余大力,顾不上客套寒暄,连忙问:“余乡长,怎么突然想进城了呢?实验基地怎么办啊?” 余大力心虚地说:“李县长,我在石桥已经整整当了三届乡长,其实早就想进城了的,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报告。这次新的县委领导终于满足了我的愿望,非常感激啊!组织上马上就会调来新的乡长,应该都比我水平高,实验基地交给他们,我还是放心的。” 李学之问:“老余,铁了心要走啊?” 余大力点点头,没说话,可怎么也掩饰不了眼中的寂落。 李学之失望地说:“老余啊,你今年四十八岁了吧,干了一辈子基层工作,是该歇歇了。老张呢?他还在基地?” 一提到老张,余大力的脸腾地火辣辣直发烫,说:“我刚才从基地过来,老张还在那里。” 李学之说:“听说老张春节都没回去,我也是来给他拜年的。小马,你去基地把老张接来,说我专程来给他拜年请他吃晚饭。”小马答应着出了门。李学之叹息着说:“老张真不容易啊!” 余大力再也坐不住了,说:“李县长,我去食堂叫炊事员好好准备几个菜,你坐会啊!”说话起身就走,逃也似地出去了。 李学之默默地望着门外阴沉的天,一时心乱如麻:老余走得真不是时候啊。想来石桥当乡长的只怕多如牛毛了,现在没几个乡镇财政情况好的,想来的人只怕都是冲着实验基地有几个钱,真正能想民于实的人少之又少啊! 第215章 县委定的两个人,都是平时表现一般、毫无建树之人,还有人事局人选王连山,这都不符合用人制度的,难道真是有钱权交易买卖官帽之事?要真是那样,张云生肯定会不择手段地强制任命,猜测是否正确,就看下次的书记会了。 正在胡乱思索,小马接着老张回来了。李学之快步迎出去,替老张开了车门,真挚地说:“老哥哥,学之来给你拜年了!小马,你把东西提出来给张主任。” 老张哈哈直笑连说不敢,两人进了办公室,老张欣喜地说:“老弟,恭喜你荣升县长啊。很多人揣测你会落选,可我对你非常有信心,象你这样正直无私的干部上不去,可就是共产党的悲哀了。” 李学之说:“老哥哥,我们都对党和国家充满信心,龙生九子各不一样,何况中国十二多亿人口,五千万党员呢?肯定会良莠不齐了,正常现象嘛。倒是老哥哥这样心系农村农民的知识分子、科研人员稀罕得很啊!为了石桥的百姓,你可是春节都没回去,我跟你一比,差得多了。” 老张摇摇头说:“老弟啊,你可别妄自菲薄,我在石桥也呆了一段时间了,人虽老可眼睛还亮,这乡政府里大小干部七、八十人,除了老余等几个外,就没什么人安心本职工作了,想的就是吃喝玩乐,李县长,你任重道远啊!” 李学之苦笑着说:“连老余也要走喽!” 老张眯眼一笑说:“可以理解,如今这石桥乡有钱了不是?自然有人会钻山打洞地要来了。老余是实在人,有钱只会用在刀刃上,不会去大包小包甚至现票子地送领导,当然得腾位子了。” 李学之尴尬地说:“老哥哥,你可是夹枪带棒地啊,我知道现在有些风气不好,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老张说:“老弟,我当你是好朋友才吐肺腑之言,不是你请我吃饭,我才懒得跟那些老爷派头十足的人罗嗦哩!” 这时余大力走了进来,很热情地招呼老张:“张主任,今天李县长请客,我就知道你会来。” 老张说:“大力啊,你倒瞒得紧,你是李县长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要上调哩!” 余大力坐在椅子上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老张,不是我瞒你,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好到处说呢!以后来的新乡长肯定比我有能力,也省得你老是说我憨了。” 老张哈哈大笑道:“大力啊,你可真会开玩笑,你才不憨哩,要不然也不会跑得比兔子还快!唉,你走了,我又少了个说话逗趣的人喽!” 李学之说:“老哥哥,真想老余留下?那我可就真把老余留下了。” 老张说:“我无所谓了,换谁来我还是老样子,这实验基地是我的心血,我不会轻易让别人来糟践的。大力啊,我还得感谢你,农民们还是很信任你的,走之前再多跑几户人家,好生再劝劝,免得农民少了收入啊。” 余大力连连点头,说:“我会的,我会的。” 李学之忙问:“老哥哥,你初步估计今年加入基地的农民收成怎么样?” 老张信心十足地说:“我不是夸口,一亩地保管要挣上一万元!当然,也要看政府税收提留情况。不过根据我了解,农民的负担蛮重的,也就难怪农民弃田抛荒,外出打工了。” 李学之很期待地看着老余说:“老余,你就留下吧,那怕再多搞一年时间嘛!前景这么好,你得拢住村民们啊!也算是支持我这新县长的工作,好不好?” 老张也说:“大力,难得李县长这么器重你,就再跟我老张玩一年命。你忘了当初怎么跟我说的了?” 余大力不敢面对李学之期待的目光,垂下头低声地说:“李县长,别为难我了,就让我走吧!难得这次安排得这么好,就算我余大力对不起你了!” 李学之彻底失望了。 第一三八章 李学之无功而返,已是晚上八点了,随便洗洗就打开了电视,可那有心思看呢?眼睛看着闪烁的荧屏,可心绪不知道飞到了那里。 蓦然,包里的手机滴滴乱叫,李学之定了定神,拿出手机喂了一声。 “学之啊,你在忙什么呢?”耳机里传来何丽略显兴奋的声音。 “刚回来,在屋里坐着看电视呢,有什么事吗?” “家里来了一位稀客,我们在大学的好朋友闵建华!那小子鬼精鬼精的,不晓得怎么就摸上了门!”何丽很肆意地开着玩笑,耳机里还隐隐传来闵建华徉怒地抗议。 李学之也高兴起来,说:“真是建华呀!天见可怜,他这首都的居民还记得我们俩是老同学?真难为他了,快叫他接电话!” “学之兄,数载不见,可好呀?”闵建华到底在北京生活了十几年,一口北京话很让流畅。 当年大学毕业,闵建华考研进了北京,他们本是一个寝室生活了四年的好朋友,李学之与何丽结婚,他还专程赶到南林来祝贺。开始书信往来不断,后来通讯发达了,就电话交流,闵建华因为要进硕士学位,学习比较忙,渐渐少了联络,后来还是闵建华结婚大喜,李学之何丽也是远赴北京参加婚礼,不过那时菁菁都已是三岁了。 李学之啐了一口说:“我说建华啊,咱都是小市民出生,就莫掉文了好吧?什么时候到的南林啊?我知道了,你小子肯定是公私兼顾,是到h省城出差的吧!” 闵建华呵呵直笑说:“我就知道你聪明,一猜就中!你老兄现在是县太爷了,大权在握,一定春风得意了。咱哥俩聚聚,喝两盅?我是自己开车来的,我来接你?” 李学之连忙说:“我马上就回南林,谢谢你的好意,你来接我太耽误时间。先跟何丽聊着,黄县到南林也就不到两小时的路,我自己弄车回来。你叫何丽听电话......大丽啊,家里有老人小孩的,不方便,你是不是把建华请到宾馆休息?要住南林最好的,上次他结婚咱住的可是和平饭店,就去紫东来!我马上就回啊!” 接着就给张云生打电话请假回家,又叫小马出车,风风火火回了南林,根据何丽的电话指示,闵建华住在紫东来八零八房间。 进了八零八,老同学见面就来了个热烈的拥抱,然后执手相互仔细打量着,“建华,到底是首都来的,风度丝毫不减当年啊!而且你是越来越年轻了。”“学之兄,你这身打扮不象县老爷啊!怎么着,与大众人民打成一片啊!恩,成熟多了,稳健多了,也风霜多喽!还是何丽会保养,丰姿更胜当年!” 何丽不买帐地说:“建华,你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嫩娇妻,倒跑到南林来讽刺我这半老太婆,你什么意思嘛!” 闵建华而立之年成婚,可娶了个刚从大学毕业的美女,小了他七岁多,正是他人生得意之作,何丽岂能不知,也就顺毛挠痒肉了。 闵建华哈哈大笑,指着李学之说:“当初你叫我当爱情的传递员,那时的何丽温柔如水,如今却也成了河东狮吼喽。” 李学之故做无奈地说:“早知今日,悔恨当初啊!你不是要喝几盅么?我们到楼下去喝个痛快!走吧。” 四人说说笑笑去了餐厅,闵建华看着豪华绚丽的装饰,啧啧赞道:“学之,紫东来可真是大手笔,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这家酒店还真是上了档次的!好家伙,这时候了还有那么多人吃夜宵,这里的老板可真要赚个盆满钵满了。” 李学之笑着说:“那当然,你是我的贵客,哪能随便敷衍呢?你也难得来一次,就多玩几天,我都请好了假的。” 何丽有点心痛开销,就那间八零八房可是四百八十八元一晚,还要吃饭娱乐,几天下来三千元是跑不了的了。强做欢笑说:“那是自然。上次建华结婚,我们还住的是和平饭店,四星级的哩!这次来怎么也要玩高兴了走,还不晓得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在俏丽的服务员小姐引领下,四人坐了一个小型圆桌,李学之把菜单递给闵建华说:“你来点,喜欢吃什么就点。我是最不会安排菜的,还记得读书时,一打牙祭就是你的总管大臣,这次还让你来总管!” 闵建华也不推辞,接过菜单翻了几翻,便跟服务员小姐悄声说笑起来,一副行家里手的神态。何丽和李学之看得面面相觑:点菜就点菜,怎么又跟小姐说笑开了呢?小马把头伸到李学之耳边说:“李县长,今天余乡长破天荒送了对剑南春酒,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要是感谢您对他的关心。您看是不是拿来喝了?这紫东来的酒要比外面贵近百分之二十哩!” 李学之知道小马一份好心,不愿意自己太破费,可在老同学面前又不好太小家子气,只是摇了摇头,没言语。小马只得做罢,不过他也从何丽的眼神里看出有点心痛,心里不由一声叹息:县长请客自己掏腰包的只怕也就是李学之了。 闵建华跟服务员小姐说笑了一会,那小姐用笔在小单上刷刷写着,还不住吃吃直笑,写完之后,冲他们微微鞠了一躬说:“各位老板请稍等,您点的菜马上就上。”嫣然一笑,然后扭着纤细的腰肢走了。 闵建华笑着说:“学之,你挑的地方确实有档次,不愧是县老爷啊。连普通服务员小姐都很有水平,难怪生意兴隆了。菜就随便点了几个,我知道何丽酒量小,就要了瓶长城红葡萄酒,既养颜又好喝,而且小马师傅也可以喝点。咱哥俩就喝白的,我自己带来的精品茅台! 第216章 嘿嘿,价格我不清楚,只知道好喝得不得了!一人一瓶。”说着从鼓鼓的手包里掏出两小瓶精致的茅台,也就两百毫升的量吧,在学之面前搁一瓶,自己面前搁一瓶。 何丽暗暗松了口气,吃菜只要不上高档海鲜野味,撑死也就三、五百元,可喝酒不同了,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着也得喝五粮液吧,一瓶呛死人的酒精水就要三百多!她也参加过不少有档次的饭局,真正花钱的主就是酒水!忙说:“哎呀建华,你是干什么嘛,还自己带什么酒?” 闵建华笑着说:“我知道朋友来了有好酒,可这酒我肯定学之没喝过,去年才出的新款!所以带来在老同学面前显摆显摆,就满足满足我的虚荣心吧!” 老同学重聚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三个曾经在一个校园朝夕相处四年的好朋友仿佛又回到了青春年少意气飞扬的美丽时光,他们不停地回忆不停地说笑,还有什么比这段纯洁无暇的感情来得真实呢? 酒瓶见底,菜肴一空,何丽见时间不早了,便叫服务员结帐算钱,一共是三百五十元,何丽从包里拿出钱递给服务员小姐,那小姐微笑着问:“请问女士,要发票吗?”何丽摇了摇头说不要,小姐礼貌地告退走了。 闵建华有点奇怪,说:“老同学,吃饭不拿发票?你们是应酬款包干么?” 何丽扑哧一笑说:“包你个头!我们可是自己出钱请老同学吃饭的哟。” 闵建华开玩笑地说:“一个县长,一个是庭长,请人吃饭还自掏腰包,你哄鬼去吧!你们这俩口子也太虚伪了,想当廉洁干部,树廉洁形象,也别在故人面前显,我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是寒碜你们呢!呵呵” 李学之不想过多解释,就笑着说:“显给你看起什么作用?你又不是总书记!酒足饭饱,可时间也不早了,小马你就把嫂子送回去,到办事处去休息吧,老同学,何丽在家事多,老的小的走要照顾,还要上班,就不多陪你了,今天晚上我就和你同床共枕,秉烛夜谈!没意见吧?” 闵建华当然没意见,还巴不得何丽早走呢!眼见着小车载着何丽远去,闵建华借着酒意一搭李学之的肩膀说:“哥们,这紫东来这么上档次,带兄弟我好好潇洒潇洒一般,什么桑拿按摩来个一条龙服务吧!完事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李学之知道他的酒量,这几口酒不至于这样,一抖肩膀卸开他的手臂说:“建华,说正经事还是歪事?正经事就到楼上房间里说,清净!要想背着弟媳妇做坏事,我可不当皮条客!跟你说老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程序,哪还能安排你潇洒啊!走,楼上说话去。” 闵建华嘿嘿一笑说:“哟唷,你还是那么一本正经,怕影响不好啊?今天你不安排我舒服喽,我就不帮你这大忙!还是县长呢,难道没有‘革命根据地’?” 李学之又气又好笑,强拉着他进了电梯,说:“建华,别出洋相了,我可真不搞那些龌龊事,如果你觉得不痛快,我现在就给你赔罪了!” 喝着酒店房间里的袋茶,闵建华撇着嘴巴说:“难喝死了,这么贵的房间也不准备点好茶,看来还是有差距啊!” 李学之呵呵直笑说:“老弟,看你身娇肉贵的,真不是当年的建华喽!我估摸你这身行头只怕都不便宜!你没有改变世界,世界是改变了你啊。” 闵建华得意地抖了抖身上的名牌服饰说:“那确实!不穿好点怕人瞧不起嘛。何况你弟媳妇是个商业强人,她开的公司一年要赚上百万,嘿嘿,我的眼光还不错吧!” 李学之难已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说:“真看不出来弟媳妇娇媚万千,居然还是女强人?我原来还想这金丝鸟怕你养不活,现在倒成了她养活你了。” 闵建华呸了一声说:“哥们,什么意思嘛,当我是小白脸啊!没有我她哪能那么活络?倒是你,都当县长了,怎么还住那么屁大的房子啊?看你一身劳苦大众的装扮,还真当上了廉洁干部?” 李学之坦然地说:“怎么,当了县长就要住别墅大厦,就要穿金带银?建华,你改变得真多,我都几乎找不到你原来的影子了。” 闵建华收起嬉皮笑脸地样子,说:“学之,十几年过去了,你还真的一直坚守自己的信念,我真服了你了。这次到h省来,一是单位派我的公差,二是专程拜访你老学友的,当然看你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给你带好消息来的,也算是阔别多年的见面礼吧!” 这番话勾起了李学之莫大的好奇心,说:“建华,你带了几张面具啊?这会我又看到了昔日同窗四载的闵建华,你身处京师,消息肯定灵通,莫非中央又有新政策了?” 闵建华被噎得楞了楞神,抗议地说:“学之,你说话还是那么得理不饶人,什么几个面具啊!听着怎么就别扭呢?注意,做人要厚道,逞口舌之强有违君子之道哟!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任职的黄县是不是有个黄县造纸厂,又叫凤翔纸业有限公司?” 李学之点头说:“是的,是家国有企业。” 闵建华说:“总经理兼厂长是不是叫杨凤毛?” 李学之说:“建华,你怎么认识杨厂长的?” 闵建华说:“去年年底,杨凤毛领了几人到国家税务总局申请税务发票专用纸的指标,当然还有省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同行。可你想想,全国造纸企业多如牛毛,有实力有技术的大厂多得是嘛,怎么能轮到黄县这小厂哩?在北京活动了小半月,钱花了不少也没个头绪,他们就住在总局的招待宾馆。也不知道那杨凤毛从哪里打听到我是你大学同学,就找到我家,想要我帮忙找路子。我呢......” 李学之奇道:“打住打住,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在林业部下属的一个司吗?怎么能跟国家税务总局拉得上边?我看老杨是病急乱投医吧。这老杨也是,这么大的事连我们县委县政府都不知情。” 闵建华笑着说:“我三年前就进了国家税务总局了,在进出口税收管理司任个小处长。咱们都各顾前程也联系得少了,所以你不知道。那杨凤毛不惊动你们当地县委政府也是可以理解的,八字还没一撇就四处张扬,没搞成事岂不寒碜?再说那杨凤毛请动的省市有关部门领导也都还把子硬,至少比你们县委要有脸面得多了。而且那老杨精于打探,不是连我跟你是同学都让他知晓了么?莫看老杨文化程度不高,可也算是把人的心理摸得七七八八了,是个搞企业的料。所以我一听说是你认识的人,也就没过分推辞,当初我也不知道你下了基层,还一直以为你在市里。我就通过南林市税务局的朋友打听了打听,才知道你在黄县当代理县长,也就起了想帮一把的心。就坐在家里等你进北京喽。谁知道你不但人不见,连个电话也不曾打,我就在犯嘀咕,莫非你老哥信不过我?我又找人打听你的详细情况,嘿嘿,原来你是h省的廉洁模范干部,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之辈!正在准备两会换届选举,去代转正哩!心想你也许忙不过来,政治前途为上嘛,哪知道你当选了也没给我来个贺电!我想你是真把我这老同学忘了。恰巧杨凤毛没成事准备回黄县,临走前还是去了趟我家,说什么拜个早年,我就委婉地问及你,却得知你根本不知道这事。我当时恨不得把那姓杨的一脚踢出去!有他那么求人办事的么?真要是我替他办了,好处他自己得,只怕我还要怨恨你,帮了你县这么大的忙却得不到你老哥半句好话!” 李学之敏感地抓住了话中含义,说:“建华,你的意思有能力帮上这个忙?” 闵建华说:“要是帮不上,我哪会跑来这么多废话?你当我真愿意住你四百八十八一间的房、吃你三百五十一顿的宵夜?我原来还不是很相信你真的那么廉洁,要知道现在政府宣传的标兵、模范水分太大,今天还在大会小会上做廉正报告,明天就被正式立案审查的还少啊?今天我去了你家,见到了你,也见到吃饭不开发票,我想你也许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模范,学之兄,你真的比我强啊!” 李学之默默地听着他发表感慨,没有打断他的话,心里却是火急火燎,又不好催得过急。 感慨了半天,闵建华终于言归正路:“其实搞生产税务发票专用纸的指标,找我还真帮得上忙,管这事的是总局办公厅的一位副厅长,分配点指标还不是他一句话?但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杨凤毛,造纸厂肯定是你们县的税收大户,我估计杨凤毛还真不怎么把你们政府的官放在眼里,所以这个好事还得你亲自去北京一趟,带着这老杨头一起去,让他看看李县长的能耐不比那些什么省市有关部门领导差!不是有句顺口溜嘛‘到了北京才知道官小,到了上海才知道楼小,到了深圳才知道钱少,到海南才知道身体不好,到了重庆才知道结婚太早,到了包厢才知道老婆太老’。北京这地邪,靠的是实权、关系!本来我这小处级别说不出口,可咱手里有实权,那副厅长的小子搞进出口贸易,刚好从我手里过,所以关系不一般铁,有我开口,包成!所以春节假期一过,我就主动要求分到h省出差,办完了公务,我谢绝了省局的人陪同,借了辆小桑就直奔了南林,咱哥俩好生聚聚,顺便把这好事成全你李学之县长!记住,你不亲自去北京,这事一辈子成不了!再说你侄都三岁了,还不认识你这大伯呢!” 第217章 第一三九章 第二天一早,闵建华谢绝了李学之再三挽留,声称总局工作繁忙,匆匆告辞而去,临行嘱咐道:“学之兄,我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回北京,就不再出差了,一心在家等里进京,你可要加紧行动!”李学之明白老同学的一片苦心,连连答应不迭。 送走了闵建华,李学之家也顾不上回,就直接上了回黄县的路,顺便叫政府办通知杨凤毛厂长,到政府商议点事情。 李学之前脚进了办公室,杨凤毛后脚就跟了进来。还不等李学之开口,杨凤毛满脸欢笑连连打拱手道:“李县长,给你拜个晚年,都初七了我们才见面。中午我做东,请你一定要赏脸吃个饭。” 李学之看着年过半百的杨厂长为了造纸厂的效益而四处奔波,心里很不是滋味,说:“杨厂长,其实该我请您吃饭才对,县造纸厂是黄县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利税大户。要是没了你们的辛勤工作,我这县长可就头痛得很了,今天中午我请您吃饭,在家的副县长们做陪,以示感谢!” 杨凤毛呵呵一笑,谦逊地说:“李县长言重了,造纸厂能取得那么好的经济效益,这与县委县政府的关心、支持是分不开了的,而且我们也只是做好了本分,不值得李县长如此高的评价啊!”他嘴上谦虚可心里还是感觉良好的:我老杨在黄县可是举足轻重,没了我一年一千来万的利税,再本事的县长也坐不住! 李学之说:“杨厂长过谦了。今天请你来,是想听听厂里情况的,你就随便说说,尽量简单扼要点。” 杨凤毛接到政府办的通知后就急急忙忙进了城,期间也打电话问询了一些人,想知道李县长要他来的目的,可谁也说不清楚,心里还是有点惶惶,生怕有什么辫子让政府抓住了,原来就是听听情况,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拿出笔记本侃侃而谈起来。要知道造纸厂一年不晓得要应付多少这类所谓的情况汇报,所以连脑筋都不要动就可以汇报个三两小时的。 李学之倒是听得很仔细很认真,只在一些小问题上打断杨凤毛的汇报问上几句。既然县长要求简单扼要,杨凤毛很好的把握了火候,大约半小时不到,就把基本情况全面地汇报完了。 李学之也做点一些记录,听完了汇报,说:“杨厂长,刚才你在汇报过程中提及了造纸厂今后的发展计划,在实际操作中会不会有什么困难?” 杨凤毛摇摇头微笑着说:“就目前情况来看,暂时还没什么困难。真让我们厂担心的就是要应付各方面的检查、考核太多,企业实在不愿意把过多是精力花费在应酬上哟。这点还请李县长大力支持啊!呵呵。” 李学之说:“这确实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不过你放心,除了必要的检查、监督、考核,能免我一定给你们免掉!还请杨厂长相信我们政府是全力支持、关注企业的生产和发展的。” 杨凤毛连忙点头说:“那是那是,虽然前任刘县长不是非常关心我们造纸厂,可李县长你就不同了,各方面政策都还是比较倾斜我们造纸厂的,俗话说知恩图报,我也在这里跟李县长做保证,一定完成预定上缴利税计划,而且还尽量超额完成!” 李学之再追问了一句说:“杨厂长,就真的没要我李学之帮忙的了?” 杨凤毛说:“我巴不得有李县长这句话呢!可实在没什么事惊动李县长的。不过你这话我可记住了,到时候真找来了,李县长莫不认帐哟!” 其实杨凤毛不是不想把那事提出来,而是实在没什么把握了,省市去了几位级别、影响都比县处级高得多的领导都没拿下,钱倒用了一大坨!虽然国家税务总局有个李学之的同学,只怕关系也仅仅是同学,找他时也不怎么热心。就基本想放弃了,现在造纸厂生产邮票专用纸虽然不象从前那么利润高,但还可以维持,也就不愿意提及。何况事前也根本没想过请县委县政府的人出面,杨凤毛晓得,县里一帮领导卵本事没得,真要花钱不比谁差!就怕事办不成钱打了水漂。 李学之不得以才说:“杨厂长,你还真不相信我李学之了。去年年底你是不是去北京搞生产税务专用发票纸的指标了?” 杨凤毛楞了楞,笑着说:“李县长果然信息灵通啊。我也听一朋友说的,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争取了争取,可实在是没门路,去了有半月一事无成,只好打道回府。是不是你税务总局的同学告诉你的呀?我也去求过你同学了,可他也只是个处长,我估计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说老实话,上次去我请了省市有关部门的领导出面,他们个个级别都不低,还有个省计委的副主任,都没办下,所以也就不敢惊动县里的领导了。” 李学之说:“杨厂长,你说说看,如果把生产税务专用发票纸的任务搞回来了,能提高咱黄县造纸厂多少经济收入?” 杨凤毛露出向往地神情说:“至少年产值能提高百分之七十以上,而且目前现有的设备基本就能生产!就是搞不到哟!真要把这项指标争取来了,不但能扩大生产规模,解决百几十人的就业问题,我还敢立下军令状:多上缴县财政五百万!” 李学之哈哈一笑说:“杨厂长,如果我们把指标争取来了,你说的话可当真?” 杨凤毛惊喜地说:“李县长,咱们真能搞到指标?如果是真的,我杨凤毛就敢拍胸脯敢立军令状!” 李学之兴奋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说:“杨厂长,我那税务总局的同学给我打来了电话,说能帮咱争取到,我这才找你来跟你商量的。” 杨凤毛又喜又愧地说:“李县长,没想到你那同学跟你这么好的关系!咳,我真是糊涂!早应该请李县长出马的!这事成了,你就是造纸厂的大恩人啦,我们造纸厂一定要好好感谢李县长!” 李学之笑着说:“杨厂长,说到底还是要谢谢你敏锐的市场嗅觉啊,我的同学关系再好,也没有想到给造纸厂开拓市场。看来我这县长还是做得不够啊!” 杨凤毛这才被李学之的为人品德所折服,一心想着财政收入,帮了人还在检讨自己,真要换了其他人,还不一副大功臣的面孔洋洋自得啊,还不明索暗示地开始捞好处了啊!看来这李学之究竟还是与黄县那些土包子领导不同。 李学之接着说:“杨厂长,既然有利可图,咱就起早不起晚,赶紧动起来。我把情况跟县委反映反映,抽一天时间把政府近期工作安排安排,你也回厂交待清楚,争取后天动身进京,怎么样?” 杨凤毛哪还有其他异议,饭也不吃的走了。 李学之把思路整了整,就去县委楼找张云生。张云生正在跟几个干部谈话。李学之莫名地暗笑:书记就是好当,谈话就是工作了,不象县长,要搞具体工作。 张云生倒很给李学之面子,撇下几个干部,把李学之领进最里间。原来吴新宇的办公室还在搞装修,所以张云生还是用的原来的办公室,只是把外面的牌子换成了书记办公室。 李学之简单地把情况跟他说了说,张云生微笑着想了想说:“能让造纸厂一年多上缴财政五百万,是天大的好事,到时候还要给你庆功呢!家里你就只管放心,心无旁骛地去把指标搞回来!哦,余大力那里谈得怎么样了?” 李学之惋惜地说:“老余还是坚持要进城,只好由他去了。不过石桥的乡长人选还请张书记再仔细斟酌斟酌,需要一个扎实肯干的人去才好啊。农科院的老张对基地前景十分乐观,就是还有部分群众在观望,我想明天我去石桥一天,再好好做做农民们的思想工作。” 张云生说:“学之呀,你放心,这次乡镇领导班子的调整,县委有全盘的考虑,你不用太担心。政府的工作上不去,我这县委书记也是有责任的嘛。你到黄县四年了,基本没享受旅游度假,要不这次去北京,顺便放放假,玩上几天?当然如果还想去其他地方,只管去,到时候给家里来个电话就行了。” 李学之见张云生没什么心思跟自己说话,再说了点事就起身走了。 张云生等李学之一走,三言两语打发走请示工作的干部们,把易立宏叫到了办公室。 易立宏说:“老张,这狗日的李学之还真能耐,说要去北京帮造纸厂搞什么指标,是不是真的?” 张云生说:“嘿,传得蛮快嘛,李学之才从我这里说了的,就传到你那里了?” 易立宏说:“是杨凤毛那老鬼说的,正巧我下车,他满脸春风地从政府楼下来,见到我就辟里啪啦地说了。该他得意!” 张云生笑着说:“李学之说这次能让造纸厂一年多上缴财政五百万,你就该想到是多么大的业务了,杨凤毛能不心花怒放么?” 易立宏哼了一声说:“杨凤毛这几年把造纸厂搞得水泼不进、针插不进,仗着厂里效益好、利税上缴多就不把县委政府的人放在眼里,该找个由头整治他了。要不他还真以为黄县没了他就搞不下去了。” 张云生说:“杨凤毛事小,等得闲了再说。现在李学之出差在即,我还顺便给了他公费旅游度假的时间,估计十天半月不得回。我们得加紧时间把干部调整搞完,免得他在又费时费力。” 易立宏诧异地盯着他说:“老张,这不象你的性格了。以前什么书记县长都不放在心上,现在我们大权在握,你倒忧心忡忡! 第218章 太把李学之看高了吧!” 张云生唉了一声说:“不在书记位置上不知道,原来不顾及的现在倒还顾虑多了。我不是怕李学之,只是想什么事都顺顺利利的,那多好?什么事都要搞得吹胡子瞪眼睛,让别人看笑话了。我倒真明白老吴了,其实原来老吴也不是怕咱,只是顾及书记的面子,不想把县委内部的矛盾太激化,怎么说一个班子不团结,上面的印象也不好吧?” 易立宏笑了起来说:“哦,张大书记希望政通人和啊。”心里却在暗暗鄙夷了张云生一次: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我得加紧对省委林部长活动,黄县这趟混水早离早好! 又说:“老张,我跟县工商银行的老贺说了说,要一次贷款四千万是不可能的了,他说贷款额跟存款额是挂钩的,要按比例贷款,按照黄县居民在工商银行的存款额,最大贷款限度也就是二千五百万,再也没多的了。” 张云生说:“哦,那不是还有建行、农行么?要凑齐四千万应该不成问题吧?” 易立宏说:“那应该没问题,我再去跟几个行长说说。” 张云生感激地说:“老易,为了咱家大辉,劳烦你费心了。老哥先谢谢你了。” 易立宏呵呵一笑说:“看你说的,你不是不方便出面么?何况我把大辉当自己的儿子看哩。” 张云生说:“要不让大辉拜你做干爹吧,也让那小子多孝顺孝顺你,帮他这么大的忙!” 易立宏忙摇摇手说:“老张,这你就见外了不是,大辉为人我清楚,就不要搞那么显眼了。你老哥托门路帮我把侄子搞进市工商局,多大份人情啊?跟我做的这点一比,那才是帮了大忙。等下我叫老孙把调整名单拿来,再好好议议,定个初稿,明天我们要到市委开会,至少三两天不回,书记会、常委会通过了,行局局长还要人大开常委会举手通过才能正式下文,一来二去又是半个月。咱们得加紧时间了。” 张云生说:“老易,你说人大老程这人怎么样?以前他跟老吴是对头才勉强跟咱合作的,现在老吴走了,该去摸摸他的底了。” 易立宏说:“是啊,这人大平日不显眼,关键时刻还起大作用,这次调整乡镇领导班子,县直行局局长,用得上人大的地方多了,是该好好找老程聊聊,老程在人大的威信很大,可不能疏忽。” 张云生说:“明天我们去市里,去老吴家拜年,也得把老程叫上,老吴是市人大副主任,老程也应该代表县人大去看望吧。到时候我们再跟老程谈,老程还有两年时间就要退了,这接骨眼上可别把他惹翻了,那老东西也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当年没接上老吴的县委书记,你看那阵仗闹得,我可是见识过了的。” 易立宏撇着嘴巴说:“那是老程愚昧!他如果不吵吵闹闹,不跟书记对着干,我想市委也会做出适当的安排,怎么会一脚把他踢进人大呢?当时还是个排名靠后的副主任,老吴还真是好人,最后不还是建议把他提到了主任位置,老程居然还不领情!什么玩意!” 张云生哈哈大笑道:“这叫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贱玩意儿!”两人正说笑着,秘书小孟敲门进来了说:“张书记,万青山在外面,说有事汇报。” 张云生楞了楞说:“那请他进来。”易立宏也在嘀咕:“老张,这万青山会有什么事?” 万青山进来后先是给两位书记敬礼,神情果敢,动作标准刚毅,又上前与他们握手。 张云生见眼前小个子局长英气勃勃,呵呵直笑说:“万局长,跟我们就不用敬礼了吧?请坐请坐。” 易立宏也说:“万局长真是气势非凡,难怪犯罪分子闻风丧胆!那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一步。” 万青山笑着说:“易书记,我其实没什么大事,今天我的生日,我在金满楼定了一桌,想请张书记、易书记赏脸吃饭。” 张、易对了一眼,立即满脸堆笑,连连恭喜,当然也就答应去捧场了。万青山非常高兴,说:“张书记、易书记,我还想请政法委潘书记、纪委的马书记,你们看合适吗?” 易立宏笑着说:“万局长,你请了我们,当然要请老潘、老马、老周几个,哦,还有李县长,是吧!” 万青山哎呀了一声说:“你们看看我,居然忘记请李县长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啊。”可转瞬又似乎有点担心,小翼地问:“张书记、易书记,我听说李县长这人一向古板,吃饭是四菜一汤。我这样大摆宴席,他会不会有意见呢?我看还是不请他算了,免得挨批评!” 张云生亲昵地说:“青山啊,是你做生日,爱请谁就请谁,我和老易没意见。” 万青山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说:“可请了张书记、易书记你们,不去请他,这不也得罪他了吗?还真叫我难办了呢!” 易立宏心想:这万青山这么年轻当了公安局长,应该头脑不简单,他这么说难道是想来表示什么?或是政治白痴?他满腹疑问地望着万青山。 第一四零章 李学之安排完县里的工作,就与杨凤毛、管平(造纸厂财务科长)一起乘飞机到了北京。 飞机抵达北京已是下午四点多。正月的北京依旧是寒风彻骨,气温很低,让久处江南的李学之很不习惯。闵建华亲自开着奔驰车来接机,坐在舒适的真皮座位上,李学之笑着说:“建华,这车应该是弟媳妇的车吧,我琢磨着你一个小处长是不应该配备这么高档的小车!” 闵建华说:“那是自然,我在单位上连专用车也没资格享用,哪里还会有奔驰车呢。咱可是沾了老婆的光啊!学之兄,你还是下榻和平饭店吧,我在那里有张贵宾卡,任何时候去了都可以打六折的。” 李学之忙拒绝道:“还是去一般的宾馆吧,反正是睡觉的地方,犯不着多花钱。” 杨凤毛在后面急忙说:“李县长,就去和平饭店吧,住普通标准间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李学之还是不同意:“杨厂长,你的好心我领了,在住的问题上还是简单节约点好。老同学,你帮我拿主意,哪怕是招待所也行!” 闵建华呵呵大笑道:“学之兄,我就知道你会拣便宜地挑,所以我也早预备好地了,我一朋友在北京西北畅春园遗址的畅春园饭店客房部当经理,我们就去那里照顾生意。畅春圆饭店是个二星级的宾馆,环境还不错,也经济实惠,其北依神密而清幽的圆明园古址;西傍青峰峻岭映衬下的颐和园佛香阁;东邻著名的北京大学;南对素称中国硅谷的中关村电子一条街。” 李学之喜孜孜地说:“那好那好,就住畅春园了,毛主席老人家在世时,也曾经住过畅春园的,而且离北大、圆明园古址近,有时间还可以去观光游览嘛。杨厂长,你看呢?” 杨凤毛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前次到北京住的是京西宾馆,如果不是同去的省计委副主任有熟人安排,只怕还订不到房间,那家伙确实排场客气,可票子也就用得哗哗响,虽然不是花个人的钱,仍旧感觉心痛,这次李县长提倡节俭,他哪能不高兴呢,忙不迭地说:“李县长,只要是你的决定,我们都无条件服从!” 闵建华说:“老杨厂长,李县长可真是一心为企业着想啊!这样的领导不多见啊!” 杨凤毛说:“那是那是,李县长一听说闵处长可以帮我们争取到指标,就急忙领着我们进了京,现在还是正月间,如果耽误李县长回家过元宵节,我们可真就惭愧了!”这杨凤毛到底是老跑江湖的,明里怕耽误县长过节,实则是暗暗提醒闵建华。 闵建华怎能听不出,呵呵一笑说:“学之兄,你也难得到我这里来一回,就好生玩玩,我也跟领导请了假,专门陪你!我老婆说了,怎么着也要把你陪好!” 李学之说:“老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找你办事已经很麻烦你了,所以事一完,我们就走,你也有自己的工作。北京的古迹名胜实在太多了,以后有时间再来慢慢游玩吧。” 闵建华说:“那我不管,到了我的地头就得照我的安排,你说什么都不管用!” 到了畅春园饭店,开了两间普通标准房,管平正要掏钱,闵建华手快,那出一张卡丢给服务员说:“暂时先住五天。” 杨凤毛和管平住一间,李学之单独住一间,简单梳洗后,杨凤毛和管平过来准备安排晚饭。 闵建华笑着说:“晚餐我已经订好了,到了北京先肯定是要吃全聚德的烤鸭。等我老婆来电话,我们就去前门的全聚德老店。出完饭再去家里坐坐,我两年前换了新居,你也该去认认门了。” 杨凤毛一听还要上门去,赶紧说:“李县长、闵处长,你们先聊着,我出门匆忙,忘了点日用品,我现在就去买,马上就回来。”说着就跟管平出了门。 李学之很感激地说:“建华,你这样客气,真让我过意不去,怎么说也是来求你办事的嘛。” 闵建华说:“我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客气的,你老哥例外。我对你还是保持着多年前的兄弟感情,所以不用求我,我自动找上门来替你办事。何况你刚当县长,万事开头难,得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看嘛。这里也没外人,我现在基本不缺什么,心里老惦记着咱们的交情,这不举手之劳的事,我能不热心帮你么?我也打听了你不少情况,也上你家去过,在眼前这商品社会象你这样的人真少! 第219章 你说我不帮你我帮谁?” 李学之笑着说:“总而言之,我还是非常感谢你的。你也知道我刚上任,家里事多得不得了,你看几天能办成事啊?” 闵建华咳了一声说:“急什么急?我反正帮你把事办成就得,你管我十天半月的?我心里有数!再说有的事急不好,你就安心在北京玩着。” 李学之苦笑道:“建华,我哪能安心得下嘛!我也不妨跟你说实话,出门前我们县委书记也给我安排了游览观光的时间,可我着实放心不下家里。有太多的事等我去做了。” 闵建华悠闲得喝着茶说:“你们书记都给你放假了,还想什么工作嘛。反正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已经把这几天的行动日程都安排好了,一切按我的办。” 没多一会,老杨回来了,他对闵建华说:“闵处长,麻烦你到我房间里来一下,我有几个联系人,你帮我拿拿主意,看有没用处。” 闵建华很清楚老杨的意思,笑着说:“那我去看看,学之兄,你多喝点水,北京气候干燥,怕上火。”说完起身去了旁边的房间。 杨凤毛也跟着进了去,指着一大包东西说:“闵处长,我们李县长是个直肠子,我看他的行李不多,估计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我晓得你们俩是兄弟关系,尊夫人也知情达理,不会在乎小节,可初次登门总得给孩子准备点见面礼吧?,所以我就冒昧地替李县长准备了点东西。小管,你啊东西提到车上去吧。” 闵建华微笑着把车钥匙丢给管平,等管平出了门后,说:“老杨,你是我老同学领来的,咱们就不兜圈子,我也有什么说什么。你准备一张十万元的卡给我,这钱我没多要吧?指标的事我一定办妥。但钱的事不能让李学之知道。” 杨凤毛一听只要十万,兴奋地说:“闵处长,你真够朋友,我明天就把卡办好给你!”也难怪杨凤毛喜笑颜开,前次五个人进京办指标,请客送礼自己开销,精打细算十来天花了十五万,事却没办成!这次仅仅只花十万元就可以拿到生产指标,既不费钱又不劳神,能不乐得屁颠屁颠的么? 闵建华见杨凤毛答应地爽快,也笑眯眯地出了门,其实他要这十万主要是不想让杨凤毛认为办事太容易,那副厅长处按他们的关系根本就不需要花钱,如果真要办件事算笔帐,他儿子都不知道该送多少好处费给闵建华!但闵建华还是决定给那副厅长送上八万的红包,剩下两万就当李学之等人游玩的开销。 李学之至此全然不知他们的幕后交易,更不知道闵建华的良苦用心。几人又聊了会,闵建华的老婆来了电话,说是已经到了全聚德,要他们几人尽快动身。 全聚德烤鸭老店据说创建于清同治三年,现今保留的老店面建与清光绪十四年,也就是公元一八八八年,已是百年老字号招牌了。位于前门大街是前门全聚德烤鸭老店是九二年新开张的,不但引来了全国各地的游人食客,就连世界各国首脑名流都纷纷前来品尝,古巴的卡斯特罗、美国的老布什、德国的科尔等等,为全聚德签字题词的还有邓颖超、薄一波、张爱萍、李铁映等党和国家领导人,飘香的烤鸭、美味的菜肴、幽雅的环境以及优质的服务得到了广泛的赞赏,给所有来客们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在全聚德燕京八景厅的单间里,闵建华的老婆龚柏雅带着三岁的儿子闵捷早已经恭候多时,热情地寒暄过后,服务员开始上菜,闵建华说:“今天去请学之兄吃全鸭席,按说全套有三十八道菜,可咱只有六人,所以只上三分之一,共十三道菜。嘿嘿,我也说不上什么,就由服务员小姐慢慢讲解吧。”李学之等人更是搞不清了,只得坐好认真听讲。 服务员小姐开始了例行地讲解:“‘全聚德’是我国著名的老字号,始建于1864年(清同治三年)。经过一百多年的不断发展与创新,形成了以全聚德烤鸭为代表、集全鸭席及400多道特色名菜于一体的全聚德菜系。全聚德烤鸭及其独具特色的饮食文化,已成为中华饮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享誉海内外。为了使全聚德饮食文化不断发扬光大,现从全聚德400多道菜品中精选出具有代表性的21个特色菜品,通过量化定标、并由国家食品营养专业研究机构测定营养成份,确定为首批全聚德特色菜品。这些菜品色香味俱佳,营养比例合理,实属全聚德菜肴中的精粹,从中您可以享受和领略到全聚德饮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一个厨师打扮的男子把一只烤鸭端上席面,飞快地片烤鸭。服务员解说着:“ 历史悠久、蜚声中外的全聚德烤鸭采用挂炉、明火烧果木的方法烤制而成。烤鸭成熟时间为45分钟左右。其成品特点是:刚烤出的鸭子皮质酥脆,肉质鲜嫩,飘逸着果木的清香。鸭体形态丰盈饱满,全身呈均匀的枣红色,油光润泽,赏心悦目。配以荷叶饼、葱、酱食之,腴美醇厚,回味不尽。不知您是否问过:烤鸭为什么只能片完后,卷荷叶饼吃,而不能直接啃着吃?这是因为鸭子与鸡不同。首先是因为鸭子肥,如果直接啃着吃,会感到非常油腻。其次,烤鸭不象烧鸡、扒鸡,烤制时不加任何作料儿,没有咸淡味,吃时必须配上作料儿吃。那么,吃烤鸭有什么讲究呢?首先是吃烤鸭的季节。真正吃烤鸭,讲究的是春、秋、冬三季。冬、春二季,鸭肉比较肥嫩;而秋季天高气爽,无论温度湿度都最适宜于制作烤鸭。秋天的鸭子,也比较肥壮,又所谓‘秋高鸭肥,笼中鸡胖’的谚语为证。第二是片法。烤鸭制作技巧一半在烤,一半在片。烤鸭烤好后,要现片现吃,要不等鸭脯凹榻便及时片好装盘,摆放整齐。此时吃在嘴里,皮是酥的,肉是嫩的,最为味美。片鸭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先趁热片下鸭皮来吃,又酥又脆又香,然后再片鸭肉。另一种是片片有肉,片片带皮,均如丁香叶大小,薄而不碎,裹在荷叶饼中食之,酥香鲜嫩。鸭肉片完装盘摆好后,厨师还要把鸭头掰下来,用刀一切两半儿,同时片两个小片儿鸭尾部的肉,对称地单放在一个 小盘儿里。同时,把两条鸭里脊肉横放在鸭头上面,与片好的鸭肉同时上桌,表示客人点的鸭子已上完,有头有尾。鸭头可以蘸花椒盐儿吃,有的客人还专爱吃这一口儿。鸭尾当然没什么可吃的,它只是用来摆设示意的。两条鸭里脊是留给本桌尊贵的宾客或年长的客人的。第三是作料儿。吃烤鸭的作料有三种;第一种是甜面酱加葱条,可配黄瓜条,萝卜条等;第二种是蒜泥加酱油,也可配萝卜条等。蒜泥可以解油腻,将片好的烤鸭蘸着蒜泥、酱油吃,在鲜香之中,更增添了一丝辣意,风味更为独特。不少顾客特别偏爱这种作料儿。第三种是白糖。有些顾客既不肯吃葱,也不肯吃蒜,却喜欢将那又酥又脆的鸭皮,蘸了细细的白糖来吃。这种吃法特别适合女士和儿童。好了,我们的厨师已经把烤鸭片好,请客人们尽情享用。” 闵建华把两条鸭里脊全部夹到李学之碗里说:“学之兄,你是我最尊贵的客人,这里脊应该你吃!” 李学之则夹出一条给杨凤毛说:“杨厂长的这里年长之人,理应吃一条!”杨凤毛在感谢之余也暗暗挺起了腰:虽然在闵建华眼里不算什么,可李县长还是尊重自己的! 众人用荷叶饼裹着鸭皮佐料吃着,其他菜肴流水介般的上了席面,解说小姐则不停嘴地讲解着:“这道是全聚德卤鸭胗,其特点是此菜口味咸、鲜、香,质地软、脆,有韧劲,宜佐酒。这道菜是全聚德麻辣鸭膀丝,其特点是此菜质地柔软、有韧劲,花椒香味浓郁。这道菜是全聚德烩鸭舌乌鱼蛋,其特点是菜酸辣鲜香,软嫩滑润,开胃解腻,久吃不厌。这道菜是全聚德火燎鸭心,其特点是此菜红绿白相间,鸭心呈伞状,火燎酱香味浓郁,焦里透嫩,风味独特。这道菜是全聚德干烧鸭脯鲍鱼,其特点是此菜红、黄、绿、白相间,鸭脯肉酥软,鲍鱼柔韧,扁豆脆嫩,气味甘香,口味鲜咸微甜......” 李学之算是大开了眼界,不但菜名好听,而且件件色香味俱全,光是看已经是莫大的享受了!啧啧赞叹着说:“我今天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了!差点把舌头一起吃到肚子里。” 饭后,又去闵建华新居认门,果然是赚了大钱,他们刚结婚的两居室只怕还没这四室两厅的客厅大!里面装潢豪华别致,既有文化韵味又有都市风情,饶是见多识广的杨凤毛也不住叹服:“闵处长、龚总经理,我是第三次登门了,可依旧被这房间的宏伟装饰所折服啊!” 龚柏雅暗笑杨凤毛肚里没墨水还附庸风雅,谦逊着说:“杨老板谬赞了,小小居室在北京只能说是中等的平民房,哪里当担得宏伟二字!” 李学之也感慨着说:“难怪世人皆奔钱,有钱果然好啊!我那房子跟你们的一比,如同萤火与浩月争辉呀!” 第二天,闵建华丝毫不提搞指标的事,只是开着奔驰车带着李学之三人四处观光游览,清早去天安门看升旗仪式,尔后游览故宫博物院,为了更清楚更系统地游览,闵建华还专门请了个导游小姐。一天下来勉强匆匆看了午门、太和门、太和殿、中和殿、绘画馆、钟表馆、保和殿、军机处、永寿宫、御花园、陶瓷馆、青铜器馆、九龙壁、宁寿宫花园、珍妃井、神武门。几个人累得个半死也就走马观花般一掠而过! 第220章 接下来几天又去了明十三陵、八达岭长城、康西草原、龙庆峡等处游玩,特别是冬天的龙庆峡,结冰期较长,异常寒冷,这里的冰灯艺术的奇葩,就是一个冰雕玉砌的世界,一个北国冰雪的乐园,这让只在电视里见到冰灯雪雕的李学之欣喜异常! 堪堪到了第五天,李学之再也忍不住了,扭住闵建华说:“老同学,好兄弟,北京我算是跑了个大半,腿走肿了,脸也起了冻疮,嘴巴干燥得掉了几层皮,我实在不愿意玩了,该办实事了吧?这几天什么都是你掏钱,我初步估计了一下,你花了不下两万元了!我知道你经济宽裕,也知道你是真心实意招待我,可我真的不愿意浪费你的时间你的金钱了。” 闵建华呵呵笑着说:“是你不想出去玩了啊,其实我也跑累了,一些经常去的景点实在也没什么新意,你在宾馆休息两天,正巧我单位有事叫我去办,完了再陪你!”说着自顾开车走了! 也难怪李学之心急火燎要回黄县,这两天张前江、刘明亮等人不断打来电话,说是县委在研究干部配置事宜,接连开了几个书记会议和县委常委会了。而作为县委副书记的李学之居然没有得到任何县委传递来的消息,情况很不正常。给张云生、易立宏打电话询问,他们总说是在研究讨论阶段,老是拿县委常委会出结论为由宽李学之的心。张云生还说得好:“既然县委给了你旅游度假的机会,又有企业的老板给你跑腿买单,就安心地玩玩,会休息的人才会工作嘛!” 也许是连续几天在低温气候里游玩,李学之居然感冒了,而且情况有点严重,混混沉沉睡了两天才有好转,闵建华来看望一次,李学之就追问一次,直到正月十三下午,闵建华才跟杨凤毛笑眯眯地给李学之报告好消息,说是生产税务专用发票纸的指标已经搞到了手,而且是一年两千吨的高份额! 杨凤毛激动地说:“现在造纸厂因为销售情况不稳定,年生产量只有不到三千吨,其中还有近千吨产品是利润极低的毛草纸。现在一下子争取到两千吨的专用纸,而且是利润很高的包销专用纸。造纸厂马上就会成为黄县真正的利税大户!李县长,财政收入更有保障了。” 闵建华说:“老杨,李县长这么支持你们造纸厂,为了厂子的前景居然累病了,你们可要好好干,别让李县长失望哟!” 杨凤毛连忙拍胸脯子保证一定支持李县长的工作!闵建华这才笑着说:“学之兄,你家里事多,我就不留你了,正好赶回家过元宵节。我叫老杨订了明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票了。” 李学之这才知道,在他感冒期间,闵建华领着杨凤毛去找了国家税务总局负责税务发票纸的副厅长,在闵建华的撮合下,杨凤毛很轻易地就得到了年生产二千吨税务专用发票纸的生产指标。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 《为官之道》第141~150章作者:舍人 第一四一章 正月十四晚,黄县烈士公园正举行着元宵花灯展,地方戏曲队也搭台演出助兴。灯展保留了猜灯谜的习俗,组委会准备了大量精美的小礼品,当然重头戏还是晚上八点的放焰火,这是黄县县委特意花了二十万精心准备的,连放焰火的人都是从烟花厂请来的专业人员。于是游园的群众熙熙攘攘从各条街道涌向烈士公园。 负责紫东来小都会全面装潢的玉林市新生活装修公司老板夔千江心情很好,他的公司是一家规模很小装修公司,也是靠他本人在曾经在深圳当了几年装修工积累了点经验回家当的老板,说是公司,其实也只是个小工程队。从玉林市大老远跑到黄县来足足苦干了三个月,日夜加班加点,连春节都没回家过,总算按紫东来老板的要求在正月十五前完成了全部装潢工程。 夔千江把大部分工人打发回了家,至少工人们还可以赶回去过元宵节,留下几个自己的亲戚弟兄,搞一搞扫尾清洁工作。夔千江对自己的工程质量还是非常有信心的,那活干得是漂亮极了!紫东来的张老板来一次就夸一次,只是这张老板太精,明明是黄县有名气的大老板,还要装修公司垫原材料款!夔千江不禁又在计算机上按了起来,其实早就算过了帐的,除去给工人们的工资、垫付的原材料款,还是可以赚上十多万元。他满足地叹了口气,对还在抹抹擦擦的亲戚们说:“弟兄们,差不多了就行,总算完成了,今天晚上咱们也放松放松,我听说黄县烈士公园有焰火看,一起去看看热闹?” 于是夔千江领着几个弟兄随着人群进了烈士公园,正赶上放焰火,几人是看得欣喜异常,直喊好看好看。看完了焰火,又去猜灯谜。组委会为了增强娱乐性和群众的参与性,不但把谜语分成一、二、三等,还把奖品也写在上面,而且一等谜语的奖品尤为丰厚,比如米老鼠娃娃一个、机器猫一只等等,当然难度也很大。 一条谜语引起了夔千江的注意“三十六计何谓上? 打一句歌词”是个一等谜语,奖品就是米老鼠娃娃一个。夔千江似乎在那里见过这个谜语,而且谜底也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而且这个米老鼠娃娃正好可以给才一岁多的孩子当玩具,不禁驻足沉思起来。 这时旁边挤进来两个穿着时髦的女孩,也唧唧喳喳地讨论着,最主要的她们也是冲奖品而来。一个女孩撅嘴皱眉喃喃地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哪句歌词有走的呢?”另一个小声唱:“走走走走走呀走?应该没皱眉简单吧?是一等谜语哩!” 这下夔千江灵光一闪,脱口说:“啊,我想起来了!”一手扯下谜条就要去兑奖。红衣服女孩惋惜地说:“唉,让他得了去,你想要的米老鼠飞喽。”那想要米老鼠的女孩一把拉住夔千江说:“大哥,我好喜欢那个米老鼠,你就让给我吧?求求你了。”还不等夔千江说话,红衣服女孩就接口说:“就是呀,大哥,你这么潇洒聪明,一定不会拒绝一个漂亮女孩的请求吧?” 夔千江接着灯光一看,那女孩果然有几分姿色,楚楚可怜的,心一软说:“好吧,我就让给你了。谜底是:人才溜溜的好哟。”那女孩接过谜条蹦跳着走了,红衣服女孩则说:“大哥,你帮了小静,那也帮我中一个好不好?你这么行一定可以帮我的!” 夔千江仔细一看这红衣服女孩,也是眉清目秀的,很清纯的样子,立即激发了男子汉气概,说:“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们就一起来猜谜吧,人多力量大!”红衣女孩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想要一个机器猫娃娃,咱们就去找吧!”拉着夔千江就准备走,夔千江笑道:“你不等你朋友一起啊?”那女孩一吐舌头说:“晕,差点把她给忘了。”那个叫小静的女孩捧着个米老鼠喜孜孜地回来了,说:“大哥,真谢谢你,我好喜欢这米老鼠的。小惠,咱们走吧。” 小惠一撇嘴说:“哈,你得了喜欢的奖品就走啊?那我呢?幸亏大哥说帮我也猜一个机器猫!” 就这样,夔千江和几个弟兄带着这两女孩又嘻嘻哈哈地猜起谜语来,都是年轻人,似乎很容易熟络,而那个叫小惠的女孩似乎对夔千江很有好感,不久俩人就象恋人一样拉着手到处猜谜语,其他几个小伙子也争相对小静献殷情。要知道猜谜是需要智慧的,而且那些一等谜都不是转一个弯就能破译,需要相当是知识和见解才行。 刚才那个“三十六计走谓上打一句歌词”谜底“人才溜溜的好哟”,三十六计走为上,是妇孺皆知的。作者有意加以衍化入谜,在谜底上巧设机关。“人才”二字分析,重点突出“才”的必须性。将本来没有多大意义的修饰性词“溜溜地”,着意粉饰成溜走之意。以上诙谐处理,“笑”果明显,趣味性强,而不落俗套。是因为夔千江以前看过才猜出来的。 谜语“帝国主意夹着尾巴逃跑了”打一成语。谜底是:美不胜收。何解呢?抗美援朝,长达三年,美帝国主义以连遭败绩,被赶回“三八线”并在停战协定上签字而告终。底词映面,顾名思义,“美”乃专指美国,无须猜疑;“不胜”当是失败,用词稳准;“收”字微妙,既可解作“夹着尾巴逃跑”时收敛之意,也可释成遭到痛击无奈收兵之义。四字字字谬解、处处关节不脱。 谜语“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打红谜·香烟品牌。谜底是:红双喜。这似乎很好猜,其实不然:顾名思义,洞房花烛夜,一喜也;金榜题名时,二喜也。因谜目标明是红谜,故在谜底加一“红”字,紧紧相扣。然而,要深刻了解此谜的殷实内容,还须知道下面这个故事。相传北宋王安石年轻进进京赴考,在京城附近看见一家门楼上挂着盏走马灯,灯上写有“走马灯,灯走马,灯熄马停步”。原来,这户人家在出联招婿,此为上联,已挂半年,无人能对。安石因赴考要紧,亦无暇去对。考试时,主考官当面出联考他,联曰:“飞虎旗,旗飞虎,旗卷虎藏身”。王想起了走马灯上的上联,因而对之。主考官看后,大喜。考完后,安石招婿人家,又以“飞虎旗”一联对之,主人亦大喜,遂招王为婿。正值洞房花烛夜,忽然外面人欢马叫,两个差人来报:“王大人金榜题名,明日请赴琼林御宴!”王安石喜上加喜,在红纸上欣然写下个大“喜喜”字贴于门上。 第221章 从此,红“喜喜”字便流传开来。王安石虽是个奇才,这次中状元和招女婿却事出偶然,机缘巧合。谜人以此巧妙故事成谜,匠心独运,文字亦奇,使人越读越有味。 更有文学含义博大的好谜语,又岂能是普通人能猜出的呢?所以夔千江一行人就是瞎碰也碰不中一个一等谜语的谜底了。倒是三等谜语猜了几个。也就兴致全无了,女孩们想回家,夔千江等人竟有点不舍,提出一起吃夜宵,小静不怎么想去,可小惠对夔千江很有好感,倒是极力劝说小静一起去,夔千江离开老婆三个月,有一个能解寂寞的可人儿何乐不为呢?吃完了消夜,先是把小静送回了家,夔千江又和小惠一起去歌厅包房里唱歌,在混暗的灯光下,旖旎的气氛中,两人喝了不少啤酒,便搂做一团,肆意亲热起来,那小惠一扫清纯气质,百般挑逗,夔千江在酒精驱使下也肆无忌惮,可就在扒下小惠裤子采取行动时,包房的门砰地被撞开了,涌进一伙人,而那小惠则大呼小叫着“强奸!” 夔千江立即明白落入了圈套,可容不得分辨,拳脚雨点般落了下来,被打了个半死。在晕糊中,一人阴则则地说:“夔老板是吧,你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强奸我的妹妹,我黑皮在黄县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说怎么办吧!” 夔千江不是没见过世面,确实被小惠一副清纯浪漫的外表所欺骗,知道遇上了讹诈,只得低声下气说:“黑皮大哥,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的妹妹,要打要罚我认,求大哥手下留情,给我一条活路!” 黑皮说:“既然你都认了,就在这纸上签字,我也就不打你不罚你了!”夔千江血糊着眼,包房光线本就阴暗,那能看得清楚,旁边还有人在虎起催促,只得拿笔在几张纸上按规矩签了字。黑皮哈哈一笑说:“夔老板痛快,既然你这么合作,我就不再为难你,收拾好你的东西,带上你的人,连夜给我滚出黄县,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敢回黄县罗嗦,我就废了你,滚!” 夔千江这才明白为什么糟此一劫,肯定是紫东来的老板想赖装修费的帐!可他也不敢罗嗦,只得忍气吞声先保命要紧,叫上几个弟兄收拾好行李,连夜花大钱租车离开了黄县。可他会甘心么?辛辛苦苦干了三月不说,还投进了十多万元材料费,已经是他全部家担,他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他知道黄县的新公安局长是屡破大案要案的英雄警察,他把希望全寄托在了万青山身上。 张大辉拿着夔千江签字画押的文书呵呵直笑,紫东来小都会从门楼的租赁到装修完毕,造价上七十万!可他仅仅支付了不到二十万的材料费,光是夔千江一处就是三十几万。如果不是魏华正月十八结婚,魏民没时间的话,这小都会也应该是在元宵节开张营业的,如果没有魏民来主持开业大典,那势必影响要小得多,要来的不少佳宾、领导其实主要还是看魏民的面子。为了能顺风顺水地赚钱,张大辉还是决定正月二十开张,届时魏民才有空闲时间。 正月十五,李学之在家过了个元宵节,原本十六就该回黄县了的,可魏华亲自开车来接李学之夫妇去省城参加他的婚礼,李学之推辞不掉,只得同去。 何丽被委已重任,那就是铺新床。魏华的母亲是个淳朴善良的老人,虽然锦衣玉食的日子过了也有十几年,可一些传统的老观念还是仍旧在坚持着,譬如这铺新床,按老规矩是要求已婚妇女并生有儿子的才可以,而且生子越多者能之!铺新床的人还要贤良淑惠,这样结婚的人才能得到保佑。其实新房早已经布置好了,有钱还能办不出一个盛大的婚礼? 魏家是从农村出来的,也就沿用了老习俗,正月十七摆的是大媒酒,主要宴请的是牵桥搭线的介绍人(俗称媒人),做陪的是男方家的主要亲戚。正月十八是正酒,新郎把新娘接到新房,然后就大开宴席。第三天名曰出堂宴,新娘家送亲的娘家人为主客,最大,所以男方家人都要做陪,打发新娘娘家人礼物,恭恭敬敬地送走。如果真是在农村办结婚,摆宴席也不上酒店,请一个当地有点头面的人当都管,钱粮物品都交由他来安排,吆喝左邻右舍来帮忙即可。那家伙可真热闹,村里附近的人都来赶热闹,瓜子花生香烟管够,摆开的都是流水席,到吃饭时坐上就吃。真是一家办事,全村热闹! 当然魏华的婚礼就正规得多,请的客人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黄县仅仅张云生夫妇和李学之夫妇被请参加了婚礼。 到了正月十九晚上,在魏民家的别墅里,张云生和李学之参加了一个别开生面的小型招商引资会。 魏华喜气洋洋地主持了会议,除了张云生、李学之两位黄县的党政一把手,其余的全是工商各界的知名人士,也是有意向到黄县投资的老板们。魏华准备得十分充足,还准备了简单的意向合同书。参与签定意向合同有以下公司、企业:喜得利服饰股份有限总公司,准备在黄县投资四千五百万建立一个麻类服装加工厂;江南旺家乐食品股份有限总公司,准备在黄县投资三千万元建立一个米饼加工厂,主要是利用黄县出产的优质稻米。 h省食品有限责任公司,准备投资三千万元在黄县建立一个果汁、罐头加工厂,主要是利用黄县及周边几县的优质无核蜜桔。 h省日化集团小宝化妆品有限公司,准备投资二千万元在黄县新建一家日化工厂。 武进竹文化股份有限公司,准备投资一千万元在黄县建立一个竹器加工厂。 这么一个小型的招商会,就为黄县引进资金达一亿三千五百万元,而且都将在一年内资金到位、兴建厂房! 张云生、李学之欣喜万分,张云生激动地表态说:“我代表黄县县委县政府及黄县八十万人民感谢各位工商界人士,各位董事长、总经理。有你们规模庞大的资金进入黄县,黄县经济将会迅速地腾飞,黄县人民亦将跑步进入小康水平。在这里,我保证黄县会用最优惠的政策、最得力地保障欢迎各位的到来。我们黄县的魏副县长是这次招商会议的牵头发起人,是各位对魏副县长的信任和支持,那么我们黄县县委也就决定,由魏副县长具体负责开发区的工作,你们毕竟熟悉些、相互了解嘛。黄县成立了开发区,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 为了迎接喜得利服饰股份有限总公司麻类服装厂的奠基,开发区已经达到了三通一平。我们黄县将已最热情最真挚的态度欢迎你们的到来!也请各位老板们放心,你们到黄县投资的决策是正确的、英明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各位老板会大赚钱、赚大钱,会继续在黄县投资的!” 李学之也随后致了词,表达了真诚的欢迎和感谢,会议圆满结束。 会后张云生意尤未了,虽然全赖魏华才能招来一亿三千多万资金,可他仍觉得自己在黄县的地位稳固了许多,也许也是自己在仕途上再次攀升的转机,现在干部提升讲的是政绩、靠的是硬指标,在自己的任期把黄县由国家财政补贴县变为财政创收县,又有市委顾书记的支持,运气好还能攀上关省长,那还愁仕途不一帆风顺? 兴奋、激动的心绪难已平复,平日里总看不顺眼的李学之似乎也好处了很多,他踌躇满志地说:“学之啊,有了魏华这么一撮合,黄县今后就不再为财政紧张发愁喽。我是这么考虑的,现在上至中央、下到地方无不都已经济指标为基准,黄县目前形势大好,我们县委一班人要全力已赴,把精力全部集中在开发区的建设上,争取今年内拿出成效,其他的就一好百好了!” 李学之说:“当前的重点工作确实是在开发区上,但一些善后问题也要及早解决,不能久拖。部分开发区的农民对征地款有异议,我建议还是要统一金额,不要这个村那个村标准不一样,还有部分拆迁户也在上访......” 张云生呵呵一笑说:“这都是小问题,下面的村也有他们的想法嘛,可以理解。拆迁户还想闹事?那些人也不想想,以后厂子建起来了,他们就直接可以进厂上班,多好。就是想不通,不比种田强?” 魏华这时过来请他们去吃夜宵,张云生起身就走,让李学之一些话又憋在了肚子里。 第一四二章 为了搞好招商引资项目,黄县县委县政府一班人空前的团结,不但群策群力,还摈弃了成见,进入了蜜月期。 魏华主动放弃了婚假,携着新婚妻子关婷婷及早回了黄县。开发区管委会班子在众人再三的斟酌下,由张云生书记出任管委会主任,在魏华的力荐下,张前江出任副主任,主理日常事务。其他组成人员基本就是原开发办的人,倒是开发办原主任练超失落得很,居然没妥善安排他合适的位置,暂且挂在县委办。 黄县如此大规模地招商行动得到了市委乃至省里有关部门的高度关注和大力支持,顾同喜还下达了尽早促使达成招商引资的指示。 张云生、李学之等县委领导率领人马与签署了意向书的投资老板们展开了实质性地接触和谈判,签定了投资正式合同。投资方也响应积极,合同书一签就立即组织人员、资金进驻黄县,此时的黄县是一片欣欣向荣。 等招商引资工作告一段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以前搁置的工作又重新提上了日程。 说实在话,张云生表面上非常积极热心地搞招商引资,其实心里很清楚是为别人做嫁衣,黄县上上下下谁都知道这些投资老板都是魏华魏副县长靠面子和关系搞来的,真正得到了名声和政绩的是魏华,这份功劳也是任何人也抢不走的;李学之不动声色帮县造纸厂搞来了年生产二千吨税务专用发票纸的指标,极大的盘活了造纸厂,连一向眼高于顶的杨凤毛也对李学之钦佩不已,县水泥厂更是蒸蒸日上,何况开发区的成立又给水泥厂提供了巨大的市场,全县上下就到处有了传言,说是这届新县政府能力非常,不但能从上面搞来项目搞来资金,而且还能处处考虑普通干部职工和群众的困难,一时间威望极高! 第222章 反观县委就似乎全都是无能之辈,死水一潭。张云生也是毫无办法,只有死抓干部人事权了。 在县委常委会上,张云生就抛出了早已炮制好的干部调整名单和干部任命名单,对于乡镇领导班子的调整,李学之没什么意见,换汤不换药,只是乡镇之间的交流,他仔细看着组织部打印好的名单,人事局长人选仍然是王连山,国土局长人选是石克武,当初书记会上定的毛念东不在提名,就发言道:“我看了看组织部提交的名单,大部分还是比较实事求是的,也都能胜任岗位工作,但我要对人事局长人选提不同意见。当初在书记会上我就明确提出了反对意见,怎么还是王连山呢?还成唯一的人选。” 易立宏连忙说:“李县长,王连山曾经是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但经过县委组织的帮助,他本人的努力,已经成根本上改正了嘛。张书记也说过:要允许干部犯错误,只要改了就好!不要用老眼光看人嘛。” 李学之说:“张书记的话很正确,人无完人,谁都会犯错误。可也要视什么错误、什么性质的错误!王连山同志在九六年伙同亲戚造假骗取拆迁费一事,问题十分严重,情节也很恶劣,当初考虑到该同志各方面的原因没有追究其法律责任,只不过是依照治病救人的原则,宽大为怀,而不是说该同志就有特权。事情仅仅过去一年多,该同志就恢复了原来职务,而且还要提拨,当任人事局长一职,这不能不说有点违反组织原则吧。黄县还有许多工作能力、思想品德上比王连山同志强的干部怎么就不能担当此职呢?我所知的就有人事局副局长陈远青同志、文化局副局长隋建设,都是在黄县比较有能力、有口碑的干部。怎么就不能从他们之中产生呢?陈远青同志我在上次的书记会上就提名了的,组织部门也应该考虑考虑我这县委副书记的意见吧?何况人事局是县政府举足轻重的综合管理人事工作的职能部门,我这当县长的可得把好第一道关。” 王端阳笑着说:“听李县长的意思,人事局是政府的职能部门,就得让你的心腹当任喽?” 李学之正色说:“王书记,你的话我不同意。我是在为人事局提议局长人选,不是我自己的公司选职员。我推荐的是一位有能力、讲原则的同志,而不是你所谓的心腹!作为一名县长,我有义务、有责任推荐一名优秀的党员干部担当重任。王书记你说我提出一个人选就是心腹,那我手里这几十人的名单,又是谁的心腹呢!?” 王端阳依旧笑着说:“是呀?这么多人选是谁的心腹呢?反正不是我的。”王端阳也是借机发表自己的不满,他受人之托提议某人担任某局副局长,可惜被张云生一口否决了,原因不得而知,这让王端阳暗暗心怀怨恨才有此一说。 易立宏心里非常生气,怎么说王端阳也是同一战线,怎么说出的话夹枪带棒呢?恼怒地盯了他一眼,却语气轻松地说:“老王的玩笑话说得过火了哦,李县长对王连山同志担任人事局长提出了异议,意见提得很中肯。看其他常委们还有什么话说?” 周洪发言道:“我认为王连山同志适合担任人事局局长,为什么这么说呢?第一次书记会上李县长就提出了异议,我们几个书记都很重视,立即又通过组织部门对其他几为同志进行了考察和研究,但由于李县长后期到北京出差,所以以后几次书记会没参加,我们在家的几位书记经过商议,从各方面综合情况来考虑,还是一致认为王连山同志更能胜任人事局长一职的。当然陈远青同志、隋建设同志也都是非常不错的同志。可职位只有一个,他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嘛。” 其他副书记、常委们也都各自发了言,有同意的也有不同意的,当然更有磨棱两可脱了裤子放屁之言。 张云生一直抽着烟闷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可在坐每一个人的话都听得非常清楚非常仔细,等会议室安静后,他才停了笔抬头缓缓说:“人大程主任还没发言吧?老程,你也说说。” 程柏松笑着说:“我认为谁当局长都可以,只要能搞好本职工作就行。能提名的干部都还是不错的嘛。” 张云生点点头说:“各位都已经各抒己见,虽然意见不统一,可我还是觉得很好,在研究问题时是要有不同声音,那样才和谐。有争论才有进步嘛。既然有不同意见,那么就按照组织原则,举手表决。同意王连山同志担任人事局长的同志请举手。”说罢当先举手同意。 陆续有易立宏、周洪、潘守信、马文卫、王端阳、孙林波、段玉芬、程柏松举了手,只有李学之、胡长新、张成庚、姚宗渝四人反对,县委办主任许登科因为忙于会议记录没举手,但无关大局,张云生说:“十四名常委有九人举手同意,那么就通过了。” 李学之虽然气愤但也无可奈何,这就是组织原则,再有意见也只能保留了。胡长新之所以没举手,并不是真正反对,而是形式非常明朗,为了不让李学之太过没面子,就没举手。 接下来就容易多了,一有反对意见就搞举手表决,任命名单就很快通过了,只有县政府办公室主任是由李学之提名的卢大茂副主任担任。但因为人数较多,会议也一直延续到凌晨两点多,才全部结束,这次张云生为首的县委是大获全胜,只等县人大常委会举手通过,就可以行文了。原本乡镇长的任命由乡人大主席团举手通过就行,可程柏松自从担任黄县人大主席后,慢慢把权力集中,渐渐也就形成了县直各行局、乡镇长全由县人大常委会任免了。 散会后,李学之谢绝了胡长新请吃夜宵的邀请,默默回了住所,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残酷地上演了,虽然他用尽了全力,可终究不是他们的对手,个人是不能与组织抗衡的,真让张云生的计谋得逞,那他这县长岂不是个挂牌,政府不成了摆设?关键是基层单位的领导不正,怎么开展工作?现在唯一能阻止的办法就是利用人大来拖延时间,自己立即组织材料向市委反映了。 当晚李学之彻夜未眠,把黄县人事任命调整上不合理违反原则的情况写成汇报材料,准备上呈市委。 第二天上班时间,李学之就到了人大主任程柏松办公室,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程柏松呵呵笑着说:“学之啊,看你神情憔悴,只怕是一夜无眠吧?” 李学之把汇报材料递给程柏松说:“程主任,我确实一晚没睡,把情况整理成了材料,准备上报市委。黄县目前的情况十分反常,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程主任支持我。” 程柏松带上老花镜仔细地翻阅着材料,好半晌才说:“学之啊,你的材料是实事求是的,也把问题反映地很清楚,我知道张云生会牢牢掌握人事权,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任人唯亲!在这问题上我是很支持你的,要我怎么做呢?” 李学之说:“程主任,这次任免的干部主要是县各行局和乡镇领导班子,虽然县委常委会上通过了名单,还得我这县长提名,人大常委会举手,才能正式合法。我是县委副书记,我个人对于县委人事任命上有意见,但我不能不服从组织,我只能按照县委的要求尽快把提名提交人大,但我想在您这里争取时间,对于不适合的政府决议和命令,人大完全可以否决,您看是否可以暂缓表决甚至直接否决呢?” 听李学之这么一说,程柏松神情也很紧张:担任两届了黄县人大主任,虽然在某些小问题小分歧上与原县委书记老吴有过一些摩擦和对抗,但那都是极个别的问题,如此大规模地否决县委的人事提案他还从来没做过。真是做了,势必与县委水火不容,势必造成黄县政局的不稳定,现在市委一再强调稳定压倒一切,如果顶风作乱,成了万事都好,如果被市委否决了,那么黄县再无容身之地了!自己马上就要退了,是不是值得冒如此风险呢? 程柏松犹豫不决,不禁站起身来默默地踱步:老吴临走带着李学之到家里吃饭,不惜舍了脸面主动跟自己化解积怨,无非是想自己在以后的工作中支持李学之,对抗张云生,可到底有多大把握取胜呢? 李学之见程柏松迟迟不说话,知道老主任为了难,理解地说:“程主任,我知道自己的想法有点唐突,您也不必马上做出什么决定。我已经通知了政府办,提案今天就会呈交人大,我想您能不能先压上几天,我马上去市委找顾书记、曾市长,尽量早点让市委做出裁决,不能让您和人大夹在中间为难的。” 程柏松点点头说:“学之,我知道你是一份对党对组织负责的心情,而不是什么个人心愿没达到而去泄私愤。我答应你,你不从市委得到最后答复,我暂不把政府提名拿到常委会上表决。说心里话,张云生这个县委书记太缺乏政治远见了,为了个人目的不惜拿我们的事业来做筹码。可考虑到黄县县委新班子才刚组建就出现这么大的分歧,我们还得谨慎行事,别让某些人借题发挥,说你这县长跟书记争权夺利!” 李学之说:“程主任你放心,我是光明正大地跟组织反映问题,绝对不会搀杂任何私人恩怨。既然您答应了,我准备先把这材料给张云生看看,如果还有商榷的余地,我也就不会把矛盾上交给市委。” 程柏松敬佩地说:“学之,我现在开始真正地敬佩你的为人,你的品德了。 第223章 去跟张云生好好谈谈,也许他会被你感动的!” 张云生心情大好,能把李学之打击得无话可说真是一大快事,从昨天晚上的常委会上,李学之满心愤懑而又无奈的神情让张云生得意万分,从心理上获得了很大的成就感。看见李学之一脸疲倦地走进办公室,他心里竟然起了点怜悯,说:“学之啊,看你一脸憔悴,没休息好吧?” 李学之微微一笑说:“张书记,昨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确实没休息好。不过我写一些汇报市委的材料,先请你看看。” 张云生接过材料边看边笑着说:“你呀,昨天开会到两点多,不好好休息还写什么材料嘛,又有什么好主意啊?”看着看着,脸上的笑没了,渐渐面部肌肉在拉紧,等看完后一张脸已经变得铁青,砰地把材料拍在桌子上,眼光凌厉地注视着李学之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告我张某人的黑状?” 李学之面色刚毅地说:“张书记,我都把材料先给你过目了,怎么说是告你的黑状?对于昨天常委会上人事任免情况,我有许多不明白和不满意之处。一些有能力讲原则的干部不能得到提拨重用,倒是一些品行皆差之人屡获赏识,我不得不认为其中有问题。所以我把心中的迷惑和遇到的不解之情都详细地写进了汇报材料。如果张书记能给我合理满意的答案,能给我说迷解惑,能撤消县委一些不适合的决议,我的材料就不会上报市委!” 张云生说:“原来李县长是对人事安排有意见啊,县委本就是任免干部的,何况昨天的所有提名都是常委会上由常委们举手表决通过的,怎么能把责任归咎于我身上呢?再者干部提名都是经过县委组织部考察筛选得出的,又不是我张某人私自决定的,同样扯不到我身上来,一切都是由我们党组织来决定的。我倒是怀疑李县长是不是因为自己中意的人没提拨上去,心里不平吧?只怕市委会认为你李学之是在跟我张云生争权夺利呢!” 李学之说:“张书记,请你再仔细看看材料,我是对这次县委在任免调配干部时出现的不合理、违反组织原则等情况的汇报材料,我不想跟你争权也没有任何跟你争权的想法,我只是不想我所在的县委班子犯任人唯亲而不是任人唯贤的错误!黄县有那么多德才兼备的好党员干部,怎么就不入组织部门的法眼呢?现在很多兄弟县市提拨任免干部都是搞公开选拔,为的就是提高组织透明度,体现我们党组织公开、公正、公平,提拨的领导干部要论贡献、论人品、论作风、论政绩、论水平、论口碑、论群众基础。别的不说,一再把王连山这样的人提到人事局长职务,这符不符合组织程序、符不符合组织原则?这样要冷了多少党员干部的心,要多伤害人民群众的感情啊!” 张云生反驳道:“李县长的意思让陈远青、隋建设当了人事局长就符合组织程序、组织原则,才不会伤老百姓的感情不冷了党员干部的心咯?你就这样肯定?” 李学之说:“要证实很简单,就搞个公开的选拔嘛,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张云生说:“那公开选拔就可以定,那还要组织部门做什么?还要党委做什么?这公开选拔到底又合不合程序?又合不合组织原则?又合不合法规呢?这都是没有定论的嘛!既然组织部经过了考察,县委常委会又举手表决了的,我认为就是符合组织程序、符合组织原则,也就合法!你李县长有意见可以保留嘛。” 李学之恳切地说:“张书记,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开诚公布地谈谈,我本人跟你没有任何恩怨,有矛盾有误会也是工作上的。现在黄县形势一片大好,正是我们县委领导着全县人民大干快干的好时机,正是黄县脱贫至富的好契机。我们应该求大同、除小异,齐心协力、顾全大局,努力把黄县各项建设指标搞上去!真正搞实事搞正事的,就是我们县委任命下去的各级干部,是他们亲力亲为地与人民群众建设黄县的。需要好的领头人啊。张书记,你一直是在基层工作的老党员干部了,应该知道俗话说得好,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关键还在党支部。只要我们党的各级支部真正地发挥了战斗堡垒作用,带领群众从根本实际出发,紧跟市场经济形势,就一定能够把黄县搞上去。这领头人非常重要啊......” 张云生手一挥说:“用不着李县长跟我讲农村工作怎么搞!我就是农村干部。我没你运气好读过大学,初中都没毕业,要说口才我是万万跟你比不得,可有一条我始终坚持,那就是一切听组织的,不管我今天是县委书记也好,还是当初普通干部也好,我只相信组织,服从组织。我想你这有大学文凭的知识分子,不会不明白这简单的道理吧?现在我就已县委书记的身份命令你:停止一切无谓的举动,服从县委的决议,搞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至于你是不是还要违抗组织决议,搞自由主义,那就随便你了!”说着把汇报材料甩在李学之面前,一副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态。 李学之被他的组织论给弄得啼笑皆非:好一个相信组织服从组织,象张云生这样凌驾于党和组织的人居然口口声声叫别人相信他的组织,从而来相信组织服从组织,简直是狂妄以极无知以极! 李学之把汇报材料整理好放进手提包,转身出了办公室,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再多说话。 张云生见李学之根本不吃他那一套,不禁怒气冲天,顺手抓起李学之喝了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第一四三章 张云生一支烟接一支烟抽着,他没想到新班子才搭起不到一月,就与李学之发生了如此重大的分歧,他并是在乎事情的大小,而是气愤李学之丝毫不把他这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易立宏匆匆走进办公室,说:“老张,李学之到我办公室请假,说是有急事去市委几天,我问是什么急事,他说你知道。我琢磨着有点不对劲,到底怎么了?”他见张云生铁青着脸抽闷烟,心里大概也明白老张发脾气的原因,又说:“老张,是不是跟李学之有争执啊?” 张云生闷哼了一声说:“老易,何止是争执,已经翻脸了。那小子不满干部人事安排,说我这书记违反原则违反纪律,要去市委告我的状,还写了一份不下十页的文字材料!” 易立宏立刻慎重起来,说:“他不满调整干部的决定可以理解,但你说的什么文字材料,你从何处得知的?是些什么内容?” 张云生怒极反笑道:“是李学之刚才亲自给我看的,林林总总给我罗列了不下十条罪状!他去市委告状,我就不晓得去市委反映情况啊!跟我争权把子,还嫩得很!” 易立宏喃喃地说:“李学之主动把告状材料给你看的?这人真不简单!就这一手......”易立宏心里还是很佩服的,只是嘴里不好说出来,他当干部二十几年,也整过不少人的材料,却都没有给当事人看过,毕竟整人材料是阴谋,按照人们的习惯思维是不能见天日的。 张云生没理会易立宏嘀咕的是什么,说:“我已经想好了,他去市委我不能也去,我们先要求人大赶紧把要任免的干部都过一道,有了合法程序,哪怕李学之再怎么折腾,也成了事实,我就哪怕让市委顾书记刮胡子,也要把这事弄妥了,让别人看看,黄县到底谁当家!老易,你去催催政府办,叫他们赶紧把政府提名案送去人大!我这就联系老程,争取今天让所有任免干部全部到位!” 易立宏想来想去也觉得只有这条路最适合,就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拨到了政府办:“喂,叫卢大茂听电话,我是老易!......老卢啊,我是老易。昨天县委常委会上决定的干部名单,政府搞好提案了吗?哦,这样啊,李县长呢?走了?那好那好,老卢办事还是蛮有效率的嘛,好,就这样。”放下电话后,易立宏神情古怪地说:“老张,你说这李学之唱的哪一出?提名已经送去人大了!” 张云生暗暗一掐时间,应该是刚才弄好才送去的,咧嘴一笑说:“李学之这死脑筋,还是蛮遵守组织纪律的嘛,办事也果敢,不拖泥带水,就是太抠死理了。我看他刚才是把政府提名搞好了,签字了才去市委的。唉,可惜跟咱不是一条心啊!” 易立宏也笑着说:“他真要跟咱是一路的,只怕也当不上这县长了。既然提名已经到了人大,就赶紧让他们动起来,不就是举举手么,应该一上午就拿得下。要不我去办吧?” 张云生说:“还是我亲自搞,得加紧时间,等他李学之还没到市委,我们这里已经出了结果,哈哈!” 易立宏看看手表说:“那好,我还去组织部处理点事。那就这样啊,我先走了。” 张云生拨通了人大程主任办公室的电话,可得知程主任身体不适去县人民医院了。只得又拨人大常务副主任夏晓君的电话:“夏主任啊,我是张云生啊。” 夏晓君表现得非常热情,说:“哎呀,张书记,亲自打电话来,有什么指示呀?” 张云生说:“听说程主任身体原因去了县人民医院,具体情况怎么样啊?” 夏晓君说:“感谢张书记的关心啊,我估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也许是感冒吧?程主任有点点发烧。” 张云生说:“这样啊,可也不能疏忽大意,得赶紧治疗,毕竟也是奔六十的人了,等会我去医院看看老程。 第224章 老夏啊,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 夏晓君说:“张书记,有什么事只管问,人大今年日子不好过哟,财政预算卡得死死的,还请张书记多照顾照顾人大这清水衙门吧,我这常务副主任都搞不下去了。” 张云生笑着说:“好你个老夏,财政卡得紧怎么又举手通过了预算方案呢?你们是自己搞死自己啊!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看在你老夏的面子上哟!明天你来县委办,我叫老许帮你解决点经费。” 夏晓君忙不迭地说:“哎呀,张书记,你可真救了兄弟我一命啊,那我明天赶早去县委办喽!哎呀,真是感激不尽啊!你看看我,只顾倒自己的苦水了,你不是说有事吗?你看看我这罗嗦劲!” 张云生耐住性子说:“我不急,总要帮你解决困难了再说嘛。是这样的,政府把新任行局乡镇干部提名送到你们人大了,我的意思是这批干部人数虽然不多,但职位都还蛮重要,而且也耽误不少日子了,老夏,你是不是马上组织常委们开会表决啊?” 夏晓君笑着说:“我还当什么事呢,就这事啊,这是我们人大应该做的嘛。张书记你放心,我马上组织常委们,准备开会。” 张云生说:“那好,今天下午可以出结果吗?” 夏晓君呵呵一笑说:“张书记,哪能这么快呢?几位副主任大部分常委都到乡镇人大去搞工作检察了。只怕要得明天才能全部到齐哟,何况程主任还在医院的,没了老程主持,这个会开不起来哟!” 张云生说:“那你就赶紧找人,我去医院看望程主任去。”说罢撂下了电话,就往县人民医院赶。 车还在半路,县委办许主任电话打到了张云生手机上:“张书记,人大程主任已经回家了,我刚往他家打了电话,才进屋。” 张云生骂了句娘,叫司机转头去老程家,顺便买了点礼物。 进了程家,屋里一股子药水味,老程斜躺在沙发上养着呢,见张云生来了,他有气没力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张云生等人坐下,又招呼老伴泡茶。 张云生把礼品搁在茶几上,关切地说:“听到你生病,我原本去医院的,不想你又回家了,这不又追到了家里。” 程老伴端着茶水出来,说:“哎呀,张书记,老程就一点感冒发烧,不值得劳张书记的大驾。还买什么东西嘛,太客气了。” 张云生等连忙谦逊着,程老伴坐在老程旁边又说:“老头子,还是新书记好啊。原来的老吴,你就是累死累活也没说上门来看看,现在张书记多关心你,有点小病小痛就来了,多好啊。还记得上回也是发烧,在家才休息一天,那老吴就又是电话又是叫人上门来喊的,生怕你偷了懒!我看啊,是想累死你!张书记,老程年岁高了,你可得照顾照顾他哟。” 程柏松瞪,瞪了老伴一眼说:“老婆子,瞎说什么呢?进去进去,别在这里唠叨了。” 把张云生闹了个大红脸,忙说:“我只是来看看程主任的,老程是革命的老黄牛,一辈子都奉献在了黄县,是该好生歇歇。” 程老伴说:“老头子,张书记都说你该好生歇歇了,今天我可告诉你,不等病养好,那里也别想去。张书记,你们就在这里吃中午饭吧,我去准备准备。” 张云生说:“别忙活了,我还事,跟程主任说几句话就走的,别准备了。”等程老伴进了里屋,才说:“老程啊,情况怎么样?不严重吧?” 程柏松心里暗暗好笑,跟老伴弄这么一出双簧,张云生该不会逼得那么急了吧,还是装得有气没力地说:“老张啊,一点发烧,医生的意思叫我住院治疗,我不想在医院里管得难受,开了点药就回来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两三天就好了。” 张云生暗骂老程病得不是时候,可还是装出非常关心地样子说:“那就好,你可不能倒下,黄县还真少不得你这样的老革命啊。我这刚刚上来,县里还有许多事依仗你帮我出主意呢。今天来还是有事的,昨天常委会上通过了干部任命决议,其中不少是得人大常委会上举手通过才可以正式任命的,所以我想人大常委会能尽快开会。” 程柏松说:“张书记,你放心,只要政府的提名送过来,我会尽可能地早点开会通过。不过这两天是恐怕不行了,你看我浑身无力,主持不了会议啊。” 张云生说:“老程,这批乡镇行局干部的任命很重要,原本早就该到位了的,可县里由于招商引资的事给耽误了。如今乡镇正是春耕生产的准备阶段,很多事都得加紧办,再耽误不得了,下面没个头怎么行?你看是不是委托常务副主任老夏主持开会呢?” 程柏松哼了一声,脸色一变说:“让夏晓君主持?可以啊,就看他有那个本事没有。我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主持工作!” 张云生苦笑着说:“老程,别误会,只是让他主持这次会议嘛!你身子骨本就硬朗,这小感冒还不是三两天就好了,不又可以回人大工作了?” 张云生其实很明白程柏松为什么反应这么激烈,这人大平日也就只是个摆设,正在能体现人大的地方也就是几个人事任命方面了,可那都是党委决定后,人大走个过场而已。比如人代会上选县长、副县长;法院院长、副院长;检察长、副检察长。县人大常委会虽然职责一大堆,似乎真正用得上的只有撤销县人民政府的不适当的决定和命令;根据县长的提名,决定县人民政府的局长、主任的任免,报市人民政府备案,老程在黄县会抓权,还把乡镇长的任免从乡镇人大主席团捞到了县人大常委会上。可由于干部人选都是经县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的,人大举手任免只是走走过场,弄个符合法律法规的身份而已。当然那些需要人大举手通过的局长、乡镇长们也会尽量跟人大主任搞好关系,给点恩惠,也就皆大欢喜了。所以程柏松从来不把人事任命的会议交给其他人主持。可今天的事实在紧急,张云生也是冒着老程的忌讳提议的。 程柏松还是不松口说:“是啊,也就是三两天时间嘛,是什么人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当官呢?搬动张书记亲自来催人大?多等几天这局长、乡长的位置就会飞了不成?他真这么急,我还非得让他也急上火不行!” 张云生怎么可能把真实意图说出来呢?只得笑着说:“我是这书记急上火了,程大主任,就算是你给我面子行不?争取早点开会通过算了。” 程柏松这才缓下脸说:“张书记言重了,这样吧,只要常委会人齐了,我就开会,这总行了吧?” 张云生这才算满意了,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才起身告辞,程柏松等张云生一走,立即给李学之打电话:“学之啊,我也算不辱成命,总算是拖住了,至少明天不会有结果的,可你也要加紧点,真要人大通过,再反悔,程序上就麻烦多了。” 张云生回了办公室,估计下时间,李学之应该快到市委了,就给顾同喜打电话,他要恶人先告状! 顾同喜对黄县能引进一亿多外来资金很是满意,魏华、李学之在他心里的分量也重了许多。拿让黄县这个老牌的贫困县的经济脱贫,甚至成为经济活跃县,这政绩可是明摆着的。而他个人则认为是关浩然有意识地举措,魏华是关浩然女婿在黄县任副县长、李学之又是关浩然的人,无非就是让他们有了硬指标好提拔嘛。这不李学之一要来汇报情况,顾同喜也没安排什么重大活动,就在办公室批阅文件,等待李学之。 这时王秘书悄声走进来说:“顾书记,黄县张云生打来的电话,说是有重要事情汇报。” 顾同喜点了点头,王蒙走上前把电话话筒递给了顾同喜,又退了出去。 张云生说:“顾书记,您好,我是云生啊。我有重要的情况跟您汇报。” 顾同喜看着文件敏感地说:“哦,李学之今天要面见我汇报情况,你又搞电话汇报,是不是两人在工作上有分歧啊?” 张云生恭敬地说:“顾书记,您目光如炬,一眼就清楚了事情的根源。我和李县长确实在工作上有很大的分歧,他李学之实在不象话,县委常委会上通过是人事决议,他还反对,还写了材料上您那里告状!您说李县长这样做是不是搞不团结?” 顾同喜很清楚张云生在黄县是搞法,说:“云生啊,李学之敢拿材料到我这里汇报情况,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不仅仅是搞不团结。是不是你在人事问题上搞一言堂啊?” 张云生大呼冤枉,说:“顾书记,干部人事权本来就在县委,我也没搞一言堂,都是通过正当的组织程序,由县委组织部提名考察,然后书记会、县委常委会上表决通过的啊。” 顾同喜说:“那你的意思是说李学之在跟你这县委书记争权喽?既然是县委常委会上表决通过的,那李学之会不服从组织决定?云生啊,你是不是在搞任人唯亲啊?我早个你说了,要跟李学之处理好关系嘛。你也要知道李学之有多么大的实力,他能搞到一亿多资金,还引不起你的警惕吗?” 张云生说:“顾书记,那只是魏华通过关系搞来的,与李学之没什么关系吧?” 顾同喜说:“你糊涂,想问题怎么那么片面呢?现在李学之还没到,你赶紧给我到市里来,我不想把事情搞大!” 张云生楞楞地想了会,立即叫车直奔市委! 第225章 一夜不睡觉其实还坚持得住,可熬夜写材料是最伤神的,而且早餐也没吃,李学之在车上昏昏沉沉,十分难受,有心想眯上一会,可又睡着,老是挂牵人大方面的事,幸好程柏松的电话告之的是好消息,成功地延时了人大常委会。心情一松弛瞌睡就来了,可惜市委大院也近在眼前。 李学之站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前,敲了敲虚掩的门,里面传来王蒙地声音:“请进。” 李学之微笑着进了门,很客气地招呼着:“王秘书,你好!”两人握手之后,王蒙说:“顾书记等你很久了,这边请。”把李学之带进了顾书记的办公室。 李学之还没开口,顾同喜就满面春风地说:“小李来了,坐坐。小王,快泡茶。” 李学之就近坐在门边的沙发上,说:“顾书记,您好,打扰您了。” 顾同喜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很亲昵地向李学之伸出手来,李学之只得赶紧站起来,双手握住了顾书记的手。这次顾同喜没有礼节性地一触即走,而是很热情地还微微用力地握着李学之的手摇晃着,另一只手拍了拍李学之的肩膀,说:“小李啊,你跟小魏都很不错嘛。上任伊始,效果显著嘛!我和曾市长商量后决定,三月一日一起去黄县,为开发区成立剪彩、为喜得利的服装厂奠基!给你们鼓劲加油!” 李学之欣喜地说:“感谢顾书记和曾市长的关心,我们还真担心您抽不出时间呢!” 王蒙端了杯茶进来,递给李学之说:“李县长,本来顾书记那天是没空的,市委办已经把顾书记的工作日程安排到了五一节了。”说完便退了出去,关上了办公室门。 顾同喜慢慢踱到办公桌后坐下,笑着说:“黄县一直是南林市委市政府头痛的贫困县,上几届领导班子殚精竭虑都没把黄县的经济搞上去,引已为撼啊!现在黄县出现了建国来最大的机遇,我们一定要把握好,不能再让黄县农民群众过苦日子了。小李县长,这也是党和人民赋予你的神圣使命啊,也是我和曾市长热切希望的啊!所以你们黄县的新班子一定要同心协力拧成一股绳,用三到五年时间,彻底扭转黄县贫困落后的现状!我们市委市政府也回当你们最坚强地后盾! 你有信心吗?” 李学之苦笑着说:“顾书记,有您和市委的全力支持,我是信心十足!您一再强调班子团结,齐心协力,我作为黄县县委副书记、县长,有责任有义务去维护黄县领导班子的团结,搞好团结!我也知道一个班子能否有战斗力、凝聚力需要的就是团结一致、拧成一根绳,这样才能尽快发展黄县的经济,尽快使黄县人民脱贫致富,达到小康。也才能不辜负顾书记、市委市政府对黄县县委寄予的厚望。但现在黄县县委情况有点不正常,照这样下去,不但班子成员不能团结齐心,只怕会有严重后果。我今天已经与县委张书记进行过沟通与交流,可惜分歧很大,这就是我前来汇报的重要原因。我昨晚一夜未眠,写下的文字汇报材料,张书记事前已经看过了。我再请顾书记过目。”说着从包里拿出材料,呈到顾同喜面前。 顾同喜本来满面春风的笑脸在李学之的叙述后渐渐拉长,他神情严肃地接过材料仔细翻看着,直到看完最后一页,一张脸已是神态严峻,他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扔,啪地把眼镜摘下丢在桌子上,激动地说:“胡闹、简直是胡闹!”但眼光却是凌厉地盯着默默站在办公桌前的李学之,让李学之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的举动胡闹还是张云生在胡闹! 第一四四章 顾同喜狠狠地盯着默默站在办公桌前的李学之,怒火中烧,没想到李学之居然敢公然与张云生全面对抗!汇报材料林林总总罗列了张云生为首的县委不下十条意见,虽然理由充分,还列举了大量事实,可毕竟是一级党委一级组织的决议!李学之还有没有点规矩?还讲不讲集体荣誉了? 顾同喜从政三十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惟独李学之敢于个人对抗整个县委还是第一次!历来县委书记、县长尿不到一壶,有意见有分歧甚至有个人恩怨,都还是已集体为重,已大局为重,真要搞倒对方,无不面上和和气气,暗地里各方面收集材料,务必一举奏效。可这李学之竟然为了几个干部的任命不惜与张云生翻脸,不惜冒着官场上的大不讳来状告上级!官场历来如此,下级告上级,赢了也是惨胜,谁还愿意与告倒上级的人搭班子合作呢?你今天可以告倒张某,也许明天你又会对李某下手,没了信誉嘛!而作为市委领导,他也很不愿意自己管辖的县市出现班子不团结闹分裂的事,一动牵发全身,真要斗个不可开交,势必双方都会动用全部的关系,那错综复杂的关系,谁知道又会涉及到哪一层呢?谁知道到时候自己又能不能绝对控制呢?而作为一个市委书记,自己是有很大责任的!所以一定要消灭在萌芽状态,绝对不能让事情扩大!何况这李学之敢如此大胆,只怕也是仗着背后有人,居然明目张胆地跟一把手书记睁权夺利!张云生是一定要保的,不然谁还会对自己俯首贴耳呢!但对李学之又不能强压,得好生平衡平衡! 念及至此,顾同喜慢慢缓和下神情,说:“小李啊,我仔细看了你的汇报材料,在你没到之前张云生也给我打电话汇报了情况,我觉得事态比较严重,所以通知张云生也赶了过来。你能把这份汇报材料给张云生过目,说明你行事光明正大,不是背后搞鬼之人,我很欣慰。有什么事有什么意见摊到桌面上来商量是最好的!说明你是就事论事,而不是对某个人的恩怨。我很赞赏你无私宽广的胸襟。小李,你坐,坐下说话嘛。”说完后,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 李学之站在一旁还是捏了把冷汗的,看到顾同喜看完材料后显得非常生气,那凌厉地眼神毫无保留地宣泄着对自己的不满,他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是撤了我这县长也要诉争到底,却没想到顾同喜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而且转怒为喜,不仅也佩服市委书记的情绪转换能力,退后几步依旧坐在老地方,说:“顾书记,来之前我是抱着最诚恳最真挚地态度去找张书记谈了自己的想法和看法,还是想通过相互的交流来妥善处理存在的问题和分歧,可张书记一意孤行,根本不能用平常心来对待问题,反倒是主观地认为是我李学之要与他争权夺利,无奈之下,只有找上级组织来解决问题了。” 顾同喜说:“小李啊,根据你的材料和张云生的电话汇报,你提出的问题、不同的意见,都是在县委常委会上已经做出了表决的,作为一名党员、县委副书记,怎么就不服从组织的决定呢?难道其他县委副书记、县委常委就看不出其中的问题?” 李学之说:“这也是我要到市委反映的情况之一。在任何重大问题的决策上,我们组织的原则是民主集中制度,在意见不同的情况下,党委书记是有权做决定的。我很明白组织程序和原则。可目前黄县县委就很不正常,明明一些干部存在比较严重的问题却能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和同意,而一些德才兼备的干部却提不上讨论名单。顾书记,您说这是不是不正常!我在书记会上、县委常委会上屡次提出来并屡次反对,可得不到大多数支持,难道是他们看不到问题吗?难道问题的严重性不足已引起他们的注意吗?这也是不正常之处!”说着说着,李学之不禁激动起来。 顾同喜笑着说:“小李啊,别激动嘛。你反映的问题我认为还算是实事求是的,一个班子有十几名成员,个人看问题的观点和态度不同,是会有些争执,但我们还是充分相信组织部门,也许在某些地方会带有感情色彩,可大体上还是过得硬的嘛。” 李学之正要汇报组织部门对考察情况失实的情况,王蒙轻轻地走进来,说:“顾书记,孙副书记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您看......” 顾同喜说:“那就请孙书记过来吧,小李啊,你跟下王在外面坐会儿,等孙书记汇报完了,我们再聊。” 李学之跟王蒙出了办公室,孙超林正不耐烦地在外面抽烟,王蒙说:“孙书记,您请进,顾书记在里面等着您的。” 李学之礼貌地招呼着:“孙书记,您好!” 孙超林随意地伸手和李学之握了握,说:“哦,黄县的李学之吧。你也好啊!”说完丢掉烟头,推门进去了。 王蒙说:“李县长,请随便坐。” 李学之坐了下来,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王蒙闲聊着。其间王蒙电话不断,时而见他语气凝重,认真记录;时而见他满脸欢笑,热情周到;时而见他矜持作态,高高在上;时而见他涓涓细语,神秘已极。李学之不禁叹道:王秘书这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要人学会都还得花番苦功哩!都说秘书是第二个领导,在王秘书身上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一会儿象个卓有见识的老干部,语重心长地提出些好意见;一会儿又象拜把子哥们,嬉笑逗闹中指引一条康庄大道;一会儿又象个隐居世外的高人,说话淡泊而明志,却又一语道破天机。真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在这不长的时间里,既在工作又在联络,公私兼顾,如鱼得水。 一小时过去了,顾书记办公室的门依旧紧闭着,没有丝毫开启的意思,李学之喝了三杯茶去了两趟厕所,张云生也行色匆匆地赶到了,一进办公室就与王蒙哥呀弟呀地热情寒暄,倒把李学之这搭班子的人当成了陌路! 第226章 李学之也不跟他计较,招呼了他一声,便坐着翻看报纸。 只听张云生刻意压低声音说:“老弟啊,后天黄县紫东来小都会开张,那可是你们南林魏民魏老板在黄县的分店啊,那家伙不比大都会装修差!有空去我那休闲休闲,老哥我做陪,好好放松放松!” 王蒙也亲昵地说:“有张书记一句话,那我可就不客气喽!不过这几天忙,只怕拂了老哥你的美意啊。” 张云生说:“咳,虽然跟顾书记是忙点,可也不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工作吧?总有空闲的嘛,你去个电话,我就派车来接,随叫随到!”说着把头凑在王蒙耳边嘀嘀咕咕的,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开心事,一齐发出了压抑地笑声。 顾同喜是办公室门终于开了,顾、孙两人亲密无间地走出来,张云生赶忙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顾书记、孙书记,您们好!” 顾同喜只是笑着跟张云生握了握手,孙超林则边握手边说:“云生啊,这次你黄县可算是有了大动作了,好好搞,年底市委可要看你的成绩啊!” 张云生呵呵笑着说:“有顾书记、孙书记的英明领导,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我绝不会让领导们失望的!” 见黄县党政主官都在,孙超林即兴说:“你们两个都在啊。这次调整黄县班子,顾书记是做了精心安排的。云生是老基层干部,经验丰富;学之虽然到基层时间短,可有文凭又年轻,你们的组合可谓是强强联手啊!既有云生的老练又有学之的闯劲。所以还望两位团结一致,借此良机,一举把黄县的经济搞上去!特别是学之,云生在年龄上的长,又是一把手书记,你要好好配合,遇事多听听云生的意见,最关键是要紧紧团结在县委的周围,这样才能政令一致,才能协调工作嘛。顾书记还要找你们谈工作,我就不多说了,呵呵。有时间再到我办公室聊。” 张云生自然是喜笑颜开,答应不迭,李学之则暗暗苦笑:这孙书记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了,却还在坚持要我听张云生的,这不是有点偏袒么? 再次进了顾书记办公室,顾同喜脸上表情十分严肃,这让张云生局促不安,他心里是有鬼的。 顾同喜说:“今天你们黄县党政一把手都在我办公室了,具体情况我也基本清楚。先我要表扬学之同志,小李行事光明正大,不在背后搞鬼,有意见有问题在协商不了处理不了的情况下,能主动到我这里汇报,寻求解决,而不是四处宣扬,搞自由主义。但我也要严厉批评学之同志,既然是县委常委会上的决定,是通过正常的组织程序、组织原则形成的决议,那么你身为党员、县委委员、县委副书记,就有责任维护、执行组织的决议,在组织面前,我们只有服从,无条件服从!对于县委书记一把手,你也有责任有义务主动支持云生同志的工作,维护云生同志的威信。我对下面一级党委一再强调班子团结的问题、一二把手团结的问题,团结才有力量嘛!现在正值黄县经济发展的好时机,你们就闹矛盾,不团结,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要写材料去告状呢?云生你也不要得意,这事先错在你身上!我们各级各部门的干部,是执行我们党、政府路线方针政策的带头人,没有过硬的干部队伍,我们怎么能搞经济建设怎么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材料上反映的那个干部王连山,我至今都还有印象,那种思想落后、没有公仆意识的干部怎么还能够使用、重用呢?他是怎么通过你们黄县组织部门的考核的?在不能不说明你们黄县还存在严重的官僚作风。怎么,共产党是干部就只能上不能下吗?人入了党思想比普通群众还差的人,怎么能够担当要职呢?王连山一个劣绩斑斑的问题干部,又怎么能当人事局长去考察其他干部呢?云生,也许那王连山有这样那样的本事,也许痛改前非,但还是不要授人已柄嘛!我支持学之同志的意见,王连山这号人不配当人事局长,你们黄县看是原地不动还是平级调动我不管,就是不能当人事局长!” 顾同喜缓了口气,接着说:“学之同志材料上反映的问题,你们黄县县委要引起高度重视,一级党委一级组织要严格注意形象,注意影响。特别是在目前你们新班子才组建不久,不能就出问题吧?要深刻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要反省、要总结!出于维护你们黄县新班子的想法,我决定学之同志的汇报材料只在县委书记会上通报总结,不再下传,把不良影响降至最低。至于市委,我也只把情况简单地给孙超林副书记通报了下,就此打住!” 李学之心里说这不是各打五十大扳么?虽然让王连山当不成人事局长,可黄县县委出现的不正常现象却丝毫没有得到解决,反倒是强制性地要求听张云生的话,跟张云生走了!不但没达到自己此次前来的初衷,反而更稳固了张云生的地位了,李学之不禁辨争道:“顾书记,这不是王连山当不当人事局长的问题,而是为什么象王连山这样劣绩斑斑之人能在县委常委会上得到通过的不正常情况的问题!” 张云生怒道:“李学之,是不是只有你认为行的就可以呢?既然你要说了算,那还要我这书记做什么?还要黄县县委做什么?” 李学之回答说:“至少我在这次干部任免时提名的同志都是德才双兼、在群众里有威信有口碑的好党员好干部!这就是我挑选干部的原则!” 张云生说不过李学之,转眼求助般地望向顾同喜说:“顾书记,您看看,他这不是争权是为什么?” 顾同喜说:“学之,你能大胆怀疑,我认为你有很高的警觉性,也是对组织、对同志负责的意思。但是也不能凭一次干部任免就怀疑所有的同志吧?你也知道的,现在实行的是一把手负责制,云生也将要对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决议的全部责任。我说了,这次就到此为止。我希望你们两位同志能真正抛开成见,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云生,学之能大胆、主动提出不同意见,你应该非常高兴,说明学之没有把你当外人,是真心为了你好,所以,你应该主动地与学之修复好关系,你年龄长些,带个好头吧。” 张云生虽然不是很清楚顾同喜的真实目的,但他对顾同喜是完全信赖的,所以马上放低姿态说:“学之啊,在这事上,我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多原谅。以后我还是愿意全力跟你合作的。” 话说到了这份上,如果再揪住不放,就有点纠缠了,何况日后还要一起处事,难道就真的南辕北辙呀?李学之只好说:“张书记,我对你个人没有任何成见,只是就事论事。我希望咱们真心相对,也不辜负顾书记今天的一番说辞。” 顾同喜呵呵笑起来说:“这样就很好嘛,我建议啊,学之政府那边的工作,云生你要全力支持,给学之最大的空间最大的权力,让他放手搞,你只要掌好舵就行了。” 这句话给李学之很大鼓舞,政府工作很大程度要依赖县委的支持,如果县长所有的想法和建议在县委得不到支持通不过表决,那也只是空谈而已,现在顾书记明令张云生给自己权力和空间,那将不再缚手缚脚,举步惟艰了。 张云生急忙说:“顾书记,您的话我会记住的。说心里话,学之确实是有能力、有魄力的年轻干部,我自愧不如了。” 顾同喜笑着说:“学之是不错,可你云生也不差嘛,要不然怎么会让你们搭班子呢!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准备了便饭,请二位一起吃,孙书记做陪。原本想请曾市长的,可老曾忙得很,就不来了。” 在回龙宾馆吃完中午饭,王蒙告之李学之顾书记中午需要休息,就起身告辞,顾同喜也没挽留,只是让李学之回家看看,不要过家门而不入。 等到没外人之时,张云生立即把心中的疑惑给主子倾诉:“顾书记,您刚才那么指示,让李学之放手在政府搞,不叫我插手,我这县委书记岂不是摆设了啊?” 顾同喜说:“云生啊,李学之敢这么跟你对着干,实则后面有人啊。我目前还没摸清关系到底多硬。你也该收敛点了,别一上来就出风头,真捅了大篓子,怕没人保得住你。我这样安排也不没考虑,马上各县市就要精简政府机构,你就让他去搞,到时候怨声载道,你再出面搞平衡吧。” 张云生听得眼睛一亮,说实在的,搞机构精简是个捞钱的好时机,精简哪个部门反正市里有明确规定,就是精简后人员的安置问题,这是李学之想管管不到的,到时候搓圆搓扁就由自己了。 张云生说:“顾书记,北少爷呢?我好久没见着人了,我又有好生意介绍给他哟。” 顾同喜说:“小北那孩子啊,我是管不了的了,儿大不由爷。这些年你对北北的情义,我心里有数啊。”他唉了一声,不知道感慨什么地说:“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人啊。” 张云生也不理会他感慨什么,他只知道现在得紧紧抓住顾同喜,在没找到第二个大靠山前,只能紧紧依靠顾同喜。 第一四五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黄县县城四处粘贴着紫东来小都会开业酬宾的广告,街头路口一些原本悬挂着政治、政策性口号的条幅也被开业广告所替代,俨然成了黄县一道独特艳丽的风景。 正式开业那天,天公也是作美,艳阳高照。小都会的停车场里很快停满了各式小车,粗略一看车牌,五花八门,但是公家车占多数,当然最气派的还是紫东来大都会老板魏民的奔驰600了,黑黝黝亮铮铮,仿佛鹤立鸡群。 第227章 门前门后的保安人员固然跑前跑后,可负责此路段的八名交警、民警也累出了一身臭汗。既要指挥车辆,又要管制看热闹的人群,来了领导的车要敬礼引路,还要把现身附近的乞丐流浪汉赶跑。 小都会大门左右两侧摆满了宾客们祝贺的花篮,大门正上方紫东来小都会六个大字在阳光下烁烁生辉,这几个字还是省里一位赫赫有名的书法大师所题。身着鲜红旗袍、高耸的胸脯上一律斜挂明黄色绶带的迎宾小姐如蝴蝶一般往来穿梭,初春的黄县气温还是蛮低,可她们娇艳的面孔上却渗出点点晶莹的汗珠。 大堂内更是人声鼎沸,前来参加典礼的人们穿着笔挺的西服,个个面带欢笑,有来头的贵客已经在包厢里就坐品茶,在外面或立或坐的仅是黄县各行各业的来宾。 随着锣鼓器乐地奏响,八只各色舞狮在门前欢快地舞动,虽然黄县早就严禁在城区燃放烟花爆竹,可刺耳嘈杂的鞭炮破天荒地响了起来,丢在墨绿的垃圾筒里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十点整,气派十足的张大辉已小都会总经理的名义主持了开业典礼,在热情洋溢地致词后,由魏民等八名特邀佳宾挥动黄金剪为开业剪了彩。 这小都会完全是大都会的缩小版,餐饮娱乐住宿一条龙全方位服务,为了应付开业,还从市里请来了不少坐台小姐,已备不需。仅受礼金就多达二十万。总而言之,小都会让老百姓看到了黄县规模最大、档次最高的开业典礼。 一连三天,小都会宾客满坐,餐饮部不停地外出采购原料,服务员小姐连接累倒,坐台小姐也是奋力支撑,几乎是没日没夜地操持着。 魏华当初结婚因为各方面原因,只请了张书记、李县长,虽然黄县有太多的人要为他庆贺。所以他在小都会大摆流水宴席,请遍了黄县各部门单位各乡镇的领导干部,人们也乐得来吃喝一顿,顺便见识见识小都会的富丽堂皇,魏华是不收礼金的。 小都会可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乐得舒腊梅做梦都笑,她连班也懒得上,成天就在各个酒桌饭局间穿梭,一面表示感谢之意,一面暗示他们照顾生意。能与黄县第一夫人把酒言欢对很多人来说特别是想在仕途进步的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当然来光顾小都会也是进身的一种方式。 有人欢喜势必有人愁,小都会生意兴隆,宾客满坐,可就把金满楼给冷落了,一天到晚没有几个鬼上门,眼见着门庭冷清、生意一落千丈,把金辉给气得直咬牙,可也没奈何。毕竟人家小都会来头大,又是大老婆开的,就连张云生也拿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暗暗好言慰籍,金辉也不是省油的灯,见大势已去,索性提出结束金满楼,反正几年来钱也赚了不少,够下半辈子做个富婆了,萌生了去市里居住的念头。张云生也觉得离开黄县的好,也就同意了,不久金辉带着孩子去了市里,至于那个瘸腿老公、有名无实的许满也完成了历史使命,好歹给了笔钱离了婚,回了乡下。 魏民之所以亲自到黄县来剪彩,主要还是为了跟张大辉合伙搞地产的事,张大辉那四千万不到位,他的计划就不能顺利展开。 张大辉也是个做生意嫌小不嫌大的人,小都会虽然赚钱多,可管理那玩意太烦琐,干脆就一股脑把管理工作交给了原来魏民派来的三个经理,请他妈舒腊梅当财务总管,未婚妻江静兼任小都会会计,自家人把财权抓牢,以舒腊梅的精明应该不会出太大纰漏。至于业务方面他一点也不劳神,只是做了黄县的生意,一年下来就可以赚上了五、六十万甚至更多,什么税费都只出个小头,意思意思,还是张云生再三强调各部门要收的。 张大辉其实还是喜欢当公司老板,既实惠又有名气,鸿发公司才搞了几个月,生意只做了那么几笔可赚 了不少钱。给县委县政府的机关干部发了奖金、发了过年费,把一班干部们乐坏了,人前人后夸他张大辉有生意头脑、办事能干,不但能赚钱,还处处考虑普通干部的困难;最主要的是拉拢了一批人,在张云生的暗示下,有不少行局头头、乡镇书记乡长都到鸿发公司入了股金,最多的是胡长新,一次入了十万,其他人八万、五万、三万不等,每月按股本的百分之二十分红,可以月月领钱,也可以把红利滚入本金,这样一来把众人的利益与公司完全的挂在了一起,不少人对张云生父子是感恩戴尽。 其实最让张云生心动地就是魏民合伙搞地产,虽然四千万资金难搞,可仅仅一进一出就可以赚五百多万!简直就是天上掉黄金,他是不会失去这样轻易而来的横财的。 张云生也非常支持张大辉,而且通过各方面渠道的了解,确实省城有这么块黄金宝地要进行投标,而且就在三月分开始,所以他也开始了活动,利用易立宏为说客,尽量在黄县四大银行争取贷款。 当魏民问及此事时,张家父子立即保证在短时期搞到资金,绝对不会误事,魏民也就心满意足地回了南林,启动了他的计划。 李学之跟张云生的较量,表面上看是李学之获胜,王连山没有当上人事局长,而是平调交流到了教育局当副局长,负责工会工作,基本是那种闲职副局长了。人事局长由副局长陈远青当任,这让很多人信心倍增,在他们眼里李学之无疑是打破了张云生等为首一班人的人事垄断,是场辉煌的胜利,也让很多隔岸观望之人再次对李学之增加了信任的砝码,也对政府的各项命令、决议执行得更坚决更彻底。 李学之却很清楚这仅仅是市委对黄县的一次平衡,没有根本地改变黄县县委的格局,虽然张云生在市委的压力下服了软,可真实再次涉及到他们的利益,势必又将激发矛盾。 刘明亮为首的财政局党组向政府提交了一项建议,算是把财政权全部交到了政府手里,更直接点就是交给了李学之。财政局党组认为黄县九八年财政预算紧张,开发区投入较大,为了避免资金分散,所以一致决定,一万元以下(不含一万元)的批复权归财政局,超过一万元的资金批复由李县长签字。 按照政府县长们的分工,一般财贸线由常务副县长分管,但在县长办公会研究讨论时,魏华力主还是由李县长主管,原因很简单,李县长一直负责财贸线,而胡长新只是来黄县过渡的,只有半年多时间,怕是还没熟悉全面工作,又要调动了,不利于财贸工作。 魏华的建议马上就通过了,胡长新自己虽然很想管着财贸工作,可事实摆在眼前,他确实是来过渡的,也就只得答应。财政局的提议也就是基于此才及时上报了政府。 这也创了先河,一般都是政府去收财政局的权,这次反倒的财政局主动交权。其实归根结底是魏华和刘明亮商量的结果,虽然给李县长日后的工作增加了不少麻烦,但不能不说是个树立威望的好办法,把住了各乡镇各行局的钱途,象李县长这样讲原则的县长,不是正当用途的支出,只怕很难得到签字,还有几个副书记在自己分管的范围合理支配部分资金的权利也集中到了李县长处一支笔签字,嘿嘿,这招还真有点“阴”。 李学之也当仁不让地照盘接受,张大辉的小都会开业来,不断有人告之各乡镇各行局的头头脑脑们进出其间,无非就是大吃大喝挥霍国家的资金,李学之便借此召开了县直各行局、乡镇长会议,在会上严令禁止大吃大喝公款消费,严格规定了各级部门的应酬经费和办公开支等等一系列措施。胆子小的倒少进了几次城,胆子大的又有资金来源的还是照此不疲。也是管不胜管、防不胜防的了。 这天县长办公室来了个不速之客,他就是程波,还带来了一大叠材料。程波先是恭喜李学之当上了县长,李学之则有点责备地说:“老早你就说要把材料给我带来的,拖到了今日!” 程波担忧地说:“李县长,我写的这些东西实在是领导们不愿意看的,都是写麻烦事。也只有象您这样正直的领导,我才敢拿出来,而且里面反映的问题证据并不十分充足,有我看到的,有我听到的,也有我猜测的,还望李县长斟酌着办了。” 李学之已经是飞快地翻阅着材料,越看心越惊、越看越气愤,程波也坐立不安,他深知材料的严重性。 李学之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完,看完后长嘘了口气,神情严峻地说:“小程,我先感激你冒着危险整理的材料,同时也深深敬佩你的正直和良知!你材料里反映水利局局长、副局长们朋比为奸,贪污受贿、挪用防汛抢险的物资资金,甚至还有某些防洪大堤是豆腐渣工程。这些都是关系到一个党员的声誉、一个干部的前程问题!而且你也说了,有听到的、有猜测的,自己亲眼看到听到知道的又有多少呢?你这份材料是揭发的水利局上至局长、副局长还有下面的站长、副站长不下二十人之多啊!” 程波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李县长,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等您当了县长后才送来的重要原因啊!我其实不敢这样做的,我开始选择的是沉默、逃避,我知道这一揭发不缔于重磅炮弹,涉及的人太多太复杂。我相信您是个刚正不阿的好领导,所以才大胆地向您递交了材料,文大哥曾经也劝说过我,叫我放弃,叫我永远埋藏在脑子里,可我做不到!可我又不全信任其他人,我只信任您! 第228章 我相信你! ”他把头垂了下去,哽咽着说:“李县长,其实我好怕!我当惊受怕两年了。” 李学之坐在他旁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小程,你不要怕,我会很小心地替你保密,而这份材料我会妥善保管好的。你也赶快回南林,我们有什么事电话联络,虽然证据不全,但我会去慢慢找全这些证据的。真到了水落石出那一天,你就是黄县的功臣,我将为你请功!” 程波擦去泪水,说:“李县长,我不是为了立功来的,我只想让坏人受到惩处,而我也永远不会再回黄县。为了联系方便,我特意买了个汉显传呼机,有什么事只管呼我。”说罢把传呼机号码抄给了李学之,在走之前还说:“李县长,水利局还是有不少好人的,但他们都有顾虑,不敢声张,如果先搞出点眉目,他们一定会明里暗里汇报线索情况的。” 李学之拿着这份材料又再三看了几次,最后他决定利用检查冬修水利、验收防汛物资开始,暗暗调查问题。 身为黄县县长,就自动成为了黄县防汛抗旱总指挥部副总指挥,县委书记也是副总指挥,总指挥是市政府一位副市长。 李学之带着政府、水利局等一班人开始了预定的检查工作,先是检查验收了几个重点的防汛物资仓库,没发现什么问题,又转而视察沱江大堤,这是一条百年一遇的大堤。这百年一遇意思是可以防住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要求十分严格,大堤需要省防指的验收合格才行,李学之估计这样的高标准大堤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如果这条堤出现了决口、坍塌,洪水就会把这个方圆四十多公里的大垸淹没,损失是十分惨重的。追究起责任来就得从省里开始了,所以李学之还是比较放心的。农村在冬修水利工程也似乎很规范,找不出什么纰漏。 这样逐乡逐镇检查验收时,市委市政府联合下达的政府部门精简机构文件又到了黄县,为了配合全省的行动,各县县辖市区党政主官统一到市里开会学习文件精神,务必要求做到全省思想一致、行动一致!这一搞,李学之只得放下暗中调查,把全部精力投入到机构精简议程里去。 市委市政府一番举动,各种说法就象流云一样笼罩在黄县上空,一时间种种有关机关的传闻象二月间(农历二月)的风,刮到哪就在哪里生根开花结果。有些无关紧要的政府部门、机关设置便开始人心惶惶,而一些雷打不动的也不见得好过,国务院机关都精简掉了二千多人,何况一个县城里臃肿的政府机关呢?人们都知道机关工作人员被精简了,也就是下岗分流了。 可已经习惯了机关生活的人们怎么会愿意轻易地放弃这么优越的工作环境呢?人们早就习惯了八点上班,一杯茶一张报纸混到吃中午饭,睡个午觉又继续喝茶看报的生活,人们还习惯了相互窜办公室交流看法、说说玩笑的生活,突然把他们精简了,叫他们以后还怎么生活? 虽然机关生活平淡无趣,这年头什么都涨,就是工资不涨,人们也会聚在一起埋怨用钱捉襟见肘,维持生活不容易,可一想到那些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或是干脆企业破产下岗的人,机关不谛是美景天堂! 可想法归想法、传言归传言、吵闹归吵闹,机构精简却是实实在在降临到了机关干部们的面前,可人们没有得抉择,他们的去留前程由不得自己做主,只得眼巴巴等待好运的来临。 当然还是有不少人能把握自己的命运,他们及早就为自己做的打算,甚至还能利用这一契机更进一步,在自己后顾无忧的情况下,人的怜悯就很自然地在蔓延,他们会指着某人惋惜地说某某其实不应该这样的、某某其实还会比别人强的,他们只是运气太差,没把握好机会而已。说到运气,说到把握机会,他们又会不言而预地会心一笑,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第一四六章 照例,县领导们在市委开会回来,先肯定是要召开县委常委会传达、学习会议精神的,虽然人们都明白只是上传下达,反正常委会完了,就要在全县范围里传达部署实施,仍都希望得到点什么新的内容。 县委常委会没有在晚上进行,而是在张云生回现后的第二天上午召开的,明眼人知道一夜之间肯定发生了很多事,至于发生了什么事、发生的大事还是小事,就不得而知了。 在县委常委会上,张云生让县委办主任许登科拿着市委市政府联合发出的文件照本宣科地读了一遍,完了后张云生便自顾自地发表了长篇讲话,讲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只有去参加了市委会议的李学之和易立宏清楚,基本上是把市委顾书记在会议上的讲话重复了一次,不禁让李学之佩服起张云生的记忆力和模仿能力! 内容重点其实不要半小时就可以讲完,主要就是县里各行政事业机关的精简事宜,明确规定了一些沉疴重复的部、办、委和科室一律无条件裁减,而且不动的机关科室也要在现有人员的数量上裁减百分之三十!只能多不能少。张云生指出了执行中的难度,按照规定,几乎所有行政事业单位都严重超编,这次裁减人员是要在规定内的编制上再精简百分之三十的人员! 在坐在常委们听了无不哗然,特别是刚上任的组织部长孙林波,他是人事局长,对各行政事业单位的人员基本有个大致了解,知道超编人员众多,如果按照市委要求硬性执行,那黄县将有不下一千人要被精简掉,一千人啊,涉及到各行各业各个环节,就是那繁杂纷乱的人际关系,也会让县委不能彻底执行啊!还要在正常编制下再精简百分之三十,那该精简什么人、不精简什么呢?虽然人事制度在搞改革,男同志可以把退休年龄放宽到五十五周岁、女性工作人员年龄放宽到五十周岁,可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办?还有那些老资格的局长、部委主任们,按照政策他们完全可以工作到六十二岁才可以退的,那又将如何处置?还没开始搞精简,孙林波光是想想难度就冷汗直冒,进退无章了。他很明白,真正要执行起来,他这组织部将是首当其冲的! 其他常委们也在默默算计着自己所管辖部门的情况,个个都露出毫不乐观的神情,把别人精简掉,不谛于是端了人家是饭碗,这样的“缺德”事,当这样的恶人,是谁也不愿意的。有时候为了一个干部的去流都要波澜四起,都要应付无数的电话、拖人情,何况如此大规模的人员裁减呢?所以张云生讲话结束后,所以人几乎同时沉默着。 谁都可以不发表意见、谁都可以置身事外,易立宏就不行,他是主管干部组织的副书记,他不但要发表意见,还要花大气力费死脑筋去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他喝了口茶,神情严肃地说:“刚才张书记已经把这次市委市政府的会议精神完整地传达到了各位,我认为,任务非常艰巨、形势也十分紧张。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县所属的各大行政事业单位已经是严重超编,确实不少人在无所事是、在混日子。现在从上至下都在搞机构精简,搞人员分流,这是大势所趋,而省、市各级领导的决心是毋庸置疑,那就要尽快完成机构精简、人员分流,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刚才张书记说了,这正是考验我们这个新班子的时候,我们要群策群力,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文件精神结合张书记的全面部署,在一个月内全部完成市委市政府赋予我们的政治任务!我个人的意见是,先在全县范围内大规模地开展学习市委市政府文件精神,要学懂吃透,要所以的干部同志都能认真理解认真对待,不理解的,我们有义务有责任解释清楚,做到心里有底!第二部就是全面执行,怎么执行,县委会出台具体的部署和方案,我个人认为可以分县委和政府两块,分头执行,各位副书记、常委要按个人所管辖的区域,展开行动,做到上下一心,指挥一致。宣传部在这方面要做好党和政府的喉舌工作,要大力宣传市委市政府的精神。当然,真正执行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我们一定要有决心有信心打好这次战役!我就讲这么多。” 张云生点点头说:“易书记讲得很好,而且也提出了个人意见,那么李县长怎么想的?请你说说吧。” 李学之倒是胸有成竹,他说:“这次国务院、省委、市委下大决心花大力,在全国开展机构精简,我认为是非常有必要、非常及时的。远的就不说了,就说我们黄县,全部人口八十一万多,可全县吃财政饭的就有近三万人,这是什么概念:就是说二十六个纳税人养活一个行政事业人员!多么惊人的数字,我们黄县是个农业县、贫困县,为什么财政年年倒挂?为什么政府敷不入出?机构臃肿、办事效益低、财政在干部工资福利上开支太过巨大的原因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我们现在的财政仅仅够维持着近三万干部们的吃饭生活,哪里还有钱搞建设搞开发搞投资呢?现在我们财政的重要来源是农业,可现在的农村已经不堪重负了,一亩田土农民辛辛苦苦一年下来的收成交了公粮、去了提留,连种子化肥钱也赚不回,为了生活他们只得弃田抛荒外出打工。没有了来源可政府照样还得支付干部们的工资福利,能不财政倒挂,能不贫困吗?所以我认为中央的决策是英明的,在振奋人心的!只有下大力气精简机构、提高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益,才能真正走上富国强民之路。 第229章 虽然暂时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可长痛不如短痛,要改革就要先从我们的党政部门开始,有了高效益的办事机构,才能体现真正的社会进步!只要我们把道理给人们讲清楚了,那思想工作做通了,精简机构也不是很难,一切按政策、规章办事,做到公开、公平、公正,我想我们广大干部同志们的思想觉悟还是高的,至于个别的想不劳而获坐享其成的人,再怎么闹腾也掀不起大浪,没人理会他们嘛!但对易书记把党政部门分开搞精简,我认为不妥,黄县是在我们县委统一领导下的,我认为行动一致为好!” 张云生是牢记了顾同喜的话,他就是要借这次精简机构打击李学之,你李学之可以把人从机关里精简下来,但没有权力安置被精简的干部,政府部门这次被精简的人不少于七百多,看这七百人纷纷到政府找你李学之要饭吃怎么办!到时候不还得求我来解决! 易立宏把调子一拿,周洪、王端阳、马文卫、潘守信等人都纷纷发言支持,周洪说得好:“李县长,你在政府那边搞了有四年了,对什么人你不是了解得清清楚楚呀?我看由你主持政府那边最合适不过了,名正言顺嘛。如果县委这边也来掺合,我看不利于工作。何况李县长是出了名的看人一个准,我们都还是非常放心的,就你搞吧!” 李学之倒不是怕麻烦,既然又形成了所谓的大多数决议,李学之便很痛快地答应了,说:“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我没理由再推辞了。搞机构精简其实很容易,难就难在被精简下来的人怎么安置?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们不能只简单地执行精简任务,我们还要慎重地安置他们。不能一裁了之,那样会给社会造成不稳定情绪,也不是中央和省市领导的初衷啊。” 程柏松说:“学之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啊。一道命令就可以彻底把机构精简了,但不能不管这些被精简的人啊。说良心话,有的人在机关窝了十几二十年,文不得武不得,下海没经验投资被本钱,有很多还是靠拿薪水度日,可不能撇下就不管了。我们共产党可不能做这样缺德的事啊。” 张云生笑眯眯地说:“程主任和李县长看问题很透彻啊。怎么合理合法地安置被精简的干部,县委会有全盘考虑的,他们也为党的事业、黄县的发展做出了贡献的,怎么会撇下不管呢?县委会有安排的。但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进快行动起来,全面配合市里的统一行动,市委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们要加紧,不久就会有市委市政府派来的工作组检查我们的执行情况,我不想给工作组看到什么问题。我们虽然是新建的县委班子,可在坐的基本还是以前的老同志嘛,所以我希望大家团结一致,真要出了纰漏,市委市政府可有文件精神,大家仔细学习学习吧。” 接下来县委、县政府分头行动,李学之连续召开了政府机关、县直行局、乡镇、部办大会,认真学习了市委市政府文件精神,还跑了几个人员超编严重的乡镇,动员工作基本在三天完成。 白天忙不停,晚上李学之也难得清静,很少有人上门的住所这几天是人满为患,人们不再顾及什么,纷纷提着大包小包上门问情况、求答复,谁也不想被精简,谁也不想就此下岗分流,李学之只得耐心解释、劝慰,实在是无礼取闹之人,则严厉训斥,搞得是筋疲力尽,就连何丽也被卷入其中,不少人纷纷走夫人外交,托人去走门路去求情,弄得何丽上班不安,下班家里也坐了几位说客! 李学之和几位副县长、政府办的负责人秘密研究了具体执行办法,除去合同制干部、以工代干、年龄到限等硬性指标,那些人铁定是要精简的。其他正式的干部则在各单位以民主评议的形式,除了单位一把手、党组书记,全部参加民主评议。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只有在民主形式的投票下,产生的结果才会公正! 就在人们惶惶不安中,李学之决定的民主方案让很多人放下了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让很多人反对。反对声最强烈的就是各单位的副职们,不少人是利用不合理手段当上去的,在单位中假公济私、做威做福,很不受普通干部喜欢,在民主评议中没得说是要被淘汰的,还有些是利用上层路线进的单位,平常吊而郎当、无所事是,肯定也是被淘汰的对象。 李学之顶住各方面压力,一个单位一个单位亲自主持民主评议会,很快就得出了比较满意的结果。不少单位的工作能力强、比较负责副职领导依旧高票得到通过,有的副职领导则名落寻山,没民主评议淘汰的干部基本上就是工作不积极、没有工作能力、各方面表现不好等等,留下的基本是一些扎实肯干的人。留下来的人该干嘛依旧干嘛,各单位的工作没有因为精简机构而停顿,反而运作得更好! 县委由张云生主持的机构精简似乎平静得多,而且比政府这边早两天就全部完成了精简。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组很严格地检查了黄县机构精简的执行工作,出乎意料的完美让工作组很是满意,还特意开会表扬了黄县县委县政府。 这一折腾就是半个多月,市委下达的精简任务是圆满完成了,可被精简的千来号人还在等待县委的统一安排。这时张云生忽然去了昆明,其他县区的书记们也去了昆明,是市委组织的参加云南省举办的招商洽谈会。县里一摊子事务就要给了易立宏主持县委的日常工作。 这下李学之忙昏了头,办公室、接待室里坐满了要求再分配再安置的人员,走到哪跟到哪,搅得李学之坐立不安! 这些人都是按县委出台的文件精神规定必须着安置人员,都是些精简下来的单位副职、年龄还在那么一、两年就可以搞内退的正科级,还有就是始终不服民主评议结果的人,他们总认为自己在单位是被人陷害、总认为没被精简的人还不如他,总之什么人都有,一些妇女同志要么是泪水涟涟、呜咽不止,要么与李学之洒泼闹狠,几乎让李学之无法正常工作。 为此李学之三番几次找到易立宏,要求县委把预定方案拿出来好平定风波,可易立宏那有什么预定方案,总是已张书记不在家为由敷衍了事,李学之也与张云生电话交流了几次情况,可张云生总是左顾右盼,就是不在安置问题上松口,最后李学之实在没办法了,就主动要求自己想办法安置这些人,张云生又借口县委有统一部署为由,还再三叮嘱李学之要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人事权楞不松手! 又拖延了几天,那些没有安置的人也沉不气了,开始变得火药味十足,他们提出最后通牒:如果不尽快解决他们的安置问题,不让他们尽快上班,就要去市委大院静坐示威,已表抗议! 这下事情可能要闹大,而且李学之也非常不满意县委迟迟拿不出预定方案,他又一次给张云生打电话:“张书记,我是李学之!现在情况很不稳定,等待安置的干部们想要闹事啊!”他清晰地听到话筒里喧闹地人声和音乐声,如果估计不错的话,只怕张云生在搞休闲活动。 李学之没有猜错,张云生和两个书记正一人带个小姐在卡拉ok厅潇洒呢,他一听是李学之的电话,忙起身走进卫生间,说:“学之呀,你就再好好安抚安抚嘛,我也就这几天回黄县了。” 李学之说:“我是在尽量劝慰他们,可老是没个准话,他们心里也没底,老实说我心里没悬着的。县委到底有什么具体措施,可以先透露透露点给他们嘛。我也是县委副书记,县委什么时候制定的方案我至今也不知道,这不合理嘛!我找易书记,他也不跟我提及,究竟是什么方案,我想现在就要知道!” 张云生笑着说:“学之呀,你就耐心等几天,我一回黄县年你不就知道了吗?我这方案保密,就连老易也不是很清楚的。” 李学之怒道:“还等,他们都准备好要去市委大院静坐示威了。难道一定要惊动市委领导,你的方案才实施吗?” 张云生说:“他们敢,你去宣布一条纪律,就说是我说的,谁敢乱来,我开除他的党籍!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我还有一星期就回黄县了,叫他们老老实实等一星期!”说完啪地挂了机! 李学之也是在气头上,既然你张云生这么专断,那我就直接传达,便把张云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那些干部们! 那些干部似乎知道这结果,都怒气冲天地走了,李学之还误以为张云生的威吓起了作用,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李学之还在床上,就被古好文给叫醒了,慌张地说:“李县长,你快去,要出大事了!” 第一四七章 李学之翻身起床,飞快穿好衣服,随便用湿手巾抹了把脸,一瞥手表,早晨七点不到。 从古秘书处得知,原来那些迟迟得不到安置的干部们通过昨夜的串联,已经决定一早就包车去市里堵市委市政府大门,现在正在县委大院门口集合等车! 李学之来不及责备自己的麻痹大意,只想尽可能地劝阻这些人,虽然张云生在这事上做得不地道,但有了麻烦出了问题还得去解决,还得苦口婆心地做通思想工作。他吩咐古秘书赶紧通知易立宏、胡长新等在家的县级领导前去制止,自己则赶往县委大院门口。 县委大院门口已经是人声鼎沸,两辆大客车已经停在了门前,有不少到得早的干部已经上了车,正在上面呼朋唤友,还有的站在车周围相互调侃,嬉笑打闹,俨然象去某地观光游览。 第230章 一些不明白真相的过路群众也慢慢聚拢围观,有的还找着认识的人打听原委,反之是热闹得很! 从家属楼到县委大院门口仅有不到五百米的距离。李学之差不多是一口气跑到的,因为怒急攻心,气喘吁吁,一张脸显得非常苍白、憔悴,他匆匆看了看围在门口的人群,没发现县委其他的领导。 此时已经有不下百人围在门口,人们七嘴八舌,有的幸灾乐祸、有的肆意漫骂、还有的也在耐心劝说。一见李县长脸色苍白地站在旁边,都不禁慢慢停住了嘴,静待李县长怎么处理。 李学之穿过人们自动让出的路,就近上了辆客车,里面差不多坐满了人,有男有女,见李学之上来了,胆大的人故意扭头不理睬,胆小的则勉强笑着打招呼。李学之定下神来,用缓和地语气说:“同志们,请都下车,我有话要说,都下来到大院里面空敞的地方听我说几句。让外面的群众围观着,影响多不好。都请下来吧。”便率先下了车,又去另一辆车,把车里的人请下了车。下车后又转身大声说:“与此事无关的同志们,请都散了去吧,不要围堵在县委大院门口,好不好,请都散了吧!”喊了几声见没什么效果,而准备去市委请愿的干部们基本进了大院,就只得作罢,也进了院子。 李学之走到人群前,先是微笑着缓缓用眼睛扫视了一周,尽量把每个在眼前的人都注意到,人们见李县长表情没有开始那么严峻,也都放松了点心情。 李学之说:“同志们,今天意外得知大家要去市委市政府请愿,很是惊讶!为什么惊讶呢?在此之前我是多次好言相待,说虽然没有及时把同志们安置好,是有原因的,县委张书记因公到昆明出差,所以具体怎么安置,还有待张书记回来后统一的妥善的安排。大家就不能静下心来再多等几天吗?非要闹到市里去不可吗?我看没有必要吧!” 个子不高却气势汹汹的王连山等李学之话音刚落,就挤到前面,说:“李学之,人家都说你是办事能力强有魄力之人,可为什么黄县机构精简完了这么久,还不把我们这些人安置好呢?周边几个县同样和黄县一起按照市委地部署开始搞机构精简,他们为什么能这么快就安置好了呢?你口口声声说张书记出差了才没来得及安置我们,那我要问你李学之:为什么安置方案还没制订就急着搞精简呢?我们吃了你李学之家的还是拿了你李学之家的嘛!这样急着赶我们走,你什么意思嘛!我看不出你哪来的办事能力,鸟!” 王连山这样一带头,不少对精简下来气愤不已的人也跟着起哄“王局长说得对,怎么办事这么没首尾呢?”“我看也就是一官僚而已,什么屁模范,什么屁清官,也是只晓得拍领导马屁的家伙,执行上级指示那么雷厉风行,我看是只晓得吃不晓得拉哟!”“不要把责任推到张书记头上,你不也是县委副书记吗?难道没了张书记,黄县县委就瘫痪了?借口借口,我看是想甩包袱哟!”“张书记去了昆明,又不是去了外星球!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你们的手机正是用场嘛!你作不得主,可以请示汇报撒!”“他作不得主?搞错没有?政府这边他一人说了算!你看这次搞精简,县委能插得进手么?全是他一个人拿的主意,你还说他做不得主,我看他就是太爱做主了!”“那确实,都晓得李学之是上面有靠山的,还会做了不黄县的主?实在不行,他家还有个漂亮老婆哩!”......人们肆无忌惮地闹骂着。 李学之也是有苦说不出:县委把持着人事权,眼前这些要安置的有不少得需要县委集体研究才能决定其去处,他还真做不得主!虽然县委里有些不和谐的现象,总不能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透底吧?说出了原由,既不能解决目前的问题又好象刻意在县委班子里闹不团结,可总就这样不能听之任之吧。 李学之奋力地挥动着双手说:“大家安静,听我说,安静!吵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大家要冷静!”等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李学之说:“大家安置的问题,县委已经有了方案,但具体执行还得等张书记回来,大家务必再耐心等几天!我昨天跟张书记通了电话的,张书记会在近一周结束昆明的招商洽谈会,他一回来就会公布方案,还请同志们多体谅!大家基本上都是老党员了,也曾是一方领导,还是要相信县委、相信组织的!县委不会食言,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安置!” 王连山呸了一声,说:“精简我们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们的是党员、是一方领导!一出了问题就拿党纪组织来压我们!这算什么?我们们又算什么?我看就是你李学之在作怪!我曾经是犯过错误,张书记也曾经说过允许党员干部犯错误的嘛!你就死揪住不放,上次你李学之竭力反对我当局长,现在又把我从副局长上拉了下来,算我没能力、没水平,没读过大学,当不得副局长,我自认倒霉,可下来了你还得按政策安置我吧?你一再推脱,什么意思嘛!大家来评评理,他李学之这样对待我们,究竟是什么目的!我今天就是要去市委告发你,你有靠山怎么了?你有夫人外交又怎么了?我就不信天下没了公理!” 他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支持,马上群情开始激愤起来“王局长说得对,我们都是在黄县干了一辈子的了,也算是兢兢业业,凭什么一脚把我们蹬开?你要树立个人威信,就拿我们开刀,我们不服!我们就是要去告状!”“他李学之这么搞,是想培植自己的势力,我们这点老家伙下去了,肯定是他的亲信接脚!”“李学之肯定是收了黑钱,要不是连单位副职一起下。其他县怎么不这么搞?里面肯定有黑幕!”“他李学之号称廉洁模范,狗屁!我就晓得搞精简那几天,他家的门槛都被人踩烂了!还不晓得收了几十万的黑钱!”......李学之被这些人无端地责骂弄得心里透凉,里面就有不少人提了东西揣了钱财上门求情,现在却厚颜无耻堂而皇之地公开指责他收黑钱,他一心为了有个高效亲民的政府铲除臃肿,反被诬陷为培植亲信势力!一时间满腔怒火激地他嘴唇哆嗦,无话好说。 几个副县长闻讯后匆匆赶来,也在竭力劝说,副书记也来了三两个,可就是不见易立宏,原来易立宏昨夜下乡去了老家,正在赶回县城。 情况很糟糕,李学之把到场的副书记、副县长们拢到一起商量对策,胡长新说:“我看也没什么好办法,你也说了不少好话,他们又听不进去,只有命令司机,不许他开车来拖延时间!”段玉芬说:“咳,这车搭不上,他们还可以乘其他车嘛,你总不能把黄县去市里的正常班车也停了吧?” 葛大庆说:“要不用行政命令,谁敢去市里,开除党籍工作,看谁敢去!”李学之听了连连摇头,潘守信说:“李县长,现在你的职务最高,要千万阻止他们去市里,这个责任谁也担当不起。我建议派动用警察,强制他们不许登车,再驱散他们。”李学之也知道这全人去了市委的严重后果,可用动用警察也是不可取的,那样只能更加激起群愤,何况里面有不下二十个正科级干部,李学之断然拒绝了动用公安,可实在又想不出其他好办法,正在犹豫。那些干部在王连山等几个老资格副局长的怂恿下,不顾领导的劝说,一股脑上车就要去市里,谁也阻挡不住!李学之把心一横眼一闭,心里暗暗说:“既然他们要闹大,就让他们闹。张云生这样再三推迟把方案公布,无非就是要我难堪,要我被市委领导批评。”他不再阻止,默默记住了车牌号码,转身就往政府楼办公室走去。这批人到市里还得坐上一个半小时的车,还来得及与市委领导联系,寻求办法! 其他人一见李学之撒手不管了,也都不再劝阻,两辆客车很快启动,直奔南林。 李学之进了办公室,先是与顾书记秘书王蒙打电话联系,可惜手几还没开机,转念一想,就直接拨了曾红庆家的电话。 曾红庆一直习惯早晨早起运动身体,这不刚刚回来,边吃早餐边看报纸,就接到了李学之的电话,曾红庆有点意外,还是蛮热情地说:“小李啊,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李学之说:“黄县今天出了起大事,有近一百人,都是机构精简后下来的干部们,准备到市委市政府大院门前静坐请愿,我费尽口舌,可仍旧没有劝住他们,现在已经乘车出发了!” 曾红庆心里一惊说:“小李啊,你是怎么做工作的?为什么他们要来请愿啊?” 李学之说:“事情是这样的,原本在精简之前是要拿出安置方案的,可张云生书记私下里搞了个方案,却不公布,我在常委会上就提出了意见,可惜没被采纳。我只好按照市里的统一部署进行了机构精简,进行得很顺利,而且市委下来的工作组也评价很高。但精简一结束,张云生书记就直接参加了去昆明的洽谈会,在他临行前,我再次去索要了他制定的安置方案,可他没交出来,要等他洽谈会结束后才正式公布,期间我也曾经问其他县委副书记,他们都不知道具体的方案,但肯定的知道有这么个方案!曾市长,我知道县委书记把好人事任免权的必要的,可也不能连我这县委副书记也不透个口风吧?所以安置工作就一拖再拖,而那些被精简的人一直是心有怨气的,于是借机发挥出来了。这就是整件事的原委。 第231章 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请领导批评。” 曾红庆一听就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无非就是张云生故意刁难李学之,就说:“你跟顾书记汇报了吗?” 李学之说:“曾市长,我没有,目前还只跟您汇报了。我想现在就马上去市里,接受组织的批评!” 曾红庆笑了笑,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那好,你马上就来。那两辆车开出来多久了?黄县派公安民警还拦得下他们吗?” 李学之说:“现在通知下去,只怕来不及了。不过如果要追,应该能在到市里之前拦下来的。那我马上通知公安局行动。” 曾红庆说:“算了,你记下了车牌吗?我叫市公安局在人在城郊路口拦他们。” 李学之说:“我记下车牌了。” 曾红庆说:“你的手机开着,等会有人会问你的。一会儿段朋会电话通知你在那里见我!” 放下电话,李学之居然松了口气,他下了楼,坐上车就准备往市里去,车出了大院门,李学之又叫小马找个吃早餐的地方,这么一折腾,李学之感到饿得前胸贴到了后背。 等李学之的车经过市郊路口时,那两辆大客车已经被警察截住,不少人围着警察在吵闹着什么,也有人看见了李学之的车,就要堵他,小马把汽笛一鸣,一加速,飞快地冲了过去。 进了市委,这次顾同喜没有在办公室见他,而是在市委小会议里。李学之一进去就感觉气氛紧张,顾同喜正唬着脸盯着他,曾红庆坐在一边,脸上有一丝丝笑意,在坐的还有孙超林、于明扬等人。 李学之再一次把情况如实汇报给顾书记,并诚恳地请求组织处分。 顾同喜确实是生气了,南林市五县(市)二区在机构精简过程中都很顺利,得到省委省政府的通报表彰,可还没高兴得几天,黄县居然闹出了被精简人员请愿的政治事件,虽然被果断地制止了,可毕竟弄出了动静,暴露了问题! 孙超林见顾同喜半晌不说话,估计在等他们几个的态度,就说:“黄县发生的事不是偶然的,我认为主要原因还是在于黄县县委没有及时妥善安置好被精简的人员。黄县县委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黄县是个新班子,顾书记、市委都非常关注、重视,还特意派了有丰富经验的工作组去协助你们,前段工作确实很有起色,张云生算是有功的,可张云生前脚去了昆明,马上弄出这么一挡子静坐请愿的事,李学之和易立宏是要负很大责任的。易立宏怎么没来呀?” 李学之说:“易书记暂时就留在家善后。孙书记您批评得对,我认为自己应该对这一事件责任,请市委处分我。” 于明扬说:“李学之,这不仅仅是处分就完了的事,你知不知道造成了多么严重的后果!省委刚刚表彰南林市在机构精简工作中取得了很大成绩,你黄县马上捅这样一下,严重影响了南林的形象,让其他县市所做的努力全白费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么?我建议市委要严肃处理这件事!” 顾同喜问道:“李学之,你们黄县到底制订好精简人员安置方案了吗?” 李学之说:“顾书记,听张云生书记说,他已经有了个安置方案,准备在出差回来后执行,但目前我本人还不知道芳案的具体内容。” 曾红庆微笑着说:“发生了这样的事,确实令人心痛。好在李学之能迅速把情况汇报市委,影响是有的,可至少降到了最小。我倒是认为李学之的处理办法很好,让他们到市里来,那些被精简的人已经达到了他们的目的,他们这样做无非就是想惊动市委嘛,估计已经也不会闹腾了。但黄县为什么会出现大批没有被安置的人员呢?按照文件精神他们应该可以重新安置的,这就是问题的根由。据李学之的汇报来看,我认为造成这样的根本原因还得归咎于黄县县委哟。毕竟县委书记才有人事任免权嘛。” 李学之感激地望了望曾市长,很诚恳地说:“顾书记、曾市长,现在不论是哪方面的责任,黄县在县委张云生书记不在的情况下,发生了这样影响恶劣的政治事件,我认为我要负全部责任,我也愿意承担全部责任,是因为我思想工作没做到位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我真诚地请求市委处分我。” 顾同喜虽然很生气,但李学之的态度让他满意,至少没有为了推卸责任而推委他人;曾红庆更是满意,因为他知道李学之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 等张云生得意扬扬回到黄县,市委组织部给予李学之党内警告的处分也到了黄县。 第一四八章 张云生回了黄县,虽然到家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易立宏等人闻讯连忙去了书记楼,他们要庆祝胜利。 张云生顾不上旅途劳累,叫舒腊梅准备了夜宵,边吃边说话。 潘守信恭维道:“老张,你的主意真是想绝了,果然就让李学之挨了市委的处分!我真是服了你老张,敬你一杯!” 张云生笑呵呵地说:“这哪是我想出来的办法,是咱们的活诸葛老易想出来的!要敬,我们一起敬老易。” 易立宏连忙谦逊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说是天助我们,运气好呀。如果李学之用公安强行制止,那些人也折腾不起来,都是群乌合之众嘛。谁知道李学之顾及名声,不敢让警察出面,就只有让市委刮胡子喽。” 潘守信嘿嘿一笑说:“老易,他李学之真想动警察,我们几个也不会同意的嘛。怎么能用专政武器镇压咱黄县的革命群众哩?” 众人不禁哄笑起起来,马文卫说:“这次算狠狠打击了李学之的嚣张气焰,我估计他现在也知道咱们哥几个的真正能量了。刚扶正才几天就被处分了,今后应该老实了吧。” 张云生哈哈一笑,狂傲地说:“今后他不老实,咱哥几个再整他,整服帖了为止。我看他那什么省里的后台也不怎么关心他嘛!我人在昆明,可一直跟市委保持着联系,在研究李学之的问题时,除了曾市长等有限的三两个人跟他求了情,省里连个电话也没有。” 马文卫面露疑惑说:“老张,这没道理啊,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去找人来干预,而是坐等着随便市委处理,他李学之是不是脑筋出了问题哟!” 周洪说:“我看是李学之不敢跟他主子说吧,才上来就闹这么一出,我是他主子知道了也生气嘛,是不是!” 几人七嘴八舌地瞎猜谜,易立宏却在一边叹息着说:“这事呀,李学之在主动承担全部责任上,做得很大气啊,听于部长说,李学之几乎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一揽子全认了,就冲这点,我们也得做足表面工夫。看得出李学之还是很顾及集体荣誉的。那天他从市里回来,没有在任何场所对老张、我以及县委出有怨言,只是一门心思地安抚那些精简人员,我都有些不忍啊。” 张云生皱眉看着易立宏,心里也在思考着他的话,周洪说:“老易,我看是不敢对老张还有你怎么样,他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吞,有苦不敢说罢了。他一天不服老张管,咱就让他没一天好日子过。” 张云生说:“既然这样,我就做做门面工夫。老易说得有道理,人家说不定就是在服软也不知道嘛。” 几人正吃着喝着聊着,舒腊梅进来说:“云生,李学之来了,在客厅里的。”张云生冲他们呵呵一笑说:“说曹操曹操到!我去会会他,你们就在里面慢慢吃着。” 李学之坐在客厅里,满脑子想的就是安置方案,他这段时间也常琢磨有什么办法能最妥当地安置精简人员,可思来想去,穷尽个人智慧,却始终没一个完全之策,他一直怀疑张云生说早有方案是推搪之言,今天就是来问个清楚明白的。 张云生春风满面地出来,很热情地打招呼:“学之呀,这么晚了还来看我,老哥我真感激啊!” 李学之微笑着跟他握手,说:“张书记一路辛苦了,本应该让你好好休息的,可我心里存不得事,就过来请张书记排疑解惑了。” 张云生很舒服地坐下,说:“这次去昆明开会,家里就劳烦你了。其实你更辛苦啊。”他渐渐露出同情之意说:“学之呀,你的事我全知道了,因为那帮人害你被市委处分,我心里真过意不去。明天我想去市委帮你申诉,看能不能免掉处分。” 李学之大度地说:“不用了张书记,县里出了这样的事,是我工作上的失误,我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市委的任何处分,何况是最轻的。张书记,昆明一行收获颇丰吧?” 张云生笑了笑说:“洽谈会场面虽然很热闹,可都是强强联手啊!我们这些内陆县市不怎么被看好,所以也就没谈成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不过还是结识了一批私营企业主,先交上朋友嘛。何况咱黄县现在已经引进了一亿多资金,先消化了再说,欲速则不达,一口也吃不成胖子嘛。” 李学之也颔首同意,说:“张书记见解独到,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客套话都说完了,话题一转,李学之心想该进入主题了,说:“我这次被市委处分,是因为没有妥善做好精简人员的思想工作,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闹,我还是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被精简已经让他们很失意,按照政策他们是属于可以重新安置的人,我们没及时把他们的去留定好,也就不怪他们要闹事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问问县委制定的具体安置方案。不能再拖了。” 第232章 张云生点点头说:“学之说得好啊,你也别怪我瞒着不说,我想了很多招都不能妥善解决问题,可又必须解决,怎么办呢?我就先拖他一拖,静观其他县怎么搞,我一打听,嘿,换汤不换药,明里精简实质不动,他们在糊弄市委哩,我说怎么黄县搞精简机构成了先进的,原来只有黄县是动真格的!可这些人该怎么安置呢?我是这样设想的:既然黄县是先进,就不能让市委招到明显的毛病,被精简下来的人员,他们的编制全部统一归到劳动局去,而人则继续留在原单位上班,原来是什么职务现在照样享受原职务的待遇。工资福利就不在原单位拿了,全部由鸿发公司负担。我看鸿发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应该是可以支付得起的。那些都是老同志了,在黄县工作了二十多年,不能说甩就甩吧?” 李学之一听,这是什么狗屁安置方案嘛!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被精简下来的,现在倒成了老爷了,不干活还享受领导待遇,旱涝保收,成了逍遥侯!脸色一沉说:“张书记,这样怎么能行?被精简的人都是存在这样那样问题的人,是因为不胜任原职务而被淘汰的,现在各单位副职基本就位,再让这些人回单位,会妨碍正常工作秩序的!而且市委文件上明文规定,被精简人员是不能在本单位继续就职的。” 张云生一摊手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如果你的方案确实可行,那你也提交出来,到县委常委会上一起商议嘛。学之,你是不是有好方案啊?说老听听。” 李学之暗暗再把自己的想法和思路整理一下,说:“张书记,我的想法是:先把年龄最小的一部分人,按实际文凭归一类,让县教育局请资深的好教师培训他们一段时期,结业合格了,可就近安置到城关镇几个村的村小当教师,结业不合格的,县里不再进行安置。我这样主要是考虑到村小还存在不少民办教师、代课老师,素质低且流动大,实在不适宜教书。其他年龄大点的可以就近安置到城关镇个村在村委会或是城关镇的居民委员会,尽尽余力算了。” 张云生听了心里暗暗好笑:那些人都是各单位的副职干部,很多是二十年上下的正科级,剩下的也是十几年的副科级,让他们去当村干部去当教师去管居民委员会,不那黄县闹翻了才怪!而且那些人跟自己多少有这样那样的联系,可不敢搞这样的缺德事!他故意思考了一会,才缓缓说:“恩,学之的想法很独特,也很有可行性,明天上午就开常委会,你再把你的想法充实充实,拟份草案,明天一起研究!” 送走了李学之,张云生越想越好笑,把李学之的想法跟其他几人一说,他们先是露出不可置信的奇怪表情,然后又是一通大笑,直笑得面红气喘、眼角流泪! 第二天的县委常委会就可想而知了,李学之的方案遭到了大多数反对流产,张云生的方案则顺利通过,立即执行! 县委张书记一回,安置方案马上得已执行,让很多人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也有很多人为李学之得处分而抱不平。人们不是白痴,稍微一分析就知道这是张书记专门整李县长设下的套。就连一部分曾经参与静坐要挟的人也知道李县长所言是实,县委早定了安置方案,只有张云生才能下令执行,李学之的极力安慰和劝说,说白了就是在帮张云生殿后,而张云生拖延至今,无非就是要造成不安因素,让李学之在市委领导面前落下办事不利的副面影响,张云生无疑成功了,李学之不是被市委处分了吗?可心里都在暗暗鄙夷张云生。当然象王连山等人则额手相庆,正是因为他们的煽动,才成功地让李学之背上了处分! 表面上张云生的计策成功了,似乎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可实则不然,人心渐渐归拢了李学之,不少人在私下里都钦佩李学之。 经过李学之民主评议方式精简机构后,一些原本在单位遭到压制、打击的优秀干部留下来,一些单位的副职因为精简下去了被一些年富力强的干部所替代,如果要按原来的搞法,这些有能力的干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进步,他们心里是非常感激李学之的,没有民主评议,他们甚至花钱也当不上单位的领导职务。当然这与人事局新任局长陈远青和组织部长孙林波两人暗中斡旋是分不开的。 李学之的目的也是达到了的,他再次让张云生等人为了争权夺利不惜任何代价地打击异己的狼子野心充分暴露了出来,毫无保留地让人看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从而激起了更多有党性讲原则的人对张云生等的愤慨! 而更多的人则看到了李学之光明正大、勇于承担责任的一面,也让许多人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张云生安置精简人员的方案一出台,立即引起了众多普通干部的不满和嘲笑,原以为会有多么周密可行的方案,神神秘秘藏着掖着的竟然是典型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圆滑无比的方案!精简下来的人员本来就是一些作风懒散、表现落后的人,被精简的副职无不例外的都是一些在其位不谋其职、靠走门路拜码头上去的人,除了嫉妒贤能、阿谀上级、一心谋私外就再无本事。原本以为被淘汰出去了,这单位就会平静些,谁知道他们又被合理地安置了回来,办公室照样他们坐、福利待遇照样享受,更重要的是他们依旧在单位占据着很大势力,新上来的副职又怎么能放开手脚干工作呢?更可笑的是,精简过后,一些单位居然有十几人享受副职待遇,比不 精简更臃肿了! 李学之的办公室和家里,往来的人更多了,他们虽然两手空空,却得到了李学之热情地接待,他们虽然没有阿谀奉承没有奴颜媚骨,却得到了应有的尊重,也正是因为这样,李学之与更多的干部们真正建立起了同志加弟兄的感情。 纷忙过后,一切照旧,李学之又开始对水利局的问题关注起来,不时地找水利局的干部谈话问情况,不时地去检查水利设施,而他的心思似乎也让某些人有所猜测。 李学之到底不对水利系统不甚了解,乱无头绪,期间与程波通了几次电话,程波也说了几个人,他们在在水利系统都还是比较有正义感的人,李学之也拜托程波给这些人通通气。 记下名字后,李学之与这些人进行了简单的谈了谈话,旁敲侧击地提示着,打消他们心中的顾虑。 不久李学之去市政府参加一次政府工作会议,晚上在家与家人共享天伦时,蓝马林乡水机站一职工敲开了门,李学之一看正是程波给他推荐的马志强,李学之很热情地接待了马志强,为了说话方便,把他领进了自己的卧室。 马志强有点紧张,说:“我知道李县长到市里开会,就跟着来了,先是到了程波那里,我开始还有点顾虑,可程波极力劝说我,那情况反映给您,这不我就来了。” 李学之微笑着说:“马志强,我先要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也保证我们的谈话绝对机密。不过你既然找上了门,肯定是信任我的。” 马志强点点头说:“李县长,我是真心敬佩您的,我所说的也仅仅是自己的猜测,还需验证。那是九六年秋,黄县正是经历了一场历史上最大的防洪抢险后,省、市非常重视黄县的堤防,您也应该知道,那年拨了一千八百万来补修各防洪大堤。我们中新垸有条堤经过蓝马林乡,因为不是重要堤段,就修的是五十年一遇的堤。一般修堤都是乡政府组织劳力修缮,一共一十三里的堤段,那次却承包给了县水利局农田水利股的唐股长,为此蓝马林乡还与水利局产生了意见。也不配合,所以唐股长就自己组织的机械和劳力组修的堤,连我们水机站的技术人员也没用,就自顾地修堤。当时我们也去看了,唐股长组织的人马还真不错,搞得有声有色,质量也还很好。可有天深夜,我岳母突然得急病,我弄了辆车送去县里的路上,突然发现一个车队,拉的全是生活垃圾,我怎么知道是垃圾?因为双方是车速都还快,一会车,那车上的垃圾都飞进了我坐的车,而且非常恶臭难闻,其实当时也没在意。第三天,我从医院回去上班,就接到县防总指示,去检查大堤质量,我意外地在现场发现不少生活垃圾的痕迹,虽然是有人刻意掩饰,但我还是隐隐闻到了股子气味!” 李学之惊喜地说:“你是意思是他们用垃圾当填充物是吗?” 马志强为难地说:“我也只是怀疑!大堤是粘土填筑,因为当时修堤取土的地方比较远,而取土要按方计价,成本是比较高的,这就我是怀疑他们用生活垃圾、建筑垃圾当填充物的原因。毕竟蓝马林堤段的抗洪标准为五十年一遇,而且那段河因为长年缺水成了一个中新垸最安全的大堤,所以我一直怀疑,但找不出证据,经过两年了,大堤也没出现塌陷、裂缝,我只是怀疑而已。” 李学之说:“要取证其实也容易,两年过去了没出任何问题,他们应该不再担心,你可以利用晚上去怀疑地段取证,如果没有最好,我们绝对不放过防洪大堤的隐患!这关系到中新垸三十几万人口的人民财产安全啊!” 马志强说:“我也曾经想去试探,但我怕唐股长,他跟张大辉关系很铁,而且与黄县有名的混混黑皮是哥门!” 李学之说:“那这样,你把隐患地段具体告诉我,我派人去取证!” 马志强其其艾艾地说:“李县长,你不会看不起我吧?” 第233章 李学之笑着握住他的手说:“你能跟我汇报情况,已经很有勇气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看不起你呢?” 马志强这才露出了轻松地笑容。 第一四九章 为了尽快调查清楚马志强反映的情况,李学之决定自己从水利局选两个各方面都比较过硬的人,秘密取证。原想叫政府办把水利局的民主评议材料从人事局调来,慎重一想,李学之还是亲自去了趟人事局。 陈远青能当上局长,在某种程度上说主要是李学之一手促成的,虽然李学之并不是故意施恩惠于某个人。陈远青也就自动把自己归成了李学之的人,俗话说仕为知己者死嘛,而中国人最讲究知恩图报,所以陈远青对李学之是分外热情,特别敬重,在安置精简人员的工作中,他努力与原顶头上司现在的组织部长孙林波合作,把安置工作搞得有声有色。 对于李学之要调看水利局的民主评议材料,陈远青个人认为李学之想提拨某个年轻干部,也就综合自己对水利局干部们的了解、结合李学之用人的标准,把一些有学历、工作能力强、思想觉悟高、群众基础好的年轻干部一一推荐了出来。 李学之经过再三斟选,定下了吴涛和江建平,以人事局的名义叫到了局长办公室。 两人满腹疑问地来到了人事局长办公室,一见李县长也在,不禁心里暗暗高兴,年青人谁不想进步呢?而且还是被李县长看上了。 陈远青随便交待了几句,就走出了办公室,留下李学之和他们谈话,面对县长,两个年青人不觉有点紧张和拘束。 李学之笑着说:“今天请你们两人来,是我和陈局长经过仔细斟选,认为你们俩不但工作能力强,最主要的是你们人品正直,敢于与歪风邪气做斗争,你们曾经因为看不惯局领导公款吃喝、揭发某些干部以权谋私而受过不正当的待遇,但你们没有因为受了挫折而消沉,还能坚持在本职工作上做出成绩,我除了表扬你们,还很敬佩你们啊!从这次民主评议的情况来看,水利局大部分同志对你们的评价很高啊。” 两个年青人被李学之一番实事求是的评语感动了,他们付出了终于得到了领导的肯定和表扬,两人都噙着辛酸的泪花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李学之微笑着走近他们,轻轻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人生哪能不经历艰辛与挫折?一帆风顺是历练不了人的。擦掉眼泪,用新的心态去迎接新的挑战,才不枉此一生啊!” 见两人渐渐平静,李学之严肃起来,说:“今天请两位来,只有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交给你们,这件工作也许会给你们带来危险,也许会让你们成为英雄!” 吴涛一挺胸说:“李县长,您把这样的工作交给我们,是看得起我们,也是对我们的信任,我和江建平保证完成!” 江建平也说:“吴涛说得对,我们不怕危险!黄县这么多县领导,我只打心眼里敬重李县长您!能为您分忧解难,我们全力已赴!” 李学之说:“好!事情是这样的,我得到群众举报,反映蓝马林乡有段防洪标准为五十年一遇的大堤存在重大安全隐患,据举报人说,从下村到上村近五公里的大堤不全是粘土填筑,中间填充了大量生活垃圾和建筑垃圾,承包人借此牟取暴利!” 吴涛和江建平震惊地对视了一眼,吴涛说:“原来是有这么回事啊!我九六年就隐隐听到过,但没往心里去,谁敢冒着杀头的危险去打防洪大堤的主意呢?原来不是空穴来风啊!” 江建平谨慎地说:“难怪唐朝阳这几年那么有钱,我才不信他是炒股票发财的!” 李学之说:“对,当年就是这个唐朝阳唐股长个人承包修建的。我就是要你们去摸清那段大堤的底,到底是不是用垃圾当填充物。不过你们也应该知道,唐朝阳在黄县吃得很开,还跟社会上的混混关系密切,他们如果正做了这么伤天害理的事,肯定会特别留意那段大堤,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这工作有危险了。” 江建平毫不犹豫地说:“李县长,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把证据找出来!” 吴涛也说:“是啊,李县长,交给我们,埋在里面的垃圾肯定还没全部分解,一定可以找出他们的罪证!” 李学之欣慰地说:“既然你们信心十足,我就预祝你们马到成功!但千万要保密,注意安全。我可不想让坏人伤害你们!” 吴涛问:“李县长,有没有时间限制?” 李学之想了想说:“我不限你们的时间,一定要在完全保密、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找到充足的证据!” 送走了吴涛和江建平,坐在外间的陈远青笑眯眯地说:“李县长,我推荐的人还可以吧?” 李学之说:“陈局长,两个同志确实不错,你这个局长眼光还是蛮独到的。只是也请你保密,不要让人知道别人知道我见了他们。” 陈远青点点头说:“李县长,你放心好了。这点组织纪律我还是知道的。李县长,我还有点事跟你说。” 李学之开玩笑地说:“说吧,人事局长应该没小事找我聊的。” 陈远青呵呵一笑说:“说大不大,可绝对不是小事。” 李学之来了兴趣,说:“哟呵,那我可就要洗耳恭听喽。” 陈远青给李学之的茶杯里续了点水,坐在他对面说:“我的老局长,也就是现在的组织部孙部长,他其实是个老好人。这么多年我在他手下,我是很清楚他的为人的,不象外面的人说的那样,跟张云生一伙。” 李学之哦了一声说:“孙部长那人的性格我还是了解,他比较孤僻,不喜好跟人来往密切,对权力也不是很热衷,但原则性不强,就是你说的那种老好人!” 陈远青唉了一声,说:“李县长看人更准啊,老局长就是那样的人。他今年五十岁了,原本以为还搞几年,就在人事局退了的,可没曾想倒被提了上去,他走之前是极力推荐我当局长的,可我这人看不惯张云生他们那一套,老局长叫我多去张云生、易立宏家走动走动,无非就是不送足礼、不向他们效忠,就当不上人事局局长。我这人就是个怪脾气,我情愿不当这个局长,叫我去讨好卖乖!我做不出来。幸亏李县长帮我仗义直言,我才能当上局长。人家事后开玩笑地问我给李县长送了多少礼,这您是知道的,以前从没上你家去过,还是事后带着老婆去感谢您,登了一次门!” 李学之说:“唉,现在的风气真不好啊!好象不送礼就提拨不上,提拨了就一定是送礼有门路!你就真是背了冤枉。如果你真到我那里送礼走门路,我是绝对不会替你说话的。” 陈远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会,说:“李县长,有空去家里吃顿饭,这几天老局长总是上我家吃饭,我看他心情不怎么好,似乎有话说却不跟我说,唉声叹气的,你去劝劝他?” 李学之说:“好吧,有空一定去。” 陈远青喜笑颜开地说:“赶巧不如赶早,要不今天晚上就去吧?” 李学之正要答应,手机滴铃铃地响了起来,李学之笑着说:“如果电话不是找我就事的,晚上就去你家吃饭。”说着接听电话:“我是李学之,你是哪位?” 手机那头传来很激动地声音:“李县长,我是万青山啊!你在哪里,我有重要情况汇报啊!” 李学之忙说:“哦,那你到我办公室来吧?” 万青山犹豫了会说:“你那里人多耳杂,不方便。要不你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不想太多人知道。” 李学之看看手表,已经快五点了,想了想说:“要不这样,我找了地方后再给你打电话,好吧!那我挂机了。” 陈远青愁眉苦脸地说:“看来我运气不好,你一定有要紧事吧。” 李学之握着他的手摇了摇说:“陈局长,今天确实不能去了,咱改日吧?我得先走了,还真是要紧事。再见啊!” 李学之上车对小马说:“去三皮的土菜馆。” 小马笑着说:“李县长,是很久没去过了,是不是惦记着爆肥肠啊?” 李学之说:“吃是一方面,还有重要的事呢。你把我送到三皮那里,就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晚上也不用你的车了,好好在家陪你妈妈。” 到了三皮的土菜馆,还真清静,三皮和他老婆在柜台后面说话,见李学之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三皮笑哈哈地说:“老李、李县长,稀客稀客啊!” 李学之笑着说:“对不起啊,上次一别,又是好久没来了,生意好吗?” 三皮说:“还不那样,混生活呗。我和我老婆还琢磨着老李当上了正县长,只怕是忘了咱了,没想到老李还挺念旧的。老婆,今天咱好好给老李露一手!” 三皮老婆笑骂着说:“露你个大头鬼!就你那几把式,李线装哪瞧得上呀,是冲你这朋友才来的,你得意个什么劲呀!”她又向门外瞧了瞧说:“咦?小马师傅怎么走了,只你一个人吗?” 李学之说:“今天我请几个朋友来吃饭,小马有事先走了。我给你一百元,你看着弄菜吧。”说着拿出一张百元递给三皮老婆。 三皮呵呵直笑说:“到底是正县长了,出手大方了啊!老婆,咱们开工喽。” 三皮老婆问:“李县长,来几位呀?” 李学之说:“我还不知道呢,反正总得三四个人吧。 第234章 我打电话叫他们来,今天这桌弄到里间吃,都是几个警察。”三皮老婆笑着进去准备了。 李学之用手机告诉万青山地址,坐在一旁笑着问道:“孩子还没放学呀?” 三皮老婆说:“已经放学了,在帮同学补习呢?得晚点回。魏华也当上副县长了呀?那真是好,多亏了魏县长哟,还记得那瘸腿的孩子吗?魏华答应供孩子读书的全部费用,还给生活费!这样的好人是该升官的。” 李学之笑着说:“魏华不仅仅资助孩子们,他还给黄县引来了金凤凰哟!黄县人能过上更好的日子,魏华可立了大功!” 正说着,一辆小车吱地停在了店门口,万青山一身便装下了车,随后还有两人下了车,他们看了看店招牌,一起进了门,李学之笑着站起来说:“万局长,咱这是搞地下工作呢?” 万青山笑着跟李学之握了握手说:“你才搞得神秘呢,叫我们几个好找,问了几个村民才寻来的!” 李学之跟其他几人一一握手,说:“你万局长说要找清静地的嘛,我想这里够清静的了。我今天晚上设宴款待几位,里面请。” 几人坐下,小店确实蛮简陋的,李学之笑着说:“万局长,这里很简陋,大家不习惯吧?” 万青山笑笑说:“我反正是习惯得很,以前当刑警队长时,经常到外地执行任务,那些个犯罪嫌疑人基本都是躲藏在人烟稀少、物质简陋的小村小地,我可没少在小店里吃饭睡觉。这个店子比起来,好多了!还有跟我来的两个同志,也是能吃苦耐劳的好警察。都是我来黄县后新挖掘出来的好苗子!这个是小陆,这个是小夏,都是经侦队的。” 李学之看了看两个英气勃勃的汉子,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你这铁血局长还能用孬货?” 小陆笑着说:“我是最敬佩能破大案要案的警察了,万局就是我的偶像!跟着万局一起工作,我学了好多东西!自我感觉好极了!” 万青山拍了他一下说:“就你能说会道,也不怕李县长笑话我们自吹自擂!” 小夏不服地说:“陆哥又没拍你马屁,说的是实话嘛。当初你刚到局里,排场那么大,以后又跟某些人往来密切,我还当又来了个腐败局长呢!万局,我可没说错吧?” 万青山噗嗤一笑说:“我知道你这小子看不惯我那套,如果你不见了我哼鼻子,我还把你忽略了呢!现在知道你万局是什么人了吧?” 小夏虽然说话随便,可李学之看得出他是真心尊敬局长的。小夏开玩笑地说:“我现在当然明白了,咱局长是两面派!哈哈!!” 李学之看着他们相互间那么亲密,羡慕地说:“青山啊,你是怎么拉拢人心的呀?才几天就打成了一片?” 万青山说:“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把大家的心拢到一起的呀?我怎么到处都听到有人在称赞你敬佩你呢?你在黄县干部群众里的威望,已经超过了任何一届书记、县长哟!” 小陆插嘴说:“李县长和万局一样,都是已心换心的人,所以大家才这么心服口服!不象有的干部,口里说一套,私下做的又是一套,怎么能让人心服呢?现在咱局里,比从前林强在时好多了,虽然万局有时候也摆迷魂阵,那也是隐瞒实力嘛,是不是,万局?” 李学之含笑望着他们,心里也很热和。 万青山摇了摇头说:“学之,这两个小伙子跟我很投机,说话也就随便点,当在工作上可没得说,呱呱叫!我来了这么久,情况实在不容乐观,黄县公安局问题太多,一时半会实在难已全面扭转,这才我又没能进县委常委,说话影响力也小了许多,但有一条,那就是办案权我抓牢了,向胜利虽然不服气,可张云生的话他没法不听,这也是我为什么跟他们混在一起的原因!不过,我暗暗选了自己的一帮人,以年青警察为多数,这不,一出手就办了件大事!” 李学之没有说话,他只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们。 万青山压低声音说:“我上任后,仔细查阅了前任遗留下来的工作,刑侦方面没有什么重要案件,治安情况也算良好,就是经侦大队搁置了一份案子,就是调查县水泥厂赊销货物的事,虽然没有正式立案,可也是形成了联合调查工作组,我仔细翻阅了调查报告,也暗暗真了不少人询问,得知里面肯定有问题,三个联合调查组居然找不到经办人,这显然不合理,而真正找到了经办人的,却有滴水不漏,所以我又暗中组织了人马,没通过政法委,也没再组成联合调查组,就让小陆和小夏各自领三个人去搞调查,春节也没停止工作,这不按照资料上经办人家庭住址或是有关线索,马上就找到了原水泥厂两个厂长、三个销售科长,还有几个业务员,一经盘问,马上就有了战果,原来那些所谓的赊销全部都是假的,实则是那些人利用水泥厂不健全的管理监督机制,私自低价贩卖出售,所得货款基本被他们侵吞了!那些人我已经秘密关押在临县的看守所了。据他们交代,县委王端阳副书记、和前副县长韩爱国等人还有重大受贿索贿嫌疑!” 第一五零章 张云生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帮张大辉凑足四千万的贷款,张大辉催得很紧,而易立宏似乎并没尽全力去争取,虽然他答应得蛮好。 不过张云生也理解易立宏的心思,毕竟是帮别人做嫁衣,等黄县县委这边的工作基本布置下去后,他就把几个银行的行长分别约到家里,亲自做工作。如果说四千万全部从一个银行贷,几乎是不可能的,谁个当行长的也不愿意把身家性命搭上去!但要分别从几个银行贷款,那也就有了商量的余地。 那些个行长都是人精,他们都相信张云生敢贷款就一定能收回,鸿发公司虽然没有相应的资产做抵押,但张云生抬出了县政府,让政府去做贷款担保方,所以几个行长纷纷保证,只要黄县人民政府提供的贷款担保意向书和一些相关贷款资料一到位,就给鸿发公司贷款。 张云生知道让政府为鸿发做担保方,李学之肯定不会同意,只能瞒着李学之秘密进行,他找来了胡长新。 胡产新得知要瞒着李学之,不禁犯难地说:“张书记,政府担保倒没什么大问题,可如果瞒着县长,我私自去搞,成了什么都好说,万一出了点差错,那我麻烦就大了!” 张云生笑着说:“胡老弟,我不妨给你透个底,这事是魏民介绍的,大辉也考察清楚了,确实是赚钱的买卖。我们先不说其他,魏民这次投资是六千万,我们才四千万,大头在魏民那边,如果不是铁定赚,他魏民敢这么往死里丢钱呀?而且贷款周期也不长,最多也就三两月的事。我之所以不想让李学之知道,主要是那人太古板,什么事都要讲个原则呀、政策的!我懒得跟他罗嗦。但你胡老弟就不同了,我可把你当自家兄弟,什么都没瞒你哟。再说你也是鸿法公司的大股东呀,鸿发赢利了,不就是你老弟进钱么?” 胡长新心里是清楚的,到黄县两个月,从鸿发公司就分到了四万的红利,如果光靠工资,猴年马月才有四万哟,心里砰然欲动,可还是有点不放心。 张云生哈哈一笑说:“老弟,别再犹豫了,如果这次成了,鸿发至少要赚上三百万,不管是按劳分配还是按股分配,你都可以得个五万、八万的,咱这钱可是合法收入哟!我晓得你在黄县不过是过个渡而已,真正到了句江区,在市委的眼皮子底下,只怕就没这么好的事喽。不就是出个意向书吗?你堂堂常务副县长,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胡长新也是利欲熏心,牙一咬说:“既然张书记这么信任我,我也就没什么多话讲了,只是这次鸿发公司能赚三百万,能不能多分点红利给我呢?” 张云生说:“老弟呀,不是我小气,你想想,从几家银行去贷款,要打点的地方多了去了,只说这几个行长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但你老弟不是别人,我替大辉当了这个家,事成分你十万元红利,怎么样?” 胡长新高兴地说:“一言为定!今天我就请张书记喝酒,预祝我们成功!” 果不其然,胡长新原就是政府办公室主任,熟知操作程序与过程,不出三天,他勾结政府办卢主任就成功地瞒过了县政府其他领导干部,为鸿法公司贷款事宜向几家银行提供了贷款担保意向书及证明文件等贷款资料,不久四千万贷款就进了鸿发公司的帐户。 再说李学之和万青山,李学之虽然气愤至极,但还是耐住火气问道:“青山,这可是重大经济案件了,你掌握的情况证据确凿吗?” 万青山神情凝重地说:“虽然只是进行录了口供,但案件的严重性已经很清楚了,我认为可以根据几个嫌疑人的口供立案,联合纪委、政法委、审计部门再深查深挖!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真正要全面展开,还得你们县委领导下决心同意我们公安局行动啊。现在牵涉的县委副书记王端阳,要动他就非得与县委通气的。” 李学之坚定地说:“我是绝对支持公安局的,你先把情况跟张书记汇报,如果他动最好,他想压,就不会召开书记会,那时我再动!” 万青山呵呵一笑说:“我相信张云生是不敢压的!涉及金额高达二千多万的案子,他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压,还得乖乖上报市委哩!” 李学之余怒未消,说:“我说怎么去年派出的调查组一无所获呢,原来是不敢揭盖子! 第235章 共产党的事就怕认真,认真起来就没有办不好的。我就奇怪了,既然政府官员只涉及到了王端阳和韩爱国,那么他们为什么要阻碍调查呢?难道还有其他人也在害怕?” 万青山正要说话,门外三皮老婆说:“各位都等急了吧?菜开始上了,请问喝点什么酒呀?” 李学之高兴地说:“去弄两瓶剑南春来,今天我请客,算是犒劳各位了!菜都是普通家常菜,但味道却是好极了。” 万青山冲两小伙子说:“我说你们今天少喝几口,回去还得整材料呢!” 小陆急了:“万局,我们俩少喝点,那李县长的酒怎么喝得完呢?”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我反正是叫足了酒的,我的人情到了,不关我的事喽。” 万青山敲了小陆的头一下,说:“你个臭小子,别给我丢脸了,好象我亏待了你们似的。” 小夏说:“万局,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陆爱吵吵,他能喝个三两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哈哈!” 万青山笑着说:“今天李县长叫了两瓶酒,可因为还有任务,就只喝一瓶,另一瓶就寄在这里,等案子全面告破时,我们再喝!” 菜上齐了,酒也开了,李学之对三皮老婆说:“今天我有些事跟朋友们聊,就请三皮莫来了,好吧?” 三皮老婆笑笑答应着出去了,顺手把门关上。 酒喝得差不多了,菜也基本消灭,万青山用纸巾擦擦嘴说:“学之呀,我今天事先把情况告诉你,主要也是因为我不知道黄县县委这些人中间有多少涉及其中,心里没底。” 李学之说:“确实要慎重行事。其实这些人犯罪手段真的不高明,简直说就是些笨人,可他们不仅让企业损失了巨额资金,还把我们的领导干部腐蚀拉下了水。青山,你说如果刚一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及时制止,那会成现在这样呢?我们的监督力度不够、法制意识不够啊!” 万青山长嘘了一口气,说:“我从警十五年,案子侦破了不少,大凡经济案件,其实都是缺乏有效的管理机制、监督机制造成的,现在全都是一把手负责制,一把手权力太大了,没人管没人制约,才会出现目前普遍的现象。你就说这水泥厂的事吧,上下勾结、瞒天过海,这么拙劣的手段居然没引起领导们的注意,不能不说某些领导干部在渎职呀。要不我直接把情况汇报到省公安厅,也许会更快更好的解决问题。” 李学之沉思了,半晌才说:“青山,难道黄县县委这么让你没信心?其实我们的党是英明的,只是某些党员干部不洁身自好。你是党员、也是干部,就要从自己做起,从最基本的遵守纪律做起,什么事也要讲原则按规章,不能特事特办!” 万青山想了想,说:“李县长,我明白了,我会按照组织程序工作的!我到黄县时间不长,听不少人敬佩地说你党性强、原则性强。也有人讽刺你办事呆板、不会圆通。我今天这种想法真的错了,什么都要从自己做起!那好,我们把材料整理完毕后,就按照程序来办!” 第二天上午,万青山去了县委楼,进了张云生的办公室,张云生正准备下乡镇,见了万青山,很客气地招呼他坐下说:“青山啊,我今天要跑几个乡镇,时间很紧,有什么事快说啊!” 万青山说:“张书记,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汇报,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张云生一楞说:“青山,难不成出了大案?” 万青山说:“事实确实如此。”他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递给了张云生说:“张书记,这是我上任后经办的第一件经济案,不但涉及巨额资金,也涉及到了我们县委的一位副书记,还有位副处级干部。事关重大,还请县委引起高度重视。” 张云生一目十行地看完材料,脸色变得难看以极,他默默地把材料放在桌上,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着,半晌才说:“万局长,你们公安局有这么大地行动,县委怎么事前毫不知情呀?” 万青山笑了笑说:“当初我到局里上任,马上就着手处理积压案件,正巧有这么个调查任务,就派了几个同志去摸摸情况,没想到就摸出了条大鱼。本想马上跟县委反映,可当时又是换届又是春节的,我眼瞅着领导们都忙,而且也没什么重大突破,就没跟张书记通报情况。” 张云生插口道:“现在情况有了重大突破了,才想起跟县委汇报?” 万青山也插口道:“张书记,目前情况十分明了,我想请县委高度重视!” 张云生哪不知道情况严重,他只是气万青山擅自行动,没把县委放在眼里,张云生心里一突:难道这万青山先前在我面前示好,只是做做样子还是另有企图?他这样热心搞案子,难道他从外地调来也是授意而来?难不成黄县早被上面注意了?张云生不觉头皮一阵发紧,脸色阴晴不定。隔了好半晌才说:“万局长,这事的确严重,你们公安局辛苦了。我马上把家里几位副书记叫来开个会,你也参加,会上就由你把情况系统作下汇报。” 万青山严肃地答应着,看着张云生匆匆叫秘书去召集人员开会,万青山心里猜测道:这张书记能很快下决心,只怕水泥厂案件与他没什么牵连。 不久易立宏、周洪、马文卫、潘守信五位县委副书记都很快到齐,一见张云生铁青着脸坐在办公桌后吸烟,都在暗暗揣测发生了什么事情,又见万青山神闲气定地坐在一旁,相互交换了下眼色,都充满着疑惑。 潘守信是政法委书记,便开口问道:“青山,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情况跟张书记汇报呀?” 张云生示意他们坐下,说:“都别问那么多,等人到齐了,自然就清楚了。” 李学之随后也到了,进门后看见万青山在,心里就明白了,微微冲万青山一颔首,也不等张云生招呼,径直坐在了万青山身边,万青山也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张云生咳嗽一声说:“几位副书记都到齐了,这么急请大家来,是想开个会......” 周宏看了看在坐众人,不解地问:“张书记,王端阳来没到呢。我跟他一起吃了早餐一起进的县委楼,手脚怎么这么慢!” 张云生摇了摇手说:“不要提他了。在坐的想必还记得年前水泥厂赊销货款追缴一事吧,情况已经有了突破性地进展,这都多亏了县公安局的同志啊。为了尽快掌握情况,不少同志春节都没休息,根据各个线索展开了深入地调查,基本已经掌握了充足地证据,现在该是全面收网的时候了。请万青山局长为我们做详细地情况汇报。” 潘守信一脸疑惑地说:“青山,你们公安口这么重大的行动,我政法委可全然不知情呀?” 张云生说:“老潘呀,怪不得青山,是我同意他们秘密行动的。”张云生也是万般无奈才这么说的,总不能说连他这县委书记也没瞒着的吧?何况他这么一说,也是缓和矛盾,免得政法委下不了台。 万青山冲张云生笑笑,便拿出准备好的材料详细地把案情通报给与会的副书记们。 易立宏等人听到王端阳、韩爱国有重大受贿、索贿嫌疑时,都不禁睁大了眼睛,分明是受惊不小!不禁又在心里暗暗咒骂王端阳:好你个吃独食的家伙,不显山不露水就贪了五十几万,该死,真该死! 万青山汇报完了后,张云生说:“事已至此,法不容情!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马文卫气愤填雍地说:“没想到水泥厂还隐藏着这么多腐败份子,原来还真以为是市场因素、体制原因才造成这么大规模地亏损!我说王端阳怎么老是护着那些厂长,感情拿人手软,成了犯罪分子的保护伞了。还有那个韩爱国,早就听闻他手脚不干净了!没什么好说的,按他们的级别,先由纪委和反贪局双规起来!” 易立宏却说:“既然公安局已经掌握了比较充分的证据,我的意思是先把涉案的原水泥厂的人弄回黄县,尽快追缴脏款赃物,那损失减少到最小,万局长不也说了么,那些人利用非法所得,自己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不少钱,赶紧把他们的资产冻结,如果能把水泥厂的亏空补起来,我看尽量把事情压到最低的影响,王端阳和韩爱国也是黄县的老同志了,如果在双规期间认错态度好、退脏积极,我看能从轻就从轻处理了。毕竟弄大了,难看的还是咱黄县嘛!” 李学之说:“我不同意易书记的意见,我们黄县县委是新班子,正好利用这事来向市委、省委,向全县群众展现我们县委反腐力度!体现我们黄县县委能严格贯彻执行党中央、乃至省市的路线方针政策,与上级保持高度一致!虽然负面影响有,但我们还是要看到积极的一面和振奋人心的一面嘛!” 易立宏似乎还要争论几句,张云生阴沉地说:“这事我们还不能拖,要赶紧向市委、市纪委汇报,这么重大的经济案件,我们只能依法严厉惩处,不可姑息!我决定下午召开县委常委会,把情况给各位常委们通报通报,然后立即行动。我提议,老马和老潘担任专案组正副组长,公检法联手行动,特事特办!” 张云生的提议立即得到通过,散会后,易立宏久久坐在沙发上没有动。 张云生接过易立宏丢来的第四支烟,说:“老易,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易立宏阴霾着脸,喷出一股浓烟说:“老张,真是你让万青山秘密行动的吗? 第236章 他们信我是不信的了,有什么事你还会瞒着我吗?” 张云生一楞,脸上微微一红,说:“还是你了解我啊。我确实没有同意万青山秘密行动,而且我们跟你一样,也是今天才知道公安局在秘密调查此事,被打了个突然袭击啊!可你要我怎么说?难道还要质问万青山一个为什么不成?这万青山是破案无数的警察,被他盯上了的,还能跑得掉?!” 易立宏说:“关键就是,他初来乍到,怎么就会想到要搞水泥厂这事呢?是我们黄县的人暗中举报的还是另有原因呢?” 张云生被他阴森地话吓了一激灵,说:“我也怀疑其中的原因啊,我就怕是上面得知了什么风声,特意调这么个厉害角色就糟了!” 易立宏又喷了口浓烟,说:“所以我刚才坐在这里,想了很久,这万青山是个笑面虎,我们只顾防李学之,却没想到冲我们笑的人阴了。我看黄县没安宁日子了。” 张云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没那么严重吧?没那么严重吧?” 易立宏说:“老张,你想想,水泥厂的事我估计陷进去的还不止王、韩二人,你还记得不?九六年年底水泥厂搞资产评估,那时候已经就是亏损一千八百多万,可前任刘县长却擅改了帐目,只上报了不到五百万的亏损,这样就获得了银行继续地贷款,维持着生产;还有老吴几次要下决心整顿水泥厂,派人收回货款,哪次不是在老刘的干扰阻挠下不了了之的?有次王端阳来找我们支持老刘,只怕那时候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了!虽然目前还没涉及到老刘,可王、韩被双规后会不会把他咬出来呢?” 张云生皱眉苦思着,说:“如果把老刘咬出来,这事兴许还有转机,你想啊,老刘能调到外市去当县委书记,我估计他上面有人,而且来头不小哩!我看咱们马上把消息透露给他,看他能不能利用他的门路,那这事给弄小喽?” 易立宏说:“是要给他露点风声,但我们千万不能出面,看找个什么合适的过得硬的局外人,给他去个匿名电话什么的,让他知道就行了。还有,我听人说李学之近期老围着水利局转,莫不是又让他闻到了什么味?” 张云生一听水利局,头不觉又大了起来,里面不少干部跟他关系不一般,说白了就是收过人家的大礼,给别人许诺过好处,不禁咒骂道:“他娘的xx,怎么那里都少不了李学之的鬼影子啊!老易,现在要说各行局,哪有不存在一些违规违纪的现象呢?着要照李学之的搞法,除了不当官的,全部都要受处分进大牢!都象他那么当官,谁他妈的愿意当官嘛!不行,我得给水利局的人打打招呼,免得被李学之整了还不晓得的哪里来的风!我还得去跟市委反映反映,老是吹毛求疵,那还搞不搞改革、搞不搞经济建设?我看专门人搞人算了!早晓得这样麻烦,就不该听顾书记的,让他当不上县长,看他还搞这搞那!” 易立宏看着恼羞成怒的张云生,心里有点鄙夷,难道发牢骚去后悔就能解决问题?得想办法想对策嘛,看来还是得赶紧走人的好,心灰意冷地说:“老张啊,那就按你的办,走一步是一步了。”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 《为官之道》第151~160章作者:舍人 第一五一章 顾同喜面无表情地听完张云生地汇报,沉吟半晌说:“老曾,你怎么看?” 曾红庆显得非常愤慨,说:“令人震惊、令人痛恨啊!一个县级水泥厂竟然会出现如此大的腐败现象!这么拙劣的犯罪手段,却事隔多年才暴露,黄县县委一班人是怎么搞的?硬是被捂了这么久。老顾啊,这不仅仅是某些人的犯罪行为,也存在着我们党政干部严重的渎职啊!要查,要深查!省委也有精神,凡是重大经济犯罪案件,要从严从快!我建议,市委要派专案组下去,也算是抓个典型嘛。” 顾同喜缓缓地说:“黄县出了这么大的经济案子,我也非常痛心。但我们要看到黄县年初才新建了班子,新班子成员都还是努力把经济建设摆在首位的,而且通过他们的努力,引进了一个多亿的资金,在这紧要关口,我们市委得慎重行事啊,不要把投资商吓跑了。是不是把查案的调子放低点,毕竟黄县能有这么次经济腾飞的计划不容易嘛。反腐要搞、打击犯罪也要搞,可经济建设更要搞!让黄县人民过上好日子,才是我们的主要工作嘛。” 曾红庆想了想说:“老顾,我基本同意你的意见。”又安慰般地对张云生说:“云生同志,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可发生了,就要严肃对待。就目前情况看,涉及到的党政干部还不是很多,这也充分体现了黄县的党员干部还是有觉悟的嘛。你才担任县委书记,还有很多事要办,就不要把精力过多地牵涉进来,我们不会因为一件案子就抹杀黄县的整个成绩的。三月一日不远了,你们还得花大精力在开发区上,到时候不但顾书记和我要亲自去剪彩奠基,而且省里也非常重视。案子就交由相关部门去搞,你呢,还得把全部精力放到黄县的大局上。顾书记和我都是很看好你们新班子的。” 看着顾书记面色稍霁,曾市长又和颜悦色,张云生舔舔发干的嘴唇,说:“感谢市委领导的信任,在下阶段工作中,我一定带好头,绝对不会让市委领导操心的。” 张云生回黄县的第二天,市里就派了专案组,全盘接手,黄县有关部门倒成了配合与协助。 市专案组的六名同志都是在经济案件中比较有经验的同志,何况有这么充足的事实证据,很快就取得了辉煌地战果。 王端阳和韩爱国被双规后,没支撑多久就把问题交待地清清楚楚。 王端阳先后十几次从水泥厂原厂长严某、江某、何某,原销售科长朱某、夏某、销售业务员马某、杨某处收到现金合计七十六万元,收受贵重礼物多件,折合人民币价值十四万,还多次接受他们安排的嫖娼、赌博等等。 韩爱国也受贿多达四十万元,利用职权安排亲属采购生产配件,本人从中获利十六万元,多次拿大额发票到水泥厂财务科报帐,金额达十万元。 通过冻结犯罪嫌疑人资产、收缴现金,总算为水泥厂追回了近八百万元,可还有一千三百万元被挥霍一空,造成了巨大损失! 县水泥厂的职工们无不欢呼雀跃,他们敲锣打鼓给县公安局送去了大幅锦旗,感激公安民警明察秋毫,为水泥厂去除了毒瘤,挽回了损失。黄县人民也很振奋,反腐之剑已经把身居县委副书记的官员斩落马下,也极大地震撼了隐藏在黑暗中的贪官污吏! 一天,专案组的老向和老胡在云雾山庄的临时办公室兼宿舍里,接见了应邀而至的李学之。 老向热情地招呼李学之坐下,亲自泡了杯茶端给李学之,笑眯眯地说:“李县长,百忙之中请你来,是有些问题问问你,把一些情况澄清澄清。” 李学之也微笑着说:“黄县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倒是让专案组的领导们费心了。有什么你们只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全面配合呀。” 老胡和老向坐在两张对拼在一起的办公桌后,相互对望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老胡说:“李县长,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李幼之的,在黄县水泥厂呀?” 李学之听了老胡一问,心里一沉:难道大哥在水泥厂有经济问题?他轻微地摇了摇头,想把对自己大哥不敬地想法摇去。 就这么一沉吟,老胡和老向又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看到了李学之神情变得有丝慌乱,老胡又加重点口气重复问道:“李学之同志,请问你是不是有个哥哥叫李幼之,现在在县水泥厂?” 李学之也听出了问话人不耐烦地语气,忙回答:“是的,我大哥李幼之现在在水泥厂被聘为技术人员。” 老胡还是用毫无感情色彩的语气问道:“李学之同志,据我们所知,李幼之能到黄县水泥厂,是你亲自介绍给张国衡厂长的吧?” 李学之说:“是的,当时我在水泥厂与厂领导班子在讨论以后的发展时,张国衡厂长说在某个环节技术力量薄弱,没有正牌的工程师,所以我就想到我大哥李幼之是省重型机械厂下属水泥建材设备厂的骨干工程师,应该对我县水泥厂有帮助,所以就向张国衡厂长推荐我大哥当技术顾问。” 老胡飞快地记录着,又问:“李学之同志,你给县水泥厂推荐你哥哥李幼之当技术顾问,讲明是付酬劳的还是不付酬劳的?” 李学之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虽然我把李幼之推荐给了水泥厂,但以后他们是怎么谈的我完全不清楚,只听我大哥说过,他们签了劳资合同,还去司法部门公证了的。” 老胡问:“在你哥哥待遇方面,你肯定你没有跟水泥厂的领导打招呼?” 李学之说:“我肯定我没有用任何方式给水泥厂打任何招呼!县水泥厂的领导班子是在我的坚持下民选的新班子,他们有很高的自治权利,这也是我再三强调的。我相信张厂长他们会把好关的。” 老胡问:“李学之同志,你知不知道李幼之在水泥厂的待遇呢?” 李学之说:“我知道,今年春节我大哥跟我说了,他现在基本工资是两千元,其他福利待遇与厂领导一样。” 老胡问:“两千元一月的基本工资,还与厂领导享受同样的福利待遇,你不觉得过高了吗? 第237章 要知道水泥厂不少人只拿百分之六十的基本工资呢!” 李学之略微想了想说:“如果按照黄县的生活标准,确实有点高了,我这县长一个月也就一千多点的工资。可对于省城这样高消费的地方,两千元工资仅仅能维持一家三口的正常生活。但我想他们既然是签了劳资合同,想必在事前也有过协商,应该是双方都感觉比较合理的。” 老胡又问:“听说你大哥工作的水泥建材设备厂效益不好,基本已经陷入了停产状态,是吗?” 李学之说:“胡处长,我大哥工作的设备厂经营状况怎么样,效益好不好,我没什么兴趣知道。听你问了这么久,我大概也明白了你们找我来的主要目的。还是直奔主题吧,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老向在一边笑呵呵地说:“李县长,控制点情绪,谁遇到这事都会不高兴的,但有人向我们专案组递了材料,那么我们就有义务有责任去调查、澄清,这样对你也是一种负责嘛。你是我们省的廉洁模范干部,我们有责任洗去你身上莫须有的罪名嘛。既然你问到了,我也就不妨跟你 实话实说,这两天我们接到电话和文字材料,说你利用职权,为亲属谋私利。主要就是说你大哥能拿几千元一月的工资,与你有关,而且还反映了一些其他问题。” 李学之冷笑一声说:“到底李幼之在水泥厂值不值拿几千元的月薪,说心里话我也没底!这有待专案组的同志去查清楚。但我很久以前就听过这么个故事,不知道两位处长有没有心情听我唠叨唠叨。” 老向说:“说嘛说嘛,老胡,咱们听听李县长的故事。”老胡勉强笑了笑点点头,没有说话。 李学之说:“有一个工厂买了台新设备,可用着就出了故障,只有请技术员来维修,那请来的技术员说要一千元才能修好,为了尽快生产,老板也只得忍痛答应了。那技术员围着机器看了一圈,用把榔头在某处敲了敲,机械故障就排除了!不工人都不满意了,他只敲了一下就拿走一千元,我们累死累活干一天才拿一百元,不公平。那技术员笑着说,也许我敲那一下只值一元,可帮我找出原因的知识,却值九百九十九元!” 看老胡老向听得一头雾水,李学之说:“我的意思是,我大哥李幼之也许在技术方面,是远远不止创造两千元的利润的。以前说知识就是力量,到了现在市场经济、商品社会,知识也许就是金钱了。我当时向张厂长推荐我大哥,主要是想着专业对口,而且我知道我大哥在他们单位上就是技术骨干,能很快帮水泥厂解决技术力量上的薄弱,我用党性做保证,我当时除了这个心思,再无暇顾及其他的。至于是不是以权谋私,我自己说了也不算,请专案组深入调查就是了。” 老胡不满地说:“李县长,听你的口气是不满意我们的调查喽?” 李学之叹息着说:“我不是哪个意思,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值得专案组这么关心。” 老向忙笑着站起来说:“呵呵,我也说了,只是例行的调查问话而已,好了,我们问得很清楚,你也回答得很清楚了,今天就到此结束,谢谢李县长大力合作啊!” 等李学之出了门,老向坐了下来,凝重地说:“老胡,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市委要把这鸡皮蒜毛的事也拿出来搞,我们去水泥厂多次,接触谈话的场干部群众几十人,无不夸赞李学之是个好党员好领导,李幼之你也见过了,完全就是个做工的,一个省里的工程师技术人员却跟工人们一起在厂房最脏最苦的地方干,睡在厂里的宿舍吃在食堂,根本就不是材料上反映的搞特殊拿钱不出力嘛。” 老胡笑笑说:“我也是故意激他李学之的,象他这样也叫为亲属谋私利,那顾家少爷那叫什么?老向,咱们可是经常一起办案子的,李学之这事咱还得仔细查,到时候拿出一份李学之清白无辜的调查报告,也给小李同志创造个更好的工作环境不是?” 老向伸手捅了老胡一下说:“那你还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给人做了好还不讨好!” 老胡却忽然神情落寞下来,说:“老胡,你说说,为什么现在一些好干部想为群众做点事,怎么就那么难?你看李学之,一天到晚忙得连轴转,该他操心的要操心,不应该他操心的他也要操心,可还有人在背后搞鬼。只是可笑得很啊,实在整不出什么材料,捏造不出罪名,连这样儿戏般的事也拿出来做噱头!就这点子事,连纪委都告不进,还搞到了专案组,真是一些弱智而又胆大妄为的东西!” 老向拍了拍他的手说:“老伙计,别太忧心了,我知道你以前也遭受过不公正地待遇。你看现在法制环境不是好了很多了吗?黄县这案子涉及党政干部不多,这也是党员干部法制观念增强了呀,以前一个百十万的案子都要带出一群人,现在黄县这案子金额超过了两千万,却仅仅只有两个政府官员落马,已经很好了。” 事后专案组就李学之、李幼之的问题专门搞了份调查材料,不仅澄清了一些诬陷、捕风捉影的问题,还把李学之、李幼之的优秀事迹整了绝大部分篇幅,调查材料基本成了表彰材料。 黄县县委常委会上,县委书记张云生板着面孔坐在主持位置上说:“市委的专案组已经撤离了黄县,这也昭告着县水泥厂的案子基本结束,虽然在配合专案组,黄县受到了市委的表扬,但不容忽视市委对黄县是失望的,一个多年的贫困县居然出了这么耸人听闻地经济大案,大报小报、电视新闻都在播报转载,黄县可是出了大名了!名扬全国了!虽然是前任书记县长手里的事,可我们黄县新班子要引以为戒,凡是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要替黄县想一想,替黄县县委想一想!这次抓了王端阳和韩爱国,处分了一批在水泥厂大吃大喝的干部,的确大快人心,可我们想到过没有,我们黄县县委已经在人民群众中毫无威信可言,要怎么挽回声誉、怎么拢回人心?只有在今后的工作中兢兢业业,做出点成绩来。不过,现在就有一个最好的机会,让黄县一洗前耻,那就是三月一日的黄县开发区正式挂牌剪彩仪式和喜得利服饰股份有限总公司黄县服装工业园的奠基典礼。宣传部和县广电局要切实搞好宣传工作,要把黄县县城所有的单位、学校动员起来,营造一个朝气蓬勃、蒸蒸日上的新新氛围!魏华魏副县长已经把将要前来参加仪式的上级党政领导和工商届朋友的名单传给了我。” 说到了名单,张云生一直板起的脸终于冰雪消融,露出了得意地微笑,说:“这次,魏副县长请来了省政府黄副省长主持剪彩仪式,届时还有省办公厅杨副秘书长、招商局古副局长等多名厅局级领导莅临,市委市政府则是顾书记、曾市长亲自陪同黄副省长前来,当然还有工商各界的知名成功人士也将前来。安全保卫工作是重中之重,这就请政法委老潘具体落实,市公安局也会派精干力量来协助我们的。接待工作则由县委办和政府办两家携手,许登科具体负责,地址是云雾山庄,不但要彻底打扫环境卫生,服务人员也要及早更换,我与南林市的紫东来魏老板联系好了,从他那里挑选气质好、服务水平高的小姐五十名,专门负责省市领导的接待工作,再从县里各服务行业挑选一些素质好的年轻姑娘,担当迎宾工作。至于这次活动所需费用,市委答应为黄县支付一半,另一半则由我们黄县自筹解决,初步预算是八十万元,学之呀,到时候财政局可要通力支持哟!我这里只是笼统地讲讲,具体工作则全由组委会操心费力了,我就是组委会主任,各位常委们就是副主任,鉴于目前还有其他工作,就请县委办和政府办放下手里一切工作,全部投入到筹备工作中来,其他部门则要一切行动听指挥,统一听从组委会的调度!这是黄县头等的政治大事,大家一定要集中全部精力,搞好这次活动!” 第一五二章 县委县政府指示一下,黄县迎来空前的盛况,县城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喜庆标语横幅,环卫工人、学校学生、单位职工一齐上街,把黄县打扫得干干净净,街道上实行了交通管制,原来可以横冲直闯的摩的全部被禁止上街,有些个偷偷摸摸想捞几个的,无不例外被交警抓获,摩托车被强行拉走不说,还要面临罚款,那些随地摆摊占用路边人行道的被城管清理得一干二净,擦皮鞋的人也被禁止上街。县公安局和市公安局的警察们更是如临大敌,一要绝对保证首长来宾的人生安全,还要防范突如其来的上访告状的群众。 二月二十八日,黄副省长偕随同人员先到了南林市市委,副省长一动,规格很高了,随同副省长的各级厅局级领导不下二十人,加上普通工作人员、电视台、各级报刊的记者,人数达到了五十人!好在黄副省长不喜招摇,除了他本人乘坐小车,其他大小干部记者统统坐豪华大巴。这样就避免了规模庞大的车队,虽有警车前方开道,也就不至于引起群众的骚动和异议。 黄副省长在南林稍做停留,简单地听取了市委市政府的工作汇报后,便起程前往黄县,既然省里领导轻装简行,顾同喜等市里领导也就只能放底姿态,除了顾同喜和曾红庆两人坐一台小车,其他随同人员也就分坐两辆大巴,这一百多号人,只坐了五辆车,加上前后一台警车,小小七辆车的车队,确实要节约不少油钱了。 第238章 反倒是应邀前来的工商届代表和成功人士,就好象女人比美、群芳争艳一样,个个乘坐高档进口小车,这让黄县老百姓大开了眼界,那些为人知名和不知名的小车让人们看得眼花缭乱,啧啧赞叹! 贵客来临,忙坏了主人家,张云生、李学之等县委一班人款待省、市两地的领导,胡长新和魏华则喜迎工商各界朋友,宣传部把随同来的记者们安置得妥当妥当,事先精心准备,倒也还忙而不乱。 黄副 省长委婉地拒绝了黄县安排的文艺活动,晚上把黄县县委政府的干部们召集起来,听了一晚的综合情况汇报,很热情地问长问短,了解黄县的工作情况。省电视台的记者把这气氛融洽的场面用摄象机记录了下来。 大部分记者们乘夜走上了黄县街头,他们纷纷自己寻找着有价值的新闻和线索,公商界人士则基本去了小都会参加联谊酒会,商人在任何时候都会把寻找商机放在首位的,何况还有丰富的夜生活等着他们。 第二天,也就是三月一日,在喧嚣地锣鼓声中、在万众瞩目下,张云生主持了黄县开发区成立挂牌仪式,黄副省长、顾同喜、曾红庆等省市领导为开发区正式成立剪彩,随后,在众人的拥簇下,黄副省长等省、市、县领导公商界朋友为喜得利服饰股份有限总公司黄县服装工业园的奠基填进了第一锹土。整个仪式胜利圆满完成!下午,黄副省长还视察了石桥乡“立体山林养殖实验基地”,充分肯定了黄县农村改革让农民走出了传统农业,走向了市场经济,也使得黄县初步向高效农业和深加工农业转化。 晚上,黄县烈士公园又举行了盛大的焰火晚会,五彩绚丽地烟花让黄县人民再次感到黄县的欣欣向荣、朝气蓬勃。 电视台、报刊杂志纷纷报道了黄县的盛况,省报还发表了评论员文章,给予了高度评价。当过干部的都知道,评论员文章代表了省委的声音,也就是说得到了省委的高度表扬!南林日报更是连篇累牍宣传报道,南林电视台的新闻几乎天天播出黄副省长热情洋溢地讲话,播出剪彩和奠基录象。 张云生一辈子也没这样风光过,省报、市报、省电视台、市电视台都有他的身影,都留下了他的话音。一想到黄副省长亲切地笑容、热情地讲话,还有那温暖的手掌,张云生都激动得想哭,原来被首长赏识地感觉是那么美好!似乎这一切都掩饰了黄县曾经发生的经济大案,似乎这一切都让黄县重新焕发了生机,这也昭示着他的地位稳如磐石,而且更宽阔、更顺畅的仕途正等着他的,张云生如是想。 县委少了个副书记,张允声又在盘算把哪个心腹爱将提拨上来,而市委给他的答复却很让他意外,市委组织部于部长惋惜地告诉他说:“考虑到黄县目前仍有五位副书记,就暂不再增加副书记了,免得班子过于臃肿。” 不过张云生还是很快就释然了,王端阳本就是面合心不一,李学之虽然总是唱反调,可人单势孤,在人事任免权上说不上话,其他几个都是老伙计,看来黄县是如愿已偿地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年逢三月,正是农村春耕生产准备之际,农民一年之季在于春,政府则年年在春耕生产上花了大气力,今年也不例外。 李学之先是召开各乡镇乡镇长、主管农业的副乡镇长会议,要求乡镇干部除了办公室留有值班人员外,一律下村进点,要切实为农民派忧解难,不准借口在村委会大吃大喝,下去吃饭一律自掏餐费,一律不准进餐馆,就在村干部家搭伙食,还专门设立了检查组,如有党员干部违反,严肃处理;又给各乡镇财政所发文规定,所有费用不能随意挪用,专款专用,特别强调了各乡镇的应酬款,绝对不能超支,绝对不允许挪用其他资金来支付所谓“应酬费”,一经查实,严肃处理! 为了让农民利益不受侵害,李学之又接连去县内几家大型种子公司检查种谷情况,三令五申绝对要杜绝伪劣假冒种子,要与买种子的农民签订信誉合同,不能让农民遭受半点损失。 李学之还带着有关部门同志突击检查了农业生产资料市场,一是稳定农资物资的市场价格,不允许商贩利用农忙来加价抬价,二是坚决打击那些假冒伪劣的农药化肥,清理市场秩序,要农民用上合格放心的农资产品。 李学之还深入乡间田头,与农民们面对面接触,实踏实地了解农民们日常耕作生活的困难,最快最及时地帮农民解决实际问题。 李学之心里一直还惦记着蓝马林乡防洪大堤的取证情况,小吴和小江几次电话汇报说进展不怎么顺利,李学之得闲后秘密与他们俩见面询问了情况。 李学之说:“小吴、小江,你们俩去调查取证得怎么样了?” 江建平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李县长,我们还没找到过硬的证据,原因主要有两条,一是我们必须等晚上才能行动,白天去大堤打洞掏眼太引人注目了,怕让唐朝阳知道;二是大堤修好已经有两年了,粘土基本压实牢固了,而且年年冬修培固加土,要钻探到大堤中心,很不容易,我们又没很适用的工具,仅靠小铲小锹,又不能挖太大的洞穴,所以行动进展很慢。” 吴涛说:“我去找过当年翻修大堤施工方案,蓝马林大堤不是已老堤身为主,周围加固的,而是挖开老堤重新再修的,原因是老堤是已沙土为主的,按照五十年一遇的防洪标准是不行的,所以我和江建平都认为,如果唐朝阳要做假,要用垃圾当填充物,也只应该是在大堤中心部位。而新堤修好后路面是八米宽,最低基达到了十五米,我们要挖进去至少五米深,才可以探到内部情况。我们的工具实在太不趁手了,我们俩想了很多办法,第一个洞打进六米深就花了一星期时间,可一无所获。我们白天还要上班,晚上骑摩托车去,要等到晚上九点多才可以动手,清晨农民上工早,四点多又要走,所以进展才慢的。” 李学之看着两人憔悴的面孔,心痛地说:“小吴、小江,真是辛苦你们了,我现在也不知道拿什么来谢谢你们,我个人是非常感激你们的。还请你们克服困难,再坚持坚持,不能让那大堤存在任何的隐患,按照黄县汛期,一般五月底就到了,时间比较紧,我们不能预料今年汛情是不是严重,如果又象九六年一样百年一遇,我怕这大堤出问题呀!” 吴涛和江建平也是神情严峻,连忙说:“李县长,你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取证,争取在半月后出结果!” 送走了两和小伙子,李学之却再也坐不住了,时间不等人,他拨通了万青山的电话:“青山啊,我是李学之,你现在在哪里,我有要紧地事跟你谈!” 万青山说:“学之找我肯定没小事,我现在在沙镇派出所的,在考核派出所领导班子的。要不晚上回城后再找你?” 李学之只得答应着,回了政府大楼,才进办公室凳子还没坐热,分管文教卫的邹副县长夹着手包进来了,也不等李学之让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闷声闷气说:“李县长,教育局的老何要撂摊子了。” 李学之忙问什么事,邹副县长唉了一声说:“教育局老何现在在我办公室里发大牢骚,说是教育局预算计划内的钱也要不到手,以前说计划外的要不到,现在连应该给的也没了,他说工作没法干了。我也给财政局去了电话,问了问情况,也没得个实信,刘明亮刘局长不在办公室,下面的人也搞不清楚,所以我上来跟你说说,教育局本就清水,不能再克扣了,刘明亮是你的人,你去打个招呼,也许他会听的。” 李学之看着邹习谦不愉的脸,说:“好吧,我这就给刘明亮打电话。” 邹习谦见李学之拿电话,勉强地笑了笑,站起来出了办公室。 李学之拨通了刘明亮的手机说:“明亮,我是李学之呀,你在那里?” 刘明亮似乎在开个什么会,依稀听他说了句大家等会,李县长的电话,才听到他的回话:“李县长呀,我正在局里开个小会,正好爱兰他舅舅送来了只野鸭子,晚上到我家去吃顿饭吧?” 李学之满脑子事,哪有心情吃鸭子,说:“你在局里?那邹副县长给你局里打电话,怎么说找不到你?你在搞什么名堂嘛。” 刘明亮嘿嘿一笑说:“我这会议蛮重要的,再说找我不就是要钱呀?这次搞什么挂牌仪式,一下子就砸进去几十万,我不也银根紧张嘛。” 李学之说:“可人家教育局预算内的还是要拨嘛,那何局长找邹副县长发牢骚呢。” 刘明亮咋了声说:“那老何不知道去找你呀?我看他是心里有鬼不敢去找你吧?我早就放出话了的,要钱可以,得有李县长的话才行!” 李学之听了苦笑不已,严肃地说:“明亮呀,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有李县长的话才行?公事公办,照章办事嘛。怎么,跟我统一战线啊?难怪邹副县长说你是我的人,我家可没你这么大个局长!” 刘明亮沉默了会才说:“李县长,我管别人说那么多呀?当初我落难时他们怎么就不来找我?一群势利小人!邹习谦说我是你的人,他何坤还真是张云生的人呢!” 李学之怒声道:“刘明亮,你是在犯错误!当初你被人诬陷,我作为县长、你的同志,有义务有责任去帮你澄清事实,但你不要把个人恩怨带到工作做来,这不是一个好党员干部、称职的局长所为的! 第239章 我李学之不是看中了你讲义气够哥们才把你提拨为财政局长的,而是你的工作能力和思想觉悟!我没想到才几年时间,你就成了我李学之最看不起痛恨的官僚了,你这是怎么了?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把教育局该拨的款子拨过去,还要向何局长道歉!以后我也不想再听到这种事!” 刘明亮顿时如遭雷击,半晌才答应道:“是,我立即去办!” 听到刘明亮颤抖的声音,李学之不觉心里一软,说:“明亮,晚上我去你家吃饭,顺便跟你好好聊聊,哦,顺便多准备一个人的饭菜,我把万青山也一起叫去。” 搁下电话,李学之不觉伸手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略一思索,站起来便往外走,古好文见李学之空手要出去,忙问:“李县长,不带手包吗?要我一起去吗?” 李学之说:“我去下邹副县长的办公室,就回来的。” 走到邹习谦办公室外,隐隐还听到里面何坤在怒气冲冲地说着什么,李学之伸手敲了敲门,里面立即没了声响,邹习谦说了声:“进来。” 一见李学之微笑着进了门,教育局长何坤不自然地笑着伸出手说:“哎呀,是李县长呀?你找邹副县长谈事?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学之握着何坤的手摇了摇说:“何局长呀,我下来找老邹,也有话跟你说呀,刚才老邹不是去找我解决问题吗,我是来告诉俩位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刘明亮答应会很快把款子拨过去的。” 邹习谦忙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说:“李县长,快请坐。就这事,你打个电话就行了,哪用得着跑一趟嘛。老何,你面子不小嘛。” 李学之随便坐在一张椅子上,看何坤还不自然地站着,就说:“何局长,你也坐嘛。我们随便聊聊。” 何坤一坐下,连忙说:“哎呀,感谢李县长,感谢李县长呀。报告递到了财政局都半个月了,我自己也前后跑了三次,也没弄到手,早知道李县长一个电话就可以办了,我怎么不早来请示李县长呢。看我也是笨得可以,笨到头了。” 邹习谦皱眉说:“老何,拿到钱就算了,还说那么多废话。” 李学之哪里听不出他们的意思,毫不介意地笑着说:“刚才我狠狠批评了刘明亮,办事太拖沓,看来上次精简机构受到的教育还不大,还不彻底啊!这也违背了县政府今年要落实的五项保障措施的第一项,财政局的行为属于不规范的行政行为,没有简化办事手续,也就更谈不上公开办事结果了。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县长有亏职守,让下面的同志烦心了。所以在命令刘明亮加紧办理的同时,我也叫刘明亮同志向教育局道歉,我本人也向何局长道歉!” 何坤一听呼地站了起来,说:“李县长,你给我道什么歉呀?又不是你把着不拨款,我可担当不起。那都是刘明亮在操蛋。其实能给我教育局把钱拨过去就谢天谢地了,您还批评刘明亮做什么?以后我哪还敢去财政局呀?李县长,你是好意我领了,可实在也是将了我一军哟,今天刘明亮听令给我道歉了,我也算是把他给得罪完了。唉,还是谢谢李县长了,我先走了,回去想对策,怎么再跟财政局那班爷们修好!” 李学之看着何坤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听了他那番夹枪带棒的话,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楞住了神......第一五三章 不到五点,万青山就进了李学之的办公室,笑呵呵地跟李学之握手说:“学之,接了你的电话我心里老惦记着,就急急忙忙回来了,有什么大事呀?” 李学之拉着万青山坐在沙发上,说:“青山,你还是你敏感啊。确实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呢。” 见李学之语气沉重,万青山也收住了笑容,说:“李县长,你指示吧。” 李学之就把程波反映水利局问题的材料拿出来递给万青山说:“青山啊,你先看看这份材料,再说说你的想法。” 万青山接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个大概,冷静地分析道:“李县长,从材料上看,水利局的问题相当严重了,但没有充分的证据。我看得出写这份材料的人应该是水利局内部的干部职工,也许很接近他们局领导层,但不是重要岗位上的,材料中反映的问题很多只是表面现象,道听途说的多,个人内心的分析多,可也不全是空穴来风,其可信程度很大。” 李学之听了万青山的分析,很满意地说:“青山,那你再帮我想想,如果真要查实材料反映的问题,该从何着手呢?” 万青山微一沉吟,把材料又翻到某处看了看,坚定地说:“如果从水利局领导层贪污受贿着手比较难,主要是没有知情人具体的检举揭发,一手证据不容易找到;从挪用防汛物质和资金着手相对要容易点,毕竟物质和资金的去向有帐可查,但我估计也不能轻易找到足够的证据,现在哪个单位的帐不是有两套呢?何况他们既然敢做,只怕也会做得很隐秘;所以我认为真正要找突破口,还得从材料反映的防洪大堤上做文章,如果真如材料说言防洪大堤在修筑过程中偷工减料或是达不到验收标准,这就容易查得多了,钱物可以转移,帐本可以篡改造假,大堤却是跑不了的。从防洪大堤着手,应该最可取的。” 李学之一拍万青山的大腿,兴奋地说:“不谋而合,所见略同啊!说实话,这材料我拿到手有段时间了,也暗中找了某些水利局的同志,确实在蓝马林乡有段大堤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是段腐败堤、豆腐渣大堤!据反映,那段六公里长的大堤不全是标准地用粘土修筑,丧尽天良的承包商居然用了大量的生活垃圾、建筑垃圾当填充物,达到减少成本牟取暴利的目的。” 万青山愤怒地说:“真是要钱不要命!连关系到广大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防洪大堤也打主意,这样的禽兽不杀不足已平民愤!李县长,有什么要我做的,只管下命令!” 李学之说:“青山啊,我之所以捏着材料不动声色,是不想打草惊蛇,我的目的是要把那伙腐败分子一次清理出来。我知道蓝马林乡那段防洪大堤的承包人是水利局一个叫唐朝阳的干部,但他不是雇用本地施工队修筑的大堤,也不是水利局下属的工程大队。我的要求是你们公安秘密去调查取证,找到运输生活垃圾、建筑垃圾的车队,找到参与施工的人员,真相不就大白了吗?” 万青山信心十足地说:“李县长,你只管放心,我会办得利利索索的。哦,既然知道是哪段大堤有问题,那么应该很容易取得证据的啊。” 李学之说:“ 我找了两个水利局的同志去秘密取证的,要知道防洪大堤下部最宽达十五米,又要瞒着农民和唐朝阳那帮人,只能在晚上利用夜深人静的时间秘密行动,他们也没合适的工具,所以进展很慢。” 万青山想了想说:“干脆这样,也由我派人到问题大堤取证,让水利局的两位同志配合我们,这样要快得多。再说警察晚上执行任务也不至于会被怀疑。” 李学之感激地握着万青山的手说:“青山,我谢谢你,也代表黄县中新垸三十万人民群众谢谢你!” 万青山恳切地说:“谢谢我做什么?这是我的职责嘛。真要谢谢,就谢谢提供线索材料的好干部,好同志,没有群众雪亮的眼睛,我们怎么能发现隐藏在深处的坏人呢!” 李学之感慨地说:“是啊,提供材料的同志原本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大好青年,他本想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黄县的水利事业,可被某些领导不容,委屈地离开了黄县,要不是我选上了县长,这份材料也会不见天日了。青山,你不愧是人民的优秀警察呀,到黄县就出了成绩,水泥厂的工人们还给你摆了庆功宴!这次该是水利局的同志和中新垸的群众给你摆庆功宴了哟!我真庆幸有你这么神勇的公安局长!” 万青山望着喜笑颜开的李学之,心里说:学之呀,你是得道多助,有不少领导都在默默关心着你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谦逊地说:“学之,你真以为我神勇啊?还不是因为有你这个人民群众信赖的县长,上次水泥厂的事,名单什么都搞得清清楚楚了,我只是按图索骥而已。还有今天水利局的事,没有群众的监督举报,我从何下手嘛?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回局里去,尽快安排干警行动。” 李学之笑笑说:“青山,不管怎么说,我是谢谢你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今天我请你吃野鸭子!跟我走。”说着把材料又仔细地锁回铁皮柜,简单收拾好办公室桌,拉着万青山就走。 万青山目前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边走边说:“学之呀,到哪里蹭饭去呀?” 李学之呵呵直乐说:“看来你也经常到处蹭饭喽?说得那么自然,古秘书,走,今天咱们又去明亮家蹭饭餐子去。” 古好文笑着说:“我就不去了,回家吃得了。李县长,如果晚上有事,就打我家的电话吧,我不出去的。” 李学之说:“今天去吃野鸭子呢,机不可失哟” 古好文还是摇头拒绝了,说:“真不去了,在家还可以辅导孩子的功课。谢谢李县长了。” 李学之只好惋惜地说:“不去算了,我和万局长又可以多吃几块好肉。” 万青山哈哈大笑,说:“古秘书,你看你们县长谗得,你平时也不请你们县长回家多吃点荤腥!” 古好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嘿嘿的笑,等他们走出了门,才暗暗责备自己起来:我真的死脑筋,李县长这么操劳,家也不在黄县,是应该多请他回家吃点家常饭,不为别的,就冲李县长这么辛苦工作也应该嘛,我身为秘书就怎么没想到呢? 第240章 小马也要回家陪老娘,李学之就坐上了万青山的车,看着他娴熟地驾驶着警车,不禁眼热地说:“青山,我什么时候也要把车学会了,看你开车,我也想摸方向盘了。” 万青山诧异地说:“学之,我可真服你了,开车都没时间学呀!真想学容易,交警大队附近有个驾校,我给你找个好老师。” 李学之想了想说:“算了,反正有司机,不是工作我也不动政府的车。空闲时间我也没什么地方用车,就算了。” 爱兰在家忙得团团转,原本李学之来就会简单点、随便点,哪知道还要临时来个公安局长,于是又多弄了几个菜。刘明亮倒是很高兴,他认为李县长带来吃饭的人都是志同道合的,说白了他们是一派的,这公安局长在县里的地位、实力绝对不敢令任何人小觑,以前他也风闻万青山跟张云生他们走得近,可从水泥厂一案来看,应该跟李县长心意相通,这次他们俩又一起到家里吃饭,更似乎是把关系挑明了。 刘明亮又跟魏华去了电话请他吃饭,魏华是真忙,开发区虽然成立了独立的管理委员会,可张前江心里明白魏副县长的分量,而很多事也只有魏华才处理得圆满、及时,所以稍微重要一点、麻烦一点的事都得魏华操心,饭局是多得太多了,基本天天进出小都会,不是请人吃就是人请吃,算是泡在酒里了。一听刘明亮请他回家吃饭,而且还有李县长、万局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李学之和万青山进了刘家,明亮是热情万分,万青山笑着说:“刘局长,今天来得匆忙,空手空脚进了门,真不好意思啊。” 刘明亮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万局长,我们的交往可不存在这些,想来就提前报餐,想吃什么也是自己说。你能来就是看得我起,当我是朋友。李县长有句话说得好,君子之交淡如水。万局长,你的家属也没在黄县,如果想吃点家常饭菜,只管来好了,再莫说什么空手空脚的,让别人笑话我。” 万青山忙打了一拱手说:“刘局长,那是我说错了话,吃饭时自罚三杯赔礼!” 李学之打趣说:“青山,我看你是来找酒喝的吧?理由倒冠冕堂皇。自罚三杯!呵呵,干脆自罚一瓶五粮液算了!” 魏华在门口接茬说:“什么一瓶五粮液?谁带来的啊?” 几个人在屋里哈哈大笑,万青山说:“就等你这大老板的五粮液了,带了几瓶啊?” 魏华一边换鞋一边说:“万局,你就想着我的五粮液,从来就不见你拔跟毛?误交匪友啊!” 万青山对李学之说:“学之你来评评理,就我们俩的工资哪里敢喝五粮液呢?我图了嘴巴上的痛快,家里老婆娃娃喝西北风啊。” 魏华苦着脸说:“人说养儿防老,我硬是让我老爸养到了今天!我那点微薄的薪水放在兜里用不了三天,,我现在也是有妻室的人了,你们还要喝我的五粮液!” 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刘明亮心里最得意:眼见着李县长的人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说不定当副县长就是这两年内的事了,还真没站错队呢! 李学之看着魏华精神头虽好,但脸色还是很憔悴,眼窝都有点塌陷,只怕也是操劳的原因,就关切地说:“魏华,看你似乎瘦了很多,是不是工作量太大呀?” 魏华喝着茶水,摸了摸脸颊说:“李县长,我现在才知道,当个称职的副县长是多么辛苦了。我几乎一天要工作十五小时,开发区的事基本我在拍板,张前江不是把我当副县长用,是拿我当牛使唤呀!当然主要是李县长给了我太大的权力,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这样累了,很多事可以甩包袱甩给李县长的。” 刘明亮直啧舌,开玩笑地说:“魏华,你不晓得我曾经好羡慕你当了副县长,现在看来,不当也罢,莫累坏了身体!” 李学之有点心痛地说:“魏华,莫仗着年轻就透支体力,现在开发区事确实多,但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累坏了身体不说,还容易耽误工作。一天工作十二小时就可以了,开发区还没正式走上正轨,是要多辛苦你了。” 万青山也开玩笑地说:“学之,你还真会剥削魏华,一天工作十二小时才可以休息,超过的四小时,你给发加班工资不?” 魏华笑着说:“其实我也夸张了点,真正疲于应付的,还是那些建筑公司的老板,喜得利的一期工程给了东星旗下的建筑公司,没得争,可h省日化集团小宝化妆品有限公司就要建厂房了,说是搞公开招标,可那些建筑包头老是盯住我不放,我是走到哪里他们追到哪里。唉,我拿他们是没辙了。今天明亮一说家里准备了家常饭菜,我楞是突出重围,关了手机来的,只想在这里清静清静。” 刘明亮眼里满是羡慕:这事是摊在魏华头上,随便让其他的副县长、副书记主持开发区的工作还不乐得做梦都笑呀?黄县最令人垂涎的就是魏华手里的开发区,在很多人眼里,开发区就是一座露天金矿、就是敞开的保险柜!只可惜在手里魏华,这让好多人又恨又无奈,谁让魏华是关省长的女婿啊?谁让魏华家里有亿万财富啊? 万青山呵呵笑着说:“学之,那我们就体谅体谅魏华,不谈工作上的事情,随便聊聊轻松点的话题吧。魏华新婚不久,我们听听单身贵族婚后的感想如何?” 李学之微笑着没表态,刘明亮正要开口,却见魏华故做深沉地说:“我现在最大的感觉就是深深的自卑,自卑到了极点!”不理会众人诧异地目光,接着说:“我虽然是副县长,可我一月的收入仅有我老婆的五分之一还不到!你们说,我是不是应该自卑?!” 刘明亮和万青山这才理解般地笑了起来,可李学之却笑不出,说:“魏华这么一说,我们党政机关干部们的收入确实太低了,现在什么都涨价,就是我们的工资涨得慢,收不敷出,跟社会上那些先富裕起来的人一比,物质生活差距实在太大了,那些手里把着实权的领导干部如果受不起诱惑的人,就腐败了,这说明了什么呢?还是我们的制度上存在问题呀!” 魏华有点懊恼,歉意地看着万青山说:“我原本是想大家笑一笑,可又引发了李县长对现实的感慨。” 在饭桌,四个政府官员都尽量避免说些敏感的话题,怕一不小心就联系到了工作上,说好谁犯规就罚酒一杯,这人就是那么有意思,越压抑就越容易犯错误,一顿饭下来,人人都被罚酒,连爱兰也不例外,被罚喝了一杯。刘明亮罚得最多,一共八杯,为什么这样只有刘明亮自己心里最清楚:就是不想被李学之责骂,李学之能来吃饭主要是针对文化局拨款的事。所以刘明亮几乎喝醉了;李学之被罚了六杯,你想啊,天天嘴里说的、心里想的、耳朵听的基本是工作上的事,哪能说克制就克制得了呢?魏华也罚了四杯,只有万青山最狡猾,大口吃菜大碗吃饭,眼睛盯着自己最喜欢的菜,耳朵机警地捕捉其他人的错误,不过万青山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喝多,晚上还要亲自挑选得力干警,执行李县长交给的秘密调查任务。 饭局结束,魏华难得如此清闲一会,极力拉着李学之和万青山聊天,刘明亮则故意装出喝多了的模样,大着舌头插诨打科,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逗大伙乐,李学之本来酒量有限,四人集体干了三杯,又被罚了六杯,幸亏得酒杯小,又是边吃边喝,也到了七、八分醉了,累了一天,酒劲一上,眼皮就发粘,勉强聊了一小时,就让万青山送回了政府后院的家属楼,美美地睡了个早觉,倒把事先到刘明亮家的目的给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第一五四章 万青山回到自己的宿舍,立即打电话叫来了刑侦队的干警,那任务布置了下去,对于刑警来说,这点任务就是毫无悬念的小儿科,看着自己的得力部下们领命而去,万青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黄县公安局内部存在许多问题,但大部分干警都还是过硬的,这也是他能很快进入角色的重要原因。 万青山洗了个热水澡就想休息,可又被电话给拉住了,万青山知道找他就有情况,果然,是一个侦察员打来的:“万局长,我是小林,你方便听我的汇报吗?” 万青山心中一喜,说:“我现在在宿舍的,你说吧。” 小林说:“我在小都会经过三天调查,发现小都会不仅有大量的外地小姐卖淫,而且赌博情况也很严重,我因为没有大笔赌博资金,所以一直不能进入五楼的贵宾房,根据我获得的消息,没有五十万资金是进不去的。在小都会的舞厅、卡拉ok房都有卖迷幻药的,但没发现白粉。” 万青山问:“赌博的大赌徒是些什么身份的人?今晚有大赌局吗?” 小林说:“黄县有部分乡镇领导和实力较强的县直行局领导,也有其他县的和市里的领导干部。今天晚上很平静,五楼基本没什么人玩,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在四楼。万局长,我发现小都会的组织非常严密,在里面维持秩序的基本是黄县的混混,可他们却显得很有素质,象是经过培训了的,而且通讯工具比较先进,真要采取行动的话,还得再详细调查一段时间。” 万青山说:“那好,你继续侦察,随时跟我保持联络。”放下电话,他沉思了许久,拿起电话又放下,好象为什么事犹豫不决,最后还是躺到了床上,一句话,能放心使用的干警太少了。 第241章 张云生又在酝酿调整提拨干部的事,他心里有太多的人要任命要提拨,而且还要尽快搞,收了人家的钱就要替人家办事,前阵子搞机构精简就已经打乱了他的预想和方案,现在风声不怎么紧了,也该替人家办了。他根据收钱的多少和关系的程度一一列了个名单,他看了看时间,给易立宏打电话已经半小时了,怎么还没来?不由地暗骂:狗日的老易,也开始磨洋工了。 易立宏没及时去张云生的书记楼,确实是分不开身,他在等一个电话,关系到他今后仕途的一个重要电话,他虽然静静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可内心思绪地起伏远胜于外表地冷静,自从王端阳中箭落马,他就有一种说不清楚地危机感,王端阳的所作所为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他原以为拨出了萝卜会要带出泥,可没曾想市委派出的专案组会如此简单地结案走人,仅仅只落实了王、韩两人的罪证,而他暗中期待地结果并没发生,这让他深深体会到了上面有人方可确保无虞,这也更坚定了他抽身离开黄县的决心了,他知道他与张云生等人私下做的勾当永远是见不得天日的,一但事发,张云生有顾同喜保着或许能安然无恙,可自己又有谁来保呢?这么些年跟着张云生,外人看着似乎风光无限,实则胆战心惊,钱也没捞太多,不象张云生有个会赚钱的儿子,有个会做生意的小老婆,最关键是没个有地位的人支撑着,事事跟在张云生后面摇旗助威,真正得了实惠的还是张云生,目前两人关系在利益驱使下似乎很好,可真要有了什么事,难保不大难临头各顾各,看来还得及早全身而退了。 就在易立宏胡思乱想之际,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他立即抓起了话筒,满脸是笑地说:“喂,是江秘吗?” “老易呀,是我,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林部长刚才在谈话,现在才得空,好了,林部长来了,你跟部长说吧。” 易立宏连声道:“江秘,谢谢你呀。”有屏住呼吸,把耳朵使劲贴在话筒上,好半晌才听到话筒里传来林部长的声音:“是立宏吗?” 易立宏赶紧谦卑地说:“林部长,我是立宏,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对不起了。” “哦,没什么了,没什么了。” 易立宏小心地问:“林部长,我现在已经把黄县的事处理完了,您看什么时候那我的关系调动到您那里去呀?” “立宏啊,着急了呀?你放心好了,要动我随时都可以动的,只是我还没有个适当的位置安置你这县委副书记哟。” 易立宏嘿嘿笑着说:“看您说的,只要能到您手下当兵,我什么位置都愿意的。” “恩,决定好了么?到了省里可比不得在县里当副书记那么风光哟。” 易立宏下保证似的说:“林部长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好,我会让小江去办的,最多半个月了。让小江具体给你说吧。” 易立宏还没来得及说谢谢,话筒里已经换了江秘书地声音:“易书记,你就安心等几天,既然老板把你的事交给了我,我会尽心的了。” 易立宏喜滋滋地猛点头说:“江秘,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喽。”放下电话,他长吁了口气,活动了两个月,光是在江秘书身上就投资了五万元,就象打麻将,终于落听了。正要起身,电话又响了起来:“喂,老张啊,唉,还不是下面的人汇报工作呀。是的是的,我这不就来了么?哈哈,马上到啊!” 到了书记楼,是孟军开的门,里面静悄悄的,孟军说:“张书记在二楼书房等你的。” 易立宏心情很好,哼着小曲上了楼,张云生呵呵笑着说:“老易,看你又唱又乐的,是不是有相好了呀?” 易立宏笑一笑说:“老张呀,我哪敢呀?你又不是不晓得的家那盯死人的母老虎。这么晚叫我来什么事呀?” 张云生把名单递到他手里说:“老易你看看,这些人按我的安排什么时候能落实到位呀?” 易立宏看来看一长溜名字和职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地厌恶,说:“老张呀,这精简机构才多久又这么大张旗鼓地提干部,我怕影响不好哟。” 张云生唉了一声说:“我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人天天烦我,再不安排说不过去了。何况其他区市不也在搞?我们黄县还落后了呢!” 易立宏那名单轻轻放在茶几上说:“老张,黄县如果没有李学之,搞什么都好说,现在情况不想当初我们预料的那样了,我看还是谨慎为上。有些事开了头就难控制了。你也晓得黄县不象从前那么风平浪静了。” 张云生明显想被针扎了一样,勃然作色道:“又是李学之,我真不愿意听到他的名字了!老易,这李学之在黄县搅和下去,也没我们什么好日子过。人事问题照常研究,如果他再跟我们唱反调,得想办法搞走他。省里有人怎么了?如果搞出件有真凭实据的事,我看省里也保他不住!” 易立宏有心想再说点什么,一见张云生凶象毕露,还真害怕他破釜沉舟,忙劝道:“老张,你也莫太上火,真要对付他不是没办法,只是要想个万全之策,如果做得不老到,落人口实就不好了。除非做得天衣无缝,即使有人保他,也保全不了。” 张云生期冀地问:“老易,你有什么好点子吗?” 易立宏故意蜇眉想了会,说:“暂时还没好办法,我们都再好好想想。” 张云生焦躁地来回踱着步,说:“老易,明天上午你找组织部把名单议一下,拿出个可行的方案来,这几个人......”他走到茶几前,用手指甲在四个人的名字下画上一道刻痕:“这是段玉芬推荐的,这是程柏松的一个什么亲戚,这是张成庚的一老部下、这是姚宗瑜总工会推荐的。这四个人要落实好,一定要落实到位,这四个人安排好了,就算李学之反对,也是常委会绝大多数的意见,我就不信他敢跟全体常委作对!” 易立宏再仔细看了看名单,无奈地说:“那好,我明天安排。还有什么事吗?” 张云生苦笑着说:“这点事就够我烦的了,哪还有什么其他事呢。时间还早,到小都会吃点夜宵吧?” 易立宏摇头拒绝道:“算了,我得快回去。你那小都会 我不敢去,我家那老太婆不知道从哪里晓得里面有色情服务,声称只要发现我去鬼混,就要找我的麻烦,算了,算了,真想快活,还是到大都会去,省得提心吊胆的。” ※※※※※※※※※※※※※※※※※※※※※※※※※※※※※※※※※※※ 李学之今天没有下乡,原因是水泥厂的张国衡要来汇报情况。 张国衡和全盛青一早就到了县长办公室,李学之跟他们俩热情地握手道:“两位厂长,如今水泥厂注入了八百万资金,生产上没什么问题了吧?” 张国衡笑着说:“李县长,感谢的话我就不再说了,我也知道你听不惯阿谀奉承的那套,我也省点口水。先简单地汇报一下今年前一季度的生产经营情况。今年一季度水泥厂的销售达到了历史新高,三个月签了七万吨的销售合同,实际出货五万三千吨,比历史上最高的销售记录还提高了百分之三十!李县长,不容易啊,真不容易。从去年生产线基本停产到现在满负荷生产,从职工停工下岗到目前全员加班,从不能保证退休职工工资到连医药费也在逐渐补齐,仅仅半年时间,大伙都说是李县长领导下的奇迹,辉煌的奇迹啊!” 李学之一挥手说:“张厂长,你说了不再说奉承话的,怎么又讲开了?还是听实际点的吧?” 全盛青接茬说:“李县长,这可不是张厂长自己编出来的,都是厂里同志们说的,是群众心声啊。水泥厂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可小规模的生产线已经在制约着水泥厂的发展!虽然生产线是年产三十万吨的标准,可设备陈旧、工艺落后,就算满负荷生产一年也只能达到二十万吨,还要保证设备不出任何问题。可我们研究的新型低耗能、低污染的高标水泥,却不能尽快大规模生产,普通民用建筑低标水泥目前销售形势还可以,但太耗费资源了,污染也比较严重,所以我们班子经过慎重的研究决定,上马一条全新的生产线!” 李学之说:“详细点说说。” 张国衡对全盛青说:“盛青你跟李县长汇报吧,我怕没你汇报得全面仔细。” 全盛青也不推让,也不看资料,就侃侃而谈:“这是我们厂领导班子和职工代表一起集体研究的,目前民用低标水泥的生产效益已经能维持水泥厂的正常运作,前期投入的技改资金也在逐步回收,加之八百万的货款回笼,这让我们看到了发展契机,如果仅靠一条生产线生产,已经不能满足水泥厂发展的需要,我们需要一条全新的生产线来生产科技含量高的新型高标水泥。局限于生产能力的原因,我们的高标水泥虽然市场前景好,可不能大规模生产,以致失去了东星集团订购二十万吨的合同,他们是用来修建高速公路的!痛定思痛,促使我们下了上新生产线的决心。经过我们的考察,现在省重型机械厂下属的水泥建材设备厂就有我们需要的全套生产线,我们算了的,从购买到正式投产只需要六个月时间,只要资金到位,也就是今年年底就可以投产出效益,全部投资需要一千六百万!现在水泥厂自己拥有可以用资金有近九百万,只需贷款七百万就可以了。 第242章 李县长,这是我们民主集体决定的发展计划,希望得到县委县政府的全力支持!” 李学之看着两位厂长期盼地眼光,高兴地说:“张厂长、全厂长,既然你们有这个计划,我当然很支持,你们把详细地计划书留下,我再找有关部门去商量,尽快给你们答复。” 水泥厂投资新生产线的项目很快就批准下来,但在工商银行贷款方面却遇到了阻力,原因是水泥厂以前欠的贷款还没还清,怎么又能大量贷款呢?任凭李学之怎么找工商银行协调都不起成效,反倒还把现有的资金全部抵扣了原来的贷款。只留下小额资金,仅供维持日常开销。 在大量的国家银行政策面前,李学之也无话可说,只得找魏华帮忙。魏华的岳母就是省工商银行的副行长,魏华通过关系从市工商行贷到一千万的款,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还差六百万的缺口,愁坏了水泥厂的张国衡等人。 还是全盛青机灵,他忽然想到李幼之曾经说过过分期付款的方式购买设备,便想在这上面打主意。他们请来李幼之,那困难如实告诉了李幼之,李幼之巴不得为自己单位揽来业务,答应带着张国衡到省里跑一趟。 李幼之带着张国衡和全盛青找到了水泥建材设备厂的负责设备销售的高副厂长,把来意一说,那高副厂长自然是热情万分,先是招待张国衡全盛青去大酒店海吃一顿,又安排洗头按摩,却把李幼之打发回家了,他要跟张国横全盛青详细商谈。 当得知黄县水泥厂想要分期付购设备款,那高副厂长感觉一下子由被动变为了主动,他们设备厂的艰难处境他很清楚,工资都发不下了,好容易来了个买主借口潇洒了一番,既然是水泥厂有求于自己,那肯定得雁过拨毛了,他故意为难地说:“现在厂里都是现款现货,你们虽然是李工介绍来的,可规矩不能随便改,这得厂党委集体研究才能决定。要不我先去你们厂实地考察下情况,看你们水泥厂的效益到底怎么样?能不能在合同期顺利付清余款。” 就这样高副厂长带了两个人到黄县水泥厂所谓实地考察了一星期,张国衡为了尽快拿到设备也只得热情款待,那高副厂长也是费劲心思暗示张国衡等人,直到水泥厂表示了足够的诚意---给了他十万元的辛苦费,才满意地或了省城,不久便与水泥厂签定了购买设备的合同,合同规定一次性付款八百万,余下七百万分三年付清。原本一千六百万的设备仅一千五百万卖给了黄县水泥厂。 这高副厂长为了堵李幼之的口,私下到李家便已为设备厂联系大宗业务的名头发了李幼之五千元奖金,把五千元现金给了袁敏。袁敏还以为真是厂里发的奖金,也就很高兴地收下了,只是打了个电话告诉了李幼之。 第一五五章 易立宏把要调省委组织部的消息告诉张云生时,他已经从江秘书处得知事已办妥,只等下调令了。 张云生显得很冷静,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昔日的老同事、老朋友,也可以说得上是老战友,他们曾经在某些方面的确并肩战斗,而且“感情”颇深。 易立宏有点躲闪着张云生的眼睛,强笑着说:“老张啊,没想到林部长会把我调到省委组织部去,我得到消息也就是昨天,很突然啊。” 张云生看着言不由衷的易立宏,心里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原本是两人商量好搭上一条省里的关系,为此两人不止一次地到林部长家走门路,谁料想易立宏不动声色就甩下自己,独自投奔了林部长,还慌称什么事前不知道,当我是傻b呀!这么些年来我全心对他,还极力推荐市委他提了县委第一副书记,有什么好处从没落下过他,就只差把心掏出来给他了,没想到他......想到动情处,满腔怒火化为一阵辛酸:真是人心隔肚皮呀,你把他当生死弟兄,他却把你当上船的跳板、登山的阶梯! 易立宏还在解释着什么,张云生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嘶哑着喉咙说:“老易啊,做老哥的只唯愿你一帆风顺,步步高升了!”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 三天后易立宏接了调令,打好工作上的移交,踌躇满志地去了省城赴任,虽然黄县四大班子都要送送他,可被他婉言谢绝,孤身上了路。 同时市委机关调下一名副处长顶了空缺。 张云生的干部任命计划又被搁置,毕竟新来的副书记还与县委班子有个磨合期。让张云生头痛的事纷沓而来,先是水利局的防洪大堤事件。 在万青山的严密组织实施下,去蓝马林乡防洪大堤取证的干警很快就从大堤内部找出了大量用生活垃圾和建筑垃圾。 调查大堤施工队那两组干警虽然进展慢点,可也先后在外地找到了运输车队和修堤民工队,在警察的问讯下,运输队的司机们和现场施工的民工们都如实地交待了造假行为,都指证是承包人唐朝阳授意他们这么做的。 万青山掌握了大量有效证据后,把情况跟李学之汇报,并立即秘密收审防洪大堤承包人唐朝阳。唐朝阳一进公安局,开始还百般抵赖,但在大量的证据面前只得彻底坦白。 九六年,唐朝阳得知黄县要耗费巨资彻底维修各处的防洪大堤,就动了心思,他在水利局工作了十几年,对黄县各处大堤情况是了如指掌,防汛责任重要的大堤他不敢打主意,但蓝马林乡地段的大堤是整个大垸最安全的地段,而且防洪标准也只是五十年一遇,他便伙同水利局一副局长,用贿赂的手段从水利局获得了蓝马林防洪大堤的维修承包合同,得到合同后,他便从外地组织了一支施工队,开始了罪恶的勾当。 唐朝阳知道黄县城乡结合部有一处巨大的垃圾场,是用来堆积黄县县城居民的生活垃圾和建造垃圾的,白天让施工队把大堤彻底挖开,晚上就用车队把垃圾偷偷把垃圾运来当填充黏土,而表面还是非常注重质量,动用了大型压路机,当时被蒙蔽的市、县两级防汛大堤质量验收队还把蓝马林地段的防洪大堤当做示范点,评为了质量过得硬工程。仅这六公里多的防洪大堤就让唐朝阳非法牟利六十多万! 取得唐朝阳的口供后,万青山命令干警把涉嫌受贿、渎职的水利局局长、两个副局长监控起来,把情况整理成材料后,马上上报给了黄县县委。 张云生等几个副书记看了公安局的材料,听完万青山的汇报,都被惊呆了,防洪大堤居然是豆腐渣工程,眼看黄县的梅雨季节要到,马上就将进入防汛阶段,居然冒出了段伪劣的大堤,这可关系到中新大垸三十几万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和整个黄县县城的安危!任张云生胆大包天也不敢在防洪工作上出半点纰漏,只得依了万青山的请示,把案件相关人员一网打尽,而且迅速地把案情汇报到了南林市。 随着案件的深挖,水利局隐藏的腐败问题基本全部暴露出来,几乎整个水利局领导班子全部卷了进去,贪污、挪用防汛物质和资金高达四百万之巨,存放的防汛物质帐目与实物严重不符,而且水利局存在着严重的卖官鬻爵行为,全县二十一个水机站、电排的站长职务基本是存在买卖关系,就连入党、浮动工资都须送钱送礼方可办成! 其中原任刘县长也有受贿的重大嫌疑,不知何故,黄县现有的县委政府领导干部却无人涉及,这让万青山很是费解,当然公安局的行动又再一次获得了黄县人民的欢呼! 但市委内部在对待黄县问题上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以市委书记顾同喜为首的一班人极力想压制下去,甚至想隐瞒防洪大堤存在的问题。原因很简单,不久前黄县水泥厂案件已经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虽然在反腐工作上取得辉煌战果,可作为市委书记当然不想自己的治下问题穷出不迭,而且问题一次比一次严重,影响一次比一次更大,居然一个班子集体腐败,关系万众民生的防洪大堤是伪劣工程,这让市委如何想省里交待?所以顾同喜只想避重就轻,只处理黄县水利局的腐败问题,把防洪大堤的问题隐瞒不报。 而以市长曾红庆为头的一班人则认为不但要彻查黄县的案子,还要将防洪大堤的问题立即上报省委,原因是h省是个水泽之省,全省防洪大堤长度超过了二千公里,只要有一处防洪大堤存在隐患,都将对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完全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一定要省委引起高度重视,在全省范围内对所有防洪大堤的质量进行严格、可靠地检测,一定要防范于未然! 顾同喜与曾红庆各执一词,僵持不下,这让顾同喜非常恼火,不但把张云生臭骂了一顿,还连带把退下来的吴新宇也狠狠批评了一回! 张云生灰溜溜地回了黄县,他心里狠极了李学之和万青山两人,在县委常委扩大会上,张云生当着县委常委和三十几个县委委员的面,对公安局指桑骂槐,隐晦地指责公安局不是保一方平安,而是有意识地在黄县掀起滔天巨浪,搅得神鬼不宁;又大搞山头主义,说什么黄县人要爱护黄县的声誉,黄县热要精诚团结,不能因为某些人想出风头、想立功授奖就臭了黄县的名声,臭了黄县的人! 李学之针锋相对:黄县不是某个人的黄县,是人民的黄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黄县!公安局的行动是为黄县动外科手术,是祛除黄县的痼疾,而且这样的正义之举还要继续,直到把黄县隐藏在不见天日的不法分子全部揪出为止! 第243章 公安局的行动极大地鼓舞了黄县人民,让黄县的党员干部、人民群众看清楚了黄县存在的问题,看清楚了某些人丑恶的面孔。黄县人民是热爱黄县的,是维护黄县荣誉的,就是因为某些不法分子贪图享乐才做出害过害民之举,黄县人民是坚决不允许的! 黄县的常委会亦是火药味十足,最后不欢而散。新任的县委副书记叫江久住,以前与张云生还是很熟悉的,但在今天的常委会上,江久住闻到了硝烟味,而他更反感张云生的山头主义,明显就是拉拢黄县人,打击排斥外地人!虽然他初来咋到,在某些事情上没什么发言权,但他可以选择立场,所以散会后不顾张云生的再三挽留,借口疲倦想休息,谢绝了张云生的盛情,而是在大街上绕了一弯去了李学之家。李学之很客气地招待着他,为他泡了杯茶,虽然水并不很热。 江久住拿出香烟递给李学之,李学之笑着说:“谢谢,我不抽烟的。” 江久住说:“不抽烟好啊,能多活些岁月。”说着点燃了烟。 李学之说:“不抽烟对身体是有好处,可我经常抽你们烟民的二手烟啊。你看今天晚上的会上,五十几个人有四十几个抽烟,而且烟瘾都不是一般,我可是吸了不少哟。” 江久住歉意地笑笑说:“我也是个烟瘾大的人,没办法,抽了二十年了。我来黄县时,曾市长要我多跟你亲近亲近。” 李学之楞了楞,说:“江书记你客气了,你在今天的会上也看见了,我这人性格不怎么好,说话直来直去的,容易得罪人。” 江久住却自顾自地说:“今天会上的气氛很不正常,我看得出来你跟张云生意见挺大,矛盾很深啊,曾市长告诉我说张云生在黄县气焰很嚣张,大有老子黄县第一的搞法。我原不很信,今天算是领教张大书记的威风了。” 李学之无声地笑笑,说:“张书记在处理问题上确实有不够冷静的地方,这段时间黄县发生了不少事情,不但是张书记,就是我还有其他县委领导都是火气十足的。” 江久住说:“我看是张云生自己个人的原因了,他今天在会上说的话,明显就是在号召黄县本地户团结对付我们几个外地户嘛。看来曾市长的分析没错,张云生确实是骄横跋扈之徒,我就不明白,素质这样低的人怎么能当上县委书记的!学之呀,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虽然你职务比我高,我可比你大了好几岁哟。” 李学之说:“咱们工作时间是同志,休息时间是朋友嘛,怎么叫都行的。” 江久住笑了笑说:“学之呀,我能跟你同处有个班子,也算是缘分了,我可做梦也没想到会来黄县任职的。当然我对你是久仰大名了,以前虽然我们认识,可也就是点头朋友,没有深交,但我认定你的个非常可交的朋友。来的时候曾市长就再三嘱咐我要与你多联系,可一来就遇上水利局这么一档子事,都各忙各的了,我花了不少时间在熟悉工作,所以迟迟没能来拜访你呀。” 李学之屡屡听他搬出曾市长,也不知道是不是曾市长有什么话让他转达,便顺着他的话说:“江书记,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江久住说:“我在下面跑了几圈,感觉黄县处处有张云生的影子,很不习惯啊。特别是在干部任命问题上,似乎就是张云生在搞一言堂,这就很不正常了,他个人怎么能凌驾于组织之上呢?我看水利局班子集体腐败,就与一把手搞一言堂有莫大的关系,虽然是一把手负责制,可有些事不是一把手能完全负责得了的了。学之,你的人品、学识,我很早就钦佩了,也非常信任你,所以我也跟你说心里话,我是来寻求支持的。我是主管干部工作的副书记,可初来咋道的一时间也不能完全了解干部情况,所以在任免干部的工作中,还少不了你的意见和帮助哩。” 李学之呵呵一笑说:“江书记,我明白你的来意了,你能信任我,我很感激。黄县确实存在一些组织上的问题,刚换届不久,我就因为县委常委会上一些不正常的情况,直接到市委反映了些问题,想必江书记也有所闻吧。” 江久住说:“我知道,你为了反对县委任命一个声名狼籍的干部当人事局局长,不惜到市委据理力争,我当时就暗中为你捏了把汗,生怕你背上与书记争权的恶名,还好当时多亏了曾市长解围。象你这样敢于与不正之风对决的县长,南林身罕见啊!我也不希望那样的事情再次在黄县,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发生,学之,我们要携手共近,风雨同舟呀!” 李学之点点头,正要答话,茶几上的电话滴铃铃响了起来,李学之歉意地说:“江书记,不好意思,我听完电话我们再聊。” 江久住见次行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告辞而去。 李学之拿起话筒,是万青山打来的:“李县长,晚上的县委扩大会议的内容我基本知道了,没想到张云生居然这么诋毁我公安局!看来我动了水利局,是打了小的牵出了老的,张云生要跳出来为他的手下搞报复了。” 李学之说:“青山,你从哪里得知的?现在有些同志就是不遵守组织纪律,一再强调会议内容要保密不外传,还没一会儿就传到了你耳里!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万青山愤懑地说:“李县长,我是咽不下心头的这口恶气!公安局那里做错了竟然遭张云生这么谩骂?他还有没有党员修养、领导风度?我也感谢你仗理直言,为我们公安局声张了正气,打击了张云生的嚣张气焰!李县长,张云生这次侥幸没被牵扯出来,但我保证会找到他的问题的。我已经暗中行动了有段时间,虽然证据还不充分,但我相信不久就会有结果的。学之,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有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的。” 张云生、周洪、马文卫、潘守信四人在散会后直接去了小都会,金满楼停业后,他们把活动地点转移到了小都会。 望着满桌子的精美菜肴,张云生硬是没胃口,他闷闷地喝着酒,有点消沉,在会上李学之义正严词的反驳令他颜面尽失,更重要的是他已经不能完全控制整个常委会,不能象从前那样掌握局面了,他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水利局的事发让他再次震惊,幸亏他行动及时,在万青山汇报防洪大堤问题时就敏感地想到水利局要出大事,立即通知大辉,叫他带人威胁水利局那些与他在经济上有瓜葛的人,侥幸逃了一劫,可下次还会不会有这么幸运呢?他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看着潘守信饿狼般地大吃着,不由怒火直冲,说:“老潘,你这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是摆设呀?那万青山两次这么大动静的行动,你事前居然毫不知情!你是怎么当领导啊?” 潘守信很是委屈,万青山两次行动都没给他透露过任何情况,事后他也有去质问万青山,可万青山说有独立执法的权力,那万青山虽然个头不大,可气势逼人,让潘守信无所适从,这会张云生又在批评,也很恼火地说:“老张,他搞他的秘密行动,刻意瞒着我,我怎么能知道呢?何况向胜利是公安局的政委,本身就在内部,不也没事先得到任何消息吗?那万青山是有来头的,要不然一个县的刑警大队长怎么会破格提拨为县公安局长呢?他上面有人,当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张云生被潘守信一席话顶得直翻白眼,还要发火,却想老潘的话句句在理,那万青山连他这一把手书记都不放在眼里,那副书记更是不鸟了,他失神地念叨着:“本来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风云突变了呢?究竟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呢?” 第一五六章 县水泥厂一片火热繁忙,为了使新生产线早日投产出效益,全体干职投入了巨大地工作热情,他们昼夜加班,虽然辛苦却没有懈怠。 张国衡跟其他厂领导一样,已经吃喝拉撒全在了厂里,办公室不但是工作的地方,也成了他的临时宿舍,到底年近五十,身体比不上全盛青他们,张国衡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难受。他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上午八点半了,艰难地穿着衣服,嘴里还在埋怨:“这个小孙,叫她七点喊我起床的,又拖到了这时候,该好好批评批评她了。”匆匆洗漱完毕就去了工地,临下楼还不忘在财务室里批评了小孙,说她目无时间观念。 小孙等厂长下了楼,才委屈地对同事们说:“我不喊醒张厂长起床,也是怕他身体受不了嘛,都快五十的人了,怎么能跟其他人比呢?这段时间他都累成什么样了。” 张国衡在食堂喝了碗稀饭吃了两馒头就带着安全帽进了施工现场,可还没转上一个圈,就听到厂里的大喇叭在喊:“请张厂长快回办公室,请张厂长快回办公室!”却没讲明什么事,只得又赶回办公室。 小孙在楼下神情紧张地告诉张国衡说:“张厂长,来的是县检察院反贪局的人,一来就板起脸直喊要见你,我就开喇叭通知了你。” 张国衡心里打了个突,不动声色地说:“小孙,你赶紧把在家的其他副厂长们叫到财务室等着,快去。”见小孙紧张地点点头,又笑着说:“小孙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财务上事多,还要你兼了办公室的接待工作。等得闲了,我放你几天假,跟你男朋友好生玩玩。”说着慈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孙点头嗳了一声,感激地笑笑,就去通知副厂长们去了。 张国衡定了定神,看了看停在楼前的警车,快步进了办公室,检察院来了三个人,都是便衣,张国衡认识其中的一个,反贪局侦察股的向股长,另外两个年轻的同志都很陌生,便笑着伸手说:“向科长,欢迎欢迎呀!” 第244章 那向股长面无表情地抬起手来,却不与张国衡握手,而是指着他对面的椅子说:“你是张国衡厂长吧?坐下说话。” 张国衡有点尴尬,还是强笑着与那两个年轻人握了握手,坐了下来。向股长说:“张厂长,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水泥厂在与省水泥建材设备厂购买设备时,水泥厂有行贿的问题,我们来就是要调查此事的。老张啊,你是多年的老党员了,应该很清楚我们党的纪律和原则,我也不多说了,你把问题交待清楚吧!” 张国衡心里一片酸楚,没想到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而且还来得这么快!便叹息着说:“向科长,我们水泥厂在购买设备时确实有违纪现象,可也是逼不得已,无奈之举呀。” 向股长得意地哼了一声说:“老张,你的意思是,不行贿就办不成事喽?我看不见得吧,你们买人家的设备,是人家的顾客,从来只听说卖方收买买方,你们倒好,倒去给卖方行贿,真是天下奇闻啊!” 张国衡搓着手,说:“向科长,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我厂因为资金不够,不能一次性付清购买设备的钱,所以设备厂就利用这个由头做文章的。而且也不是我厂行贿,是设备厂的人公然索要回扣,我们只得......” 向股长把身边的茶几一拍,厉声说:“张国衡,你还在狡辩,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不要想耍什么花样!” 张国衡很平静地说:“向股长,事情就是我所说的那样,而且我们厂领导这样做也为水泥厂节省了大笔资金,我不认为我在耍什么花样。” 向股长一见张国衡没有预料中的那样大失所色,心里更为恼怒:到了水泥厂连烟都不发一包,仅就是一杯清茶,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看来不好好吓唬吓唬他,他是不会知道马王爷是三只眼。阴恻恻地说:“老张,话可别说死了,我们来找你,让你在厂里交代问题,已经很给面子了,如果还不老实,信不信我把你拷去反贪局!” 躲在门外听了好一会的全盛青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步跨进办公室,愤怒地说:“凭什么铐?就凭你那所谓的群众举报信?我真搞不懂你们反贪局到底是做什么的?以前水泥厂财务制度混乱,以前的厂长们大肆贪污、挪用、侵占水泥厂的巨额钱财,没见你们来过一次,那么多的干部职工纷纷写信举报没见你们动过,那时候你们就没掌握大量的证据吗?怎么没见你们来铐人?!我们这些真正为水泥厂的利益殚精竭虑的人却要遭你们铐,我们不服!” 那向股长在黄县何尝被人这么指责过,气急反笑道:“哈哈,我凭什么?就凭我是反贪局的!你是什么东西,敢责难反贪局?敢公然阻扰执法?我就可以铐你。”转头对那两个年轻人说:“你们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铐起来!我们回去好好审。” 张国衡急忙赔笑着阻拦道:“向科长,你大人大量,就别和他一般见识。这是我们厂的副厂长全盛青,我们还是坐下来慢慢说,都别火气大了,我们都是为了工作嘛。” 宋朝晖、陈刚、许德容都纷纷劝说,那两个年轻人也觉得就这样铐人不妥,也就借机坐了下去。 张国衡说:“向科长,这几个都是我们厂的副厂长,他是财务副厂长老许、他是管安全的副厂长宋朝晖,他是我们工会主席陈刚,大家都坐下来跟向科长把情况说清楚,小全,你去把厂务会的记录拿来。” 全盛青余怒未消,把会议记录拿来递给张国衡,就坐到一旁去了。 张国衡翻到那次研究进设备的会议记录,递给向股长看,解释道:“向科长你看,这是我们厂领导班子在研究讨论到底给不给回扣的事宜,你看这里,这我是说的:建材厂的高副厂长的意思很清楚,他就是想要好处费,他还暗示我和小全,如果达到他的要求,不但可以立即签购买设备的合同,还可以在原价的基础上下降一百万。当时我们还是有分歧,小全的意思是坚持不给答应搞副厂长的无理要求,可以直接去找他们的厂长商量买设备的事宜。可当时的情况是设备厂的厂长去了北京参加一个什么会议,我们时间耽误不起,所以我就定了调子,如果真能省下一百万,我们答应他的要求不但能尽快拿到设备,而且我们也算为厂里节约了九十万嘛。” 全盛青实在看不惯那向科长盛气凌人的嘴脸,他悄悄起身出了门到了财务室,拿起电话就给李学之汇报:“李县长,我是水泥厂的全盛青。哎呀,现在麻烦来了,反贪局来了个向股长,说是群众举报我们厂的问题,他们来搞调查的!” 李学之说:“我一点都不知道,全厂长,那就请你如实告诉我,你们厂到底有什么问题?” 全盛青说:“是这样的,前段我们厂不是购买了一条价值一千五百万的生产线吗,就是在这上面出了问题。当时与我们谈判的是省设备厂的高副厂长,那姓高的不是好东西,他到了黄县后,就公然提出合同可以签,而且还可以在原价一千六百万的价格上下降一百万,前提是水泥厂要给他十万元的好处费。后来经过厂领导班子会议研究决定,认为虽然给了那人十万好出费,水泥厂不但能尽快买回设备,而且还节约了九十万的设备款,就同意了那姓高的要求,给了十万元。 ” 李学之一听火就上来了,说:“胡闹,全厂长,你们都在胡闹!你们厂领导班子会议做出的决定是错误的,非常错误!这件事就算你们为水泥厂节省了再多的钱也是不对的,别人公然索要好处费你们就给?这是助长了歪风邪气,你们也让设备厂的高副厂长犯了法!你们完全可以避免这事的发生,你们完全可以坚决抵制行业中的不正之风,可你们为了眼前的利益,为了自己厂的利益,漠视了党纪国法,不但使那姓高的得逞,而也使你们都犯了错!水泥厂节省了九十万,可设备厂为此付出了一百万的代价,也使一个副厂长犯了罪!我论事不对人,哪怕你们水泥厂的几个厂长再怎么有功,但在这件事上,我是坚决支持反贪局的,你们一定要端正态度,全力协助反贪局把此事彻查清楚!” 很快,省水泥设备建材厂的高副厂长落入了法网,查出他担任副厂长来多次向买方厂家索要好处费达七十几万,同时还有其他的经济违法行为。给李幼之五千元的所谓奖金也被依法没收。 而水泥厂与建材厂的购买合同属非法合同,重新再签定了合同,具体内容基本不变,只是维持了原来一千六百万的价格!张国衡等几个厂长行贿事实不成立,但本身行为已经严重违纪,根据会议记录,张国衡是主张同意给好处费的,负主要责任,给予了党内记过处分,撤掉其厂长职务,其他副厂长免于处分。 在水泥厂召开的全体职工大会上,李学之说:“有很多同志对我坚决彻查此事表示了不理解,也对张国衡厂长表示了同情与理解。我也听到了不少群众反映,认为水泥厂受了委屈,张国衡厂长受了不公正待遇,明明为企业节省了资金、争取了时间,倒头来不但没表扬没奖励,反倒既挨处分又被撤职,亏大了,拼死拼活为了水泥厂却落个如此下场,真不值!可我不认同这样的观点。大家应该还记得民选前的水泥厂,那时候的水泥厂是什么样子,大家应该是记忆尤新的,领导班子毫无建树,把水泥厂国家财产据为自用,大肆挥霍侵占,不顾职工的疾苦,不管企业的死活,那时你们职工愤怒不已,人心涣散,水泥厂已经到了破产边缘,工资没保障,福利发不出,生病了没钱就医!那时你们最痛恨什么,我想应该是痛恨领导班子的不作为,领导们不顾职工们的疾苦贪图享乐。后来水泥厂有了民选的新班子,而以张厂长为核心的领导班子确实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他们严以律己,想群众之所想,吃苦在前,用他们的勤劳和智慧带领大家增收创利,不到半年时间,水泥厂一扫过去的颓废,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职工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领导和群众凝聚在一起产生了巨大的生产力,使水泥厂达到了颠峰状态。你们的厂长们是可亲可敬的,你们的厂长所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是什么让你们尊敬你们的厂长们?是什么使你们毫无怨言地与厂长们一起拼搏?是厂长们的廉洁公正,是厂长们的无私奉献,更是厂长们用厂纪国法严格要求自己!厂长们上任半年,没有领过岗位津贴,没有利用职权去潇洒,更没有拿厂里的钱去讨好领导为自己的前程搭桥铺路,相反他们同样心痛企业的钱财,他们不允许任何人去挥霍浪费你们工人创造的财富,他们精打细算,一再减少应酬费用,不惜得罪职能单位的领导。厂长们顶住外来压力,卡住关口,不批人情条子,不进人情设备配件,仅此几项就堵漏增资几十万元!这都是值得所有人尊敬和钦佩的!这次厂长们同意动用了十万元作为好处费,换来了一百万元的节省,在大家看来是为了水泥厂,为了企业。可你们想过没有,同样跟你们一样拼命工作的省水泥建材厂的工人同志们,却因为他们的厂长为了自己的利益牺牲了企业一百万元的利益!他们知道了真实情况会做何想?他们只怕除了痛恨那无耻在高副厂长外,也会恨我们水泥厂,恨水泥厂为了自己的企业利益而损害了他们厂的利益!同志们,将心比心,我们的眼光要看长远一些,虽然张厂长是顾厂心切,只想尽快购买设备投产,可正是这样的行为,导致了太多的不正之风,我们水泥厂完全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那高副厂长,可以再寻求其他正确途径。 第245章 那高副厂长为什么能屡次索要好处费得手?就是瞅准了人们心底隐藏的私心,那高副厂长索要好处费七十万之巨,这让省水泥建材蒙受了多么惨痛的损失啊!我们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痛。我们才经历过那么痛楚的伤害,怎么就忘记了呢?我们不但自己要遵纪守法,也要敢于与不正之风对抗,更要坚定立场,不能因为为了自己企业的利益而去做违纪违法的事情,那都是借口,今天在这里开点口子,明天在那里松懈松懈,长此下去,又怎么不出问题呢?现在我们周围存在太多的问题,我们的社会有太多不公正现象,我们不能一一解决,至少我们要先从自己做起,从身边做起,这样才有希望啊!” 这次水泥厂发生的事件,很多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是张云生对李学之发起的反击,水泥厂的民选班子是李学之一手搞出来的,整了水泥厂也就是打了李学之,只可惜没达到目的,倒让黄县又损失了一百万!而李学之并没有象人们预料的那样去竭力保护他的亲信,却是论事不对人,秉公对待。人们议论纷纷,有的说在李县长手里做事好,只要不犯错误就行,不需要刻意去讨好领导;有的人说李学之太严格,人非圣贤,那能不出点问题犯点小错呢? 李幼之主动跟水泥厂解除了用工合同,因为收了五千元的奖金,黄县也有不少闲言风语,大家在称赞李学之的同时对李幼之很是不屑,有些事情是解释都解释不清的,人们认为李幼之跟那高副厂长是一路货,跟李学之一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李幼之鉴于上次工资问题就已经引起了嫌疑,不想因为自己给李学之工作上增添话题,他也知道李学之现在在黄县的微妙处境,所以很快就离开了黄县水泥厂。 水泥厂很多人都舍不得这个省里来的李工,他为人和蔼可亲,没有半点架子,专业技术过硬,工作扎实拼命,在传授技术时从不藏私,可以说得上是诲人不倦,他带的几个技术员都深有感受。 水泥厂的几个厂长摆酒为他送行,张国衡惋惜地说:“李工,你走了,水泥厂在技术上少了根大梁呀。” 李幼之说:“小全本就是技术骨干,我带的几个技术员都可以独当一面,完全不需要我这高薪聘请的人了。说实在的,我也不想走,可留下实在没必要了。” 张国衡说:“李工,回单位了没工作干呀,我晓得你家困难,我跟他们几个说了的,你可以从厂里弄点平价的水泥去销售,也算是我们把你的加班费补足。” 李幼之摇头拒绝了,淡淡地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第一五七章 南林市委常委会,顾同喜坐在他坐了三年的主持席位上,低着头看着各部委办提交上来的材料,表面上很专注,其实内心很纷乱,他时不时拿眼角余光觑视坐在他左边的曾红庆,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次常委会拖延很久了,不管是市委这边还是市政府那边,都积压了很多要决策的事情。顾同喜又瞟了瞟坐在右边的孙超林,发现孙超林一副很悠闲的模样,心里感慨道:还是当副职好,要操心的事少而且不担任何责任。 事情处理得还是蛮快,一些事在提交上来前基本已经由分管的副书记和主管的副市长通了意见的,在常委会上讨论也基本是走个过场,显得市委重视,下面执行起来也顺利点。顾同喜还是很满意自己的驾御能力,在市委常委会上,很少出现为了某件工作而发生争执的,能提交到常委会上的问题都在下面平衡调节好了,大致统一了意见才讨论,如果分歧很大,顾同喜宁可压死也不会在常委会上讨论,一把手连这点威严也丧失了,那在市委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他不禁又瞟了曾红庆一眼:那黑瘦的半老头似乎在很仔细地听着其他常委们的意见,鬼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在筹划怎么取自己而代之吧?前两年他还很低调,可现在却事事冒头,只怕以为羽翼丰满了,可以跟我这书记抗衡了吧?几次坐在一起商量黄县的事,他话虽不多,可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在支持李学之,如果因为李学之是关浩然的人就想做人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时间过得很快,该通过的事通过了,该表决的也表决了,想说的话大多也说了,是时候一把手做总结了,开了四小时的会,很多常委已经露出了疲倦的神态,屁股在座位上扭来扭去,也开始东张西望,似乎只想快点结束会议。 顾同喜抬起头,很威严地看着在坐的人,等众人的目光全部汇集后,才缓缓地说:“会开了很长时间了,大家很辛苦。今年第二季度全市的工作进展情况还是很好的,这与大家的努力的分不开的,成绩很明显,可问题也不容忽视。我特别想提出来的,就是黄县目前的情况。”他这么一说,常委们都露出了奇怪地表情,大家都相互地交换着眼色,心里疑惑着,黄县的问题是会前没有的议题,可顾同喜为什么会突然说起呢? 顾同喜接着说:“今年黄县似乎成了南林的焦点,才短短几个月就暴露出了很多问题,很严重的问题。我想同志们也都心里清楚,很多问题在暴露前是毫无征兆的,市委也是毫不知情。一个县委副书记被立案了才不几天,又把一个局党组全拉下了马,涉及的副科级已上干部多达二十几人,连省里都很关注,我们市委面临的压力很大,也弄得黄县人心惶惶,如临大敌。我就不禁在想,是我们市委看走了眼,还是黄县已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呢?黄县今年引进资金一亿多,正是全力发展县域经济的好时期,有望甩掉戴了几十年的贫困帽子,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人兴风作浪,搅得黄县不安宁,用心何在,目的何在?那些个投资老板会被吓跑的,原因就是你们黄县问题太多 ,不放心投资嘛!黄县的班子让我很失望!”他用手指不停地戳点着桌面,借已加重语气,说到最后,已经声色皆厉! 曾红庆借着顾同喜停顿之时说:“顾书记,我来说两句。”也不等顾痛惜表示什么,径直转脸看着其他常委们说:“顾书记的担忧很必要,说了我心里的话。我也认为,黄县的新班子的存在着很多问题!” 顾同喜本是很恼火曾红庆半路插话,可没想到竟然是表了支持意见,他原本紧绷着的脸也松了点,但听下去就感到曾红庆的话走了味。 “黄县这两件惊动省委的案子都是陈年旧案,虽然影响不好,但我认为挖出了组织里的腐败分子,让人民群众看到了我们反腐到底决心,也符合省市大力倡导勤政爱民、严厉打击腐败的精神,是大快人心之举!” 孙超林见书记市长步调不一致,急忙解围说:“顾书记和曾市长的话,都是认为黄县县委班子存在问题,我也深有感触,县委班子的执政能力直接影响到一个县的发展,我个人认为市委有必要采取行动,针对性地去解决问题。” 顾同喜不想在会上与曾红庆发生面对面的争执,又总结性地说了几句,手一挥宣布散了会。 第二天上午,顾同喜召集副书记们开书记会,他要在书记会上把黄县的问题定一个调。在书记会上,顾同喜没有转弯抹角,一上来就直切主题:“今天请你们来,还是要说说关于黄县县委班子的问题。大家先说说自己的看法。” 曾红庆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发言,他微笑着说:“黄县的新班子确实问题不小,黄县提前换了届,在换届前原本呼声很高、民望很高的代县长李学之就差点落了选,我记得他仅仅超过法定票数十几票。这就是个很不正常的现象。前不久李学之又因为精简机构的事挨了处分,是黄县班子内部的问题才造成了成百被精简下来的人员集体要到市委来示威!为什么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无非就是县委书记张云生在玩弄权柄嘛。他张云生这样做就是在给县长李学之的工作上出难题,当然他如愿已偿了,李学之被市委处分了嘛。黄县班子不团结的问题已经暴露了出来,但我认为李学之同志是坚持原则的,有问题也要从张云生同志身上找,他是一个老同志老党员了,姿态要放高点,李学之同志年轻,工作经验少,做为老同志是要耐心帮助的,他反倒层层设阻,心胸未免也狭小了点。” 曾红庆的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孙超林只得说:“我认为有问题要从多方面找原因。李学之同志是非常讲原则的,但也不能说他没缺点吧?” 曾红庆尖锐地说:“孙书记,李学之同志不是圣人,当然有缺点,谁能无过呢?”他这话一出,马上冷了场,其他几个副书记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愿意在这节骨眼上说话了。 顾同喜冷冷地说:“黄县班子有问题,绝对不是某个人某件事上的问题,现在我们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发展经济,放在改革开放上,而不是只顾着眼前去斤斤计较!李学之这个同志是个好同志,但我认为他不适合在一级政府当任主官,他的兴趣不在如何带领人民群众发展致富,更多的精力用在了其他。从他代县长到现在,黄县大大小小被他撤了不下二十人,被抓的人也不少,所以很多人议论,李学之同志不是黄县县长,倒象一个卫道者!” 曾红庆笑着说:“李学之同志的政治性强,能深刻体会省市的主要精神,坚定地执行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如今全国上下大力反腐倡廉,他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黄县的几件案子查处的都是贪官污吏腐败分子,揪出了党员干部队伍里的堕落分子,为国家挽回了巨额损失,为人民群众声张了正义,这样的党员干部不优秀,我看就没有优秀干部了。 第246章 这样的干部不适合当任政府主官,那要什么样的人来当任呢?反观张云生同志就在这方面反映迟钝了许多啊。他在黄县工作了二十几年,也是从基层一步一步干到了县委书记,一些事他就没察觉、看不到?他曾经在黄县任了三年主管人事干部的县委副书记,可以说这些被查处的领导干部基本是经他手提拨调整上来,我认为他在用人方面问题不小呢!” 顾同喜一时无语,他何尝不知道张云生问题不小呢?就是因为张云生问题多才不得不要把李学之挪开,如果任由李学之搞,迟早张云生要出大事,不禁又痛恨张云生成事不足,半晌才说:“你们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和看法,都说说。” 副书记黄远山谨慎地说:“黄县毕竟是刚搭的新班子,也许还在相互适应。总要有个磨合期嘛。是不是再看看他们今后的表现呢?”他这么一说,其他副书记也纷纷说了几句磨棱两可的话,反正最后该怎么搞,是你们书记市长的决定了。最终没有任何结果,草草收了场。 顾同喜算是彻底明白了曾红庆的意思,是铁了心要保李学之的,只得打电话反复交待张云生要谨慎行事,要他努力与李学之搞好关系,免得再生事端。 曾红庆却在电话里告诉李学之说:“学之啊,这两天市委专门在常委会和书记会上讨论了黄县的事,对你们黄县县委很是不满意。顾书记三番几次提出你不适合当任县长,要把你调整位置,我虽然反复为你努力争取,可到底个人不能代表组织啊。你也知道,张云生是顾同喜一手提拨的爱将,局面对你非常不利。” 李学之没想到最终结果会是这样,他说:“曾市长,我是坚持原则一心为了黄县,却没想到会有如此结局。既然是组织决定,我只有服从。可我在黄县一天,在县长职位一天,我都会努力做好我分内的事情。” 曾红庆说:“学之,你也不要太悲观,不是没挽回的余地,就看你能不能尽快找出张云生的问题,如果把张云生搞下来,我想市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你还有关省长的支持嘛。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张云生有个儿子叫张大辉的,是不是搞了个什么公司?公司性质是什么?” 李学之说:“是有这么回事,这公司以前是挂靠在黄县县政府的,现在成立了开发区,又挂靠在了开发区,性质是私营公司。” 曾红庆说:“你要注意这个公司,我听说这公司在黄县贷款四千万在倒腾地皮。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你要仔细查清楚!” 李学之惭愧地说:“果真有此事?都传到市长那里了,我这在黄县的还不知道,他们的保密工作还真做到家了。这里面肯定多少有问题,那个公司仅仅几十万的注册资金,怎么有能力贷款四千万呢?” 曾红庆无声地笑着,说:“那你去弄清楚吧,你在黄县好好干,千万被灰心泄气,我是全力支持你的。” 李学之马上找魏华了解情况,魏华虽忙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县长办公室,进门自己倒了杯水说:“李县长,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来呀。” 李学之说:“还记得上次水泥厂上生产线找工商银行贷款的事吗?” 魏华哼了一声说:“不就是水泥厂从前欠了贷款没还嘛。这些人眼光短浅得很,企业如果不发展,又怎么能赚钱还贷呢?” 李学之说:“鸿发公司最近有什么大举动,你知道点不?” 魏华唉了一声说:“我的李县长,你还不知道我忙得脚不粘地啊?说真的,刚开始你把我分管的权利全给了我,对我那么信任寄予了那么高的期望,我还真感激零涕,没想到原来你是给你自己减轻工作负担,什么事都我自己拿主意,已经心力交悴,哪还有心思去注意鸿发公司,都归张主任去管了,鸿发已经挂在开发区了的。” 李学之说:“那鸿发公司在县里几家银行贷款四千万去炒地皮,你也不知道喽?” 魏华惊讶地说:“不会吧?那鸿发公司有多少资产做抵押啦?银行里现在没担保没抵押是不允许贷款的,难道是张云生施了压?四千万不是小数目了,我是真不知道,那张大辉胆子也太大了吧?” 李学之说:“先不管其他,到底鸿发是不是贷了四千万的款,这才是关键要搞清楚的。” 魏华想了想说:“那我自己去问问张大辉,应该可以问道结果的。” 李学之说:“好吧,你去找张大辉,我则去找找银行有关人员问问情况,虽然瞒得过绝大部分人,但银行里的人应该还是有知道情况的。” 魏华从政府楼出来,直接去了小都会,得知张大辉去了市里,好象是去魏民处有什么事,魏华又给魏民打电话,果然在大都会的,魏华心想张大辉敢贷款四千万炒地皮,只怕与魏民有关系,就问:“哥,我听说张大辉贷款四千万炒地皮,是不是你怂恿他搞的呀?” 魏民笑着说:“还是我弟弟聪明,一猜就中,不是我牵头,他那小子能有这么大本事?包他赚钱的大买卖!” 魏华说:“那你叫大辉听电话吧。我有话跟他说。” 张大辉工魏民手中接过电话,说:“魏县长,有什么指示直管吩咐!” 魏华说:“你小子,做那么大生意也不告诉我,怕我分红么?” 张大辉嘿嘿直笑说:“看你说的,是你大哥叫我低调点的呀,再说黄县那地邪,如果知道我贷款四千万,那流言蜚语不晓得好多,我懒得听我爸说我。” 魏华呵呵一笑说:“你小子也真有本事,鸿发公司才有多少资产我还不知道,你居然贷得到四千万,耍了什么手段呀?” 张大辉留了个心眼,敷衍着说:“唉,我找了好多地方才找到担保人,现在的银行精明得很,我还以为用我爸的面子就行了,那晓得不吃那一套,还差点误了你哥的事!这好事是你大哥介绍我的,真赚了大钱,我不得少了你的一份。没你帮我,我哪可以当鸿发的老板嘛!” 魏华将信将疑地又给李学之打电话说:“李县长,张大辉确实是在黄县贷了四千万的款,但我问他是怎么贷的,他语言忽闪,只说找了担保人,却没说明白具体是谁的担保。” 李学之皱着眉毛,说:“看来还得从银行具体办理贷款的人入手才知道,我这就安排人去打听清楚。魏华,开发区这几天老是有拆迁户到政府来告状,我对你的能力是很信任的,我请你赶紧妥善处理好,拆迁户为了咱黄县,连自己住了多年的地方都腾让了出来,我们政府可不能过河就拆桥,一定要让拆迁户满意,不能亏待了他们。” 魏华叫苦不迭地说:“李县长,还有人去告状啊。我可真的拼了全力去为他们争取最大的利益了,开发区一共有一百二十一户要拆迁的,我跟有关部门的技术人员一家一家的估算,都是他们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签了拆迁合同的,怎么就还有人要告状呢?有的人我不好说得,自己的利益受了侵害他们叫苦告状是应该的,但有些人是得寸进尺,明明是按照规定补差的,他还嫌少,总以为我们贪了占了,其实是他们自己的私心在做怪,不占便宜不罢休!” 李学之说:“那也得做通工作,不怕费口舌,一定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你也说了,绝大部分都是心甘情愿的,闹事想占便宜的还是个别的户子嘛。一定要心平气和,不能耍态度,不能因为是群众的问题就忽视,越是这样越好重视,要用我们政府部门的真心诚意去感动群众,宁可我们自己挨骂,也不能让政府去承担骂名!” 第一五八章 珠海某四星酒店,张大辉揉着红肿的眼睛抱怨道:“魏叔,到珠海来了三天了,每天就是陪着他们到葡京去赌,上午八点就过拱北海关去赌,一直要到下午五点才回,晚上还要开一桌牌,不折腾到凌晨不上床,他们那么好赌,干脆让他们住在澳门得了,跑了跑去的也不嫌麻烦!” 魏民笑呵呵地说:“你以为要搞个项目就那么容易?要赚几百万伸手可得?不过就是陪那些官儿们玩玩你就受不了了?不把他们伺候安逸了,能最后把那地皮给你?小伙子,多学会感激,少点抱怨,世上能象你这样舒服赚钱的不多了。” 张大辉哭丧着脸说:“魏叔,陪他们我都没什么话说,可这几天我天天输,都输了二十几万了,输给他们倒也做了人情,输给了赌场,就冤得很了。” 魏民嘿嘿一笑说:“你小子就这么点出息?这笔买卖下来你分得五百多万,二十几万算投资也不为过嘛。再说赌这玩意纯属娱乐,又没人强迫你去输,不想输钱只有不沾边了。莫怪我没提前给你打招呼,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你也大小是个老板,心里得有数,我不想你把贷的款输喽!” 张大辉忙不迭地点头说:“谢谢魏叔指点,我心里有数,有数的。” 魏民说:“明天我有事去深圳两天,这里你就多用点心,再辛苦也就几天了,你跟黄经理一定要把我的贵客陪好了!” 张大辉才回房间,还没来得及洗澡,黄经理就笑嘻嘻地喊他去打牌,说是江老板他们等你好一会儿了,张大辉无奈,只得陪他们打牌。 说老实话,跟江老板三人接触了四、五天了,还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晓得是省里的官,而且他和魏民要买到那块黄金地皮,没他们点头还不行,不过魏民对他们很是恭敬,能让魏民低声的人,肯定来头不小! 第247章 黄经理是魏民名下房地产公司的经理,全程负责安排江老板三人是吃喝玩乐,晚上玩牌基本是麻将,其实主要是打发无聊的时间,男人都好色,可并是每个男人都能日夜鏖战,何况那些上了年岁的官僚们呢? 张大辉看着江老板油光水亮的胖脸,边摸牌边奉承道:“江老板,你的赌运真的好,葡京赌场的钱都赢得到,这几天赢了不下四十万吧?” 江老板随意地笑着,不屑地说:“这算什么,小意思了。” 江老板的部下老何笑着说:“张老板,我们江老板这次本是想来大玩几场的,可没曾想以前的老朋友有事拖住了没来得了,只好在葡京赌场里玩小的。不是说葡京里面没大场,确实是葡京里面吃红花太黑了!我们江老板看不惯,摆明了店大欺客嘛!” 张大辉知道澳门大小赌场不计其数,但在他心里总认为金额巨大的牌局理所当然是应该在葡京赌场进行的,不禁问道:“哦?在其他地方也可以大玩吗?” 江老板唉了一声说:“其实真正的高级贵宾房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听说没上千万是进不去的。我也只是在二楼的梭哈房玩过几次,输赢几百万而已。” 张大辉咋舌道:“江老板果然大手笔,输赢几百万如同小菜!” 老何得意地说:“我们江老板有财神爷保佑,只赢不输的了!明天江老板约的朋友就到澳门了,让你见识见识江老板的赌神风范!” 江老板不经意地挥了挥手,很受用地说:“老何,话莫说满了,到时候让小张老板看笑话。” 黄经理在旁边谀笑着说:“江老板您的赌计张老板不知道,我小黄还不清楚?简直比得上赌片里的赌神了,不过赌片全是虚构,你却是现实中的!” 散了牌局后,张大辉等江老板休息了,才好奇地问黄经理:“你说的是真的?那江老板真的财运那么好?” 黄经理一本正经地说:“那还有假,我是亲眼见他一次赢了三百万的!算你有眼福,明天他们有场赌局,你就知道江老板是不是手气旺了。”又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张老板,我还告诉你个秘密,只要江老板手气撇,嘿嘿,那就谁在桌上谁发财了!有次咱魏总就乘他手气差赢了回大钱的。” 张大辉一听原来也是靠手气打牌,笑着说:“听你们说得那么煞介有事的,我还真以为他会赌术呢,原来也是凡人一个啊!” 黄经理嘿嘿一笑说:“江老板是咱魏总的贵客,当然得拣他喜欢听的说、拣好听的说了。张老板,你也是个有身家的人,明天就跟他们玩几把。我看你也是红光遍体,富贵之相,可不能让江老板他们看扁了你。这两天你输了点钱脸色不好,他们都在暗中嘀咕你,说你没点老板气度。我心里还是为你报不平的,能搞到几千万的贷款就是大老板,我老黄是真心钦佩你的,魏总虽然当着你不说,其实背后也夸你前途无量,将来成就不在他之下。所以明天江老板手气差,你就上去狠狠赢他几把,看他还牛x不牛x!” 张大辉听到江老板看不起他,脸就沉了下去,心里大骂那姓江的狗眼看人低,但听到魏民居然十分看重他,不禁又眉花眼笑说:“黄经理真会说话。”又听黄经理说可以乘机在赌桌上狠杀那姓江的钱,就动了心,又怕真赢了会误事,就问:“老黄,真要赢了那江老板的钱,会不会黄了我们的买卖呀?” 黄经理笑着摇了摇头说:“不会不会,这江老板最讲面子,牌品也好,只要不玩鬼,他是输好多给好多,我还从来没听他赖过帐。这次到珠海来,他就在我公司帐户上入了四百万,专门供他赌的。” 张大辉啧啧地说:“看不出他一政府官员,竟然随随便便就拿出四百万来豪赌。我还以为赢了自己得,输了要我们买单呢!” 黄经理说:“张老板,你是魏总的合伙人,我也不瞒你,这次我们为了搞到那块地皮,是准备拿一半的利润去打点各方面的,就这江老板就要给他一百万!那还是看了咱魏总的面子的!” 张大辉心痛地叹息着:“老黄,听你这么一说,我投资了四千万,岂不是只能赚得两百多万啊?” 黄经理说:“不,是去了一半以后还能赚五百三十万!魏总是不做小生意的!” 张大辉惊讶地说:“那岂不是用了一千万的打点费啊?难怪那些手里有实权的官有钱,一块地皮居然能得到一千万的好处费!” 黄经理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模样,说:“张老板,这又算什么呢?我见过的多了,那些官老爷开口要一百万、两百万好处费就跟老百姓上菜市场买萝卜白菜讨价还价一样稀松平常。嘿,只有赢他们的钱才爽哩!” 张大辉想了想说:“这两天手气一直霉,我就不信会霉到底,该转运了,明天如果姓江的真手气差,我还真想赢他点钱!只是我没那么多本钱,怎么着也得大几十万吧?” 黄经理呵呵一笑说:“张老板,你怎么没钱?你还有四千万在我公司的帐上呢!我们为了招待好关系户,早在澳门的银行开了户头,你只管放心,要多少钱都有!” 第二天上午,送走了魏民后,五人又去了澳门,这次没去葡京大酒店,而是去了一个叫澳胜的赌场。虽然没有葡京大酒店那么豪华,但前来赌博的人却是络绎不绝,大厅也是挤满了形形色色的赌客。江老板倒是轻车熟路,通过保安检查后,直接上了电梯去了三楼。 三楼的经理似乎跟江老板很熟悉,神态谦卑地迎上前来,用很流利的普通话告诉江老板他们约好的朋友已经在六号贵宾房等着的,并亲自带领他们进了六号房,老何很大方地掏出一张金牛打赏了那经理。 六号房里已经有三个人在沙发上坐着闲聊,一见江老板就热情异常地拥抱寒暄,然后径直坐上了赌桌。张大辉等四人因为不上桌玩牌,就离赌桌不远的观众席上坐了下来,贵宾房装饰得还算豪华,服务小姐也热情周到,就连小费都不需要给。 张大辉好奇地四处打量,最后把目光聚集在房间中央的赌桌上,跟电影电视里经常看到的一样,大椭圆形赌桌上蒙着绿色绒布,旁边均匀的摆着八把高靠背的红绒面坐垫的椅子,一位年纪三十多的荷官身着黑色马甲肃立在桌边。先前来的三人面前整齐地摆放了一堆颜色各异的筹码,江老板因为才来,还没来得及兑换。 江老板冲黄经理点点头,黄经理连忙掏出支票薄写上数字递给服务员小姐,马上就把想对应的筹码摆在了江老板面前。其中一个人说:“江先生,你的同伴没有想玩的吗?人多更好玩呀!” 江老板转头看了看张大辉几人,问:“你们有想玩的吗?”黄经理忙摇了摇头说:“江老板,我这打工仔没资格玩了,就看张大辉玩不玩了。”张大辉笑着说:“江老板,我还是第一次到这么高档豪华的地方,还是先看你们玩几把,等我熟悉下情况,稳定下心情,在陪你玩,好吗?” 江老板笑了笑,坐正后说:“老朋友,他们暂时不想玩,有个小伙子想试试,但他是第一次来,让他先看看吧?” 那人很绅士地说:“好的,我们随时欢迎他来玩!那我们开始吧,老规矩?” 江老板呵呵一笑说:“老规矩好!” 荷官手法娴熟地把新扑克拆封,拿掉大小王,洗了三次,请几位切牌。 江老板也不谦让,切了牌。荷官按顺序迅速地发牌,江老板黑桃10,牌面最大,他笑着说:“我的老规矩,头一把说话,一定要带个8。”说着丢了四个筹码上去,一个五万,三个一万。 其中一人看了看底牌,说:“江老板最好吉利,我也来凑个热闹,跟你老兄一把。”另外两人也都跟了。 再发牌,江老板的是方片9,而有个人是8一对,牌面大,他没怎么考虑,拿了两个筹码丢上去说:“我一对8,很兆头蛮好,二十万吧!” 江老板看了看底牌,是个红心j,想是顺子排,也就跟了,另外两人退了一个,跟了一个。 再发牌,江老板的是红心q,不由心里一阵激动:这是把两头忙的顺子牌,来8或a就是顺子,象这样的牌最有博一博的意思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其他两家的牌,还是一对8牌面大,那人看了看另外两家都是杂面牌,便又丢了二十万筹码,这次只有江老板跟了,还一个人退了。 荷官把最后一张牌发出,江老板一看,自己想要的8发到了对手那里,牌面上对手三条8,而自己则发了张黑桃q,也就只有q一对,从牌面上已经不敌对手,对手微笑着又丢了二十万筹码,轻松地说:“江老板,我三条8是面上的,我就不信第一把牌就出对头牌,我赌你没有三条q!” 江老板呵呵一笑,把牌一扣,潇洒地说:“胡老板,你赌中了,我们也是几年的老朋友了,所以牌也不会出对头牌的!我只有q一对!” 胡老板一拱手说:“老兄,多谢承让了!” 接下来四把,江老板有三把没要,牌太臭了,有一把a、j各一对,本应该是胜算很大的,却遇上了小顺子,饶是江老板故做潇洒,也不觉脸拉了下去!第六把总算赢了,前后六把牌,江老板就输了一百万。 张大辉在旁边见江老板手气不好,心里就开始痒痒了,他本是个好赌之人,这么刺激的牌局使他有种不玩会后悔一辈子的感觉,何况江老板手气差,正好应了昨天的兆头。 第248章 黄经理见张大辉跃跃欲试,就凑在他耳边问:“张老板,是不是想上去玩几把?” 张大辉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地说:“你看江老板手气不怎么好,我还真手直痒痒,可还是有点紧张,到底我从来没玩过这么大的!” 黄经理怂恿着说:“什么事都有个头次,你不去试试就永远不会尝到真正的刺激,我是没实力,不然我早坐上去了。再说今天江老板真的很倒霉,是个机会!” 张大辉问:“老黄,你说我拿多少赌本上去?我怕少了人家看不上!” 黄经理说:“五百万足够了,你稳点玩,不是大牌你就pass,反正五千的底子不算什么。如果你想玩,我就开支票。你就给我写个字据就行了。” 张大辉犹豫了半晌,咬牙说:“黄经理,那就麻烦你开支票,真让我赢了大钱,我给你分红!” 黄经理眉花眼笑地掏出支票薄就填写数字,张大辉仔细看清楚了数额,就在支票最后页上写下“今借到黄xx现金支票500万整。张大辉”黄经理连忙叫小姐兑换了筹码,乘江老板他们一局结束后说:“江老板,打扰你们一下,张先生也想跟你们一起玩几局,不知道各位老板欢迎不欢迎?” 江老板急忙说:“小张,你快来快来,看来个新手我的手气会好点不。” 胡老板笑着说:“我是欢迎的,人多才好玩麻。”另外两个也无异议。 张大辉忐忑不安地坐下,说:“我第一次玩这么大的,还请几位老板多指教!”便学着样下了底子。 头几局,张大辉小心翼翼,稳打稳扎,进出还算平衡,细一看筹码略有进帐,江老板似乎还是不行,连连输了几局,面前的筹码渐渐少了很多。 张大辉很快适应了场是气氛,居然也跟他们有说有笑着,情绪稳定下来,还利用胡老板轻视他之际,以强示弱,居然赢了把痛快的,一次进了两多百万。江老板因为牌不好退得早免了一劫,满口夸道:“小张,你年纪轻轻居然好谋略,让胡老板吃了个哑巴亏啊!痛快、痛快!”胡老板则尴尬地说:“一时大意,大意了!” 紧接着又小赢了几局,张大辉彻底相信自己转运了,牌桌上赌的就是运气,运气来了,见神杀人、遇鬼杀鬼!可是没让他得意太久,就连败几局,其实一局还是败的江老板手下,江老板一边收着筹码一边逗他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可说带底姜还是老的辣哟!” 张大辉暗暗极力稳定情绪,他不想乱了分寸,几次牌面不好,他都很果断的叫了pass,渐渐挽住了颓势,那胡老板又开始刺激他:“年轻人稳重是难得的修养,可稳重过分就是示弱,就是缺乏男子汉气概哟。”张大辉愤恨地想:只要我到了好牌,我一定杀你个片甲不留! 果然黄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来了个机会,五支牌全部发完,张大辉是9、10、j、q、k小顺子,底牌是个q;而胡老板则是面上q、9个一对,要赢顺子就必须是佛爷牌,可张大辉已经看见没了一张9,只剩下唯一的一张q了。他不信那胡老板运气会那么好。所以当胡老板叫一百万时,他想也没想跟了一百万还大他一百万!那胡老板眯缝着眼睛盯了张大辉老半晌才喃喃地说:“难道这小子运气那么好是顺子?”想了会说:“我面前大概有三百万,你那里肯定不到三百万,我跟你梭了!” 张大辉见胡老板梭哈,也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赢了一切都好,输了就等于全没了,他再仔细看了看胡老板眯缝的眼,似乎那胡老板眼神在游离,更象是在故做镇定,于是说:“我确实是顺子,你要赢我只能是佛爷牌,四个九已经没了,你只剩下唯一的q了,我不信你运气那么好,独q你都拿得到。我梭了!”他豪气地把面前的筹码全部推到台上,很神气地把底牌露了出来! 胡老板哈哈大笑起来,他慢慢地把底牌翻开,赫然是一张q,说:“小伙子,我就运气好,抓到了唯一的q!我赢就赢在了运气上!” 张大辉眼睁睁看着自己五百万元化成了水,看着胡老板几个不屑的眼神,他扭曲着脸冲黄经理吼道:“老黄,再借我五百万!” 黄经理嘿嘿一笑说:“张老板,你已经借了五百万了,我不能再借你了。” 张大辉说:“老黄,我有四千万在里公司,借一千万你还怕我还不起吗?” 黄经理说:“张老板,我写支票的时候你在旁边没看清楚啊?你借的五百万是美金啊!按照外汇兑换,你那四千万还了还差我公司近五百万!如果不是看你跟魏总关系好,我也不会借你个整数了。” 张大辉立刻呆了,只会喃喃地念叨:“我输了五百万美金?我一次就输了五百万美金?!”他茫然地四处张望着,全然没注意到面前的几个人都露出了怪异地笑脸。 “好,小黄,你做得好!你立即叫公司财务把那四千万汇入澳门的银行,赶快转出去,一定要做得干净,免得又被追了回去!”魏民在深圳某五星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大声地指示着。一想到他又增加了四千万的资产,就兴奋异常,他把价值上万的法国红酒一杯一杯地灌进喉咙,龇牙咧嘴地说:“张云生,我说了要把你家搞光就搞光!看你怎么堵这四千万的窟窿!哈哈......” 第一五九章 张云生怒不可遏,狠狠地抽了张大辉一个耳光,颤声说:“你这个王八羔子!你...你居然输了五百万美金?!你活腻歪了啊?跑到澳门去赌博,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本指望那四千万发财,却没想到被那败家子一把全输了,还欠下五百万的债,从哪里弄来四千万还银行的贷款呢?望着瘦了个圈的大辉,他恨不得一把捏死这不争气的东西! 舒腊梅涕泪满脸,心痛地搂着不成人样的儿子,问:“云生,事到如今,你怎么打怎么骂也没用了,看怎么想办法瞒住银行的人,尽快把那四千万凑齐啊。” 张云生僵直地坐在沙发上,说:“四千万,你叫我从哪里弄四千万?我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又不是印钞厂!瞒住银行的人,嘿嘿,瞒得了一时,你还瞒得一世吗?” 舒腊梅见丈夫也措手无策,不由嚎啕起来,咒骂道:“我的天哪,那个没天良的、挨千刀的,为什么要拉我家大辉去赌博哟!我咒你全家不得好死,全家死绝哟!”骂了一会,又推搡着儿子数落道:“儿子,你胆子也太大了,竟然赌那么大,你是被鬼蒙了头哟!现在可怎么办哟!” 张大辉哭丧着脸说:“妈,我哪知道他们赌那么大呢?都怪那个姓黄的,他妈的也不说赌多大就给我开了张五百万美金的支票。我操他全家!” 张云生忙问:“大辉,你居然坐上了赌桌不知道赌多大?他们都没告诉你吗?你怎么知道那支票是五百万美金?” 张大辉说:“爸,我真不知道他们赌多大,谁也没告诉我,真的!那支票后来我也去验证了,确实是澳门银行开出的,不会假!” 张云生又问:“是些什么人跟你一起赌的?究竟是谁赢了你五百万?” 张大辉说:“赢钱的是三个香港老板,我只知道一个姓胡,跟我一起去的江老板也输了一多百万。” 张云生拼命让自己冷静,凭他的经验他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个圈套,又问:“那魏民去赌了吗?” 张大辉说:“魏民没去,他在珠海几天都不曾去赌过。不过,他放出话来,如果我不在一星期还他公司五百万,就...”他恐惧地望着张云生,嗫嚅着说不下去。 张云生一拍茶几吼道:“他就要怎么样?” 张大辉一激灵,说:“他就要废了我!” 张云生破口大骂道:“我操他魏民全家,他叫你搞什么地皮买卖,我估摸着就是想套你,妈的骗了四千万还不满足,他妈的狗急了还跳墙呢!大辉,魏民回南林了吗?” 张大辉怯生生说:“回了,我们一起回的。爸,魏民那家伙心狠手辣,说得出做得到,我怕他真会......妈,我不想死啊!” 张云生说:“走,我们去南林找那小子去,先好言好语地求他,只要他不逼得急,我们再从长计议。” 魏民舒适地坐在老板椅上,两脚交叉搁在老板桌台面,看着面前卑躬屈膝地两父子,心里暗暗在大笑,可还是很严肃地说:“我去深圳之前就再三交待大辉,叫他不要赌了,他当面答应得挺好,谁知他居然赌劲那么大,不到两小时就输了五百万美金!本来呢钱反正没输我的,大辉也不是我什么人,我不应该罗嗦,可他把买地皮的资金全输了,还欠我公司五百万,严重影响了我公司的收购计划,我现在猛不丁上那里找四千万来呢?眼睁睁看着大把的钞票赚不到!早知道大辉这么不稳重,我当时找其他人合伙就好了!” 张云生卑谦地说:“魏老板,都是大辉这家伙不争气,让你操心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大辉去赌的时候,你公司的黄经理怎么不提醒大辉一下呢?还给了他五百万美金做筹码?是不是那黄经理故意害我家大辉呀?” 魏民哼了一声说:“别提那个自做主张的东西了,我已经炒了那个姓黄的了,害我丢了笔大买卖!不是看在他替我辛苦干了三四年,我真想废了那丫的!至于他是不是故意害大辉,我就不清楚了,我也不想弄清楚,但你家大辉欠的五百万要赶紧还我!” 第249章 张云生见他轻描淡写地推了个干净,还反过来催债,心里怒火冲天,激动地说:“魏老板,那黄经理的你的人,怎么你就什么也不知道呢?这叫我怎么相信呢?” 魏民砰地一拍老板桌,黑着脸说:“张云生,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那不是东西的儿子输了钱,关我个屁事!你想知道怎么回事,你自己去找那姓黄的,莫要在我面前罗嗦!我只管你儿子欠我钱什么时候还?” 张云生总算见识到了魏民的流氓面孔,几年来称兄道弟、热情洋溢的假面具一但撕破,露出地阵阵杀气令他不寒而栗,旁边的保镖们也怒目相视,如同饥饿的豺狼,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留情地把他撕成碎片!张云生咕嘟咽了口唾沫,凄惨地哀求道:“魏老板,看在大辉这么些年诚心叫你魏叔的份上,看在我老哥这么些年真心实意到大都会捧场的份上,看在我老哥在黄县那么是死命照顾魏华的份上,你就大人大量,给大辉一条活路吧?魏老板,我知道你黑白两道全通,帮我找到那个黄经理,帮我替大辉追回被骗去的四千万,好不好?我求求你了,那四千万的银行贷款,还不上我丢了这芝麻官是小,大辉下半辈子只怕就要在牢房里过了。我求求你,帮兄弟一把吧?”说着泪水纵横,彷徨无助之极,大辉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边磕头边号哭! 魏民冷冷地看着这父子俩粗劣的表演,说:“他妈的号丧滚到你们家祖坟上去号!” 张云生父子立马静了声,眼巴巴地望着南林黑道大佬发话。 魏民慢悠悠地抽着古巴雪茄,缓缓地说:“老张啊,我魏民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但我手下那么多弟兄,都指望我赚钱养活,人情归人情,债务归债务。亲兄弟都还明算帐不是?你把我那五百万的债务了结了,我就好帮你,找个人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省里那块地皮的拍卖已经结束,我那六千万放在银行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拿来帮帮你这老朋友了。” 张云生惊喜地说:“魏老板,如果还清了五百万,您愿意借四千万让我们过关?”他也不管是不是 以后能不能还清四千万,他只要求现在不露馅,欠私人的钱怎么都好说,如果银行的贷款追缴起来,就不一样了。只要能保住不出事,他能继续当县委书记,总还是有希望的,虽然希望非常渺茫......魏民笑着说:“那是当然了,有个县委书记弟兄总还是好的嘛,我也不希望你们都坐牢,朋友有难,我魏民是最讲意气的!只要你还了我的五百万,我立马借四千万给大辉还贷!” 张云生忙冲大辉说:“你有多少钱?赶紧拿出来!” 张大辉说:“存款有二百五万整,小都会是新开张的,怎么也值个五十万吧?” 魏民不屑地说:“我只要现金。” 张云生拿出手机就给舒腊梅打电话:“你那里有多少钱?干什么,救你儿子的命!都他妈的什么时候了还问这些!多少,一百三十万?好,你赶紧弄来,我在魏老板这里!”他望着大辉说:“现在有了三百八十万,还差一百二十万。他妈的上哪里去弄呢?” 大辉说:“鸿发公司应该还有五、六十万,也凑一起得了!那也还差六十万啊!” 张云生讨好般地冲魏民笑笑说:“魏老板,看来今天是还不上了,宽限几天,我估计三天一定能凑齐五百万的。” 魏民呵呵一笑说:“那好,我就等你三天,三天内钱还清了,我就借四千万给大辉,三天一过,就别怪我不帮你!送客!” 看着这对窝囊夫子如丧家之犬一样出了门,他开心地大笑起来,很惬意地到酒吧台喝了口酒,借着舒坦地心情在吧台小姐丰满地胸脯上搓捏着,对保镖说:“虎子,你通知黄县的弟兄要警惕张家父子,要把张大辉的手下全控制死,别他妈的在阴沟里翻了船。还有豹子,叫楼下的弟兄们也警醒点。防止狗急跳墙!嘿嘿,这张家父子还行,居然三两天就搞得到五百万,哈哈,哈哈!” 再说张云生,他一出魏民的总经理办公室就对大辉说:“你现在回家去,帮你妈把钱凑一凑,我去南林找几个朋友,把余下的六十万搞齐。要快,免得魏民又变了卦。”大辉连连点头答应着,隔了会又紧张地问:“爸,你说我们还了五百万,魏民是不是会真的借四千万给我们还贷款?”张云生唉了一声说:“就全当魏民说的是真话吧。也只有相信他了。要不我们从哪里弄四千万吧?” 张云生满心忧愁地打的士去了金辉的住所,在小区门口就看见保姆带着他儿子在玩,便抱着儿子问保姆:“小辉在家吧?”那保姆神情有点慌,说:“在家的,只怕现在在午睡吧!您先抱着孩子上去,我还要去买点日用品。”张云生哦了一声就往里走。那保姆见张云生走远了,忙跑到小区服务部拨电话:“快,张云生来了,他抱着小少爷刚进去!” 张云生也没心思逗孩子,闷头往住所走,到了二楼,迎面下来个衣服不整的帅小伙,怀里的孩子冲他小伙子直挥手,还叫着什么小爸爸。张云生以为是楼上邻居,孩子认识,也没往心里去,边走边说:“小章章,是不是楼上的邻居叔叔啊?”孩子到底年岁小,只是笑嘻嘻地转头喊:小爸爸,带我去游乐园玩! 张云生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径直去了卧室,金辉似乎睡得正香,脸上的红酡酡的。张云生摇醒金辉说:“老婆,有急事要你帮忙!” 金辉其实一肚子火,刚才正在和情人疯狂做爱,却被张云生这不速之客搅散了鸳鸯,故意装着没睡醒,一翻身给了他一个后背,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呀,没看见别人在睡觉吗?等我睡好了再说。” 张云生懒得跟她计较,说:“小辉啊,你去提六十万给我,我有急用!” 金辉触电般一弹而起,板着脸说:“要我给你六十万?我没听错吧?你自己从前是怎么说的,我手里的钱是养儿子和我的钱,你自己答应了不用一分钱的,怎么今天来找我要钱?” 张云生总不能把实话告诉她吧?只得委婉地找理由说:“小辉,我真是有急用,这六十万也只是暂借你几天,等我回黄县就给你汇过来!” 金辉还是不松口:“那你回去拿了再来不行?去黄县才一个多小时,再说你这堂堂县委书记,身上的金卡上难道六十万都没有吗?我才不信哩!我告诉你,莫想在我的钱上打主意,我跟你了这么多年,又给你生了儿子,这是我该得的!” 张云生耐住性子说:“看你说的,我只是借借应急嘛,又不是不还你,小辉听话,快去给我提六十万!” 金辉眼珠一转说:“我的钱全买了今年的国库券了,现金只留了几万当家用。我真没六十万现金了。而且你每月还给我两千的生活费,我又不需要用大钱。就全买了国债了。” 张云生想了想国债虽然不流通,但也跟现金差不多,估计魏民不得拒绝,就说:“国债也行,人家反正只是要六十万,国债比现金还值钱!” 金辉开始怀疑了,但又不敢真不给,就从被窝里钻出来,搂着张云生发嗲:“云哥,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一来就只把我往床上摁,今天我就在床上等你,你却视而不见,是不是嫌我黄脸颇呀?”边撒娇边用大乳房在张云生身上挤来挤去,以往这招最管用,铁定激起张云生的性欲。 可今天不管用了,张云生那还有心情风花雪月,儿女情长,他只想赶快把那四千万搞到手!他说:“小辉,我今天一定要六十万,我的前途全押在这六十万上了,你难道不想我继续往上爬?” 没奈何,金辉是不敢得罪张云生的,她悻悻地拿出存折说:“要拿钱行,写个借据,以后找你要也有根据!” 张云生没想到金辉是这样个态度,心里凉了半截:他妈的这女人眼睛里只有钱,老子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没有人情味的东西!想归想,可也赶紧写了借条,现在是钱最要紧,以后再找时机修理这忘恩负义的骚货! ※※※※※※※※※※※※※※※※※※※※※※※※※※※※※※※※※ 黄县县政府县长办公室,李学之看着办公室主任卢大茂和常务副县长胡长新,心里一阵阵发凉:难道这两人得了张大辉什么好处?居然敢背着我这县长,利用县政府的名义给鸿发公司搞贷款担保,四千万的巨额贷款担保!难怪水泥厂想贷款上生产线,工商银行百般拒绝贷款,银行哪里还有钱嘛,全让鸿发公司给贷去了! 李学之不想打哑谜,径直问:“胡副县长、卢主任,我只想知道,你们有什么权力背着我这县长和其他副县长们,已政府的名义替鸿发公司搞贷款担保的?” 胡长新倒不怎么害怕,笑着说:“李县长,是这样的,鸿发公司贷款嘛是为了扩大经营。我们都知道鸿发是为机关干部谋福利的,而且张书记也同意让政府做鸿发贷款的担保,当时你没在县里去了乡镇,所以也就没通知你知道,就直接去找了卢主任,当然我们都是得到了张书记的指示才这么做的。后来一忙和,就忘记跟你汇报了,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还请李县长原谅!” 卢大茂紧张地说:“李县长,是我工作不负责任,没及时跟你汇报,请你严厉批评我吧,我... 我也是当时没找到你,而且张书记的电话打到了政府办,说是书记会上通过了的,我也以为你也同意了,就和胡副县长一起去办理了担保手续!” 第250章 李学之见他们俩都往张云生头上推,俨然一副奉命行事的神态,气愤地说:“胡副县长我不多说,你卢主任是在政府办多年的老同志了,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职责吗?你这政府办主任对谁负直接责任呀?我是,黄县县长!我把私人印鉴和政府大印放在政府办,不是给你卢大茂同志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的!是必须经过我本人的同意方可使用的,组织原则、办事程序你全然不顾,你是在犯大错误!张云生书记可以直接领导你政府办主任,还要我这县长做什么?我希望卢主任在这件事上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在这事没彻底查清楚之前,你暂时停了政府办主任职务,日常工作交由曹副主任主持,卢主任,你现在就去把该移交的全部移交给曹副主任!” 卢大茂脸色苍白,只知道点头称诺!胡长新慢条斯理地说:“李县长,你这么处理卢主任,我认为不妥当。虽然卢主任工作上有疏忽,可也得到了县委张书记的同意,也就是说他在执行领导的指示,我不认为他犯了什么错误!所以停了他的职也是说不过去的!” 李学之紧盯着胡长新,说:“胡副县长,在这件事上你同样有错!鸿发公司是个什么性质的公司?是私营的!鸿发公司在黄县几家银行贷了多少款?四千万元。鸿发公司贷款的目的是为什么?是在炒地皮!这个鸿发公司好大的面子,一个私营公司居然动用黄县一级政府来给他做担保,支持他炒地皮,可就在这个私营公司贷走了工商银行的绝大部分款时,黄县一家国有企业为了扩大生产急需要资金时,却贷不到款!这是一家有三百四十多名在职人员、一百七十多退休工人的国有企业,而把鸿发公司仅仅是个只有十几人的皮包公司,仅仅注册了三十万的资金,凭什么去贷款四千万?就凭公司经理张大辉是张云生书记的儿子吗?如果朝地皮发生了亏损,那么由谁来偿还债务,由黄县人民政府吗?用国家的钱去扶植一个私人公司,赌赢了就让那公司的老板发大财,赌输了,就由国家由政府来当冤大头、来背债务!这是什么逻辑、什么理论?就这样让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吗?而我们的金融政策也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胡副县长,请你一切先公而后私地去做每件事。我现在就要派人去银行把县政府出具的担保书从银行撤消,也请胡副县长通知鸿发公司的老板,让他尽快把贷款归还!” 胡长新哼了一声,脸色发青地出了门,卢大茂等胡长新出了门,才低声说:“李县长,我先把自己的问题给您交代了,我是被胡长新腐蚀了,他为了不惊动其他人搞到担保书,他带我去吃喝玩乐,还介绍我去鸿发公司投股,每月按照股本的百分之二十分红!我也是钱迷了眼睛,就答应与他合谋搞担保书,我投了三万的股,上个月就分了六千元!我分到那钱后,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安,那钱烫手啊!” 李学之惊问:“卢大茂,居然还有这样的事?你好糊涂,这是什么分红,明明就是在集体贪污嘛!你还知道有哪些人在鸿发公司投了股份啊?” 卢大茂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胡长新在里面有股份,是他自己亲口说的,还有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但听他的口气,黄县应该有不少人投了股份!” 李学之稳了稳神说:“卢大茂,你能不能把这些写个材料交给我?虽然你也犯了大错,但能及早回头还说明你良知尤在,你的材料和你今天说的话,都将成为减轻处罚的依据。你看怎么样?” 卢大茂沉痛地点点头,泪水滚滚而出,李学之安慰着他,把他送出了办公室。鉴于鸿发公司存在的严重问题,李学之急忙打电话给魏华,毕竟鸿发公司是魏华极力要求成立的,有必要让魏华知道。魏华后来又打电话要李学之晚上不要外出,有紧要的事情汇报。 晚上九点,李学之独自在宿舍等得不耐烦了,魏华才来,但不是一个人,他还带来了一位李学之曾经认识的人----江静,原政府办打字员。 江静带来了一大堆帐本影印件、资料,全是鸿发公司的真实往来明细帐目。 魏华心情沉重地说:“李县长,江静同志是受了很大地委屈的,她名义上是张大辉的未婚妻,可实际上是一个受害者,她是被迫与张大辉生活在一起的,要不然张大辉会对她年迈的父母不利!当然她没有白受苦,她不仅拿到了鸿发公司的帐本,还了解张大辉在黄县势力的一些内幕。” 江静紧张地说:“今天下午张大辉从南林市回来,就从财务上把公司全部的资金提了现金后就去了南林了,我问他出了什么事,张大辉说他去澳门赌博输了五百万美金!” 李学之一听惊得跳了起来说:“什么,输了五百万美金?那岂不是把贷的款全部输掉了?他张大辉简直是罪不可赦啊!江静,他提了钱是不是准备逃跑呀?得尽快通知万青山,一定要把张大辉控制起来!千万不能让他跑了,是黄县县政府出的贷款担保,他这一跑,四千万不就得县政府承担起来啊!” 江静说:“李县长,张大辉是去紫东来的,他还欠魏民的公司五百万!” 李学之疑惑地望着魏华,魏华苦笑着说:“我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我全忙开发区的工作了,根本没顾及到鸿发公司,也不知道张大辉这次赌博输掉五百万是不是与我哥哥魏民有关。我下午开始就一直与魏民联系,可惜都没联系上,我如果不是从江静那里得知张大辉赌博输了五百万,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张大辉从银行贷了四千万款。至于为什么欠我大哥五百万,我也完全不知情的。” 李学之说:“先不考虑其他,一定要让公安干警把张大辉严密监控着,防止逃跑!张云生昨天就去南林,到现在还没回,我估计也是替张大辉那四千万想办法去了,情况非常严重,魏华,我们现在就去找万青山,连夜召集在家的县委常委们开会,把情况通报给他们,该采取什么行动就要采取,绝对不能坐失机会。” 第一六零章 “张云生,起来谈话!”一个声音很不客气地喊着,一只手也粗鲁地推搡着。 张云生正闭着眼睛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他慢慢睁开眼睛,狠狠地盯了那叫他的人一眼,才翻身起床,一看手表,已经是深夜三点了。他极度疲倦却又异常清醒,太阳穴一鼓一鼓地涨得生痛,眼里就象吹进了沙子,怎么也睁不全开。进这间标准的三人间已经四天四夜了,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老是被几个人日夜地盘问,喋喋不休翻来覆去就是那么点老问话。 张云生垂着头用手搓揉着眼睛,尽量避免刺眼的灯光,悲哀地想:总算尝到“双规”的滋味了,这就是最常规的做法,被双规的对象除非跟组织合作,问什么讲什么,否则不论是白天晚上办案人员随时要你回答问题,随时叫你谈话,往往还在人最疲倦刚躺下睡着就被叫起来,搞得你精疲力竭,直到你神情恍惚,讲出人家想知道的为止。这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几天前还是前呼后应,人人恭维,忽然之间就变成了阶下囚,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对你发号施令! 张云生愤怒起来,他呼地站起来说:“我要去方便!”就直往卫生间走去,丝毫不把眼前的两个所谓纪委的办案人员当回事,砰地关上门,一屁股坐在抽水马桶盖上。 这是一间设施破旧的三人标准间,三张铺、两个床头柜、一个写字台,靠窗户的地方摆了两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小圆茶几,一台25寸的长虹彩电老化得不成样子,也不知道还用不用得,反正这几天从没人看过,地上铺着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化纤地毯,墙上贴的墙纸剥离得很厉害,卫生间的换气扇是个摆设,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张云生努力地平静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顺手按下了抽水马桶的水闸,他估算好了时间,免得又让那些人恶声恶气地喊他。他旁若无人地走进房间,径直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桌上的烟就要点火,一个肚子鼓鼓的家伙劈手就打落张云生嘴上叼的烟,咬着牙齿恨声说:“张云生,你有什么资格抽烟?赶紧老实交代问题!” 张云生瞥了那人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傲慢地闭上了眼睛,多年来的尊贵在这几天已经是荡然无存了。他从知道被双规后,就没打算回答他们的所谓问题!负责问话的四个人说是市纪委的,可张云生一个都不认识,连半点印象也没有,刚开始那个姓刘的自称是市纪委常委的家伙还蛮客气,笑眯眯地还称张云生做张书记,张云生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许多退休多年的官员,人家还不一样的称从前的官名?何况自己还是个没定性的县委书记。 “张云生,你不要存在什么侥幸心理,组织原则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的政策你也应该懂,还是自己交代,争取主动!” 张云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一但进来,想全身而出是不可能的事,自己做过的事自己清楚。说不说已经不重要了,还怕查不出吗?黄县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洗脱自己、为了立功赎罪来检举来揭发,而且他很反感办案人员与他交谈的神情和口吻,他的自尊根本不容许自己在这些狐假虎威的人面前交代所谓的问题!他现在只关心张大辉的情况,暗暗也把希望寄托在顾同喜等人那里,这么些年没少打点他们,关键时刻也该伸手拉他一把的,如果他们见死不救,那也莫怪我张云生不讲义气! 第251章 不过双规快五天了还在谈话,只怕他们也没掌握的多少实质问题,要不也该立案移交检察院了。 “张云生,你不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有什么问题尽快说了的好!” 张云生看着大肚子气得一鼓一鼓地,不禁有些好笑,说:“我有问题当然尽快说了好,但没问题你让我怎么说?” “难道你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就没有一点问题了吗?” 张云生心说这些人也真没什么专业水平,问了四、五天了还是老问题,你既然老问题问,我也就老答案回吧:“我早就说了,如果说一定要有问题,就要看什么问题了,你也知道我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吃吃喝喝是肯定有了,安排几个人也避免不了,规定不得为个人配专车我实际上有专车,是下班接送,公事私事也是用公车的。” “我们不是问你这些问题,主要是针对你收受他人贿赂、以权谋私以及其他严重违纪行为!” 张云生说:“我早跟你们说过了,我想不起来,也没有你们所说的严重违纪行为,我请你们提示,你们又不肯,我说不出你们又不罢休,如果随便编造一些出来应付,又违反了实事求是的原则,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也是对你们、对组织不负责!” “真有那么清白?我可以给你提示,你在黄县当副县长、县委副书记、县委书记,过年过节有谁给你或你家人送过什么,是物品还是红包,送了多少;利用手里的权力给谁办过什么事、安排工作呀、提拨干部呀,人家又为了感谢送过什么,送了多少?是不是在婚庆喜丧上大操大办,大收礼金?” 张云生心里冷笑了一声:过年过节送东西那就多了,现在社会哪个领导家过年过节到家里送礼的不是排长队?这些年搞市场经济,就连乡镇主官过年都要收个几万,多是几十万,县里的实权领导那就是乡镇领导送、部门领导送、企业领导送,这个只有自己知道,谁会那么蠢抖出来呢?平时为人办事,钱权交易也是明摆的,按规定办的事,也可以想拖就拖,想急着办就赶快拿钱;如果是那些可办可不办的事,才是索贿的好时机,没好处谁帮你想办法办事?而不按规定乱办事,风险大但回报高。而且这些都是愿打愿挨的事,又是一对一的情况下进行,只要一方不说,一方不认,你查也没法查!张云生说:“这给领导送礼是普遍现象了,人情往来也很正常,如果这也算,我看所有的领导就应该集体双规了。” “你倒推得干净,那我问你,你儿子张大辉组织一帮社会上的小混混,违反国家制定的棉花收购政策,在农民手里强行低价收购、高价倒卖给棉麻公司牟取暴利,是不是你在背后默许的?” “张大辉去收棉花,是受了供销社的委托,我认为是正当经营!” “那你儿子张大辉在黄县开的娱乐城,县公安局的领导干部都有股份,这又是怎么回事?” 张云生说:“那我就不知道了,张大辉一向是自己搞事业,我基本不管!” “那张大辉在黄县四个银行贷款四千万你也没管过?他把那四千万一场赌局就输了,你也不管?!” 张云生虽然是多次听纪委办案的人提及了,可每次听到都让他心里刺痛,要不是张大辉这败家子闯这么大个祸,自己也不会被双规了,他气恼地说:“张大辉确实赌博输了四千万的贷款,该枪毙就枪毙,自有国法严惩,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难道现在还搞株连九族吗?我不想再谈这事!”说完把眼睛一闭,不再言语。 两个纪委办案人员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也估计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打了个哈欠,骂骂咧咧地宣布休息,张云生二话没说躺到床上,抓紧时间休息。 第二天一早,张云生就被叫醒,外面天蒙蒙亮,已经是四月份了,一般六点就天色大亮了,张云生不用看手表就知道才五点多,他使劲地摇晃着头,极力赶走那死缠不放的疲倦,他在卫生间刚漱了口,还没来得洗脸,就被大肚子轰了出去,大肚子的习惯,早晨起来就要大便! “拉死你这肥猪最好!”张云生恶毒地想着,早餐是馒头和稀饭,连根咸菜也没有,多年来锦衣美食的生活让他无法下咽,可肚子确实饿得很,只得皱着眉毛往使劲吞。他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早晨起来,小辉先让他喝一大杯白开水,据说早晨喝大量白开水有益肠胃健康,然后就是他最喜欢吃的烧卖,烧卖香气扑鼻,咬一口直流油,三两碟子开胃的咸菜,还要喝上一碗燕窝米粥。穿着暴露的小辉坐在他的腿上,一口咸菜一口烧卖地喂他吃,而他在享受美食闲暇还可以肆意地搓揉小辉丰满温润的胴体,情到浓时又会重新上床操练一番!很多时候不是在吃早餐,是在吃情调,一想到小辉丰硕肥大的乳房,小辉在床上的放荡,张云生便涌起一阵遏制不住的欲望,哪怕人已经疲倦得不能动弹。 平时来得很晚的纪委刘常委不到七点就坐在了沙发上,神情很严肃地把张云生叫到另一张沙发上坐着,破例地拿出他抽的烟甩了支给张云生。 张云生美滋滋地吸了口烟,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刘常委默默地吸着烟,直到一支烟快完了,才说:“张云生,我还是那几句老开场白,希望你能正确对待组织上决策,老实地回答我提出的问题,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我希望你把握好组织上给你的机会,坦白从宽!我问你,你有没有给市委领导送过贵重物品,有没有行过贿赂!” 张云生一听立即警觉起来,这是第一次把问话涉及到市委领导,难道...... 张云生有种不详预感,难道连市委领导也牵涉进去了吗?南林市的人都知道他是顾同喜的人,这么一问,矛头岂不是直指顾同喜这个市委领导?他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慌乱,他抬眼看了看刘常委,发现刘常委那不大的眼睛如鹰隼般盯着他,盯得他心里直发毛,他暗暗告戒自己镇定,可手还是颤抖着,几次要把烟送到嘴里都没成功! “张云生,你不要再存侥幸心理,再对某些人抱有幻想了。还是面对现实,把你的违纪问题如实跟组织交代,如有重大立功表现,到时候你也会得到从宽处理!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我们开口与你开口就有明显区别,还是别执迷不悟了,要看清楚形势啊!” 张云生已经沉浸在深深的惊恐之中,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没听到刘常委在说什么,只觉得眼前金星四闪,耳边轰鸣不断,一上午张云生就一直处于浑浑噩噩之中,旁人看来,张云生脸色苍白而苍老,眼睛无神地看着某一处,嘴唇一直在颤抖着。 中午时分,张云生机械地咀嚼着盒饭,忽然,他从米饭里扒拉出一个极小的纸团,他似乎一下就回了魂,把那纸团扒进嘴里,进了卫生间,把门关紧后,他使劲靠在门上,颤抖着把那纸团仔细地展开,上面只有十二个字“事已至此,一走了之!身后之事,有人善待。” 张云生原本有丝血色的脸瞬间惨白,一走了之,怎么走?外面有两人二十四小时跟着,走廊上还有警察,看来不是要他逃走,是叫他去死啊!进来五天了,连换洗衣物都是经过严格检查才给他使用,看管得如此严密,如果不是顾同喜或是其他实权人物,谁还能让这纸条到得他的手上?身后之事,有人善待,怎么个善待法?张大辉输了银行四千万贷款,谁还能保得出他?金辉母子虽然孤苦,但毕竟还有钱傍身,凭什么就应该我去死?我贪得没他们多、拿得没他们多、享受得不如他们,凭什么他们就应该继续享受?要不是顾同喜拉我下水,我张云生何至于落到个如此下场!我活不成也得拉几个人垫背! “我要检举揭发,我要立功赎罪,我要坦白从宽,我要害我的人不得好死!”张云生嚎叫着举着纸条冲出了卫生间,唬得纪委的几个人慌忙把举止失常的张云生死死按在床上。 张云生极力挣扎着,涕泪满脸地吼着:“我要检举揭发,我要立功赎罪,我要坦白从宽,我要害我的人不得好死!” ※※※※※※※※※※※※※※※※※※※※※※※※※※※※※※※※※※※ 不久南林市委书记顾同喜被省纪委双规,市长曾红庆主持南林市委的日常工作,黄县因为张云生一案相继落马的还有潘守信、周洪、马文卫等二十几名干部,李学之代理县委书记主持全面工作。 黄县公安局抓获了张大辉手下的黑势力全部成员,在审讯过程中有人举报张云生、张大辉指使他人杀害吴新宇秘书陈舟,陈舟一案得已经告破。 一九九八年七月,省委决定让李学之进省委党校进修一年。 一九九九年六月,李学之调省纪委。 (全书完) 舍人语:《为官之道》已是草草结束,意尤未尽!第一次写书,甚感功力不够,以至虎头蛇尾,惹来读者大大们的不满,舍人在此深表示歉意,请大家原谅!近期小子又将开新书一本,名曰《宦海沉浮》,还请喜欢小子文章的大大继续支持!再次鞠躬谢谢!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