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01｜嗨，学妹。 会考成绩出来之后徐子芃填了间女校，偷偷瞒着父母填的，可见她有多期待全女性的生活。 这几天，徐子芃加了迅速创建好的群组，偶尔插上几句话也就没多的了，没像其他人会私下开小窗聊天。群里聊得颇热络，而她也看得挺开心，心想这班级未来应该会不赖。 当初她报考特色班倒是出乎意料录取了，除了班群，连直属学姐班的学姐都找到了，徐子芃懵懵的又多按了群组。 「21的学妹，你学姐在找你哦，快去加她！」十一十二届群组亮了起来，徐子芃发现是她的座号，关键字是学姐在找，便点进去，学会人情世故回了声谢谢学姐，滑到名为苏昀的帐号戳了「加入好友」。徐子芃也不是个多安静的女生，兴高采烈的敲了她家学姐。 「学姐你好，我是你的直属学妹！」 「哦呃……学妹你好哦。」 徐子芃抱着手机在床上翻了一圈，想说这学姐真是尷尬的跟她很像。苏昀一开始打安全牌，用韩国团体开啟了她们的话题：哦，你喜欢她们啊，不错我也挺喜欢。诸如此类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徐子芃自觉聊得颇有兴致，对她学姐留下一个很优良的印象。 而且，学姐回讯息的速度真是令人敬畏。几乎秒读秒回一分鐘超过五封讯息的频率，没一天就已经滑不到最前面了。徐子芃很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很棒的学姐，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这么顺利。 她们几乎是天天聊，好像没什么话题是不能提的，连苏昀单身十七年这事都被徐子芃问出来了，当然苏昀也知道不少徐子芃的八卦，两人没什么学姐学妹间的隔阂，苏昀还特准她可以不用叫学姐。 对徐子芃来说这可是天大的权利，都把她女孩子家都吓出胆了。虽然如此，她还是毕恭毕敬的叫苏昀学姐，免得惹事生非。 「欸徐子芃你暑辅班几班？」苏昀突然捎来一句。 「六班，怎么了吗，学姐要来找我吗？」徐子芃兴奋得一句接着一句，看着已读跑了三句话她就心情好，等待着学姐的回覆。 「再说吧，我返校打扫。」她没给确切的答案，一个笑哭的贴图传来，徐子芃有种被句点的感觉，但过几秒苏昀转了话题，她们继续无忧无虑的聊下去。 蝉鸣躁动，徐子芃搭着公车正往学校路上，黏在多年好友郑如墨身上嚷嚷着苏昀可能要来，「如如，学姐要来找我欸。」 郑如墨转了半圈，把徐子芃的脑子甩掉，顿时摆脱沉重的重量，神清气爽，「所以？」 「就觉得挺棒的。」徐子芃傻傻笑，郑如墨挑眉没多说什么，但徐子芃知道这是要自己注意不要被钉。她说女校很可怕的。 下车后她们没有直接进去学校，反而是到处晃晃，报到时没时间仔细观察附近，间暇之馀当然要去熟悉未来三年得处的地方。 学校对面是一整排的小吃店和餐厅，也少不了便利商店，于是徐子芃蹦蹦跳跳的说她要把这全部的店家都吃遍，惹来郑如墨一声轻笑，「我看不到一年你就会胖了三年的份量了。」 「才不会！」徐子芃怒瞪一眼，「进学校啦！」 她们俩暑辅班不同班，在楼梯口分道扬鑣，徐子芃开了教室门才发现里面坐满了人，但却是鸦雀无声。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坐下，环顾四周发现全女生的环境还真有点压迫。 「嗨。」前面的人放书时顺便跟徐子芃打声招呼。 「嗨。」徐子芃尷尬一笑，「嗯……我叫徐子芃。」 「我知道，黑板有写。」她笑出声，用手指了黑板，上头果然有两行白字写着全部的名字。「沐晴。」 徐子芃眨眨眼，第一次听到这么特别的姓氏，她问，「你是哪里毕业的啊？」 「附近的女中，外考来这的。」沐晴微笑，她的眼睛像隻鹿一样明亮，而且在徐子芃眼里可能还是快绝种的梅花鹿。她颊边还有可爱的酒窝，令徐子芃玩心大起，想在她酒窝上用指尖转啊转。 「女校真的很可怕吗？」 「等你体验过就知道了。」沐晴笑意加深，挺戏謔的语气怎么样都让徐子芃感到不对劲，她深刻体会到背脊发凉的感觉，女校真可怕。 暑辅有两个礼拜，徐子芃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她苏昀学姐的出现，可惜都已倒数两天，还没看到人。看着聊天栏的头像噘嘴，她快放弃了。 「徐子芃，外面有穿制服的学姐找你！」她未来的同班同学王姵予喊着她名字，她起身道声谢谢。 她们苏昀学姐终于来了！徐子芃压下心中奔腾的野鹿，洒着小花走出教室。 「嗨，徐子芃。」 02｜嗨，笨蛋。 「嗨，苏学姐。」徐子芃的叫法让苏昀翻了个白眼，徐子芃就有能力让她第一次见面就形象破灭，她用指节弹了那学妹的额头，学妹吃痛哀号，用手心抚着额头扁嘴，「唉唷，好痛。」 「笨蛋学妹，给你的。」苏昀拎着手摇杯饮料晃，是徐子芃之前提过怎么买也买不到的抹茶拿铁，刚好沐晴走出来，徐子芃就拜託她帮忙拿进去。 她对苏昀投以感激的目光，迟疑张开手，苏昀也挺坦然抱住她。这是徐子芃要求的见面礼，想不到苏昀也答应，她还以为学姐们都有偶像包袱，最严重的那种。她才不会说她以为女校都是一群公主，高高在上只可远观类型。 因为苏昀喊热，徐子芃就开了一点窗户，把冷气运出来，殊不知里面的同学们都在观察她们俩。忽然一声：「好羡慕哦，徐子芃抱紧一点。」 她尷尬收回手，对着讲话的人瞇眼一笑，「颐轩你也会有直属学姐啊。」 徐子芃突然移开的手让苏昀不禁皱眉，什么情绪她自己也摸不透，只觉得被打扰，不太开心。她低头玩弄指甲，腹部的不适感侵扰着以至于她倚靠窗台，望着徐子芃傻里傻气的侧脸，待她说完话。 「你是不是生理期？」徐子芃问。 「嗯。」学姐嘴角微微上扬，看似颇无奈。 「如果生理期来，那就不要吃冰的。」她指了苏昀手上的塑胶袋，随后探进窗户，也点了自己的位置，桌上有一份三明治，「那是冰的吧？我这里有热的要不要跟我换？」 「我挑嘴。」苏昀回。 「嗯……我做的，试试看吗？」徐子芃走进教室拿了早餐出来，交给苏昀，要她先试试再决定。苏昀默默咬了一口，她说：不知道你还会做菜，就把手上塑胶袋递给徐子芃，收下她的三明治了。 「好啦，我要去学务处了。」苏昀抿唇，浅浅的酒窝让徐子芃又开始冒小花，她被她学姐揉了揉头发，看起来像个什么生物似的。苏昀大概高她个十公分，做这动作也不违和。她仰头向她挥手道别，满心欢喜提塑胶袋进教室。 「你学姐挺可爱的啊。」沐晴打开塑胶袋，正在看里面有些什么，「她的早餐满多的欸，你只给她三明治？」 「我没想这么多……」徐子芃貌似有点懊恼，只有三明治苏昀学姐吃得饱吗？会不会很快就饿了？她鼓起脸颊，却被一旁快笑歪的沐晴戳消。 「你就再多做些什么餵食她就好啦。」沐晴提议，「顺便我的。」 思忖片刻，徐子芃接受了前者，后者考虑。 结束了暑辅行程，徐子芃跟沐晴互相留了联络方式，偶尔也会聊聊天，而她跟苏昀也是很少停止她们的话题，徐子芃心想，苏昀都不用唸书吗？ 后来在其他学姐口中得知，苏昀可是是学霸呢，只是转出这个班，往另一个特色班去了。徐子芃无法置信有人可以从一类班毫无障碍跨三类班，而且成绩依然如此亮眼。 看完开学考的英文小说，徐子芃起身绕一圈图书馆，印象中国中图书馆只有这里的一半吧，现在书多了不少，她就能尽情借了。 走上楼梯时她意外发现苏昀坐在二楼的自习区写考卷，偷偷摸摸的飘过她找了条书柜躲进去。徐子芃怕到自习区看书配苏昀的脸尷尬，于是拿着小说倚在后方白墙。 由于这边是角落，冷气没法供应到这，她每翻一页小说头上就多冒几滴汗，闷热的环境让她也看不进什么，正想放书回去时有人点了她的肩膀。 「笨蛋学妹，干嘛躲在这？」苏昀那口气挺像跟笨蛋讲话的，是，她是叫她笨蛋学妹没错，徐子芃心里闪过脏话，脸囧得不敢回头。「学姐跟你说话不转过来不礼貌哦。」 「是，学姐。」她缓缓转身，知道自己脸颊热热的，徐子芃心想肯定是天气太晴朗了，没错肯定是这样。她嘿嘿笑，愚蠢模样倒是让苏昀忍不住轻笑出声，才意识到在图书馆，连忙憋住，见徐子芃手上有本书，一脚跨在椅子上，就抽走那本帮她放回原书柜，果然人高真好。 「我要走了，再见笨蛋学妹。」她捏了她学妹脸颊，扬起一边嘴角，她学妹心想，学姐痞痞的怎么也有点帅。 「学姐掰掰。」她乾笑，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瞬间变成最灿烂的笑容，笑得苏昀又多捏了一次她颊边肉，新训见啦小笨蛋，她说。 03｜唉，笨蛋。 新训到来前，徐子芃拉着郑如墨去九份，她嚷嚷整个暑假都颓废掉了，但郑如墨说，你颓我不颓啊，为什么要拉我来！无奈她无法拒绝就被推上火车了。 「去吃冰！」兴奋得像个小孩，郑如墨这样形容，难怪她学姐认识她不到两个月就把她当作笨蛋看。拖着步伐往前，她看徐子芃的奔跑姿势十分滑稽，不情愿的心情才逐渐减少，算了就当出来透气吧。 「欸我说，我学姐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徐子芃挖了一口芋圆冰，大口含住汤匙，随即皱眉，太冰了啊！她放下汤匙揉揉太阳穴，早知道就不要愚蠢的大口吃了，难怪我学姐一直叫我笨蛋学妹。一旁郑如墨低头不语，显然是习惯这种状况，没打算搭理还在头痛的某人。 「你怎么不说话？」徐子芃噘起嘴来看着郑如墨，而对方默默抬头，笑得像看白痴似的。 「我是不懂怎么速成学姐狗啦，但是我也希望我能遇到一个很好的学姐。」敛起笑容说完，她瞬即莞尔，望向另一人碗里的冰，那消耗的速度实在惊人，忍不住骂她，「不要吃那么快，我不知道你这么不要命。」 「是是是，谢谢如如提醒。」放慢了吃冰的动作，吃货有点难耐的慢慢嗑起冰来。 「还有，你别去喜欢学姐，日子不会好过的。」郑如墨一针见血，戳破她的性向。徐子芃微微皱眉，用汤匙搅动着冰，她正思考怎么回答，郑如墨便再补述一句，「喜欢了就别跟之前一样优柔寡断，我不想看你眼睛每天肿得跟鱼一样。」 「好，我知道。不让你担心。」 她们逛完了九份老街，买了几样古玩，徐子芃对这的评价颇高，她说逛起来满有成就感的，而且东西好可爱，很符合她的口味。而郑如墨说，她还是待在家里就好，才不要跑出来人挤人，走来走去脚酸死了。 这样一玩，玩到徐子芃都感冒了，大抵是一直进出冷气房，温度变化太急速所致，徐子芃适应冷热需要一段时间，还吃了冰品，难怪。有人说在夏天感冒的人是笨蛋，唉，那徐子芃肯定不是普通的笨蛋。苏昀拿着手机，一边解着物理题目，一边回覆徐子芃。 「唉，笨蛋。你到底是去玩还是去生病的？」 「我怎么知道会感冒嘛。」苏昀可以想像她扁嘴的蠢样，虽然担心，但仍不禁噗哧一笑。 苏昀圈出考卷上的重点，写下大略会用到的公式，已读了一阵子才回：「笨小孩，这几天好好休息吧，如果不舒服就别去学校了，那两天没什么好玩的。不过新训那天我生日。」 她见徐子芃秒读，也就转移视线到题本上，算着高二先修物理，她显得有些无力，却必须解出。明明高一是一类，高二根本还没开始，就得开始做这些事了。毕竟是进另个特色班，做点准备也是应该的。苏昀想到如何解开那题目便埋头猛写，手机一直停留在徐子芃的画面，也已读她捎来的讯息。 「解完了！」苏昀转转脑门，伸了个懒腰，一题物理就玩了她二十分鐘，按开手机，「喔糟糕，已读她了。」 「你生日怎么能不去，等我的见面礼跟生日礼物吧。」 苏昀当下看到的第一个想法，真是个有心的小孩。她正思考要怎么回她，还有她已读真的有点久，不知道她还在不在。 「等你。抱歉我刚刚在写物理。」 「喔喔没关係，我刚刚在看影片。」 「欸你唸完开学考了吗？」 「嗯，大致上是。学姐有什么提醒吗？」徐子芃问，心想苏昀开始唸书就代表不能这样没日没夜的聊天了。她提着沉甸甸的脑子翻了个身。 「没吧，开学考不难。」苏昀笑笑，应该是不用太担心吧。 徐子芃已读了她学姐，关掉手机跑去浴室开始吐，天啊去九份的后劲也太过于强大，她整个人快虚脱似的倚在门边。 苏昀不知道她学妹不舒服成这样，还想说不回了是怎么样，是她太句点无法回覆吗？嗯……虽然她自己刚才也已读了人家二十分鐘，好吧可能有事要忙吧。 过了几分鐘苏昀手机才有动静，徐子芃的讯息都让她吓出胆来了。 「我刚刚去吐。」 「你还好吗？」苏昀急切的问。 「现在很好。」 苏昀开始害怕接下来一年，她学妹会时常掛病号了。 04｜呃，学妹。 新训那天徐子芃可是生龙活虎，正正常常。上次那病过一天就没事，也不知道是如何。前一天晚上她在厨房里忙上忙下，忙到整间屋子都是甜食的香气。她娘亲不解看向在流理台笑得人模人样的女儿，心想这肯定是给她上次提到的那个苏昀。 「妈，来帮我试吃！」徐子芃大叫，让依靠着门板的某位母亲大人差点没跌倒，她走进厨房看到一样饼乾一样蛋糕，挑眉，「两样都吃吃。」 「免了，用闻的就知道颇不错。」她娘亲是挺佩服她女儿的厨艺，没怎样磨练也做得出模样，她感到非常欣慰。 「那帮我叫哥。喔妈，你一定要吃三片。」被她女儿使唤，拿了饼乾，也只好摸摸鼻子叫儿子去了。 「徐子茗，你妹叫你去试吃。」妈妈就是嗓门大。徐子茗从房间走出来，手上提着原文书，推了眼镜默默晃到厨房，看到食物终于有了笑容。 「吃。」徐子芃命令她哥，当然徐子茗也没在客气，随手取了饼乾，咀嚼几口他似笑非笑对着徐子芃说了一句，「你平常没放那么多糖进去。」 「可是我是照比例做的，没有更改。」徐子芃疑惑的回想，难道是手抖眼瞥，看错了吗？不可能呀，每次在备料时她可都专注到不准一丝差错发生呢。 「我说，妹妹啊，我觉得你会被追走。」徐子茗微笑，用叉子叉了一口蛋糕，放入口中咀嚼吞嚥，放下叉子比了一个讚，「估计对方会喜欢的。」 「什么啊？文不对题的。」徐子茗歪头，手肘抵在洗手台，对于她哥一番言论感到无法理解，但也说不上什么。挺语塞的。她不喜欢不把话说清楚的感觉。 「很好吃啦。」徐子茗摆手，手冲水后拎着原文书再次关上房门。大概是有事情吧，否则平常他可是会陪着她一同收拾的。徐子芃自己吃了一片饼乾，真的有点甜，肯定是太欢乐，磅秤没看准就拿起来。不知道苏昀学姐会不会喜欢。 包装后她暂且将食物搁在桌上，手机亮了好似一阵子了，她滑开密码锁查看讯息，几封来自班群几封来自苏昀学姐，她点开苏昀学姐的那栏，雀跃回覆几字，见学姐没有秒读，徐子芃转而点开班群，看她们约了要去看最近刚上映的英雄电影，说了句想看，也就跑去清理烹飪器具了。 「你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学姐不用担心，期待明天的礼物吧！」文末放上一颗爱心。颇噁心颇学姐狗的。 徐子芃对她家学姐的印象一直都颇好的。 但苏昀学姐，你最近怎么有点原形毕露的感觉？徐子芃过完新训的感想就这样，本来想说能乖顺度过女校生活，偶尔覬覦几个天菜也罢。想不到还没开学就破功，苏昀学姐，我们这看来是孽缘，怎么灭也灭不掉啊。 徐子芃餵食了苏昀后整天心情都颇美好。中午因为有外务要集合，徐子芃没了午餐，苏昀把她的劲辣鸡腿堡拿给她要她填肚子。但她跟苏昀说过她不吃辣啊！难道，学姐的恶趣味开始扩展了......？ 「学姐，我不吃辣哦……」徐子芃吶吶的说着，摸摸已经饿到咕嚕叫的肚子，正考虑要不要收下，接下来被苏昀的问题吓到都要吐胃酸了。噢，幸好徐子芃并不是个太纯的孩子。 「不然学妹是想吃我吗？」苏昀勾起一边嘴角，挑（调）衅（戏）意味浓厚，徐子芃扎扎实实的接下来了，一回也让苏昀吃惊。 「虽说你的脸是我的菜，但我可没打算吃你。」她笑得一脸无害，本来温馨美好的气氛瞬即转弯。未来的日子可不好预料，哪有学姐学妹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对对方撂下狠话啊！ 「呃，我开玩笑的，吶，给你是没辣的。」苏昀不小心确认她学妹性向后，彷彿天使一般，递上另个早已准备好的麦香鸡。学妹不好惹，好可怕。 「谢谢学姐，抱歉让学姐破费。」徐子芃毕恭毕敬，想到什么似的补充，「学姐刚刚的事我就当作没发生，我相信你也是吧。」 「呃，学妹，你是不用特别提醒我啦，抱歉刚只是想捉弄你。」苏昀撇开视线，不想尷尬对视。 「没关係，我很期待未来跟学姐的相处。」除了这方面不行。徐子芃诚心一笑，又恢復成原本那无害可爱的模样，苏昀松了一口气，回答，她也是。未来一年请多多指教哦，苏昀学姐。 05｜嗨，妹妹。 然而，尷尬完就开学了。 虽说徐子芃已经看到颇多社团，仍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加哪个，而且听苏昀学姐说社团的学姐学妹制十分严重，并不是她这种类型的学姐。如果满街都是苏昀这种类型的学姐，那大概要天下大乱了。徐子芃微笑，傻傻的点头说知道了。 说没有芥蒂是不可能的，苏昀新训把徐子芃的保护衣都扒了下来，小学妹自然有戒心，并且感到有些害怕，不知道学姐心里怎么想的，希望她别產生什么不好的印象。 最后徐子芃选了膳食坊，毕竟是自己的强项。既然知道学姐未来会很凶悍，那么就事先做好心理准备硬着头皮应战吧。挑个社团被徐子芃搞得像在选兵器，结果苏昀倒也不意外，除了很会下厨以外，她也没看过她学妹做其他的事了。 「週五是第一次社课，我记得膳食的规矩挺多的，学姐应该会很兇哦，被骂了可以来找我哭。」苏昀带着略开玩笑的口吻试图减低徐子芃的紧张感，看她学妹怕成这样，她也是觉得挺蠢挺可爱的。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不想上社课了。」徐子芃哭丧着脸，望向苏昀的目光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但瞧苏昀一派轻松说着没事，说完还用她修长的手指轻弹她额头，笑得颇有姐姐爱的，徐子芃紧绷的心情也就随着这举动慢慢变得什么了，有股放松的舒适感。苏昀学姐真是挺会安定人心吶。 「学姐不会吃掉你啦，况且还怕你们这群学妹吃了学姐呢。」徐子芃挑眉，学姐你意有所指也太明显，还有明明是你戳破的，并没有人会对着算上第一次的学妹说：不然你要吃我吗？这样的话吧？她见苏昀戏謔的等待她回应，便从容的露出牙齿笑，摇摇头。 「我没打算。」徐子芃说。 「学妹，这种事太难说了，我期待。」看好戏的心态都显现在脸上了，徐子芃默默捏一把冷汗，她学姐的真面目真是令人畏惧。幸好，徐子芃对苏昀的感觉还是挺好，她觉得苏昀坦荡荡的没什么隐藏相处起来很舒服，也不用顾及太多不必要的层面。 「学姐，这种事就免期待了，不会有的，我认真。」徐子芃说，经过整天对郑如墨发疯的两个月（也就是还在用通讯软体跟她们家苏昀学姐聊天的那阵子），徐子芃终于对学姐这神圣的存在免疫了些，总之不会一开始见到就嘰嘰喳喳的洒小花了。 这只是她以为。当她见到社团学姐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学妹你们好。我是膳食的社长，我叫王倩。」王倩身高大约只有一米四五吧，徐子芃发现有人比她娇小可爱，可欢喜的，但王倩学姐小小隻的，却颇有威严，表情严肃有种背后挟带冷气团的错觉，徐子芃正襟危坐，仔细聆听颇有违和感的脸与声音讲着接下来一年的规则，虽说气氛很冰冷，她还是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果然社团学姐之于直属学姐是有几分不同处。 结束后，学姐开始分组，基本上是三个学妹跟一个学姐，徐子芃默默的等待着分组的名单，却迟迟没轮到她，最后社长学姐留下一句，「剩下一个学妹跟我。」 嗯？剩下的？是我吗？ 「好，分完组可以请学姐开始了。」语毕，王倩那背后挟带冷气团的徐徐向她的方向过来，果不其然在她面前停下。 「嗨，妹妹。我应该不用再自我介绍吧？」她没特别多表情，不算冷淡也不热络，像是试探性的询问。不回答她也不会多理你一秒。 「嗯。」徐子芃生涩的回答，她不觉得学姐有特别可怕，只是不喜欢一开始就暴露本性，于是她一直都只有清浅的微笑，「学姐好，我叫徐子芃。」 「妹妹知道为什么我挑你吗？」王倩把器具跟材料摆放在桌上，好似怕她无聊才丢些问题给她。 「不知道。」徐子芃迟疑几秒回答。虽说有答案但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王倩瞇眼，「我人很好。」 徐子芃尷尬一笑，你人很好吗？ 「因为我有笑？」 「大概对一半，在场有将近四十个学妹，只有少数几个在刚刚的气氛下，能好整以暇与我对视。其中只有你有笑容。」徐子芃心想如果王倩学姐知道她笑的原因，肯定会把她给杀掉吧，她看她停下手边的工作，似乎是忙完了，也让她开始紧张，感觉学姐要丢难题给她了。 「好现在就是考验你的时刻了。」王倩莞尔，「请用桌面上可以看到的器具弄出两百克麵粉，六十克糖。」 06｜哇，学妹。 快速扫视桌面上可以使用的物品，只有三支不同大小的汤匙，三个瓷碗，还有麵粉、砂糖。想必是想测验学妹的手感还有平常依赖电子磅秤的程度吧。徐子芃拿起一支汤匙正思考如何使用，她是那种离开电子磅秤就会死的人啊！ 虽然她觉得其中必有诈，而且应该也不像是见面礼那么简单，但却无法推敲出学姐们想做什么。总之开始着手进行就是了。 她记得最大的汤匙一次能捞四十克，因为那汤匙跟她家的长得有点相似，只要捞五次就是两百克吧？再来是六十克，这就有点麻烦了。看着接下来两支汤匙，她正考虑两者何者为二十克。 第三支吧。徐子芃的直觉告诉她拿摆在右边的汤匙。 「好了。」王倩从桌下拿出一台电子磅秤，把空的瓷碗先秤重，再秤有麵粉的那碗。一百八十克。砂糖则是五十四克，王倩轻轻的把瓷碗放在桌上。 「你没有发现其他组桌上有秤子吗？」她抿嘴，似笑非笑的盯着徐子芃，见她错愕不已的面容，王倩心里就舒爽了些。王倩怎么可能没发现徐子芃刚刚在想什么，尤其是当她站起来跟她差不多高的时候，她就明白这学妹肯定是衝着身高笑的。 「没发现。」徐子芃老实回应，这次没有迟疑只有惊讶，现在她遇到的学姐都喜欢整她就是，还这么坦率的明示她：没错就是在整你。 「听苏昀提过了，我是她新班级的同学。」徐子芃好像顿悟为什么会被整了。除了想衝去找苏昀算帐外，她没其他的想法。但也不讨厌啦，至少这样不会让她想翻脸走人，也罢。 「哇，学妹，我果然没看错你，苏昀说你很会做甜点。」王倩终于和缓了气氛，抿出微笑，虽说之中仍然带着一点嘲弄意味，但徐子芃知道她是真想称讚她，于是她就害羞了。 「呃好谢谢学姐。」支支吾吾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徐子芃最后只挤出这几个字，「那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好问题，奶油在旁边，你可以先做点东西。」王倩好似没要指定她做什么，随意的倚靠在流理台，原本不高的身高又变矮了些，徐子芃不禁笑，让王倩站直瞇眼瞪她。她决定无视，做点小饼乾好了，简单也方便带出。 「那学姐我做饼乾哦。」 「就说随你。」她保持一贯的笑容，说起来也不像笑容，徐子芃怀疑王倩学姐有面瘫症状，得医。 即使王倩面无表情，徐子芃也没多害怕。她搅拌麵糊，愉悦的心情连王倩都能感受得到，或许也不糟吧，苏昀说的，有挑战性的小孩。王倩静待学妹把塑形好的放入烤箱，开始帮忙整理桌面，而徐子芃就一句，没关係我来就好，中断了王倩的动作。她仔细擦拭，把器具清洗后擦乾，接下来就站在原地，没有动静。 「学妹，你为什么会想要加膳食？」王倩拋出问题，看其他组学姐妹也在聊天，她就放松一些，其实学姐学妹制也没有很严重嘛，不然现在怎么好好讲话。 「因为喜欢。」徐子芃回答，眼睛闪亮闪亮的，王倩倒也不意外，她终于露出笑容，真诚的看着徐子芃，她说她很开心可以遇见这样喜欢烹飪的学妹，以后分组的学姐是固定的，感情一定会跟直属学姐妹一样亲近。而王倩是收了徐子芃。 「我可以把我会的告诉你，以后就好好合作吧，子芃学妹。」 烤箱发出声音，饼乾应该是烤好了，徐子芃走到烤箱前把饼乾取回来，顏色比家里烤箱烤出来的还要漂亮，她开始希望母上大人添购新的烤箱了。等待放凉的时间，王倩和徐子芃一直在间聊，不着边际的，也聊了些关于制度的事。才知道并不是每个社团都会很明显，只有特定几个而已。 「学妹！」不远处传来学姐大叫的声音，王倩挑眉，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她刚明明有说清楚不能做什么吧。不疾不徐往声源方向，才发现原来是烤盘放得太外面，靠近桌缘，学姐碰到前，学妹去挡了，自己被烫伤。 「去保健室，你跟去。」王倩下达指令，叫那学姐陪同，希望没什么大碍，烤盘温度说实在很高，很容易留疤。 「妹妹，你可不要这么傻喔。」王倩无奈，提醒徐子芃不要犯蠢。 「不会的，但是学姐也不能受伤。」徐子芃正经回，王倩瞇眼气音回，我有这么蠢吗？怎么会呢，学姐你可兇狠的呢。 07｜吶，笨蛋。 学姐吃了几片饼乾后，要徐子芃把其他的带回去，补了一句，噢你可以给苏昀啊，她铁定爱死你。还说苏昀真的难养，几乎什么都不吃，吃徐子芃做的食物根本是奇蹟。她可是怀念暑假那爱的三明治呢。 徐子芃呆愣，原来苏昀真是喜欢三明治的，下次有机会再做一次好了。向王倩道谢，结束星期五的第一次社课。 王倩跟徐子芃要了联络方式，除了苏昀外，王倩是第二个她按加入好友的学姐。接着跳出的讯息是：王倩邀请您加入「膳食坊2223届」的群组。徐子芃按了加入，才发现群组已经沸腾了，颇没界线、颇没位阶之分的，大多数还是学姐在发言，互相爆料样样来，倒是没看到王倩有讲任何一句话，群组热闹的气氛让徐子芃也不知该如何融入，索性就看过。 「哦，对了，歷年来的社长都不收学妹耶，今年倩倩怎么破戒了？」有个学姐开口，群组瞬间安静几秒，接下来是爆棚的讯息炸开，各个学姐惊叹、惊喜，要当事人出来说明。似乎大家都等着王倩的回覆，没有人再接话。 王倩学姐会不会觉得很尷尬？徐子芃在床上滚了一圈，都替她紧张一把。 「我觉得这学妹可爱，自己收走不行？」王倩回。 群组再次燃起了对话，还有学姐刷频：案情不单纯。最后居然还要徐子芃这另一个当事人出来说说感言，幸好王倩的威严还在，阻止了那些极尽爆衝的学姐们。徐子芃感到一阵混乱，或许王倩只是说说场面话，但是也让徐子芃不小心开了小花，那隻快饿死的野鹿也復活了，整个人轻飘飘的。 徐子芃也在社课学到不少，王倩果然教她非常多的技巧，几次后她们便往咸食发展，不再侷限于甜食，徐子芃看王倩翻锅看到目瞪口呆，由于身高差不多，王倩也好带着她的手练刀工或翻炒，除了甜食以外，徐子芃对咸食没什么研究，彷彿从零开始，但她进步神速，越来越熟能生巧，王倩自然也很有成就感，她开始会捏她的脸颊，跟苏昀有几分相像。 「欸，徐子芃，我们班明天订饮料，你要喝什么？」苏昀的讯息很快的被群组盖过，但徐子芃看见了，点开来回。过了一个多月，苏昀终于回她讯息，第一次社课完后，她学姐就跟失踪没两样。 「都可以。」苏昀挑眉，看到这讯息有些不悦，尤其是知道王倩要跟她抢学妹之后，更加不悦。她没好气的回徐子芃，那不要喝啊，去找你王倩学姐啊。 徐子芃不知道她学姐在生什么气，无缘无故被兇她心情也不太好，但也不想随便发脾气，就挑了原因问下去，「关王倩学姐什么事？」 苏昀觉得她口气有点挑衅，就更火大了，虽说不是徐子芃的问题，但她就受气嘛。什么叫做我学妹很可爱，自己先收走？只有要王倩帮忙照顾徐子芃，可没要她收走她啊！ 「对，就是关她屁事。」苏昀回，气鼓鼓关闭徐子芃的提醒，跑去班群留言，乌龙拿铁半糖去冰，上次看她买乌龙茶放在桌上，大概是不讨厌吧。留完言就跑去写数学冷静冷静，整串讯息也不回，徐子芃的更连看都没看。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气，就只觉得学妹要被抢走，王倩这样很不道德。 徐子芃看她苏昀学姐不读不回大概是真的生气。突然觉得她学姐生闷气也是挺幼稚的，还有她刚刚是在跟王倩学姐吃醋吗？想着也就没特别破坏心情，反而是好了一点，至少苏昀还是有在意她。 徐子芃想今天应该是没有饮料了，瞧苏昀那样大概又要消失不知道多久。她没能难过什么，但就是觉得闷闷的。徐子芃害怕被丢下，所以她告诉自己，不要付出太多捡不回来的感情。 手机亮出讯息，她没什么干劲也不想打开，索性丢在桌上，去福利社买早餐。最近被课业压着她不想早起做早餐。她在合作社遇到几个社团学姐，礼貌性打招呼，面无表情的结帐回教室。 她怕有什么重要讯息，还是点开了通讯软体。发现是苏昀的几封讯息。她点进去，原本对她学姐还有些期望，看了只感到百般无奈还有一丝放松。 「王倩学姐只是我社团里的指导学姐。」 「嗯，我知道。」第一句，「吶，笨蛋，中午来我们班拿饮料。」 ……苏昀你这无赖。徐子芃服了，彻彻底底被她学姐的任性给服了。 08｜欸，苏昀。 「昨天对不起。」苏昀转着手腕，饮料也跟着绕圈，她倚靠着窗台，死不正脸看徐子芃，她纠结颇久，想说些什么却吞回去，看徐子芃也没有要讲话的意思，只说，「给你的乌龙拿铁。」 虽说跟王倩生气很幼稚很无趣，但苏昀没玩社团只有一个学妹，王倩有整个社团的学妹啊，何必来跟她抢。一早还看到臭脸的徐子芃出没在合作社，苏昀吓都吓死了，第一次看她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氛围，她才发现原来学妹脾气也是挺大的，应该说早在她捉弄她那时就该知道的。 「谢谢学姐。学姐还有事吗？」徐子芃跟苏昀就在某人班门口当着路霸，看苏昀沉默，徐子芃怕她还在生气，其实没很想看见她，就多问了句，此话一出，苏学姐都尷尬了。 说是也不是的答案，徐子芃会不会掉头走人啊？ 「抱歉，真的。还有我这个月只是忙。」学姐说。徐子芃理解似点点头，看苏昀抿起嘴，颊边的酒窝又吸引了徐子芃的注意，她倒是因为酒窝笑给苏昀看了。苏昀心想徐子芃终于露出了笑容，刚看到她没什么精神，人也挺冷淡的。她呼了一口气，「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徐子芃敛起笑容，认真的提问，让苏昀不禁瞇起眼，所以这学妹刚刚只是在发呆吗？而且那脸臭得跟什么似的，跟王倩平常有得比。 「好啦，没生气就好。」苏昀回。她好像很久没捏这小孩的脸，她没回她讯息的这个月，徐子芃也没来找过她啊，难怪。手一抵上徐子芃的脸，她使劲的先戳再轻轻往外拉，说是捏，还比较像是轻抚，让徐子芃怪害羞的，她的手覆盖她的，轻柔移开。 「苏昀学姐，我先走了。」徐子芃有点哀怨盯着苏昀的锁骨，她身高刚好就卡在着危险地带，徐子芃要澄清，她目前只有一点点……就一点点被撩动了。 「呃，抱歉。」苏昀自觉不对，收回手摆在背后，不自然的活动着，她不确定当下做出动作的意义，但她就是捨不得捏太大力，上次听徐子芃一哼声她认为再那么大力不妥。 看徐子芃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苏昀也回到教室，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闷闷的感觉，自己好像一个白痴一样，对学妹出手然后生闷气然后……现在还是学妹拒绝她乱来。 「干嘛这样？」王倩一屁股坐到她腿上，因为苏昀坐在王倩椅上。她们已经养成这样的互动模式，王倩懒得纠正苏昀，应该说叫她滚开也没任何效用，而苏昀也无妨，随意的任她坐在大腿上，到最后就演变成现在的状况，别人尷尬、她们不尷尬的状况。 「还不都你抢我学妹害的。」苏昀没好气戳王倩的腰，害她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王倩往后怒瞪，意示她不准搔痒，附带一拳砸往肚子，苏昀吃痛闷哼，王倩真是下手狠毒，完全不懂怜香惜玉，臭三类。苏昀一骂也骂到自己，但她就是气，臭三类──！ 「所以呢？」王倩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站起身来。苏昀以为这人要逃避问题走了，正也要起身时，王倩压住了她，一脚跨到椅子内侧，坐下。她一故的笑容让苏昀头皮开始发麻，她们现在呈现一个很曖昧的姿势，班上倒也习以为常，除了这两人以外，这种姿势很常出现。 王倩的气息侵蚀着苏昀的感官，她有些晕眩，两人的呼气声交叠着，热热的空气在这天气反而是讨人喜爱的，苏昀仰头，往椅背靠上，王倩并没有因此放过她，她俯身向前，两个身躯近乎吻合一块，交错着呼吸只是越来越激烈，两人定格，明明是冬天却冒了汗，苏昀被挑起几分兴趣，手指轻巧刮过王倩手臂，她无声询问王倩，「怎样现在是想开战吗？」 「欸，苏昀。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什么？」苏昀愣住。 「既然不能玷污你学妹，那你就跟我在一起吧？」王倩扬起一边嘴角，笑得挑衅，却寒气逼人，她玩弄着苏昀的心态，想必苏昀早已看懂。接下来就是答应或是不答应。可她是有十分把握苏昀会答应的。 「嘖，你果然是烂人。好啊，要玩我可奉陪。」苏昀回以一笑，压近王倩，两人距离骤近，温热的鼻息仍互相流通着，好似下一秒就会碰上唇瓣，「你再不起来，我们就要公然出柜了。」 「你还真是清高。」王倩起身，抚上苏昀的脸蛋，戏弄的语气让苏昀皱眉，「没必要让小学妹知道吧？我们的事。」 09｜欸，子芃。 「不好意思，我要找沐晴。」徐子芃在沐晴她们班外探头探脑，终于找到人帮忙喊她，她才知道苏昀那时来找她是有多困难，况且现在还没开冷气，当时可是开了冷气门窗紧闭。 「怎么了？」沐晴走出教室，摸摸徐子芃的头询问。她几乎高徐子芃二十公分，然而徐子芃没说什么，只是抱上她，把头埋在沐晴胸口，静静的深呼吸好像正在平復心情。 「我觉得我可能喜欢她。暑辅你见过。」徐子芃轻声带过，沐晴拍着她的背，似乎没太多讶异，持续没停下动作，直到徐子芃移开她的脸，她才回覆她刚才的话。 徐子芃又躲了苏昀一个月，都学期末了两人还是没解开上次的结。而苏昀去她们教室找她，她也躲着，不然就是到处乱跑不让她遇到。王倩在社课时仍会教她不少，徐子芃刀工进步许多，王倩的笑容也越常出现，徐子芃是喜欢这种氛围的，但她踮脚摸她头就让她有些害臊了。连其他学姐都说王倩肯定是陷入情网了。徐子芃真不知道女校这么开放，可以开这种玩笑。 「怎么说？」 「反正我现在觉得很不妙。」徐子芃按压着太阳穴，思忖一会啟唇，她迎上沐晴的目光，「因为除了她，还有一个学姐散发相同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沐晴坐在窗台上和徐子芃平视，她似乎颇有兴趣，待徐子芃推测完后再接续问。 徐子芃抠着手指，不语。沐晴仍等候着，她不急，毕竟现在是徐子芃遭殃，在这里喜欢学姐根本是自寻死路，但沐晴知道她不想放弃，不然她这稀客大概连她换教室都不会踏上门来找人。 「你觉得会有学姐从后面环抱你教你切菜吗？」徐子芃问。 如果沐晴现在在喝水，那水肯定全部洒在走廊上。平定了一连串愚蠢想法后，带几分玩笑意味，沐晴笑说，「欸，子芃，这可是偶像剧情节，要不你就玩个三角恋算了。」 「不用。」徐子芃翻了个白眼，沐晴果然没办法提供好方法。 苏昀知道王倩还是对徐子芃持同样的态度。她更知道王倩提在一起根本是阴谋。徐子芃躲她躲了一个月，她前几天跟王倩提分手，才知道王倩是打算让整个社团知道她喜欢徐子芃。烂人。苏昀从来不知道王倩可以这么烂，应该说她从没遇过一个人可以这么烂。 苏昀以为她可以帮她学妹挡住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事实证明连她自己也被王倩耍得团团转，即使如此王倩却也没表示什么，就单单一个道歉打发了苏昀。 苏昀开始后悔要王倩照顾她学妹了。这大概会是她这辈子下的最顽愚的决定，害得徐子芃这虽然心思细腻，却太容易被拐骗的小孩步入陷阱。她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现在要怎么救徐子芃她也没头绪，只希望她不要喜欢上王倩了。但她喜欢王倩的可能性太高了，就算再怎么阻挠，也会在一起吧。苏昀拍拍额头，纠结到连偏易的数学题都解老半天。 「苏昀，你学妹。」 苏昀有些慌张起身，还撞到桌脚，揉着腿顺便道谢便走出门外。徐子芃居然来找她，是吃错药了吧？不是躲她躲得勤奋，现在突然出现是想通了吗？ 「学姐给你。我只知道你饮料不喝太甜。」徐子芃眨眨眼，略低下头的模样让苏昀察觉到不对劲，「那个……我被王倩学姐告白了。」 三……没事，不要骂出来。苏昀深呼吸，闭上眼，忽略额上跳动的青筋。王倩也太快下手，想无缝接轨是吗。 「欸，子芃。答应我受伤了一定要来找我。」苏昀轻拍她的背，揽住她，现在只能给她一点力量了，虽说徐子芃没告诉她，她其实没有答应王倩，既然苏昀下意识是当她已经是，那也罢，徐子芃没打算戳破她的误会，打算隔一阵子再坦白，苏昀清澈的双眼有些担忧，「不要闷着。」 「嗯好，一定会。」徐子芃笑，不想让苏昀担心的那种。苏昀愣愣盯着徐子芃，只见她突然蹲下身，苏昀随着她视线下移，才发现自己鞋带松了，还没反应过来徐子芃就打完结帮她拉紧了。 「喂，徐子芃，你不该做这种事吧。我可不想被王倩杀掉。」苏昀佯装没事，没有她跟王倩的事，没有心跳加速的事，故作轻松的望向徐子芃，勾起自以为正常的微笑，捏住她学妹的脸，试图掩盖自己的不自然。 「喔，好啦，学姐很痛欸。你今天没有控制力道。」徐子芃哀号，苏昀才松手。 「谁叫你不乖。」苏昀骤然靠近徐子芃，轻轻的说完这五个字，就赶她走了。两个人都忽略了对方涨红的脸，忽略快要在她们之间崩坍的平衡。 10｜吶，子芃。 考完期末考，徐子芃知道自己考烂了。让她脑子高速运转的不是满满的数学题目，而是苏昀的脸。难得最后一次她没时间检查数学，只有第一次随意的计算，整堂考试心不在焉的。 郑如墨知道她最近不好，考完试打了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徐子芃应好，但是她难过，因为她数学好像爆掉了。郑如墨呵呵笑，就说不要招惹不该惹的吧，考试成绩都赔上了。 最后她们约校门口，郑如墨开始担心她这个月电话费会跟徐子芃的数学成绩一样爆炸了。 「我到了你在哪？」徐子芃透过电话问郑如墨。对方说，她们班老师还在宣布事情，可能会久一点，要不徐子芃自己先去找位子等她？ 「喔好。」徐子芃秒回，掛了电话之后，近乎逃跑的走出校园，想不到还是被抓住了。肩膀被一隻手勾住，徐子芃想往前走也不是，卡在门口也不是。 「学姐，放开我。」她略为小声的抵抗，苏昀没有松手的跡象，倒是把徐子芃往校门外推。她手劲挺温柔的，徐子芃没多说什么往校门走，待她学姐一放手她就要逃离这。 她们在校门外僵持了一阵子，徐子芃说什么也不肯转头看苏昀一眼，当然苏昀觉得很崩溃却不能对她学妹大吼大叫，她平常已经没耐心走人，但她这次不想就放手离去。苏昀觉得她学妹这次很有毅力，可能是真觉得尷尬吧，毕竟她跟王倩都……她好像突然意识到，她学妹可能是想跟她划清界线。 「吶，子芃，让我说几句话，好不好？」苏昀压低声音，她放开在她肩上的手，徐子芃低头不语，苏昀绕到她眼前，「如果你不喜欢我做这些，那我不会再做。小孩，我希望你快乐点，你笑起来比较可爱。」 「学姐对不起。我好糟，我期末考好像考烂了。」徐子芃突然鼻头一酸，抬眸看着她学姐，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强忍着不哭出声，以至于整张脸都涨红了。 苏昀是有洁癖的，但现在顾不了她快速从书包拿出卫生纸，帮徐子芃擦掉颊边的眼泪，带她过马路到对面便利商店，抱住她轻拍她的背。苏昀拿了一瓶水结帐，递给徐子芃要她先喝点水，崩溃之后徐子芃才恢復理智，又跟她学姐道歉，让她帮忙太多，徐子芃过意不去。 「考差没什么，我第二次段考掉到类12。」徐子芃瞪大双眼，她学姐的类排都是那名次除以三以内，居然掉那么多。她非常能感受她拿到类12有多不能接受。 苏昀猜到她学妹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个人因素。没什么调整好了。」 第二次段考刚好是王倩提交往的时候，苏昀自然没办法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她是有体会到王倩的好，但她知道王倩的冷漠会大于温柔。她不知道的是，王倩只想解决徐子芃身边的人，是，就是她。苏昀的初恋恋得一塌糊涂，还不知道如何跟徐子芃开口就先得到徐子芃消息，也只好继续隐瞒，或许哪天徐子芃就会知道，就会觉得她学姐很脏，不要她了吧。 「乖，没事的。」苏昀抿唇，酒窝亮得徐子芃也欢喜的恢復精神，苏昀终于发现为什么徐子芃会笑得这么可爱了，是因为她的酒窝啊，每次只要一抿嘴，那小学妹都会笑得挺欢欣挺入眼的。 「徐子芃啊，跟你说一个秘密。」 「好啊。什么事？」徐子芃还是傻傻的开着嘴，盯着酒窝的样子苏昀都想拍下来丢学姐妹群组了。 「你哭起来真的超丑的。」苏昀一本正经的说完这句话，徐子芃傻眼了几秒，终于吐出了她上高中来第一个脏话。苏昀你真的是无赖，除了无赖以外嘴巴还很恶毒，讨厌你！ 「谢谢喔学姐，我就是丑。」徐子芃赌气说，迎向苏昀的目光，她无畏的瞪上去。苏昀就是天生冷脸，虽然厌世但会是大眾喜欢的那种美，徐子芃没办法嘴炮回去，那气噎着她都想翻桌走人了。 「但是你很独一无二。」苏昀温柔一笑，看徐子芃松懈下来，不再那么生气的时候，又多补一句，「是唯一没顏值的那个。」 徐子芃记住了苏昀温柔的笑脸，仔细呼吸身旁的空气，没让加快的心跳影响她的动作，她似乎有一秒差点就要不顾一切陷进去了。 「嗯，我没顏值。」徐子芃面无表情的回答，随即掛上清浅的笑，「学姐，我还有约，我先走了。」 11｜喂，学妹。 「掰掰。」苏昀摸摸徐子芃的头，她的习惯也让她学妹习惯了。每次再见都会有摸头或是捏脸，这动作似乎是她们间养成的默契。 徐子芃走出便利商店，讯息跳开。郑如墨说看见她跟她学姐在对面全家，还要约吗？还是放她俩慢慢谈？ 不用。谈完了。再谈下去，可能要谈其他的了。徐子芃回传，看到郑如墨倚靠在学校的校徵，颇随兴看徐子芃过马路，当然她也看到苏昀，扬起一抹微笑，徐子芃以为郑如墨是衝着她笑，也快速步向她，殊不知是苏昀收到了，她抿起唇向郑如墨点头，往另一边离去。 苏昀其实不太理解她学妹朋友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但她直觉认为那是友善的，是保护徐子芃的人呢，那也不用太担心了，至少有个人是伴着她的。 「谈了什么？」郑如墨站直，没特别严肃的口吻，她单纯好奇她们有什么好谈，谈到徐子芃说想谈恋爱。她不禁露出奸笑，有种看好戏的心态，后察觉徐子芃眼眶有点红肿，才皱起眉头问，「谈到哭？」 「我只是把考差的气发在她身上。顺便把这个月的压力哭完。」徐子芃耸肩，眼神瞟向校园里树，她没办法停止思考有关苏昀的一切，尤其是她难得温柔的眼光还有烫得无法忽视的触碰，她觉得苏昀是无意撩她，大概吧，她感觉不到苏昀的恶意，即使是微弱的。 「这样对待直属学姐，下一步是要在一起了吗？」郑如墨拉着她去公车站，徐子芃沉思几分鐘，还是给不出答案。 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苏昀，但她想比起苏昀，她应该会更喜欢王倩啊。王倩的个性比较像是她会喜欢的类型，她以为王倩的告白她会感到开心，事实却不然，她反而有些抗拒。 「应该不可能。」徐子芃吶吶说，坐上公车，徐子芃闷闷不乐窝在坐位看向窗外，郑如墨挑眉，徐子芃继续用那种含糊不清的语气说，整个空气都因为她纠结起来，「我不会喜欢苏昀吧，她是姐姐啊。」 「是谁说爱情没道理，来就无法说没有。是谁说爱了就要把握，不要错过才说可惜。我每天听这么多语录，听假的？」郑如墨冷冷盯着徐子芃碎念的侧脸，徐子芃突然感觉一股冷气团飘过来，她眨眼发现苗头不对，对郑如墨呵呵笑，摇摇头，才没那回事呢，语录不可靠，以前多嘴多嘴。 「我知道有些事没办法改变，但是面对了会受伤，逃避了会堕落，我还是寧愿选择堕落吧。」 苏昀刚好是她不想面对的那部分。 寒假开始后，徐子芃躺在床上像个废人废了三天。学校没有寒假辅导，算是让学生好好躺在床上的假日。徐子芃在第三天跑到学校图书馆，借到几本书，决定赖在自习区一整个下午，但她怎么样都有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又会遇到苏昀。千万不要，拜託不可以！她现在看到她连移动都觉得吃力，何况是在同一个空间。 这次没有看到苏昀的身影，徐子芃没有压力的坐到沙发上，背对座椅区，刚结束学测，图书馆没多少人自习，自然她就读得颇轻松颇自在的。 夕阳洒进落地窗，徐子芃意识到图书馆快闭馆了，就起身准备带书回去继续看。想不到转身一眼看到两个人，苏昀、王倩。她们没坐一块，但座位也离不远，是抬头会看到对方的角度，徐子芃一个都不想见到，脸囧了三秒，往楼下狂奔。 苏昀确实捕捉到徐子芃的脸了，有够丑的，但她不确定王倩是否有发现学妹的存在，她们应该没有约好吧，一样是巧遇吧。苏昀闔上题本，觉得直接走了不礼貌，她对王倩轻声告知，「欸，我走了。」 苏昀收完书包想想，不对她们没有在一起吗？ 她提起书包往校门走，徐子芃已经溜到不知道去哪了，苏昀环顾一会，发现她在公车站站着，还刻意躲在柱子后，怪愚蠢也怪可爱的，苏昀发现她有一秒露出傻子的呵呵笑，立刻清醒。 她把手肘放在她学妹肩上，「喂，学妹。跑那么快干嘛？」 「看到你尷尬，看到学姐尷尬，你们让我好尷尬。」徐子芃绕口令似的唸完她想说的话，耸肩，把苏昀的手抖掉，苏昀瞇眼，哎呀这学妹长胆子了。 「看苏昀尷尬就算了，看我尷尬干么？」王倩一语，三人都沉默了。 徐子芃看公车时刻表装没事，一边偷偷观察旁边两位学姐。苏昀拿手机打电话，王倩在看手机，貌似在回讯息。她见公车来了就速速丢下两位学姐，爬上车。 「学姐们再见。」道别之后，徐子芃躲到最边缘的位置，戴上耳机隔绝世界。 12｜吶，学姐。 徐子芃寒假期间没再踏进学校一步。一方面是遇到她们的机率太高，另一方面是她也没事，去学校跟在家一样浪费生命。她看完了小说写了寒假作业。 小年夜的时候被表姊灌了梅子酒，徐子芃觉得酸酸甜甜好好喝，喝了好几杯，也顺便被套话套得乾乾净净，莫歆如知道妹妹高中桃花不少，可好奇呢，果然是脱离学生时期就对这种事有兴趣。 「徐子茗，你都不推妹妹一把，她高中生活都过六分之一了！」莫歆如推徐子茗的手臂，在六分之一的时候戳得特别卖力，徐子茗无奈让她推，默默嚷一句，你问她啊。女生问他他不懂，况且还是这么复杂的，徐子茗都把脑奉献给生物研究了，就是研究不出少女心长怎样。 「歆如姐姐！」徐子芃大喊一声，从左边倒到右边，呵呵笑的闭上眼睛，莫歆如默默捏了一把冷汗，不小心灌太醉，估计被阿姨看到，她会先杀掉她，再杀了徐子芃，幸好徐子芃今天跟莫歆如睡。 「欸好啦徐子茗，滚回你房间，别打扰我们。」徐子茗摆手，到底是谁叫他过来的，真是没礼貌。莫歆如笑笑赔不是，把徐子茗用门板隔住，晚安啦哥。 「欸，子芃啊，先去洗澡。」莫歆如摇摇熟睡的妹妹发现她一动也不动，只好放生她在沙发睡了。 「徐子芃，起床了，去洗澡。」徐子芃睁开双眼，影像模糊不清，她晃动在自己的脑袋瓜，让莫歆如憋不住气，笑到差点没翻过去。徐子芃恢復意识后，有种被嘲笑的感觉，就拎着衣服去洗澡，进去前还大喊，不理你了臭姐姐！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这么容易生气，耐心都给学姐们啦？」莫歆如揶揄她，她也不再出声，多说多惹气。徐子芃慢悠悠洗了半小时，出来时，莫歆如已经换好衣服，要她快整理好，等等要吃饭。 「子芃，如果你觉得好，就追上去，姐姐支持你！」年轻真好，莫歆如当下是想着这句话的。青春就该好好的闯，反正它有弹性，復原力很好。等过了这段路，就没藉口什么事都横衝直撞了。 「姐，你才是。」徐子芃真心的笑脸让莫歆如有些感慨，拍拍她的肩膀，就一同去吃饭了。 年假去得很快。收假前几天他收到一则讯息，是王倩捎来的，「学妹要不要去唱歌？」 大概是社团的约吧。徐子芃没多想就答应她了，「好。学姐，还有谁啊？」 「就膳食的学姐学妹，你都认识的。」王倩答覆，「后天下午两点，车站见。」 徐子芃轻松的赴约，看有很多同社团的同学，她也没那么紧张了。算是开心的唱掉开学前的好日子，她跟王倩还是有些疙瘩，徐子芃在想，这剩下她自己的问题，毕竟王倩学姐对待她跟别人的态度颇一般，倒是对另一个同届更好了一点。她不想懂，就跟王倩保持了正常的距离。 下学期社课王倩仍是她的指导学姐，只是听说下学期学姐就会比较放手让学妹自己做事了，这也意味着接近学姐要闭关的日子，所以现在大家都会开始物色干部吧。 今年冬天已经没了冬天的寒冷，温暖的天气好像也不适合穿毛衣了。窗外下起滂沱大雨，略带寒气却不足以令人感到寒意。徐子芃穿着学校黑色毛衣，拉了拉袖子正考虑要脱掉，还没执行动作，桌上的手机先震动起来。 「喂？」徐子芃看没显示号码原本不想接起，但这次倒是接了。 「小芃芃，下雨了有没有带伞？」苏昀甜腻的声音让徐子芃不禁哆嗦。她突然觉得这天气冷了。带上门，她走到走廊，手肘抵着栏杆，雨声稍微盖过苏昀的声音，但徐子芃仍然听得颇清楚。 「有啊，怎么了？」 「来综合教室接我好不好？」果然没好事。 「学姐你当我工具人啊？」徐子芃笑说，苏昀奶声奶气让她鸡皮疙瘩都要掉出来了，掛了电话，她走进教室提走自己的伞，外头仍有不少人走动着，离上课时间似乎还有五分鐘。徐子芃快步离开，几乎是用跑的到综合教室，左肩稍微有点湿濡，她走到苏昀面前，「吶，学姐，走吧。」 眼角瞟见王倩跟另一个人撑伞走过天桥，她瞇眼细瞧才发现是唱歌时坐王倩旁边的同社社员。苏昀搭上徐子芃的肩，使她们几乎没有什么距离可言，徐子芃似乎习惯肩上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了，往另一边的楼梯去。 13｜唉，子芃。 「话说，学姐为什么要设定不显示号码？」徐子芃不敢抬头，只好低声询问，苏昀说她听不清楚，把耳朵更靠近徐子芃，她恢復音量在她学姐耳边重复一次，苏昀瞇眼把头转向她，徐子芃吓得想往后，脖子却是被苏昀圈住的状态，徐子芃瞪大眼，苏昀这才发现其实她学妹眼睛满漂亮的，虽然没多特别却很清澈很简单，难怪当时王倩是用「玷污」来形容，她扬起一边嘴角多看着徐子芃几秒，见她脸红得像隻虾，才自行拉开距离。 但是这学妹，说真的没有她外表那么无害。 「怕你不接啊。」她一派轻松的说，有时候徐子芃总觉得她学姐有种痞痞的气质，但是那里面又多了一分娇气，徐子芃头撇向另一侧，不想让苏昀再有机会欺负她。但苏昀总是会找到机会欺负她，这样防备是没着用的。 「那你怎么觉得我会接不显示号码？」徐子芃说。看着另一方说，她一眼也不给苏昀，闹得苏昀都鼓起金鱼嘴了，反正徐子芃看不到，伞压得够低，不伤她形象。她决定闹一闹徐子芃。 「因为是我啊。」苏昀把伞稍微拉得更低，自己跟着俯身，她的唇瓣似有若无的依附在徐子芃的耳畔，徐子芃有种被雷劈中的酥麻感，苏昀的声音覆盖住徐子芃的右侧，她忘了苏昀的声音是否原来就那么好听。一瞬间全身都开始燥热，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没办法运转只能停滞在那令人害羞的状态。苏昀维持这个动作，想当然徐子芃已停止走动，两人在雨中掩伞，不规律的呼吸都比雨声清晰。该死。徐子芃转身伸手摀住苏昀的唇，往后轻推。 「别闹。」徐子芃涨红了脸狠瞪苏昀，却也发现苏昀脸上的緋红，她握好伞柄，回头指向苏昀的教室，没有很大段的距离，「要上课了，一上课前我送你回教室，二你现在淋雨滚。」 见苏昀愣然，不为所动，徐子芃索性拉住她的手腕，平安把她送到教室。 徐子芃拍拍自己的脸颊迅速逃离高二的范围，打上课鐘了，她刚好抵达她们班。有人问她脸怎么那么红，她淡定回，刚刚用跑的，在楼梯间差点跌倒所以心跳差那么一点点停止。反应正常也没有人再多问什么。 她心跳还没恢復正常，耳根残存的一丝温热让她不禁回想方才的画面，用力闭上眼挥开脑海中的全部，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本以为苏昀对她没有任何想法，这下徐子芃自己都犹豫对她的定位了。 她不想要跟学姐有任何其他关係，她不想要平衡崩塌，假如证实一件事后，原先拥有的就再也回不去了，徐子芃害怕，她怕失去她。 苏昀揉乱自己的头发，大口深呼吸，她面无表情走回座位，问题接踵而来，她一律拒答且态度冷漠，没有人知道她发生什么事，王倩倒是瞇眼看着她几秒，转回面向黑板。苏昀抱着头，无精打采也没放心思在听课，她突然忘了为何对徐子芃做出那种曖昧不明的动作，只确定自己似乎已经不排斥，似乎不能不正视问题，但她不希望如亲姐妹的关係，因为她跨出的步伐而瓦解，她更不希望徐子芃有任何顾虑。苏昀可能快用尽力气想保护一开始纯粹的关係了。 于是，苏昀跟徐子芃又将近一个月没有接触了。 社课的时候徐子芃没有笑容，没有热忱。分组讨论的时候苏昀冷淡到只回嗯是对，否定就不回答摇头。王倩有点被逼疯，她好像活在冰山群，快被世界冷冻了。 王倩先从学妹下手，她抱胸盯着徐子芃做义大利麵，徐子芃貌似心不在焉，热水差点都烫伤自己，让王倩捏了一大把冷汗，她想出手阻止徐子芃，但想想算了，她可能一喊徐子芃魂就飞走了。她叹口气等她摆完盘。 「学姐我好了。」徐子芃淡淡开口，弯着脑门。她觉得自己没有做得很好，现在上着社课，已经让她有些疲倦，可能是因为苏昀的影响，还是是王倩的关係，她也不懂。 「你跟苏昀最近是吃炸药？」 「没有啊。」 「你跟苏昀吵架？」王倩接续下个问题。 「没有吧。」徐子芃的回答让王倩提起眉毛，她觉得事情比她想得更有趣一点。 「唉，子芃。你不会是喜欢苏昀？」 「……我不知道。」徐子芃摆好刀叉，「学姐吃吧。」 王倩自认没有猜错，徐子芃喜欢苏昀。那苏昀呢？ 她默默收拾器具，桌上只剩下王倩的义大利麵，见王倩没有开动，徐子芃微微心慌，学姐肯定发现她的不认真，连吃一口都不愿意，她鼻子酸酸的止不住难过，默默转身擦掉来不及坠落的泪珠，王倩看学妹脆弱得连小事都掉泪，赶紧吃上一口，即便没有专心一意，不可否认的是徐子芃厨艺进步非常多。 「学姐，我要先走了。」 14｜欸，笨蛋。 「徐子芃，你上一堂做的布朗尼。」王倩把统一放在另一桌的布朗尼拿给徐子芃，她收下说了声谢谢，就提起书包准备离开。她脸颊旁残留的泪痕被其他学姐看见，于是有人大声问王倩。 「王倩，你欺负小学妹啊？」此话一出，王倩都觉得全世界盯着她了。 「你问她啊。」她摆手打发她们的问题，见大家不为所动，进而询问目不转睛的她们，「都做完了吗？」 她们继续动作，基本上社课的时间很自由，要提早结束也不是问题，但通常每个人都会待到正常放学时间，学妹先走倒是得到不少注目，难怪会有学姐觉得她是被欺负。徐子芃已经走到门口，头一直低低的，低到没发现苏昀背靠在门板直勾勾看向她。 徐子芃拐了一脚，不小心撞到苏昀，苏昀当机立断捉住她手腕，以防她直接着地，都已经没头没脑了，撞坏脑子还得了。徐子芃用沙哑的声音向苏昀道歉，从头到尾没抬过头，就这样走了。苏昀也没要阻拦她移动，她知道她不想见到自己，至少现在不想要。 眼看徐子芃走远，苏昀才对内大喊，「王倩，我找你。」 「干么？」王倩瞧往苏昀的方向，双手环胸，「被无视要讨抱抱是吗？我可不是慈善事业。」 「没，找你的。我今天没打算跟她谈开。」苏昀冷淡回应。自从分手之后，苏昀认真回想，她们同星座、脾气一样差，就算在一起也是两人都吃亏，王倩同意，她们本来就只有朋有这条路可以走，大概是瞎了眼才会提交往，但王倩不否认在一起后她是有喜欢苏昀的，只是社团在乱传她跟徐子芃的事，看徐子芃好像也不太在意，王倩也没特别去澄清解释，结果传到苏昀耳里，就分手了。之后她不知到哪根筋不对就跟徐子芃告白，大概是想气苏昀吧，她也没头绪。也罢，现在这两人之间的事更难处理，唉。 「欸你还记得我们聊过之后，你骂了我几次脏话吗？」王倩笑，似乎捨弃方才的对话模式，她不喜欢，「找我求救？」 「唉，你才知道。因为她我们才有这段孽缘。所以我是为了她来跟你求救没错。」苏昀顿了顿，叹口气才表明来意，她自知自己闯了祸，徐子芃大约是不再认她这学姐吧，她失落一个礼拜，任何事情都没着落。发现这次两人更有默契一起断线消失了。 「我能怎么帮？」王倩扶额。她是有想过徐子芃躲她是不想让关係尷尬，但她没想过苏昀急着求和是什么意思，百分之八十是喜欢，那如果是百分之二十呢？王倩可没打算淌这浑水。 「帮我堵她。」 「你要告白？」王倩傻眼。 「没有。现在不能。」苏昀若有所思给了否定答案。 王倩心里吶喊，一类都那么难懂？她吁口气，眉头紧锁，堵徐子芃这件事明明就非常容易，基本上在校园里随意乱逛就有九十分的机率遇到她。 「苏昀，你整我？」王倩对于苏昀的愚蠢感到意外，区区一小事她要来请求她帮忙？有人说陷入恋爱会变笨，这证实的真是时候。苏昀默默无语，盯着王倩瞧。 「让她没机会逃。」 于是王倩真的开始想怎么堵徐子芃。大概只有笨蛋才会配合苏昀，算了她也认了，苏昀偶尔没头没脑也习惯了。 过了两节课终于有时间买早餐，她走到合作社，拎了阿姨做的三明治去结帐，一大早雨势颇大，穿越人群时总会沾上别人伞上的雨水。她走出合作社，瞪了某把伞，顺着视线看到目标人物蹲在柱子旁边。 「……我记得她身体很糟。」王倩囧，迅速拿起手机用免费通话打给苏昀，边打边往回走，她没打算去动徐子芃，听到苏昀喂一声立即接下话，「你学妹在合作社看起来快昏倒了。」 苏昀听到当下只觉得，现在是要她狂奔吗？死王倩，是不会先把人带去保健室，放生她不舒服会不会太狠心？苏昀瞥一眼脚上的皮鞋，有跟啊！思考不到三秒，她还是抽了伞从教室衝向合作社。 还没走上楼梯就看到她学妹苍白的脸孔，她不顾一切蹬上阶梯，到她身旁，撑上伞，拉起站不稳，已经软趴趴的徐子芃，她着急开口，「徐子芃，我扶你去保健室休息。」 到了保健室，阿姨立刻要徐子芃先上病床躺，要苏昀留下先登记班级座号，顺便帮她们打电话到班上请个假，避免被记旷课。苏昀熟悉按着她高一的班号，睨一眼病床上的她，眉头深锁却又担心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蹲到床边，阿姨递给她耳温枪，要她帮忙量体温，苏昀正想抱怨阿姨都不做事，才发现在她们之后来了个衣服上全是血跡的女生。 她帮徐子芃量耳温，顺口问，「发生什么事？」 「淋雨吧。这两天。」她虚弱答。 「欸，笨蛋。你不准淋雨，没带伞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苏昀严厉的口气让徐子芃突然得安心，她硬撑起笑容。 「好，不淋雨。」虽然是短短几字，徐子芃清澈的眼神让苏昀放心不少，顺过她流过冷汗的发丝，苏昀扬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她从来没有的笑容。 「糟糕我越来越像你男朋友了。」 15｜吶，学姐。 「吶，学姐你是什么意思……」徐子芃吶吶询问。但是她的脑已经无法正常运作，痛到像是要离开世界了。苏昀见她失去意识，平稳的睡着了，她轻轻呼吸的模样让苏昀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属于她的。其实她学妹睡着时也不错可爱，平时那副厚重的眼镜盖住她的眼，虽知道她有很深邃的五官，却从来没见她摘掉眼镜过。拨开她的瀏海苏昀松懈一笑，眼睫毛也太长了吧。 「阿姨，我先回教室上课了。」苏昀推上门。 过几天徐子芃感冒痊癒后，刚好班上有订饮料她就问了苏昀要喝什么。她们养成的默契是千万不要给惊喜，只有食物上不要。徐子芃不喝半糖的奶茶，但苏昀订了，最后下的是王倩的肚。那事过后，她们都会询问对方的意见，免得白白浪费。 「学姐你要喝什么？」附上一张知名手摇杯的菜单，下课时间苏昀回覆，喉咙痛不喝。徐子芃有点着急，她是不是被传染了？ 「学姐你被我传染吗？」 「啊，是啊！你看你传染力有多强。」苏昀回。 徐子芃顿时感到抱歉，「学姐对不起，那饮料不订了。」 「哎呀，开个玩笑。我不是因为感冒引起的。喉咙本来就有状况，这阵子大吼大叫又睡眠不足復发而已。」徐子芃思忖一会，回了好好养伤，就关上手机。原来苏昀还会大叫。大概是这阵子学校开始选拔运动会的班级选手吧，徐子芃也凑上接力赛。下星期就要预赛了。 「你才是啊淋雨的笨蛋。」她未读苏昀的讯息。徐子芃知道再回苏昀，她也不见得会再看。苏昀似乎是很少碰手机的，电话原本也是不接的。 徐子芃一边滑着手机一边想能做些什么给苏昀养喉咙。她搜寻到了颇多食谱，想起苏昀虽说不爱甜的饮料，但是很喜欢吃甜食，喜欢到就算糖洒得再多也来者不拒，这样的饮食习惯挺让徐子芃汗顏。 「妈，我去超市买水果喔！」徐子芃随兴束了马尾，平时都是垂在肩上的，因为一大早起床没时间好好整理它，索性就让它散乱的披着。她妈看不惯她女儿懒惰成性，于是要她出门时整理一下仪容，至少不要看起来像女鬼之类的生物。 「顺便帮我买葱跟洋葱！」徐子芃顿了顿，道是，便出家门了。 「既然出来了，买点麵粉好了。」她拨开因风吹乱的瀏海。手中拿的手机开始震动，她以为是妈妈要补充些什么，没仔细看来电号码便接起。 「子芃，你是不是在超市？」王倩的声音冷不防响起，徐子芃差点摔出手机，她在斑马线对面招手，头上扎着一颗包包头，脚上倒是穿着一双违和的夹脚拖，「欸，别那么惊讶啊。我又不会欺负你，要不一起逛吧？」 切断电话后，徐子芃待她过马路，开心的盯着那颗包包头，不禁脱口而出，「学姐这样好可爱啊！」 「你没看苏昀为高二的戏剧表演那双马尾才真的可爱到爆炸。」王倩调侃苏昀之馀，顺便钓钓徐子芃的胃口。她拉学妹进超市，「怎么没订饮料给苏昀啊？」 「学姐，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徐子芃眨眼，王倩差点没笑翻，上次看她们俩合好应该是没事，谁知道苏昀前几天趴在桌上挺精神不济的，一问外面才懂外面是她学妹班级的，但是没看见徐子芃。明明是自己说不要喝的，真的没订才在那生闷气，真是。 「没事。话说你这么晚来超市干么？」王倩拿了几样水果，放在篮子里问徐子芃，推了鼻樑上的眼镜，「居然是难得一见的马尾。」 「买梨子。」徐子芃简答，选了几颗粗梨，放在篮里，她莞尔一笑继续回答问题，「哦，我妈不要我吓到人。」 王倩点点头，梨子应该是拿来燉吧。她记得好像有个对喉咙不错的配方。徐子芃真是有心，苏昀认到一个上道又可爱的小学妹啊。 「学妹我先走哦，你慢慢逛吧。」王倩挥挥手，补充道，「五月底应该会演出，到时后来划位吧，偷偷给你们班公关，让你好好看看苏昀的双马尾。」 徐子芃大笑，拎着洋葱向王倩道别，「先谢谢学姐了，我很期待你们的表演，掰掰。」 王倩没说，徐子芃都没发现三月都过了快一半，略凉的天气一路从冬天移至春天，她的生日也要到了。 16｜欸，学姐。 卸下发圈，徐子芃把梨子放在流理台上，她妈走到厨房里，捧着马克杯在一旁冲泡可可，顺口一问，「又要做些什么？」 「冰糖燉梨。对喉咙好的样子。」徐子芃应答，开始依照网路上的步骤把梨子洗净后扒皮。因为王倩的训练，徐子芃的刀工已经令她妈刮目相看，直说这社团不错。 「妈，你最近也很常咳嗽，等等吃点吧。」徐子芃莞尔，而做妈的自然是欣慰无比，拍拍女儿的背，出去客厅喝热可可了。 放进电锅后，徐子芃拿出手机，见几则未读讯息，便打开了社群软体。点开班群后微微一笑，表艺老师希望她们可以先熟悉高二的戏剧表演，所以规定每班至少要看一部舞台剧，想不到才王倩才刚提起，老师就捎来讯息。徐子芃心血来潮，在班群里说句，「我学姐有她们班的公关票，大家有兴趣吗？听她说是喜剧。」 班群有人答好啊，见大伙聊起天，她退出继续查看其他则讯息。食指停留在苏昀的讯息，她回覆了上次的那则，总觉得自己打的太曖昧，摇摇头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么多。 「以后不会，有学姐的伞撑着呢。」 「是啊，如果没有我怎么办，你会不会发烧到变成真正的笨蛋啊？」徐子芃可以想像她学姐打这句话的时候嘴角那抹痞痞的微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那种微笑没了抵挡力，只觉得翘起一边嘴角的她，好亮眼。 「才不会。已经很笨了。」她回覆，脸上掛着微笑，顺手加一句，「明天中午给你送点东西。」 见时间上方的空旷处快速覆上已读，徐子芃有些心跳加速，快速退出，不希望让苏昀知道她压根没退出她的对话框。 过没几秒苏昀的视窗在萤幕上方弹跳出来，她见了苏昀答，中午等你别太久，立刻解锁准备回覆时传来了第二句，让她心头暖暖的，「笨归笨还是挺可爱的，是我学妹嘛。」 「好嘛，知道学姐疼我。其实你转出直属班是不需要待我如此好的，我同学都跟她们直属挺疏远的。」徐子芃默默道出心里话，她觉得这份温暖不属于她的，毕竟苏昀没这个必要。 苏昀收起参考书，坐在床沿，柔软的床塌陷了一角，她略为沉下的脑袋正在拆解徐子芃话里的含义。是要她别对她那么好，还是认为这份好不单纯，还是……苏昀不懂，她用手腕抵住太阳穴，整颗头埋进腿里。算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苏昀迟疑的手指在她抬头那刻，飞快打起字来。 「我对你好，因为我只认你一个学妹。别质疑我对你的爱啊小孩。」 这头换徐子芃无语了。突然觉得自己的地位跃升，她感到惊喜也非常雀跃，不知道苏昀也把她看得如此重要，心情有种莫名开朗的感觉。令她更开心的是，苏昀对她说爱呀，是爱！除了当学姐狗的荣誉感提升，徐子芃对于心里某一部分也感到满足，不是那种爱，但她可以稍微误以为那是吗？ 「谢谢学姐的爱，收到了。」文末又是一个爱心，苏昀瞇眼，但无可否认的是那上扬的嘴角正表示她心情愉快。时间也不早了，苏昀赶她学妹去睡，说声掰掰就放下手机躺平了。 「欸，学姐。如果我们没有遇见，会怎么样啊？」 「不好意思，我要找苏昀学姐。」徐子芃怯怯站在她们班门外，好像有一阵子没来这，她焦躁不安的依靠在围栏，手提着袋子，袋子里是梨子茶，上面还有放一个保鲜盒。 「苏昀啊！你学妹还是好可爱啊。」之前来时徐子芃也被学姐调侃过，她尷尬陪笑，见苏昀走出来，她往后退些，刚好能躲开不必要的目光。徐子芃从来就不喜欢被盯着看的感觉，她觉得有种被看穿的不适感。很……噁心。 「没事。乖，我们去天桥。」苏昀轻揉徐子芃的头发，拍拍她的脑门，语气轻快，「话说你要拿什么给我？」 「哦对，这是梨子茶。好像可以治喉咙痛，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因为你不太喝含糖量高的饮料，所以保鲜盒里有燉过的梨子。」徐子芃东拼西凑说完一句话，惹来苏昀一阵轻笑，她似乎对徐子芃傻里傻气的模样挺习惯也挺喜欢的。难得露出牙齿的笑容，让徐子芃瞧得一愣一愣的。 「以后看见你会快出来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打量的眼光，但是你是我学妹嘛，总该让自己有点明星光环的。」徐子芃听完，真不知苏昀是来安慰她还是表扬自己。苏昀捏一把徐子芃颊边的肉，「哎呀，这不是变胖了吗？」 「才没有！」徐子芃鼓嘴，想到那像是讨吻的姿势，立刻恢復正常，「我要回去吃午餐了，哼！」 「谢谢你的茶，我会喝的，别担心。下礼拜去看你们大队接力预赛，加油。」苏昀挥手道别。看着徐子芃颠颠跑下楼，她不禁泛起淡淡笑靨。 17｜嘿，学姐。 苏昀回到教室手提着的东西立刻被其他人拿去，之前她总是笑笑说声，留几口给我，别全吃光。这次她轻轻叹口气，讲了句眾人意想不到的话。 「不准吃，只准看。吃者断交。」她撂下狠话。大家不但没有被她的话震慑，反而是开始胡闹瞎起鬨。第一次听苏昀这么兇狠警告别人不准动她的食物，想必是颇重要的。 最后梨子传回苏昀的座位，她的好心情刺到邻桌的王倩，她们班是用成绩选座位，想当然黄金地段都是围绕着同等生物，例如苏昀、例如王倩。王倩桌上堆了杂物还有社团的本子，似乎是选干部的时间了。苏昀靠在墙壁上，一边吃麵一边搭配王倩不爽的脸。她心情愉悦就喜欢闹人。 「子芃给的？」王倩低头写字，瞥一眼她桌上的牛皮纸袋，继续埋头苦写。大概是梨子吧，徐子芃动作真快，果然说到烹飪方面，她不输其他人，包含身为指导学姐的她。除了忙社团，她自己多揽一个学妹，干部们大抵是心里有数王倩会把社长位置直接传承给徐子芃。 苏昀笑容漾荡，她倾身手肘靠着大腿頷首，「是啊，我学妹送来的。」 「顺带一提，你学妹生日快到了，她有告诉你吗？」王倩停下手边工作，直视苏昀，顺手将桌上的本子交付于她，上头是她写给下任社长的话。 「我记得，是19号是吧？」苏昀歪头望向王倩推来的本子，「要给我们子芃吗？她高二不知道忙不忙得过来，而且她很受心情影响，到时候你就看她跑来找我们哭。」 「嗯。我有在考虑，但她的热忱是很适合经营膳食坊的，相信你也瞭解她的能力吧。我由衷希望她能继承我的衣钵。」王倩对苏昀坚定的说着，苏昀闔上本子点头。 王倩抿唇一笑，她们的意见难得合拍，拿出餐盒，王倩开始吃饭。 苏昀早一步完食，收起餐盒就拿出徐子芃准备的茶，轻啜一口惊喜的又多喝一口，她发现那种甜不只是添加物的甜，可能只有梨子所以很简单吧。她用叉子戳了一片梨子搭配着茶喝，顿时像是下午茶一样。挺悠哉的。 「最近也在挑日期宣布干部，不如就徐子芃生日吧。」王倩灵机一动，她正想要送什么礼物给徐子芃，如此一来也省得准备。苏昀翘起脚，似乎看透王倩的想法，跟她一同奸笑。女校更疯狂的一点，就是永远躲不过脏兮兮的生日。无论是刮鬍泡、麵粉都是绝佳物品，没有人逃得过。 「徐子芃大概会哭惨，别玩太嗨哦。」苏昀拿起空的保鲜盒走到外头，王倩这才啊一声，可恶还没吃到啊！平常明明拖拖拉拉今天怎么突然间变迅速了。 到了预赛当天，徐子芃仍满心期待预赛的时候会听到苏昀为她加油。徐子芃虽然不高但跑挺快，这次她跑第三棒，于是一开始就站在跑道上预备，她四处张望寻觅苏昀的身影，但没有看到人，倒是看到王倩还有她们班的人，她才想到隔壁道是她们的直属班。她心想可能是拿掉眼镜眼力差没发现她吧，于是低下头暖身，转动脚踝。 哨声响起，接下来是枪声。比赛开始了，徐子芃专心致志，接到第二棒的棒子奋力往前奔跑。炎热的天气预告着夏天的来临，但春天也只不过走去一半而已，温热的风通过她耳边，甩动的马尾让她有些分心，但她仍享受着跑步之馀，在步道上飞翔的感觉。到交接棒后徐子芃停下脚步喘息，走入操场内继续为自己班加油。 「欸，你肾上腺素爆发吗？今天跑得比以往更加卖力啊！」王姵予拍上她的肩，对她比了一个讚，灿烂的笑容让徐子芃不安定的心也获得些许放松。她们不断尖叫，最后得到第二名的成绩。 大伙开心的抱在一块，她们班导早就准备好一箱饮料，每人一瓶，欢乐的气氛渲染着。徐子芃仍然在寻找苏昀的踪跡，戴上眼镜后她才确定苏昀没在场边，从头到尾都没有。 「嘿，学姐，你有看到苏昀学姐吗？」她走到王倩身旁询问。 「苏昀没跟你说？她得流感没办法来学校。」王倩惊讶回答。苏昀那笨蛋是踩到徐子芃地雷了。还记得前阵子她煮菜受伤还硬要示范被徐子芃看见，被无视了三天啊。虽然这次情况不同，但是害她期望落空应该没比较好。苏昀保重。 「谢谢学姐。」徐子芃咬着下唇道谢，默默穿越人群离去。 18｜欸，苏昀。 徐子芃深呼吸默默走回教室，无心喝饮料，也无心加入班上的庆祝，她传了一封讯息给她直属学姐。 「感冒还好吗？」虽然很无用，但她也只能说这去关心苏昀。苏昀到底是怕她担心还是觉得这种是没必要告诉她？好像学姐认识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因为她是学妹所以没资格知道吗？徐子芃开始抠起手指缝的死皮，好几个为什么都无法获得解答。心中有股难嚥得气，快逼得她的泪夺眶而出。 她自知这没什么，对她学姐来说没什么。嚥了口沫，徐子芃起身走到厕所用水泼脸。稍微冷静后才踏进教室。手机的震动声几乎被谈笑声覆盖，但徐子芃还是听见了，无法忽视。 「抱歉，我不想让你担心。」苏昀低沉沙哑的声音令徐子芃略微急躁，她的口气有浓浓的歉意，害徐子芃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开始起伏。她虚弱的接续几字，叹了口气，微弱却清楚传入徐子芃的耳中，「别担心、别难过，我会好好的，好吗？」 「嗯。」只有一个单音，徐子芃没多说什么就掛了。 苏昀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掛断的手机还拿在手上。徐子芃生气了。为什么她不清楚，也不觉得无理取闹，大概是疯了，她现在很在意徐子芃的想法。要再拨一通电话吗？ 「该死。明明不想承认这份心情的。」苏昀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坐在床边，拿起桌旁的水一口一口喝入，直到杯子空了她才放回桌上，漫无目的的东张西望，她除了焦急以外，似乎也不能多做什么事。又要吵架了吗？她躺回床上，闔眼。 下午的课徐子芃没多认真上，要她听课倒不如回家。她不想再理苏昀了。 她曾经问苏昀，她是什么。得到的回答是：聊天像是朋友，面对面像学妹。但现在徐子芃已经搞不懂苏昀到底是把她摆在哪个位置。学妹吗？朋友吗？还是什么都不是。 会不会什么都不是了？她是不是做错什么学姐不要她了。徐子芃不喜欢不知道任何事的感觉。她更害怕被丢掉。 到了徐子芃生日那天，苏昀总算能到学校了。她带着为徐子芃准备的礼物，有些忐忑。上星期去挑她礼物时下雨没有撑伞就得流感了。反正，礼物决定了，感冒也好了。 苏昀手肘撑在天桥的矮墙，静静观看走动的人，不自觉发起呆。对于她学妹，苏昀莫名想欺负，一开始的愧疚感在徐子芃的顺从下却消失无踪。但她最近总觉得这样的学妹是该疼爱一下，不能让她只是一昧的付出。好烦啊，早知道就别疼那么入心了。 「欸，苏昀。」慵懒的女声响起，吸引苏昀的眼光，那人轻笑用唇语说了句法文，「我回来了。」 「欢迎归来，戴郁棻。」苏昀站直，上下打量她许久未见的好友，戴郁棻虽不自在却也没表现出厌恶，反而笑容满面等待苏昀开口，「交换一年好玩吗？」 「想念台湾，所以回来准备当高二啊。年轻你一届呢。」她说。身上的制服绣着一槓，不同于苏昀的。戴郁棻回国后便被老师打电话关心，进学校连復学手续都还没办，倒是看见苏昀在烦恼，难得一见啊。她好奇便绕了道，先上楼找她老朋友叙叙旧，手续先缓缓再说。 「哇，今天有人生日？」戴郁棻看见牛皮纸袋先衝着它大喊，苏昀把它移开訕訕一笑，戴郁棻似乎明白其意，「哦？让你心烦的人？」 「对啦。」她烦躁一答，引起戴郁棻的好奇心，频频询问是谁、什么身分。苏昀摇头拒答。最后被问到快抓狂才诺诺说句，「唉唷直属学妹啦。」 「怎么？什么时候？为什么？」戴郁棻接续，没有克制问得苏昀一阵羞窘，狠瞪她一眼，现在是想把六大问句都拿来用吗？ 戴郁棻撇嘴。还以为苏姓花花公主能在她不在的这年搞出什么名堂呢。高一把自己闹得轰轰烈烈，现在被小学妹困住转型成为专一的温柔大姐姐啦。 「苏昀，你觉得你喜欢她了吗？」 「不知道。我有严重的感情分辨障碍。」苏昀闭目，诚实回答。 戴郁棻望着她，欲言又止，当初她出国是因为苏昀，回国后最想确定的也是苏昀的感情。戴郁棻知道苏昀会改变，但她仍想确认。她把头发勾到耳梢后，思虑几秒决定问，「那苏昀你还喜欢我吗？」 「……我想，我不喜欢你了。」苏昀似乎有些惊讶，顿时转向戴郁棻微笑，对方理解似点头，回以一笑，「tiffany谢谢你，我懂了。」 19｜徐子芃。 「现在要去找她吗？」戴郁棻挥挥手上的申请单，用另一手指向牛皮纸袋和蛋糕。苏昀是没有烹飪能力的，生来就是学霸，唯一的缺点就是是生活上的白痴。于是戴郁棻抱着揶揄的心态提问，「蛋糕店那么早开？」 「我妈教我做的。大部分都我妈做的。」苏昀讲完前一句，当戴郁棻露出，我留学一年你的生活技术长进了？的表情时，苏昀才默默补充上另一句，有些羞愧的对着戴郁棻，苏昀撇开双眼，「反正我有动手。」 「我好奇这学妹了。」 「你从开始打听她时我就知道了。」苏昀提起牛皮纸袋，把蛋糕放进袋子里，和戴郁棻併肩走下楼梯。 「不管，带我去找她。」戴郁棻噘嘴掐着喉咙说，那声音简直令人起鸡皮疙瘩，苏昀就是那受害者。 「我不要。戴郁棻你最好快去办你的手续。」苏昀把戴郁棻推向行政大楼，转往一年级的方向走。殊不知戴郁棻见苏昀一转头便将脚踏上另一方，跟在苏昀后头。 苏昀发现后狠瞪她一眼，却无力阻止她。两人一同爬上楼找徐子芃。戴郁棻回国反而减低苏昀的紧张程度，她一派轻松站在她学妹教室门口。 「学妹，帮我叫徐子芃。」随便拦下一人帮忙。 苏昀一眼就看见移动中的徐子芃，看她跟别人的互动颇正常，应该恢復了吧。徐子芃抬头的时候对上苏昀的眼，她尷尬的移开视线，但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劫，所以她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学妹生日快乐！」这不是苏昀讲的。戴郁棻开心的拍拍徐子芃，后者呈痴呆状，徐子芃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戴郁棻便开口，「我是苏昀高一的好友。今天回国刚好陪她找学妹。」 「呃……学姐好？」迟疑完徐子芃还是开口了。 「好啦，苏昀不是一堆话想说？快去跟你们子芃学妹好好谈谈。」戴郁棻推一把苏昀，先行离开，苏昀心想她大概是要去处理正事了，终于。 「子芃生日快乐。」苏昀把纸袋交给徐子芃，「抱歉。」 徐子芃的脑内小剧场开始跑些神奇的剧情，但听到道歉她立刻回神，虽然她一点都不好，但基于她不想让苏昀再担心，便从反面答覆，「我好了，没事了，呵呵……」 「徐子芃，我有一件事瞒着你。」苏昀说。 徐子芃愣愣站着，她突然觉得这几天受的气变得微不足道。她鼻子酸酸的。没事，一切没她想得那么糟。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定位，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苏昀可能当她是个很好的学妹，但不会是需要得知讯息的那种。或许这就是同届与学妹间的差距吧。进女校后，她知道当学妹应该学会的就是无视伤害，把防御力点到最高，因为不知道何时会被敷衍、不知道哪句话是真实的。 毕竟决定权不在学妹啊。 「你没告诉我的太多了。」 「我跟王倩在一起过。」 膳食宣布干部的表订时间不知如何刚刚好是跟生日同天。徐子芃站在约定的地点，与其他同届一同发呆，间聊几句。但似乎每个人都颇紧张所以气氛变得满凝重的。徐子芃也觉得当初考特色班的时候比较不紧张，社团怎么搞得她心慌了。 陆陆续续有学姐到场。每个学姐都拿着一个袋子，最后王倩身影也出现在转角，她娇小穿梭在人群中，却让徐子芃更加心惶，她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学妹们，低头闭眼吧。」王倩难得是以温柔的口气说。每个学妹当然照做，各个杵在原地不敢张眼乱动。 接下来，徐子芃只觉得有人向前，站在她前方停下。她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等会张眼就知道自己是什么干部如此而已。她松懈下来，前方的人突然轻笑一声，瞬间徐子芃觉得自己的脸被冰凉的东西覆盖，紧接着一阵是尖叫。 「徐子芃，恭喜你。」王倩勾动唇角，抹开她脸上的刮鬍泡，「接下来一年这个社团就交给你了。」 徐子芃迟迟没有回应，其他学妹也都在吓傻的状态。慢慢的有些笑声出来，大伙才放松。 「谢谢学姐，谢谢你。」徐子芃说。虽然还是有些尷尬，但她觉得此刻的喜悦已经排除掉苏昀和王倩在一起过的事实。 「我知道苏昀爆料了啦，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才懒得跟你抢她。」王倩瞟一眼另一边的一个女生。徐子芃回想起，原来那两人早有一腿，难怪唱歌跟天桥那两次她总觉得不对劲。 「早就看出来你喜欢苏昀了。」王倩坦然一笑。 20｜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学姐，要不要去吃饭。」徐子芃没打算让王倩拒绝。她提议，王倩自然理解她的语气点头答应。于是她们揹起包包，徐子芃才想到，「哦妈……我的脸。」 「去清洗吧。我有提醒要带衣服哦。」王倩忍俊不禁，没形象笑到差点断气，徐子芃在心底暗暗诅咒她断气最好，就被推到洗手台盥洗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禁想，这么疯狂的日子有多少人能体会，接任干部那种雀跃是很鲜明的，或许是已不想刻意隐瞒了，像拿到糖却还要装乖的孩子，多痛苦啊，但如果不感情用事也不会因为什么感到难受吧。 王倩早备好吹风机了。用一个小时弄脏学妹，势必要以另一个小时让她们好好整理仪容，免得被家人斥责。两节社课也就这样结束了。 徐子芃用带来的毛巾擦拭脸颊、头发，王倩要她过去，本想说可以帮她吹头发，但后来想想还是别招惹是非了，苏昀会杀死她，一定会，想到就起鸡皮疙瘩。 徐子芃俐落吹完头发，王倩瞇眼要她下次顺着头发吹别乱拨，伤发质。徐子芃道是，随意拨动发丝便拎起包包跟王倩去吃饭了。离放学时间还有十几分，王倩说苏昀很乖巧，不会提早离开校园，别怕遇到她。徐子芃呆滞几秒頷首，与王倩并肩走到对街的义大利麵店。 「学姐为什么会跟我学姐在一起？」徐子芃叉起一口麵问。 「喜欢吧。你们两个人有一方面很像，像到我分不清楚我到底喜欢谁多。之后跟你告白我就知道我喜欢苏昀多你很多。苏昀没有喜欢我，但她似乎有分辨爱情、友情的障碍，所以分手后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我不确定是不是因为我。啊，现在的话应该没这问题了。」王倩不明所以的笑容让徐子芃不禁皱眉。她暂时想不到该回应什么就沉默低头吃麵。 「妹妹，谢谢你拒绝我。」王倩笑笑低语，徐子芃看见她眼里有闪亮亮的光彩，是当初看着她没有的，「我现在遇到的她很棒喔。」 「谢谢苏昀学姐吧。」徐子芃莞尔一笑。她可能在那时就喜欢苏昀吧？所以对于王倩才会无感。但不知道苏昀是怎么想，她害怕，不敢探究。 「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王倩问。徐子芃没回答只是浅浅摇头，她相信这事急不得，现在谈解决方式没有益处。 「倩倩学姐。」徐子芃回头看到是那个特别的女生，她跟她不甚熟悉，自然没有回话，王倩勾起一抹好看的微笑，「你们有重要的事要聊吗？那我先离开吗？」 一连两个问句让徐子芃差点偷笑出声，真是个可爱的女生。王倩摇头拉了旁边的椅子要她坐，她有些困窘，难为情的坐下。 「你可以直接暱称，我知道。」徐子芃释出善意，对方明显放下警戒，虽说这般情况很常发生，她懂如何应对才不会被发现，但遇到徐子芃就觉得事情没那么好矇骗。 「我是薛亦岑。」她自我介绍，王倩在旁扶额，这群学妹到底是多不熟啊？连基本的姓名都没交换过，敢情她们同社一年？ 「我是徐子芃。我们同社团，怎感觉你不认得我，好难过。」看到王倩一脸囧样，徐子芃半开玩笑讲出这句话，薛亦岑立即摇头，她说只是怕徐子芃记不得她。 三人用完餐后，徐子芃目送她们这对情侣离开，坐在公车亭里等车。 又下雨了。 徐子芃已经不再忘了带伞。她不希望欺骗苏昀，所以不让她有机会生气的方式就是备把伞。她暗自庆幸两人不用见面，也略为失望。感觉自己像疯了一样，矛盾且漫无目的，无论她如何找寻原因，最后一定都有苏昀。 「徐子芃！」黑色的伞面覆盖住人脸，依声音那肯定是她学姐没错。她无法压制自己的心跳，一股紧张感涌上，她还是坐在木椅上等待苏昀。 「幸好你没跑掉。」她喘气，扬起笑容摸摸徐子芃的头，往她身边的座位坐，「对不起，在你生日的时候破坏你的心情，但是我不想再隐瞒你……」 「我知道。只是当下不能接受，甩你门对不起。」徐子芃道歉。早上她摔了门，苏昀心脏都要停止摆动了。幸好刚刚透过王倩的电话得知徐子芃心情恢復正常了。 「王倩有没有欺负你？」苏昀问。 「你说害我满脸、满发刮鬍泡，洗了一个小时这件事吗？」苏昀见她学妹有心情开玩笑，心中的大石才得以放下，「没事，我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什么答案？」 「才不告诉学姐呢。」徐子芃吐舌，伸出食指轻戳了苏昀的脸颊，清澈的双眼对上她的，后者显然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愣一愣的，「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不是吗？」 「徐子芃，我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苏昀眨眼，攫住徐子芃的手腕，把她拉到怀中，苏昀有点害怕徐子芃听到她的心跳，所以让她贴在她的手臂。 「什么？」徐子芃愣了。 「公车的水花差点溅湿我们。」苏昀彆扭的声音清楚传入徐子芃耳中，她放开她，用伞把两个人一起围住，天知道苏昀转得有多生硬。 笨蛋，我喜欢你。 21｜学姐你好傲娇！ 苏昀拉开距离，为方才自己的衝动感到万般惊吓，她望向公车驶来的方向，反正是跟徐子芃不同边都好。苏昀知道再隐瞒下去肯定没戏唱，毕竟徐子芃很敏锐，她很快就会理解她做的一切，包含刚刚的动作。 两人沉默，气氛有些凝结，但徐子芃没打算说话，她开始数屋簷滴落的水珠分散注意力，苏昀有没有可能喜欢她？有可能，水珠滴落，不可能，一次好多颗水滴坠下。她发现这样笨拙得数数让她好忐忑不安。 公车来了，苏昀起身不自然向徐子芃挥挥手，上车离开了。 那学妹心想，感觉少了一些什么。用手摸摸自己软软的脸颊，一刻想到的是苏昀的怀抱，温热的脸庞还有她手臂的馀温，但徐子芃更喜欢她平常捏她的时候，硬要使坏却还是宠溺的道别，苏昀太傲娇了。徐子芃惊觉习惯真可怕，她整个人被苏昀虐得开开心心轻飘飘的。 有时候王倩觉得这两个人真是自虐。她额上跳动的青筋颇明显，眼看徐子芃就从她面前拐了弯消失在转角，她就知道，臭学妹又在躲苏昀了！真想剖析徐子芃那谜样构造的小脑袋瓜到底装些什么了。她们有两堂外堂课的教室在同层楼，徐子芃若不想经过她们班势必会绕另一边楼梯。王倩随着徐子芃的脚步，慢慢逼近，碰到徐子芃那刻，她停下。 「臭白痴笨蛋猪脑学妹，你到底他妈要躲去哪！」王倩口不择言，参杂着脏话，害徐子芃都呆滞了。王倩自觉尷尬，呵呵两声，「我是说，为什么又躲苏昀？」 「呃……我只是换边走。」怎么听都像是狡辩的言论，王倩根本无法接受。她摆手，要她老实说。 「我不知道苏昀学姐在想什么。」徐子芃照实回答。王倩叹气，她就喜欢你啊，不然还能怎么着？她没选择告诉徐子芃，毕竟这是她们俩的私事，随意戳破是很糟的。 「那就搞懂她在想什么，需要姐姐教你几招吗？」王倩心里打着算盘的恶趣味都显露在脸上了，徐子芃感到一股恶寒，还未想及该回应什么，王倩啟唇说了下去，「不是喜欢抱抱吗？你们有身高差啊，就狠狠的把手勾上她脖子吧。」 徐子芃愣。她考虑了几秒，发现似乎是个不错的方法！ 「谢谢学姐，如果成功了就请你吃饭！」徐子芃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闪耀的王倩都害怕了。感觉下次就是她跟徐子芃加上苏昀的饭局呢。 「等你喔。我一直都缺钱吃饭呢。」王倩答。她确实是因为吃太多而缺钱。徐子芃心想，这饭局肯定会花她不少钱，王倩从来不手软的。 徐子芃进了教室后，王倩才向前进入另一教室，她查觉苏昀的目光，可是用最灿烂的眼神回覆她，后者差点没射飞刀过来，撇开了视线。 「你怎么晚进来？」苏昀最终仍是搭了王倩话，她眼睛可锐利，早就看见王倩跟她家小学妹一起走上阶梯，还有说有笑，看了就来气。 「勾搭你家小学妹，我家社长妹妹啊。」王倩当然也不避嫌，认真想激怒苏昀，最好怒到苏昀把徐子芃一手抓过来一口咬下去。她暗自想，但要苏昀失去理智也不简单，至少她没因她失去过。徐子芃呢？她期待。 苏昀沉默以对，她并不是不能接受徐子芃有其他学姐，但就是不要王倩啊，王倩既腹黑又机车。喜欢她下场一定惨重。 苏昀跟徐子芃都是感情里的笨蛋。王倩在心中叹口气，摸清楚自己喜欢谁后，却仍理不出对方的心情，这两个人果然有更令人意外的相像处。起初觉得她们的喜好还有应答方式相似没什么，但一样迟钝……唉。难道直属学姐妹会有基因遗传吗？ 「你何不试探她？她发现了就可以告白，接着肯定在一起嘛。」王倩说。 「我不要。就算互相喜欢我也不会选择跟她在一起。」苏昀低头，但王倩却不想怜悯她。口上说不在一起还搞着曖昧不是挺不人道？她不理解望着苏昀，后者面无表情，沉寂一会才见她开口，「如果我得到她，肯定不会珍惜她。」 她接着说，「我不是一个好人，你跟我交往过，也知道我从不拿捏分寸，我不会特别跟谁保持距离，我依然能跟其他人玩很开。虽然我知道你没在意过。」语毕，苏昀抿唇，浅浅的酒窝出现，她心情却是糟糕不已的。她扯起一抹笑，回去组别帮忙做事。 「我不是没在意，现在谈这些根本不重要。」王倩垂下头，两人这堂课没再有接触。 22｜学姐不要哭。 徐子芃一直没机会做「那个动作」。倒是先看到苏昀跟王倩吵架的画面。事情发生在她被王倩拦下的几天后，几天徐子芃忘记了，她记性不好。手拿着两杯珍珠红茶，徐子芃停下脚步，佇立在天桥另一端看着她们俩，两个学姐的脸色都有些慍怒。由于距离不近，徐子芃无法听出蛛丝马跡，只能断断续续推测。 「不要把我说得那么糟，不问清楚就兀自下定论的是你。」王倩突然提高音量，她似乎沉不住气了，「反正现在你怎么想随便你。」 「王倩，你不要每次都擅自离开好吗？不澄清的人是你，你什么都不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苏昀听王倩一吼，理智线也断裂，她怒斥她，脸颊有些涨红。 「我说了随便你怎么想，我不在乎。」王倩勾起一抹冷笑，斜眼睨着苏昀，语毕便走回教室，留苏昀一人杵在原地，徐子芃依稀可见苏昀的眼角有泪掉下，她急忙衝向她，拿着饮料手就鑽过苏昀的腰抱上去。 「学姐不要哭。」徐子芃吶吶说，她把饮料放在后方的矮墙上，轻拍她学姐的背，她感觉到苏昀在颤抖，细微却无法忽视，她觉得心脏也跟着她难受起来，苏昀渐渐停止颤抖，徐子芃松开手，却被苏昀拉住。 「芃，不要放开。借我抱久一点。」苏昀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轻轻讲出这句话。 「喔……好。」徐子芃顺着苏昀，大概过十秒就被放开了。苏昀眼眶湿润的看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酒窝显现出来，徐子芃这才想到，「学姐你的饮料，不知道你们发生什么事，所以我先把另一杯拿给王倩学姐。」 「嗯，去吧。」苏昀嘴角上扬，她不希望徐子芃尷尬，虽然她肯定有疙瘩了。她望着徐子芃的背影看她把饮料交给王倩后，没聊上几句就回头了。 幸好现在是中午，所以翘掉午休其实也不会被登记。 「这是我们分手后第一次摊开来吵。」苏昀的声音有些悠远，徐子芃命令自己专注在她的话，但听到有关分手这种话她没办法不嫉妒。 嫉妒？徐子芃甩开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形容词。 她静静听苏昀道来，才知道前几天她们俩冷战，当初她只是说了一些内心话，原以为隔天王倩就消化完了，结果她女王无视、闪躲，轻盈的擦肩而过，王倩的态度冷到苏昀受不了，忍无可忍的状态下，她只好对着王倩大爆气，怒喊，你这臭渣，不要以为不接触、不对视、不理我就可以解决一切！ 此话一出，王倩被炸到体无完肤，她从教室把苏昀拖出去，一开始平平淡淡听着苏昀发洩，到最后她也无法承受，就跟刚刚一样了。然而徐子芃来到这的时机挺刚好，刚好到她都觉得自己是神机妙算，怎么前一天、后一天不吵，就挑今天。 「希望你们会好好的。」徐子芃看苏昀诚挚的说，后者微笑，「王倩学姐只是跟你一样，傲娇点而已。」 「我才没有傲娇！臭徐子芃！」苏昀笑开，巴了徐子芃的后背，这才发现这学妹替她找回了欢乐，「谢谢你的红茶。怎么知道我喜欢？」 「王倩学姐说的。」徐子芃说，她眨眼想表示，其实王倩也是有关照苏昀的，才会知道她的喜好嘛。苏昀愣然，轻轻弯起一抹笑，揉乱徐子芃的瀏海，害她整理了好久才没分岔。 「下次看到我们的时候，就会和好的。」 「如如，问你哦。」徐子芃滚过床，问在椅子上滑手机的郑如墨，她抬头瞧一眼徐子芃，一副我有在听快说的模样，「如果我跟我学姐说我喜欢她，被拒绝的机率有多高？」 「看你对不对她的胃口啊，还是她有说些什么曖昧的话，让你不得不将她拿下？」郑如墨正眼没多给她，问了句听起来是垃圾话但却挺无法反驳的问题。 「很多啊，像是抱着我跟我说不要放开啊！但却又不像是那种喜欢，我好纠结。」徐子芃抱头，继续在床上蠕动，动到郑如墨都怕床垮了的地步。 「她撩你干嘛不撩回去？」她回，「既然对方一副在试探你，你也不如试着丢球回去，传接球不错啊，到最后自然而然就会在一起了。」 「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我就不用花那么大的篇幅跟苏昀学姐搞曖昧了！」徐子芃怒嗔。 「现在还是等她跟王倩的事解决吧。」郑如墨一派轻松，连学姐也不加上，直称王倩的名字，「但她们快步入勤学楼的地狱了，你最好早点做准备。」 「我觉得在这之前，我们先解决段考吧，教我排列组合！」徐子芃怒吼，「想不到我的数学之路在排列组合中遇上了瓶颈！」 23｜学姐好。 徐子芃二段的成绩恢復以往的水准，甚至更加良好。她的类排进了前十。是个位数，好感动啊！ 眼看四月也走了一半，徐子芃懒洋洋躺在木桌上，拿出日记本，它的边缘已经泛黄，但她还是很珍惜。正要开始写时，房门被敲了两下，她放下笔去应门，才看见妈妈，她便端着水果侧身窝入她房里，徐子芃无奈笑，闔上门看着非常自在盘腿坐在她床上的母亲大人。 她们对视一会，她妈妈率先开口：「不知道是读书逼得你最近没笑容，还是有其他事？」 徐子芃眼神稍有飘动，她不想让妈妈担心，却不知道该拿什么藉口搪塞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学姐，总不能现在跟她妈出轨吧？ 「妹啊，我都跟哥哥说我不介意多个儿子，女儿也是。」妈妈说。徐子芃听到差点摔倒，幸亏她站得挺直，她抹抹手才发现都冒汗了。 「呃，好的，妈。」她有些结巴，还不知道怎么具体的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有点温暖、害怕、惊讶，混杂在一块让她鼻子又开始酸酸的了。她尽量不让她妈发现她眼眶湿润，快速把妈妈推出房间，给她一个大大的微笑。 「听说你被苏昀已读啦？」沐晴在饮水机前装水，起初徐子芃是跟郑如墨说，结果那女的居然直接转交沐晴，徐子芃才想起，这两人同社团啊！郑如墨不负眾望接手社长，沐晴则是公关。她俩在音乐性大社团中挺有威严挺有名气。 「郑如墨真的很不负责任。」徐子芃气愤不已，要沐晴给她一个公道，殊不知沐晴直接吐槽，这根本不是郑如墨的责任啊，小笨蛋。 「她怎么已读你？」沐晴揉揉徐子芃的头要她别再赌气，乖乖从实招来，徐子芃太常跟她家学姐闹彆扭，尤其那原因听了也颇令人彆扭，尷尬癌发作。沐晴好整以暇的倚靠在樑柱，修长的身影与徐子芃天差地远。徐子芃抬头挺胸到脖子都酸痛了。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已读我？」徐子芃眨眼，她略垂下头，抠弄指缝中的细皮，「而且我还问了问题。」 沐晴看她抠指甲抠得起劲，不太想打断她。她觉得苏昀只是太忙没回，或是太累没回。毕竟学姐都是大学霸，哪有时间碰什么sns呢？她早就放弃她的直属学姐了，人家她新训出现一次之后就彻底失踪了。 虽说沐晴对徐子芃的幼稚感到无奈，还是不希望她跟自己一样。至少不要获得什么后突然抽空。 「你想怎样？找她躲她吼她？」沐晴啜一口茶，明明是普通的保温瓶，她却喝得太过优雅，徐子芃忽略她那令人满脸问号的喝水方式，只顾如何对待苏昀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你可以陪我去前栋吗？如果遇到她再说。」徐子芃吶吶道，这个方式怎么一点都不像理科生该得出的结论。没效率又笨拙。啊，好像间接骂到徐子芃了，真是糟糕啊。 于是她们俩散步似的跑到高二那楼。徐子芃勾着沐晴的手臂，身高上的差距让沐晴差点重心不稳跌倒。她弹了徐子芃的额头要她小心点不要扯着。漫无目的的，徐子芃总觉得会寻获苏昀的身影。果然苏昀携着另一个徐子芃也熟识的学姐。 当她走近时，徐子芃有点紧张嚥了口沫，张口想说点什么，想不到自身的反应比大脑更快速，她用略微沙哑的声音，低沉说了声学姐好就拉着沐晴走回后栋。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冷漠，但那好像是她最无法理解的情绪了。 「徐子芃搞什么啊……」苏昀不解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嘖，苏昀你是不是惹人家？」一旁的吕映姿开口，她松开苏昀拉着她的手，「每次都是你惹她，她才会是这个态度。而且这次特别严重。」 苏昀沉思一会，也忘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赌气似回应，「算了，我也不在乎。过几天她就会出现了。」 但她没想到就要五月了，连王倩都不愿透露徐子芃的消息，去她们班上也找不到她，她同学还说什么，徐子芃说她没有学姐了。王倩暗自叹气附赠摇头，摇到苏昀都要发疯了。 「徐子芃到底怎样？」苏昀抓住王倩的臂膀使劲摇晃，王倩一怒就甩开她的手。 「你是不会自己问她吗？不对，她有你这种学姐真是不幸。」王倩口气颇差，「你除了不回讯息、不看简讯、不在乎以外，还有没有做其他事？」 「……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了那么多事？」 24｜想好好的。 「你真的是大白痴。」王倩扶额，轻轻的把额上的青筋往脑里推，否则她可能下一秒就把苏昀拍死在墙上。苏昀一脸「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啊！」的臭表情更令王倩气到无语。 「臭捌柒，你们没办法在一起都是你的错！」王倩低声冷瞪苏昀，有些哀怨的咕噥着，「我想要吃徐子芃请的饭啊……」 「呃……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但是我说过我不会跟她在一起。」苏昀面色凝重，虽说语气有点囧，但是颇为认真。她眼角闪过一个人影，转身，只看到仓皇失措的背影一步、两步拐下楼梯。 「苏昀是臭捌柒呢，呵呵被学妹听到了哦。」王倩懒得再斟酌用词，她对着苏昀笑，戏謔的拍拍她的肩膀，「追还是不追，由你。」 「去你的，不追我还是人吗？」苏昀气急败坏飆了一口脏话，丢下王倩也衝下楼梯，王倩漫漫往她们的方向走去，手掛在楼梯扶手上，看着苏昀穿着皮鞋奔跑的背影。 「徐子芃！」苏昀吼到声音都变得沙哑，一路上引起不少学妹的注意，她在学妹楼里穿梭，徐子芃并没有往教室的方向跑，反而像是漫无目的的躲藏。她越过转角处，看到她学妹鑽进一个女生的怀抱，身体微微颤抖。苏昀一顿，在远处喘气，那女生比她再高一些，目测有一米七。 那女生的目光落在苏昀身上。她一手捧着徐子芃，一手轻轻挥向自己，要苏昀过去。苏昀踏着步伐，她怕惊动徐子芃，所以小心翼翼缓慢得向前，剩下一步的距离她停下，她的手指一碰着徐子芃她便一震，鑽得越深，原本在她肩上的手垂了下来。 沐晴叹气，要教室里头的人装没看到，幸好女生都颇贴心，转头继续上一动，没再用眼神攻击窗外三人。 「徐子芃，你再躲，学姐就是在这啊。」沐晴打破冷漠，她强势把徐子芃拔下来，让她看着苏昀，徐子芃双眼迷茫眼眶红红的，吓着了苏昀，她下意识把手靠向她，才发现她好似很害怕，一直往后退。 「子芃，既然你听见了，那我非得告诉你了。」苏昀抿唇，她还是揉了徐子芃的脸，只不过是她在另一个人怀抱中的状态，看沐晴好整以暇看她们俩，苏昀也就压下心中的尷尬。徐子芃就是一脸不想听，苏昀缓缓啟唇。 「我很喜欢你，但是抱歉，我不打算影响我们的关係。」苏昀收回手，看着徐子芃点头她突然有点后悔。如果在一起也不会很糟吧？ 「学姐，我能理解你的考量，接下来换你学测，我都知道。只是我还是会难过。」徐子芃尽量平淡的说出话，但不免还是颤抖着，她花了好大的力气吸气，她不觉得呼吸特别困难，只是想好好的摄取空气，想好好的不让苏昀担心，「我不知道学姐什么时候知道的，但是我也很喜欢你喔。」 所以我要学姐好好的，考上自己想要的学校。 苏昀微笑，倏地有种视线模糊的感觉，她眨下眼泪，再用手抹去，也伸向徐子芃的脸庞，帮她抚去残留在颊上的泪，她们似乎习惯这样的模式了，只是这次苏昀也哭了，并不是徐子芃的事，而是苏昀跟徐子芃的。 徐子芃撑起笑容。苏昀曾经想过，徐子芃可能是她眼中的一朵向日葵，向着阳光而且是很温柔的追随着，或许她曾会是她所嚮往的那抹光吧。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别人的光，而徐子芃我想成为你的光，也不想。 「我们还会是很好的学姐妹吗？」苏昀伸出小指，等待徐子芃勾上，只不过她学妹好像没有这个意愿，她微微皱眉，头向左偏表示不懂。 「学姐，你刚打枪我欸。」徐子芃扁嘴。 苏昀想想，好像也是。刚打枪人家就要变成好朋友的人好像挺渣。糟糕，难怪王倩说我很渣。她便要收回手，但是徐子芃勾住了，她笑得很纯真很入眼，让苏昀不断质疑自己，这样放手她自己会不会后悔。 「学姐不可以不要我喔。」徐子芃说，虽然脸上还有泪痕，但她显然好多了，徐子芃望进苏昀的眼睛，一秒后注意到苏昀的小酒窝，就盯着他们不放，「我喜欢把事情讲开，就算很难受我也会撑住的。」 苏昀知道徐子芃很贴心，但她是个多情的小孩啊，没办法说放下就放下的。或许以后不能太宠幸她了吧，不想要她再受伤。 「不会不要你，但是不能太疼你了。」苏昀大力揉了徐子芃的发丝，转向沐晴，「谢谢你。」 「喔对了，既然情况都这么清楚明瞭了，就请你帮我带话给王倩学姐，不能吃饭了。」徐子芃歉然一笑，苏昀倒是颇尷尬，要被王倩宰割了。 25｜王倩学姐。 「徐子芃，我已经帮你好好教训苏昀了，把我的那顿饭还来啦，呜呜。」王倩在徐子芃身旁打滚，她似乎很期待这场饭局，令徐子芃有些懊恼，「不过她很自私，所以即使你们在一起也不会有太好的结果，朋友才是最好的界线。」 徐子芃没回答。或许苏昀如同王倩说的一样，她是追求利益的人，但她还是付出够多温柔了。苏昀的温柔并不是假装的那种，徐子芃自觉看得明白。思虑几分，她望向王倩，轻轻勾起一抹微笑，王倩轻呼一口气，回以一笑，捨去了语言，微笑彷彿就是如此简单、不做作的事。 「学姐你想吃什么？不如今晚来我家吃晚餐？」徐子芃问。 「哦？好啊！不过你叫学姐去家里吃饭也是挺奇怪的。」王倩脸色一凝，徐子芃有点慌张，她以为自己讲错话，正想修正被王倩阻止，「叫名字就好了啦，学姐学姐的。」 「呃……是，学姐。」徐子芃笑，好久以前就想尝试，于是她用着甜腻腻的声音讲出四个字，「倩倩学姐！」 王倩扶额，这小孩肯定早有预谋，害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你要不就叫倩倩，要不给我叫正常名！」 「那放学校门见？」徐子芃提问，王倩点点头应允就进教室了。 徐子芃原本以为有机会见到苏昀的，但她似乎不在。听王倩提起，苏昀这几天下课都会到办公室问问题，想考医科。而王倩似乎想考心理相关科系。徐子芃笑，照王倩那般毒舌，会把病人骂得更加忧鬱吧。 「子芃，你等很久了吗？」王倩走到正在看手机的徐子芃，专注在萤幕的她抬头，灿烂一笑摇头。 徐子芃眼角一瞥，看到了郑如墨跟另个男中的人踏上了车，她眨眼，确定没认错人，转向王倩那笑容更加明亮些，也变得曖昧。王倩看过郑如墨不少次，自然懂得徐子芃跟她关係有多好，她无奈看着徐子芃的八卦脸，捏了她脸一回，「你回去再问吧，走吧。」 「唉唷，学姐好痛！」徐子芃哀号，黏上王倩的手臂蹭，王倩嫌弃的推开她，拍拍手臂。她们俩把一条笔直的路都走得歪斜，东倒西歪。直到公车站才终于停止嬉闹。上了公车，她俩选了个后方的座位，因时间稍微耽搁，人潮散了不少，才难得有几个位置。王倩自然拿徐子芃的肩膀当作靠枕，两人提着琐碎的话题，漫无目的的聊。 徐子芃不知怎的话锋一转，谈起郑如墨，轻笑时偶尔震颤的双肩，让王倩终于松懈下来，倾斜的身子随着旁人的话语和肢体动作也轻微震动着。过会，王倩睡着了。徐子芃察觉的时候骤然停下尚未脱口的话语，她轻笑，王倩肯定累了，忙完交接之后还得担心一些身外之事，例如苏昀跟她。 徐子芃将王倩移到一个两个人都还算舒适的状态，随公车的颠簸左右摇晃，距下班的巔峰期越近，车上不免多了些交谈声，徐子芃的家离学校不近，公车大约得坐上半小时，为了省钱她也很少换乘捷运。 王倩迷糊得移动下，再过几站也要到家了，徐子芃索性将王倩叫醒，她黏糊应一声嗯，徐子芃不禁失笑，天啊学姐也太可爱。 「笑什么？」王倩恢復点意识后询问，对方答没事便敛下笑容，让她更不明所以了，不过她也没多追究，毕竟那感觉并不是坏事，也罢。她们先后刷卡下车，徐子芃回眸看王倩一眼，放慢脚步让她走到身旁，王倩跟上后，两人并肩而行。 一路上她们仍是聊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直到徐子芃拿出钥匙转开家门才停止，王倩心情还算不错。徐子芃此时才发现她的笑声挺有特色的，不难听但是很有笑点。 「妈，我回来了。」徐子芃见着母上大人率先开了口，「这是王倩，社团学姐。」 「阿姨好。」王倩礼貌打了招呼。 徐子芃她母亲挺开心的，笑意满满的说了声欢迎啊，让王倩有种见家长的诡异感，她们坐在客厅，有些尷尬，徐子芃开口问：「倩倩学姐，你会做泡芙吗？」 王倩对这突兀的问题笑得，她想了上个月的成品，还算满意便应，「会啊，怎么？要教你吗？」 「啊，学姐可真是聪明呢。」徐子芃嘿嘿笑，事先请妈妈检查了一下原料还够不够，打算今晚顺便请教王倩，上次的泡芙体没有成型，塌了下去，泡芙都不像泡芙，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请家人解决。 「等吃完饭吧你们。」徐妈爽朗的声音从厨房传出，她语带笑意，让客厅两人不禁叹气，幸好刚刚没聊什么禁忌话题。 26｜留一天吧。 「我以为你说的吃饭，是你准备。」王倩转换了话题，瞇眼看着徐子芃，害她还期待了一番，结果是人家妈妈准备晚餐，她负责吃。 「我妈说别抢她工作嘛。」徐子芃偏头，语气有点撒娇的说着，王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要徐子芃停止用这种声音说话。那学妹贼贼一笑，嘴角的弧度又更上扬些。 两人用完餐后，徐母就把厨房交给她们处理，王倩本想说要帮忙洗碗，但被徐子芃晾在旁边，也没办法插手。徐子芃家的厨房有挑高设计，两人迷你的身高在里头着实像小矮人，徐子茗经过的时候还以为来到童话世界，居然还有人比他妹更矮。 「哥，这是我社团学姐，王倩。」徐子芃看徐子茗将眼神锁定两人，便开口介绍，王倩报了姓名礼貌性点了头，徐子茗笑笑的也报了姓名就拿着笔电走回房间了。估计是刚在书房忙完。 她们把材料准备好后，徐子芃开了火把该煮滚的材料放入锅子里，让王倩控制温度还有调整火的大小，上次徐子芃一路用中火煮，也不知道哪个步骤错了，泡芙皮就这样塌了，所以这次就交由王倩，而她在一旁观看。王倩在液体煮沸后将中火转为小火，加入低筋麵粉快速的搅拌，直到不沾锅底时她把火关掉再继续搅拌一会才停下动作。 「上次哪里出问题？」王倩拿出在社团里的态度询问徐子芃，让徐子芃有些怀念，自从交接干部后，学姐们都比较少回来社课了，似乎想早点放手让她们赶紧适应接下来的日子。烹飪教室少了她们后，笑声也消失了一点，大家都蛮不习惯，毕竟相处了一年。 「火候、关火时间、麵粉搅拌度。」徐子芃回答。 「好啦，我们继续吧。」王倩缓和了表情，戳了徐子芃的脸颊，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没停下手边的动作无奈补上一句，「在你家还搞得像在上社课一样。」 「就习惯了。」徐子芃摸摸脸，开始着手卡士达馅，两人之间也沉默下来，虽然没有人开口，但这份寧静让她们俩很放松，平时的熟悉感一下子就恢復了。 最后他们把泡芙体的麵糊送进烤箱后便稍作休息，时间也不早了，王倩打了通电话给她家人。简单的说了几句，王倩挑眉，徐子芃一脸茫然，不知为何王倩会露出这种表情。掛了电话后，王倩若有所思，也带着几分无奈。 「我爸妈飞去美国找我哥了。」她叹气摆手，不过徐子芃看得出来王倩其实松了一口气，「他们喜欢给他惊喜，也喜欢给我惊喜。」 「那你今天留下来吧。」徐母倒了两杯可可给坐在餐桌的两人，和蔼的笑容让王倩有些不适应，却觉得心里头变得温暖许多，她想到什么似的补充，「啊，我叫你小倩好了，别客气，子芃平时提起你眼睛都闪闪发亮呢。」 「没关係，不劳烦阿姨。」王倩抿唇一笑。 徐子芃正在看烤箱里泡芙的状况，插了一句话，「可是时间也晚了，这时候回去很危险吧，学姐就留一天吧，明天是假日也没关係呀。」 王倩抵不过母女攻势，最后她点点头致谢。 等到烤箱「叮！」了一声，徐子芃把泡芙皮取出，两人一一将馅料填充进内部，做完收拾一番后也到了九点了。徐子芃把王倩推到房间里给了她一套她妈买还没穿过的睡衣，王倩脸部抽搐，她尝试推拒但徐子芃一脸：「你逃不掉了。」看着她，她只好哭丧着脸接下一套粉红色连帽上衣、短裤去洗澡。 徐子芃有个习惯，身上只要沾染上不是自己或房间的味道就不上床，她坐在书桌的木椅上看书，等王倩洗完澡换她。 学姐也要高三了。徐子芃曾以为时间根本没有在移动，但不知不觉经歷冬天，夏天也来临了。她搧风，黏腻、温热的空气代表温度不断上升，她只开了窗户让空气保持流通，尚未使用电扇。读了几页的英文小说，划线、查找单字，浴室的门开了，王倩头上放着徐子芃给的新毛巾，眨眨眼好像看不太清楚。 「我把隐形眼镜拔掉了，子芃可以扶我一下吗？」她吶吶道，徐子芃忍不住噗哧，起身走到她旁边，把她带到有吹风机的床边。 「你近视多神深啊？」 「就是，呃……拔掉眼镜只看得到色块的那种。」王倩尷尬。但徐子芃听完倒是挺乐，哈哈笑着把吹风机递给王倩便拿了衣服进浴室了。 「欸，徐子芃，其实我前几天才失恋。」王倩呢喃，但徐子芃已经离开了，她低头开啟吹风机缓慢的拨动头发。 27｜我知道。 待徐子芃洗完澡出来，发现王倩握着吹风机，但没把头发吹乾就睡着了。她瞥了一眼床头柜，发现王倩把眼镜盒放在桌上，她也默默把她的隐形眼镜放置一旁。王倩微微皱眉，呼吸平顺侧躺在床边，徐子芃叹口气，连睡觉都如此防备。她湿漉漉的发还稍微滴着水，虽然有毛巾的隔挡，徐子芃的床仍不免变得湿濡。 她坐到床边剩馀的空间将王倩扶起，用她身上的毛巾小心翼翼替她再把头发擦乾些。想着还是担心她头痛，便拿了插好电的吹风机调成微弱的风，拨弄她的发丝。徐子芃害怕惊醒王倩，所以连呼吸都放得轻柔，殊不知王倩是个睡着就没意识的人，只有拨开瀏海的时候，微微呜嗯一声。 徐子芃吹完某学姐的头发后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早已没再滴水。长头发烘起来果然耗时。 她也吹了自己的头发，转身正要把吹风机收到抽屉，王倩叫了声她的名字，她转头一望，床上的人又睡过去了。徐子芃莞尔，估计被其他人看到会被发到群组宣扬一番吧。 徐子芃开了自拍软体，跟闭着眼睛的王倩拍了一张照。 王倩醒后整理一番，跟徐子芃家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顺便带了些泡芙回去。徐子芃也开开心心的啃着泡芙，直想下次还要跟王倩一起下厨。 「徐子芃，你身边花也挺多。」徐子茗拿了一颗泡芙，坐到沙发上，看着自家妹妹出神，眉心一挑，冷不防讲了一句。 「呵呵，吃你的泡芙。」徐子芃回神乾笑两声，直接扭开了话题，徐子茗也没多说什么，吃自己的甜食，喜孜孜的。 徐子芃庆幸比起自己，哥哥更爱甜食，根本是究极吃货。 「最近看你很忙，还好吗？」徐子芃询问，她哥下班还把工作带回家，昨天也是忙到她们做泡芙的时候。徐子芃一向是不太担心她哥的身体，但是这样无限循环，就算是有在健身的徐子茗也不一定吃得消。徐子茗是做研发的工作，常常要提着笔电写来写去，但她也没进过他的书房，不知道具体的工作环境长怎样，她妈也不透露一声只要她别瞎操心，自己根本像被蒙在鼓里的小动物负责卖萌傻笑就好。 「最近是有点事，不过还好。」徐子茗温和笑笑，揉乱了徐子芃的头发，要她别担心，没事的，也的确不是什么太棘手的问题，扯上一些私人感情而已。 「好吧，你可以解决就不是什么问题。泡芙好吃吧？」徐子芃笑。 「好吃啊，我相信你的手艺，更相信你学姐的手艺。」徐子芃倒也是服了她哥，两个人都称讚到了，满脸笑意。 两人留了两颗泡芙冰进冰箱，准备留给妈妈吃。解决了馋欲，徐子芃正打算回房间算数学，但还赖在客厅盘腿转着电视，而徐子茗则要继续处理工作。动作之前有人的手机响了。 「怎么？」徐子茗的声音冷了几分，压低了声线，似乎是重要来电。徐子芃自觉继续听下去不好，关上电视偷偷溜回房间。 回房间后，桌上手机的讯息灯闪动着。 「谢谢你。泡芙真是出乎意料的不错。呵呵。」语末附上一个很可爱的笑脸表情，王倩还传了一张照片，是她家猫尝试抓泡芙的侧脸照，不过应该是没有成功。 「好可爱！不过昨天你过夜，有人负责餵猫吗？」徐子芃先回覆了关于猫的部分，毕竟她也是爱猫人士，只可惜家里忙就没养宠物来添乱。 「他吃饭自己来。饲料都放在随手可得的地方。」王倩回覆。 「这样不太好吧？如果没有控制份量对猫来说也是一种负担吧？」徐子芃担心道。 「嗯，我知道。但我无法改变。」这次讯息停顿了一会才传来，徐子芃也没再追问下去，她怕王倩尷尬，不太自然转开风向，聊了下次兴趣要做什么。顺顺利利约到了王倩，徐子芃乐陶陶，王倩说了声要忙便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徐子芃放下手机后有些烦恼，不过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挠了挠头后还是决定先写数学。拿出课本的时候，才发现王倩漏拿了桌上的笔记本。 徐子芃心想星期一跑一趟她们班还好了，想着也向那瞥了一眼，她一愣。 不。那不是王倩的笔记本，是苏昀的。右下角整齐又带点随性的字体，写着：suyun。 28｜大雨。 徐子芃去还笔记本的时候没说什么。 「学姐你的笔记本。」她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本子递给王倩，王倩动作僵硬一点，但随即转换成正常的状态道谢，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我那时找不到还有点着急，幸好是在你那里。」她也扬起一抹笑，试图压下自己的尷尬，希望徐子芃没有发现。 徐子芃点点头，她们没多间聊，徐子芃藉故要去一趟图书馆就匆匆离去。待她远离了教室，王倩轻叹一口气，眼神瞟进窗内，「苏昀笔记本应该是被她看到了，但是我猜她应该没有翻开。」 苏昀深吸一口气，揉揉眉梢，抬头与王倩对望，看上来挺轻松，王倩走到她旁边的窗台，倚着。她无辜道，「我相信她的人品。不过里头也没什么啊。」 「所以我才说我猜她没有翻开啊。」王倩无奈，用手指弹了苏昀的额头，后者吃痛暗骂了一声机车，她接着说下去，「她翻开看到里面是笔记，还会用那种生疏的表情吗？被那快变怨妇的表情看了我都尷尬。」 「跟她说是笔记不就好了？」苏昀白眼。 「总觉得解释了很奇怪啊。」王倩懊恼，把笔记本丢到桌上。 苏昀摆手，继续写着数学题。王倩看了一眼，跟她说了一个公式，苏昀挑眉过一会就解出来了。正抬头就打鐘了，苏昀收起了笔记本，暗自叹了一口气，她没打算要解释了，也没有什么好误会的。 但是苏昀没想到这样让徐子芃开始跟她疏离。 徐子芃这阵子忙着社团内的事，处理接下来迎接学妹的各项杂物，不时要在社团开会，忙倒也是一天一天过，她把自己搞得没时间去想其他的。 因为交接得匆忙，徐子芃这阵子很常找王倩谈公事，态度严肃不间聊，更没有松懈的姿态。王倩着实被认真的徐子芃弄矇了。她想问，却又觉得不适当，毕竟人家来找她谈公事，岔开话题多不专业啊！ 平常呢……遇不到。 王倩难得跟苏昀坐在一起愁眉苦脸。 「我之前被她的脾气吓过。」苏昀率先开口，她敛下眼，盯着桌面上的橡皮擦屑，「所以这次怎么了？笔记本？」 王倩沉默，「我不知道，大概？」 两人都无语了，笔记本这件事也太小了，值得她变得这么不亲人吗？苏昀转着笔，「不如我去跟她谈一下吧，这样下去没完没了。」 王倩点头，示意自己也去。 女校呢，通常是学妹去找学姐，很少有两个学姐一起来找学妹的，除非来送食物。教室内至少会停止动作一秒，然后再恢復平静。她们看着徐子芃睡眼惺忪走出门外，不禁皱眉。 徐子芃一出来就看到两位顏面神经失调的学姐觉得有点不适应，可能还在梦里吧，她呵呵一笑看到幻觉了，想说掉头回教室就被苏昀揪住了后衣领。这真实感，徐子芃瞬间清醒几分又笑了，只是这次不是看到幻觉，是看到真人。 「呃嗨。」她举起手，左右一挥。 二学姐扶额。 「徐子芃，解释一下你最近怪异的行径。」苏昀质问。 「什么？发生什么了？」徐子芃歪头，打了一个哈欠，眼睛瞇成一条线，被水气罩住，她一眨眼泪就滚出来，默默抹掉因哈欠引出的小水珠，两个学姐忐忑了一秒发现没事就同时呼了口气。徐子芃仍然愣愣望着。 「你最近很严肃。」王倩直接点出重点，她刚刚默默翻了苏昀一个白眼，那口气像要打架，但是对方无感，软绵绵的没做反弹。 「因为很忙吧，很杂乱。」徐子芃平铺直述，堵了两人的口。 苏昀、王倩吃下败仗，拿这学妹没法。 王倩捏了一把徐子芃的脸，「有事要说喔，我们很担心你。」 苏昀附和也对她的额头做出攻击。徐子芃习惯了倒也没喊疼，满足得接下她们的关心。最后她提起精神，把疲惫的心神暂时藏匿起来，和她俩打哈哈直至上课鐘响，转身慢慢褪去笑容。徐子芃觉得好累，被疼爱好累，假装被疼爱也好累。 其实当下反应过来，徐子芃有点想逃跑，她觉得这种场面，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说自己有事。有事又如何？过于任性的理由是不被接受的，所以她选择以笑面对她们。 也不确定为什么有种直觉，学姐总是会隐瞒好多，因为是学妹所以不需要知道，这她明白。因为是学妹所以不是朋友，这她也理解。 还完笔记本后她推敲了一下，也大概知道那是笔记，但她就是想要听到一个直述句，而不是被抓包的尷尬，好像被她知道是多不好似的。心虚。 徐子芃这么多感觉，也觉得自己真是复杂，但是怎么办，她国中被耍过了啊。 她直瞪黑板，数学公式模糊成一片，a交集b，a联集b，徐子芃交集……她们和她总是空集合。 窗外下起倾盆大雨，土壤释放的味道围绕着感官，一股不深的霉味让徐子芃鼻子一皱，她讨厌下雨。唉，真是多愁善感的雨季呢。 29｜没事的。 「子芃，过来帮忙解题！」一道温柔女声从小教室前方传来，徐子芃放下数学习题，绕过被随意堆放在走道的书包跟书本，走到老师旁边扫了一眼，还有些零散的学生。 徐子芃想考英文检定考，所以国三时跟家里说要补习，结果来了这后变得像辅导老师。她拿掉眼镜揉了揉眼角，掛回眼上，开始为眼前的学弟妹解题。 英文题算简单难不倒她，讲解清楚也很少感到不耐烦，很多学生很喜欢徐子芃。所以徐子芃一来，学生都往她的方向聚集了，旁边的老师扶额摇头，表示：老了没人爱了。 「好了，还有哪边不懂吗？」徐子芃开口，语气温和，只是透露着一点疲惫。她除了准备检定考以外，也要准备升学考试，压力颇大。 学弟妹一一回答没有后就散场了，坐在旁边的老师笑了笑，拍拍徐子芃的肩膀，「明天会有一个辅导老师过来，你可以好好读书了。」 「嗯？这样啊，太好了。」徐子芃抿唇一笑，终于。 她走回去收拾自己的书包，闭起眼转了会僵硬的肩膀，最后她垂下头叹了口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老师，陆嘉暄真的不来了对吧？」她提起书包一侧，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女老师，没有特别大声，她的声音在空间里也算清晰。老师闻言顿了一秒，摇头。 「这样啊，太好了。」徐子芃疲惫的笑容塌下来，面无表情的点了头，便不再停留。 「徐子芃！教我！」她用手上的原子笔头搔痒似的戳着徐子芃的背，被攻击的人背一弓，瞬间抓住始作俑者的手挑眉。 「怎样，哪题不会？」徐子芃问。 「这题啦，你过来坐我旁边快点。」陆嘉暄奶声奶气，徐子芃抵不过她的强势攻击默默移动位置到她身边，一坐下手臂上就黏上某人的脸，她尝试甩手却发现动弹不得。 「你这样我要怎么教你？」徐子芃生气，陆嘉暄嘻嘻笑朝她吐舌，继续蹭她。最后僵持不下，徐子芃败退开始解数学，不时偏头看陆嘉暄有没有在听，两人黏得密不可分。 徐子芃是自来弯，生下来肯定就弯，所以她很少跟一个女生靠那么近，她知道她会喜欢上人家。 所以她喜欢陆嘉暄。 解完数学，徐子芃轻轻揉着陆嘉暄的脑袋，她的短发才刚烫不久，瞒着父母拖着徐子芃去的，摸起来还毛毛躁躁，蓬松的像头狮子。陆嘉暄在徐子芃怀里解决了那题数学，说想睡了。 「你才写一题！起来！」徐子芃怒斥。只不过陆嘉暄昏昏沉沉的，枕着她手臂睡着了。被躺着手快麻痺的人轻叹一口气，头歪了靠上那头狮子也睡了片刻。 徐子芃以为这样的小确幸可以持续很久。 「子芃啊，我爱你！」陆嘉暄勾着她手臂甩啊甩，徐子芃抿嘴试图控制被拉扯的手，陆嘉暄眨眨双眼，像是无底的海，总让人看不清，「你呢？爱我吗？」 「嘉暄，我喜欢你。」徐子芃说。 「子芃，我知道，你好噁心。」她说。她松开徐子芃的手，唇边一道浅浅的弧像是嘲笑，更像是嫌弃。 「我们给对方的不一样，要的也不一样，我们似乎不能做朋友了呢。」陆嘉暄走出了徐子芃的视线，她失望的模样留在徐子芃的眼里，很久。那年她们才正十五岁，还懵懂，还不知世事，还尚未知晓爱是什么。 噁心。 接下来的日子，徐子芃没再见过她，知道她因为癌细胞扩散而死去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郑如墨也是她在低潮期遇到的朋友，可以陪伴她一辈子的好朋友。徐子芃开始专心准备考试，一年后她考上了一个颇满意的高中，也藉此逃得远远的，离开原本的生活圈，也不再补习。 天空又下起雨，一股浓浓的霉味伴随淡淡的铁锈味，徐子芃皱起鼻子忍不住蹲在人行道旁，开始乾呕。最讨厌雨季了。 打鐘了，徐子芃把数学讲义收进抽屉，打了通电话给郑如墨。 「欸墨墨，我又想起那阵子了。」 「……等我。」郑如墨沉默半晌，回覆她后掛了电话。 徐子芃抓着手机，她凝视着，一颗颗雨点打在窗上，快速滑过，寻着同源结合后离开透明窗面，走廊也被雨水浸湿，一滩水渍上还不断坠下雨珠，匯聚成细流，再沿着间隙流向低洼，密集落下的它们让原本清楚的景象分割成好多画面，好像一点也不完整了。 「徐子芃。」郑如墨撑着伞，担忧得看着，徐子芃抬眸，清澈见底的眸子却空洞着，装不下任何情绪，郑如墨啟唇，「会没事的，真的。」 30｜喜欢跟爱。 徐子芃用食指指甲抠弄着拇指的指腹，仿佛下一秒就能把那层皮抠下来。其馀几指按得掌心发白，她呼了口气，松开紧握的手，那片位置已经由白转红，稍许刺痛，但她有些麻木了，感觉不及。 郑如墨眸子深沉的看着她，她没再开口说话。怎么可能没事的，徐子芃那么脆弱，怎么可能会没事。但是话早脱口而出，无法收回了，郑如墨只好慢慢等待，直到徐子芃缓过来才得以放松。她们就这样坚持了会，教室的人已经走光了，郑如墨仍是悬着一颗心静候。最后，徐子芃只是说了走吧，没声没息的。 「还行吗？」郑如墨撑开伞，两人步入雨中，徐子芃顿了一下摇头。 「似乎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别那么小心翼翼，脆弱的人偶尔也可以很坚强的，而且我说了没什么好难过的。」她有些语无伦次，郑如墨心里的紧张感还是未散，她想戳破徐子芃的假面，却于心不忍。既然徐子芃不愿意提起，那就这样吧。 谁知道，她说的是以前还是现在没事。 终于来到忙碌的初夏，校庆筹措、各社团表演准备、排演以及高二各班班演填满了这群高中女生的生活。当时在超市遇到王倩时，徐子芃不意外的拿到公关票，实至名归前排vip，于此她有些忧心。一方面她认为自己没办法毫无芥蒂的跟苏昀对到眼，一方面是王倩的心意令她拿捏不定。 上次徐子芃是有听见王倩嘀咕的那句话，听闻王倩与前任分手她心里是愕然的，可她怎么能不表现的泰然自若，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无力去处理太庞大的资讯，之后又拿了苏昀的笔记本，更让徐子芃心慌了，她还没理清楚上一件事，就又捎来一恼人的问题。 徐子芃自嘲的笑一笑，没暴露性向就自然而然招引到好多同类，也是幸运值破表。 光抱怨不止，她拿着手中的丝带继续做校庆表演要用的饰品，临近校庆，一人拖延万人拖延的女子班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开始有了动静，硬是撑到了最后一刻，一窝懒惰虫啊。徐子芃嘲讽的方面又增进不少，脑子里想完还会不自觉勾起嘴角。 今年的校庆主题是：萌。有可爱抑有新生之意，为了得名拿到礼券金，每个班级总是绞尽脑汁想着逗台下评审老师快乐。徐子芃她们班决定扮成鯊鱼唱唱鯊鱼颂卖卖萌，顺便宣扬保护海洋，老师们肯定最喜欢这样寓教于乐的理念。 忙过了两节自习课也打了放学的鐘声，徐子芃转转手腕把成品放在收集的篮子里，起身向组员道，「我先走了。」 大家纷纷回应她，有些人也站起来收拾书包，正好分成「留校继续做」派跟「不做了回家」派，活动了一下身子，她缓缓的走出教室，才刚要抬头手就被拍了。 「子芃。」徐子芃一抬眼就看到苏昀掛着浅浅的笑容，微微弯起的桃花眼让她不敢直视，只得略低下头，平视苏昀的脖颈。 「……嗯？」半晌徐子芃才算是回答了苏昀，「怎么了。」 「我拿班演的票给你。」苏昀收敛了一点笑容，纤长的手指中夹着一张精緻的小卡片，徐子芃诺诺的接过她手上的票券，随即想后退走人。 苏昀皱起眉头，「你闹彆扭？不想听我要告诉你什么吗？」 「学姐，这没有的事。」徐子芃被吓了一跳瞬间抬头，视线立即撞上苏昀的，她瞬即垂下眼眸。苏昀叹口气下意识伸手揉揉徐子芃的发顶，像极顺毛般，带点无奈的安慰。 「我跟王倩就那样，别瞎想了，那是我的笔记本没错，但那是读书笔记。」苏昀移开了手，大拇指和食指侧腹掐住了徐子芃软嫩的脸颊，轻轻像外拉，「下次再不问，我也就不告诉你了，小笨蛋。」 眼下的女孩仍茫然不知，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对上眼苏昀才发现，徐子芃的眼眶红了。 31｜我们。 苏昀有点慌乱无措，她正犹豫要不要安慰一下这个令人操心的学妹，徐子芃便转了身道谢，仓皇的逃跑去了。苏昀顿时有些无语，唉……徐子芃这傻瓜。 徐子芃跑没几步便停下来稍作歇息，当然这般速度，苏昀不带赶也可以追上，于是到了她身边，苏昀还是伸出了手拍拍徐子芃的背，害她又鼻酸想哭了。 「苏昀你是不是浑蛋啊？真的是……你这样我不知道怎么办啊。」徐子芃言语中有些颤抖，也不叫学姐了直呼名字，吼的苏昀一怔一怔的。 大声嚷嚷完后徐子芃的脸迅速烧红起了，她有点后悔，欲言又止，差点又拔腿狂奔，幸好苏昀眼疾手快拎住了她的书包，她转头扁嘴，委屈巴巴的瞪着苏昀，后者忍俊不禁，抓着她的手都因憋笑而大力颤抖，徐子芃看她学姐的肩膀像地震一样晃啊晃都恼羞成怒了。 「抱歉。我笑完了，你继续吗？」苏昀说。 徐子芃突然觉得自己一定病得不轻才会喜欢这种人。她扒开苏昀搭在她书包上的手，拿了票券返回教室，果不其然苏昀也跟着她身后边玩手机，时不时抬头看她学妹有没有跑丢。眼看她进了教室把票放进抽屉又整理了下校庆的装饰物，跟别人间聊几句后才不甘愿退出教室，眼带慍怒的看向苏昀，后者只是摆摆手，一脸我就跟你耗着看你什么时候要走。 徐子芃眼泪早就缩回去了，她无奈的推走苏昀，不太希望对方继续跟着她背后走，挺尷尬的。苏昀就不打算听话反手抓住徐子芃，笑得像是开花一样。 苏昀有时候想，喜欢徐子芃也满好的，她很可爱也很贴心，偶尔耍点小脾气让她担心一下，见了面又皱着鼻子像是谁欠她钱不还。明明吵架就一副「不道歉就揍你」的姿态，可事实上眼眶红的可比谁都快，当然最后也先抢着道歉了。 苏昀含笑看着呆愣的学妹，拉了她一把往校门口走。 「虽然公关票给你们了，但你还是要来划位哦。」其实是不用划的，早划好了。 徐子芃还有情绪，手被拽着，她便机械化行走根本没有看路，完全信任领路的人，听到苏昀一句，她才开始运作，消化完后茫然的问：「那要找谁划位？」 苏昀狐狸尾巴出来晃啊晃：「我啊。」 徐子芃白眼差点没翻回来，甩开学姐的手闷闷不乐：「你走吧我不要看到你了。」 「好吧，别生气啦，抱你一个就算划位完成了。」苏昀笑开，跨了一步把离她一尺远的徐子芃捞回来，轻轻的抱进怀里，上手揉乱了她的头发，在怀里的人挣扎一会后束手无策，只好拍开在头上作乱的手。徐子芃矮苏昀一截，相拥时额头刚好抵着锁骨，被圈在怀抱里徐子芃也无法动作，身子慢慢从紧绷的状态中放松，苏昀感受到她的变化，随之松了口气。 「好了，帮你划好位了。」苏昀放开紧拥徐子芃的手，替她整理被揉得凌乱的发丝，再次拽起今天呈现散漫状态的可爱学妹。相较于徐子芃，苏昀的心情简直乐不可支了，脸上都掛着明亮的笑容，眼睛一闪一闪的，狐狸尾巴摇得老高。两人步行到校门后，苏昀硬是陪徐子芃去等车，徐子芃婉拒却仍被拎着走，最后只好不情不愿妥协在苏昀的淫威之下。 徐子芃不知道苏昀在想什么。她常常尝到甜头后又被重重丢下，然而在期待一刻又懦弱畏缩，她已经太害怕再被伤害了，被喜欢的人玩笑，最终离开。 徐子芃相信感情是在相处中不知不觉產生的，但是她也知道喜欢却不能为她带来全然的快乐。苏昀在友情与爱情的边缘游走着，像是朋友一样的调弄她，笑的没心没肺，也偶尔出格说说小情话，就像是真的很喜欢她一样的拥抱她。 徐子芃总是分不清楚苏昀在不在一起的定义。她拒绝的原因是想以学业为重，但是时不时撩的徐子芃脑袋混沌心里发麻。 徐子芃心里不踏实，望着公车进站出站，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班次。她手扯着上衣袖口，口张了又关，欲说却犹豫许久。 等车门开了，苏昀看她一副吶吶的模样伸手又揉乱她的头发，她像是鼓起勇气似的，踏上阶梯回过身问了句话。苏昀愣了几秒没有回覆，笑得温柔繾綣，抬手挥动看着车门关闭，公车开始行驶，渐渐的两人淡出了对方的视线。 「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苏昀心里想，是啊，我们不能在一起吗。 32｜相信我。 徐子芃在一个下雨天过完了今年的生日。 暮春时节，也代表梅雨季悄悄的来了，有时候连续下了一个礼拜的细雨，她忘了带伞，只能到处寻借。自从上次鼓起勇气对苏昀变相告白后，她们有一週没联络了。 第一次在高中的生日被砸了几个派，抹了一身奶油，所幸策划这场闹剧的人有准备换洗衣物。徐子芃在放学后被迫进了泳池的盥洗室，莫名其妙洗了一身奶油，黏腻的感觉挥之不去，混杂着雨水的潮湿跟土地的腥味，让徐子芃心里有点不适。 「子芃？」 刚从盥洗室出来，徐子芃低头擦着头发，冷不防听到一声叫唤。她穿着oversize的黑t，脚踩着人字拖，被人认出来，突然有点羞赧。 「子芃，你今天生日吗？」那人又重复喊了。 徐子芃瞇眼抬起头，才发现是苏昀。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吶。 「嗯。」不记得我的生日。徐子芃心底嘟囔。没停下手边的动作，俐落吹起头发，也没打算问苏昀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生日快乐，我今天有事先走了。」苏昀走近徐子芃，轻轻拍了她的肩膀，很快的收回手离开了徐子芃的视线。 「她很忙吧，我还要闹脾气。」徐子芃叹气，扬起一抹苦笑，随便的吹乾头发。 回去大家约定的地点，她食不知味默默吃完蛋糕，大伙发现她心情似乎不太好，以为她被整生气了，一边安抚她一边开玩笑，试图让气氛回升些，徐子芃才笑开怀，不让她们一群人担心。 校庆前隔了个段考，徐子芃常常泡在学校的图书馆念书，八九点才回家。偶尔吃饭的时候遇到王倩，才发现她留在学校的频率也很高，似乎准备好迎接高三生活了。想于此，徐子芃都不免为那时对苏昀失言的自己默哀，准高三生怎么谈的恋爱呢。 之后她也没什么见过苏昀，只旁听王倩谈起，苏昀最近上课很常趴下，身体状态不太稳定。 校庆那天，徐子芃匆促的见了苏昀一面，苏昀笑笑的摸了她的头，又一次揉乱她的发丝。苏昀一直用着很温柔的力道，偶尔也会顺顺徐子芃毛躁的头发。 徐子芃心底不安，看着苏昀比上次略微消瘦的脸庞，想关心却不知如何开口。鬼使神差的徐子芃抬起手滑过苏昀的脸庞，低声说了句：「愿你安好。」 苏昀明显愣住了，随即拾起笑容，抱住了身前矮小的学妹：「别担心，真的。」 「很难啊。」徐子芃扁嘴。 「相信我，喜欢我就要相信我。」苏昀缓缓松开抱着徐子芃的手，在她耳畔边低语一句。 随后，各自忙活去了。虽然徐子芃还是没听到苏昀的答案，但她似乎也没期望听见了，苏昀早就说过了，即使喜欢她，也不能跟她在一起。 处理完校庆后，社团的招生活动也必须开始计划了，身为社长，她必须统整各干部的意见，负责分配工作以及确认学校规范、行政事项，也必须开始找社团老师规划未来的活动，膳食坊每年都有和学校共同举办的美食赏，由高二全体社员领导，去年她只负责在旁协助王倩，学了不少烘焙的技巧，今年却是自己独挑大樑了。 徐子芃忙得不可开交，手跟嘴巴都要打结了。幸好成绩还可以看，没掉出预期外。她最近吃饭都有点心不在焉，可能是因为雨季到了，她对雨一直有阴影，父亲死去的时候下着绵绵不断的细雨，被说噁心的时候也同样是这般不强烈却恼人的雨。 可是徐子芃很常忘记带伞。她记得她曾庆幸自己记得带伞，因为能送苏昀回教室，也曾庆幸自己忘了带伞，发烧的时候有苏昀关心她，送她去保健室。这些关于雨的记忆，掺杂了苏昀的影子，似乎有好那么一点点。 在她多次掉筷子之后，徐妈也忍不住了，要她专心吃饭。 徐子芃呵呵笑，才终于开始认真咀嚼食物。她哥徐子茗在旁边戳戳她，用口型问她：发春？ 徐子芃青筋跳啊跳，差点气到缺氧，用口型回敬徐子茗：你才发春！理科宅！ 徐子茗笑着收碗去洗了。 梅雨持续了好一阵子，徐子芃觉得他都要发霉了，才终于得以望见晴日。告知班上同学可以观看高二的舞台表演后，每班都兴致勃勃想抢票，她们班抢得慢，大多数的班级都已经坐满了，这时徐子芃只得默默举起手说：「我有二年仁班的票。」 瞬间，一群女生爆出快乐的尖叫声，只差没围着徐子芃跳舞了。 本来徐子芃想私藏票券，出于自私她不想见到苏昀，她想好好的让自己抽离这段情绪，但这场戏似乎是看定了。 33｜密码。（完） 最近在走廊上总能看到一些演员全妆奔波的场面，还有一些搬动的道具，下课常常水泄不通，大家都很期待高二的重头戏，宣传过一个礼拜后，几乎是每个班级的戏剧都划满了位置。 徐子芃趴在二楼的天桥上看楼下的人流来来去去，其中有几个社团学姐抬头恰好看见她，便欢欢喜喜的打了招呼。 「学姐加油！」徐子芃握拳，扬起灿烂的微笑，朝天桥下正在移动的人大喊，再目送她被人潮冲走离开。 徐子芃仍然是期待的，看到苏昀演戏大概可以开心个一年吧。除了日常的相处以外，徐子芃很少知道苏昀的事，现在还可以看到她不同的面向，她像是挖掘了宝物一样，想珍惜却害怕自己其实无法拥有。 她还是在社团中指挥，筹划下学期的活动，比起其他社团必须操作成果发表会，她们是相对轻松许多的，考完段考后徐子芃的痘痘也开始消了。前阵子压力大冒了一脸痘子，差点没被徐母整脸挤乾净、留下一整排痘疤。 活动中心外边拉了一条排队线，徐子芃拿着演出的票跟着前方队伍前进，轮到她们班时，检票的学姐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让另个学姐领她们入座，带位学姐问了句：「苏昀昀的学妹啊？」 「……啊，对。」徐子芃有点恍惚。 活动中心里贴满了二年级各班的海报，其中一张一眼就能看出是苏昀她们班的，海报上的主角便是苏昀本人，她低着头，长发勾至耳后，似乎是特别整理过，发尾卷出半圆的弧度很衬她的脸型，徐子芃心想，上过妆的苏昀真是太仙气，果然人要衣装。 「《code》，主演苏昀。」徐子芃低声默念了次。即使知道苏昀要出演，徐子芃也以为一向以成绩为重的她不会扛下戏份如此沉重的角色。 等到主持人宣佈开始后，全场才放低音量，准备欣赏表演。 当时苏昀说划了最好的位置给她，一开始坐下时徐子芃是没有感觉的，直到开演才发现，演员走位会一直经过她的身旁。 偶有互动环节，演员选择的观眾也常常是由她四周发散。徐子芃心脏跳得飞快，担心之馀她也渐渐入戏，跟着剧情的推动，像是找摩斯密码一样追根究底。 女主角苏昀的出境率非常高，只不过她从来没走到舞台下与观眾互动。 剧中她是个高冷的检察官，也是剧情的主要推手，从第一幕的杀人案牵扯出政治黑幕，随后接踵而来的是政治家的死亡，检方追查到保险箱中留有证据，只是知道密码的人已离奇死去，必须依靠着薄弱的线索找到正确的密码。剧中，苏昀的台词不多，但句句皆是关键，观眾的心情随着她破案进度越来越澎湃，徐子芃偶尔还会听到一些称讚的话语跟粉丝的尖叫声。 剧中的最后一幕，苏昀走下了舞台，气场强的徐子芃差点跟着其他妹子们尖叫出声了。 「最终的密码是什么？」苏昀站定于徐子芃身侧，她没有像前几位演员只看向一个观眾，她的目光扫着全场，最后定格在徐子芃的眼睛里。 她微微一笑，走回舞台中央。 剧终。主持人放起了谢幕音乐，所有的演员依依回到舞台上。还有观眾席的人问着密码到底是什么，有些人在解释剧情有些人在为演员以及工作人员欢呼，徐子芃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台前的人朝她灿烂一笑，她勾起嘴角挥了挥手，直到散场才将视线移开苏昀。 「徐子芃！」苏昀穿着白色无袖衬衫，脱了外面那件风衣，追出了活动中心，徐子芃才回头就被她拉入怀中，「很棒吧，我们的剧。」 徐子芃訥訥点头，脸蹭在苏昀的臂弯里。 因为她们班是压轴演出，接着就没有班级需要用到活动中心，所以散场后门口只剩下她们两人，其他人都在整理后台，准备结束今年的活动。 「最后的密码是42120。」苏昀接着说，徐子芃还没反应过来，苏昀又开口，「徐子芃，我可能有点坏脾气，不对，是很坏。我常常失踪，我很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一定觉得很累。」 「等一下，苏昀你干嘛？」徐子芃皱眉，想要挣脱，却牢牢的被锁在怀中。 苏昀没理会她：「你的反射弧绕完整个学校了，怎么还没回来呢？」 徐子芃的脑袋被苏昀敲了敲，又过了几秒她才低声飆了句脏话，眼眶突然的酸涩，一眨眼，眼泪就不受控的夺出眼眶，她抽抽噎噎好半天没说好一句话。 靠，四月二十一号是我的生日啊，是政治家与他的妻子的结婚纪念日，苏昀良心给狗啃的，弄我开心啊！ 苏昀看她学妹表情变化特快，忍俊不禁，收紧手臂又边拍她的背。兜兜转转耗了那么久，苏昀轻快的语气让徐子芃忍不住大哭起来。 她说：「徐子芃我们在一起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