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天涯行》 [前传]剑人* 你想选择什么兵器呢? ——剑。 你可知道剑并不适合你? ——师父,我就喜欢舞剑嘛。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你听好了,剑法一道,当以身为柄,身与剑合,剑与神合...... 【下山前师傅送我一把“飞雪”,剑长三尺三寸,剑柄呈鱼形,剑身很厚,通体白色,寒光闪闪】 三年后我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剑客,死在我剑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初出茅庐的黑道新秀,有享名已久的魔头老怪…… ‘飞雪’一出无人能挡其锋,但我知道自己还没有悟道。当时我只知道剑开双刃,在手里是杀人利器。我不但是个剑客,还是个浪子,艳名四播的青楼女子,名动京师的大家闺秀,剑瞻琴心的江湖侠女,温柔可人的小家碧玉,有的是她们系于其身的千缕柔情。只是我在江湖的日子宁愿匆匆也不愿淡淡! 直到我二十二岁那年遇到了她,琴姬。江湖传闻她相貌并不出众,但她的琴却胜过千百把利剑。 蜀中 竹林 被江湖人称三大禁地的‘听风阁’。 当我的脚踏进竹林那一刻我就感觉到她在那里,风起,弦动,已不知是竹林风还是琴弦声,在这炎炎夏日竟有一股萧索之意。 我已经不能不动,因为我发现这个林子,甚至这里的一棵竹,一片风,一块土,都暗流涌动,一发动全身。确切的说,这是‘她的世界’。往前走一步我的气势就弱一分,再不动我气势将竭,可能连拔剑的机会都没了。 气机锁定竹林深处,冥冥中我感觉那里才是万籁之源。 剑出,气彻九重天! 破竹,一势四方动! 这片完整的空间被生生撕开了一个裂缝,我要在它的心脏上发动致命一击。已经看到了那个白衣抚琴的身影,剑越来越近,直到逼近她的心脏,看到她的容颜。 而这一剑竟再难向前刺出一寸——— 因为此刻她的表情是那样安详,那样和谐。也许她真的并不美丽,但那一刻无疑她是最美的,是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她就是竹,她就是风,她就是琴,一切虚无飘渺,一切又实实在在。此刻面对琴姬这个普通却绝不平凡的女人,我的剑再无法刺出。 ※※※ 我在竹林搭了一间小屋住了下来,与她的小楼遥遥相望,我们再没有见过一面。而每当我在林中舞剑的时候,总有琴声响起。琴声中有时是竹林,我听到的是万物生长,还有自然和平的期盼;有时是飞鸟,我听到的是灵动和欢快,还有母鸟对小鸟的关爱;有时候是一片白云,有时候是一缕微风,有时候是一汪清泉...... 琴声中,剑光如水,剑气似烟,剑舞中我的周围竟然飘起了翩翩雪花。我终于明白了‘飞雪’的真正含义,但我并不明白我的剑道到了什么层次。其实,现在我已经无意于什么剑道的真谛,只想这样永远舞下去,舞到满头白发,容颜老去,掩埋在雪花里。我越来越依赖这种感觉,这种精神的超脱,如沐浴在春风里,挥洒在细雨里… 有情,我日丽中天般的生命里有了温柔夜晚;有琴,我寂寂长夜中有了灿华烛照。情了了我的生命,琴了了我的亮。 我不知道在这个竹林住了多久,是三个月还是三年。直到有天琴声中突然传出几份萧萧,几点疲惫,一丝慵懒......虽然是无意弹出的音节,但我感觉到了她的离意。虽然平淡,虽然无意,但飞雪已告诉我结果,因为这次落下的不是雪花是冰菱。 我不甘,我不愿,我的剑越舞越快,剑法却越来越支离破碎。左手食指和中指被冰菱划破已不能再持剑决,血滴到地上、身上我恍然不觉。而琴声却越来越远,我终于气力殆尽,摔倒在地。 “回——来——吧!”我已声嘶力竭,耳边只剩下竹林风。我不能放下手中的剑,不甘让琴声离去,我要起来,我要继续舞蹈…… 攥紧右手才发现,手中竟然空无一物。那我方才手里拿的又是什么?地上不远处躺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剑,是它吗?那是无坚不摧,剑气如虹,一出无人能挡其锋的‘飞雪’吗?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那柄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也许是千年...... 是了,它是‘飞雪’,它的样子就如同现在的我,我不认识现在的它,但我却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 拣起来,抚摸着它冰冷的剑身就像摸着自己的脸,感觉到它那无坚不摧的剑身里沧桑的剑心,这一刻竟然觉得自己离它那么近。 我相信现在这把剑,现在的我,肯定是天下最厉害的剑。因为我已经和它合二为一,我就是它,它就是我。‘剑’即‘人’! 这就是剑道的真谛吗?肯定不是!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和剑道偏离的太远太远,因为现在我只是为剑所奴役,我只是个‘剑人’而已。这一刻,我似乎明白很多。确切的是当我成为‘剑人’的时候,我明白了很多关于剑的道理: 剑本轻灵,百兵之仙,飘逸脱离于尘世之外,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君子得之,中矩;小人得之,诡异......称百变神兵不足为过,任何人都可以把剑用好,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得成剑道,选择一样兵器就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心性。 我终于明白师傅当年说的话了,我真是不适合用剑。我只是喜欢用剑而已,而逞强的潇洒并不是真正的潇洒。是仙当然可以游戏红尘抛弃情缘,但这些我都做不到。竹林飞雪的时候,我的剑法固然潇洒飘逸,也只是极情于剑而已,却并非真正得成大道,要是得成大道就根本不会在意琴姬的离去了。 浪子是不该动真情的,当我动了真情,就不能轻松对应。因为我已经放不下,所以玩不起,一个玩不起的浪子就不再是浪子。 我慢慢有些明白琴姬了,她属于她自己,属于自然的每一个生灵,但不是属于一个人的。漫长的修炼中她会去接受各种挑战,每一个体验。但那只是挑战,只是体验而已。当她觉得倦了自然会离去的,因为她的心不会永远停在一处。或者说,她的心只属于她自己,她追求的也许是‘天道’! 我又有些茫然了,我追求的是剑道,但当我成为‘剑人’的那一刻才明白剑道离我是那么飘渺,即使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即使我现在能使出毁天灭地的一剑又如何。能愈合心里的创伤吗?能踏进无上的剑道吗? 人即剑,剑即贱,剑人既贱人,出剑即犯贱! 罢罢罢...... 这不是我追求的道,为了剑,我已经舍弃了太多东西,从今天我将去追寻我的道。飞雪,你留在这里吧!你会找个好主人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的主人。 我走了!我要去那里?我又在那里? 江湖?江湖是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那么我是什么? 我只是在江湖这个漩涡里飘零的一片叶子。 我的路在那里?我留下了什么,记住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忘记了什么?我的道在何方?我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 没有一刻如此困惑过... 也许人生就是在路上的,路可以无期,生命总是有限。又何必苦恋那一刻云动,那一季韶华? 一路行来,我见山过山,见岭跃岭,见河淌河,我非看尽人情,我愿尝遍人生! 一路行,一路想... 直到前面已没有路,被一面高耸的石壁挡住,潺潺的流水从石壁上泻下,将这片石壁洗刷的光滑似玉。这是到了那里?是传说中的天涯吗?空中传来啾啾鸣声,只见一只鹏鸟掠过飘渺层云,无迹可寻...... 豁然间,我似乎被激起了一股傲气! 拔剑——— 我似乎忘记我已没有剑,伸出右手,以指做剑,在石壁上挥毫写下: “仰天长啸男儿气,壮怀激烈丈夫吟: 男儿四方志,岂久困泥沙? 当纵横四海,万里凌云,高怀隘世,壮气横天,冰肝玉胆,砺带山河,结交一心,相期千里,宁卿负我,我勿负卿,流水不回休叹,白云无迹莫追!”几行大字。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生命本身更动人的事,而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动人的历程与经验。成功失败并不重要,但其中奋斗的过程才是最迷人之处。我愿行走天涯尝尽人生,我是张世,嚣张的张,不可一世的世! 那应该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用剑,以指做剑。心中的烦闷在写完后一扫而光,扬天长笑一声,转身离去。 [第一章]刀旅(一)* 十里街,王家铁铺,是这座镇上唯一一家铁铺。每天从早到晚叮叮当当的响声不绝于耳,和小贩的吆喝声融到一起,倒也为这个小镇增色不少。 “老板,可有好钢铁么?” 老王看此人,暴长发须,双目却光亮如星,高而饱满的鼻下,薄薄的唇线宛如大理石雕刻,穿着一件粗织布衣,却戗戗地有种说不出来的豪霸不羁之气,倒也不敢怠慢了。住了手,一脸殷勤的问道:“壮士,要打什么生活?” 那男子的眼睛在成品半成品的兵器堆上看着,随意说了一句:“要打把兵刃,不知有上等好么?” 老王一听喜上眉梢,因为要定做的兵刃要求会比较多,价格却也要高上不少。先看看他到底要什么样的,这活计是否能揽下来,说了一句:“小老儿这里正有些现成的好兵刃,不知道壮士能否看的上眼。” “也好,拿来看看吧。”那男子才转头看了老王一眼,似是不喜多言。 铁铺虽小,但徒弟和活计倒不少,都是街坊邻居的孩子。老王忙招呼他们去取,不一会就抱来一捆,刀刀剑剑叮叮铛挡撂了一地。 那男子两眼在那堆兵器上略略扫了一遍,淡淡说了一句:“就这样的货色吗?还有好的没?” 老王这下有些不高兴了,这行当干了十几年,什么人没见过。这人的神情语气就不像来买兵器,倒像是找事的,忍着几分闷气,从地上拣起一把剑递到那男子面前说,“这把不行吗?” 那男子似乎是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这世上还有好剑吗?还是换把刀吧。”说罢两指在剑身上一夹,老王手里那把剑就断成了两截。 老王心头一惊,暗道今天是遇到惹不起的人了,打铁为生的老王怎么不明白用肉指夹断那剑需要多大力气。虽然不是很明白他刚才说的话,还是从地下拣起一把刀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那把刀,刀身黑黝黝,看老王拿的样子份量应该不轻。 那男子剑眉轻轻一挑,右掌在那刀身上抚了一遍淡淡道:“钢水尚可,只是还算不得好刀。”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抛向老王的怀里,转头就走。只留下轻飘飘的一句,“看来这里没什么好刀,这锭银子就当是赔你两把兵刃的吧。” 老王一手接住银子,这才发现另一手中那把刀只有半截了,那人的一脚已迈出了门槛。 当下一楞,忙叫了一声:“壮士慢走,还有一把。” “拿来!”那人已赫然就在眼前,似乎之前从未跨出过铁铺半步。 老王顾不得是否是眼花,也不招呼活计,亲自就向后堂踮踮的跑去。刚那男子抛过来的银子估摸着也有五两重吧,这可是他几个月才能赚来的。他虽然想赚钱,只是这人的银子拿着也烫手,他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里已有了计较。铁铺的生意虽然不景气,但是老王岁数大了,形形**见过的人也多,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上什么货还是很明白的。 把那刀拿出来的时候,其实他还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自己这次蒙对了没有。看那把刀,锈迹斑斑形状古怪,说像马形刀又比马形刀宽,更异与朴刀与雁铃刀。那本是年前一个邋遢的醉鬼硬卖给他的,说是要十两银子,最后好歹给了一两才打发走。留下后才觉得给一两都后悔,因为这把刀连普通的木柴都难劈的开,曾试着想炼了它,没想到还死活炼不化,砸不烂,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过后就当废铁扔到了柴房里了。现在把它拿出来是抱着些侥幸心理的,因为好多人都爱对自己不明白的东西假装很了解。现在正好拿这个人,这把刀来试一试,要让自己蒙对了还能赚上一笔,何乐而不为?何况这种人即使是事后明白了,他也不好意思找茬反悔。年老成精的老王心里打着小算盘,一双看似昏花却滴溜溜乱转的眼睛盯着那人。 那男子将刀接到手里,细细的看了起来。老王其实一边在打着小算盘,却也提心吊胆着,怕又是当啷一声,再断成两截,那这生意就彻底砸了。等了许久并没听见‘当啷’断成两截的声音,那男子抬头望了老王一眼道,“多少钱卖?”脸上仍不带一丝表情,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三,三,三两!”老王半天才说了一句。本来他也想多要些,但骇于刚才那人用肉指夹断利剑的功夫,虽然不怕他买了反悔,就怕他以后发现上当了让自己吃些小亏什么的,那自己这小本生意可就难做了,所以才开口要了三两。心道这样都早赚够本了,小眼睛却仍滴溜溜乱转盯着那男子看,妄图从男人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但是可惜的很那人从进来到现在脸上一直一副漠不关心冷冷淡淡的表情。 “给你十两,这刀我要了。”说完没等老王回过神来,那人和那刀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是手里多了一锭比刚才还要重上好多的银子。老王拿着银子楞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那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心里只想着今天发达了。 这才想起可不是赚了三五两,算上刚才那锭,足足十五两啊。天那,这可是自己大半年才能赚到的啊...... ※※※ 出了铁铺,那人长长舒了口气,一脸的笑意,和刚才买刀的时候判若两人。心道今天发达了,本想随便打把称手的兵刃用,没想到在这么个小地方居然拣到宝了。之前他并未敢流露出欣喜的表情,是怕那铁匠反口不卖,岂不暴殄了天物。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把刀应该是几百年前的铸器大师墨嫡的收山之作‘怒斩’!他曾看过一个古本的兵器图谱,上面的‘怒斩’就是这个样子。传说它需要以心血开锋,开锋后每逢七月十三必要百人养刀。选在此阳气消而未亡,阴气长而未成之日养刀,刀成之日鬼哭人嚎,无能挡其锋!古往今来这刀几易其手,并没有人发现其中的秘密,即使是知道以心血开锋,也不懂得养刀的最佳时机。因此‘怒斩’之名反不如墨嫡所铸的其他几样有名,墨嫡的收山之作竟被人谬以失败论,而之后那把刀就不知所踪!世事伦常,他看的那本兵器图谱的附录恰巧就有怒斩的养刀方法,后面还有一排小字【未睹其真容甚憾!然,天下大善,罢罢...】可巧,今天就遇见它了。 “咚——咚——咚” 那人抬起头,看到前面好多人排着长队,只能听见前面传来的鼓声,人围的黑压压一片,不知道在干什么。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在招募兵士。那人似是思索了一会,又看看手里的刀,跟到了队尾。 过了大半个时辰才轮到他,奇怪的是今天的太阳很毒,站了这么半天那人额头上竟不带一丝汗迹,不过这么多人根本没人注意到。那负责记录的人头也不抬,问了一句:名字? 那人淡淡说了两个字,记录的人在名册上大笔一划又说:“在这里按个手印。”然后把一个名册递了过来,那人犹豫了一下,在写着张世的名字上按上了一个鲜红的指印。 “好了,从这道侧门进去,有接引的人。下一个!”那人面上一愕,似是根本没想到参军居然是这样容易的,愣了半响才向那道侧门走去。 这人正是浪迹天涯的张世,兵刃是一个武者的手臂,当初他抛弃飞雪算是壮士扼腕吧。来到这个小镇后,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引着跟随那打铁声走了进去,无意遇到怒斩,现在又选择了军伍,也许有些事情真是早就注定好的。脚虽然在自己身上,但路却早在脚下。那就往前走吧,品味过柔情后,他现在才忽然发现也许铁血才是真正属于男人的吧?想到这里他笑了,如春花绽放,冰雪消融。 [第二章]刀旅(二)* 【修正版】 这是肃州的一支厢军,张世现在是厢军的一个小兵兵。想当初以为参军是一定可以有仗打的,谁料...... 哎! 既不训练也没参加过一次校阅,每天不是去这边筑城,那边修路,再就是跑跑运输还兼做些杂役。修葺屋顶,扎篱笆墙,还真让他学到了不少以前从来都不会的技能。 熬吧,兴许那天就有上阵杀敌的机会了,张世这样安慰着自己。至少这条刚刚开始的路自己断不会半途而废的,如果要离开那也得走到无路可走才行。 你问‘怒斩’?休要提它,没仗可打,无敌可杀,它的遭遇当然更不如张世。不过说来张世还真是沾了怒斩不少“光”呢,刚来这里的时候,同队的几个家伙见他有这么一把非‘马’形怪刀,还整日刀不离身,就很隐讳的问他以前是不是干这行当的,然后比划了一个向下喀嚓的动作。张世想大概是问他有没有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然不能苟同。怎么说自己以前在江湖漂泊的时候也是劫富济贫的剑侠,只杀那些该杀可杀之人,自不能和杀人越货的强盗相提并论。无奈他越是不承认,那些人就越认为他是有意隐瞒。还说他参军都带着那家伙什,不是干那勾当的是做什么的。 张世心道,难道江湖人身上都有一股浩然杀气不成,装普通人都装不来?在那帮人的‘威逼利诱’之下,他只好点头当是默认了。他们这才饶了他,却换上一脸坏笑的表情,逐个摸过他那把刀后,还在他肩膀上拍上一巴掌,一副早已了然于心的架势。 从那以后,干活休息的闲暇总有人来瞧他的刀。看的人多了,张世心里也犯起嘀咕来,难道这些人也认得这把‘怒斩’不成?想想没道理呀,那兵器图谱的古本,他都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而这些家伙斗大的字能认识一箩筐都不得了,何论看懂古本兵器图谱,不过这些他也懒的去理会了。也许是因为分享了张世‘秘密’的原因吧,他走到那里似乎都很受欢迎。尤其是那把刀,几乎谁人见了都要摸上一把。直到那一天,张世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发誓,知道那件事的人统统要灭口。那是张世的受辱日,也是怒斩的蒙羞日! ......... 那天,他们小队被派到城北去修筑城墙,负责分配劳务的夫长把张世叫过去说,“今天给你安排个好差事,你老本行,肯定手到擒来。” 张世心想,莫不是去杀人,怒斩啊怒斩,咱有机会饮血了。腰间的怒斩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心声,张世能感觉到从它冰凉的刀身上也透出一股嗜血之意。 到了目的地,他傻眼了,因为这里赫然是——猪圈!难道他们把自己当杀猪的了? 没想到他还真是会错意了,说杀猪的还高抬了,他们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杀猪的。看到张世楞在那里,夫长催促道,“动手啊,发什么呆呀?” “动,动手,从那动啊?”张世已经语无伦次了,他握刀的手有些发抖,怒斩几乎从手里掉下去。当初死在飞雪剑下的亡魂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初出茅庐的黑道新秀,有成名已久的老怪魔头。没想到在面对一头猪的时候,自己的手居然会发抖!发抖还算是轻的,夫长接下来的话简直让他有种自杀的强烈欲望。 夫长说:“当然是从下面动手,劁猪难不成从上面动手?” ...... 张世不知道那天是怎么回的营帐,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并不是女人,不懂得绣花,那天却做了一件比绣花还要难上十倍的活计。假如王铁匠知道那把连木柴都难以劈开的刀,居然可以在这个人手中创下如此壮举又会怎么想呢? 倒是自从创下这壮举后,好多人都远远看到他就捂着裤裆跑开了。他们也许是怕张世一不高兴,也给他们鬼神莫测的喀嚓一下子吧?不过,说实话那些天张世耳根子倒是清净了许多。 其实他在郁闷过后也曾想过,自己真会将这些家伙灭口吗?想到这里他笑了,那答案自然是——不会喽!他发现在这里呆了不长时间,自己已经变了很多。习惯了晚上在他们的鼾声中睡着,整日在劳累与骂骂咧咧中度过...... 他都有些佩服自己了,锦衣玉食,携美共浴的习惯竟然说改就改了,很轻易的融入到这里,似乎这种生活才更适合自己。仿佛这种生活才是最真实的生活,以前都像是生活在梦幻中一样。 以前他懂得什么菜烧到几分火候,如何吃,选择什么器具吃才最爽口,还一定要细嚼慢咽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来。现在几个窝头加一瓷碗稀粥,三两口就扒拉完了,竟然觉得也是一种滋味。 以前他懂得什么天气,什么地利最适合设伏,杀人,现在却懂了建造房屋该先起那一根椽子,筑城墙又如何把青砖砌成一条直线......看着虽然是大伙齐心协力修葺的房屋,筑起的城墙,却也有一份自豪在里面。因为那里面也有自己凿过的椽子,抹过的墙皮。 以前他在江湖的时候似乎从来都不缺钱,对钱财也没有什么认识,他最喜欢的一句诗就是‘千金散尽还复来’。现在却每到月初就开始盼,盼着月底发晌银的那一天,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出去吃顿好的了。虽然那点钱也许都不够自己以前吃一道菜的,现在说是吃顿好的,也只是一碗阳春面而已,如果多点钱还可以加一颗卤蛋。 让张世不由想起了上个月大家一起去吃面的情景,面端上来别人的都是小碗,只有他自己的是大碗。当时觉得纳闷,明明这些家伙平时一个个比自己还要能吃,今天怎么突然像是肚子变小了一样。等他们要第二碗的时候,张世才明白了其中的机关。原来两小碗的价钱和一大碗是一样的,但是量却远远大过了一大碗。 这些都是以前的自己所不懂的,如果说以前自己只知道享受,那现在却懂得了去创造。也许真正懂得创造生活的人,才能真正懂得享受的滋味吧? 他也曾问过自己:“这还是以前那个潇洒无羁的张世吗?”在这里呆的时间一久答案自然也就有了,是不是以前的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开始着一种新的生活。 选择了刀,如果在江湖,那他会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会让敌人的鲜血洒满衣襟。选择了军伍,是因为他觉得这里似乎才能真正实现一个男人的价值。 他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上战场打仗,体验向往的那种旌旗飞扬下,战鼓声声中金戈铁马的生活。还有就是,张世觉得自己更对不起怒斩。它没有在铁匠铺里成为千古绝唱,却在自己手里成了阉猪利器...... [第三章]刀旅(三)* 【修正版】 该介绍身边这些‘猪猡’们给大家认识了,张世所在的这个百人小队,最大的官就是百夫长,大家也叫他都头,再大的官没见过。然后下来每十人又分为一组设十夫长一名,平时分配劳务都是以组为单位。张世这个组的十夫长叫阿天,是他们的头,听说以前是在某个村子当保甲的,所以在这里理所当然的就成了他们的头。这人身上还真有那么一股子仗义劲,平日里替大伙做了不少事,操了不少心,所以大家也很愿意听他的。 自小父母双亡被奶奶拉大的斌子,奶奶死后,不识文不懂武的他为了奶奶的遗愿,来到这军伍之中。他平日总爱说一句,奶奶希望着我能出息。每次发的月晌本来就没多少,他还要省出一半来,说要到清明的时候给奶奶多带些好吃的。 张世最怕人提起身世,从小到大就知道师傅,对自己的身世师傅一直避而不谈。所以对斌子他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没事也喜欢和他坐在一起聊聊。说是聊,更多的时候却是两个人一起躺在地上看天空,仿佛只有看着这广袤的天空才能让两人暂时放下心中的隐痛。 还有一个胖子,大家都叫他‘瘦哥’,真名反而被淡忘了,他似乎也无所谓大家的称呼。瘦哥话不多,但张世第一次见这家伙就觉得投缘,也许是刚来的时候他也不怎么爱说话的原因吧。只是想不通他长的一副富态相,又怎么会来参军的?闲聊时,大家总爱拿瘦哥的样子来打趣,说他要生在富人家怎么也是个财主,绫罗绸缎,珠光宝气,三妻四妾的。每当这时候瘦哥总是还以慈眉善目的一笑,却只会惹来大伙更疯狂的调侃,说瘦哥一定是想到小妾的细皮嫩肉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都会扯到一个人,虽是男儿之身的他却老会做出些女儿之态来。比如动不动跺跺脚,发发小脾气,也不怎么合群,大家都叫他铃铛。因为他体形虽小却眼如铜铃,最古怪的是不管多热的天睡觉干活都穿一件紧身的软甲,说是父亲临死前留给他的,怎么也不肯脱。看那软甲的质料不像是穷人家能有的东西,张世想他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就是怎么会来厢军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不合群,所以是一个人睡在墙角的,大家也懒的和他搅和,只是背地里老叫他假小子。张世刚来的时候看他那边颇为宽敞,就和他一起挤在墙角里。起初铃铛还不太乐意,每晚睡觉的时候都把背对着张世。后来住习惯了,每天醒来张世都发现自己的胳膊被这小子牢牢的抱着,让他哭笑不得,却只能默默忍受着。因为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又没了父亲,偶然有些怪异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的。这种时候张世总喜欢捏着他的鼻子把他揪醒,而他被揪醒也不忘瞪着铜铃大眼,恶狠狠的撕住张世的耳朵骂一声畜生。 ...... 张世在行走江湖的时候总喜欢独来独往,喝花酒论风月的朋友不少,但真正的知己却找不出一个。在这里每天虽是干些粗活,他的笑容却比以前几年加起来都要多。经过这几个月来的了解,他发现这些人大多都是很淳朴的乡民。他们参军也无非生活所迫而已,在这大家庭中仍不失善良的本性,即使有时候开些玩笑也是完全没有恶意的。张世开始喜欢这里了,喜欢这里的生活,同样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的感觉。所谓英雄无论出处,要交真心朋友,正是应在一无所有时。这时侯所交的朋友,多半都可以共患难、同闯荡的;至少,你没权我没势的,除了以心相交,彼此都一无所图。 虽然这些人多出自市井乡野,但从他们口中倒也听到不少张世以前根本不知道的东西。这几年的旱涝,让百姓几乎颗粒无收,而王朝的赋税却并没有降下来。达官的狗要吃,士族的屋要建,王廷的楼要修......这些钱还得“取之于民”呢,所以才有这么多人来参军。虽然在军中克扣军饷的事也常有发生,但在这些百姓小民眼中已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了。还听他们说曾在王朝享誉盛名的将军金三,都因看不管王朝近些年的所作所为已弃甲归田不问朝事了。张世虽然知道王朝已由简入奢,开始凋零,早无往日盛华的半点风貌,但从他们的口中才真正了解现在的状况。 其实他更明白这些人也只是发发牢骚,抒抒怨气罢了,只要还有一天有吃有田,能混饱肚子就心宽体胖了。他们就像是生活在王朝这颗大树上的蚂蚁,虽然说蚍蜉撼大树,但是他们同样需要这个大树来栖身。何况人心永远是靠着利益来驱动的,即使蚂蚁可以撼倒大树它们也需要切实的利益来驱动。所以眼下还没听到有什么地方的流民造反作乱,开仓放粮的事发生。也许还没到激化的程度,现在至少这些人还能忍,只是不知道这颗大树又能撑的了多久呢?师傅曾告诉过张世一句话:在没有能力改变环境的时候,那就去适应环境吧。所以他更多的时候只是在听,从来不发表什么意见。倒是对他们说的那个金三,多少有点好奇。曾经是江湖中人的他,很少对王朝官员有什么了解。自古以来侠以武犯禁,所以江湖和王朝就像两个极端一样。对他们所说的金三,张世根本无从所知。他们口中的金三不过同一个故事的不同流传而已,除了什么黑马银枪,驱逐蠹兰入侵就没什么新鲜的了。驱逐蠹兰入侵的事张世倒是听说过,现在才知道领头的将领叫金三,但这些都不是他操心的,所以听过后也就差不多忘记了。 而每当提起打仗的事似乎他们都不怎么热心,包括阿天也是一副不打起来最好的样子。在这一点上只有铃铛和张世的心思惊人的一致,他同样渴望着杀戮和热血。其他人张世慢慢也明白了他们的想法,他们参军多是为了生计混口饭吃,仗当然能不打最好。如今张世才晓得王朝的军队主要分禁兵﹑厢兵和乡兵三种,在边境地区还有蕃兵等。禁兵是军队的主力,兵额多时在百万以上,主要任务是“守京师,备征戍”;而厢兵名义上也是一种常备兵,实际上是一支专任劳役的队伍,厢兵也就是民兵啦!他们是参军前就知道这些,而像张世这样冒冒失失逮着一个军营就进的家伙应该不会很多,张世想铃铛说不定也和自己一样吧? “匈奴快些打过来吧;肃州牧判国吧......让我上战场!”【罪过,罪过。张世也只是在心里暗暗想一想可不敢真这么喊!】 除此之外张世最大的变化就是变的和他们一样粗俗了,他喜欢叫别人‘猪猡’,他们还张世一句‘畜生’。其实这些名称都是完全没有恶意的,倒让互相之间平添许多亲切,张世也会在听完他们的荤话后编些笑料博大家一乐。这些人比起江湖上见过的那些自誉名门正派,伪君子之流要可敬多了。 他们的生活并非完全没有色彩的...... [第四章]征途* 【修正版】 不知是不是张世咒的,肃州牧并没有判国,匈奴却真的打过来了。蕃兵大败,边关告急的消息传来,就连这支劳役队也风风火火的操练起来,说是不久有可能会被编入禁军。又不知从那调来一个教头,据说是从前线负伤退下来的老兵,一副久经沙场的模样。教头左手只有四根手指,说一根是在战场上时候被刀砍掉的。虽然明白打仗会受伤,会死人,但教头的现身说法还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让众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里面唯有张世和铃铛是例外,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张世笑了。是那种很得意的笑,因为这一天并没有让他等太久。虽然他喜欢这里的生活,但他更渴望着能在沙场上切身的体验那种铁血豪情的味道。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怒斩,心道:兄弟,这一刻,你也等了好久吧?当然和怒斩一样的还有雀跃的铃铛。 肃州草堂,那教头在茅亭正中落坐,下面是黑压压的劳役队众。教头看起来精神矍铄,兴致很高,他先问大家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有人回答,得有个好将军。 有人说,得有不怕死的勇气。 ...... 那教头说:“你们说的都对,但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要数粮草。”然后就云里雾里的说了一大堆粮草的重要性,听的众人不知所云。在张世想来,打仗需要多方面的配合,每一样都很重要。如果说粮草重要而忽略了勇气与指挥的话,‘破釜沉舟’一役又怎么说?对这些,他其实并没多大兴趣,在他心中能在血腥杀戮里存亡,万军之中取得上将首级才是自己最想做的事。听那教头训导的时候,张世的心已经飞到千里之外,王朝和匈奴作战的第一线了。 教头一个上午压根就没提训练的事,讲完粮草下午又不知道怎么扯到伙食,说起这些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先说行军体力消耗大,所以吃盐是何等的重要,光放盐有多少门道就讲了几个时辰,直听的大家昏昏欲睡。 临了,张世看满场就剩瘦哥还瞪着两只小眼,张着大嘴,兴致勃勃的听教头在那里讲厨经,别人都借机尿遁了。第二天那教头再没有来,百夫长说是让上面召回了。可百夫长后面的话就有些让人瞠目结舌了...... 这才知道,原来那人真是从前线下来的老兵没错,左手的食指是在战场上被刀砍下的也没错,只是那是一把菜刀。因为那教头原本就是伙头军,手指自然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被切下的。他烧的一手好菜倒是真的,这次是一个朝中大员从前线调来当私厨使用的。路过肃州,就以老兵的身份担当了一回教头,算是搞战前动员的。 战时可以随意从第一线调下伙头军,竟然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美食欲而已。那些作战在第一线的士兵们,又是谁在给他们做饭。难道都是饿着肚子上战场的吗?可想王朝腐败到了何等境界,这样的王朝值得士兵去送死去卖命吗?众人听罢皆无语,怪不得那教头讲粮草那么重要,他原本就是做这行当的。只是劳役队目前面临着一个难题,包括百夫长在内没有一个是真正打过仗的,甚至大多数人连兵器都没摸过。真要打起仗来,也许只是多了一堆送死的尸体而已。所以必须要赶快组织起来,马上开始训练,百夫长最终决定在队内挑一个擅武的人担起这临时教头一职。选来选去竟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果,张世以那日阉猪的绝佳表现,还有那招‘鬼神莫测’的刀法,很‘荣幸’的被选为教头。 这下犯难了,自己会武功不假,可是打仗完全不是江湖那一套。群殴和正规作战是有区别的,讲配合,重在实来实去。这点张世虽然懂,但将这群庄稼汉在很短的时间内训练成合格的士兵并不容易。 无奈归无奈,最终还是拟出了一套训练方案,张世准备从五个方面训练他们———力量,速度,耐力,柔韧,基本招式。因为考虑到这些人的情况所以柔韧一项又被剔除了。力量方面主要是举石锁,拧竹捆,拧磨盘等;速度方面主要是躲闪投掷物等;耐力主要是负重跑,还有打木桩等;基本招式只教授他们入门的刀法。 其实张世觉得战场上最有用的是长兵器,如大刀,长枪,因为匈奴是骑射为主,游牧天下的兵种为主,所以长兵器则更能发挥出优势来。无奈这些都是他的弱项,按张世的想法,是让铃铛和斌子他们这些身形比较矮小,对重武器力量控制不太好的用剑,谁料这帮人竟惊人一致的在选择兵器时都选了刀。也许张世那一次所展示的刀法太过震撼,或者就是他们真觉得剑要比刀弱吧?曾在江湖上号称飞雪一出无人能挡其锋的张世,今日竟落得无人求教剑术,不知道对他来说算是一种幸运还是悲哀呢? 百人劳役队,就这样成了大刀组,终于要开始训练了。一开始训练才发现,这些人不知是否平时劳作惯了,力量和耐力方面都很容易就达到了他的要求,阿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速度方面就比较勉强了,铃铛的速度与反应能力在这一项几乎是出类拔萃的,而瘦哥就属于异类了。他的速度居然可以和瘦小的铃铛相媲美,实在很让张世诧异。他诧异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瘦哥似是有所保留,还并未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他和铃铛同时跑过留下的脚印就是佐证,以瘦哥的身体留下的脚印应该深些才是,而那脚印却比铃铛还要浅上许多。 真是没有想到,慈眉善目的胖子居然还是个隐藏很深的高手。张世看在眼里,却并没有点破,只是暗暗留意着。而他本人,如果说以前这些人对他劁猪匠的身份有几分三分不屑,七分畏惧的话,现在已成了十分的佩服。那是因为,和他们同样的训练项目张世都加量完成的。现在估计又有许多人对他劁猪匠的身份开始好奇了,张世也懒的理会了。 训练三个多月,众人的表现还基本让他满意。虽然他们对打仗的积极性不高,但都能定量完成训练项目。现在张世倒有些希望他们能迟些上战场了,虽然没有参加过战争,但张世明白什么是厮杀,什么叫不死不休。他不敢想象现在这些活蹦乱跳的猪猡们,打完一仗后活下的又有几个? 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死神能是否会眷顾下这帮猪猡呢?没有人能回答上来。而铃铛每天就像盼着过年的小孩子一样渴望出征,其实张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他。虽然他的速度和灵活性很不错,但是对刀的掌握和力道控制上却比要其他人弱上好多。张世心道,但愿他的速度能弥补这些不足吧!现在张世在想阿天昨天问自己的一个问题,直到现在他还没想出答案。 阿天的问题看似很简单,他问张世:‘我们为什么要打仗?’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他了,在张世想来参军就一定要打仗的,他从参军第一天就盼着打仗,去厮杀,去流血...... 那只是他为自己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而已,但是对别人来说呢,他真没认真想过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 张世想说,因为我们要守护家园,为自己的家人,兄弟,朋友,求一方平安。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这个答案他连自己都不能说服,如果是这样那匈奴的铁骑又为何要踏起这战事呢? 这天下是谁家的天下?这王土又是谁人的王土?什么是我族?什么是异类? 张世有些迷茫了...... 前方有消息传来王朝屡战屡败,边境的城池被攻破了一座又一座。张世叹了一声,心道:许是安稳日子过太久了,那些身居高位者靠着祖辈的余荫混到今日。他们的祖辈打天下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的子孙能否守的住这偌大家业呢? 就像身在武林的时候才会去想那些门派纠葛,江湖仇杀,而今身在军伍之中就不得不想到这些。唉,算了,还是师傅那句话说的好。其实想这些又有什么用,现在自己只是一个体验人生的小兵兵,等能改变这一切的时候再说那些好高婺远的话吧! 在这里,只能融入这里!即使我们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打仗,战争还是要来了...... ps:写到三十万再回头修改不容易,我一个通宵才改了三章。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大家没有收藏的收藏一下吧! [第五章]一战* 【修正版】 出征的日子终于到来了,他们这支小队临时被编入禁军,主要负责给养。这样的安排让张世不由窃喜,如此他们这支百人小队也许存活下来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他虽然渴望着杀戮但他并不能容忍这些猪猡们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毕竟这些日子,他们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来到前线已经快一个月了,他们这些人并没有正式的遇上几次真正的战斗,一大半时间都被折腾到路上。匈奴多是骑兵,他们可以化整为零也可以化零为整,用的是那种小打一下就跑的战术。要么就是兜圈子,专挑骑兵的马腿出手,让王朝军队失去追歼之力。谁说他们是蛮夷不开化的种族,这样的计策也许只有从草原狼身上才学能到的吧?这一个月王朝军队消耗甚大,随行的粮草已经不多了。虽然几乎天天有马肉吃,不过谁都明白,他们吃的不是马肉,而是王朝的骑兵。 张世他们小队这次奉命驻扎在一个叫砚貉的边境小城,他们来的时候这里早已被劫掠一空,百姓流亡四处,可以说就是一座空城。驻扎在这说是收复失地,可这样的失地收复了又有何用?在匈奴人眼中已经失去意义的一座小城,还要浪费兵力去守护,张世心想这才真遂了匈奴人的本意吧。可笑的是前日还收到王朝的一纸嘉奖令,说收复砚貉,班师回朝的时候要论功行赏云云...... 千里之外的王朝固然闭目塞听,这里的驻守的小兵那一个不明白眼下的情形。这就是战争吗?虽然身在前线,张世却觉得这样的战争和自己心中所想相差太远了。 但有些事想避是避不了的,比如战争就免不了刀枪,驻守这里也同样会遭遇匈奴的骑兵。开始只是有零星的骑兵出现,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所以猪猡们并没有接到出击的命令,自问他们这些人还没那么大排场蒙匈奴骑兵看的起吧。但他们还是错了,匈奴骑兵看起的不是他们这些扔下锄把的(厢)禁军,不是他们所驻守的这座空城,而是他们负责看运的那些给养物资。不多时就见匈奴的骑兵越聚越多,估计有百余骑的样子。 战争在悄无声息中开始了,并没有听到敌人进攻的号角。百余胡骑在前门围成一个马蹄的形状,怪叫着,不停的打着口哨,挥舞着手里的马刀。让张世想起了狩猎的样子,在那些胡骑眼中的他们也许就像虎口下的小羊羔吧? 都头下令将他们这些人分成了两拨,一拨负责前门堵敌,一拨从后门带着物资转移。张世和阿天他们被分配到到转移物资一行,斌子和另一拨人被分到了前门。他们还没有行出砚貉后门,前门的战斗就已经开始了。厮杀,惨叫声从前门传来,不知道又有谁倒下,张世他们已经顾不的那里的战斗了。现在他们的任务是将物资安全的转移到离砚貉十里的良晔,那里有禁军的骠营,到那里就安全了。 一路车马匆匆并没有遇到什么袭击,张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在他想来那些骑兵是奔着他们的物资来的,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这口肥肉。难道是前门已完全阻击住了他们?应该没有这么简单! 运送物资的队伍快到杨树林了,过了杨树林离良晔也就不远了,大家都暗暗松了口气。铃铛还一路懊悔着,说怎么没被分到前门堵敌的一方。张世却感觉到危险真的已经来临了,他心里想着:“后生,搏杀难道真如儿戏吗?过了今天你就明白了,仰或是我看低你了”。 ‘阿天,招呼大家拔刀应战!’张世沉声发令。阿天左顾右盼了一番虽然并没有见到敌人的影子,还是招呼大家拔刀戒备,这是在训练的时候他们对张世建立起的信任。 似乎是为了证明阿天的疑虑,刹时从树林里刮出了一股黑色的旋风。当然不是旋风,是匈奴的铁骑!如果说砚貉的匈奴骑兵是几只小狐狸的话,那这里卧着的就是一只大老虎,足有三四百骑...... 张世不得不佩服他们的训练有素,这么多人马潜伏在这里居然藏的如此隐秘,人还好说,还有马,已经没有时间想这些了。‘阿天,铃铛,瘦哥...我们几个站到一起!’张世厉声喝道。保护不了这么多人,只能找到几个相熟的和自己站到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阿天,瘦哥,铃铛三人迅速以张世为首站成了‘品’字型。瘦哥在左,横刀在手,慈眉善目的表情如同被冰封住;阿天铃铛在右,阿天呲着牙,手里的刀已经扬起,他旁边的铃铛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铃铛拿刀的手轻颤着,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害怕。 胡骑已经呼啸一声杀将过来,以他们四人为首的队伍丝毫不乱。眼看着马蹄越来越近,几乎快要踏到人面上了,只听张世暴喝了一声:“杀!”喝声中他的刀已挥出,后面的众人纷纷冲了上去。说真的,张世杀过不少人,却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么多人的杀戮,况且还要保护同伴。握着手里的刀,他的剑眉飞扬神情肃穆,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在心中激荡。仿佛此刻怒斩在手,自己就有着万丈的豪气,数百骑算的什么,虽万人吾往亦。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怒斩带给自己的,还是被战场激发出来的,现在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字,那就是———杀! 搏杀中的张世居然听到了风声,不,是杀气。是从怒斩身上散发的杀气!张世并不知道怒斩不开锋,居然就可以迸裂出如斯杀气。暗赞了声:好伙计!这下,他更无所忌讳了。怒斩的杀气迸裂成一个巨形的扇面,堪堪将阿天他们几人护在其间,战马上的敌兵几乎没有见到怒斩的样子就被削下半边头颅。 见血的张世更加疯狂,嗜血的怒斩更加贪婪,阿天他们几个也没闲着,刀刀过去,马腿不存。这也许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没想到他们还学的挺快的,这正是匈奴人对付王朝骑兵的办法。 除了张世最为亮眼的人该是胖子和阿天了。阿天的刀和他的人一样稳重,虽然慢但是刀刀下去,鲜有砍空,不是马嘶就是人叫,立竿见影;胖子在参加训练的时候就是个异术,当时只看到他的身法,原来他的刀速也并不逊于身法。胖子手里的刀闪电般的在马腹上拉过,看似只留下一条长长的细缝,那马一跑肠子就一股脑的从那细缝中掉了出来。铃铛的位置一直保持和张世阿天在一条斜线上,从他们这边过来的攻击,被张世的怒斩夺下大半风头。剩下的小半速度一缓,正好留给阿天出刀的时间,铃铛只是在两人的夹缝中抽冷补上一刀。 这是这些厢军们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斗,他们的弊端也很快凸显出来,本来成型的队伍在胡骑冲过来后就乱成了一锅粥。现在只有张世几人像一个毒蒺藜,在胡骑中滚来滚去,所过之处鲜留有全尸。 张世的脸上已溅满血浆,阿天他们几个也好不到那去。有人加入到张世他们的圈子里,后来附到毒蒺藜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似乎都把毒蒺藜看成了保护伞。开始还感觉不到,但范围一大问题也就出现了。这毒蒺藜滚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本来他们可以灵活的主动出击,现在已经成被动挨打的对象了。匈奴骑兵早就留意到这个毒蒺藜,只是他们的速度太快,攻势也很猛,不好靠近。现在机会终于来,那毒蒺藜速度一慢下来,他们就马上围了过来。 张世几人的压力越来越大,那么多人加进圈中,不但攻击没有加强,反而有种被拖住手脚的感觉。不时听到惨呼在他们左右响起,此时张世真想自己是一棵大树,可是他根本无能为力。战争是一群人的杀戮,要配合得当才能取得绝对的优势。他们几人本来已经取得了一定的优势,现在的情况下他们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了。 杀这么多人,张世的手臂已有些脱力。他才感觉的真正的战场是多么的残酷,在这里再高的武功,再华丽的招式也揠不住人海汹涌。如同一个技艺精湛的船夫,即使有再好的技艺,再坚固的船板,在狂风大浪的层叠相加下依然会船毁人亡。好在有个信念一直在支撑着张世,那就是———“不死不休”! 嗵嗵嗵...... 咚咚咚...... 马蹄声?鼓声?难道是匈奴的后援队伍又到了? [第六章]相期* 【修正版】 只见人群中闯进一员杀将,黑马,银枪,猩红披风,刚毅的脸庞布满肃穆的神情,眼中的神芒有种让人不敢正视的威慑。一头长发在猎猎风中飞舞,枪缨所过,如猛虎下山,枪下胡骑,无不化为缕缕亡魂,片片碧血......他身后身着骠营制式武装的两百余骑也纷纷加入战团,果然好汉子。 今天这些猪猡们不用全死在这里了,想到这里张世微微松了一口气。战场唯一不着盔甲长发临风的杀将,在张世看到他第一眼,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此人定是金三无疑!传说王朝最负杀气和盛名的将军,就是一杆银枪,偏偏此人桀骜不逊,屡屡无视军纪。因此他的职位也是升了又降,最后听说是看不惯王朝的腐败气象解甲归田了。没想到今天又在战场上见到了他。 有如斯强助,张世也不甘示弱。振臂长啸一声,清亮如凤呖九天的啸声在这修罗场中回荡,身后的同伴们,也随同高声长啸起来,排山倒海的呼啸声震碎了日落前天边的最后一丝红霞。 生力军加入后,场上的局面马上大有改观。在长枪大刀的屠戮下场中的胡虏已不足二十几骑,纷纷策转马头仓皇向四处逃逸。他们心里何尝不在感叹,自从和王朝作战以来,那次不是占尽风头。这本是一次计划周详的突袭,可是那两个修罗一样的男子,却让他们彻底绝望,那两人的残忍凶悍丝毫不亚于本族第一勇士。逃吧,逃的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不要再见这两个男人! 张世转头向马上的金三望去,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兵,现在有了指挥的人,且看他如何应对。能全歼敌寇固然最好,可匈奴的骑兵铁了心要逃想追上他们的马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听金三冷声道:“拿弓来。”立时有人从身后递过一张三石强弓来,他取了五支箭,搭到弦上,向逃逸的胡骑射去...... 如此三番,连拉数弦,远处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箭箭夺命。如此强悍的臂力,精准的箭法,确不负为一代豪杰。张世喝了一声:“好”。 这时金三跳下马来,走到张世面前道:“骠营五都有你一席之地。”张世注视着这个传奇中的人物,心道勿论他是何等英雄人物,想来跟着他以后也许能多些真正浴血沙场的机会,不由大呼过瘾。正要拜谢,突然身后传来‘喔,喔’的干呕声,这才想起那些猪猡们,毕竟他们才是自己现在最应该知道的事。转头一看,原来是铃铛,正脸色煞白的在那里呕吐。剩下数人皆是满脸血污,地上尽是马尸,碎肉,和花花绿绿的肠子,血染*...... 瘦哥正把一块敌人的头皮从脸上揭下来,张世想来自己的样子也该差不多。看着铃铛的样子,这里的场景,让张世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样子来。现在这个场地,可比自己以前杀人的场地要血腥上十倍,光那刺鼻的腥味就会让没有经历过杀戮的人很受不了。有人说羊肉腥,有人说鱼肉腥,其实人肉最腥,只有经历过血腥的人才能明白,也难怪铃铛会吐了。 哈哈哈......胜利的确是值得高兴的,尤其是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更让人喜悦。看到瘦哥,阿天他们都无甚大碍后,当下心中宽豁,望着铃铛的样子笑了起来,金三也笑了。对这个人,张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相识已久一样。金三的眼睛告诉张世,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刚才的厮杀中所幸物资损失不是太大,阿天招呼大家拾掇车马,随金三一行向良晔开发。 ※※※ 到良晔安顿下来没多久,就传来砚貉守军已全部覆灭的消息。大伙闻之一片怆然,刚劫后余生的喜悦立时被失去兄弟朋友的消息所冲淡。营盘里笼起了一片愁云,尤其在这些第一次参战的厢军众人里表现的更为浓厚。 张世亦然,他想到昨天还活蹦乱跳的斌子,自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在世的时候希望着他能出息。孝顺的他为完成奶奶的遗愿参军了,却没想到只是提前了和奶奶在地下的相会。和他躺在地上看天空的那些情景还历历在目...... 他又想起那些自己尚叫不上名字却无比熟悉的面容,那些大被同食的面容,连同他们生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消散在烽烟里,熔化在战火中。张世明白杨树林一役,如果没有金三的助力,他们这些人现在活着的怕也没几个了。夕阳下,他漫无目的的向外走了出去。 野地里的荒草已经枯黄,而那些被战火烧黑的野草,它们在明年的春天又会活过来。都说草菅人命,其实人命那比得了贱草,一岁一枯荣春风吹又生是草的命。想知道人命有多贱,看这些战场上的这些士兵就明白。 夜色渐浓,枯草丛中,虫声啁啾,使这苍茫的原野更平添了几分凄凉萧索之意。张世看着脚下的路,仿佛燃起了烽烟,枯骨铺成的路上洒满了鲜血。他带着一脸的落寞长叹了一声:“活着的人不就是踩着往者的血迹和尸体走过来的么”?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个声音吟起,似乎是在回应着他。 是啊,逝者如斯夫,那我们这些生者呢?听到这话顿时让张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执念,仰天说了一句,“以后的日子,我一定会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满脸都洋溢着自信的神情。 说完这句话张世才想起,刚才好像是有人说话的。转头一看,身后正是金三。惶不知他是何时跟在自己身后的,怪不的刚才行出营盘的时候也没人阻拦。张世向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眼,感激他及时点醒了自己。 金三望着张世,落落一笑道:“你的刀法刚烈有余,但狠辣不足。在战场上只有比别人狠,用最简单最有用的招式,应势导利,才是你能活下来的前提。自己先活下来,才能多一分保护别人的把握”。 他之前的话如果是细风的话,那后来这番话就恰如暴雨,两种不同的感觉正好解决了张世此时的最大的困惑。今天一战给了他很大的启发,也让他发觉到了自己的许多不足。是呀,最简单最有用的招式,应势导利才是自己现今最欠缺的。话金三告诉自己了,但这个“势”与“力”之间的平衡与把握却是需要无数次的杀伐,腥风血雨的洗礼才能领悟到的,这也是张世一个初入沙场的新人所欠缺的。 似乎看出了张世心中的疑虑,金三道:“看出你应该有不凡的武功造诣,虽然我是使长枪的,但我使的是战场上才有的枪法,希望能对你有所助力。” 说完,金三将长枪在胸前一横,兀自站定...... [第七章]相知* 【修正版】 金三将长枪在胸前一横,兀自站定,张世知道他是要在切磋中帮自己改进刀法。金三并没有动,却宛如一尊杀神,浑身散发出睥睨天下的霸气。让张世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军万马。一切是那样的真实,又是那样的虚幻。他的心底又一次传来怒斩的共鸣,是兴奋。汹涌的刀气开始提升,也许是受金三的霸气所激,怒斩第一次在张世手中没有出刀就迸裂出了刀气。 他出刀了,却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力劈华山。枪又号称‘一丈威’,张世想来怒斩的刀气足以弥补这距离上的不足。只是他错了,刀气竟完全被封在了金三身体的一丈之外。张世心头一震,论气势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这个修罗场上的杀神匹敌。金三的势,是那种后天养成的气势。同是杀人,但是养成的气势却不同,张世仿佛有所明悟。 这明悟间心中已有计较,等金三的势外放到尽头的时候,才是自己出手的时候。因为那时候金三所有的势和力一定都放到了攻击上,所以他的防御也应该是最弱的。张世双手抱刀,凝神聚气,决定等金三先出手。 金三踏出了第一步,四周的空气骤然充满了肃杀的感觉,变得沉闷起来。随着他跨出第二步,一股庞大无匹的气势,就朝张世迫涌过来。若换了一般庸手,早便胆战股栗,弃械败走了。 张世隐约感觉到当金三跨出第三步时,便立即会发动狂猛攻势。灵机一动,诈作撑不住他的气势侵迫,往后退去,一刀横握,虚晃作势。这时只听耳边若雷鸣般一声大喝,金三的枪动了。 枪尖如同噬人的毒蛇,目标正是在他大喝一声下张世瞬间有些失神的双眼,时机掐算的无比精准。 张世身体一侧,刀身随之上挑,架住了蛇信,这一架就感觉到实力的差距来。见识过金三惊人的臂力,没想到此刻枪尖上传来力气竟是如斯骇人。显然与他斗力乃不智之举,张世也断不会这般被动。刀脊翻滑,已卸去了十之五六威力,只是双臂也被震的有些发麻。第一个回合的交锋,张世已有些落到了下风。 他双肩一抖,站稳身体。嘴角上扬,一边笑一边画出好看的弧度,从天空垂向地面。这一个回合的交锋并没有挫去他的锐气,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气。随意的笑容下,张世手里的怒斩再次冷静的挥出,刀枪又交织在一起。 如此这般刀来枪往,银光闪烁,寒星点点,转眼已过百招。金三的枪法浑然一体,每每都能在张世最薄弱的环节施以雷霆一击,怒斩和张世的配合也在金三见缝插针的攻击下愈见默契。张世抛下许多华而不实,耗力无功的招式,只留简单有效的砍,劈,却收效甚大,已经从起初的弱势渐渐和金三打的旗鼓相当。 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分短,一分险;长枪的强势在金三手中发挥的淋漓尽致,张世一直被逼到一丈之外,短刀的长处半点都发挥不出来。如同身陷泥潭的猛虎处处受制,他手里的怒斩也渐渐躁动不安起来。 张世心道,一定要打破这个局面才成。这下他故意卖出一个细微的破绽,以身试蛇。金三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而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刀势骤变,已至金三身前三寸。只要再前进一点,就可以破开金三的防御了。但张世的刀却停住了,因为金三的枪尖挑开他的胸甲,这三寸已成为不能逾越的天堑。 张世恍然间明白过来,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处心积虑攻入他长枪的一丈之内,而那一丈之内才是金三最强的世界,他的世界。攻入他长枪的一丈之内已经受到先天的制约,不输才怪。 军中竟藏着如此高手,金三已踏入后天转向先天的境界,甚至拥有了他自己的世界。反言之他的最弱就是他的最强,自己剑法全盛的时候也一定万难挡得其锋。在江湖中曾自诩天下第一剑,原来也不过如此,和金三一战才知道以前真是有些坐井观天了。 难道这就是沙场磨砺的结果吗?这一场切磋自己输了,输的如此彻底,又如此痛快。充满传奇的沙场,这般富有挑战的人物,想来以后的日子一定不再寂寞的。张世又笑了,脸上显露出释然的笑容,嘴角向上牵扯起温暖的弧度,灿若明星的双眸中带着真诚的神情。 金三细碎额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到眼中的神情,只听说了一句:“我们去喝酒!” “军营里有酒的吗?”张世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随我来自知!”金三将手中的银枪一甩,倒提起来,并不理会张世的惊诧转身就走。 真是个秘一样的人物,像他这样的先天高手能隐匿在军中;再联想起那些猪猡们说过他在军中的那些‘劣迹’,有酒也不足为奇的。想通这点张世欣然跟了上去,可是到了地头,看到那阵势,他还是被吓到了。 那是一个不大的酒窖,里面放着足有三十多坛酒。让他吓到的,是这酒窖中藏的居然是地道的凉州‘一声雷’。凉人性烈,好酒,素有豪壮之名,因此所酿的‘一声雷’更是世间第一烈酒。装这种酒的坛子很独特,像一个葫芦的形状,所以他才一眼认了出来。 不懂酒的人不会知道它的珍贵,‘一声雷’好在它的烈,更罕在它的稀缺。凉人每年也不过酿得五十坛,而在这里竟有三十坛之多。这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怎么能不让他惊诧万分。 看着张世满脸的惊诧,金三淡淡笑道,“这只是一个交易而已”。一下见到这么多‘一声雷’,再想到传闻中已解甲归田的他又出现在这里,能和他做的起这笔交易的势力,一切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此时张世更大的兴趣已在面前的酒上,肚里的酒虫早泛滥成灾了。也难怪,张世也是好酒之人,自入伍之后,碍于军纪他已半年未曾粘过酒了。 不待金三招呼,已拿起一坛,打开了坛口上的封泥,那冲天的酒气如刮骨钢刀般削向张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浓郁的酒香充满了酒窖,他迫不及待的捧起坛子猛灌了一口。一口下肚,腹内犹如平地一声雷起,五脏六腑间的颤栗久久不息...... 张世赞了一声好,金三却带着一脸遗憾的神情摇摇头道,“此酒虽烈,但比上我在江南喝过的那壶酒还是差了不止一截。” “哦?江南之地,竟有这等好酒,那酒何名?”仍回味在一声炸雷余韵中的张世顺口问道。在他想来,每一处的地理,民风,是与其文化的沉积相辅相成的。比如陕西的黄土才能孕育出‘信天游’,西北的苦寒才能繁衍出‘秦腔’,江南的烟雨才能流淌出“越剧”。音是这般,酒更是如此,凉人能酿出‘一声雷’这等天下第一烈酒是和他们的地理民风有关系的,说江南有比‘一声雷’还烈的酒自是存着怀疑。 其实张世想的本没有错,自古以来酒文化的确是和地理民风离不开的,但金三所说的那壶酒,还真是这片大地上的一个异数...... 茶如知己,酒似红颜,遥知湖上一樽酒,能忆天涯万里人。金三的眼中满是追忆,还有无限的怜惜。如同在追忆一个久别的情人,怜惜那一段云雨后不识庐山,无缘相见的遗憾。张世想起自己也曾因为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神情,而金三却是为一壶酒。那又是怎样一壶酒,又是怎样一段情,让这个传奇般的人物有这样的神情,张世有些好奇了。 过了好久才听金三娓娓道来,似乎是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但他的神情却无比投入。那是他在解甲归田后,四处游历的时候无意遇见的。据金三所说,那酒无名,只是那个酒坊的伙计随手调制出来的,虽只一壶却胜过百坛‘一声雷’。 在他的讲述中,张世也神往起来,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要去一趟江南。那日,他们喝了足足十二坛,两人也被‘一声雷’炸的四分五裂,头晕目眩。但那一夜,却让张世真正认识了金三。他相信自己的感觉,金三绝对是个值得结交一心,相期千里的朋友。有友,有酒,此生无憾! 等他们相携回城时候已是星罗密布,若非身边有金三,张世怕连营盘都进不去。好不容易找到金三身边的一个侍卫,将他扶回帐去,张世才摇着身子向自己的营帐晃去。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哨卫的兵士估计大家都睡了吧? 哗...哗 耳边隐约有什么声音传来,难道是有人偷营?张世蹑足寻声而去,来到了一口井边。井台上并无人迹,只有辘轳上孤零零垂下的长绳。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正在疑惑间,这时从井下又传来“哗”的一声...... [第八章]木兰* 【修正版】 张世蹑足寻声而去,来到了一口井边。井台上并无人迹,只有辘轳上孤零零垂下的长绳。难道是自己听错了?这时从井下又传来‘哗’的一声!不对,这井中定有玄机。此时张世的酒已醒了一半,快步走到井台边垂头一看——— 金三的武功,三十几坛‘一声雷’,都没有比这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眼前的情景让张世不由‘啊’了一声。原来井下竟有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她正举着一桶水从头上浇下。昏暗的光线掩饰不住那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女子的特征一览无遗。 她这是在沐浴?冲凉?听到张世发出的那一声‘啊’,骇的那井下的女子丢掉了手里的木桶,扬起头来。惊慌失措的瞅了张世一眼,然后迅速从另一个木桶里抓起什么物什,护到了胸前。 吃一惊后,张世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看样子这是一口枯井,这个女子定是在井底沐浴无疑,只是这军营之中怎么会有女子? 井底的水渍反射着月光,照不清楚她的面容。但明暗的光线交错,却足以感受到她胸前的那片美好,给人无限的遐想。只是被她双手抓着的物件遮去了大半,不能一睹那新剥鸡头下大好山峦的全貌。 张世不由在她胸前护着的物什多瞪了两眼,看来不像是一般的衣物。从那不时闪耀着鱼鳞般的光泽来判断,应该是一件甲衣。他心头微微一跳,似乎想起了什么。厉声问道“你是谁?” 而那个女子听到张世的问话,也不回答,居然从另一只桶中拿出了一条丝巾,慢条斯理的擦拭起身体来。昏暗的光线遮不住美妙的曲线,胸前的白兔,虽不硕大,但愈透出几分调皮,可爱;私处的毛发上尚有水珠,草丛中清泉滴滴...... 说男人不好色是假的,目光最能暴露一切,张世也不能免俗。眼睛贪婪的盯着那井下的女子看着,看着她擦拭完身体又穿起衣物来。这整个过程竟持续了足有半个时辰,而那女子一直一副任君观赏的姿态。直到她扣上最后一粒布扣,抬起头来,看着趴在井边的张世。虽然看不清彼此的面容,但她那一望却让张世面上一红。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耻,心里却有点怅然若失,早已忘记了初始的来意。 “还没有看够吗?该拉我上来了。”那井下的女子娇喝一声。这个声音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在看到那件甲衣的时候他有几分怀疑,却不敢联系到一起。因为那个猜测,也实在是太过荒谬了。 辘轳上有系好的长绳,那女子把一个木桶绑在绳头上,然后抬脚站在木桶里。又将另一只木桶提在了手中,将长绳晃动了一下,示意张世可以拉了。眼下无暇多想,先把她拉上来再说,张世抓着辘轳上垂下的绳子拉了起来。她的身体并不重,以张世的臂力不消几下就把她连人带桶拉出了井口。虽然已有些怀疑,但看到她的样子还是止不了目瞪口呆的结果。看到井口露出的头,张世手一松差点丢开了绳子。 自己并没有猜错,虽然荒谬,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不容他否认。一声冷哼传来,看到她埋怨的眼神,张世才想起她人还在半空中呢。红着脸将她拉出了井口,又免不了四目相对的尴尬。虽然眼前的她已经恢复了男儿打扮,却不能让张世忘记那井下的一幕。细看那眉宇间的神情,眼角里的羞怯,还有那脸上的红霞,甚至脸颊上的那几颗俏皮的小斑点......怎么看都像是女儿身,为何自己以前就没有发现呢?她正是铃铛,此刻的她是那样陌生又熟悉。张世不好意思开口问,她也许同样不好意思开口说,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了营帐。 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位置。她倒是很坦然的躺下合衣就睡,张世却如卧针毡。就这样胡思乱想了大半夜,后来终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那井下不着寸缕的女子,抬头望了自己一眼,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面容。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那张面容,那种眼神?是她吗?肯定不是。琴姬她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那面容在张世脑海中一会是铃铛,一会又是琴姬,让他头晕目眩起来。这时耳边又好象有人在对自己说:张世你忘记了天涯的那只鹏鸟了吗?你还记得你要做真正的自己吗?你还记得你要尝尽世间沧桑吗?又好象是自己在说着什么...... 天亮了,张世睁眼看到身边的铃铛,依然保持着那个习惯,抱着自己的手臂。他下意识的如往常一样,捏着他的鼻子把他揪醒。铃铛瞪着铜铃大眼,撕住张世的耳朵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畜生”,一切如往常一样。他的眼中完全没有一丝掩饰,脸上不带一缕羞怯,身上根本看不出昨晚的半点影子。昨晚的一切犹如做了一个梦,也许真是个梦吧?那就当是个梦吧! 张世想起昨天金三说过的话,现在该去找他了。运粮队并不是首选,只有在血雨腥风中自己才能得到更多的磨砺和体炼,那才是自己选择的道路。新的一天开始了,生活就是这样,不论你是羚羊还是狮子,每当太阳升起之时,就毫不迟疑地向前奔跑吧。 没有理会身边依然怒目的铃铛,他起身向金三的大帐走去。来到金三帐前,见两名侍卫,腰系长刀目含厉光,站在那儿不怒自威。就像两尊门神,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得到通传,张世步入帐中。看样子金三应该也起身不久,见他进来,金三笑着说,“我以为你今天起码要睡到晌午呢。” 张世嚷道,“笑话,你是否都忘了昨天是谁搀着你回来的?” 金三一拍脑门道,“对,想起来了,是我搀着你回来的。”说罢两人大笑起来,其实是他们互相搀着回来的才不错。帐外的侍卫听到里面的笑声有些失神,心道原来金指挥使也是会笑的。对这个杀神指挥使,他们大多是又怕又敬,却从来没听他这样笑过。他在战场上的笑让人胆寒,而今在这帐里的笑却让人如沐春风。 ※※※ 王朝军制五十人为队,设队长一名,十夫长五名;两队为都设都头(也叫百夫长)一名;五都为营,五营为军﹐十军为厢;厢﹑军分别设都指挥使﹐军还设都虞候﹐营设指挥使。 金三说自己不是帅才,充其量也只是一员猛将而已。这次王朝以三十坛“一声雷”的代价将他召回军中,而他却只愿当这区区五百人的骠营指挥使。只因在他看来与匈奴作战,兵贵精,而不在多。 张世遂成了骠营五都头之一,都头虽小,但张世已经很满足了。何况连金三都可以屈尊做这小小的指挥使,何况自己呢。张世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要体会另一种人生,值得回味的是那种过程,而在这个过程中扮演什么角色都不是他所介意的。 经过昨日的杀伐,让张世更明白了战场的残酷,负责给养也照样会遭遇战争。那阿天他们又怎么安排呢?他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放弃了让他们继续留在给养队中的想法。虽然在那里遭遇的战争也许会少些,但不表示就没有有战争和杀戮。就像昨天一样,还是在自己身边好些。 铃铛自不必说,他是那种渴望着让战争更猛烈些的家伙。瘦哥的心事无从得知,权且当作是对自己信任的吧!那阿天呢?想起出征前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现在想必在经历过杀戮后他的心思也有所改变了吧。 张世自私的为他们的将来做出了决定,这样的人事安排自然是金三大口一开就可以办到的,何况他也很欣赏张世一起的那几员猛将。杨树林一役,给金三最大的震撼的是张世。那双手抱刀的男子,那种杀气,那威猛又不可一世的样子就仿佛沙场上的自己。而他身边的那些人也同样值得留意,武艺是可以提升的,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勇气,和同伴不死不弃的精神。这样的人在抗匈第一线上要多几个,又何愁不能早日平乱。 就这样大家又到了一起,张世让阿天和瘦哥各率一队,听自己指挥。为什么没让铃铛率队,张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做了这个决定,也许下意识中已经当铃铛是个女人了吧? 那夜与金三一战给了张世很多启发,这几天有时间张世一直在消化这些东西,然后再教给他们几个。更多的东西其实张世也不会,何谈教给他们。因为那是经验,是每一次在搏杀中、九死一生后,才能体悟到的东西! [第九章]飞鸟* 【修正版】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平静的,这些天除了早晚训练,吃饭,睡觉,隔三岔五带队巡逻,简直淡出鸟来了。巡逻的时候别说敌踪,就连鸟毛都很少看到。难道匈奴兵那天被打怕了?张世不信,谁会相信一匹马偶有失蹄就会停步不前呢? 这些日子,他回忆和金三切磋的每一个细节,勤练自己的刀法。虽然武之道是相通的,但用惯了剑的人突然换一把刀,还是有些不适应,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好在张世感觉在自己的心境有所转变后,刀也越用越顺手了,现在简单的一个砍劈都能听见隐隐的风雷之声。他在心里拟化出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的感觉,抓住每一个缝隙,利用每一个可利用的机会出刀,怒斩和他的配合愈见纯熟。有时候他也会和阿天他们切磋,在切磋中他们几人的刀法也提升了不少。 阿天的刀更稳,愈见狠辣的征兆;而瘦哥的刀却更快了,又快又毒。铃铛是这样评价他们三人的,说阿天的刀就像一头猛虎,瘦哥的刀就是一条毒蛇,而张世的刀却像一只狂龙。 三人调侃道,那你呢?铃铛狠狠瞪了一眼,扭头不理三人,三人大笑。因为在切磋中,铃铛每次都是靠身法躲避。碰到阿天和张世还管用点,阿天胜不过他的速度,张世又少下狠手,可胖子就不一样了。胖子的速度胜过他,还从来不留情面,每次到要把铃铛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才会停手,所以铃铛也最恨胖子。 笑声中,张世的眼睛盯住了天空中飞的一根羽毛,突然说了一句:“对了,怎么好像这几天真连飞鸟都少见呢”?阿天一脸茫然的看着张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瘦哥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仿佛在张世的话中想到了什么。 张世发现自己越来越懒了,现在只想该想的,只做该做的。看这那根越飞越远的羽毛,他笑了,像阳光一样的耀眼。心道,那些不该想的,想不明白的还是留给别人吧。车是车、马是马、帅是帅,必要时,帅可作车用,马可作车使。但在平时,各有各的规范,才是长期作战和生存的打算。张世不用想,有人就必须得想。 这敌踪鸟毛的事金三现在正在想,他相信以匈奴睚眦必报的性格,杨树林一役的亏绝不会白吃的。最近一直没有匈奴的踪迹,绝对不是他们怕了。凭自己的了解,匈奴这个种族是少有‘怕’这种情绪的,他们只信‘服’。让他们‘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拳头比他们硬,杀人比他们狠,势力比他们大。 金三知道匈奴是在等,等什么他无从得知,只好安排兵士继续训练,照常巡逻,以不变应万变。金三承认自己不是个好将军,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那种运筹帷幄的心计,身上有的只是决战千里的霸气。 但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还是个武者,一个已跨入先天境界的高手。而先天比后天好的一点就多是了‘本能’,所以金三不急,因为他也在等。这几天天上的飞鸟几乎绝迹了,金三的本能告诉他,时候到了。遂下令五都,四都分为左右两翼,隐匿行踪,先遣出城,自己亲帅一都大张旗鼓随后出城。 金三在出城时下给张世的第一道命令是:——寻找飞鸟的行迹; 张世在出城时下达第一道命令是:——在有飞鸟行迹处设伏; 出城二十里,金三传来的第二道命令是:——伺机而动,咬蛇尾,势强我遁; 出城二十里,张世下达的第二道命令是:——设伏!因为张世听到了鸟叫声,如若惊弓的鸟叫,然后见到飞鸟,一只,两只,三只...... 在出现第三只飞鸟的时候,张世所率部众已全部隐匿好行迹,两百兵士平空消失在山石间,树丛里,沟壑中。随后见到滚滚沙尘,几如洪兽。沙尘散去,先露出匈奴铁骑,约五百人左右,随后是枪兵,约一千人左右。越看下去越是心惊,让张世有种蚍蜉撼大树的感觉,暗道幸亏接到的命令不是直接迎敌。 枪兵之后终于让他们看到了同行,持刀步兵,约两千人,张世知道他们的正主出现了。直到眼前的烟尘几将散尽时,张世下达了第三道命令:——出击!两百兵士平空从山石间,树丛里,沟壑中出现,杀气腾腾,喊声震天...... 张世心想,右翼和金三那里也同时拉开序幕了吧?喊杀声从匈奴步兵身后响起,正在行军的匈奴步兵迅速做出反应,后队改前队,人山人海的发起了攻击。让张世有些懊悔接到的命令为什么不是‘断七寸’,偏偏是‘咬蛇尾’,如此一来岂不成了‘打蛇头’。这等敌众我寡的情形下硬憾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是战场总是充满着未知的元素,也才更富挑战。 他在顷刻间抛却了所有杂念,眼里燃起了烈焰,暴喊了一声:布阵。阿天,铃铛他们迅速以张世为首站好各自的位置,往后依次排列,组成了一把人扇。 那是受上次一战的启发后张世改良的阵型,现在不但扩大了保护范围,还添加了几种变化。这次近距离的同匈奴的步兵搏杀,张世才有机会真正目睹胡刀的轨迹,那是一轮残月。很残,很弯,但张世不会给它亮的机会。 没有时间去提升自己的‘势’,只能在不断的杀戮中提升了。张世感觉每斩杀一人,‘势’就强上一分。随着‘势’的不断提升,他的刀也更无所顾及。他觉的自己的心在杀戮中开始堕落,狂暴无敌。 他们的阵型不断变化,犹如一把张合的扇子。合起来是一条嗜人的毒蛇,浑身是毒,张开是一头下山的猛虎,八面临风。不过渐渐扇子的张合开始费力起来,毕竟是以一敌十,阵型能不溃散已经不错了。他们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阵型逐渐收缩。敌人一拨拨强攻,倒下的迅速补充上来,这样的情况下阵型溃散只是迟早的事了。大伙身上染满了血,有敌人的自己的,这把人扇已经变成了一把血扇,将沙场上的血雨腥风扇的更大。 ...... 每个人都陷入了重围之中,顶受着巨大的压力,那边阿天刚刚架住一把胡刀,就见另一轮残月划向他的右肋。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策应的瘦哥斩出疾速的一刀,终将残月湮没,让它再无力亮起。那轮残月,没能如烟花般在阿天身体上灿烂绽放,已如流星般陨落。饶是如此阿天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现下只要自己死不了就得继续搏杀,因为已在夜幕里,而那残月却随时会亮起。 众人都被笼罩在夜幕里,面对着不知何时何地亮起的胡刀,情况已经险到了极至。张世同样应顾不暇,他不知道右翼和金三那里如何,有没有打乱敌人阵型,只感觉自己周围的胡兵越来越多起来。 他明白一时之勇,拼到最后只是全部阵亡的结局,所以毅然下令:——遁。血扇迅速变成了一个赤红的三角,像毒蛇的头一样。而张世就是那最锐利的一角,怒斩就是他的信子。现在只要在重围中杀开一个缝隙,他们就可以逃逸。变换阵型没有了左右瘦哥和铃铛的策应,张世的压力骤然暴增,怒斩吞吐的杀气也仅能护住他一半的身体。但他知道今天必须冲出去,身后那些猪猡现在一定也面临着同样的压力。 “啊!”凄厉的叫声在张世耳边响起,应该是铃铛的声音,因为此时只有他离自己最近。他中刀了吗? 张世顾不上回头,焦急的喊了一声:“铃铛?”没有回答。 “铃铛?”仍没有回答。 难道? 张世架住一把胡刀,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他...... [第十章]怒颜* 【修正版】 张世架住一把胡刀,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他’在月光下陨落的身影。那个身影刹那间让他想起太多,想起那个梦,那个井下的女子,还有要保护他们的志愿...... 此时又有一弯残月诡异的亮起,张世恍若不知,刀锋划过他的右臂,他恍然不觉,心里只剩下无尽的哀绪...... 右臂的血张世没有看到,他只看到了自己口里吐出的碧血滴落到怒斩上。那血居然是绿色的,这就是心血吗?无尽的哀绪竟化成点点碧绿。 怒斩在张世手里抖动,是它的愤怒吗?是它愤怒的战栗吗?在怒斩的愤怒下,张世已忘却了自我,现在的他只愿屠尽漫天的残月。你残,我只会比你更残,残无人寰! 不知是否是错觉,怒斩的轮廓在眼前越来越大。它吞出的杀气,本如血色云雾,现在竟逐渐化成实质。刀锋所过之处只剩一团团血雾,那血雾却不散去,又附到刀身之上。怒斩身上的血色更浓,怒意更沉。如果刚才只是愤怒的战栗,那现在就是咆哮。身边的敌人开始退缩,他们眼中透出深深的惧意,甚至有一个匈奴步兵的胡刀也脱手掉在了地上。 无知的贱种们,以为放下了手里的刀就可以洗清你们的罪孽吗? ——杀 直到怒斩的颜色红到不能再红,鲜血几欲从它身上滴落。张世的前方,视角所过之处竟再无一人,暂时停止的杀戮使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丝缝隙。 缝隙中映出那些猪猡们的样子,还有要带他们突围的使命。一个微弱的意念在脑中涌起,现在不能只顾着自己,即使能杀光眼前所有的敌人,而那些猪猡也多半会成为陪葬。他努力压制住身体里不断升腾的杀意,牢牢握着愤怒中几乎要脱缰而出的怒斩,高呼了一声:遁! 怒斩终于在张世手里安静了下来,恢复原状。方才的一幕,像是虚幻,又那么真实。怒斩‘活’了,可它的活是铃铛的死换来的。如果可以张世宁愿手里的怒斩永远是那把锈迹斑斑,普通普通的怒斩,来换回一个活生生的铃铛。 杨树林一役后铃铛忍受不了场上的血腥,低头呕吐的样子历历在目,而今‘他’已经不在了。别人不知道那井下那一幕,但张世能当那晚真是一个梦吗? 他好悔,好恨...... 他悔怒斩为什么没早点活过来,那么铃铛就不用死了。他更恨自己把他们带到这个炼狱,自傲的自己天真的以为能保护好他们,没想到却是自己将他们带入了坟墓。众人一路神色嘁嘁...... 张世喊出第二声:‘遁’的时候只想带他们逃,真正逃出来却不知道该往何处走。他刚才的样子连同伙都怕了,虽然是张世带众人逃离了炼狱,现在众人却都离他远远的,左右只有阿天和瘦哥两人。张世悔道:想必他们的心情也一样沉重吧,而这些本不该由他们承担的...... 茫然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众人的欢呼声,好象是遇到了什么人,他并不知道。昏昏沉沉的尾随着前面的队伍前走去,那好象不是向良晔去的路。 他们来到一座大城,城门上的字似乎是‘晴州’,看在眼中却觉得像是‘暗州’。来接他们的人是金三,金三身上的血迹未干,眉发间满是沙尘,却丝毫不影响他眼里的神采和脸上的英武之气。 金三活着,其实张世也根本不相信他会死,还是忍不住在他胸口擂了一拳,说:“你没死?” 金三在张世的肩上还了一拳道:“你都活着,老子怎么能死”?然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直到现在张世才相信自己面前的是活生生的金三。他也想笑,脸上的笑容拧到一起,竟变一种颇为痛苦的表情。原来是金三那一拳牵动了他肩上的伤势,也是这一拳才让他想起,自己也挂彩了。 ※※※ 在给张世包扎伤口的时候,金三的讲述加上自己的补充,今日的种种终于明晰起来。从飞鸟的绝迹联想到几日不见匈奴踪迹,金三知道匈奴必有大动作。遂将百姓物资遣散他处,先做好弃城的打算,然后将骠营兵分三路,定下咬蛇尾,打七寸,攻蛇头的策略。本想有蛇尾的牵制,中部的扰袭,蛇头的猛攻,定可以将匈奴的队伍打的溃不成形,首尾不能相顾。计虽是好计,只是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匈奴的‘大动作’,他们足足出动了四千兵马,甚至还出动了长枪兵和胡刀步兵。 金三部虽重创敌人骑兵,却也损失惨重,活下来的还不到十人。右翼与长枪兵的遭遇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听金三道出可以想象当时的战况是何等的惨烈…… 在得知张世他们在两千胡刀步兵的重围下,居然活下了一百多人并顺利突围,金三的惊讶丝毫不亚于张世听到右翼全军覆没的消息。 金三意气风发的说:“今日一役虽败犹荣,良晔失守本就在意料之中,何况现在的良晔只是一座空城而已。骠营五都虽然现在只剩下一都,但也大伤了匈奴元气,更胜过杨树林一役,尤其是你的左翼可是创造的战场上的神话呀!”说完看着张世,眉宇间带着欣喜的味道。 而创造出这个神话的张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也许是失血过多,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淡淡说了一句:“那些死去的兵士呢,他们又怎么说”? 金三半天没有回答,直到包扎好张世身上最后一根绷带才站起来。在帐中走了一圈黯然道:“他们都是王朝的好男儿,王朝自会好好抚恤他们的家人。” “嘿——嘿!好男儿?抚恤?我以为你和王朝那些渣滓不一样,原来,哼......”张世冷笑着还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是金三那句‘好男儿’让他想到那个在战场上死去的女人吧。来到晴州城后,他怨怒的情绪一直在脑中激荡着,在那些猪猡面前隐忍,现在在金三面前终于发作了。 “你什么意思,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这里每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个人不是把自己的脑袋别到裤腰带上的?妇人之见!”金三停下脚步怒目道。 张世从榻上坐起,“王朝,王朝是什么样子你比我更清楚,还抚恤。谁不知道啊!”说完这句话,他的胸脯不停起伏着,脸色也更苍白了。不过他说的倒是实话,现今的王朝连前线的军饷都不能全额发放,何况是抚恤。 金三顿了一顿,微腆着肚子,蛮横的说:“我说发的上就能发的上!”说完还加了一句,“你听着,这次是我说的,可不是狗屁王朝说的。” 张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就是极力的想发泄一下。似乎心里积压的愤懑太多了,不吐不快一样。现在动手是不可能了,动动嘴骂人还可以的。金三这个无所不谈的知己,现在就成了那个可怜的对象。其实这种心理我好多人都有的,好多时候有些负面的情绪压抑在心底,不会对旁人讲,只会发泄在自己的家人,最好的朋友面前。我们和冲他们嚷,和他们吵,只是心底里依赖他们,在那个时候需要他们,张世现在就是如此。 ...... 俩人彼此不能苟同又吵了起来。当然张世也不是无理取闹,虽然他不懂兵法,在战场上没有经验,也许目光也很短浅。但在他眼里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克敌一千自伤八百那算不得胜,惨胜亦是败的一种。 而一向短言的金三今日竟丝毫不逊古时的苏琴,张世不能承认他所有的话,又不能不认同他的某些说法。今天张世才发现原来金三的利舌更胜银枪,在他的银枪下,张世输了;在他的利舌下,张世又输了。 只不过在他的银枪下张世输的心服口服,在他的利舌下,却输的口服心不服。 直到后来张世包扎过的伤口再次迸裂,渗出了点点殷红,金三才愤愤离去。 [第十一章]得失* 【修正版】 出帐后,金三露出诡异的笑容。他并不生张世的气,张世是个重感情的人。和他吵只是让他明白这里的残酷,让他能更快的融入到这里,相信张世很快会想通的。 金三看重得失,在他心里得永远大于失,这个得失的标准只有他明白。比如失去官职,在别人看来是失,在他看来比不了无缘一壶好酒的失;比如杨树林一役,在别人看来是得,在他看来比不了相识一个朋友的得。沙场上以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胜利才是真正的得,今役如是。 而在匈奴的铁骑踏入国土的时候,边境的的守军只是各自为战,王朝的禁军又军容涣散,实在是很让自己寒心。想当年在自己枪尖所指之下纵横南北的虎狼之师,如今竟成了这般模样。短短三年,可以让一个人完全堕落,可以让一个兵士不会打仗,可以让一个王朝糜烂...... 金三不承认自己是个好将军,但没有人忘记他曾统帅三军驱逐蠹兰的辉煌。在金三眼里,三军统领尚抵不上一坛美酒。酒伤的是自己,做统领误的却是万千生灵。步入先天境界的他越来越能感觉到那种天人相通的玄妙,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自己,意识也脱离了身体。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让人神往。 这才是他功成身退的初衷,而这次出山他愿意屈尊于这区区五百人的骠营,只因他早已厌倦了沙场。他更明白带兵越多,责任越大的道理。而从哪个弱的会因为一个人的生死咆哮,强的能斩的下上千头颅的张世身上,他发现自己还是错了,并且错的那么离谱。 这一役,如果是五千对四千,八千对四千,一万对四千......以众凌寡难道就不是得?在金三心里,这绝对是得,非他可以完全漠视将士的生死,这只是他现在能尽的最大努力。而这场由自己安排的生死竟是错的! 现在想想自己在三十坛美酒的诱惑下加入骠营,还有那些兵贵精而不在多的说辞还真是有些天真了。权只有握在手里才是真权,势只有身后站得千万雄兵才是实势。金三虽不是商贾,但他也明白手里有俩小钱做不得大买卖的道理。 大鹏不是雄鹰,雄鹰有雄鹰的天地,大鹏又岂能久困泥沙。雄鹰懂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大鹏难道就可以无视满身的凋零?如此简单的道理今天才想通,也许是步入先天的原因吧!婴儿先天就会胎息,难道达到先天境界连心智也如婴儿? 艰深的大道理,明白的只是些圣人和那些连书也不多读的乡民;其实大道理都是浅显易明的,难的只是去实现罢了。金三姑且想通了,王朝的任命文书也下来了,追封金三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兼枢密使。 这节骨眼上,即使王朝明白积陋难改,也不得不下味猛药了。兵马大元帅本就是金三的老行当,这枢密使的权可就大了,掌兵籍、虎符、军国机务、兵防、边备、戎马之政令。以及“侍卫诸班值﹐内外禁兵招募﹑阅试﹑迁补﹑屯戍﹑赏罚之事”。元帅兼枢密使的例子,建朝以来从未有过。现在的王朝也是孤注一掷,再不下猛药,也许第二天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匈奴游牧王土,洗掠千里的局面了。 王朝手里最后一张牌,就是金三。他在军中素有威名,擅战,在某种程度上王朝对金三甚至比金三对自己还要了解。王朝要做的不是用三十坛‘一声雷’请金三出山那么简单,他们只要将金三绑到王朝的战车上就行了。他们相信金三不会坐视下去,不会在小小的骠营呆很久的。就像现在的一纸文书,统帅全军的重担就撂了过来,王朝相信金三接收下的。 金三知道自己想错了,来到这里他就不能无视身上的责任,无视将士的生死。而解脱这些最好的办法就是,就是让战火早日平息,所以这纸文书金三收下了。他甚至能想的到这文书上应该是他出任骠营指挥使的时候就写好的,他还能想到当时王脸上那奸诈的笑容。但是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怎么更好的安排千万人的生死吧! 眼下本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而任命文书一到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自己肯定抽不开身的,所以要找一个值得信赖又艺高胆大的人才能胜任。谁呢?想到这里,一个人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金三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 这边张世的愤懑发泄的差不多了,开始静思。他明白,自己和金三不同。金三是可以在战场上至死地而后生的那种人,无所顾及。从他这次的部署就可以看出,城弃得,以区区五百人硬撼匈奴大军的事做得。而自己虽然也有至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但又有太多的顾及。当女人是自己的弱点的时候他选择弃剑离开江湖;加入军队,身边的朋友又成了他的弱点。说到底,他的心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用剑的时候没有十分的潇洒,用刀的时候有十分的霸气却多了三分顾及。他相信,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先死在自己手里。他不得不承认,金三有些话是对的。在这里是不能有太多的顾及,麻木是一个军人应有的素质。 听闻骠营五都的不同遭遇后,让张世明白战争不是一个人的战争,也不是几个人的战争。死亡不是一个人的死亡,也不是几个人的死亡。战争该是一群人的战争,死亡的定义则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张世的心已开始有些麻木了,选择这里肯定是没错的,选择了这里就该有人死,会有人死,一定有人死;大多数男人都可以正视这种命运,这种死亡。一个男人战死这里也胜过卑微的、平凡的、麻木的活着,国破家亡的一日更免不了被奴役的命运。 可自己的心真开始麻木了吗?为什么自己一直在说男人,却避开女人两个字呢?铃铛,自己一直当她是个男人,可她偏偏就是个女人。对她,自己也同样麻木吗? ...... 还有一件事也让张世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怒斩开锋的时候并非“七月十三”。按那本兵器图谱上的记录,当日即使有心血为媒也不该开锋的呀!难道怒斩并非真正开锋了?还是兵器图谱上的记录有误?张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了,因为金三有令通传。 刚吵过一架的俩人又见面了,却没有想像中的尴尬局面出现。张世很坦然,金三亦很坦然,仿佛当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张世的心情还是不好,因为他觉得自己几乎每次见到金三都只有认输的份。就像现在,他又把不到两百人的骠营撂给了自己,而自己连开口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从怀里掏出虎符把玩着,那意思你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权在我手里攥着,一副无赖的行径。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人居然还是个先天高手!张世真觉得自己当初热血澎湃的要加入骠营的时候,简直就是个懵懂少年,在金三这个老狐狸面前愣一点辙都没有。 金三还交给他一个“神秘任务”,然后给了他一个“锦囊”。说“囊”还真是有点过分了,因为那实在是一个朱红色的大木盒子,金三非说是“锦囊”,还让他变易行事。一个要背着的“锦囊”,还有可能涉及到金三秘密的任务。张世有几分好奇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得先处理。金三给了他包袱,还给了他担子,他也要走马上任了。 [第十二章]故城* 【修正版】 巧合也罢,偶然也罢,从出征到现在张世的大多时间都是在空城中度过的。以前的砚貉,现在沦为空城的良晔。张世从初入厢军的小兵成为百人都头,到今天统领骠营的五都指挥使。身份发生变化的同时张世的心也在悄然间变化着。见多了生生死死,血肉白骨,当一切从不习惯成为不得不习惯到完全习惯,即使是一个多情的人也会变的麻木。也许是和金三的争吵才让他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们最终谁也没说服谁,但彼此有些观点的影子已经在心里埋下了。 金三知张世亦如张世知他,金三该是这里的鹏鸟,而张世只愿做一只雄鹰。说治大国若烹小鲜,治军也是如此,张世相信金三会是个好厨师。张世知金三亦如金三知他,也只有他才用得张世和骠营这味猛料。骠营一定会是金三手里一把插入敌人心脏的尖刀,而张世愿为刀尖。 布好防务,五都军士各司其就,巡逻、操练,而张世却成了现下最闲暇的人。上次来良晔的时候,除了对金三的酒窖和自己的军帐颇为熟悉外,根本没有时间在这里走走看看。现在左右无事,何不一行呢?张世信步走出了营帐。 良晔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和砚貉规模差不多。上次听金三说,这里本是阻挡匈奴的一座小防御,在这里驻扎着王朝蕃军。渊深而鱼生之,山深而兽往之,后来开始有与境外通商的商贾经过,慢慢的才发展成了今天的样子。这里没有固定的居民,流动性很大。 从眼前那些遗留下的地市、货摊的痕迹,还有不急收拾和丢弃的货物,在良晔今日凄凉的背影里依然能看的出当日的熙壤。谚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此真非空言也。 匈奴入侵,蕃军败走后这里就没什么人了。金三弃城之日这里已鲜有人迹,那日金三调走了全部物资人员,留下了一座空城。匈奴人也许是为了泄愤,除烧不掉的城墙砖石外,几乎寸草不留。匈奴大军撤去的时候这里已成为一座死城,今日骠营的再次驻扎,才让这里有些人气了。 一路行来,已经快绕良晔城一圈了。这时一处静物映入张世的眼帘,他的血脉似乎有些滞塞,连带着脚步也变的凌乱起来...... 那是一口井/就是那口井/还是那口井/ 辘轳上的长绳还在,同那日一样孤零。张世不敢走上前去,但双脚已不听指挥的把他带到了井台边。他不敢向井中望去,但双眼已不听指挥的沉入井底。井底有一个倒影,仿佛是自己,又仿佛是铃铛,他的眼睛有些花了。铃铛已经死了,井底怎么还有她的影子。这是属于她的地方,也许她的一缕芳魂会回到这里也不一定。她那么爱干净,又那么聪明,肯定会来这里洗却满身血污的。 那曾拨动自己内心的铃声早已远去,走吧,这里是属于她一个人的。铃铛,带着你那一身不为人知的秘密安息吧! 张世失魂落魄的走下了井台,抬头望天,没有太阳,只有漫天的乌云。那是在这片土地上死去的英灵吗?即使死去了也要俯瞰着这片土地,而这里面也有一双炽烈的铜铃大眼吧?你们在等待吧?在等待这片大地没有战火的一天吧? 张世相信这天不会太远了,乌云,总会散去,不是吗? 乌云!—— 乌云!—— 张世的眉头紧紧锁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忽略了什么?而那点很重要。是了,明明这口井是没有水的,今天有没有太阳,那怎么会在井底的倒影呢? 这样就只有一个解释,井底并不是倒影。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影子,井下真的有人!张世已顾不得到底是谁,一个纵身跃入井中。 果然有人,张世将那具横卧的身体翻了过来。血肉模糊看不清样子,估计已经死去多日了,那衣甲的样式应该是胡服。 不知是否是错觉,张世似乎看到他干裂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不管是否是错觉,张世还是提起六识,把手探到他的鼻下。过了好久,终于让他捕捉到了那游丝般的气息,要是一时大意的确是很难发现的。这个人应该还活着!不管他是谁,就凭他出现在这里,也一定要救下他问个清楚。 张世将右手抵在他的心口,把真气渡入他的体内。渐渐他的气息粗重起来,虽然还没有醒,但应该是活下了。其实此时张世心中还有几分希冀,多希望这个人就是她。虽然亲眼见她倒下,还是有那么几分希冀。人有的时候就是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把明明不可能的事想的有可能,甚至叫这个——奇迹! 张世从来不相信会有奇迹,但他真希望那时能出现一个奇迹。当张世颤抖着双手揭去他外面破碎的衣甲,看到那件熟悉的软甲,那时的张世真有种想哭出来的冲动。有时候真的会遇到奇迹,人一生中会发生许许多多愿意不愿意的事,但那样的奇迹,有一个足矣。 回到帐内,张世打来一盆清水,将她脸上的血污拭去,露出那张英气的脸庞,和脸颊上俏皮的小雀斑来。此时张世才真正相信铃铛还活着! 亲眼见她倒在胡刀之下,而她又穿着胡服出现在这里。一切的疑问等她醒来再问吧,现在能知道她还活着,张世已经很开心,很开心了...... 喂她喝下了一碗热粥,又运气帮她调理了一会,相信明天就可以醒来了,张世独自行出了帐外。现在是酉时了吧,黑夜慢慢逐走黄昏,大地变得逐渐沉寂。天空布起了盏盏星灯,萧风冷月下第一次发觉边塞的夜色如此凄美,张世有些醉了。剑是在花前雪下翩翩起舞的仙子,此地此景正当拔刀! 只见秋水飞双腕,寒光散满身。闪闪摇银海,团团滚玉轮,声驰惊白帝,光乱失青春。杀气腾幽朔,寒芒泣鬼神,舞余回青衫,萧飒满苍曼。 舞罢,他最近积压在心里的愤懑一扫而空,仰天长啸了一声...... [第十三章]铃动* 【修正版】 铃铛已经睡一天一夜了,论时间,她也该醒了。看脉搏,也很稳定,可她就是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看着卧榻上的铃铛,张世忽然恶从心起。山人自有妙计,遂做了一个不下百次的熟练动作,揪住了她的鼻子。 终于又见到了铃铛那双铜铃大眼睁开的样子,终于又感觉到了耳朵被撕住的火辣,终于又听到了那句恶狠狠的‘畜生’,她终于醒了。 醒来的铃铛,抱着张世的脖子就哭了起来。虽然早接受了她是女人这个事实,但在自己面前这样将小女儿姿态显露无疑还是第一次,让张世多少有些手足无措。不过他还是很高兴,毕竟铃铛现在才是真正的活了,眼前才是一个活生生的她了。 铃铛终于哭够了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瞪着张世,就像一头噬人的小母狮。而这只小母狮就要发火了,她厉声道:“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战场上?” 她还活着该是张世最大的疑问,但是此时面对她的反质竟让张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你当时,不是,死,死了吗?”也许是想起当时光顾着带大家逃离战场,临完真没再看她的‘尸体’一眼,有些心虚吧,说话也变的口吃起来。 “谁说我死了!你才死了呢!”她冲张世翻了一眼,伶牙还道。 张世的面容有些尴尬,知道不能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打岔道:“那你怎么又会在井里”? 铃铛的目光在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桌上。眼神才变的没刚才那么怨毒,说了一句:“我饿!”就像一个撒娇的小孩子。 顺着她的目光张世看到了桌上的肉粥,那本来就是让她醒来后吃的。而她醒来后光顾着哭,然后一问一答的都忘记这码子事了。 赶紧把碗端过来,小心伺候着,用小勺一下一下的喂到铃铛的口中。许是放了好一会,早没那么烫口了,还是她真饿了,一把从张世手里夺过碗去,三两下就呼啦了个底朝天。 张世笑了,模糊的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她完全包围,这才是他认识的铃铛吃饭的样子。铃铛吐了下小舌头,也笑起来。不过不是对张世笑的,而是桌上的另一只碗。 张世忙端过来递到她手里,这碗她喝的比上次稍慢,但吃相不改。喝完第二碗粥,她搓了搓小腹,然后伸了个懒腰,方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 也许是两碗粥的功劳,铃铛这才向张世道出这三日来的情形。虽然她的讲述中不时夹杂上一句‘畜生’‘没良心的’,什么‘见死不救’的话来,张世总算完整的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日突围的时候,她说是隐疾突然发作,然后倒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对这点张世有几分怀疑,因为昨天在用真气探测她身体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什么隐疾,估计八成是她看突围无望装死的吧。能女扮男装混到军中,装死这样的伎俩自是小菜一碟。昨天救下她后,张世就想过有这种可能,当下也不点破。 不过铃铛后来说的,张世就知道肯定没半点伪作的成份,至少他自己编不出来。她说醒来后,身边全是尸体,一个匈奴兵的影子也没有,也见不到张世他们。然后就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倒也找到了不少同伴的尸体,却并没有张世他们的尸体,就想他们要不是突围出去大概就被俘虏了。 说到这里,让张世想起杨树林那次,她在尸体堆里低头呕吐的样子,却能强忍着在那个更为惨烈的战地上一具一具的寻找他们的尸体。心头怜意顿生,有些心疼的把她揽到了怀里。她只是瞪了张世一眼,却并没有挣脱。 铃铛找不到尸体,就一个人向良晔走去,听到这张世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现在活生生的在自己怀里,却忍不住担心起来,张世知道那时候的良晔已经被匈奴所占领了。 一路见到不少死去的兵士,她就这样一路行,一路在尸体堆里寻找。甚至还真让她翻到一个半死的匈奴兵士,又让张世的心悬了老高。最后听她‘英勇’的杀死了那人,才心中一宽。 回到良晔的时候铃铛已经筋疲力尽,快到城门她才发现这里已经成了狼窝。此时又累又饿的她不知道该到那里去寻找他们,心想不会是城破了大家都被俘虏了吧?想了半天,大胆生出一计。在城外胡乱找了一具胡虏的尸体,把衣甲扒了下来。也许当时匈奴入城后本就很混乱,她又是一脸血污的样子穿着匈奴衣甲,竟就这样混进了城。 这丫头真是胆子大的可以,再说自己怎么会被俘虏?听到这里张世有些气恼,气归气,想到铃铛这么关心他们的下落还是耐心听下去。 混进城铃铛才发现并没有一个俘虏的影子,而她此时才觉察到自己的险境。在那里简直是举步维艰,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当下别说找吃的,就连大气都不敢出,怕一张口就会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兵士听出不对来,做了良晔第一‘有胆有识’的女俘虏。 后来乘着匈奴兵在城里放火,她就悄悄顺着绳子溜到了那个熟悉的井里,躲了下来,想乘天黑的时候再借机出城。 当她说到那口井的时候眼波不经意的在张世的脸上扫了一下,看的张世浑身不自在起来,也许他们都同时想起了那个旖旎的夜晚吧? 后来就很简单了,她迷迷糊糊在井下睡着了。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打算溜上来看看,没想到又累又饿的她连抓着绳子身子都直打摆子,别说上来了,努力了好几次后又晕了过去。第二次醒里的时候已经到这里了。 听她说完,张世又一次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奇迹的。假如她混进城的时候被发现了;假如混到城里被抓住了;假如匈奴在良晔多逗留了一天;假如自己没有被派到这里驻守;假如自己没有去看那口井......他不敢想下去,这么多假如后他还能否见到铃铛了,幸亏她现在还好生生的在自己怀里。张世有些自责为什么当初逃离的时候没有看看她。即使是一具尸体,那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假如,她也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哎......”他不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溺爱的看了铃铛一眼。感动过了,紧张过了,叹息过了,庆幸过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话需要告诉铃铛。 张世扶着铃铛的头,用在这之前从没有过的严肃语气对她说:“记住——首先,我不会死,所以不要做在尸体堆里找人这样的傻事;其次,我更不会被俘虏”! 张世的眼中流露着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还蕴含着对眼前的女子无限的怜惜。铃铛一楞,因为她从未见过那双眼睛里面流露出这么多情感,而在四目相对的瞬间,那种种深情却突然消失无踪。 而她的话却让张世变成了一脸的苦笑,只听她啐了一声,说了一句张世听了不下五十遍的话:“见死不救的畜生,没良心的小贼!” 张世当时没有留心她这句话里‘小贼’的含义,那是她第一次这么骂自己,直到后来发生了好多事方才明白过来。 【铃铛身世之秘在外传中有补录,望各位大大切莫错过】 【外传】霖铃日记(上) 我本名霖铃,我娘在我很小就离我而去了;我爹是当朝太师,位列三公。小的时候,爹很忙,难得一起吃上一顿饭,每天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上早朝了,我睡觉的时候还见不到他回来。后来我大了,爹也没那么忙了,可父女俩在一起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从小到大,虽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他又怎么能明白女儿家的心事。 也许是从小没有母亲的生活,我更喜欢把自己当成个男孩子! 五岁的时候就和那些王公诸侯的少爷公子们一起比爬树,玩骑马打仗,经常摔的鼻青脸肿.... 当同年的女孩子们开始学习针线女红的时候,我又迷上了刀枪剑棍,常常梦想着以后能像小时候玩的那样,骑着大马,举着大刀冲锋杀敌。 这些我爹都不知道,因为那时我能见到他的时候实在是少的可怜!后来我才听别人说那时外敌入侵,国难当头,他忙些也是自然的,没时间照看我也是合理的。我还常后悔为什么没赶上那个年代,那样我也可以上战场了! 爹闲下来了,我的苦日子也就来了。以前虽然我很羡慕别人有娘疼有爹爱,但却并不恨他。直到他有时间坐下来和我说说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人管是多么苦闷的日子! 爹找来绣娘逼我学女红,想不到我可以舞出漂亮的枪花,却拿着小小的绣花针锈不了哪怕是一株狗尾巴草! 绣花如此,琴棋书画更是糟的一塌糊涂! 我就想不通爹说的,为什么一个女孩子就非得学这些东西,刀枪剑棍就不可以? 这些还不足以让我恨他,我恨他非要让我嫁给李太保的儿子,那小子手无缚鸡之力,一副公鸭嗓不说,小时侯摔一跤都要哭上半天,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爹非说他知书达理,我们门当户对,是珠联壁合。 在我想来,我要嫁的男人,出生可以贫贱,但一定要是当世豪杰。他一定要是千军万马中英雄,还要不失柔情。 我不愿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即使是我爹也不行! 而面对越来越近的婚期,我却无能为力。爹派人把我看的很紧,根本出不了门!如果能让我出去,我一定一刀先把那小子给太监了,看他还敢不敢娶我。 家里的下人已经在忙着为我张罗嫁妆了,我被锁在房里急的如坐针毡,却百思不得其法! 就在这节骨眼上,我的‘救星’出现了! 匈奴入侵,边关告急,我们的婚期不得不推迟了。我也被解放出来了! 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把握住呢?离家出走!离开家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带,只偷了一件爹的护身软甲。爹是文官却有这么一件宝贝,我很早就知道的。 离开了牢笼,终于可以放飞自己的梦想了。这样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 出了城,我就不知道该往那去了!身上连钱都没带,吃饭都成了问题! 第一次饿肚子的感觉真是很不好,当时我都想到回去了,最后还是咬咬牙向前走!因为我心里已有了个想法——既能实现梦想,又可以填饱肚子的想法。 就是去————————参军! ......... 走到一个叫肃州的地方,这里正招募军士呢,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男孩的名字‘铃铛’,很高兴的报了名。只是这里一切都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有饭吃不假,可事实上这里和我听闻的军队一点也不一样。来了三个月即不训练也没参加过一次校阅,每天不是去这边筑城﹑然后在那边修路﹑再就是跑跑运输还兼做些杂役!更别提可以去打仗了。我看这里的兵士们连刀都没摸过才是真的!这些还是次要的,虽然从我的扮相上谁都看不出我是女的,但是睡觉呢?和那些臭烘烘的家伙们窝在一起别提多憋屈了,睡觉的时候我几乎是能离多远就离他们多远。最可怜的是不管多累多热,我也不敢脱下里面穿的那件软甲! 哎,我的梦想呀! 现实竟是如此残酷~~~ 从这里逃出去?可出去我又可以去那里呢? 回家?和那小子结婚?想到这些,我还是打算先在这里混着再说。毕竟梦想是要付出些代价的,这点苦本姑娘受的了! 这一帮大老粗们,虽然他们都出生贫贱不假,我可一点都看不出他们身上有豪杰的潜质来!只是他们的粗俗倒挺对我的胃口,让我学了不少粗话不假!可我心目中的男人又在那里? 就这样,呆了十几天吧,今天帐里又多了一个家伙!他一进来就让我眼睛一亮,腮边新剃,暴长发须,身上戗戗地有种说不出来的豪霸之气,倒让我多了几分期待。因为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铺位了,只有我睡的角落还颇为空余,这个家伙竟想和本姑娘挤到一起!我本来不会同意的,后来闻着他身上没有那种可恶的味道,就勉强同意他睡我旁边了。 那一晚,我没有睡着,记得刚来这里的第一晚也是如此!不过今夜不同那晚,因为我长这么大,虽然和男孩子一起玩的时候多了,可没在睡觉的时候离一个男人这么近过! 我的鼻子很灵的,虽然在他身上嗅不到和那些大老粗们一样的味道,但却有种更奇怪的气味,让我深深的陷进去,不能自拔。 ...... 以后的日子里,我已经习惯了闻着他身上的那种味道睡着! 直到那天早上,睡梦中我觉得一阵疼痛,却发现本来睡在我旁边的哪个家伙竟然揪着我的鼻子!敢非礼本姑娘,正想大打出手,却发现了一件更羞人的事,我的左手竟挽在那人的臂弯里。难道我就这样挽着他的胳膊睡了一夜!这可溴大了,心下难堪还是抽出手来撕住他的耳朵,骂了一句:畜生! 这话是和那些大老粗们学的,其实我也觉得这样骂人很过瘾呢。呵呵^-^ 而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发生着同样的闹剧,说着同样的话语,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枕在他臂弯的每一个夜里,我都睡的很塌实。 后来大家讲,这家伙是个劁猪的,说他身上带的那把刀就是证明。说起他那把刀,还真是很奇怪耶,似马非马,似刀非刀,我就从没见过那种样式的刀具。‘劁’这个词我也不太明白,在我想来估计就是杀猪的吧!那他就是个屠夫喽,怪不得看上去身上戗戗地有种说不出来的豪霸之气。既然知道了他是个屠夫,我就不指望他会是我心目中的男人了。不过我还是很依赖在他臂弯里的感觉!其实他这个人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啦,对人和气,也没什么脾气,只是怎么会个是个屠夫呢! 虽然这里好多事都不如我意,但离了这里我又可以到那去呢!何况我还没有见识过所谓的战场呢,怎么能就这样离去!说到这个,那个杀猪的也和我一样,似乎很渴望战场呢。倒让我对他破例高看了一分,男人嘛,就该像这样的~~~ —————————————————————————————————————— (本姑娘先吃饭了,今天的日记就写到这里,明天再写哦...支持霖铃的朋友给《孤独天涯行》投票哈。。。嘎嘎) 【外传】霖铃日记(下) 终于可以上战场了,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那个杀猪匠还给我们做了几天教头,我现在开始有些怀疑他了!这个男人根本不可能是个杀猪的这么简单,那样的训练方法,可不是一个杀猪的把势可以想出来的!更惊人的是他的实力,同样的训练项目,他硬是比我们多做一倍还做的很优秀,而且我还看出那是他有意的隐藏了实力。这样一个家伙,他混到军队来干什么?间谍?我想这人要非大奸大恶之辈就是个很有实力的男人! 也许。。。 呼呼,还真是很期待哦! 我总是把什么事都想的太简单,等到了战场是才发现,战场也不是那么好玩的,杀人也不是那么有意思的!我还很耻辱的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吐了,本来是想忍住不吐的,可看见那些血肉碎尸的时候实在是忍不住了!最可气的是哪个杀猪的还敢笑话本姑娘! 哼.... 不过,我也在战场上找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就是——那人的身后! 本姑娘虽然骄傲不假,但还是有几分自知知名的。明白以前学的那些花拳绣腿在这里根本派不上什么大用场,所以就凭那个杀猪的在训练场上的表现,和他在战场上勇猛,我就很自然的把他当成了自己在战场上的保护神! 没有见过他杀人真是不知道,原来他竟是那样霸气!呀,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哪个男人么!不对,他离本姑娘心目中男人还差一点,还要无限柔情呢,这可要以后慢慢观察! 不过最为失策的一件事,就是——我倒先被他‘观察’了个仔细! 臭不要脸的,死色狼,大淫棍——张世!我恨死你了!!! 怪就怪在这里别我还算能适应下去,最郁闷的就是不能洗澡!虽然爹没教过我一些做女儿家该注意的事情,但我还是明白的,自己的身体可是很重要的!参军后我硬忍了三个多月没有洗澡,现在都很难闻出那些臭男人的味道了,因为我现在也变的臭烘烘,活脱脱一个脏乎乎的小猪。 到了良晔我已经完全不能忍受了这种折磨了,我可以不吃饭,但一定要好好洗个澡! 本姑娘可是天字第一号的聪明人,这样的办法还是想的到的。我在城中找到了一口枯井,想着在里面就可以人不知鬼不觉的...哈哈! 洗白白*** 可没想到,那个臭杀猪的,哼!// 起初不知道是谁,我真是怕极了,后来听出了他的声音。也许是天天都要搂着他的胳膊睡觉的原因吧,我反倒没那么怕了。如果说没有羞意那是假的,要是当时可以看清我脸上的表情的话,一定可以看出来的!诶... 都这样了,本姑娘也豁出去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今天可一定要好好的捉弄下他!虽然这个代价嘛,不管啦... 就故意放慢了穿衣的速度,还做出许多自以为很撩人的动作... 本姑娘虽然皮肤有点黑,但对自己的身体一向很有自信的哦!不信问张世去。 (咦,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_^*) 后来想想才觉得后怕,当初还真怕他会做出什么来。 其实我真的会怕吗?呵呵,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啦!*^_^* 因为当时真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啦!他还算个君子! 可为什么穿好衣服他拉我上去后,自己又隐隐有些失落呢?也许我真的很希望当时发生些什么吧! 我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女扮男装的事被他发现了,第二天我还怕他表现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来,谁知他竟像个没事人一样。他都这样,我又怕什么。混到现今,我已经开始厌倦了战争和杀人,却也不甘就这样离开。也许是我的心里有所期待吧! 此时我留在这里的想法已经和当时离家的时候很不一样了!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还有一个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我就会继续留下去的。我可不是那种虎头蛇尾的女孩! 在我眼里战场上固然是很危险的,但在那个人身后,我就可以什么也不怕了!只是死亡来临的时候却是悄无声息的,谁也不能阻挡,更没有人可以真正保护你... 那天的情况真是危险到了极点,我不知道旁边的匈奴兵有多少,只知道杀完一拨又是一拨,虽然在他的身后压力不是很大,就这样我都觉得全身就如脱力了一样,快要散架了!而那个男人正努力的带我们突围,其实当时他的情况也很危险,变做突围阵型后谁都很危险,已经自顾不暇了。 这时候又有一把胡刀向我砍过来,可恨我的胳膊此时已经一点力都使不出来了!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在那刀离我胸前半寸的时候,我倒下了,当时好象喊了一声,又好象什么也没喊..... 就那样‘死’去了!等我活过来就像置身在尸山血海里一样,除了我竟再没一个活着的人!我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我的身体从小就有些特殊,我三岁和十三岁的时候就发生过那样突然晕倒的事,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可我天生就喜欢玩啊,闹啊的,像男孩子一样。何况我知道这样又不会死,就象今天这样还救了我一命呢!所以爹越禁止我干什么,我就偏爱干什么;就像这次逃婚离家一样,就像我不爱红妆爱武装一样。 当时我虽然活着,却怕的要命,不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是怕他们是不是都死在了这里!我开始一具一具尸体的找,本是自己应该很恶心这样的场面的,何况这个场面比上次血腥十倍,但是那天我竟出奇的完全没有呕吐的感觉。找完所有的尸体都没有发现他,心里有些喜悦又有多了几分担忧,想着假如他没死的话那是不是被抓走了呢? 就这样我一路恍恍惚惚的走回了良晔,路上看到的每具尸体我都会翻一翻,有没有他! 奇怪当时竟一点都没觉得的累,心里只想着找到他,又怕找到他。 到了良晔才发现已经被匈奴占领了,那他们又会到那里去呢?是不是真被抓到城里了! 胆大又有些犯傻气的我,就那样冒冒失失的混到了城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被俘虏的人才有些放心了,也就是这时候我才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深入狼穴耶,真是很有胆识的举动呢! 后来我躲到了那个熟悉的枯井里,想着乘天黑再溜出去!这本是个好办法,只是没想到在战场上脱力晕倒的我,醒来又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支撑着翻了那么多尸体,走了那么远路,躲到这里,又累又饿的我,已经怎么也爬不上不去了! 我想哭,又怕招来敌人,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我又有些后悔自己离家出走了,有些想念哪个人了,不知道他现在又在那里,是死是活... 也许我真要死在这里了!永远都没人知道这里还会有一个人的!想着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恨恨的用指甲抠着井壁,手上没有什么力气只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 后来我真的累了,累到哭不出眼泪了,累到沉沉的睡着了! 这就是死亡吗?我好象在做着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那人把我从井里救了出去,梦里那个人在亲吻我的双唇!这个梦好美,好美...... 梦里好象有人在揪我的鼻子,睁开眼睛,我习惯的骂了一声:畜生!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畜生竟就在我眼前!我哭了,在那个男人的怀里哭了。这些天的委屈,一切都不觉再重要,现在就这样在他的怀里什么都是值得了。我这人最爱的就是心口不一,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会轻饶他。 哭过了,骂够了,才把这几天的委屈对他一一道来! 当然有些地方是经过加工的哦...^_^ 要不怎么能实现我的考验呢!在我添油加醋的说到我在翻尸体和‘敌人’殊死搏斗的时候,我看出了他眼里的担忧。 还有那柔情的一揽! ......... 直到在听完我的遭遇,他说的那番豪气云天的话,和他那深深的一眼,那一刻知道我这一生已不能放下这个男人! ——这个悄悄偷走我心的男人! 我啐了一口骂了一声:“见死不救的畜生,没良心的小贼!“ 笨男人,你可知道我话里”小贼“的含义? —————————————————————————————————————— ps:好久没写这么长的日记了,谢谢喜欢霖铃的朋友们!再送大家一首歌吧,因为爹说我的名字就是从这里面起的,其实很奇怪,因为那里面根本就没有‘霖铃’两个字嘛!我开始唱啦: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唱的不好,大家见笑了*^_^* 哦,对了,都两三天没见到张世的影子了,拜托你们问问‘龙在那里’,张世去那了,他的qq群好似是8569158,喜欢张世,喜欢我的朋友都去加吧!加这个群的我们也许会在《孤独天涯行》里见面哦! 呵呵:) [第十四章]悬崖 张世万没想到他按图索骥来到的这个地方居然是——悬崖!从这里看下去云雾缭绕,深不可测! 应该就是这里,不会有错的呀!难道从这里跳下去不成?张世有几分犹豫,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但这样从悬崖上跳下去的事还从来没有过! 对,不是有“锦囊”吗? 看看先! 张世将一路负在背上的大木盒解了下来! 里面居然是一个包袱!在那个包袱上还写着,‘遇崖启’三个字!张世将哪个包袱解开。。。 不是吧? 过了良久。。。 张世闭起眼睛,长长叹了口气:“死,不知道究竟是何滋味,也许马上就要知道了。金老贼,爷姑且信你这一次!” 然后眼睛一闭,身子一跃,竟向那深不见底的绝壑跳了下去! 张世只觉耳朵里都灌满了风,身于往下直坠,这时如说他心里害怕,倒不如说他觉得很有趣。无论如何,自百丈高处往下跳,有这种经验的总不多。他只觉得越来越快,下半身已似和上半身分了家。 这时张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在问自己:“我究竟是聪明?还是糊涂?是不是太相信金老贼了?” 就在这时,只听“蓬”的一响,他身子似乎一震,下落的势道突然缓了。张世张开眼,左右一瞧,两旁山壁的树木,都看的很清楚,像是一株株树都在往上飘浮。由此可见,他下落的势道,竟已慢得出奇。 一抬头,便瞧见了一样奇怪的东西,这东西像是伞,又不是伞,至少也比伞大了十倍。这东西竟是从自己背后撑出来的,看来像是用无数根细绳系着的一柄大伞。这“伞”裹住了风,他下落之势自然缓了。 让张世想起一首诗来:人在半空行,水色云含白,禽声谷应清,无风拂襟袖,飘渺觉身轻。 此时自己就像是坐在云上往下落似的,那滋味可真妙极了,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这玩意儿还真不错,真不知金老贼是如何想出来的。” 原来这就是金三‘锦囊’里装的玩意,还真是挺管用的! 笑声未住,突然,张世只觉身子一震,已落在实地上。那柄“伞”裹着风,带着张世四处翻滚,原来已到了崖底。张世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骂了一句:“金老贼,老畜生!拿老子当实验品吧!” (大帐里正在和众将议事的金三突然打了个喷嚏,心道:“不知又是谁在惦记我?论理张世那小子也该到崖边了,想来我的‘飞’没那么容易出问题吧?”嘿嘿嘿...想到这里金三诡异的笑了三声。笑的帐里诸将面面相觑,不知金统领为何发笑,还以为是谁说错什么话了呢,暗自惶惶不表。) 从地上爬起来的张世已瞧清了这里,就像是一个瓮底,就算是有蟑螂那么多脚,那么强的生存力,也休想能爬得上去。奇怪的是,这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潮湿。竟丝毫没有湿气,反而是温暖而干燥的,在上面看到的那缭绕的云雾,距离他的头顶还很高。 他脚下踩着的,也不是沼泽湿泥,而是非常令人愉快的草地,柔软的青草,看来就好像是张碧绿的毯子。明亮的光线中,充满了芬芳的香气。 四面枝叶茂密的树林,树木间还点缀着一些鲜艳的花草,张世几乎要以为自己突然跌落在仙境里。 这仙境唯一可怕的,就是那无边的静寂,没有风,也没有声音,每一根草,每一片叶子,都是绝对静止的,看来,竟像是没有丝毫生气。 这可怕的静寂简直要令人发狂!这美丽的“仙境”,竟是块‘死地”!张世心想怪不得金三会把这里当成他的大本营,果然是神不知鬼不觉啊!金三让他来这里是取通货的,金三说那是他的‘金窟’,里面的银钱让张世取出来做充实军饷,抚恤之用! 其实除了别的张世对金三还是很满意的,他有自己的‘金窟’还是‘金库’都不是张世所称奇的,因为一个先天高手身上的秘密每一件都足以让人称奇了。就比如:今天这‘伞’,在以前张世连想都不敢想象还有这么神奇的东西!虽然落地时出了点小失误,但能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没有摔死,张世觉得已经很神奇了!更令自己称道的是,金三对兵士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漠,就像那个关于抚恤的事情,金三一直记着呢,只不过现在这个任务是交给自己来完成罢了! 现在该找‘金窟’的入口了,张世四下搜寻起来。这地方并不大,他很快的就找了两三遍,每个角落,每一株树下,每一块草皮都找遍了。但树还是那几株树,草还是那几片草。丝毫没有什么所谓的入口!从悬崖上跳过一次的张世相信金三不会在军饷这样的事上骗自己!所以还是在很耐心的找着。。。 虽然还没有看到入口,但张世相信这里一定会有个入口,甚至还有人!因为他留意到那块草地,很平整,很干净的一块草地。若是野生的草地,会这么整齐?这么干净?所以,张世想这里一定有人住,一定有人时常修剪草地。并且一定不会是金三本人,因为金三一直在军中,是不会有时间来修剪整理的。 虽然还没有找到入口,张世已经在暗想这里的主人的身份了。金三的女人?张世真有几分期待了,金三这样的人,又会有个什么样的女人? 这里只有几块山石,几株树,一片草地而已,实在没理由发现不了入口啊! 山石太小,入口断不会在那里! 难不成‘金窟’在地下?草地太平整,要有人经常出入的话,不会在草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呀?张世打消了‘金窟’在草地下面的想法! 就在这时张世似乎感觉自己的心‘动’了一下! 不错!是‘动’了一下,是一种‘波动’,像是什么东西在呼唤自己,似乎是从树的那边传出的! 一种很玄妙很熟悉的感觉! 好象是... 张世又一次走到树前。其中有株树根粗、很大,叶子稍稍有异于其他几株,要略黄些。张世早就疑心其中有古怪,却始终瞧不出来。 而那种波动却再没有感觉了! 张世在那株树下蹲下来眼睛瞪得很大,瞧了半晌,暗道:“这没有什么呀,不过是…不错,这里!” 他突然发现这株树下半截的树皮,竟和上半截不太一样,上半截的树皮粗糙,下半截的树皮却光滑得很。 这树皮像是常常被人用手摸的,人为什么要摸这树皮,显然只有一个解释…这株树必定就是道门。 [第十五章]金窟 张世在那块树皮上摸了一把,果然树皮向上滑动了一截,露出一个刚能容人弯腰通过的洞穴! 越往里走就越开豁!张世现在已经能直起腰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是在一直往上走!终于看到一面石门!有一幅对联, 上联书:岭南四季,无非青翠 下联书:销金窟里,尽是红尘 张世心头一喜,果然找对地方了! 快步走到石门前,伸手一推。那石门应手而开,露出了个洞穴,但洞穴之中却是光亮异常,洞中秘道,亦是异常平整光洁。 向前行去,秘道两旁,每隔十步,便有盏石灯,走了数十步,便是道月牙石门,低垂着淡青长帘。 又走了几步,鼻端便飘来一阵淡淡的香气,令人心神俱醉。 香气转浓,室中也渐渐温暖。 张世深深吸了口气,对这个‘金窟’已经越来越好奇了! 只是没想到自己平生所遇之人,可惊可奇之事虽然不少,但却当真要以此事为最! 此刻他所处之地,竟是个圆形石洞,虽说是石洞,但四面满悬长缀之锦帐,珍贵之毛皮…… 纵是大富之家的厅堂,也不过如此,何况洞中一桌一几,俱都是青石雕刻而成,花色不同,各具匠心。有的石桌形如楼阁,有的卧椅形如长桥,有的低几形如农舍,更有张圆桌竟是雕成了宫殿的模样。石桌上一杯一盏,亦是花巧奇丽,有的形如鸟雀,有的形如牛马,有的形如武士,有的形如裸女。每样东西,俱是手制而成,但是匠心独运,栩栩如生,这已是任何巨室富家万难及得上之事。 更何况—— 锦帐下,石桌旁,低几前,竟站着十余个绝美少女。 她们有的身披轻纱,有的穿着锦袍,有的正在谈笑,有的正在下棋,也有的正在梳妆,还有的正在画画.此刻,每个人都停住了手,痴痴的望着张世,每个人面上都充满了惊讶之色,不知这男子自何处来的。 正中的长椅上横卧着一个女子,看样子该是这里的主人。只见一块猩红大毡随意包裹着她丰腴的身体!而半个胸部和欺霜赛雪的大腿则露在外面。腥红和雪白都是让人疯狂的颜色,而这个女人的美也是那种让人疯狂的美!脸若银盆,眼似桃花,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妖艳中另具一种妩媚风流的味道。 对这个可能是金三的女人,张世不敢造次,在众女的注视中走上前去,躬身一礼道:“张世见过金夫人!” 那妖艳女子掩口一笑:“金夫人,呵呵,也可以这样称呼奴家的!只是奴家的样子有那么老麽?”然后用一双明眸定定的看着张世! 这种场面,这般女子,她的一颦一语... 张世暗骂金三给的好任务,还是恭恭敬敬的说:“大帅命小人来此取些通货以做充实军饷之用,请姑娘行个方便!” 那女子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前俯后仰,直揉胸口,胸前两团肉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煞是晃眼!那些彩妆少女也咯咯笑个不停!窟内顿时莺莺燕燕,乱做一团! 张世仿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呆站定! 过了半晌,那妖艳女子脸上尚带着几分未褪去的潮红道,“这般爽快的哥儿,既是来我们‘销金窟’取通货的,也不好太为难你!” 说完,眼波在张世脸上一挑!张世低下头却总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在她的目光逼视下,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压力。 这种女子!这样的眼神!......偏偏还是金老贼的什么人。让张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想着赶紧结束了拿钱走人。 “倚红,带他去‘幻武阁’”!那妖艳女子说罢就有一个锦衣女子来到张世身前,示意让张世跟着她走。 张世正待跟上前去!只听那妖艳女子又道:“如果你能从那里出来,就饶你了的唐突之罪!呵呵,要是你再能走出第二关,那这销金窟里的金银财帛你能带走多少就带走多少......” 张世此时已是一头雾水!对金老贼给自己的这个看似简单的任务越来越奇怪起来! 有好多疑惑未解,要是常人定要问个究竟,可越有挑战的事对张世来说也就越刺激新鲜,想到那些充满的未知和不可测的元素,张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转过身就跟着那个叫倚红的女子向内走去!走的挺远的时候耳边又传来那妖艳女子的话来“臭男人,就那么不爱听我说吗?要是你过了第三关呀,就连奴家你都可以带走呢!”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她甚至还在张世耳边吹了一口气!让张世的心没规律的跳了一下。张世心跳的不是妖艳女子的挑逗,而是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这样张世也可以勉强做的到,但让他吹那一下,自知还没哪个本事,可想那妖艳女子定是个内家的高手。这个‘销金窟’里带给张世太多的惊奇! 甚至连眼下这个带路的女子给张世一种非同一般的感觉。。。 张世跟着那女子在长长的甬道中往前走!四下再听不到一丝声音,唯一的声音,只剩下他们的脚步声—— 没错,因为张世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而且仿佛正和那个女子的脚步配合,一声接着一声,配合成一种奇特的节奏。这是为了什么?张世知道自己走路一向没有声音,而现在他的脚:“怎会忽然重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张世垂下头,突然发现了这原因—— 他每一步踏下,竟都恰巧在那个叫倚红的女子的前一步和后一步之间。他踏下第一步,那女子才踏下第二步,他踏下第三步,那女子立刻踏下第四步...... 从来也没有错过一步。他若走快,那女子也走快,他若走慢,那女子也走慢。 开始时,当然是她在配合自己。但现在,她走快,自己的脚步也不由自主跟着快了,她走慢,自己脚步也慢了下来。自己的步法竟似已被她所控制,竟无法摆脱得开! 张世掌心沁出了冷汗。 他知道自己要再摆脱不了这种节奏,就一定会在这条长长的甬道被这个叫倚红的女子所征服了!张世定下心神,集中起全部精神状态,在即将迈出下一步的时候硬生生将右腿停住,没有踩下,凌空变换了下步法,换另一只脚踩下去...... 如此三番,那个女子的脚步已经开始凌乱不堪,她学不来张世那种步法,所以几乎是走一步停一下,将步伐调整才能前行。张世心里很好笑,觉得这种走法真是很舒服很有趣,不但能整人还觉得身上每一根肌肉很放松,走的自然很开心。 终于到了一个写着大大的‘幻’字的洞前。那女子此时已经香汗淋淋,身心俱疲,她幽怨的看了一眼张世道:“到了,你进去吧!” _______________ [第十六章]幻武 张世笑笑,也不多说,迈步跨入洞中! 见这座石室形状甚是奇特,前窄后宽,成为梯形,东边半圆,西边却作三角形状。可想石室前窄练掌,后宽使拳,东圆研剑,西角发镖,果然是独具匠心的设计。如此设计倒真称的上‘幻武’二字! 一个白衣男子长身而立,纤秀修颀的身姿,仿从晶莹剔透的和田美玉雕出的精致轮廓,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静若神祗。那双钟天地灵秀之气,清澈却又永不见底的眸子,露出回忆沉缅的一波低愁。 他像是一直就站在这里的,又像是一直在等自己的到来!看到张世他微微一笑,问了张世一句:“我是谁,你该叫我什么?” 张世从容道:“你是谁并不重要,这里既然叫‘幻武阁’,我当称你一声‘阁主’!” 白衣男子开怀大笑,如春花绽放,冰雪消融。“既然如此,我给你三个选择:拳,剑,刀——选你最擅长的两种,我们比过,每场能在我手里撑过五十招就让你过关!” 只听‘吱呀’一声,张世发现刚刚进来的洞口已被石门封住。 张世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阁下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要请教阁下一个问题,还请如实回答!” 白衣男子未加思索道:“当然,问吧!” 张世道:“那么阁下在‘拳,剑,刀’这三样里最不擅长那一样?” 白衣男子考虑了一会说:“其实习武一道,一理通,百理通,这三样对我来说都没有擅不擅长的。不过我不太喜欢用刀,因为它太过笨重!但是......” 还没说完,张世就接口道:“那我们就第一场比刀,第二场论剑!” 白衣男子这才恍然大悟道:“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你是这个意思吧?” 张世笑道,“阁下果然聪明人!” 白衣男子道,“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有一句话我忘了告诉你,不管你是用剑还是用刀,我都赤手空拳来接的!” 这下该张世傻眼了,自己对剑法和刀法都很有自信。白衣人不喜用刀,估计刀法也没有拳剑精深。以剑对剑,以刀对刀,在这两项上张世相信把握会大些。而今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既然是以赤手空拳来接自己的刀剑肯定在拳法上有很高的造诣,要么就是他太托大了。张世相信几乎不会有后一种可能,白衣人的眼睛和神情告诉自己他不像是一个托大的人,何况还有前面的妖艳女子和倚红的例子! 白衣男子似乎看出了张世的心思,恬然一笑,“算是我没有说清楚,我可以让你到我的器冢选择自己喜欢的兵刃,” 说完领张世向石室内走去!穿过一道小门,行不及六丈便拐进变得忽窄的狭道,狭道内涌出一阵阵令人振奋的味道。 有熟悉的飘渺剑气,还有肆虐的刀气。。。 穿越过道,不片刻,前面两旁豁然开朗,眼前所见令张世惊呆若狂:只见前面十丈处有许多连绵起伏大小不一的土丘,土丘上插满了成千上万的兵器,令人恍若置身于兵器的地狱! 张世游目一视,刀枪剑戟林立四处,直看得目不暇接。光剑就有千把之多,环视周遭众剑,不禁也惊疑莫名,暗道:“如此众多之剑,究竟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才搜集的到?” 张世自认为乃剑中高手,阅剑无数,但此刻目睹这连绵剑山,也不由怵然心惊万分,骇然心乱。 白衣人看到张世的样子颇有几分自得道:“如何?” 张世的眼光已在一柄剑上停滞,似乎完全没有听到白衣人的问话!向那柄剑径直走去,他的目光有几分希冀,脚步有些沉重。。。 白衣人跟随张世的目光走上前去,略带遗憾的说道:“你的眼光不错,这本是把好剑,可惜已没有了剑心!” 张世的眼睛停留在那把剑上许久,说了一句:“就她了!”他好似是对那把剑说的,好似是对一个久别重逢的情人说的。。。 白衣人惊奇道:“这里至少还有上百把剑胜过它,你看这把‘苍孑’,这把‘吻月’,都是墨嫡为数不多的几把传世宝刃。。。” 张世没有理会白衣人的说项,拔起那把剑转身就走! “嗨!你还没有选刀呢!”说完追着张世走了出去。心中有几分气恼,为自己的宝物明珠暗藏无人能识而气,为张世的态度而恼! —————————————————————————————————————— “小子,出剑吧!” 张世的手在器冢里拿出的那把剑身上轻轻抚过,似乎在抚摩情人的长发,无限的爱怜。。。 而那把剑在张世的抚摩下竟先是发出一声声低鸣,像是在呜咽,无限的委屈,后来又变成了清澈的鸣叫,似十分欢快。。。 这下该白衣人目瞪口呆了!他说,“怪不得你坚持要拿这把剑,原来它的剑心在你身上!” 白衣人猜的没错,这把剑正是张世当年弃在竹林的‘飞雪’!他初始的“心动”,就是她的呼唤!今天,在这里,他们重逢了! 此时的张世已早非昨日黯自情伤的浪子!这几年的历练让他更明白一个道理,刀客剑侠最好练好他的刀剑;如果连人都当不成,为绝招绝学去断情绝义,那就并非人使绝招、人施刀剑,而是为绝招所驾御,为刀剑所奴役?自己当年弃剑是无奈的选择,而现在和飞雪的重逢,是否也是一种缘分?那么琴姬呢?是否他们也有重逢的一天? 白衣人微笑着,举起他的手。 他的手很秀气,手指纤长,掌色红润,这该是一个诗人的手,画工的手。。。 可现在没有人敢去反驳那也是天下最可怕的一双手!手起带风那是下乘的境界,这双手就没有带起一丝的风,却那么突兀的向张世的面门拍去—— 张世出剑了,虽然他早已习惯了‘怒斩’在手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但‘飞雪’和自己之间的默契是永远不会变的! 看似简单的一剑,实包含无比玄奥的心法和剑理。似缓似快,既在速度上使人难以把握;而剑锋震颤,像灵蛇的舌头般予人随时可改变攻击方向的感觉。 而白衣人仍然是那么一掌!而这一掌似乎给人一种虚无的感觉,是那么飘渺不可琢磨,又是那么真实可见的封住了张世所有的后着! 张世的剑法早已脱离了一般的招术变化,剑随意动,剑势和心灵,合而为一。此时在他的剑法中已看不到一丝剑招的痕迹,总给人一种错觉,好象那一招是剑招又不完全是,夹混着刀势的痕迹,似乎还有枪法。。。 瞬间张世已强攻了数招,却都被白衣人轻描淡写的单掌接了下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十七章]迷失 张世首次生出对方是个完全无法克胜的敌人的意念,心中更是大为栗然,知道自己在对方强大的气势压制下,信心已失,假若让这种感觉继续下去,此战必败不在话下,对自己在武道的修行上更会在事后造成无可补救的打击挫折,会使他毕生都难以臻抵峰巅的至境。 当张世又一次凌厉的攻击被白衣人只掌接下,张世的心在那一刻跌入了低谷!难道今天真要败在这里?此次非同和金三的切磋,那次虽然落败,但输给金三那样的先天高手他也是心服口服。但这次的输赢还涉及到军晌!想到斌子,还有那些死去的将士,张世觉得此刻的自己是这般弱小...... 张世的心在跌落,也许是受剑心的影响,飞雪在他的手中越来越凉,他又一次想到了琴姬...... 飞雪,让我们一起舞蹈吧! 张世好似回到了当日第一次见到琴姬的时候—— 这一曲名曰:惊颜 玉骨那愁瘴雾,冰肌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幺凤。素面常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第二曲名曰:痴恋 肥水东流无尽期,当初不合种相思。梦中未比丹青见,暗里忽惊山鸟啼。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附:对月形单望相护,只羡鸳鸯不羡仙。 第三曲名曰:别难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 张世早已忘却了和白衣人的比斗,飞雪为伴,就这样独自舞蹈...... 直到漫天的雪花散尽,只剩下一脸的落寞。 回忆是甜蜜的也是心酸的!白衣人不知何时早已站在一旁! 张世走上前去,说了三个字“我输了!” 白衣人灿然一笑道,“你并没有输!” 张世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一脸的疑虑显露无疑。 白衣人道:“看你的剑舞,我居然也被带入到了你的剑意中,成了一个看客。今天我才知道原来看别人的回忆也是这般动人的!是你的剑舞让我停手了,理所当然你并没有输!” 张世面容上多了几分欣喜! 白衣人又道:“这一场算你过了!不过接下来的一场我再不会留手!还是五十招!” 张世讪笑道,“这个自然!” 说完将背上的包裹卸下,解开缠在刀身上的布条,露出‘怒斩’的容貌。 “是‘怒斩’?居然是开过锋的?”白衣人惊诧道。 张世的表情有几分错谔,因为是第一次有人叫出‘怒斩’的名字,还知道开锋这档事! “小子,今天你给我太多的惊喜!从你一进来身上的血厉之气我早就该想到是它了,只是没想到它真的存在于这个世间,还能见到它的开锋!这次我真要出全力了!” 说完白衣人慢慢握紧了双拳,整个石室的空气似乎一下全被抽到了他的双拳!一股磅礴无匹的气势在白衣人站的地方凝聚,集中到了他的双拳上!已经感觉不到白衣人的存在,只剩下两只似乎随时会爆发的拳头! 张世握剑的时候,身上有一种飘渺潇洒的气质,但此时的张世已如同变了一个人! 他横刀而立,保持着那种在战场上豪迈不羁的动人姿态。怒斩开始在手中躁动,随时等待劈碎那无匹的双拳! 那两只拳头动了,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的向张世砸来! 张世也同时劈出了最为简单直接的一刀,那一刀虽无半点变化却给人一种惨烈懔骇的奇异感觉。 这一刀没有落空,劈中了白衣人的肩胛骨—— 不对? 为什么没有骨肉碎裂的声音? 张世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白衣人的影子,才知自己刚砍中的不过是他的虚影罢了!能在行动中留下虚影,可想白衣人的武功是何等骇人! 这时只听‘嗵,嗵’两声闷响!张世的胸口如同被两块大石同时击中一般,骨头几乎散架... 他强吞下口中要喷出鲜血,直起腰来,再次挥刀—— 一势‘血战八方’向白衣人砍去,没有留一点余地。他要把白衣人的虚影和实体同时劈碎... ‘嗵,嗵’又是两声,更甚上次,这次张世觉得自己上身的骨头已经完全碎裂了... 刀在,人在;骨头碎了,骨气还在;张世又一次直起腰来,挥刀—— 白衣人看着张世此时双手抱刀的样子,身形挺拔,孤高如悬崖上负月而立的青松。身上直氅的青袍,那种青,如同大雨过后的晴天///心中暗赞了一声“好汉子!” 但是,为了......只能....... 赞罢,又一次将双拳向张世轰去! 铺天盖地的拳影涌向张世....... 双拳似锤,敲碎了张世全身每一寸骨头;拳风似刀,割破了青袍,划烂了皮肤,深的穿过身体,浅的割破皮肤,最长的一条从左肩划到腰迹,鲜血淋淋,最短的细如毫发不可见,残不忍睹。 张世喷出一口鲜血,如蓬雨般洒落到地上,石壁,刀上—— 而那些溅到地上,石壁上的血居然神奇的升腾成一片血色的薄幕,又附到了刀身上/// 张世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么奇异的景象了!这时更为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那片血色的薄幕上分出了无数根丝线,这些丝线如蛛网般连到张世身体的创口上。张世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那些丝线的牵引下涌动起来,顺着丝线向外流去,这些丝线似乎天生就和他一体似的,他阻止不了这种力量的倾入,一股无力感让自己几乎要软倒在地。张世觉得万分委屈,自己没有在白衣人狂风骤雨的铁拳下跌倒,而今却要倒在自己的刀下!张世的神志开始昏迷...... 白衣人一直在静静的目睹这一变化,如果张世现在是清醒的话,他会发觉此时的白衣人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彩色的光幕,如同一个蛋壳将白衣人裹在里面! 。。。 那些丝线终于离开了张世的身体,怒斩的样子已变的血红,比刚才大了足有三倍,张世动了—— 那不是张世! 一定不是!! 肯定不是!!! 绝对不是!!!! 假如站在他对面的是金三,他也不会认出眼前的这个人! 其实那还是人吗?是吗?不是吗?没有人能解释! 眼前的‘人’,头发根根立起,眼球已变成了金红色,目呲牙裂,涎水顺着牙齿滴下,喉咙中发出唁唁的低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此章节所选诗词由'散笺堂主人'搜集提供,再次感谢!) [第十八章]博艺 随着他又一声低沉的喉叫,怒斩也发出一声响澈云霄的凄厉,充荡在石室里分外恐惧。 ‘张世’出刀了,一刀就是一条龙,每一招狠似狼、快如豹,带着磅礴的刀气。他在这小小的石室内冲杀、突围、掠阵,他的刀在嘶叫、飞旋、夺命,他似乎又成了战场上那个张世。他只知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就算到了天边,也要把天劈出一个大洞来。反正谁在他面前,他就杀!杀!! 白衣人所在的彩蛋,在‘张世’的劈砍下不停扭曲,变形,彩蛋的颜色也越来越薄,从最初的七色变成了红、黄、蓝三色。彩蛋里的白衣人似在完成一个极其繁复的手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 ‘张世’似乎已有些不耐烦了,怒斩身上由鲜血凝成的红云渐渐变成血色火焰的样子。 ‘张世’喉咙中发出一声几似兽鸣的咆哮,挥舞中火焰状的怒斩又一次劈向白衣人所在的彩蛋! 就在这时,白衣人伸出食指迅如疾电的在‘张世’的神庭上点了下去! ‘张世’身体一仰倒在了地上,只剩手里的怒斩尤自嘶鸣了几声,然后怒斩上的血色渐渐褪去,血液又回流到了张世的身体。最后终于恢复了原样!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张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张牙床上! 张世此时还觉得头有些疼,他只记得自己当时似乎是被怒斩吞噬了—— 对,怒斩呢? 哦,还有,张世这才发现自己遍体的伤痕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了!连一点印子都没有留下!难道自己当时看到的都不是真的,可当时的疼痛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现在只有一个人可以告诉他这个答案! 白衣人此时就站在他旁边!看到张世醒来,他笑笑道:‘醒了,那你也可以走了!我不会告诉你太多为什么,以后你总会明白的!’ “走,到那去?”张世一头雾水。 “从那来,到那去,抑或继续走下去!” “继续走下去?” “对,‘博艺斋’!” ——张世方才想起妖艳女子所谓三关之说,当时也并没有仔细听下去。本来简单的一件事情现在变的越来越复杂起来,这些怪异的女子,深不可测的白衣人,怒斩的突变... 张世真想现在马上找到金三问个明白,但是他又明白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因为张世太好奇—— 太好奇的人总是纠缠在漩涡中,总要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当然也许会是香艳,也许是杀劫;可能这一刻的红粉就是下一刻的骷髅... 小心的人可能活的久些,但也许注定了他的平淡! 而张世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是那种宁愿一生匆匆也不愿淡淡的人!生命固然很重要,但在张世看来生命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动人的历程与经验。所以他一定会走下去!如果有一天自己不想再往前走了,那就说明自己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可值得追求的了! 所以他决定去‘博艺斋’!虽然好多事都很离奇,但这下一站让他更期待。 白衣人将恢复绣迹斑驳的怒斩递给张世,除此之外还有那把飞雪.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不会告诉你太多,但我还是要告诫你,在自己没有真正的能力驾驭这把刀的时候还是不要用的好,甚至连拿都不要拿出来!飞雪的心不在这里我强留也没有用,何况它本来就是你的。不用刀的时候它会是你最好的伙伴!也许有些时候它比那把刀更有用!” 张世躬身道:“多谢指教!” 白衣人淡然道:“不必多礼,你现在可以走了!”说完信手向通往器冢的洞口一指,示意张世进去! 难道这里就是通往‘博艺斋’的路?张世虽然多了几分狐疑还是毅然走了进去! 走进熟悉的狭道,却没有当日那熟悉的味道,多了一种清心的气息! 通过熟悉的过道,却不见当日那兵器的地狱,多了一座气派的小楼! 小楼上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博艺斋’三个大字,铁划银钩,入木三分! 张世无心思索当日的器冢为何成了小楼,迈步走了进去!因为已经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发生,张世早见怪不怪了!懒有时侯其实也是一种聪明的表现! 见过妖艳女子所在石窟布置的奢华,白衣人幻武阁设计的精巧;这里虽不见奢华,看不出精巧,却让人不觉生出一种恬雅的感觉。 张世进来的这一层,当厅置着一张棋桌,桌上黑白交错,两个石凳左右分立;墙上挂着一把形色古朴的剑;墙角花瓶里的插花艳而不娇...... 一切都是那么随意而置,却丝毫不觉得杂乱,任谁来到这里觉得平静而温馨! 太像了! 很奇妙的一种感觉,竟让张世想到了家的感觉,因为实在是太像了!张世心里的家只有一个,那就是师傅的草庐,虽然自己在那里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感情却很深...师傅是个很怪的人,虽然他说他什么都会,什么都不精,但那些已经够自己受用一生了。 师傅的画,师傅的花,师傅的棋,师傅的书,师傅的琴,师傅的酒窖,师傅的兵冢... 对,兵冢! 在幻武阁的时候只顾着和飞雪重逢的喜悦了,怎么没觉得那个器冢就完全是放大的兵冢呢? 一个兵冢,一个器冢,难道会没有什么联系吗? 还有那本上古的兵器图谱!当时被师傅罚跪的时候自己拿来垫膝盖的那本书,关于怒斩开锋的批注不就是师傅的笔迹吗? 谁说关于怒斩几乎无人知晓的,现在知道的除了师傅和自己不又多了一个神秘的幻武阁的阁主吗? 越想越是心惊! 张世的思绪被这种感觉拉的老长,仿佛回到了刚被师傅带回... “有客到啊,好”!正在这时张世的思绪被一声巨雷突然打断了。 见一身长八尺,一字赤黄眉,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汉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想必此人就是博艺斋主人了。 “张世见过斋主!” “哈哈,我这里一向没有什么人来,乱的很。你先坐着,稍等片刻我泡茶来!”博艺斋主人郎声笑道。 “客气了!”张世说完就在棋桌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第十九章]毒茶 张世虽然跟师傅学过几天棋艺,但师傅那里可玩的太多,小时自己又颇为调皮,怎么也不肯安心坐下来,后来也就放弃了。现在也就知道什么天元,星位,打劫,应劫的说法而已!看桌上的棋盘应该是一副难解之局的样子。想这里既然叫博艺斋,那这个主人定是在七艺上有过人的才华吧!七艺无非离不了琴棋书画诗酒花,师傅有首诗说的就是这七样,张世记得很清楚: 弦底松风诉古今。红尘里,难觅一知音。 颠倒苍生亦是奇。黑白子,何必论高低。 沉醉东风月下读。柴门闭,莫管客来无。 纤手松烟染素纱。盈盈写,茅舍两三家。 漱玉含芳锦绣辞。堪吟咏,佳句费寻思。 与尔同销万古愁。杯斟满,莫教泪空流。 驿外桥边萼绿华。随风起,辛苦向天涯。 师傅的字画总会题上‘无艺子’三个字,那和这个‘博艺斋’又有什么联系呢? 一定有联系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待会自己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难关呢,想想这些才是正理...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主人来了!手里还端着两盏香茗,张世远远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清新怡人,沁人心脾。 主人一手握住一盏却不递给张世,只是笑看着他说:“自己拿!” 张世仔细瞧着两盏茶,一盏呈深绿色,一盏呈浅红色,刚才老远闻到的香气正是从那盏深绿色的,浅红色那盏平平无奇,并没有一丝香味溢出! 张世从主人手里接过浅红色那盏,放到了嘴边! 方要喝下! 那主人又说话了:“你可要选择好了,其中有一杯是有毒的,假如你不幸喝到那杯,那今天的挑战也就到此为止了!” 张世听那主人说完,看了他一眼,再没有迟疑,将手里的红茶一饮而尽! ——果然入口清爽,香浓怡人... 博艺斋主人惊诧道,“为何是这杯?” 张世淡然一笑:“这里既称‘博艺斋’,又观此处布置,随意但不失恬雅,想来此间主人定是高雅之士。而观主人相貌,豪壮有余,儒雅不足...” 说着望了那主人一眼! 博艺斋主人似乎已明白张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仍点头含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张世侃侃而道:“有些事情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未必是真实的!如同主人你,既然可以将小小居所布置的如此典雅温馨,又号称‘博艺’,定是儒雅之士,却偏偏生的这般雄霸之貌。所以未必生的雄霸之貌就非雅士,未必香茗一定是香的。我就做了个小小猜测,那红茶也该无毒!”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张世笑自己终于侥幸过了这一关! 博艺斋主人也笑了! 他一边笑一边拔自己的胡子头发,张世看着他竟再难以笑出声了! “你前面说的都对,但你忘了一点,眼见未必都是真的!” 博艺斋主人哈哈大笑! 此时的博艺斋主人已非刚才身长八尺,一字赤黄眉,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汉子,站在自己眼前的男子身材比刚才要矮,剑眉星目,鼻挺唇薄,面容非常俊美。一头漆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飘扬,看上去相当潇洒。优雅的动作,俊美清逸的容貌,温和沉静的气质,显得丰神如玉,斯文俊雅。 他浅笑着说:“茶就是茶,人就是人,喝茶就是喝茶。是人识茶,不是茶识人。香未必就是无毒,无味未必就是有毒的!” 张世暗道自己还是输了。而更让他惊奇的是江湖上的易容术也最多只能将人的相貌略做改变,此人不但两次相貌大异,就连气质和声音都变幻的这般契合身份,更甚至连身材高矮都变了! 博艺斋主人笑道,“好久没有玩这么有意思的游戏了,我可以再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将张世握在手里的空杯接过,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随手一挥那个空杯中就注满了一杯浓褐色的茶水... 无视目瞪口呆的张世,又将两杯茶拿在手里。现在一杯是深褐,一杯还是刚才的绿茶。不同于刚才的是两杯茶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尤其是那杯他刚刚用神奇的手法注入的深褐茶水,香味更甚! 博艺斋主人翩翩道:“还同上次一样一杯有毒,一杯无毒...” 张世这次不敢大意了,心想假如自己刚才喝的那杯红茶有毒的话,现在这杯绿茶就应该是没有毒的,可是博艺斋主人不会出如此简单的题目吧?还大动干戈的又拿出一杯深褐的茶水来! 思量半天,张世终于定下计较! 将他手里的绿茶接过一饮而尽!果然喝到口中没有一丝味道,白白淡淡... 这下该博艺斋主人目瞪口呆了! 而接下来张世的举动就更让博艺斋主人所大惊失色了,张世又将那杯浓褐色的茶水一饮而尽! 喝过这三杯,张世觉得自己喝过的已经不再是茶,而是人生! 红茶并没有四溢的香味,喝到嘴里却是香浓怡人;就像自己的师傅,在他身边的时候总觉得日子平平淡淡,安安然然,无波无澜,而那却是值得自己受用一生,回忆一生的经历! 绿茶浓香四溢,喝到嘴里却是白白淡淡;就像自己在江湖认识的一些所谓的朋友,有酒有肉有银子的时候好到要死,可以夜夜笙歌,而自己有难的时候却不会有一个人能站出来帮上一把! 而这杯浓褐色的茶水却是先苦后甜!就如人生奋斗的过程,也岂不是先苦后甜的;就如自己选择的道路,虽然免不了曲折磨难却总有值得的一天! ...... 这三杯茶让张世感触太多! 博艺斋主人的一句话方将张世从回忆中惊醒! “为什么?”博艺斋主人的面容惊讹。 张世侃侃道:“我相信主人既是雅士,断不会做出茶中下毒这样不雅的事来!” 其实张世在赌! 他在赌自己的命! 他相信眼前这个博艺斋主人并没有在那任何一杯中下毒! 却换来博艺斋主人一脸的苦笑:“那杯绿茶真是有毒的,本来我又给了你一次机会,你随便选择刚才任何一杯都可以解毒,但眼下你将三杯都喝了下去,这种毒就连我也解不了的!那里面可是加了...哎!”说完一脸的唏嘘之色! 张世这下真傻眼了! 他已经不能不相信,因为五脏六腑已经感觉就像被火灼烧着一样,真如博艺斋主人所说,自己中毒了,并且还是无解之毒... 张世真想大骂一句:“娘的!难道老子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可他已经骂不出声了,他的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附:古单就“六艺”而言,有两个说法:(一)诗、书、礼、乐、易、春秋;(二)礼、乐、射、御、书、数。 本书为符合情节有所变通,望各位读者大大且勿深究! [第二十章]局新 有些人将轻抛权势富贵当成美谈,有些人身份低贱,却以布衣傲王侯自得,金三不以为然,他觉得富贵权势不仅仅是权利和享受,也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既然手握大权,就应该尽忠职守,不负苍天爱重,若是出身寒微,操持贱业,也不当以为羞辱,应该安之如素,只要无愧于心,就不负平生。 晴州城,中军大帐中站着一人,深目浓眉,面透赤色,脸上的神情不怒而成,惊而镇定,正是金三。 战事如棋局局新。 所以他现在需要好好筹划这些事情! 王朝以几代人的巨大付出为代价,取得了对匈奴战争的胜利,奠定了泱泱大国的地位。一群为王朝创造了巨大辉煌的优秀人物,他们在王朝最需要的时刻选择了战斗,在王朝最危难的时刻选择了拼杀与死亡。他们骄傲与苦难,纵然经过了千百年岁月的洗礼,却仍然在今人的心中,激荡起无比壮阔的波澜。辉煌的王朝却又在几代人的浮华堕落下换得今日之局。曾经抗匈的那一段荡气回肠的历史金三无从经历,他当年执掌百万雄兵驱逐芏兰的赫赫战功也已成为历史,而今又该他去面对日渐强盛的匈奴! 与匈奴作战以来,金三发现匈奴本身没有太成型的战略方针,无非是见招拆招,然后搞个针对边境百姓的反击袭掠。观他们前几次的进攻都没把消灭王朝主力作为主要目标,砚貉如是、良晔如是。所以说他们在战略上是欠缺的,但饶是如此他们的打击也是一场场噩梦! 金三在治军的时候发现到一个很重要的关节,就是现在王朝的军队已经没有了凝聚力,已经不是当年自己麾下的虎狼之师了,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将人心军心再次汇聚起来。 树大招风,而金三就像是军伍中的那棵大树。金三的再次复出,以他的威信,现在的王朝军队已不似昔日般涣散了!但是金三知道这还不够,他需要一场大的胜利! 这场胜利是至关重要的,不但要胜,还要胜的漂亮。这样整个王朝军队的信心和气势才能得到最大的提升,才不至影响到以后的作战和指挥! 所以他现在正在筹划这件事情! 金三需要情报,情报源源不断的送入到他的帐里—— 匈奴大军向东挺进; 匈奴大军挺进大珩山; 匈奴大军约十万兵力集于大珩山; 匈奴大军集中十万兵力于大珩山区的荆泾口... 金三在做周密的分析/// 荆泾口是大珩山八大隘口之一,在它以西,有一条长约百里的狭窄驿道,易守难攻,不利于大部队行动。匈奴大军现在占据着有利的地形,处于优势和主动地位... 金三需要一个人,需要他所率的铁骑,那个人却迟迟未来报到!他方才想起自己派那人去金窟‘取’军饷已经五天了,却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以他的武功对付那里的蟊贼应该绰绰有余的,论理早该回来了!难道他是怪自己走的时候没说清楚才不肯回来?因为那里也并不是他金三真正的地盘?其实说是自己的“金库”也没什么大错的,以前自己驱逐芏兰的时候可是全靠“取”的那里的金银来犒劳将士。 王朝?嘁——王朝那点也就勉强发发军饷什么的,犒劳这样的事还得他金三自己动手啊... 金三想着自己是不是该派个人去找找他,又实在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暗道,要是这仗打完,他要还没有回来,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好了。 这让金三有几分烦躁,但他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别的,现在只想着怎么打赢这场仗!还好那人手下的两员虎卒也勇猛异常,该给个机会让他们多锤炼下! 当夜,金三一夜未睡! 第二日,金三亲自披挂上阵,帅一万余众军队越过大珩山,向东挺进! 匈奴大军扼守住荆泾口。观匈奴大军居高临下,以逸待劳,且兵力雄厚,处于优势和主动地位。反观金三,麾下只有万余之众,且多系新募之卒,千里行军,人马疲惫,处于劣势和被动地位。 没有人知道金三是怎么想的,只有几个高级的将领知道金三的一些安排,却也是攥着一颗心! ————————————————————————————————————————— 匈奴大营! ‘车左力,你说我们人多,还是他们人多?’ 一个的身材矮胖,扁鼻子,宽头颅,将领模样的家伙正挥舞着胳膊问身边一个穿红袍的小僧侣,那种不同寻常的自信从他的肢体动作上表露无遗。 车左力是匈奴的一名祭祀。在草原上,匈奴人只相信大地,天空,和他们所崇拜的狼神!他们的战术计谋全是从狼神身上学到的,而祭祀却是大草原上唯一可以和天地神沟通的一个特殊的存在!在匈奴有着很崇高的地位,大祭祀只负责占卜,而小祭祀除了参加一些宗教活动还充当着行军打仗时相当于的谋士地位。 车左力就是这次随军的一个小祭祀! 只见他做了一个同样挥舞着胳膊的夸张动作道:“育鸫洱大人,在我看来,他们人口虽然比我们多,而我们部族男女老少都是战士,所以说我们的勇士要比他们多。” 哈哈哈哈... “说的好!我们的族人各个都是勇士,是比他们人多!”那个叫育鸫洱大人的家伙拍打着车左力的肩膀,似乎非常满意他的回答。 车左力也笑了,不过看起来很勉强的样子。 车左力本来只想待在神庙跟着长老修行,这次摊到自己随军出行已经很郁闷了,偏偏又是和育鸫洱这头大笨牛,还怎么高兴的起来。但还得装着笑脸,因为走的时候长老有过交代的! 育鸫洱又开口了,“那你说说这次我们怎么把他们打的满地找牙?” 听到这个问题,左车力认真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个人的好恶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族人的性命和部族兴衰的决定,所以不敢随口大意。这也是长老临行前嘱咐过的! 左车力想了半天说:“我建议派三万步兵抄他们的后路,切断他们的粮草辎重,这样他们就不战自败了。” 育鸫洱嚷嚷道:“不用,不用,他们千里来袭,早已经人困马乏,我们直接正面迎战就可以了!” 左车力还想说,育鸫洱的大爪子就按到了他的肩上,意思他已经打定主意了! 左车力知道自己说服不了这头大笨牛,心道要真如他说的那样就好了!只长长的‘哎’了一声。 [第二十一章]围剿 离荆泾口30里处! 金三下令扎营。 半夜时分,金三责唐天(阿天),王泰(瘦哥)挑选两千轻骑,让着两千骑每人拿一杆小红旗,从小路进至抱荆山(位于荆泾口侧后)隐蔽!待匈奴军离营后立即冲入,抢占壁垒,竖起红旗。另派万人为前锋,部署于荆泾水(与荆泾口隔水相望)背水列阵。 没过多久,天色已然大亮,王朝军阵营扬起一阵轻尘,随着激越的鼓声,一队旗仗转出。 金三提着银枪在众将校的簇拥下纵马来到阵前。 育鸫洱看打出的帅旗上大大的“金”字!心道听闻王朝换的新帅就是姓金的,不会这么巧,今天就让自己恰巧遇到吧!再看看金三那少的可怜的兵力,简直给自己塞牙缝都不够,何况自己此时还占据着绝对有利的地势。 遂在高坡上放声大笑道:“今日能活捉个元帅也不错!” 旁边的左车力有几分忧心又不敢说,虽然站的远,但他能感觉到那个黑马银枪的人身上有种玄妙的气息,似乎和长老给自己的感觉一样。但那种感觉一纵即失,自己又怀疑是不是错觉了。毕竟这世间像长老那样级数的人不会有太多,而且那种人也不可能在这里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回到神庙去,也许是自己太怀念跟着长老修行的日子了吧! 左车力在育鸫洱耳边道了一声:“小心那个人!” 育鸫洱此时已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那听的下去,因为还没有谁俘虏到过王朝的元帅呢!要这次俘虏了王朝的新帅,自己岂不就成了匈奴第一勇士了! 第一勇士啊!狮罗耋,你算什么,我才是第一勇士啊!还有那美丽的塔娜,也是我的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塔娜的笑容,还有她那丰硕的屁股和**,我的花儿呀! 为了塔娜/// 育鸫洱自信的扬起了手中的铜锤///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金三被自己砸落马下的样子! 育鸫洱呼啸了一声,“儿郎们,冲啊,给我抓活的!”喊完身先率轻骑锐卒蜂拥而出。金三此时在他眼里就仿佛一只待宰的小羊了! 金三见育鸫洱冲了下来,马上下令弃旗鼓仪仗,迅速转入阵营中。 育鸫洱见此情景,那还顾的上想其他! 当即下令——全营出击,直逼敌人阵营。 王朝军队因临河而战已无路可退。出行之前金三已将今日种种计算清楚,这种情况正是他乐见的。金三在利用一种心理,因为此时的王朝军队需要他利用这种心理! 即——破釜沉舟! 人有的时候是逼出来的,而金三显然成功了!正因为无路可退,等死还不如一拼! 金三要利用的就是这种心理,果然王朝儿郎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 双方正式展开了厮杀,旌旗蔽空,鼓声动地,杀声震天... 匈奴军队人多势众,各个如狼似虎;王朝军队这边,人人悍不畏死! 金三的黑马银枪在人群中分外醒目!育鸫洱径直杀将过去/// 他想不通为何今次的敌人这般不畏,凶悍。一路闯将过去,虽然死在自己铜锤下的敌人不计其数,但也觉得颇为费力! 此番育鸫洱不但想着活捉金三还要全歼敌人!其实在这种敌弱我强的态势下,他也该有这样的自信。但是眼下他有些急噪了,本来在他想象中应该如摧枯拉朽的一仗却久战不克。他已经将所有的兵士都调到了荆泾水河畔!此时他已经杀红了眼,目标金三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这时匈奴营垒已空,预先伏下的两千轻骑在阿天和瘦哥的率领下直驰而入,在匈奴营垒遍插王朝军队的红旗。鏖战中的匈奴军队突然发现背后营垒插满王旗,不知道埋伏了多少王朝兵马。队形立时大乱! 育鸫洱惊道:“中计!”想收整阵形已经来不及了,前有恶狼,后有猛虎,看来今日必将无功不利了! 这时,一杆银枪已经冲出重围向他杀了过来!虽然隔的很远,但那种凌厉的气势就让他感觉到此人不好相与! 育鸫洱举锤迎了上去。 挡! 当啷!铜锤上溅出了火花。 格! 铿锵!手臂被震的发麻。 两招已过,育鸫洱愈觉得此人不同一般,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铜锤挥舞过去! 育鸫洱在部族里也是排的上的勇士,上百斤的锤子在他手里举重若轻。虽然此人行事莽撞,但手底下的功夫却也不弱,铜锤在他手中舞的滴水不露。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金三,这个隐匿军中的先天高手! 金三的前两招算是对对方的尊敬! 狭路相逢勇者胜。对一个同样带兵的将领,即使他是敌人,金三也给他尊敬。这是金三的原则! 只不过接下来就不能心慈手软了,在战场上对敌人心慈就是自掘坟墓,所以金三要真正发动攻击了。 这同样是金三的原则! 匈奴的战马都是草原上的龙马名驹。所以一般的马都不敢靠近,金三的黑马也是如此! 当下金三一个跃起,离开马背,刹那间,枪影如万朵梨花洒向育鸫洱! 育鸫洱就觉得似乎是漫天的银枪铺天盖地的向自己攻来,虽然铜锤挥舞起来可以很好的保护到自己,但他遇到的是金三! 金三的枪太毒,金三的枪太刁... 第三招从天而降!金三在育鸫洱的马头上单脚一点!育鸫洱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一根带血的枪尖已从他的后背贯穿了出来! 从马背上跌落的育鸫洱眼睛瞪的很圆,嘴张的很大,也许是想说什么,但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育鸫洱一死王朝军队更是士气大涨,观匈奴军队早已阵形大乱,四下逃窜,无心应敌了! 金三挥军趁势反击,当下将二十万匈奴军杀得大败。 清点俘虏的时候唯不见一个叫车左力祭祀。 也许是乘乱逃跑了! 『荆泾之战,金三以万余的劣势兵力,奇正并用,背水列阵,灵活用兵,一举击破十万匈奴大军,大涨了士气,凝聚了军心,谱写了王朝军事史上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精彩篇章,后被载入史册,为人传唱!』 [第二十二章]绝望 张世知道虽然现在自己还没有死,但已经离死不远了! 他已经不记得这样昏迷过去是第几次了,他不能说话,甚至连手脚都已经失去知觉。除了可以眨眼,现在的他也许只是一个有思想的石头人吧! 隐约中听到什么人在抱怨,又好象是谁在训斥,还好似听到金三什么的...... 当他又一次恢复了意识,是在另一个陌生的石窟中!身边没有一个人,除了他自己,甚至这里连一点生息都感觉不到,只有一团死气! 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死了,那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他依然不能动,只能在这里静静的体味死亡的感召! 一动不动,平静的等待死亡的召唤,这种感觉没有人知道? 是恐惧?不是! 是惊慌?不是! 只是平静,这种感觉张世现在完全可以体会的到,以前他也想过,自己究竟会怎么死去? 是在情侣的怀中? 是在荒无人烟的大漠? 是在...... 死去也许是无所谓的,张世从来没想过该死的如何有意义,给多少人留下的多少值得想念的地方,张世想至少自己该死的悲壮一些,或者该死的浪漫一些... 死亡来临的时候竟是如此平静! /////////// 这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他又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死亡的气息在向自己逼近,好像是个团状的物体。张世说不清楚,但他完全可以感知的到,甚至张世感觉到还有一个物体包裹在那团死气中,很奇异的感觉。但张世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不可触及,但那绝对是真实存在的,真的有什么物体包裹在那团死气中再向自己靠近。 张世想开口,但他说不出话来! 这时更为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脑海中—— “我是死心,死心也是我的名字,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叫我‘老不死’‘死老头’!你就要死了,明白吗?不必开口,可以在心里回答我。不用惊奇,因为你快要死了,所以我可以听到你心里的话,别忘了,我叫死心。” 张世此时觉得白衣人出神的武技,博艺斋主人入化的幻术都没有这个所谓的“死心”般莫测。一个可以隐匿身体,能读懂别人心语的“人”!这在张世的想象中已经绝对超越了对武道的理解和范畴。 或是这些天见识了太多自己不能解释的东西,或是临死前领略的平静,张世的的“语气”竟十分淡然了,他在心里答道“我明白!” 死心继续用那种独特的方式和张世交流,“他们真是太天真了,小的敢让你独闯三关;老的更是糊涂,一个敢放任你释放出‘怒斩’的能力,另一个还敢配出“绝望”这种禁忌之毒来....你能撑到现在已是一个奇迹了。” 说完,他还呵呵笑了两声。又接着说道”不过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因为你总是要死的。“ 张世如同在听他讲述别人的故事,完全和自己无关似的,甚至这些话听在他的心里竟没有一丝的波动! 死心有些好奇的询问道"奇怪,我完全接受不到你的心意!难道死对你来说真的是那么无所谓吗?你就没一点遗憾?" 过了许久,他收到了张世传过来的带些惫懒的心意,"我生前愿尝尽人生,只可惜这条路才走了很小的一段,是有点遗憾不假;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让我活过来!" 那个叫死心的似乎有些恼怒,"谁说我不能让你活过来!" 这个意念刚传到张世的识海中,他就觉得那团浓郁的死气已经紧紧的把自己包裹起来!奇怪的是在那团死气中却完全感觉不到"死心"的存在。 是这团死气就是死心,还是死心就是这团死气已不是张世所能知道了! 张世感觉到那团死气侵入到自己的骨骼、五脏、脉络中...... 如果和刚才有点差别就是,刚才的张世仿佛是个奄奄一息的人,现在被这团死气侵入后已经活脱脱成了一个死人。从他的身体上再感觉不到一丝生的气息。 这团死气仍不停的在张世的身体中侵蚀,生机似乎被一寸寸的剥落...... 这一刻张世竟然感觉到了灵魂的存在,它是那么弱小,那么无助,仿佛正在被那团死气慢慢的挤到了身躯内的一个角落里...... 张世能感觉到它的恐惧,它的战栗!它的身行正在死亡的侵蚀中逐渐缩小... 缩小... 小到完全消亡... 那是灵魂吗? 为什么自己还有思想? 那不是灵魂吗? 那又是什么? 灵魂和躯体一起变的很安静,很安静.....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张世感觉自己已经死“透”了!这时他的体内开始有了变化,似乎什么东西开始蠕动起来。让张世不由想到冬天方过,嫩黄的小草开始探出头来一样!同样的变化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现在在他的体内演绎而已。 张世开始感觉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和脉搏,还有那些消亡饴尽的生机又开始破土而出! 张世就这样躺着,默默体味着这种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过程!毕竟人一生这样的经历不会太多! 那一刻,张世心头似乎有某种明悟,但又说不出来。因为这几天的所见,这些都早超越了此时张世所能理解的范畴。他不能解释,只能这样静静的感悟。 良久! 他已经确知自己真的没有死,并且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的感觉都要好,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一道充沛有力的生机,在体内蓄存游走,舒泰无匹。 恍不知身前已立着一个面容清癯,身材颀长,两鬓斑白的老者,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目光,就如黑夜里的明星。他身上的气息告诉自己这人就是刚才的“死心”。 “这般值得开心么?”,死心说话的时候在他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甚至是嘴角都没有动一下,只不过这次的声音不是在心里响起,而是在张世的耳边。 张世盘膝坐起,一脸欢容道:“我从未试过感到生命像这一刻般宝贵。见过那么多人在自己跟前死去,便会知道当时能活着实在是个天大的奇迹。我并不是开心,而是享受活着的喜悦。" 死心仍用那种冰冷不带一点感情的语气说了一句:“你高兴的太早了,你虽然活了,但却只有一年的寿元而已!" 张世的脸变的没了一丝表情,两眼空洞无神! 死心又道:"‘绝望’是无解之毒,即使我也不能,我只能让你多活一年罢了,禁忌不是那么好解的。" ///////////////////// 人——活着为了什么? 是许多人孜孜仡仡,自从有了生命,便开始探究这生命的意义。但张世只剩下一年的生命。 一个人自知生命存只一年,会怎样? 诈醉仟狂?悲笑终口?或放浪形骸、胡作非为? 一个人自知生命存只一年,会怎样? 还能见多少月缺月圆,日出日落? 如果你仰望苍穹,月明星辉,却是最后一次的灿烂! ---你会别头而去,还是暗挥长泪? [第二十三章]死心 哈哈哈哈,张世一跃而起,长身大笑! 死心水波不惊的面容上竟然露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波动,全是疑惑和不解。 张世足足笑了半个时辰才停下来。他的眼中充满了自信的神芒,脸上流露着那种无羁的神情,似乎在片刻间换了一个人似的! “生命之所以有趣,皆因我虽失去很多东西,但亦得回很多东西,有欢欣雀跃的时刻,亦有神伤魂断的日子。就如同这次,明明要死了,偏偏又活了下来;明明活下来了,却只有一年的寿命。虽然一年的时间对我的旅程来说太短促,但值得我高兴的事情更多。而这此经历让我人生的旅程又添加了美妙绝伦的一笔,即使只剩下一年的寿命又如何!何况一年,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 呵呵.... 张世坦然的态度让死心不得不再次正视眼前的这个男子。 活的久了,见的多了,也不是没有见过生死无畏的人,只是这个男子身上多了一种天成的气质,一种开怀无羁的气质。 张世洒落道:“死老头,告诉我这里所谓的第三关在那里,既然来了,我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死心本来很反感别人叫他死老头,老不死的,只是这么多岁月别人都叫惯了,他似乎也就坦然了,其实在他心里并非如此。但同样的三个字从张世口中说出却让死心有种亲切爱溺的味道,似乎是调皮的小孙子和爷爷之间的昵语。 这就是张世身上那种独特的魅力,不自觉就从语言动作中流露出来了。如同在军伍中称呼那些猪猡们,而那些猪猡们称呼他畜生一样,只有手足兄弟般的感情才能叫的那么顺口。对这个死心张世真的是心怀感激的,感激他又一次给了自己生命,虽然只有一年,那也胜过孤寂的死去。 死心居然笑了,恒古以来死心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他的额头起了皱纹,用两个手指拉着他的胡须。 张世感觉到那一刻整个空间里的死气都稀薄了不少,这里终于有一点生的味道了。 死老头和蔼的说:“其实这里就是所谓的第三关‘镜心轩’,这三关本来是用做考鉴本门弟子的根基所设,第一关历武,第二关考艺,第三关鉴心,小小这丫头硬让你过这三关,还害的你....” 说到这他长叹了一声,似是想到张世只有一年的寿命可活而惋惜。 张世只是落落然一笑:“开始吧!” 死老头笑笑:“不过要是闯过了这关对你也是很有帮助的,你可以试试。那就还是按老规矩来,你先做一个游戏!” 说完从怀中拿出一杆小秤模样的东西来,说它是秤吧,却在秤杆两头各有一个秤钩,分挂着两个秤盘,没有秤砣。 死老头对张世说,“这杆秤不同与一般的秤,是我很多年前做的,它叫‘衡’。因为它的功用并不是称量,而是平衡。你能明白吗?” 张世伸出一指在秤盘一头摁下去,果然另一头就涨了起来,点点头,算是大概听明白了。 死老头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来!感觉老东西的身上就像是个杂货铺似的。 死老头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八颗白色的珠子来,奇怪的是这八颗珠子竟都同样颜色,同样大小。张世心头有几分疑惑,不明白死老头拿出珠子的用意。 死老头道:“这八颗珠子里有一颗是较其他珠子重的,现在要你把它挑出来。不许取巧,你可以使用的东西只有‘衡’,并且只有两次机会。” 说完笑殷殷的看着张世! 这个游戏似乎还是有点难度,张世瞅瞅那八颗珠子,又瞅瞅‘衡’,心中略做思量,终于有了定论。 只见张世随意从盒子里拿出了六颗,各放了三颗在两个秤盘中,结果左面秤盘要比右面的高。张世将那三颗重的拿了出来,又将剩下的五颗也拿了出来,与那三颗分开。 死老头在旁边说:“你再剩下一次机会了。” 张世并没有理会死老头,在那三颗珠子里随便挑了两个,又重新一左一右放入两面的秤盘中。这次两面的盘子是平的,没有变化。 张世笑笑,把刚挑出来没放入‘衡’里的那颗珠子递给了死老头。 死老头笑的很灿烂。 他说,“这颗珠子叫‘定’,有些养神安心的作用,就送给你吧。也许你很快就会用到它的!”张世不客气的将它纳入怀里。 张世就是这样的人,对他越好,他就越不懂得客气,就像现在在死老头面前一样。 那是因为张世很难得认可别人,假如他认可了那个人,就再不会客气,就像他认可了金三一样。其实张世这样的行径却比那些处处对人太客气的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而他现在的样子,死老头看到眼中似乎也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死老头又笑了,也许他这前半生的笑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么多。 “好啦,臭小子,你该进去了,考验才刚刚开始”! 然后双臂左右开合,竟就那样消失不见了,张世立身的空间已变成一片白雾,张世的肌肤感觉到潮潮的湿意,很难想象刚才的自己还是在那个充满死亡气息的石窟中! 雾气把整个空间严严实实地笼罩着,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拢,一会儿徐徐升腾,如烟,如尘,如诗,如画。张世有几分迷醉,漫步随行/// 行不及两步,忽觉自己脚下地面硬邦邦的。低头定睛一看,这里的地面竟全是熟铜浇铸而成。张世不由感叹,让自己着迷,如若仙境的这个空间居然是人力造就的。可想死心竟有如此通天彻地,移山造海的本事,让张世更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金三被自己一时异为天人,可这里众人却已经是超出自己理解想象的存在。 暗定心神,开始在迷雾中慢慢搜索起来,他相信死心的这关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时雾中似乎有光线射出... 怎么会有光? 张世向射出光的源头走去,一路行来,却只有迷雾,不见一石,一草,一木...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这时眼前似乎又闪了一下,比刚才要耀眼!张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径直走了过去! 见到眼前的景象,却让张世目瞪口呆! 一尊身长十丈有余的石像竖立在那里,石像上塑的是一个面目丑怪,蓬头獠牙,脚踏鳌头,口衔轮彦,双臂环抱巨轮的尊者!巨轮的中央,发出三道毫光,呈黑,白,红,三色,直射轮外,分别指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将巨轮分为三份。张世刚才看到的光线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尊塑像? 还有这个巨轮?这些光线? 是在有所指吗? 如果自己想的没错,那这三道光... [第二十四章]小小 张世向那道红光指向的方位走去!行不及百丈正如自己所料,那里有一道门户,张世走了进去。 当日目睹销金窟的奢华已让张世称奇,此间布置竟比金窟奢华几倍不止。只见四面墙壁玲珑剔透,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下踩的砖,皆是碧绿凿花。张世穿过重重的纱帐,终于见到了正主—— 却是那个自己极不愿意遇到的人! 赫然就是他刚来这里的时候碰到的第一个人,那个让自己不敢正视的女人,也就是死老头说的那个小小。一副慵懒的样子,斜倚在香榻上,看到张世她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张世硬着头皮走上前道,“小小夫人,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她杏眼含春的望着张世,嗔怒道:“前日里叫人家金夫人,今天又是小小夫人,难道我真的很老,是不是?” 这话听的张世楞在当场!因为说实话,她一点也不老,看样子也最多就是双十之龄,只是张世先入为主的思想作祟,想她可能是金三的女人,所以才有夫人一说。 那女子嘤咛一声:“算了,就告诉你吧,奴家姓林,今年....这个不告诉你,我还没嫁人呢!你说的金头是我大师哥,不过他这人没趣极了,不是和死老头学那些希奇古怪的玩意就是去打仗,这一走还两三年见不到人影了,你告诉我打仗很有意思吗?” 她好象是在自怨自哀又像是在问张世。 张世依然保持着沉默。 她又接着道:“他自以为他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可我是谁啊,无所不知的林小小,他不就靠打劫些这里的小蟊贼养他的军队嘛!现在我把他“老窝”端了,还把家也搬到这里,看他怎么办?” 张世这下算是听明白了点,似乎这个金三所谓的“金窟”原本是个贼窝,后来小小霸占了这里改成了“销金窟”。他们还似乎是一个什么师门的....这都不是关键的,最主要的金三让自己来这里居然是打劫的,还说什么'取军饷'!抢还差不多吧...至于小小和“销金窟”也许连金三本人都没有料到。 妈的,金三这个畜生,自己居然被他“利用”了! 张世这个郁闷呀!也许有些事真就是天生注定的,难道命运这东西竟是这般巧合? 要是来这里的是金三自己,也许见到小小他们就不会有什么了,可偏偏是自己;要是小小没有鸠占雀巢的霸在这里,自己碰到也就是些小鱼小虾的小贼罢了,偏偏就遇到的是这些超乎自己想象的老家伙们;要是小小早些说清楚.... 人生就是没有那么多假如,要是.... 张世坦然了,其实他觉得生活中加入的这一笔真的是挺精彩的,虽然现在只能活一年了,但张世一点都不后悔。不过不后悔并不代表他会放过金三,张世已经在想着怎么回去剐了他! “你在听我说吗?” 张世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小幽怨的眼神,长长的睫毛扑闪着,似乎在责怪张世. “我从小就是一个人,能陪我玩的只有师哥,可是我们越来越大,师哥却离我越来越远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是我长的不漂亮吗?" 张世摇摇头,算是否定她的说法. 小小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很勉强,"后来我到尘世历练的时候见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姐妹都穿的很少,男人都围着他们,说实话她们的样子连我看了都觉得喜欢呢....” 张世已经明白她去的是什么地方,见到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了。暗道,好一个可怜的女子,以前看在眼里的妖艳放荡现在都变成了怜惜与同情。一段暗恋,一段奇情,能让一个人做出任何希奇的事。 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追寻自己的道,难道也不是当年因为一段奇情后的放逐!自我的放逐吗? “我自以为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可是师兄再看到我的时候竟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说到这里小小的泪珠儿就那么从脸颊上滑落下来。如一片受伤的荷叶,看的张世心里一疼,张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流眼泪。 小小纤指轻轻拭去脸上的泪珠,又接着道:“我想也许是我做的还不够,后来我从二师傅的书斋里找到一本『天魔舞』,是一种很神奇的武功,虽然二师傅说它除了勾引男人没有什么大用,但我还是练了。我就是不要脸,我就是要勾引他。”此时她的眼中闪耀着一种执着的目光,很强,很亮,但又渐渐黯淡下去。 小小接着道:“前年八月十五的时候师哥回来了,那天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对诗,好玩极了。刚好我的『天魔舞』也刚刚练成,就想跳给大家看,当然也包括他。”那个'他'字她发音并不重,像是咬着自己的是舌头说的,却好似是正好赶上一曲的鼓点上,好似那个'他'字又一次说到了自己的痛! 张世问,“结果呢?”(其实不用小小说下去他已经能猜出来了,金三的性格,小小这样只会让他更反感的,但他还是想知道结果。听着小小的泣诉,他已经有些为这个女子感怀了。张世想起自己和琴姬的情缘,联系到小小,不竟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小小冲着张世笑了一下,但张世读的懂那笑容里藏着太多的苦涩。 小小道:“师傅他们都说我跳的很好,只有他,只有他....”说着小小的泪珠儿就又落了下来! ////////////////// “那天他走了就再没有回来过!”小小的眼睛木然的看着张世。 可怜的女孩,此时张世对她之前的偏见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感怀。 张世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小又道,“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些,当日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身上似乎有他的影子,都那么霸道十足...” —————————————————————————————————————— 张世喝酒的时候不少,但陪美女喝酒的机会却不多。 现在他就和小小在一起喝酒! 酒是葡萄酒,配上这里的红绫帐,如玉的美人,娇艳的红唇,张世却开心不起来... 因为小小的泪就没有干过,一边拭泪,一边喝... 以前的张世最倾倒的,便是那些秀外慧中,才貌双全的女子。只因在他看来唯有她们,方是天地间灵气之所钟。有些女子粗头恶俗,有些女子却是清雅如仙,这其间差别皆是因为上天喜恶有所不同。而苍天既将灵气钟于某些女子之身,便是要人多加爱护的,正如好花好草,灵山秀水,亦是要人欣赏。若对这些苍天垂爱之事,不知欣赏,不知爱惜,那他不是俗物,便是暴殄天物的呆子。但是一个琴姬已经让自己心灰意冷... 如同现在自己竟想不出话来安慰小小,只能陪她喝下一杯又一杯... 葡萄酒,还有那猩红的绫帐,仿佛血液,要注入自己的内心! “他还喝那么多酒吗?”小小的双眼已有些迷离。 张世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小小又道:“罢了,你也不用回答我,今天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话,又陪我喝了这么多酒,我该回报下你的。”说着从席间站了起来。 小小长袖轻舒犹自舞了起来.... ////////////////// 那舞姿初看时并没有什么,但只是一眼看下来,张世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空气、气流、甚至是整个天地,都奇异的扭动起来,而自己身上的内息也被慢慢的鼓动起来,渐渐透出一种灼热的感觉。 刹那间小小已不再是刚刚的小小,她的眼中流露着自信的神情,嘴角挂着娇媚的笑容,一颦一笑,一手一足间皆是万种风情... 舞蹈的她仿佛又回复了张世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 [第二十六章]漩涡 张世又回到了那尊石像前! 如果说,刚才红光指向的是‘欲望之门’,那这黑色和白色的光又代表的是什么呢? 张世跨步向白色光芒指向的位置走去!眼前的情形却让自己为难了。白色光芒指向的方位居然什么都没有!难道,这些门是按一定的次序才能开启的吗? 张世不素心又向黑色光芒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这里的有道开启的门户! 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有何用意,但张世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多加小心。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差点吃了小小的大亏,这次可不敢再大意了。 遂提起小心,稳住心神,踏了进去—— 这里居然是一座岩溶洞,洞中有许许多多的钟乳石,形态奇特,晶莹绚丽,看的张世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张世才意识到这里还有水的。垂眼望去,原来是从靠左边的石壁下方的孔隙流出的。虽说是孔隙,可也容得下一只小船进出。那里还真有一只小船!张世掀袍踏入舟中,不过要想自己通过那个孔隙可就难了。张世灵机一动,仰躺下来,从后脑到肩背,到臀部,到脚跟,没有一处不贴在船底。可这个问题解决了新的问题马上就来了,如此又怎么行进?正思量的时候那条小船竟就自己动了起来/// 小船慢慢移动,随着山势水流时而宽,时而窄,时而缓,时而急,水声也时时变换着调子。眼前也变的昏暗,可是还能感觉左右和上方的山石似乎都在朝自己挤压过来。张世感觉要是把头稍微抬起一点儿,准会撞破额角,擦伤鼻子。大约行了二三丈的水程吧,船就停止前行了。张世张目望去,四周全是水,根本没有可以登陆的地方。小船停下的地方有一个大漩涡,似乎是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水流在黑洞的边缘划过,并不流向洞中。 难道从这里下去?不是吧?又要跳.... 张世心道当日连万丈悬崖都跳过,这些天的的经历却让自己畏首畏尾起来了!犹豫了一会,咬咬牙道:跳吧!! 就这样纵身投入那个黑色的大漩涡中!张世将身体展成‘大’字,任身体飞速旋转着下落,在身体碰到黑洞边缘的时候觉得滑滑柔柔的,好象是碰到水幕上。下落的速度极快,不等张世想明白什么就落到了实地上! 如果欲望之门给自己的第一影响是“红”,那这里就是“黑”!那红色是情欲,黑色又是什么? 这里一片漆黑,张世将目力提到极致也看不清楚。 密室?还是建到水下的。 就在这时两盏灯很诡异的在张世眼前亮起,见一黑一白两个瘦小孱弱的童子提着灯笼迎上前来。 见到张世鞠一躬道:“欢迎客人来到‘轮回之境’,我是了因(随缘)!” 令张世奇怪的是这两个孩子竟连说话的声音语气也一模一样,黑衣小童是了因,白衣小童就是随缘了。 两个小童又同声道:“客人,请随我来。”灯笼也只能照见小小的一块地方,余外全是昏暗,完全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大。 他们说话的时候张世发现这两个孩子的眼光都很黯淡,并且说了两句话都没见他们的眼睛眨一下。难道是有眼疾?张世有几分狐疑。 那两个童子做了个请的动作就往前走去,这里很昏暗,但是两个小童的脚下却一步都没有错,该拐弯的时候拐弯,该前行的时候前行;张世踏下一步,他们踏下一步;张世若走快,他们也走快,张世若走慢,他们也走慢。让张世想起刚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叫倚红的女子就是这般走路的... 一种恶作的情绪让张世踏出了当日自创的步伐,存心要整整这两个小童子... 只是张世错了—— 这两个小童绝非当日的倚红那样好糊弄,虽不见他们回头,但总能在张世空中变幻的那一下迅速找到下一个平衡点,一点也不错,更是一步也不乱,一步也不停。饶是张世狡计百出,他们仍是步步为营。了因和随缘配合着固定不变的节奏,保持着似乎与生具来的默契,而现在正在慢慢将张世拉入这个阵营中... 张世在技穷中慢慢变的麻木,开始享受起这种“三人行”的走法....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重,脚下却越来越熟练,跟着前面的两人一步不错... 其实这里并不是很大,现在他们已经在第十遍走之前走过的路了,要张世神志是清醒的,那他一定能看的出来。但是他沉浸在这种奇异的节奏中恍然不觉—— 终于在走到第二十遍的时候,“三人行”转入了另一条新的道路,这条路越走越宽,宽到马车可以通过的时候见到了一条长廊,长廊的石壁上插着无数根火把—— 有人有马,衣着形态各异,就如同来到了夜市之上,但又错落有致,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摊位生意... 三人在第一个摊位上停下了脚步! 那里有一个孕妇在躺椅上小憩,她睫毛低垂着,几根发丝在额前拂动。这时候有一只蝴蝶飞落到她的云鬓上,她睁开眼,轻轻揪住了那只蝴蝶的翅膀,蝴蝶在她的手里跳动,她又笑着将蝴蝶放飞了...... 张世从那个孕妇脸上看到满足的表情,他似乎还感觉到了那个小生命的气息强烈的跳动,正如刚才那只矫健的蝴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了因和随缘又带着张世向第二个摊位的地方走过去,停在那里左右而立。那里有一个妇人怀抱的小儿正欢欢地高举着嫩手,朝妇人怀里抓,腿脚胡乱蹬她小腹,嘴巴还呜哩哇啦叫。妇人一手掀开衣襟,手心托举着翘乳,让其紧挨着小儿白胖的脸蛋儿,塞到小儿半张的稚嘴里;小儿唇角一蠕动,就咕咚咕咚咽下;妇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小儿的屁股,轻声哼唱哄小儿入睡。 张世看着似乎想到什么,心莫名一疼,两行泪水就落了下来。记得小时候被师傅罚,被师傅打的时候他也从没有流过眼泪。因为师傅说过“男子汉是不流眼泪的!”可是现在他流泪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只在想儿时自己的母亲是否也曾这样哺乳过自己,可自己的母亲又在那里???现在他只觉在那妇人怀中才是最幸福的了。 情景忽变—— 此时的张世似乎真成了那个妇人怀里的小儿,那个妇人拍着自己的小屁股说:“世儿乖,长大了当个大大的英雄。” 张世真愿就这样永远在母亲的怀里,永远不要长大.... 再回到眼前—— 了因和随缘带着张世又向下一个摊位走去,张世木然的跟随着。他不知道刚才是否是错觉,那自己口角的乳香又怎么解释... 也许是个梦吧,但张世只愿在那个梦中永远不要醒来,可惜了因和随缘又把他带到第三个摊位上停了下来。 只见妇人背着小孩,在与一男子惜别,男子紧挽缰绳,牵马不骑... [第二十七章]轮回 场景再变,张世先成了那个妇人,眼中满含泪水,假做吹入了风沙,素手轻揉,离难... 恍然间又成了那个即将离开妻儿出征沙场的男子,万般心酸,别亦难.... 再回到眼前—— 三人继续前行,却又换成了另一个场景: 一个恶霸模样的青年脚踢瓦罐,正在殴打妇人;妇人牵着垂髫小儿告到官府,一着朝服官吏面呈怒容的将妇人轰了出来.... 情景又转,张世成了那个垂髫小儿,在柴房里磨刀,他的眼中全是那个凶狠的恶霸和满脸怒容的官吏... //////////// 张世现在的心中各种情绪激荡,如打翻了五味瓶....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麻木着,还是在清醒着,就这样看过一幕又一幕。行来一路见到过老者悠闲而坐,旁摆瓦轮;猿猴结跏而坐,渔翁撑船捕鱼;修行者静心参禅;一对男女双手互摩;一女子站立,向坐着的男子诉说;一侍者搀扶一老者;一病者;一棺材,两位女人扶棺痛哭;两男女并坐交谈,面露愁容;一男子双手掩面,心生悲痛.... 种种人生百味,张世一会似乎在戏中,一会仿佛又是自己,他已经完全迷失//// 直到三人行到长廊尽头,见一个罗刹将军,身着将服,手持宝剑,危襟电坐,那将军似在追忆,追忆一生的戎马... 张世又一次进入到别人的世界和回忆中,不过这次他没有变,他还是张世,还见到了许多认识的人,他又变成了在战场上的那个张世—— 这是一场和匈奴的激战!匈奴据守雄关,久攻不下。雄关之下已经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血光漫天...... 张世似乎要把自己经历的所有愤懑和怨恨都发泄出来,自小没有母爱的怨,对那些官吏、恶霸的愤,对亲人朋友死去的恨... 他要把这些匈奴狗埋葬,埋葬/// 让他们的死来祭奠自己的怨,自己的愤,自己的恨 我现在要见神杀神,见佛*~~~ 张世已经杀红了眼,怒斩刀身的血红欲滴... 破关在即—— 这时居然有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从城门涌出来,多是老弱妇孺,后面押着的是几百虎视耽耽的匈奴长弓队! 王朝子民,现在却被迫充当了王朝收复河山的拦路石! 王朝儿郎们已经不能再挥动手中的刀!他们可以无畏自己的生死,但对这些老弱妇孺却没人能下的了手。 金三在犹豫。破关在即,匈奴铁骑的逃逸速度是骇人的。眼下要是不杀了这些人,放任匈奴逃逸,那无疑于放虎归山,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可是眼下众将士.... 罢了,天道飘渺不可期,那就让自己来做这个历史的罪人吧!金三抖擞银枪,准备‘屠杀’... 但是已经有一头毒龙带着漫天的血光从阵营中翻滚了出去~~~ 是没有人能对这些老弱妇孺下得了手,但还有个不是人的恶魔——张世!!! 现在也只有他才没有顾虑,只有他才能下的了手~~~ 他疯,他狂,但他也明白破关在即当断不断的后果,所以他冲了,他开始屠杀/// ——屠杀这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刀锋所过残声连连,好多王朝将士都背过脸去不忍再看! 没有人掩护他,没有人为他挡飞蝗般的羽箭,只有他一个人!!! 张世的肩头已经中了三箭,血在流,滴到地上,溅到刀上...... 怒斩发疯了,张世入魔了;怒斩愈红了,张世愈狂了; 他的头发根根竖起,眼球已变成了金红色,目呲牙裂,涎水顺着牙齿滴下,喉咙中发出唁唁的低吼—— 那些匈奴长弓手的手在颤抖,他们怕了,怕了这个魔鬼般的男人了,能对自己的百姓父老如此狠下辣手的人,对敌人肯定是一场噩梦! 这个面目狰狞,形似魔鬼的怪物,他已不是人!!! 那些百姓们的恐惧,王朝将士的鄙视,匈奴士兵的战栗.... 张世完全无视,他现在就是不可一世的——魔鬼张世! 魔是需要仙佛来渡化的,但现在仙佛又在那里?他们看不到听不到,只能任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发生~~~ 佛没有来! 仙真的来了!! 她就那么从天而降,白衣若雪,凌波微步,嫡落凡尘~~~ 佛家降魔讲究当头棒喝,而仙家没有棒喝。 白衣仙子只是拨动了她手里的琴,那把一度缠绵飞雪,了亮人心的琴,今天来降魔了...... 琴声又起~~~ 天籁之音,清新自然,无欲无争,让地下的人们纷纷跪倒顶礼膜拜! 没有跪倒的只有两人,金三和那个魔鬼! 金三只拜天地父母,在他看来其他任谁都不值得自己拜! 而魔鬼居然在听到琴音的那一刻手里的刀有些停滞,眼里的金光有些黯淡,似乎是迷离。难道是被感化了? 当抬眼看到那个白衣若雪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在第一时间做出下意识的反应——— 再次挥刀,砍向了白衣仙子! 现在在魔鬼张世眼里,所有挡吾路者,皆可杀! 杀!! 杀!!! 魔鬼张世的刀越来越近,他噬人的眼神和嚎叫中已经下定了刀不空回,一怒即斩的决心—— 开锋的怒斩,变成魔鬼的张世,试问天下间谁能接的住他这一刀? 现在即使金三也没把握接的下来!! 仙子呢? 仙子纤指轻扣琴弦,宫商角徵羽齐音将是仙子的诛魔绝杀! 再近些,再近些.... 魔鬼的刀无情,那仙子的琴呢? 也许是有情的吧!!白衣仙子的纤指居然在魔鬼的刀离自己身前三寸的时候,松开了那扣着的琴弦/// 就那样任魔鬼的刀砍了过来!!! 为什么? 以身试刀?杀生成仁?渡化魔障? 魔鬼的刀无情,但不一定能夺仙子的命! 仙子拿琴一格,这刀砍到了仙子的琴上...... 弦散!琴断!!琴名‘绿琦’!琴是好琴!!可惜琴断,情断! 仙子的眼中居然落下了泪水,点点殷红,殷红的血泪!!!!!落到了刀上!!!落到了魔鬼的心上!!! 然后就那么飘然离去,带皱了一池春水,带落了一地桃红...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了因和随缘居然发现张世的星眸又闪闪发亮了,他居然醒了,完全醒了!!! 两小童道:恭喜你通过了‘轮回之境’! 张世游目四周,长廊墙壁上全是一副又一副的画!!!一老者悠闲而坐,旁摆瓦轮;一猿猴结跏而坐,一渔翁撑船捕鱼;一修行者静心参禅;一对男女双手互摩;一女子站立,想坐着的男子诉说;一母亲怀抱婴儿;一青年脚踢瓦罐,殴打老妇;一著朝服官吏面呈怒容;一孕妇;一侍者搀扶一老者;一病者;一棺材,两位女人扶棺痛哭;两男女并坐交谈,面露愁容;一男子双手掩面,心生悲痛;一妇女背着小孩,与男子惜别;一男子紧挽缰绳,牵马不骑......画到罗刹将军就完了!! 现在张世大概能明白是怎么一会事了。刚才一切都是轮回之境的幻象,可自己又是怎么从幻境中出来的呢?还有最后一副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几乎没有记忆了!!! [第二十八章]天问 三道光所指向的门户果然是有顺序的,现在白色光芒指向的门户开启了,假使第一个找到的不是“欲望之门”的话,就碰壁了。 张世暗想那次算自己运气不错还是真的对红色有些偏好呢! 偏好? 小小? 红唇? 红帐? 红酒? 。。。 张世摇摇头,白色,白色又该代表什么呢? 前面两道门户已经让自己折了又跌,这里等待的又是什么呢?每次都要提醒自己不要大意,却一次比一次险。先是小小的魅惑又是黑白童子的轮回,这次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呢! 望前走吧! 踏进去不就知道了! 很普通的门户,张世一脚踏进去—— 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块巨型的石壁,石上壁书两个大字:“天问”! 天问? 是屈大夫写的!小时候师傅让自己背过,但已经记不大清了。不过屈大夫的另外两句话张世还记得,正是那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多么崇高的境界,这不也同样是自己一直的追求么。 张世盯着那两个字却不解何意,据传屈大夫被逐后,忧心愁惨,徬徨山泽,过楚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看到壁上有天地、山川、神灵、古代贤圣、怪物等故事,因而“呵壁问天”。那今日难不成也要让自己也呵壁问天?还是回答大夫当日的所问? 天问? 问天呵?如何问?如何答?张世有一次踌躇了,在石壁前立了好久,好久/// 百无聊赖之下,不知是什么情绪驱使着自己,张世用食指在那两个大字上描摹起来,从慢到快,又从快到慢,一遍一遍,直到心中想的越来越多,不解越来越多,心却越来越静... 石壁好似有了变化?但张世似乎没有察觉到,仍在那里描摹着‘天问’两个字!直到张世感觉到这里已经变的—— 宁静... 深邃... 遥远... 苍茫... 很难想到转瞬间这里竟然已经不再是一块平整的石壁,而成了——星空!!! 遥望那缀满星星的夜空。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张世的视线很想穿透这层黑幕,很想刺探天之尽头是什么。 没有月亮,繁星像是大荷叶上的露珠似的闪烁着 并没有云层,却看不到月亮,只有星!很显然,这里也是人力为之,但为什么又没有月亮? 张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多久,他又开始想,为什么这里会有一片星空,这片星空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用意? 已经不记得上次遥望星空是什么时候了? “师傅,今天的月亮好大啊!” “你光看到月亮吗?星星呢?” “恩...”小张世咬着指头说,“师傅你看那个,那个亮!” “那颗叫紫微星,因为他是地上最大的一个人,所以也是天上最亮的一颗星!”无艺子似略有所思。 “噢,最大的一个人,比师傅你还大吗?”张世想不明白,在他看来师傅就很高很大了,难道还有比师傅更大的人,他当然不明白。 小孩的想法总是很快就转变的,没等师傅做出回答,他就很快指着另一颗星问道:“这个,这个又叫什么?” “这个叫......” 星光灿烂,风儿轻轻。天为幕,地为席,张世就这样坐在地上,享受着夏夜的清爽,倾听着一池蛙叫一片虫鸣,遥望那缀满星星的夜空。 虽然这里没有轻风,蛙叫,虫鸣,但张世仿佛又回到了和师傅在小山坡上看星的时候! 也许这里是要告诉自己什么吧?这片星图需要自己明了什么吧? 东北西南四象分立,二十八宿错落有致,那些星似乎是毫无规则,又像是遵循着什么规律排列。师傅说过,东、北、西、南四方叫作四象:东方七宿如同飞舞在春天夏初夜空的巨龙,故而称为东官苍龙;北方七宿似蛇、龟出现在夏天秋初的夜空,故而称为北官玄武;西方七宿犹猛虎跃出深秋初冬的夜空,故而称为西官白虎;南方七宿像一展翅飞翔的朱雀,出现在寒冬早春的夜空,故而称为南官朱雀。二十八宿自西向东排列: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玄武七宿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白虎七宿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朱雀七宿井、鬼、柳、星、张、翼、轸。 张世心头一动,师傅以前教过的一些东西太过艰深枯涩,自己只学的微末皮毛。出来好几天了,也不知道金三,阿天,瘦哥,还有铃铛,他们都怎么样?那试试也该无妨.... 自己现在该是在这个方位吧....对....这颗星,金三他们该是在这里... 东北方,亢值日,女休月,室奇合,星宿吉,主腾蛇夭娇,青龙遁走,朱雀入江,白虎猖狂... 假如是这样解释的话,金三他们最近会遇到一个大的胜仗,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有自己的星象扑朔迷离。师傅在这里一定能看出什么来,可惜自己只学的些微末之技! 算啦,扑朔就扑朔吧,要是真知道自己以后会怎么样还没什么意思了。如果自己推算的没错,那金三他们无碍就行了。 张世粲然一笑,从地上坐起来,再不看什么亢、氐、房、心、斗、牛、女、虚,他开始换一种眼光来辽望这深邃的星空,他相信这里一定有其特殊的意义! 果然在张世换个角度看这片星空的时候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想到未曾想过的... 这片天太广阔了,广阔到张世几乎忘记自己渺小的存在,那满天大大小小、忽明忽灭的繁星,让他的的心里一动。星,是星点亮了夜空,把它们的光泽洒向大地,不管是有名的星星,还是无名的星星。 不错,星空无垠,人生有限,但这又有什么遗憾?从古至今,有谁能违反这一条规律?然而,许多人却如天上不灭的星,他们的精神、伟绩流传至今,甚至还会永远流传下去?星星眨了眨眼,好像在肯定张世的想法。 张世的思索豁然开朗。这片土地上的无数人们正像这有名无名的星星,在艰苦中追求,在艰苦中探知,在艰苦中奋斗,有多少热,发多少光。的确,人生是有限的,个人是渺小的,但我要使我的人生之流汇入历史长河,永远奔腾不息,永远流光溢彩。我也要做一个星,即使现在只有一年的寿元,即使自己的灿烂只有那么一刹那,那短短的瞬间就已足够! 他就那么站着,豪气四溢的伸出手——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以摘下星辰! 一切就是那般奇妙,眼睛也会欺骗自己吗? 明明看着遥远的星辰,真就那么只手‘摘’下!眼睛可以欺骗自己,那摸到的总是真实的! 好多时候真实和虚幻只是那么一念之间,当然张世并没有摘下星辰,但张世竟就那样被吸了进去,先是手,到胳膊,乃至整个身体完全消失在那颗‘星’里。星空还是星空,张世的身体划过,抹下一道残影。 [第二十九章]混沌 (各位大大不好意思,昨天喝多酒了,才起床!) 灰!灰白!正是这种颜色,那个巨轮上的光就是这种颜色!张世的现在才明白过来,自己真是在那颗刚刚触到的‘星’里了! 看不到天,踏不到地,上下都是一片虚无混沌之气。小时候听师傅讲过嫦娥奔月的故事,他就想月亮之上应该是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那里该是玉树琼浆,祥云朵朵,四处跑的都是灵禽异兽...也只有那样的地方才配的上绝代风华的嫦娥仙子居住。 而这颗‘星’里,却不能不让人有种荒凉的感觉。 张世突然心头一颤,不是因为这里的荒凉,而是—— 他发觉自己一直负在身上的刀剑,现在却只剩下怒斩,飞雪竟奇异的消失了。难道是把它丢到那了? 不会的! 表面看张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其实不是!张世的思维开始过滤... 难道是刚才? 张世又想起幻武阁白衣人说的话:“在自己没有真正的能力驾驭这把刀的时候还是不要用的好,不用刀的时候它会是你最好的伙伴!也许有些时候它比那把刀更有用!”而自己竟又一次把它丢了,怎么能不急! 张世心急的时候总有个习惯,就是坐下来。师傅教给自己最管用的一个本事,不是剑法,更不是观星,而是“坐”! 对,就是“坐”!师傅说过遇急事莫慌,坐下考虑周全再去做;张世这样做过,很管用。 还记得他在知道自己还有一年寿命的时候,不就是那样坐着想通才一跃而起的吗? 不错,那是他的习惯! 张世就那样‘坐’了下来!也许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这片无天无地的虚无混沌之中。居然就那样盘坐了下来!而且还‘坐’的很稳! 眼观鼻,鼻观心,意守灵台,他在想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把飞雪丢了!许是怕怒斩再丢了,张世将刀解下来端放在双膝之上,因为那可是自己最后的武器了。自从死老头将自己‘救’活了后体内就一直流淌着一股充满活力的生机。静坐下来这种感觉愈胜。只觉得四肢百脉遍体舒泰,精神从没有如此之好。直觉得自己要与人搏杀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不会觉得累! 张世不觉舌抵上颚运起了吐纳之术...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 这一运功,顿时发现不对来!在自己调息的时候,一股暖洋洋的气息护着自己的心脉,另一股分出的冰凉的气息守着自己的灵台.张世随即想到也许是死老头那颗‘定心’的作用。可另一个就更蹊跷了,自己的脉络似乎被什么东西扩张着。如果说自己以前的脉络是小溪现在就是大河了,那东西似乎还在运动中,速度很快,它见山凿山,见石碎石,却在张世体内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很温柔的开拓,很熟悉的感觉... 那东西好似很了解张世的体内结构,并且随着张世的气息绵长,行动也愈快,拓宽的范围愈大! 张世说不上来是什么,只是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 吐纳之术在江湖上会点武功的人都明白,吐浊纳新的一个过程罢了。气息愈绵长,说明内功也就愈精深。观此时张世从鼻中吸入混沌气息,良久才见他嘴唇微动呼上一口,他吸的越来越慢,呼的却越来越少,后来干脆吸上一口就不见呼出了。 稍有经验的人一看就能明白此时张世的内功已达到一个骇人的境界! 张世现在灵台一片空明,不用睁眼已能将四处气流的运动看的清清楚楚... 他惊奇的发现在自己入定的过程中,这团混沌之气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看不到,但可以感觉的出来。这团混沌之气好似正在纠葛中慢慢分离,轻的上浮飘动,重的下沉凝聚。张世双唇微动,吐出一口浊气,果然那些浊气的运动轨迹是下沉凝聚的,而自己深深吸入的气息却是从那些上浮飘动的气中剥离的。 张世似乎明白了什么!这种感觉换做以前的自己是不会发觉的,可是现在的他已今非昔比。随着内功的长进,他的观感也比以前强了许多,所以才能分辨出这细微的差别来。 他就这样静静的“坐---看”下去! 这个过程很漫长,但入定中的张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何况他还想好好体味这些,体味这难得的经历。 这一定,似乎是过了数万年的岁月,而张世就那么用心眼看下去—— 上浮的气流越飘越高,下沉的气流越降越低...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虚空“盘坐”的地方已经成了厚实的地面,土质还很松软...... 这些都是张世用‘心眼’看到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没有睁眼!张世相信这种感觉只有心眼才能看的清楚,睁开眼也许什么都发现不了! 张世脑中不知怎么想起一段“故万物之所生也...牝牡之合,孰交之”的话来。好象让自己想到了什么? 他的心波动了一下! 呼吸有些急促,那口新纳下的气息到云门穴的时候没有继续完成循环,又折返了回去—— 而这一下波动,导致了少许气流的变化,让本来融入混沌的他一下‘暴露’出来,这一下不要紧,引发了上升的气流变化,有一团凝成了云朵的形状,然后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小雨落了下来,地面并没有更湿润却越坚硬起来。她好象很渴,落到地面的雨珠很快被吸收掉。 ...... 当感到一个嫩黄的小草芽儿在自己的身边蠕动似要破土而出的时候... 张世笑了起来,笑的很响很亮,然后更大的变化随之发生了—— 风动,电闪,雷鸣!!! 那个拓宽张世经脉的东西早不知道消失到那里了,停止了运动... 张世现在已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对那种奇妙的体悟中! 很奇妙,很奇妙... 他发现自己似乎成了这上天下地之间唯一的纽带... 而那株小草在细雨中慢慢生长起来,最后竟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张世终于觉得自己不孤独了!并且让他从另一种层面上理解了这棵树,它的生命所在... 树端沟通着上浮的气流,树根连接着下沉气流凝聚的厚土!张世终于认识到它的生命意义,一棵树的生命意思。它和自己一样,它也如同自己吐纳一样,在体内完成一个又一个循环... 张世陶醉在这种感觉中,他渴望和那个生命间建立某种联系。数万年的岁月中,第一次遇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生命的物体,它的存在终于让自己不再孤寂。 张世努力和它沟通,已经很接近很接近,最后一刻还是失败了!似乎缺少什么,也许是一个纽带——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风霜雨露,花鸟鱼虫,山河星辰一幕幕如过眼云烟... 星辰?又见星辰! 张世睁开双眼!! 却发现自己还站在那个石窟里,面前是一块白色的岩壁,岩壁上阡陌交错的刻画着星图,那些发光的星宿却是一颗颗形色各异的宝石,而自己的手正在其中一颗‘星’上按着! 原来只是黄梁一梦呵!!! 可刚进来的时候的那岩壁上的字又是怎么会事?现在怎么会成一副星图? 正在疑惑间,岩壁上的画开始在自己指间慢慢消却,最后回复成一片光滑的石壁,什么也没留下! /////////////////// 张世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里。他追忆着刚才的那些奇妙的经历,行了出去又踏入到那片白雾中! 张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了鉴心的考验,而自己好象还没有醒。现在他又好奇的观察起这充满雾气的空间来。就像是第一次见一样!前两次都在研究那尊塑像,然后找路。这些日子的体悟,似乎让他更明白了什么,抓住了,又脱手了,似乎想明白了,但又不完全明白!张世方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告诉人好多事情,只是人不容易理解罢了。 就如同这雾,遮蔽了视野,也许是在奉劝人们,不要对这个世界了解得更清楚,人生不过一场雾,雾里看花更易动情。 她就那么活生生的,用她的肢体,用她的语言在教化着人们,但是能理解的人太少了。张世也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第一次体味到这种自然的“情绪”。 张世真是很感激这场大雾,更感激这些天来的点滴历练。 雾终究会散了,可自己还在原地;留下的还是一丝茫然…… 却多了一种感悟! [第三十章]尸童 “你在里面学到了什么?”死老头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但并不能辨清他说话的方位。 张世在那里半晌道:“什么都没有!” 死老头的声音又大了几分,“那你看到了什么?” 张世这次回答的很快:“星空,还...” 死老头的语气似乎有些欣喜道:“对,星空!那你就没悟出点什么有用的来?” “没----有!”张世很清楚,其实他心里还想说,‘不但没有,还把自己的剑都丢了!’进去后丢了飞雪一直是张世耿耿于怀的。这个地方让自己再遇飞雪,张世觉得是自己的缘分,可是又在这里再将她丢失,难道也是注定的? 对天道的感悟已经让张世越来越相信这些玄而有玄的东西了!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身边的浓雾正在慢慢消散着... “哎——”这声叹息却是自己面前响起的,立身的地方又成了让自己死了又活的那个石室!一切和当时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又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从这里走出过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死老头脸上带着一脸遗憾的表情。 “镜心轩,是本门为了考鉴弟子心境所设,共有三道门户;第一道红光指向的是‘欲望之门’,第二道黑光指向的是‘轮回之境’,第三道白光指向的是却一处胜地——‘灵性之空’,那里只会向有缘人开启。但古往今来,本门有缘者甚多,能参破天问石的人却并没有几个,见到星空的更只有寥寥数人而已。”死老头侃侃道。 张世心想,说明自己还挺有缘的嘛。 又听死老头道:“本门前人中,有人从星空中悟出了剑法,有人悟出了扶箕之术...” 张世暗道,那悟出扶箕之术的是否就是师傅?可他从没听过师傅说起过这些,虽然在这里的所见所闻已经让自己有几分怀疑了,但他还是不能确定。 “你虽不是本门弟子,但也许是这次本门愧欠你太多,竟让你入得灵性之空,还见到了星空,只是可惜啊~~~” 死老头似乎为张世在里面什么也没学到觉得颇为遗憾吧! 只听张世慨然一笑道:“一饮一啄间皆由天定,我什么也没得到,也许更胜那些进去后只得到区区剑法,扶箕之术的人呢!”他想到要不是死老头的珠子,也许连第一道坎都过不去,何论后面的那些精彩呢。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得到,但光那些见识,那些感悟已经让自己很满足了。 死心知道张世在暗示让自己不要过分在意,遂豁然一笑道:“说的不错,也许以后你真胜过那些只得到区区剑法,扶箕之术的人呢!”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死心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了!随意无羁,真性情!!! 死心忽然笑声一顿道:“光顾和你说了,有人早就在等你了!”张世心道,莫不是金三? 死心向内室一指! 一阵香风,环佩之声从室内传出,就知道不是金三了。 一个女子从室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这个人张世见过,正是当日带自己去幻武阁,被自己戏弄的倚红。 张世看着她暧昧的一笑,不由想起当日折腾她的样子来。倚红俏脸一红,她明白这个男子在笑什么! 张世突然想起轮回之境的黑白小童来,脱口问道“你的步法可是从轮回之境里学的!” 倚红点点头赧然道:“不错,可惜这步伐一点用处没有。”说完眉眼冲张世一挑,意下当日让张世欺负她够戗. 张世冷声道:“你错了,只是你没有学精而已。我在轮回之境迷失了,就是那种步法!” “哦——”?倚红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心道明明是同样的步法呀!何况他说他迷失了,那又是怎么出来的呢?自己可是过了三次都没有通过轮回那道门坎的。 张世的表情若有所思... 只听死心道:“那并不是人能踏出的步法,所以你们一个学不会,一个注定要迷失!红丫头你也别多想了,迷失是通过轮回的必行之径,但从里面出来就需要机缘和心志了!你心志不坚,所以通不过那里是正常的。” “不是人能踏出的步法?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不是人?”张世讶道。其实他早留意到那两个童子的眼神黯淡,无一点光彩,处处都流露着那么一股不自然。 “不错,他们是‘尸童’!他们本是一对孪生兄弟,在十三岁的时候惨遭横祸而死。本门前辈用大神通将他们‘救活’,只是虽然可以走路说话,却完全没有神志,身形也停止了生长。他们就成了完完全全的活死人。其实说年龄他们可要大老朽许多!而后那个前辈将他们训练成了轮回之境的接引童子,并传授他们迷心步!只因为那迷心步需两人同施,而这两人还要身心同一,所以他们自然成了最好的人选...”死心娓娓道来! 张世讶道:“尸童!”他是有些怀疑那两个童子。听到居然是两个‘活死人’也太过惊讶了!而那个将他们‘救活’的人就更让自己称奇了,让死人可以说话走路,那是多大的神通。他对死心所谓的这个门派也越来越好奇了。 而倚红也听的目瞪口呆。当知道一个陌生人通过了三关她已经很惊奇了,因为自己入门后所知能通过三关的人寥寥无几,可这个男子居然就那么好好的走出来了;来到这里听死心那么像人一样表情丰富的开口说话就更另自己称奇,因为从自己入门以来还不知道死心脸上也会有表情,并且开口说话的;而从他口中听到的这些秘辛也是自己完全没听过的,自己见过那两个童子三次,今天才知道他们是死人!!! 这样的事有一件已经很了不得了,今天就遇到了三件。说起来还真得感谢这个男子呢!哦,对了,正事还没办呢! 倚红把手里的盒子交给张世道:“这是小师姑给你的,说你要离开这里了,是吗?”言下她很希望让张世留下来一样。 张世不用想也明白她说的小师姑是谁,除了那个会吃人的小小还有谁!那这个盒子里装的想必是她当日承认下来让自己拿走的通货吧! 张世打开盒盖,开了一半突然又合上!脸颊飞红道,“我是该离开了,毕竟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做的!” 死心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在一旁笑。倚红就不明白了,这个盒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的呢?看那男子的表情... 笑罢死心的脸又恢复了之前波澜不惊的面容,用心语对张世说道:“到了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来见见我!” 张世明白死老头说的是那一天,郑重的点点头! 死老头的声音又在心中响起:“我送你一程!”听罢张世闭上眼睛! 同那日将张世带入白雾中一样,死心双臂左右开合.... 等张世睁开眼////// [第三十一章]亵衣 张世睁开眼已经在山道上了,当日就是从这里走到哪个绝壑的。 区区几日,却让他领略太多,那些超越自己想象存在,那些从来没有认识到的感悟。来这里让自己只剩下一年的寿元,但却得到了比只剩下一年寿元更可贵的东西,那些认识... 区区几日,紧张着,刺激着,香艳着... 香艳?张世又想起小小派人送来的那个木盒... “这个小妮子!真是太大胆了!!” 任张世曾经浪迹江湖见惯风月,这种阵仗还是第一次。 “这个女人!!真是不一般啊!!!”张世又道了一句。 鬼使神差的他又将那个盒子打开,看了很久,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猎奇,心悸... 那个盒子里整齐的摞着好几沓银票,面额都是千两的,估摸着怎么也有几百万两吧。银子虽多但也不可能让他出现那种奇怪的表情。 他将盒子合上,又打开,又合上,又打开,似乎在思量着什么极难抉择的事情。 终于见他从盒子里拿出一件物什~~~ ——居然是一件粉红色的肚兜,上面还绣着一朵娇艳的海棠! 从灵性之空出来后张世的五感就提升了不知多少倍,现在似乎还能闻的到那肚兜上淡淡的幽香,那是处子身上特有的味道... 张世经验很丰富,想来是小小从身上脱下来才放入盒中的!当日的旖旎之姿在张世的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不经意间眼角在盒子里扫过—— 恩?这是什么!!! 拿起那件粉红的肚兜时他的眼神,心神全被勾引过去了,现在才发现下面还有张字条—— 张世将那肚兜放回盒中,把木盒放在一边,拿起字条。很清秀,娟雅的字体,很难想象竟是出自小小之手。 上面的话很短,但张世却看了很久—— ‘君此一别,遥遥无期。妾唯亵衣奉上,寄红豆之思。君睹物思人,妾对月思君。当日一语,未曾稍有忘却。 ——小小字’ 张世终于想起小小所谓的当日一语,如果能从幻武阁出来,就饶恕了自己唐突之罪;要是再走出博艺斋就任自己带走金银;还有第三关说什么可以带走她的话云云... 当日没太留意,现在金银送到,这小衣算是替代本人还债的!她倒也明白自己的心思,当然不会带走她的,可这个小衣... 这也让自己太... 张世心神波动,拿着字条的手不由微微用力,低眼再看那张字条竟已成了飞灰。张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道原来自己的内功竟已达到了如斯骇人的地步,心与意合,收发自如。 张世长身大笑,笑声震的林中的宿鸟慌乱飞逃! 他真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死老头,他在星空中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的内功已经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了! 练武的人一辈子都想提高自己的境界,外功自然是一个方面,但内功的提升更不是一蹴而就的,那需要常年的积累才能有所提高。这个境界在张世的年纪除非有什么灵丹妙药,仙旅奇缘外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怎么能不高兴,张世也不能落俗! 他想长啸一声—— 但只是动动口,却没有喊出去/// 他的脸色变的蜡黄,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 遇到多大的事他都没有过这样的表情,但是今非昔比,因为牵扯实在是太大... 他放在一边装着数百万银票的盒子,竟就那么不翼而飞了! 刚还在眼前—— 如果是张世自己的财物,也许他不会那么紧张,可是这些银票可是那些牺牲的将士的抚恤,是那些依然在浴血搏杀的将士的粮食,衣物,兵器... 一个没有兵器的将士怎么去抵抗? 一个饿着肚子的将士怎么去搏杀? 一个为国捐躯的将士怎么去安息? 他是死了,什么都不需要了,可他的家人呢?嗷嗷待哺的小儿,新婚的妻子,白发的老娘... 从轮回之境出来的张世更能明白这些!这些银票对他们太重要了!!! 张世无心考较那个小贼的良心,他急,他很急... 追? 张世却在山坡上坐了下来! 他是急!是很急!但在这种情况下要乱了方寸就万万不该了! 好在张世有个好习惯! 坐下来!想一想!!想好再去做! 师傅这么教的,张世也是这么做的。他盘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很快将心情平复下来!脸色也恢复正常!他先排除了金窟里的人盗走的可能,因为金窟的人不会在乎这些钱,更不会做出送出的东西再收回去的事情。他相信死心,同样也相信小小。排除了这些他放开六识,在山的周围,山道上开始搜索起来... 相信再高明的盗贼也会留下点蛛丝马迹的... 可是张世失望了!也许是那个盗贼太高明,或者是自己太笨了,不但能在张世眼皮底下偷,还能偷的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张世放开六识又在山麓的范围里仔细的搜索起来... 他的眼睛虽然没有睁开,但他的心眼打开着,比睁着眼看的人看的更清楚,四下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看到一直小兔在奔跑,一群蚂蚁在搬家,一只小鸟在巢中嗷嗷待哺,一株小草正顶出嫩芽... 终于让张世发现了一点蹊跷,不在远处,就在自己身边,有片叶子,枫叶! 张世可以肯定这片叶子是这山上唯一一片枫叶!因为方圆数里都没有枫树,而这里这片枫叶,要么就是那人带来的,要么就是那人故意留在这里的! 张世可以肯定这片枫叶定和那人有关! 那他逃逸的方向? 雁过留踪,人过留名,别的都可以掩盖,但却一定会留下气味。而这气味时间一长就会因为其他的因素有所变化。所以现在搜索正是时候... 有了这片枫叶方位就好判断的多了,这个人逃逸的方向该是向东南去的! 张世再不迟疑,长身而起,展开身法,向东南方向奔去,如一道青光掠过—— 要是有人看到肯定会惊疑万分,因为张世现在的速度已经不是江湖上普通的轻功可以比拟的了。张世自己反而不会留意到这些事情,此刻他心里现在只有那片枫叶,那个盒子—— 恍不知,那次星空旅行已将他的身体机能逐一改造! 锁定目标,追出十几里外,张世也有些称奇了,那人的身法竟堪堪只在自己之下。不知江湖什么时候上竟多了如此好手,放做以前会和他结交一番也不一定,但是现在他拿走的是‘军饷’,还涉及到自己的‘隐私’,必须得狠下杀手不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ps:现在是新书人气榜第17位了,鲜花,收藏,我要!呵呵!!马上要开始第三卷了,谢谢一直以来支持此书的朋友,龙一定好好写下去,相信我!会越来越精彩!各位拭目以待! [第三十二章]遁地 奇怪,目标在一个小镇的范围外完全消失了! 张世恨恨道:“小贼,不管你跑到那里,今天也必须把你逮住!”当然不敢在这里显露轻功,就那么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 ‘站住!路引!’两个军汉拦住了去路! 张世心道金三真是雷厉风行,自己离开才区区几天,竟连附近这样的小镇都戒备起来了。 路引没有,但骠营的腰牌还管用的吧!遂丢出腰牌一亮,果然管用!两人点头哈腰的将张世迎了进去。 张世信步走在市集上,放开六识,展开搜索~~~ 市集上人声嘈杂,不绝于耳,脂粉味,旱烟味,饭香味...充斥鼻间!张世一一过滤,他只寻觅和线索有关的地方。 味道消失了,怎么会突然消失呢?张世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了。 ‘小哥,请问镇上那有澡堂呢?’张世拉住一人问道。 ‘呶,那个,镇上唯一一家!’路人伸手一指。 ‘谢啦!’ 张世想到要消除气味,洗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遂向路人指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一个大牌子上写着‘玉泉’两个字。看门脸应该就是这里了------ 举步入内!这一瞧,嗬——蒸气腾腾,水声哗哗,黑的白的胖的瘦的身体,或仰或卧或坐或立姿态各异! 张世正发愁怎么展开搜索的时候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泡在池中,只露出头来。他的样子很平常,平常到看过之后马上就能忘记的那种!引起张世注意的还不是他的相貌,是他脖子上的挂坠,是一片叶子的形状。要自己没有看错,和山道上发现的那柄枫叶一模一样,只不过似乎是银制的,那他的身份应该不低。这样的人来这样的地方,还携带着如此可疑的物品怎么能不引起自己的怀疑。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那人瞥了一眼张世,又闭上了眼睛... 张世心想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这样一直盯着人家吧,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那个盗走木盒的人呢,等他洗完了来个人脏并获也不错。泡到池里盯着,看他能跑到那里去! 来这里,想起沐浴,想到在这样的地方洗澡好象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以前的自己可是要和美人共浴的,美人承恩,华清池洗,玫瑰花的香气......这几年那样的生活早已经离自己远去,假如能回到过去还会做回以前的自己吗? 张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回忆是甜蜜的亦是苦涩的,现在这种刺激的生活才是自己追求的。先去洗澡吧! 当张世脱了衣物再回到池边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片刻之间,那人竟失去了踪影! ‘娘的!’张世暗骂了一句,他这一跑就不能不让张世肯定自己的怀疑了!遂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展开身行奔出门去。让澡堂里的人都疑似遇到了水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个小镇就那么几条街道,来回穿梭了好几趟,楞是没发现一点踪迹... 见鬼! 现在除了知道那人长着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脸,脖子上有个叶型坠子,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线索可寻... 没有气味可追... 怎么办? 就在这时张世眼睛一亮—— 盒子!! 朱漆的木盒! 正是倚红当日递给张世的盒子!正被一个乞丐抱在怀里,怎么不引起自己的注意! 张世几个纵身过去,一把抓过了乞丐手里的盒子。这几下一气呵成,潇洒流畅。但让张世没想到的是打开盒子里面除了小小的肚兜,竟是空空如野!再看那个乞丐竟还楞在当场,恍不知发生了什么! 张世揪住那个乞丐的衣领,他乞丐蓬头垢面的样子,衣衫上的油腻污渍,这都不是张世现在所关心的,二话不说,右手做势向那乞丐的脖颈捏去... 那乞丐似是怕极了张世的手,闭着眼睛,颤声道:“大大大,大爷,大侠饶命...” “我不要你的命,告诉我这盒子是从那里来的!”张世厉声道! “是---是---是刚一个人给我的,他---他给我二---二钱银子,说---说只要我抱着这---这盒子在街---街上转一圈就行!”乞丐诺诺道。 “他长什么样子?现在去那了?”张世有些心急! “他,他,他好象是出镇了,长,长,长的...”哼哼哧哧了半天也没说上来! 张世已经可以肯定是那个澡堂里的男人了,只有那种说不上特征的人才最适合做盗贼!眼下他这样安排只不过要引开自己的注意,拖延时间罢了。好一个狡猾的小贼! 身边已经有行人围过来了,张世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当下又是一个纵身,再顾不上什么惊世骇俗,就展开身行向镇外掠去... 神仙啊!!... 众人当街跪拜祷告起来! (那个镇子后来因为一日之内先在澡堂里出现鬼踪,后来又在市集上出现神迹而闻名暇耳。这却是始作俑者的张世所料不及的,直到后来又回到这里,听到这些传闻张世才想起当日的壮举。这是后话不提!) 镇外! 张世从盒中拿出那件粉红的肚兜,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将那件肚兜收入怀中,才疾奔而驰... 行出几里张世暗道今次又犯了一个大忌讳... ——只知道那人出了镇外,却不知道是从那个方向出去的,现在估计早已经追错方向了! 冷静!冷静! 张世静下心来,很快回复到当日在星空的时候一样,开始用一种超脱在外的方式‘观察’身边的每一处,一石一木。方圆几里无不在他的‘眼’底,耳中... 听到了//// 他听到一阵很急的脚步声! 但他并没有‘看’到有人经过,那这脚步声... 脚步声很沉,很闷,似乎是来自这地面之下,又不像是动物发出的。是一个人,张世甚至能在心里描摹出地下那人的轮廓来,身行颇为矮小。而澡堂中那人只是露了个头,根本不知道他的大小高矮......但冥冥中他又感觉这个人就是澡堂里那个男人,希望这次感觉是对的。 是了,张世很快想到关节之处!那人必定也是从地下偷走的,不然怎么会完全没有看到人影,木盒就那么消失了。而自己在山道上放出六识搜寻的时候也只是在地面搜索,却从没想到地下!很显然那人在澡堂里也玩的是同样的把戏~~~只是自己从山上奔下的时候追寻到的气味又是怎么会事?那气味绝对是来自地面,按说在地下是不可能发现他的气味呀! 张世想要么这两人必定是一个人,他在地面上故布怀疑阵,却在地下逃逸;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人,一个在地面上引诱自己追错方向,一个在地下带财物转移。不论怎么样,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就要追到底,追下去... 很快就摸索到了地下那人行进的路线,果然和自己刚才追的方向相反。那人在地下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要放在地面上也就是三流轻功的行进速度吧! 张世这次反而不急揪他出来了,他打算一直追到这人的老窝里去。要是端了他们的贼窝,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贼赃呢,替他们全部‘捐赠’给军队也不错!哈哈...... 这一路,那人一直没有停歇,张世追的倒也很悠闲,甚至还在一个茶寮喝了杯茶,在一个面庄吃了碗刀削面... 这个人行进的方向却越来越北,张世有些疑惑,这个方向似乎该是到—— [第三十三章]千里 再往北去就出了王朝的范围了!这个人逃逸的方向居然是塞外?确切的说是匈奴?他们的贼窝在匈奴的大本营? 奸细?探子? 不管怎么说,涉及到通敌,还有军饷,还有可能摸到匈奴的大本营,张世觉得这一趟所行不虚,简直是越来越有趣了。更得跟下去不可! 越来越广漠,渐渐能看到草地了。这一路张世吃了四次东西,喝了六次水,还打坐休息了两次,而那个人一直不停不歇的保持着原有的行进速度。怎能不让人称奇! 追了两天两夜,却也让张世平生第一次踏足到了草原—— 这里的天似乎要比别处的天更可爱,空气是那么清鲜,天空是那么明朗。在天底下,一色千里,而并不茫茫。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黄的绿的,小丘也是黄的绿的。羊群一会儿上了小丘,一会儿又下来,走在哪里都象给无边的黄绿色的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那些小丘的线条是那么柔美,就象没骨画那样,只用黄绿色渲染,没有用笔勾勒,于是,轻轻流入云际。这种境界,既使人惊叹,又叫人舒服,既愿久立四望,又想坐下低吟一首奇丽的小诗。在这境界里,连骏马与大牛都有时候静立不动,好象回味着草原的无限乐趣。 可惜张世现在还不能放下最重要的事——追踪! 初入草原,听不见一点声音,也看不见什么东西,除了一些忽飞忽落的小鸟。走了许久,远远地望见了迂回的,透明的一条带子。河!牛羊多起来,也看到了马群,隐隐有鞭子的轻响。忽然,象被一阵风吹来的,远丘上出现了一群马,马上的男女老少穿着各色的衣裳,戴着尖尖的帽子,马疾驰,襟飘带舞,象一条彩虹向自己这边飞过来!奇怪的是倒没有看到一个着胡服的兵士。难道是他们的兵力都投入到和王朝作战的前线了? 张世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立刻压下身行,匐低身体,躲在一个蒺蒺草墩后... 马蹄得得,鞭子啪啪,他们越来越近了! 张世收敛声息,锁住生机,此时的他已如一块恒久以来卧石,从他的身体周围感觉不到一丝活气。 马群在离张世藏身几十米的地方向那条河奔过去,那些人在河边下马,然后高举着胳膊,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祷告什么或者是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看到这张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现在可管不了他们在做什么,追踪那个会遁地术人才是首要的。 这一查看,张世露出一脸的讶色! 只片刻功夫,为了隐匿行迹暂时中断了附在那人身上的一丝联系,而现在居然再联系不到了。 方圆之外再没有那人在地下行进的迹象! ... 奇怪! 张世犹豫了一下!瞧河边的人背对自己,暂时不会发现,展开身行又向前掠去... 他相信那人应该是达到目的地了,要不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就失去了他的踪影!按那人最快的行进速度推算,那个地方应该并不太远! 方圆百里全是草原。再走百里,也还是草原。地貌都一模一样,只要方向不错怎么走都可以!张世从丢失联系的那个地方展开搜寻—— 果然! 如果自己猜测的不错的话就是这里了—— 一座尖顶圆身的庙宇出现在眼前,匾额处一个大大的狼头图腾活灵活现,狼头的绿眼闪闪发亮!张世听说是匈奴人没有固定居所的,常择水草丰美处扎下帐篷。那顶顶帐篷就是他们活动的房子,所以很少有这样固定的建筑。 那这座庙宇肯定在匈奴部落中有很崇高的意义,这里的人地位也该不低才是... 张世心惊道:会地行之术的人居然存在于匈奴部落里,那这些匈奴人的实力也并非想象中那么不堪了。因为在王朝人的理解中,匈奴人都是有勇无谋之辈,他们的骑兵固然厉害,但别的都比不上王朝。王朝历史上虽然溃退匈奴,却并没有深入腹地过。对他们的了解仅限战场上那些东西.希望这次发现能对金三有所帮助吧! 只是现在呢? 怎么办? 难道大摇大摆的进去? ——————————————————————————————————————————— 神庙! 秘室内—— 一面戴黑纱身着红袍的人,他面前是站立的是一个身材矮小年轻人,两眼紧闭,似乎完全没有意识,眉发衣裳上全是泥土,像是刚从地下爬上来的一样。 红袍人端起一碗好象是水的东西,伸指在碗里蘸了一下,然后屈指轻弹,就见颗颗水珠从年轻人的眉心飞了进去... 半晌! 那矮小的年轻人睁开了眼睛,闪动了一下!看到面前红袍人,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叫了一声: “长老!” 红袍人的声音似乎是在笑:“左左,你终于回来了!”虽见他面上的黑纱在动,语音慈祥,声音却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愈发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王朝换了新帅,育鸫洱那个大笨牛占着有利地形不听我的劝告,结果上了人家的当,全军覆没。还好有长老的地行符我才能逃回来!”年轻人说的咬牙切齿,似乎心情很不好! “哦?这个新帅叫什么名字?”红袍人问询道。 “不太清楚,好象是姓金,我看帅旗打的是‘金’字!”那年轻人回答道。 红袍人的头仰了一下,嘴里喃喃道“金?”似乎是在想什么。 年轻人问道:“长老知道他?” “不—知—道!”红袍人好象是一字一字说出来的,听在耳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哦...”年轻人似乎在回忆那噩梦般的一仗,还有那个黑马银枪的影子,他又记起当日那人给自己的感觉,刚要开口说... 只听那红袍人道:“好了,你先去休息吧,以后就留在神庙继续修行吧。这次不能怪你,天意如此。” 那年轻人听到红袍人的话似是十分开心,忙道:“只要能一直留在长老身边怎么都好!”说罢将右手在胸前一摆,弯腰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这个年轻人正是从荆泾口一役逃脱的小祭祀左车力,当日阿天他们的骑兵在山上插面了小红旗,育鸫洱被金三扎落马下。看情势不妙,左车力赶紧拿出临行前长老给自己的地行符,遁地逃离。那地行符一旦发动整个人就会失去意识,只朝着固定的方位行动,不停不歇。而张世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他的形迹,并把他当成了追逐的对象,还追到了这里。假如张世此时知道追错了人,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呢!他现在还在考虑怎么进这个神庙吧?) [第三十四章]神庙 刻不容缓,进! 张世现在抱定了即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上一闯的决心,那个狼头的绿眼好似动了一下,张世没有发觉! 这里和普通的庙宇没什么分别,蒲团,香案,红烛,纬帐...不过香案上供奉的并不是菩萨,佛爷,却是一个狼首人身的塑像。那塑像坦着上身,腰际围着豹纹皮裙,手提狼牙棒就那么迎门威坐,看起来活灵活现。整个庙堂因这尊塑像而显的威严肃穆,令人不可小视,硬生出一种拜倒的冲动。 这是什么? 狼神? 传说匈奴人是狼的后裔,他们只拜天地和狼神!难道这里就是所谓的‘神庙’?而那个会地行术的人又可能是跑到了这里。这件事变的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先要找到那个人才好,毕竟关系到数百万军饷,可不是小事。[见后附资料] 只是偌大一个庙堂却没有一个人,连个僧侣都见不到!纬帐后也是空空若野,不见一人!神庙四周不见任何建筑,那人分明就是在这附近不见踪影的,张世可以肯定那人十有**是躲到了这里。今天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这么大点地方肯定有暗格地道,因为那个人可是从地下来的。 张世在每一个可疑的地方展开了搜索,墙壁,烛台,蒲团... 翻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张世又踱到香案前凝视着那尊塑像。这是他在这个庙堂里唯一没有搜索的地方了。 狼牙棒! 还有那塑像落座的大椅! ... 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张世近身前去,刚要将手触到那尊塑像—— “呔!见了本尊为何不跪!”若雷鸣般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骇的张世后退了三步!令他紧张的不是这个声音,而是这话居然是从那尊塑像上传出的。 “你是谁?”张世稳下心神问道,他相信定是有人在塑像里面装神弄鬼。 “哈哈哈哈...”声若狼贲,震的整个香案簌簌发颤! “我是谁?你到这里居然不知道我是谁!哼——”最后一声像是从鼻间发出的,似是极为生气。 奇了,奇了! 假如你看到一个塑像忽然会说话,你会是什么表情。 张世明显看到那尊塑像的口唇在动,几乎和真人一模一样。好在见过‘尸童’,见过比这更怪异的事,张世很快平复了心情。 “那你就是所谓的狼神了?”沉声道。 “不错,正是本尊!”那塑像言语间似是颇为自得。 “哈哈哈哈...”这次却是张世在笑,虽然他的笑没有刚才塑像发出的那种效果,但也很可观了。 “你笑什么?”‘狼神’的语气里充满疑虑。 他犹自笑个不听,‘狼神’鼻息间发出粗粗的贲音,似是极不耐烦。 张世此时在讹诈,讹诈这个假‘狼神’,他相信可以很快逼出‘狼神’的真正身份来。 等他终于笑够了,才直着腰还了一句:“见到本尊还不下跪!” ‘狼神’的绿眼在张世身上滴溜溜打转,这次声音低了许多:“你又是谁?本尊为何跪你?” 张世故意学着刚才‘狼神’的语气狂傲道:“你说自己是狼神居然不知道我的身份!” 假使这人真是假扮‘狼神’那他除了模仿狼神的狂傲语气外,还要琢磨狼狡诈多疑的本性,这样他就会去琢磨自己这番话里的意思。张世又玩起了赌博—— 果然‘狼神’的脸上出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是在想什么,眼中的绿芒愈胜!过了好半天才听‘狼神’用比刚才更小上许多的声音喃喃道:“你是天——那老——你怎么会出现这这一域?不会,不是......” 话语里矛盾百出,似乎在考虑多难解的问题! 不会吧?难道真让自己误撞到个所谓的‘神’来。他这番矛盾百出的话却将自己绕的云里雾里了。该怎么回答他?这句话要是说错了,可就真没什么好果子了!张世咬咬牙心道,管他娘的,既然赌了就赌下去。 遂抬起头来,眼睛却不看向‘狼神’,就那么负手而立。 过了一会,只听张世随口吟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他灵机一动想到灵性之空的那块天问石来,反正都是飘渺玄异的东西,唬人足够了,就念了两句。想让‘狼神’更分不清真假虚实来!其实张世也是捏着一把汗的。 “你,真是你...大人怎么会来这一域,听说你不是...”‘狼神’的语气变的急促。 张世一语不发!听到这话他已经不知怎么处理了,大人是谁,域又是什么?都是自己没有听过的东西。难道这世上真有所谓的神存在?张世相信这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也许真是个神!手心里已经浸出了汗水,也许这次玩的真有些过分了。能让他再说些才好,如果他说的那些是真的,那这个世界......张世不敢再想下去了! 只听‘狼神’突然大声道:“我明白了,身外化身!” 张世仍是一语不发,若有所思的样子。 “哈哈哈哈...”又一阵若狼贲的笑声发出! 张世不解的看着‘狼神’!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难道他发现自己是在讹他?可是听那语气又不像! “哈哈,怪不得我今天神游的时候感觉到波动!还是化身,想必是你在这一域的又一体吧!”‘狼神’笑的更猖狂起来。 他又一次说到了‘域’!‘域’是什么?神游张世还是明白一点的,师傅说过,那是达到一定境界,在入定的时候可以游历千里的神奇法门,不过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很少很少。没想到今天居然亲耳听到有人说他可以神游,即使这个人不是狼神,那一定也是个很可怕的存在。张世的手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狼神’突然不说话了。 四周的空气在变的稀薄,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似整个神庙被什么东西罩在了里面一样。没有一点风,空气也越来越少。好在那次星空的体验让张世完全可以不呼吸持续很长时间,所以他还并不觉得气息不足。 但是感觉告诉他,要有危险来临了。从星空出来他的六感强了许多,他感知到那波动正是来自那尊‘塑像’! ps:[匈奴单于生二女,姿容甚美,国人皆以为神。单于曰,吾有此女,安可配人,将以与天。乃于国北无人之地筑高台,置二女其上。曰,请天自迎之……复一年,乃有一老狼昼夜守台嗥呼,因采穿台下为空穴,经时不去。其小女曰,吾父处我于此,欲以与天,而今狼来,或是神物,天使之然。将下就之。其姐大惊曰,此是畜生,无乃辱父母也。妹不从,下为狼妻,而产子。后遂滋繁成国。故其人好引声长歌,又似狼嚎。] ——《魏书·蠕蠕匈奴徒何高车列传》 [第三十五章]战神 “我在这里布下‘无缝空间’,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妨碍到我们了!哈哈哈......”狼神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 张世手往身后探去,才想起飞雪已经不见了。抽出腰际的怒斩,横刀戒备。他从狼神的笑声中感到了敌意。 狼神眼里绿光闪过,“你以前总爱当个传道者,居然也能看到你拿刀的一天。哦,还有这样东西?”他的眼光在怒斩身上稍做停留。 然后又怪笑道“不过你觉得它比的上我的‘狼贲’吗?”虽看不到那尊塑像在动,却能感觉到他正笑的全身发抖。 张世暗想‘狼贲’?是说他手里那根狼牙棒吗? “虽然我只有九牛一毛的神力可用,但对付你这一体的凡胎已经够用了!接招吧——”声若狼啼。 那尊塑像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但看在张世眼里,却完全变了模样。塑像手里的狼牙棒高高举起,一头‘巨狼’挥舞着锋利的爪牙向自己扑了上来!是幻影,却比张世经历的每一次搏杀都要真实。 这个紧要关头张世居然闭上了双眼—— 他仿佛没有动过,又好似是动了一下,手里的刀似快实慢的迎向扑来的‘巨狼’! 狼性奸诈,果然那个‘巨狼’在怒斩迎上的方向又绕了一个圈子,堪堪擦过怒斩的刀锋,向张世的前胸扑去。 张世手里的刀,保持着原有的速度,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护到胸前。狼头向后退去—— 这一次交锋险到了极点,张世相信要不是心眼事先的感知,也许现在自己的前胸就被撕成碎片了。 ‘巨狼’再袭—— 这次是张世的肋下,他的身体似乎如陀螺般在原地上打了个转,怒斩将身体护的滴水不露... ‘巨狼’没有退去,只听一声狼啼,那头‘巨狼’的身体似乎大了好几倍,张开的血盆大口流着的口涎发出腥臭的味道,令人头晕目旋。 有毒—— 张世闭上了身体所有的气息,就连每一个毛孔都不放过,完全封闭了自己。星空的体验不但让内力达到一个骇人的地步,还让他学会了内息。反言之,现在张世身体里就有一个自己的天地。可以自己释放,呼吸,吐纳,循环...暂时关闭和外界的联系没有大碍! 好大一张口! 竟然意图将张世和怒斩一起吞入肚中! 张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巨狼’口中的涎水快要滴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他动了—— 确切的说,不是他动了,而是他手里的刀动了,使出了擎天一刀!狼神布下的无缝空间似乎因为这一刀发生了略微的变形,空气在这一刀劈出后,由稀薄变的驳杂起来! 这一刀是张世随心所欲的一刀,他仿佛想起当日在天问石前描摹的样子,恍然无觉的神态。面对庞大自己几倍的生物,没有恐惧,没有兴奋,就那样自然又洋溢自信的劈了出去! ‘巨狼’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只见狼唇上滴出几滴鲜红的血来... 张世知道那刀应该劈中了‘巨狼’,不过伤害并不大! ‘巨狼’退了回去,在空间里瞬间失去踪影,只能听到一短一长的嚎叫... 令张世惊奇的是那嚎叫声似乎是从那根狼牙棒上传出的,像是人在喘气的声音。张世却不这么理解,他相信那是一种奇异的讯号,也许是下一次猛烈进攻的前奏! “嗬!果然是他的化身,拥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不过本尊还没放在眼里!”这声却是狼神发出了! “尝尝本尊的万狼狂贲吧!!!” 塑像手里的狼牙棒又动,只见铺天盖地的棒影挥出,那棒影化做近百只狼向张世扑来,狼头上的绿眼闪闪发亮,如黑幕里一盏盏明灯,诡异又阴森—— 刚才那只‘巨狼’是幻,这次的狼群可是真,看起来一个个血肉丰满,更狰狞可怖! 张世动了,他的人很快,但他的刀更快—— 擎天一刀让他更自信当日在天问石前得到的感悟,天问两个字的走势早已了然于心。张世踩着迅疾的步子,在狼群中劈出了七七四十九刀,刀刀如闪电,刀刀不落空,一刀不多,一刀不少,将四十九只狼当腰劈成两断/// 场上所剩的狼已经不多了!只是张世心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那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对,太顺利了,太流畅了。上次自己也只是沾了点小便宜,这次更为猛烈的袭击不该这般顺利,这般流畅的。张世对自己的刀很自信,对自己的刀法亦很自信,他相信刚才的四十九刀一定是劈中狼身了。只是他的敌人,不是一般的人,而可能是一个神的存在。 狼神! 不对,那个...张世突觉得右肩一阵巨痛,拿眼望去,只见右肩上已被狼口咬去一大块皮肉/// 一攻即退!自己完全没来得及还击! 狼群的数量并没有减少,还和刚才一样多,中间为首的那只额头上有一撮白毛,它的血红大口中正叼着一块皮肉!却不吞下去,就那么耀武扬威的叼着,正是从张世右肩咬去的那块! “哈哈,怎么样!你破我儿唇,我就撕了你的皮!”狼神大笑道。 张世终于明白过来,狼神这次的攻击方式是化虚为实的,自己劈到的全是虚影,但那些虚影施加到自己身上的攻击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些像当日幻武阁那一战,只是这次更为诡异,也更为猛烈。 这还怎么打? 虚化的本体,实质的攻击,怎么对付—— 右肩的疼痛阵阵传来,整个右臂似乎都要麻木了,现在张世只有一个念头,把那个叼着自己肉的杂碎碎尸万断!他流过血,受过伤,但是这样皮肉被生生剥去还是第一次。 父精母血!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张世还是懂的,正因为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张世才更珍惜自己的身体! 只听张世暴喝一声:“拿来——”挥刀就向那头叼着自己皮肉的狼砍去! 张世并不笨,他早已看出那些狼群以那个额头上有白毛的狼为首,这一刀正是毙敌首领,取其头脑的一刀! 这刀并没有加入一点变化,就那么挺身而入,暴怒的向那头狼砍去—— 其间不知有多少狼向张世扑来,在他身体上留下齿痕,爪饮,奇怪的是并没有撕去皮肉。也许那些狼真的都是虚影而已,不会造成实质的伤害;也许暴怒中的张世真是无敌的,身体也是最强悍的,那些齿痕,爪印几如挠痒一样;还是张世已经忘却了疼痛?没有人知道! 肆虐的刀气在怒斩身上迸裂,张世的狠加上怒斩的猛,将那只头狼的身体砍成四断,向四个不同的方向飞开—— 没有人怀疑那是一刀砍出的效果,也不会有人怀疑,在这样狠辣猛烈的一刀下不会有一刀四断的效果! 那头狼的身体被斩为四断后并没有落下,就在半空中消失,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只有那块被利齿尖牙撕去的皮肉稳稳的被张世抓在手心里。 张世张口将那块皮肉丢到嘴里,虽然没有骨头,但他却咬出了声音,咬的满嘴鲜血... [第三十六章]狼贲 张世将那块皮肉丢到嘴里,虽然没有骨头,但他却咬出了声音,咬的满嘴鲜血... 看在眼中说不出的狰狞恐怖!周围的狼群被张世的举动骇的萎缩成一团。动物一向都是以强者为尊的,它们只信奉比更它们强大更野蛮的存在。现在张世的样子比它们更像野兽! 就在这时,那头被砍成四断的狼,居然又神奇的出现了! 张世抹去嘴角的鲜血,眼里流露出一丝诡异神采,再次挥刀—— 那头狼在张世身边掠过,在半空留下一道灰影,它这次的目标是张世的后背。只见张世头也未回,手腕一扭,向自己的前胸插去/// 难道?不会! 这刀却是从自己肋下穿过的,正好从那狼嘴中穿了过去!不可思议的角度,不可度量的攻击,又中—— 同上次一样,那头狼再次重生了! 张世的眼中放出暴虐的光芒,目标再次锁定那头狼!张世并没有被热血充晕大脑,因为终于被他发现蹊跷。 那头狼的身体明显比前两次要小,可以肯定它是幻化的实体不错,可以重生不错,但并不代表不消耗它的实体本身,张世相信,总可以劈死它。 出刀—— 那头狼这次是正面冲刺,远远就能看到它挥舞的利爪,只一瞬间那狼爪就抓到张世眼前,目标正是自己的双眼。 张世再次挥刀,将那头刀的前爪斩下!那头狼却没有即刻退去,虽然失去了前爪,但它还有两条后腿,就那样在张世胸前轻轻一弹,虽然是轻轻一弹却让张世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翻腾起来,这一弹力道不轻。张世更怒,忍着体内翻腾的血气,又一次将那狼的两条后腿砍下,才换得短暂的时间,正欲将体内的翻腾强压下去。就在这时,情形再变—— 一只狼头张着血盆大口向张世当头袭来! 对,正是一只狼头! 正是那只被砍去前爪后腿的狼,这才是它最凌厉的攻击!它舍弃了自己的前爪,为了换来那一弹,然后又舍弃了自己的后腿,只为了这一咬,它抓的就是这个时机。 等张世反映过来已经来不及挥刀了,他将身体硬生生的移开了数寸,但是耳朵还是被咬到了。也许张世移的太快了,耳朵并没有被咬下来,却被咬出了一个血洞,鲜血滴到脖子上,觉得凉凉的。 都说血是热的,为什么自己的血是凉的,张世不知道! 他只知道,在那头狼的‘精心策划’下,自己又受伤了!屠—— 张世强撑着体内紊乱的内息,发出更凌厉的一刀,杀—— 这一刀居然是用刀背使出的,狼头被刀背震成了碎沫—— 都说狼是铁头,麻杆腿,豆腐腰,但在张世的刀背下铁头同样不堪一击! 咚! 只见虚空中的棒影在地面一震,又一次重生的那头狼被收入棒中,地面上只留下那些群狼! 本来有些委靡退缩的群狼在这一震里又恢复了精神,张牙舞爪起来,似乎那震音里有着摄魂的魔力,仿佛那根棒子才是它们真正的支柱一样! 狼群摆成半月形... “啾---欧”尖锐的声音从狼神口中传出,那些狼群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一样,全昂起了狼首,仰天长哮起来—— 没有听过鬼哭,但张世第一次见识到了狼嚎! 不置身处地完全不能领略到它的可怕,张世早已经将所有的呼吸,身体和外界的联系完全割断,包括耳朵,但这声音却是在心里响起的。就像当日死心的声音一样,不过现在的声音却成了一种恐怖的攻击方式! 烦闷,焦虑,忧郁,急噪......所有的负面情绪似乎全被这声音呼唤出来,张世努力控制着自己,将身体向后翻去,已经几乎到了门口,后背贴到狼神布下的罩上。他已经退无可退... 音波袭来,一波强过一波,张世已经到只能用怒斩支撑才能站直身体的地步,而且手似乎也越来越握不住刀柄... 不是脱力,是无力,心无力,连带着身体内蕴涵的力量也一点提不起来。他觉得自己就要被这狼嚎魔音折磨的身心皆疲,气力殆尽! 不行,我不能这样倒下!这时候突然觉得有一股冰凉的气息撒向了自己的灵台,让张世打了个激灵;又有一股温暖和煦的气息护住张世的心脉,那些烦闷,焦虑,忧郁,急噪......等情绪似乎一下被驱除了一半。 张世抓住机会,扬起手中的怒斩,刀到意到,意随刀走,以刀代笔,那描摹过千万遍早已烂熟于心的笔画,加上星空中一些感悟,挥毫写出了完整的两个字‘天问’。像是一笔一划的写字,却将迎面过来的那些有形无体的音波劈散了。 张世心道,要不是死老头的定心又一次帮了自己,真不知道是什么结局呢!被众狼分尸,还是七孔流血而死? “咚!”又一次棒影落下,张世横刀护在身前!刚才那恐怖的狼嚎让自己几乎丢掉性命,这一次又是什么? 只见如刚才那只额头生白毛的狼一样,剩下的狼群竟都纷纷飞入狼牙棒中,地上又只剩下张世一人。 仿佛刚才的撕杀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塑像还是塑像,香案还是香案,但张世嘴角,耳边未干的血迹依然醒目无比。 “那思想真有这般神奇,竟可以让一俗子凡胎的小儿接的下本尊‘狼贲’三变?”狼神又说话了,确切说是那尊塑像。他好象是在问自己,又好象是在问张世! 张世现在似乎置身云雾中一样,不明白这尊塑像的真实身份,不明白当初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从头打到尾,处处险象环生,要没有死老头的定心更害的差点丢掉性命!自己当初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还妄图从他嘴里套出身份来。拥有如此实力的存在断不会是装神弄鬼那么简单吧。随意说项却惹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来,真是有点不划算呀! “哈哈哈哈...”那尊塑像的嘴唇又动,他笑了,笑的很大声,比前几次更为狂妄的笑了! 张世暗暗戒备着,照前几次的情形,他的笑就是发动更猛烈攻击的前兆。已经顾不上去想能否在这次攻击后活着,浪子动情了就不再是浪子了,但作为一个武者,只要还有战下去的能力就不会退缩,即使是面对着强大自己百倍的敌人。 “来吧!”张世傲然道,脸上洋溢着不羁的神情,眼里的神芒如耀眼的明星。 他的声音是那么淡然自若,附和着狼神狂傲的笑声一高一低,一仰一挫,形成鲜明的对比,代表着挑战一切的勇气和无所畏惧的信心。 听到张世的话,狼神笑声一顿道:“刚才只是开胃的小菜而已,今次本尊破例为你摆个全筵!” “全筵?你所有的狼子狼孙一起上吗?”张世嘲声道。 “它们累了该去休息了,这次我将幻化出我的本体!假如你能接触到我的本体,我可以放你离开!”狼神很平淡的说完这句话,似乎并没有生气。 张世却知道真正的战斗即将来临了! [第三十七章]血虱 只见一个犹若实体的狼神走下了香案,好象是附在那尊塑像上的魂魄般。如果刚才指挥狼群做战的是塑像的话,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狼神!他的身体上布着一层看似淡白的光幕,显的亦幻亦真! 他走下香案的那一刻,张世才感觉到自己要面对的敌人是那么强大,强到不可思议。 狼神踏下第一步,一顾空前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张世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快到似乎要从自己的胸腔中炸开来,要从自己的口腔里喷出去。狼神给自己的感觉是那么不可企及,如同小草和大树,石子和高山,不,也许自己连小草石子都比不上,在狼神面前也许自己只算的上灰尘。 别说接触到他的本体了,现在即使站立下去都很困难! 怎么办?估计等狼神走到跟前自己就血管爆裂,七孔流血了。这种情况下,是人都只能屈服的,因为那是不可逾越和藐视的存在,人神之间的区别。 此时张世不得不相信此人就是狼神了,这样的气势和感觉是装不出来的! 怎么办? 逃跑!求饶... 张世刀眉舒展,嘴角挂着一弯新月,似乎忘却了一切,忘却了自己面前是个神的存在,这一刻他竟无意又一次进入了空灵的境界。似乎回到了手可摘星的那一刻,豪情四溢;似乎又变成了混沌中那第一株破土而出的小草,在黑暗中寻找破土而出的光明... 他终于开口了,不过是用刀来说话,那一刀是那么柔弱,仿佛一根小草,那一刀的名字叫——挑战! 张世要用这一刀挑战神的尊严,这是弱者的反击! 狼神停止了前进,就那样站着不动,稳如磐石,遥若星辰。目空一切的看着面前这个弱者所谓的‘反击’,还有他手里的‘片刀’,一脸漠视的表情。 这种程度的攻击是不会伤害到自己的,即使自己现在只是九牛一毛的神力幻化的本体,也足以对付眼前这只狂妄的蚂蚁了。 现在狼神除了目空一切的眼光,嘴角还多了一丝嘲笑,他相信很快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就能明白什么叫人神之堑了!哼哼... 蚂蚁的片刀看上去在用极细微的速度,又极拙劣的方式,慢慢蚕食侵入自己的本体领域。狼神不为所动! 但是这一刀还是令他惊奇了,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 怎么可能? 这个蚂蚁,这个草根,竟然用这么弱小的力量破开了自己的防御罩,快要侵入自己本体了~~~ 狼神不明白,但张世明白!他见过从石头缝隙里长出的野草,见过蚂蚁搬运大它几百倍的东西,见过春天河滩上的第一块破冰...... 这是弱者的反击,如果利用的得当,别说是接触到狼神的本体,即使造成伤害都是可能的! 蚕食的虫孔越来越大,原来力量可以这样运用的!张世相信这样下去要接触到他的本体也是迟早的事了,他越来越在这种奇妙的力量运用中陷了进去,不能自拔~~~ 那层光幕下有九重防御,张世用心眼‘瞧’的一清二楚!现在已经到了第二层,再冲过七层就可以接触到狼神的本体了...... 狼神一直没有动!是托大?是自信?还是有什么阴谋? 又突破一层—— 狼神本体外的防御固然坚硬,但是张世坚韧的蚕食却颇见功效! 这时只听狼神冷哼一声道:“能将力量如此运用,也不容易了!不过我可以让你见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蚕’——‘韧’”!他把蚕—韧两字拉的好长! 狼神抖擞身体,第四层的光幕防御变成了一张血红的鱼网!张世定眼看去才发现并不是什么鱼网,而是那淡白的光幕上爬满了血红色的小虫子!它们的个头只有虱子大小,张世的刀锋触到那张血红色的鱼网,那些小虫子迅速向刀尖处聚拢过来...... 它们行动的速度很快,片刻之间就在怒斩刀身处汇成了一条红线,这条红线还在延伸,有延伸到张世手臂上的趋势~~~ “哈哈哈哈,这是本尊的血虱!慢慢品尝吧!”狼神狂妄的笑声传来! 血虱? 张世感觉到了手里怒斩的情绪,似乎是惧怕,似乎是恐怖?怒斩在怕什么?这些血虱?它们到底有什么威力? 怒斩的声音渐渐有些焦躁,几乎要挣脱张世的手心,就在这时第一只血虱已经在张世手腕上登陆—— 张世这才看清血虱的样子,是一个毛茸茸的小虫子,周身血红。那个小红点在手腕上一滚,它周围又生出四五个红色的小东西,比刚才那个略小,这四五个小东西再次繁衍出一堆几乎微不可见的小红点来。这些小红点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竟在手腕上消失了。张世突然觉得浑身打了个激灵...... 难不成,它们都钻到自己体内了!张世用心眼在体内暗查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才略为安心。握紧手中的怒斩,安抚着它的情绪,继续坚韧的蚕食,他相信只要突破这道防御就好了。 这时又一只血虱渡桥过来,到了张世的手腕上,还和上次一样,繁衍,消失...... 怒斩发出了嗡嗡声,这是张世第一次听到怒斩发出这样的声音,似乎是在倾诉自己的不满/// 张世的身体又莫明的打了个激灵,这次查看却让自己大吃一惊,自己体内的血管似乎有几处发生了拥堵,有些经脉已经停止了运动,还在不断的萎缩,干枯..... 张世心惊道,一定是刚才的那些小虫子,难道现在的怒斩也和自己一样?怒斩的低鸣声再次传来,似乎在向张世呼救—— [第三十八章]本体 张世心惊道,一定是刚才的那些小虫子,难道现在的怒斩也和自己一样?怒斩的低鸣声再次传来,似乎在向张世呼救—— 自己手腕上又蜂拥来一堆血虱,快要连到肘部了,他试图用内功将这些血虱震落,而那些血虱似乎和怒斩与自己的手臂是一体的,根本就不起作用!张世刀眉紧缩,再想不到办法就完了—— 看看怒斩,看看自己手臂上越来越长的红线,张世狠心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只见一缕血线从口中喷出,喷到了怒斩的刀身上! 感觉到怒斩似乎欢快的叫了一声,刀身开始变红,血色薄幕在怒斩刀身上如流苏般展开,那些血虱全被卷入到血幕中,露出如水般的刀身,然后又流向张世的手臂,将那些呈上升趋势的血虱截回,并流... 果然管用! 张世心道,这个贪婪的家伙接下来可就要六亲不认了。他还记得在幻武阁那次的奇异景象,虽然后面自己不记得了,但好象也明白了怒斩需要人血的特性,尤其是自己的! 哎,真不知道自己当时遇到它是福是祸! 来吧,伙计,可别喝太多了,咱们还有敌人呢,张世做好了用自己的血喂养怒斩的准备! 只听“铿”一声在自己从怒斩刀身上传出,张世感应到怒斩发出了和自己并肩战斗的号角!只见怒斩身上的血幕已变成了鲜艳欲滴的红云,身形开始暴涨—— 张世没有再想为什么这次怒斩并没有向自己‘索要’鲜血,狮口一开,大吼了一声——破!!! 狼神颇有些惊奇的看着这一变化!其实他倒很希望看看这个变形的片刀有多厉害,他对自己的防御罩很自信。张世手握怒斩,卷着红云劈向狼神的第四层防御罩! 怒斩在嚎叫,张世在咆哮...... 这一刀里剔除了蚕和韧,只有坚和强,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不但破开了狼神的第四道防御还势若破竹的将第五,第六道防御一并破去!!! 这是狼神没有想到的,更是张世没有想到的! 张世笑了,狼神怒了! 他怒自己辛苦收集的千万血虱烟消云散,更怒这个蚂蚁还有这个片儿刀居然连破自己三道防御! 狼神一气之下打开了自己所有的防御,又一次抄起了手中的狼牙棒,他要砸死那只蚂蚁,要砸烂那把片儿刀——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你不是喜欢单刀直入吗?这次给你个痛快吧”!很难想象此时的狼神还能笑的出来,不过张世听的出,他以前的笑是狂傲的,这次的笑却充满了愤怒,这种情绪深深的渗透到张世的心里。但张世并不怕他,现在的怒斩是疯狂的怒斩,拿它在手的张世也是不可一世的张世!何况看到狼神打开了所有的防御,那也代表着自己将有机会接触到他的本体了! 可是一个神的愤怒会是什么后果却是张世不能明白的!尤其是骄傲自大的——狼神! 嗵! 狼神棒出—— 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是狼神的威慑还是怒气已不是张世能思量的了! 重若千钧的棒子向张世袭来,棒棒下来,开始还能勉强招架,而狼神一棒重过一棒,一棒狠过一棒,别说想还手,就连招架一下都很不容易!接了几棒张世多半个身体几乎都被震的麻木了,不光是它,怒斩也慢慢失去往日嚣张的气焰,刀身上的红云也越来越淡... 张世方才明白过来,狼神现在把所有的防御变成了攻击,所以才会如此强大。看来现在他的能力并不能支持所有的攻击和防御,如果开了防御就失去了攻击的能力,全力攻击就会失去防御!可这样的狼神同样是自己不能应付的!假如这是一个神九牛一毛的攻击,那真正的神该是一个多不可思议的存在? 狼神并不追,他只是一棒接着一棒向张世头顶上砸去,没有砸中就在地上留一个大坑!渐渐张世躲无可躲,有时候几乎还没来及转移,狼神的棒子就在他下一个目标点开砸了! 狼牙棒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张世几乎要不停歇的奔走才能躲开,有几次差一点就被砸到~~~ 这么长时间的体力消耗使张世的内息越来越少,体内周天的循环也缓慢了下来,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对狼神没有一点作用,但张世的两腮已经变的通红,开始有些头晕目眩...... 又一次被逼到了门口,贴着无缝空间,张世咬着牙关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他的牙根咬出了血丝.....狼神的棒突然变砸为捅,向张世的前胸戳来。张世用尽所有的力气扬起怒斩,在狼牙棒迎上那一刻,灵机一动,施出一招‘引’字决!这本是剑招,但张世此时拿它将棒上的攻击导向了无缝空间。这一棒是狼神含恨而发,可想有多大的力道。张世虽将一大半引到了罩上,但还是接了一小半。这一下也够张世受的了,气血翻腾着,他直觉似乎有千万只棒影在眼前晃动,脚下一软,歪倒在地,昏了过去。 狼神狂笑着大步走了过来,赤脚在张世的脸上踩了下去,看张世完全没有反映才真的相信他完全昏迷过去了!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笑罢自言自语道:“要有半分的神力也不用折腾这么久了!不过还好目的总算达到了,现在可以拿回我要的东西了!” 正在这时忽然觉得脚心一凉,低头一看原来是那个蚂蚁手里的片刀挨着自己的脚背! 而那个刚才晕倒的蚂蚁居然站了起来,手里提着那把片刀道:“阁下既然贵为狼神就应该遵守诺言!刚已经接触到了你的本体,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狼神高昂着硕大的狼头,睥睨着那只蚂蚁半晌道:“不错,你是可以离开了!” 张世用怒斩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道:“那狼神是否可以告诉我,在我之前这里还来过人吗?一个会地行术的人!” 狼神道:“我只见过你一个人!”回答的很快,丝毫看不出一点掩饰的表情。 听完狼神的话张世颇为失望,他现在根本没时间理会别的事了,甚至是狼神!虽然还有好多不解,但丢失的军饷却更重要。再没说一句话转头就欲离开! “等等,让我送你吧!我的无缝空间可不是任何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狼神桀桀笑道____ [第三十九章]惊变 张世闭上双眼,他已经在死老头那里有过一次这样神奇的传送经历,想来应该差不多吧! 狼神将手中的大棒高高举起,不一会就见棒头上窜出了一股黄色的烟雾来,那烟雾并不散去,而是平平过来,不时就将张世吞入烟幕中...... 那次死老头将自己送出金窟的时候,他只是双手左右开合,自己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就被送到了山麓上。只是狼神的力量还是太强了,他的传送都强到几乎不能让人接受。如果死老头的传送是柔雨,那狼神的传送就像是冰雹。那黄色的烟幕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浸入烟幕的张世,仿佛是跌入了风口,踏进了沙漠。黄沙漫天,乱风狂卷,风吹到张世身上就似是大浪打过来一样,几乎要将自己掀飞。风浪中的张世背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似乎要压弯自己的腰。见过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树吗?此时的张世就是如此! 张世在刚才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最后的晕倒也全非假做。幸亏狼神还算是信守承诺,答应放自己离开。好不容易换回这样一个机会,现在只要忍耐着这一刻过去自己就自由了。 可他现在的体力还能撑的下去吗?狂风一阵大过一阵,张世的腰越来越弯,最后终于趴到在地下...... 他太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张世做了一个梦,来到一个仿佛世外桃源的地方,地下全是青草,跨过矮矮的篱笆墙,穿过长长的紫藤花架,听到里面穿来悠扬高远的琴声,寻声看到两个女子,一红一绿,绿衣女子抚琴,红衣女子伴着琴声起舞,开始是轻声曼舞,后来绿衣女的琴越弹越急,红衣女也越舞越快,风云变幻,天昏地暗。自己似乎要在这一琴一舞中死去,身体越来越难受~~~ 嗵的一声中,张世感觉自己的头炸开了!张世也被炸醒了。自己是趴在地上的,这里是一块草地,还能嗅的到嫩草的芳香。 张世想站起来,却发现怎么也直不起腰,手按到草地上,却让他发现了更为惊诧的事情。 手,自己的手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个毛茸茸的爪子是自己的手吗?身体,身体上是一层灰白的皮毛,身后沉甸甸的东西又是什么? 扫帚?这个扫帚模样的是什么? 尾巴吗?怎么会有尾巴? 那条尾巴好象触到了什么东西——是怒斩!它就那么平放在自己旁边!还有一堆布条,里面一根粉红色的布条分外醒目,张世想将怒斩拣起来,可是怎么拣? 狼神竟将自己变成了一头狼,一个四脚畜生,愤懑的张世长啸一声,那啸声竟成了狼嚎...... 悲惨的一幕在这里上演,而遥远的王朝边境,却正在演绎着一场闹剧! 一个矮小的年轻后生正在与一个胖子为什么事争的面红耳赤,年轻后生跺着脚指着胖子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只知道吃吃吃,你是猪啊?” 胖子慈眉善目的脸上憋出一丝苦笑道:“我也急,但我这人就是越急越想吃东西!”说完将手放在嘴上一揩,又在衣襟上蹭了几下,把另一只手里拎着的一条酥黄的羊腿递向年轻后生道:“你也吃点,很好吃的。”一脸觊觎的看着那只递出的羊腿,眼睛里透着一股贪婪的目光,似颇为不舍。 “吃死你!”年轻后生一把夺过胖子手里的羊腿,顺手扔到旁边的土地上。铜铃大眼瞪着胖子一脸愤愤的表情,脸上的几颗小雀斑也被染的通红。 “好好的肉也犯不着扔啊!多可惜!”这时又一个紫膛方脸的粗壮汉子走了过来,从土地上拣起那只羊腿,用嘴吹了吹上面的土,走了过来。 胖子的眼睛追随着那条羊腿上从地上直到那人提着它走了过来,又开始闪闪发亮了。 那方脸汉子走到年轻后生跟前道:“在村里的时候,过年的时候全村才能摊到三头羊呀。最好的一年,我们家分到半个羊尾巴...” “羊尾好啊,大补!”这时胖子的眼睛才从那方脸汉子手上的羊腿拿开,抬头说了一句。 方脸汉子没有理会胖子继续说下去:“最后,我让我婆姨将他们切碎,炸成一个个肉丁。你不知道,那天那几个小崽子吃的高兴的.....”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深深的眼窝里似乎充满了回忆的神情。 “你有老婆孩子的?”年轻后生一脸惊奇的表情。 “死啦,那该死的瘟疫!他们都死了,留下我一个人,又有什么用......哎!”方脸汉子锁着眉头满脸落寞的表情。 年轻后生吐了下舌头,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那胖子也一脸同情的看着方脸汉子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这些事。” 方脸汉子嘴角挤出一丝苦笑道:“没什么,都过去了,用不了多久我也许很快就能和他们母子团圆了。” 说完三人立在当地半天没有说话。胖子居然也再没看那条羊腿,他似乎在想什么,也许方脸汉子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年轻后生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铃铛你是着急世子吧!”最后还是方脸汉子打破了平静,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正常。 那年轻后生啐了一口道:“哼,那个畜生!”嘴上恨恨的,但任谁都听的出来,他并不是真恨的。 那方脸汉子笑笑道:“其实我也急,相信瘦哥也一样。是吧?”然后垂讯的目光看着那个胖子。 胖子慈眉善目的脸上终于露出和煦的笑容,“阿天,还是你了解我,不像有些人,简直一小娘们。”说完眼角在年轻后生身上扫过,不言而喻的表情显露无疑。 年轻后生的铜铃大眼睁的更大了,跳着脚,怒目着胖子道:“死胖子,你等着,我总有一天要让你明白胖子是怎么饿死的!” 胖子笑的更开心了,脸上的肉堆起来就象是一朵菊花一样:“看到没,看到没,只有娘们才跺脚呢,哈哈哈哈,笑死我喽。” 年轻后生涨红着脸又要开口...... [第四十章]世子 年轻后生涨红着脸又要开口,却被方脸汉子的一声轻咳阻止住了,那个胖子也停下笑声,现在的胖子就像个泥菩萨一样,在他脸上看不到一点喜怒来。看来那个方脸汉子在三人中颇有威信。 他又咳了一声,才缓缓道:“世子都走了快半个月了,他临走的时候说是办件小事。我估摸着现在要么是事还没办完,要么就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然后一脸所思的样子。 年轻后生道:“那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方脸汉子和胖子都没有说话,皆是一副苦思的表情。 年轻后生又说话了,“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去那里找,我们又不知道他去了那里,怎么找?”方脸汉子露出一副苦瓜脸。 三人又半日无语,年轻后生踢着脚下的石子,其中一颗石子被高高踢起,却不偏不倚的打到了胖子的头上。 “哎呀.....”胖子捂着头叫了一声,看那个始作俑者本人却一脸无害的看着自己,还大言不惭的说“哎,什么哎,有那么疼吗?” 胖子没趣的摸摸头道:“我倒不是哎这个,只是我忽然想到一个人,也许他知道世子去那里了!” “什么人!”那个方脸汉子和年轻后生齐声音道。 胖子朝方脸汉子手里的羊腿努努嘴,却不说话!年轻后生冷哼了一声,鄙夷的看着胖子。 方脸汉子忙用衣袖又在羊腿上擦了一下上面的土,递到胖子手里。胖子拿在手里,眼中放出那种贪婪的目光,如淫贼遇到了绝世美女一样,就差口角留涎了。 他用舌头舔了下上唇,深深的吸了口气,才说出两个字:“金头”! “哦?”“他?”年轻后生和方脸汉子说的虽然不一样,但却都是一脸垂讯的表情,眼神里带着疑问。 胖子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表情,看了看手里的羊腿,等吊足了两人的胃口才侃侃说道:“你们见金头问过世子去那吗?一次也没有吧!那就说明了一个问题,说明世子办的这件事,金头绝对是知道的。甚至极有可能还是金头让世子去办的!” “对呀,瘦哥,你分析的不错!”方脸汉子一脸喜色。 “死胖子,那你怎么早不说出来?”年轻后生睁着铜铃大眼怒目着胖子。 胖子诺诺道:“我,我不也是刚你一石头砸的吗,之前我可没想出来!” 年轻后生笑道:“那我再给你一下,这次换个大的砸,也许还能砸出点别的什么来呢...” 胖子忙忙转身走开,边走边道:“我去找金头问问去!”似乎怕了这个年轻后生似的。 年轻后生和方脸汉子看着胖子的背影相视会心一笑。 /////////////////// 良邺和大都相隔不是很远,胖子骑快马一个时辰就到了。得到通传,胖子踏入了中军帐内。 中间虎皮椅上坐着一人,他的鼻子直挺,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眸微眯着,喜怒哀乐的变化,很少能被人看出。满头的长发只用一根丝带随意束着,虽未见他甲胄在身,只是很普通很随意的装束,却给人一种威慑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目光,胖子几乎不敢正视。此人正是金三! “王泰是吧!上次荆泾口一役,你们居攻甚伟,本座还没有赏赐你们呢。”金三道。 “赏赐不敢当,都是大人指挥有方!”现在的胖子可一点都没有吊儿郎当的样子。 “呵呵,没什么敢不敢当的,本座一向赏罚分明,再过几天就要赏赐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 胖子用最简练话的交代完,已觉得满头是汗,还不敢擦拭,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总是觉得紧张。 “不错,是我让他去的!论理也该回来了,也许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金三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大人可以告诉小的,他去那里了吗?也许我不该问,但大家都很着急!打算去寻他!”说到这胖子反而不紧张了,因为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的。 半晌才听金三道:“其实我也早就想去了,不过总是走不开。毕竟这里上上下下,敌情瞬息万变......”言语中流露出颇多无奈。 “那是应该的,要不大人让我去吧!兄弟们都很着急!”胖子快语道。 金三看了胖子许久,道:“你可以去,但是可能会有危险。” 胖子拍着胸脯道:“有危险咱家也不怕的,只要能得到他的消息就可以了。” 金三笑笑道,“他有这么好的兄弟,都让本座有些羡慕了。好,那就你去做这件事吧!” 胖子笑道:“世子一直很照顾我们,所以大家都觉得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金三挥笔在纸上描绘起来。片刻之后将一张图交到胖子手中道:“你先看看,要不明白现在问我还来得及。” 胖子拿着图看了半天,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金三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胖子神色似乎有些紧张道:“没,没什么,世子他是到这里去了吗?” 金三颔首道:“不错!” “那,那我先走了!”胖胖转头就走,快走出帐篷又回头道:“我会尽快把世子找回来的!” 金三笑笑挥手道,“去吧!等你好消息。” 行出大帐好远见胖子把刚才金三画的图纸一抛,然后腆着大肚囊拖着臃肿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到马前,牵住马缰一个纵身跳上马背。那快的不可思议的身法,迅疾的速度,很让人怀疑是不是看花眼了,刚才那动作是一个胖子做出的? 这是刚才那个走路摇摇晃晃的胖子吗? 胖子扬鞭在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马蹄得得做响,身后留下一股烟尘,扬长而去!只留下空中尤在飞舞的那张图纸。不过他策马扬鞭的方向却不是良晔! 胖子走了半日,帐里的金三这时想起还忘了把一件重要的物品给他,那个悬崖...... “来人,把王泰给我叫回来!” “王泰?”传令兵似乎并没有明白过来,一脸茫然的望着金三。 “就是上午那个胖子,去良晔!快去!马上去!!!”金三好似有些急噪。 “是!” 又一匹健马向良晔奔去,但是能追到胖子吗? ///////////////// 无际荒原上,一头狼在孤独的行走着,看似漫不经心的脚步中,一双琥珀般闪亮的眼睛在不停的搜索着,一天,两天...... 目标终于出现了,慢慢的,一步一步的靠近,突然,一个身影似离弦之箭射了出去,以决杀之技将目标擒下。 [第四十一章]人狼 张世成为一只狼已经三天了! 第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吃! 第二天实在是忍受不了饥饿,他捕食了一只兔子,就用他的爪子和牙齿,生吞下那只兔子,连皮毛都吞了下去.... 当时他简直忍受不了那种腥味几乎要吐出来,最后还是硬吞了下去,因为他明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报仇的希望。 还被他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树洞,本来可以在那里躲避风雨的,后来被一头野猪侵占了。 张世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体,捕食那只兔子已经费了好大的力气,在和野猪搏斗的时候,他的后腿又受伤了,最后不得不在那只野猪的吼叫中‘让’出了得来不易的洞穴。 这是第三天。 张世怀疑这个地方就是狼神布下的又一个空间。因为这里的天气几乎时时都在变化。 比如刚才先是蓬松的白云,明净了天空,后来突来一阵冰雹,然后是飞雪,现在又是细雨... 在还是一个人的时候张世特别喜欢这种感觉,细雨中品茶,飞雪中舞剑,可惜现在这些都已经不属于他了。 因为他现在是一只狼,那些已经不属于他,甚至要他去躲避才行,因为他觉得寒冷。冷是一种什么感觉,对一个常年修习内功的人是没有体会的,但是现在张世明白了。一场冰雹一场雪,再加上一场雨,身上的皮毛完全抵挡不住寒意的入侵,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张世蜷缩在一个小土坡下,大大的尾巴护在胸前,用舌头舔着后腿上的伤口,心想现在可千万不要起风啊。可是怕什么就偏来什么,云涌,乱卷,风起吹满地...... 这一切都是狼神带给他的,但张世现在没有想那些,只是把那些恨深深的埋在心里。他明白只有先在这里生存下去,才可能有机会。 风继续吹,雨还在下,张世的肚子底下的寒气越来越重...... 他曾试着按以前的方法来运用内功,可惜最后还是失望了,因为狼和人的身体构造几乎完全不一样,那些脉络乱成一团,丹田在那里也不知道。 现在他只能先试着熟悉自己的新身体,等自己在这里能生存下去了,才能去想别的问题。 好在现在内功没有了但感觉还在,那天就是靠着敏锐的感觉才捕食到那只兔子的。 张世闭上眼睛,静静的默想,假如自己的心眼是开的那也许能用狼的身体研究出一种修炼法门来。可惜现在只有那不能掌握,不可琢磨的-----感觉。 风好象息了,雨好象停了,张世张开眼睛,又是明亮的天,出太阳了。只不过这太阳并不温暖,带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张世四脚站了起来,抖擞下身上的狼毛,体会这来之不易温暖。他发现这里的白天特别的短暂,大概只有两三个时辰的样子,剩下的全是夜晚。并且这里的夜晚天空中会出现两个月亮,血红色的月亮,他已经度过两个这样的夜晚了。因为这里的白天太短暂所以张世才觉得弥真。 拖着受伤的后腿在土坡上漫步,好在野猪咬伤的并不严重,大概再有两三天就好了。张世不知道是怎么学会用舌头舔伤口的,开始舔的时候伤口会有种灼烧的痛感,但越舔伤口就越凉,似乎唾液是极好的治伤良药一般。这也许是狼的本能吧!张世相信要能多挖掘出些这样的本能来自己就能在这里生存下去了了。 短暂的白天很快就过去,夜晚是用来睡觉的,但这么漫长的夜张世却睡不着!不知道自己在那里,不知道别人都在干什么? 忍受着饥饿,忍受着寒冷,忍受着从人到狼的无奈,努力的生存... 明天,有明天吗?张世不知道! ///////////////// 山道上一匹大马驮着一个胖子疾驰而来,马儿好似不堪胖子臃肿的身体压迫,不停的打着响鼻,但架不住胖子不时抽来的鞭子催促,无奈的前行着。正是去寻找张世的瘦哥。从金三那里得知了张世的下落,他并没有去告知阿天他们,就一个人骑着马上路了。 胖子似乎很急!所以鞭子也抽的很紧! 在一个三岔口上胖子勒住了马缰,马儿欢快的刨着蹄子,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从马上跳了下来,先抬头看看天,又踏步在路中央走了几个来回,似乎在丈量什么,最后在路边拣了一堆碎石子,排成长勺的形状,才在勺柄的方向站了下来。 这一站就是许久,胖子额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跌,后背湿答答一片,胖子不时看看地下的石子,似乎在等待什么。 当胖子将衣袖也同样拭的湿淋淋的时候,终于见他盯着地面的眼睛亮了一下!这才大步走到马前,跃上马背,又扬鞭而去。如果现在有人看到路中央的石子,也只当是小孩玩耍后随便留下的,却不会有人去留意到勺柄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变化,指向正是刚才胖子离开的方向。 这次胖子是向一个大山的方向挺进,路越来越难行,乱石堆积,九曲十八弯,即使胖子再怎么抽动手里的鞭子马也跑起来了,胖子才下得马来。然后将马上的鞍辔卸下,肥大的手掌在马屁股上狠狠一拍,望着马儿踩着碎步离去。胖子垂下腰身将头从档后弯去,然后把两手环抱在腿上,做出一个滑稽的样子来,此时的他活脱脱一个大肉丸。 没有风吹,没有人推,那只大肉丸竟就动了起来,向山上滚去...... 见过从山上滚落的大石,却没有见过这样滚上去的!这是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除了只知道吃,除了轻功稍微好一点,平时沉默寡言的胖子吗?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也许除了他本人就只有天知道了! ———————————————————————————————————— ps:最近写张世的残变写的很郁闷,他郁闷,我郁闷,估计看的各位大大也一样郁闷,请大大们相信张世,相信我,他会像人一样站起来的,我也会继续努力写下去的。 [第四十二章]属地 当张世静下心来回忆那段如烟如梦如尘的岁月时,才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匹孤独的狼,行进在茫茫的荒野之中,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只有凋零的枯树漠漠地孤立在生命的前方。冷然的月色下落落的长影与狼共舞。 张世以一只狼的形态在荒原上奔跑,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强迫自己忘记是人的事实来适应这具新的身体,所以他奔跑,在奔跑中慢慢熟悉。体会呼吸,体会前爪踩下去,两只强有力的后腿在地面蹬踏的感觉,体会用耳朵辨别风向...... 脑子里回想着当日和群狼搏斗的样子,当时是以人的角度来与他们搏斗,现在却要学习它们的搏斗方式,因为这些都是现在自己为了生存必须要学会的。 那每一次扑击,每一次俯冲,运用身体每一个部位来攻击敌人的方法都是自己需要学习的。现在自己还需要经验,实战的经验! 张世把这个机会给了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个敌人!他又来到了那个树洞—— //////////////////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野猪立着浑身的尖刺,在那头狼面前似乎一座小山,它的眼中喷射着怒火,充满了蔑视,似乎动物也有这种人性化的情绪,那头狼在它眼里俨然就是当日逃走的手下败将而已。 那头狼蹬地跃起,向野猪扑去,半空中它的利爪,高高举起。野猪将嘴伸长,露出尖尖的獠牙,后腿有力的蹬着地面,嘶叫着,等待给入侵的敌人蓄势一击。 只见那头狼的身体在空中完美的画出一道弧线,张着锋利的牙齿在野猪的耳朵咬了一口,后腿在野猪头上一蹬,一击就退。 野猪嘶叫一声,伸着长长的獠牙冲了过来,奔来的速度很快,将那头狼拱翻在地,那头狼一个侧身翻滚着身体,躲过野猪的獠牙,又一次跃起,站在野猪的背上,咬住野猪的鬃毛。野猪饶着圈狂奔,嘴里发出刺耳的叫声,那头狼就如同在大浪上摇曳的小船,却怎么掉也不下来。 绕着原地转了几圈后,野猪索性躺在地上打起滚来,终于将那头狼从背上摔了下来。 那头狼又一次向野猪俯冲过去,咬住了野猪的脖子,也许是太硬的缘故,竟然丝毫没有咬出血来,反被野猪一嘴拱出老远,半晌不能动弹 野猪的攻击并没有停歇,又一次扑了过来,似乎不能动的狼在野猪扑过来的那一刻从地上弹起,两条有力的后腿蹬在野猪的肚子上。野猪似是吃疼,叫声的更大起来...... 再次向那头狼扑了上来! ...... 扑倒,嘶咬,防守,反击!!! 野猪的势头很猛,速度也很快,但那头狼总是每次险险的躲过攻击,凌厉的狙击回去...... 它们的皮毛都被兽血染成了花红,不知道是那头狼身上的还是野猪身上了,斗到后来狼的速度慢了下来,野猪也站立不动,两对兽眼对峙着彼此,终于那头野猪望了树洞一眼,晃着卷曲的尾巴不情愿的离去。 那头狼嚎叫了一声似是庆祝自己的胜利。 就这样那头狼又一次夺回了属于自己的窝!虽然是个小小的树洞,但总也好过整日在小山坡下风吹雨淋了! ////////////////// “小鬼”!胖子在山崖上高声呼喊着...... 不见有人回答,却见崖上的一块青石立了起来,居然就像人一样长着双腿向胖子走了过来。“风枫拜见胖师叔”!一个表情木讷面孔平平无奇的年轻人出现在眼前。 胖子在年轻人脑门上给了一个暴栗道:“你师傅那死老鬼呢?通道为什么改位置了?还有最近有没一个人去过金窟?”胖子说的很急,问的很多。 那年轻人道,“师叔您慢点,您老人家是先听那一个呢?” 胖子又一个暴栗砸到年轻人头上:“先说有没一个人去过金窟!” 年轻人搓着头上刚被胖子弹过的地方道:“不知道!” 胖子大拇指和中指又一次曲起,年轻人忙闪一边急急的道:“师叔别欺负老实人啊,我真是不知道呀。”似是怕了胖子的暴栗。 “你老实?你老实就不会是‘鬼盗’传人了!”这次胖子的手没有弹下去,在年轻人的脸上摸了一下道:“不过确实这张脸不当贼也太可惜了!”胖子又露出那种慈眉善目的表情。 年轻人把脸从胖子手里缩回去道,“师傅说单论盗术本门最厉害的还是师叔,不过...” “不过那只是小术,大术还要数我‘鬼盗’啊,对不对!”胖子没好气的接声道。 年轻人讪笑着一语不发,好象是默认胖子说的话。 “快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还想挨一下?”胖子曲指做势又要向年轻人的头上弹去。 “师傅给人家看穴去了,咱老窝也让人端了,所以通道才改到了猴山,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过窟里!”年轻人一口气说完。 “让人端啦!谁有那么大本事?”胖子急急问道。 “是个高人,还是个女的!”年轻人咬牙道。 “女的?”胖子的脸色有几分疑惑。 “师叔你离开那么久很多事都不知道,还记得以前咱们常常丢失财物吗?”年轻人的脸上露出郑重的表情道。 “不错,不过你死鬼师傅不是说什么聚宝之地聚满自溢,丢一些是很正常的!”胖子说道。 “恩!”年轻人点点头又道“师傅说这个女人可能就是那个以前长来拿走我们财物的人。” “高人,有多高?”胖子并没有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缠下去。 “师傅说她用的不是武技,倒像是法术,还堵塞了我们的通道!所以就....”年轻人没有说下去。 “那里面的财物呢?”胖子气的跺了一下脚,他不记得这个动作是跟谁学的,很自然的就那么跺了一下。 “我们都让人家扫出门了,财物自然一件也没带出来。”此时年轻人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怨毒。 “哎...”胖子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如丧考妣。 ———————————————————————————————————— ps:本人生活中没见过狼和野猪搏斗,有些地方加入了人性化色彩,写的不好,望读者大大指正。其实我是这样理解的,张世是由人变成狼的,虽然他是狼的身体,但不表示他不会用人的思维和攻击方式的!呵呵 [第四十三章]独尊 这是一座‘我’字形的山峰,山顶上站着两个人,正是瘦哥和他的师侄风枫。山风吹鼓了胖子的袍袖,更凸显胖子球状的身形。 “胖师叔这么远来一定饿了,这是孝敬您老的!”说着风枫张开手心露出两颗鸡蛋来。 瘦哥笑眯眯的接过来,剥去皮那两个鸡蛋居然还冒着热气。胖子一口吞了下去,他喉结上下活动着边吃边说:“你就不能弄个烧鸡,两个鸡蛋也孝敬的出手?” 风枫哭丧着脸道:“您老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本事,只有在这里我才弄的出俩鸡蛋来,要师傅在这里给你弄出来个窑姐都不一定呢!”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瘦哥似乎并没有生气,煞有介事的问道:“莫非这里风水真的很好吗?” 风枫站直身体,一手背到身后,另一手指点着周围的景物:“师叔莫非没有发现这里的山形是个‘我’字吗?师傅说这里又叫猴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您总该明白的。所以这里的局正是‘唯我独尊’格,居住在这里的人要什么有什么。”俨然一副老学究的样子。 胖子这下虚心了,点点头又问道,“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块地的?” “早啦!也就在师叔您走了不久吧,师傅在无意中发现这块宝地,所以勘了一下。”风枫道。 “那为什么现在才迁过来!”胖子似是颇为不解。 “师傅说这‘唯我独尊’格虽好,但住在这里的人会变的很自私。这次让人家端了老窝不得已才迁到此地的。”风枫有板有眼的说道。 “哦...是这样,那,不好...”胖子好象突然想到什么事来,脸色大变。 “小风,快联络你师傅,最急的那种,让他来见我!”胖子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 风枫虽然有几分诧异,还是应了一句“好,那我祭血旗。” 只见风枫不慌不忙在峰顶踏起游身步,然后迎风而立,口中念念有词,手乱舞着,似乎是在做法却又不像,活脱脱一个疯子的模样。胖子却没有发笑,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这一幕。 这样持续了半天,只见疯子一样的风枫从怀中掏出一根五尺长的铁钉来,在左手食指上戳了下去,鲜血染到钉子的那一刻,风枫喊了一声“去——” 只见五尺长的钉子就那么从他手中遁入地下,此时的风枫已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的道:“如果不远的话想必师傅他老人家半天就可以到这里了!” 胖子点头无语,还是方才那副凝重的表情。 ※※※※※※※※※※※※※※※※※※※※※※※※※※※※※※※※※※※※ 清涧! 一条孤独的狼影出现在水中! 灰白的毛皮闪闪发亮,狼眼中闪动着奇异的神采,似乎是在追忆什么,感怀什么,那不是一头狼应该流露出来的情绪,看到一头狼露出如此人性化的一面怎能不让人称奇。 水中两轮血红的残月加上这条孤单的狼影,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那头狼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残月的影子在水中消失。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虽然太阳并不亮,看在眼里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却好过夜晚那三影给人的诡异。 那头狼终于抬起头来,正视着上空的冷日,狼两眼之间出现了一个亮点,似乎是一颗珠子的样子,仿佛它的第三只眼睛。从那只眼缓缓腾起一条白色的带子,如烟般袅袅向上空飞去,渐渐淡的看不到延伸到了那里。 白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当两轮血红的残月再次倒影在水中的时候,狼头上的亮点也黯淡下去,掩盖在灰白的额毛里丝毫看不出来。那头狼拖着孤独的背影离开了,带着无尽的落寞和凄凉。 它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领地,一个大树下,能看到一个方寸大小的树洞,那头狼钻了进去。洞壁上有七道深深的小沟,好象是牙齿留下的。树洞中杂乱的堆着好多布条,其中一根粉红色的布条分外显眼,想来这里就是狼窝了。狼窝里平躺着一把锈迹班驳近似马形的刀。它的样子同那头狼一样的孤独! 狼首在那刀身上蹭了一会,然后在洞壁上磨着尖尖的牙齿,洞壁上又多了一道小沟,它才蜷缩下身体在那杂乱的布条堆上卧了下来,这时狼眼又盯向那根粉红色的布条。许久终于闭上了眼睛,不时它的眼睛又睁开了,这次并没有盯住某样物什,似乎就根本没有望那个方向的看着,就那么茫然的睁着,狼眼空洞无神。 外面似乎又起风了,树洞虽然隐蔽但也挡不住无孔不入的风吹进来,那头狼将身体蜷的更紧,扫帚一样的大尾巴护在肚皮上,也许是因为那里的皮毛较少怕冷的原因吧。它尖尖的双耳贴着地面,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这次它好象是真正睡着了,但双耳一直贴着地面不停的蠕动着。 这里的白天很短,夜晚很长,而且天气变化很大,这时候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做响,那头狼一下从窝里站起,似乎在确定什么,果然是冰雹又来了。 它从洞里一跃而出,像一支离弦之箭射了出去,射入雹雨中—— 冰雹刚出现的时候,只有玉米粒大小,但紧接着就变成栗子般,最后如同鸡蛋般大小的冰雹‘哗啦啦’地从天而降...... 那头狼在雹雨中奔跑着,冰雹打落在它身上,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它依然保持着箭一样的速度狂奔着...... 躲过后面的,前面的又砸了下来,那头狼就这样在雹雨中冲刺,它越奔越快,但无情的冰雹也是越打越急...... 这头狼发疯了吗? 也许它真是发疯了,这老天在和它一起疯! 也许它真是发狂了,这老天在和它一起狂! 也许它是在挑战自己,挑战自己的速度和身体! 也许它是在挑战老天,挑战天地不仁的无情归缚! 它在用奔跑来宣泄,来挑衅;宣泄残酷无情的愤怒,挑衅人狼殊途的桎梏! 它就那样一直奔跑着,直到肆虐的冰雹停息下来,它才迈着孤傲的步子回到了狼窝,保持着刚才的样子蜷缩下来。如果现在能拨开它身体上的皮毛一定可以发现它遍体的青痕和淤伤,正是刚才那场雹雨的杰作。那场雹雨的打击是可怕的,并不是一头普通的狼可以承受的,可它居然就这样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了。借着树洞里射入的月光可以可见它的身体在轻微的抽搐着,但是那头狼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那么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熟了。 [第四十四章]煞地 蓝天白云,衬着碧绿的山峦,在山脚下,还有一条流水如碧玉的河流流过,风景极其秀丽。山丛的小路上前行着两顶软轿,一前一后,前面的轿子上坐着一对夫妇,穿着光鲜,一看就出自富贵之家。这两人正是古浪镇上的首富。河西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屋有屋,要田有田,产业连绵几个山头。今天他们却不是携眷出游的,是为了一件大事! 徐家传到徐存大这一代,半农半商,更是财源广进。徐存大的父亲,死了两天,为找到理想的坟地,所以还未下葬。后面那顶轿上坐的正是重金礼聘来的风水先生。那人枯瘦如柴,短眉细眼,穿一件看起来硬硬的黑衫,手里一直捧着一个什么物事,盖着红布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风水先生可是大有来头,人称‘小鬼谷’的王君是这一带有名的勘兴大师。鬼谷子是古时有名的寻龙大师,既然此人能称的上小鬼谷自然道行不浅。 此人看穴有三不: 第一不给生者看穴;就是除非是你家死了人,没地方下葬才帮你看的。 第二不给富者看穴;就是你再有钱也不会帮你看。按他的说法是,穷人富人皆是天生天养,这一辈已经占尽了地气人气,没必要为下辈人打算。 第三不给官者看穴;他说家里出了官那是祖坟上冒青烟,后人能否做官看子孙的造化和机遇吧。 只是这次徐存大找上门来可让他犯难了,因为此人虽是富者,却在河西一带颇有善名,这些年的天灾人祸全托他徐家施粥救济了,所以只好破例为他出马了。 这软轿只有轿顶,没有四周的纬帐,所以可以相互看见,并可以说话的。徐存大不时的回过头来问王君这里如何,那里如何。小鬼谷王君皱着眉头,并没有回答,好似并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只是不时向四周看着。时而点点头,时而沉吟,手指掐算着...... 徐存大很急,也很不耐烦,但他却不敢问的急了,因为在他的观念里有两种人不能惹的。一个是官,因为官不讲理;另一个就是风水师了,他们要是恼了可是会让你代代不得安宁的。能把王君请来,徐存大已经觉得很幸运了,所以现在急归急,该忍还得忍着。 软轿还在前行着,四周的景色虽然迷人,徐存大夫妇却无心观看。这时只听王君叫了一声:“停下!”徐存大夫妇心头一喜,忙喊着轿夫停步。 两顶轿子同时停了下来,徐存大夫妇和王君一起下轿,穿过一片白杨林,到了一个小山坡上。王君将手上的红布揭开,露出一个罗盘形状的东西里,上面标着天地人的三个小针滴溜溜乱转着,他看了看上空,似是在判断方位,然后将罗盘端方在地上仔细的勘查起来。徐存大夫妇在一旁着急的看着,走来走去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过了大概一袋烟的功夫才见王君站起身来,眼睛向山岗下看去。那里有株被雷劈的焦黑的大树,大树旁边有一个形似磨盘的大石。 徐存大夫妇的眼睛随着他看的方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存大问道“先生可是看出了什么?”。 徐氏也道:“先人可以葬在此地吗?” 王君咳嗽一声道:“徐翁是想求富还是求贵呢?” 徐存大满脸喜色道:“求贵求贵......” 王君脸上的表情似乎一滞,哦了一声道:“何解?” 徐存大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先生莫怪我贪心,论财,徐家不是夸口,不论子孙如何不成器,只怕十代八代还败不完,我想,徐家世代未曾出过河西,虽然有财,赡而无势,先生可明白了?” 王君又皱起了眉,半晌不语,徐存大又道:“我也不想徐家出皇帝,只求徐家子孙之中,能封侯拜相,终愿已足,不求富,但求贵!” 王君默默地听着,说了一句:“难道为人父母者皆是这般想法吗?” 徐存大道:“也非如此,只不过钱财再多也难留,权势权势,有权才有势,就像小老儿我富甲一方又如何,见了再小的官家人照样低上半头!”言语间似乎有颇多无奈。 “莫非我那娘亲也是这样想的么?”王君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似乎是在发问,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徐存大夫妇面面相觑,不知他说的什么意思。 王君又道,“本来我以为徐翁你是求富,想换个地方再找找。如此说来莫非也是一种缘法,罢了,罢了,你随我来!”说着向那山冈走去,徐存大夫妇满面喜色的紧紧跟了过去。 王君又指着那几个抬轿的壮汉道,“你们也过来”。 走到山坡下,王君指着那个形似磨盘的大石,对那几个抬轿的壮汉道:“把这块石头撬起来。” 当下几个壮汉拿起轿棍一起用力,那块大石被撬了起来。石头下竟然盘着一条五花的小蛇,正吐着信子。骇的徐夫人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胸口站的远远的。 王君又道,“把那条小蛇拨出来。”一根轿棍伸了过去,就将那条盘着的小花蛇挑了起来,骇的徐夫人又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徐存大倒是镇定的很,他走向前去,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王君负手而立道:“此地名曰‘九天九地’,所谓的九天是指这棵被雷劈的树,这山冈东南两边隐隐有紫气显现,俯视百源,上抑四方,你可听过鲤鱼跃龙门?” 徐存大点点头,表示明白。 王君又道:“每雷击过一次,这块地的龙气就重上一分,成龙之日不远亦,在这里下葬贵不可言。” 徐存大听到这话,喜上眉梢。 王君接着道:“而九地是指这石下之蛇。九天之龙显贵无比,但有了这条蛇的存在这块地就成了煞地,被破了大好风水。要将先人葬在这里必出个祸乱世间魔头无疑,所以要先将这条蛇移走。” 这时有个大胆的轿夫已拿出随身带的一个小皮口袋,将那头小花蛇装了进去。徐夫人这才敢走上前来,虽然刚站的远,但两人说的话她却一句也没落下。 徐夫人道:“龙气,莫非是说这里是龙脉,将来我们的后人出个皇帝?” 王君点点头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风水格局虽成,但徐翁还宜多行善事,以消除煞气于无形。” 这时,徐存大夫妇两人,早已喜得忘其所以,小鬼谷后来的那番话,他们也未曾听进去,徐存大一叠声吩咐道:“快回家去! 两顶软轿回到了镇上已经是日落时分,当晚,摆宴款待王君。徐存大找到了佳穴,也了却丧父之痛,这一席酒,吃得宾主尽欢,这时徐存大正欲劝酒,突然王君从席间站了起来,浑身似乎打了一个冷战,面色也变的相当难看,本来像是攒在一起五官似乎攒的更紧了。 一桌人不知为何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半晌才见他的脸色正常下来,然后拱拱手道:“诸位,有点急事,我要先行一步了!” 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就走! 离开徐宅,出了古浪镇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两块黄色的竹板来,缚到腿上,只听的口中念念有词,整个人就向疾马般向前奔去,不像是轻功...... [话说次日徐存大将丧父下葬,在棺木落下的时候,乘着众人未曾留意,一人将一个皮口袋打开,把一条小花蛇丢了进去......] [第四十五章]五鬼 黑夜并没有过去! 孤独的狼影又出现在水边,它似乎在等待着白天的来临,等待着冷日的再次光顾。 突然那只狼朝着天上的两轮血月嚎叫起来,一声接着一声,让月色下的这片大地更增悲凉,诡异的氛围。 终于在它的嚎叫中新的一天又来临了。那轮冷日不是慢慢从地平线升起,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空中,似乎方才是一直被夜色盖住的一样,驱走了血月,赶跑了黑幕,还来一个清冷的白昼。 那头狼终于停止了嚎叫,它额头的第三只眼又奇异的出现了,今天从那只眼中伸出的白色带子似乎比昨天要宽,升腾的速度也要快上许多,又同上次一样袅袅向高空飞去,渐渐淡的看不到延伸到了那里。 就这样持续到夜色再次降临,第三只眼渐渐失去了光泽,再次消失,那头狼抖擞下浑身的毛,踱着步子,拉着长长的影子再次离去。 穿过这片林子就快走回那个树洞了,那头狼的步子似乎也轻快起来,狼耳突然转动了一下,它停了下来,昂起头嚎叫起来,似乎很愤怒,似乎是在挑衅... 林子里开始有了动静,一声,两声,直到成群的野猪从林子中窜了出来。直到它看见那个熟悉的‘敌人’才停下嚎叫,无数根獠牙的重重包围之下,似乎它的狼眼只注意到那个熟悉的敌人,没有因为敌人的强势有半点退缩的样子。 一头狼的战斗,一头狼与野猪群的战斗,它率先发动了冲锋。半空中灰色的狼影划过,目标却并不是那个熟悉的敌人。野猪群开始骚动起来,那条灰影在半空一个美妙折回,又一次变换目标,猪群暂时失去攻击的对象,骚动的更厉害起来。已经有三头野猪挺着獠牙向它落地的位置扑了过来...... 奇迹,实在是奇迹! 精彩,实在是精彩! 只见那头狼的尾巴在扑过来的野猪眼上似乎只是轻轻扫过,在落地的刹那又一次将身体荡了起来,摆向真正的目标,伤过自己的腿,又被自己赶跑的敌人! 落地,俯冲,猛攻,前爪扑到它的脸上,将那头猪扑翻在地嘶咬起来。猪群并没簇拥过来,厉叫着围了上来,乱做一团,看不到里面,只能听到不时传来的厉叫夹杂的几声狼贲...... 血月更残了,底下的搏斗依然在进行着!今天晚上难得没有变天,没有风没有雨,没有冰雹没有大雪,难道是早知道今天晚上会有这场血腥的杀戮吗? 夜色越来越浓,空气变的潮湿。起雾了,没风没雨,没冰雹没大雪的时候难得起一次雾。夜色下的雾很浓,浓到看不到下面发生的一切,是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也许是整整一夜,凄厉的叫声不绝于耳。 直到再听不到一点声音,直到浓雾散尽,始得目睹那一幕战后的残局...... 地上歪歪斜斜的堆满了野猪的尸体,一地的血,混合着泥土呈黑黑的一片,那些野猪的形态各异,有的獠牙断了,有的耳朵少了一半,有的眼眶是空的,有的整个鼻子似乎都被连根咬去......相同的一点,都是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齿痕,只有一口,却是致命的一口。惟独不见那头狼的尸体,甚至连狼毛都不见一根,是它杀死的这么多野猪吗? 它是怎么做到的? 没有人知道!也许将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了。 月俯视着这片屠杀后的大地,夜第一次这般静谧,像是一首轻轻的歌,歌声中仿佛浮现出一头遍体鳞伤的狼,在树洞里独自舔拭伤口的样子...... 奇异的景象又一次浮现,地上的黑土似乎被什么东西炽烤着,混在泥土里的血开始蒸发,向上空升腾。那些已经死去的野猪,身体里的血似乎也被什么力量吸引出来,像血色的云雾一样往上空飞...... 直到地上的泥土又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刚才地上堆积的野猪尸体仿佛被风干一般,夜晚又恢复成一片死气!静,静的可怕!! ※※※※※※※※※※※※※※※※※※※※※※※※※※※※※※※※※※※※ “你是说那个进到金窟里的人,可能就是你说的世子吗?”一个细眉细眼,五官像是攒在一起的一起的人问道。正是那个给徐家勘坟地的风水先生王君。 “不错,也许他已经遇到你所说的那个女人了。”一个胖子回答道。 “那他有可能已经出来了!”王君道。 “小鬼,你可别诓老大,这消息确实吗?”瘦哥急着问,身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 “小风,给你胖师叔说说,你在乌龙镇见到的那个人的样子!”王君指指风枫。 “恩,是不是一个粗眉大眼,直氅的青袍,好象还背着一把刀...”风枫挠着头仔细回忆着。 “对对对,是不是这样的刀?”胖子着急的在手里比画了个马形刀的样子。 “恩,好象就是这样子的,因为那刀的形状比较奇怪,所以我还多留意了一下。”风枫使劲点头。 “那现在他人那?”胖子两手抓住风枫的肩膀,使劲摇晃着,似是颇为激动的样子。 风枫咧着嘴,好象让胖子那一抓疼的够戗,不停的向师傅王君打眼色。 “好了,大哥,你先放开他!”王君开口道。 胖子的手终于松开了,望向王君,王君向风枫打个眼色道:“去拿东西!” 不一会,风枫拿来一个袋子交给胖子,胖子问‘什么?’王君眼底示意他打开,风枫同样笑的很暧昧! “嗬——这么多,怎么来的?”胖子将袋子又抛给风枫,向王君问道。 “嘿嘿,自然是小弟最拿手的———” “五鬼运财对不对?”王君还没说出来,胖子就接口道。 “正是,借唯我独尊格的地势,施出五鬼运财术也不难!何况当日还有小风混淆视听,所以就......”呵呵一笑,不再说下去。 风枫忙着插口道:“师叔,我那天真见到五鬼了!” “哦?”胖子惊诧道。 “原来是红、黄、蓝、白、黑,五个小狐狸,它们先在山丘侧畔的空地上跳舞,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红、黄、蓝、白、黑五色幻变,迷人极了。后来师傅开始做法五狐就停了下来,不再跳舞,反而以爪挖起地上的上来。五狐二十瓜,爪爪坚如钢钻,仅片刻间,便挖出一个洞穴来了,五孤再挖了一会,眼见洞穴忽然已扩大到足以容纳五狐,五狐突地停住不挖,忽地呼地一声,一齐跳进洞穴中去了!”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不说,只是望着胖子。 胖子正听的兴起那能罢休,跺脚道:“小兔崽子,别吊老子胃口,然后怎地?” 王君只是哈的一笑,这两人的脾气他早就习惯了。 风枫笑笑又接着道:“我上前去,探身一看,不由惊得目盯口呆,原来五狐跳进自掘的洞穴,竟倏忽不见了影踪!当时我就想,这洞穴方圆仅五尺,深亦不过五尺,刚好仅供五狐容身,多一点的空隙也没有,这五狐到底钻到那儿去了,莫非五狐均变了狐仙不成?”说到这里又是一顿,看胖子扬了扬蒲扇般的大手,只好吐了吐舌头继续说下去。 “当时心中好奇,就拔出剑挖起洞穴来,我疑心洞穴下面或许另有通道,五狐大概是沿此通道逸遁而去了。心道把此洞再往下挖深十尺,看你等还不现形吗?好奇心一起,便挖了下去,不一会,便向下挖了三尺有余。正挖之间,剑下忽地冒出数点火星,震手欲麻,原来剑尖竟碰到一块石板上了。心中更奇,把石板四周的浮泥投去,石板上居然现出两行刻字,一看之下,几乎惊奇得直跳起来。师叔你猜......”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大肉扇扇了过来,风枫躲的快,胖子来的更快,风枫脑勺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大家多来点票和藏吧,最近正在努力存稿,过了这阵绝对更新大爆发,每天三章四章的来!] [第四十六章]白狼 自从树林搏斗后的那夜,那孤独的影子已经三天没在清涧出现过了。天空中两轮诡异的血月,如两只噬魂的眼睛,藐视着这片大陆,这里每一棵树木,每一个生物都逃不开这两只眼睛。 黑夜快要过去,短暂的白天即将来临,也许今天那只狼仍然不会出现了。 “嗥~~嗥~~~嗥......” 又一次看到它仰面朝天,听到它同样凄凉无比,悠长而呜咽的嚎叫,它又回来了。 这三天它的样子似乎孱弱了许多,骨头一根根硬挺着,毛色也黯淡了许多,不过从的叫声里完全听不出什么变化。如果有变化就是比前几次的叫声更悠长,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样子。 冷日在它的嚎叫中再次驾临,夜晚终于过去。动物都是喜欢夜晚的,狼更是月下的舞者,很少见在嚎叫中呼叫天明的狼,也许这真不是一头一般的狼吧。 那头狼终于停止了嚎叫,日头虽然清冷,但它似乎很享受这难得的白昼,在这清冷的太阳下晒着有些黯淡的皮毛。 额头上白光闪动,那只眼睛再次出现,同往日一样蔓延出袅袅的丝带往空中投去。它两眼微眯,只有那中间的一只‘眼’闪动着。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那头狼的皮毛在发生着变化,本来黯淡的皮毛越来越油亮起来,身上的灰色正渐渐褪却,似被什么东西冲刷一样,这个过程很慢很慢,从头顶到脖颈,然后到腰,又从腰向尾巴,四肢蔓延..... 白昼很短很短,如果不亲眼目睹这变化,根本不会想到这还是方才那只仰面朝天,发出悠长嗥音的狼来。现在的它通体雪白光亮,没有一点杂色,有力的四肢蹬着地面,浑身透着一股力量和矫健的感觉。它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它的样子是那样的孤高令人仰慕。 夜晚再次降临,那两轮血月再次突兀的显出本体,它在涧边踱着孤傲的步子,却并没有向往日般转身离去。只听‘噗’的一声,水面上划过一个白色的影子,那头狼竟倏忽不见了影踪,只留在水面上留下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然后就只剩下血月的倒影在水面上晃荡。 半晌,那头狼仍不见露出头来,也丝毫听到出一点动静。突然涧边的草地上传来啪哩啪啦的响声,不像是冰雹。只见一条条红色的鱼儿像是自动从水里跳出来一样,在半空中一荡然后落到草地上,落到地面上还不停的扑腾乱跳,直到草地上落满了鱼,大约上百条的样子,才没有鱼往出跳了。 噗——又是一声,水面上喷起一根三四米高的水柱,水柱升起马上落下,一条白色的影子出现在半空中,只在半空中扭曲了一下就落到了地面上。——正是刚才突然不见的那头狼。见它抖了抖身上的皮毛,却一个水珠也没有抖落下来。 它低下头,在鱼堆里深深的嗅了一遍,然后叼起其中一条大吃起来,吃完一条又一条,而它的肚子却丝毫看不到鼓的。这头狼的胃口有多大?直到吃完地上所有的鱼它才用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角,似乎意犹未进的迈着步子离开。 ※※※※※※※※※※※※※※※※※※※※※※※※※※※※※※※※※※※※※※※※※※※※※※※※※※※※ 猴山! 挨了一巴掌的风枫这下不敢再造次了,哭丧着脸道:“石板上刻着,五狐报音讯,石下一箱银。掀起石板,石板下面,果然有一个红色的大盒子,后面的你就知道了。”说完再不做一声。 “原来是这样呀,那又和世子有什么关系?”胖子这次是望着王君问的。 “大哥有所不知,我曾在金窟里布了一个流水局,只要金窟有钱财溢出,借着猴山唯我独尊格,运用五鬼搬用之术就无往不利了。而这次就是碰到了一个机缘,而这个机缘极有可能就是你所说的那人带来的。”王君煞有介事的说。 “我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这通货是他从金窟带出来的。你是借他之手才完成的,要不然你早把金窟都搬空了。对不对?” 王君点点头,算是默认了胖子的话。 “那现在他呢?”胖子急着问。 “这个要问别人,你可不知道,我们一个鬼盗,一个盗鬼,现在行中名声最盛的可是盗圣。”说说哈哈一笑,风枫也笑了起来。 “盗圣又是何许人?”胖子不解道,而那师徒两人却只是笑个不停。 胖子楞了半天,拍拍脑门,将脸转向风枫啐了一声道,“我明白了,盗圣可是你这小兔崽子。” 风枫红着脸轻声道,“都是江湖上那些人乱叫的,没有您二老的名声大,再说好多还是师傅他,并不是我......” 说到这里王君咳嗽了一声,似乎是在清喉咙,但任谁都听的出这里面的猫腻,就更不用说对二人相当熟悉的胖子了。 他猜想肯定是王君借徒弟的身份,干了不少让风枫背黑锅的事情,只是一笑了之。 “我猜出来了,你让小风去转移他的目标,好完成你的五鬼之术,对吧!”胖子是聪明人,要不怎么在江湖上有盗鬼的赫赫声名,胖子最为自傲的其实不是轻功而是他一肚子的谋略。 “正是如此!”王君放声笑道。 “把袋子拿过来!”胖子对风枫说了一声。 风枫把沉甸甸装满银票的袋子递到胖子手里,胖子往肩上一丢,面色郑重的对风枫说:“你要尽快找到那个人,告诉他,让他回去,就说是他骠营的兄弟说的。” “是!师叔!” “小鬼,小风我要走了!”胖子望了两人一眼,就欲转身离开。 “哥,我再问你一次,就为妈那一句话你真打算在军中呆下去吗?”王君眼睛直直的望着胖子,一脸严肃的表情。 胖子也用少见的表情严肃道:“小鬼,人真的好多时候在失去了才想办法挽回。当初娘希望我们能成就一番事业光宗耀祖,但后来怎样,我做盗贼,你当个风水师,虽然钱我们有了。但她老人家花不开心,我给她那么多钱,你见她穿过一件好衣服吗?”王君听着胖子的话低下头闭口不言,似乎已经默认胖子所说一切。 “没有!因为她觉得不干净,因为她觉得花的愧!”胖子又道:“你不明白,我们都不明白,直到娘闭眼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现在这么做只是让她老人家心安,烧给她的纸钱才能放心去花!”说到这已经唏嘘不已,王君也是泪流满面。 识趣的风枫早不知道到那去了。 “好了,我真要走了,你保重吧!”胖子又像当日上山那样蜷成一个肉球,就那样滚了下去。 “哥......”王君还想说什么,可胖子的已经消失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世事就是这般伦常,难道都是天定吗?在不同的地方,命运之线看似毫无头绪,实则缘缘不尽,连在一起。 如果没有小鬼谷子他们的出现,也许就不会有张世的悲惨遭遇,又如果没有小小占去金窟的因,也不会有五鬼搬运的果...... 还有小鬼谷为徐家勘的那块地,以后又会发生什么? ps:[说起白狼晒冷日,今天在群里聊天有人发了一个谜语,大家猜下,“一猴子晒月亮,打一外国名人名字”。有能猜出来的,发到评论区,不管对不对,都给精华,对的我加精并置顶一天。] [第四十七章]日后 [白狼歌] 残红的月色下 我和自己的影子追逐 幽深的密林中 满是我潇洒的脚步 我总在不停地寻找 寻找多年 不是猎物而是出路。 我的长啸像剑 我的身影像电 划过了夜空 写下美丽的孤独 群星沉默风声停止 夜是我的舞台 唱来唱去 都是 长啸 像一柄劈破圆月的剑 锋利而单调。 我竖起耳朵听自己的声音回荡 惊觉自己像一个传奇 寻遍天涯为传说中一滴滚烫的鲜血 残喘贫血的灵魂... 杀戮生命对生命最沉痛的叩问 死做为一种方式解释生存 凄离的吼声中心比伤口更痛.... 生命在枯竭 冷漠的双眼终究看不透命运的樊篱 信仰早已埋没 桀傲的天性几番踌躇于现实的残缺 于是 把春夏秋冬踏成一条不归路 用空荡荡的脚步丈量生存的意义 曾经的喧嚣与沉寂浓缩为一个简单的背影 渐去渐远...... [九日] ※※※※※※※※※※※※※※※※※※※※※※※※※※※※※※※※※※※※※※※ 又一次沐浴在冷日里的白狼,它感觉自己的灵魂正通过额头上那个珠子蔓出的丝带攀升,正剥离自己的身体向上攀升,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它不敢睁开眼睛,怕那种感觉转瞬即失,就那样静静的体会着。会到那里去,有尽头吗?那也许不是灵魂,而是一种意念,但那意念是化虚为实的。它能感觉到,正保持着狼身的形态往上攀升着,不知道有有远,不知道去那里。 突然那化虚为实的意识停滞了前行,白狼不敢睁开眼睛,它知道睁开眼肯定还是在那个涧边,而刚才那种感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体味到了。 最后它还是睁开了眼睛,可眼前的情景却绝非自己站的那个清涧边上,而是在一个四、五丈方圆的洞窟中,四面堆着一些枯藤以及几株蔫答答的太阳花。 一条麻索上,吊着九只风干的火鸟。 洞角边有一具水槽,承接着由山隙间滴下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水声,击破了洞窟中的阴森静寂。 水槽旁,有一具石砌的火炉。 微弱的光线中,一张铺着山麻被褥的床上,盘膝端坐着一个满头白发、身披麻衣的枯瘦妇人。她浑身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面上颧骨高耸,一双眼睛,大而深陷,散发着野兽般的光芒,正阴森森的望着白狼,仿佛是方自地狱中逃出的恶魔幽灵一样。 最可怕的是,她目光中充满了一种对人世的仇恨与怨毒,忽然厉吼了一声:“你是谁?” 在成为一头狼的岁月里,张世几乎忘记了自己还会说话,还是一个人,现在突然又听到了人的声音,怎么不喜!他想回答,但他没有出声,因为他知道自己说出来的只会是狼嚎而不是人话。 白发老妇森寒的目光,四下闪动,冷冷的道:“一只修炼到三阶的白狼王也敢找到我日后的头上!你想要什么?” 什么修炼?什么日后?张世完全不明白!刚刚沉浸于来这里见到第一个人,再次听到说人话的喜悦中,马上被这个老太婆莫名其妙的话所打断。他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只感觉自己的灵魂和意识经过了一个超长的旅行。 “说错了,你甚至连三阶都没到,还不会说人话呢,哈哈哈哈……”白发老妇厉声狂笑起来。 张世突然回想起那天狼神的笑声也是如此,暗下戒备起来,调动起这些日子修炼出来的六感,锁定眼前的老太婆,将她的一举一动录入识海,摆开了战斗姿态。 这些日子的修炼让他发现到一个奇怪的现象,他发现一个动物几乎不用刻意锻炼就可以达到那些江湖一流高手的感知水平,那似乎是它们的本能。似乎动物的身体比人更能明锐的捕捉到所需要的讯息,比如眼觉,听觉,嗅觉….. 这些都是他成为狼身以后发现的。现在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老太婆的右手正慢慢收成爪状,甚至能判断出来她即将攻击的方向,正是自己,那完全是感觉到的,并且能肯定一定会发生的事。 白狼口中的尖牙已经露了出来,张世做好了两个打算。直接迎击!向对手发出最凌厉最强大的一击。要么瞬间闪避!躲过对手最强的一击,然后饲机下手。 假如以前的张世肯定会直接迎敌的,就像在幻武阁那次,明知对手高过自己很多也要奋力去挑战。也许逆境会教会人很多东西,现在的张世只想用最有利的方式去达到目的。他甚至发现这样的想法认识似乎一直都藏在自己心里,一切都像是顺理成章的一样,只不过是他成为狼以后才契合为一体的。有时候张世也这样想,似乎自己前世就是狼身,就如同用舌头舔拭伤口一样,似乎生来就会。 老太婆如枯柴般的右手慢慢收拢成鸡爪的形状,手背上的青筋绷起的越来越紧,她张开嘴露粗黑黄的牙齿,口中发出桀桀的笑声,张世一点也不敢对她产生懈怠!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这个老太婆的力量不压于当日的狼神,那种压迫的感觉扑面而来,她要动手了。 张世狼腿蹬地跃起,扑了过去,在空中扭曲着身行,几可比拟他在清涧跃出的那种身形。 老太婆的手依然没有动,但是跃起的张世已经触到了她的攻击,如果说狼神的攻击是在其的空间面的攻击,那这老太婆用的就是脱离空间———点的攻击。 似乎是指风却比指风更诡异莫测,如同是控制的五根细梭,分别攻向张世的头和四肢。空中的狼影再次扭曲,似乎是一团滚动的白雾,但那五根细梭虽然看到不形态,却似乎牢牢掌控着狼身的五个部位。整个景象说不出的诡异与离奇,就好似线扯的木偶傀儡,完全失去了自己的自主,只是在随老妇心意莫名其妙的动作。张世在空中扭曲变形了三次,次次她都能很快的锁定目标。见识过金三的世界,见识过狼神的空间,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于前几次。 老太婆的世界就在她手中,她五指间就是她的空间,更让张世头疼的是她的空间是变幻的,比如食指和尾指是一个空间,中指和无名指也可以是一个空间,大指,食指,尾指又可以形成一个新的空间…… 张世无论怎么变幻身形都逃不出那个她的手心。 “你好歹也是白狼王,怎么像个猴子一样!哈哈哈哈……”老太婆沙哑的笑声中带着怨毒和藐视的情绪。 白色的狼影在半空中完全没有任何借力,向后弹开,张世意图逃脱老太婆的手心,因为如果不脱离了她的控制自己迟早会一败涂地。张世暗暗发誓以后也要修炼出自己的空间来,因为和拥有这种力量的人打几乎就是自讨苦吃,能力完全被压制,一点都发挥不出来。 “嘣——”张世感觉到后腿上的细梭已经被自己挣断了一根,还有四根,向后飞退的白影并没有在退到很远,甚至还没从空中下落,就见他腰身一扭又向前冲去。 那老太婆依然在哈哈笑个不停,笑声极是难听,张世来的越近他就笑声越大。这次那个白影的目标是老太婆的头部,已经离黑黄的牙齿越来越近了。四根细梭骤然松开,同时缠向白狼的头部,像蛛丝一样的结起网来,越缚越紧,就这样被吊在半空...... 张世奋力从蛛网中拔出头来,左突又突,但这丝网就像是和他的头一体似的,厚实的茧子裹着他的头,虽然能呼吸,虽然没有挡住视线,却丝毫不能摆脱纠缠。就这样落到了丑老太婆的手中,她枯竹似般的手抓住了狼头。 大指细长的指甲紧紧扣着白狼的额头,而丑老太的神色却越来越难看,只听她厉喝一声:“这是从那来的?”昏黄的眼球里摄出噬人的目光。 半天听不到张世的回答,她才仿佛意识自己面前的只是一只狼而已。她手略一松,将那头白狼望地下重重一甩,被摔的五脏六腑全如移位。地面被这一砸,以白狼为中心成辐射状成为一个大坑,尘土四起。灰尘逐渐阻挡了老太婆的视线,看不到白狼的身影,她向前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听见低沉的一声嘶号,一阵厉风袭来,瞬时闪动身型,刹时间觉得肩头有丝丝灼热,转头一看,半边衣衫已经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破碎成千万片,肩头明显有三道血痕,后背也觉得有些灼热。老太婆年岁虽已无法可知,可是衣衫破碎出漏出的肌肤却雪白细腻。冰肌雪肤老妖怪,伤处的血色,分外妖异。老太婆转头望去,眼里笼罩着阴霾气息。 白狼在前面的撞击下,身上已经有了血色,破处染红了白色的狼毛,白一块红一块的,但却有了一种独特的气势。虽然是一头狼,但它的眼中散发的杀意却令人不可小视,那并不是一个低贱的四脚畜生,而是一个不可撼的可怖生物。 [第四十八章]化声 老妇的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条贱狼居然还会偷袭,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受伤,虽然没有大碍,但这是一种羞辱。绝对的羞辱,她要杀了它,杀了这个带给她羞辱的贱狼! “五行乱——” 只听那老妇口中暴喝了一声,五指交错,指影层叠,恍如几十根手指在一起晃动,那头狼向后退了一丈。它是怕了吗?不对,明明看到狼足在向前奔跑着,前爪着地,后腿即刻跟上,为什么看起来它的身体却离老妇越来越远。 一丈,两丈,直到退到三丈远的地方才不再向后退,它依然没停止向前奔跑,只是看起来颇为滑稽罢了。老妇的手指也终于停止了晃动,恢复正常。 这正常加上那头狼不正常的动作,一切是那么不和谐。此时的张世如同置身于一个错乱的空间里,在老妇的手势变换的那一刹那他就展开了攻击,向前扑去,扑出一丈远的距离他才发现自己还在原地,不但没有扑到老妇身前,还和她拉开了更远的距离。而他的四脚已经越来越重,地面也越来越硬,每一下下去都像是踩在花岗岩上。 他已经明白过来是老妇的妖术,但是脚下却已经停不下来,四脚越来越沉,脚下越来越硬,但奔跑的速度却一点也没有缓下来,似乎在毫尽自己的力气。 老妇动真怒了,但是因为一个重要的原因,她却不能马上把这头贱狼杀死。只听她又尖厉的喝了一声:“你头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说出来我就让你停下,要不然你会尝到本后最残忍的手段。”她的声音不像是伪做,尤其说到残忍的手段那句,让人听起来心底涌起深深的寒意。 张世的思维瞬间一滞,刚就听到她问过这么一句,现在才明白是说自己额头上的那只‘眼睛’。张世其实明白的,那只眼极有可能就是当日死心送自己的那颗珠子———定心珠’,他也不明白在变成狼的过程中,那颗珠子怎么嵌到了自己的头上,但那种感觉绝对是定心珠。尤其当他发现定心可以吸收到冷日上的能量,并配合着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在改造自己的身体时,信心再一次暴涨起来。他相信终有一天,可以修炼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境界,也许那时候报仇就有希望了。可也正是在修炼的时候,出现了这次意外,见到这个老妖怪。直到现在,他对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还有一点疑虑,正愕然间,又听老妖怪叫了一声:“张口”!不觉就把狼口张开了,一股腥臭的味道传来,好象什么东西从自己喉咙里滚了下去。 毒药? 张世虽然控制不了自己仍然奔跑的四肢,但还能发出声音的,“这是什么?”一句怪声怪气的人话居然就从他狼口里说了出来,虽然不是自己的声音,但确确实实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他诧异的看着老妖怪,似乎还不能确定刚那一句人话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 老妖婆桀桀一笑,“化声丸,可以让你说一个时辰的人话,还不抓紧时间体会一下做人的乐趣,告诉我你头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 张世道:“你——先———让我——停——停下来。”这次却说的很费力,完全没有刚才脱口而出那么顺畅,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 “这有何难,定!”只见老妖婆手心一翻,虚空挥舞了一下,张世终于停止了奔跑。此时他只觉得四肢酸软,几乎要站力不住,想稍微活动下前爪和后腿,却发现四脚仿佛生根了一样,纹丝不能动弹。心道,好个多疑的老妖婆,还是做了手脚。不过这样也暂时好过奔跑的脱力而亡。 “现在可以说了吧?”老妖婆催问道,似是极不耐烦。 张世不知道从何说起,而这个老妖婆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又为何这么急着知道定心的来历,定心珠是自己现在报仇的唯一希望,可不能让她拿去了。又不能过于敷衍,怎么回答她?正在疑惑间,老妖婆又厉声说了一句:“你说话的时间只有一个时辰,难道你不想多尝尝人说话的感觉?” 她的语气虽然不好,但这句话对张世的诱惑却很大,在他成为狼的时候,苦与不能说话,无人和自己说话,现在虽然没有脱离狼的身体,却能说一个时辰的人话。虽然不是自己原来的声音,但这一个时辰的诱惑真的很大。 他终于开口了,开始从当日进到狼神殿,和狼神搏斗,又怎么被万恶的狼神变成狼身来到这里。开始说的结结巴巴,后来逐渐顺畅起来,他的语气却很平淡,似乎是在讲述一段和自己无关的故事,足足讲了大半的时辰方才讲完。 老妖婆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中间几次似乎想开口说什么,还是听着张世讲完。她的人也离那头狼越来越近,其实并不是她走到了张世身前,而是张世又被移近了几丈而已,那老妖婆始终就没有动过。 听完张世的话,她笑了,笑的很大声,“想不到原来你竟是个人,好玩好玩。你可知道你现在在那里?” 白狼摇摇头,说真的张世并不明白这个地方是那里。 “这个地方你本该知道的,你见过的,能收能放的空间。”老妖婆又笑了,不过笑的比刚才更难听。 张世本来也是聪明人,只是没有仔细想过,听到这句话他似乎忽然想到什么,“莫非,莫非那根棒子?”用自己都显的怀疑的语气说道。 老妖婆道:“是那根狼牙棒没错,我还记得小狼那厮叫它‘狼贲’,但是确切的说又不是那根棒子里面。狼贲只是一个引子,它连接的是这块世界,你明白么?” 张世点点头,算是有几分明白了,那当日狼神从棒中召出的狼群什么的都是从这个地方借过去的喽。 “果然是人类,和那些四只脚的动物不能比,一说就明白。”老妖婆的话似乎是赞赏,听在耳中却仿佛是嘲笑一样。 那头白狼低下头去,老妖婆的话即使是嘲笑,张世也没办法反驳,因为他虽然是人,却现在不折不扣的是一具狼的身体。 “废话不多说了,说你头上的东西是怎么来的,说的好,也许你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惊喜也不一定。”老妖婆面色一沉,沙哑的嗓音冲张世吼道。 老妖婆时笑时怒的性情,实难把握到她心理的想法,眼下的情形,不说是不行的,如在砧板上的张世只能试图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机会和有用的东西。 “这颗珠子是我师傅给的,叫定心,只是当我被变成狼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它和我的身体融合了,嵌在头上。”张世并没有说出死心,天知道金窟里有没有老妖婆贪恋的东西,要这么说出去就太对不起他们了,灵机一动编到了师傅头上。 “定心?锁情?锁情?定心......”老妖婆嘀嘀咕咕说了半天,忽然说道:“你师傅长什么样子!” 张世当下一呆,师傅,师傅长什么样子,那个他最熟悉的人,他长什么样子?师傅很和蔼,很和蔼,但真要说师傅长什么样子真的是很难说。张世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无从描摹师傅的样子,他的样子就似乎是一片白云笼罩着,飘渺不可言语,普通但一点也不平常,如果具体勾勒真的很难形容。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但组合起来的脸庞却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出的飘逸气质。一样米养百样人,但可以肯定他的脸你见过一次很难忘记,可以肯定他的脸是独一无二的。但偏偏是这样的脸无法让人用语言来描述出来。 张世还是开口了,“师傅平日里对我很好,总见不到他喜和怒的样子。每次他罚我的时候嘴角会撇一撇,但我一点都不怕的,我知道师傅不是真心罚我,他只是让我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直到张世的口中说不出话来,化声丸的药效过去,而老妖婆居然颇有耐心的听着,虽然张世没有具体说出师傅的样子来,但这个过程中老妖婆并没有制止他。等张世说完,才听她缓缓道了一句:“这样的人,我当年也见过一个,不过他已经死了。” 说着她的手慢慢落在张世头上,伸出三指按在那三眼的位置,似乎把脉一样。张世并没有反抗,因为他的六感告诉他,老妖婆的动作并没有危险。其实他反抗也没有用的,因为他分毫都不能动。 —————————————————————————————————————————————————————— ps:谢谢大大们一如既往的支持,这书签约了,所以不会太监,不会降低质量,只会越来越精彩,大家多多砸花收藏吧! [第四十九章]炼体 “哈哈哈哈,难道是天意?”老妖婆放声大笑,笑声中似乎带着哭腔,不知是否喜极而悲。 她三指按在白狼额头的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拇指扣着张世额头上的珠子,似乎是要把已经嵌在里面的定心抠出来。白狼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嚎叫,似是怒极,但苦于四肢完全不能动弹,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张世虽急,却只能在无奈的嚎叫中宣泄着心中的不满。老妖婆长长的指甲在三眼的位置上打着旋,刮了一圈又一圈。现在的定心和张世的血肉相连,丝丝的痛感从额头上传来。白狼的声音越来越低,却越来越沉,狼眼中涌起了血色的薄幕,两只眼睛越来越红。 身体里的力量又开始逐渐聚集,似乎一根被越拉越紧的弓弦,要么被拉断,要么就要爆发出最强的力量。虽然它还不能动弹,但那力量却越聚越大。 仿佛一枝箭,只等那离弦的一刻,将会向敌人的心脏射去! 不知是否老妖婆感应到了它聚集的力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的手从白狼的额头拿开了。张世身体里积攒的力量也突然在她手拿开的那一刻松懈下来,很奇怪的一种感觉,如弓弦又慢慢的缩了回去,恢复原状。但是狼头依然高傲的昂起,狼眼仍怒目着这个刚才起意侵犯自己的敌人。它眼里的红色又慢慢褪去,成了以前的琥珀色。 张世并不明白刚刚在自己身体上发生过什么,他只知道危险并没有离去。 老妖婆嗤鼻道:“我想的没错,它果然能激发你提内的潜能,如此一来我的把握就大了。你可想恢复人身离开这里?如果愿意就眨下眼睛。”白狼并没有眨眼,依然怒目着眼前的老妖婆。 “我可以送你离开这里,并且恢复你的人身,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老妖婆又道。张世还是不愿意相信,被狼神的一个骗局害到今日这番地步,现在别人的承诺和好心他不得不存着深深的警惕,狼眼中的神情似是不屑,似是孤高,但仍看的出里面的怒火。 “哼”!老妖婆一改之前还算平和的语气和面容,右掌再动,脸色已变的铁青。只见她食指一动,一股无形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顿时变的沉闷躁热起来。就在她食指一动的时候,张世觉得自己也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弦虽松但弓仍在,后腿一蹬向前跃起。 从开始至今老妖婆一直是动一只手,这次却见她的左掌也扬了起来,似乎是做了个扇的动作,轻轻一挥,刚才的热浪变成了火云,吞吐着肆虐的火舌向白狼扑去。 白狼居然就那样迎了上去,似乎完全无视肆虐的火舌和高温。看着狼头漫入火云的那一刻老妖婆笑了,不过只笑了一声就笑不下去了。 原来那头白狼已经从火云的这头钻了出来,身上的毛发只是有点卷曲,丝毫没有被火灼到的痕迹。白狼保持着跃起的身姿,不改之前的速度,向老妖婆当面扑去。 老妖婆在略为失神的刹那食指再动,那团黄色的火云居然倒卷着又向张白狼追去。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黄云在刹那间变成了蓝色,逼人的热浪更胜上次,又一次将白狼的身体吞没,从尾巴到头部。 云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残叫,似乎是那头狼发出的,老妖婆只是怪异的一笑,又一次动了动食指。蓝色的云朵又变成了白色,此时空气中的热浪已经到了几乎让人窒息地步,可想而知在那朵云里的白狼正经受着怎样的折磨。它会被烧死吗? 那老妖婆却似乎完全没受到一点影响,她明明站在当地,却仿佛完全在这个空间之外一般,更像一个看客般目睹这这场由她制造的惨剧。 白色的云中不时传来狼的贲音和喘息,而那片云彩的颜色在逐渐变淡,越来越淡,温度也越来越高。狼的叫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那朵白云也淡成了一个浅浅影子。 白狼呢?难道被完全烧融了? 悬在半空的白云慢慢飘落,在它沾着地面的那一刻,淡的几乎没有颜色的白云,以地面做基开始攀升起来,空气里的温度似乎也慢慢降下来了,越降越低,那白云拉伸到一定的程度终于停止了上攀。 一个仿佛人形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逐渐露出健壮的身体和五官来,光亮如星的双目,高而饱满的鼻梁,薄薄的嘴唇线条宛如大理石雕刻,不是张世本人是谁。 他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动动手,动动脚,不可思议的表情打量着自己,又看看老妖婆,用低到似乎自己都怀疑的腔调说了一声:“我又是个人了么?” “你一直是个人,哈哈!”老妖婆笑了一声,随手一挥,一块青绿色的袍子从张世当头罩下,终于免除了张世赤身裸体的尴尬。 此时的张世仿佛才意识到刚才的自己竟是全身**的,面上一红,整理好衣衫,虽然袍子比较宽大,但总好过什么也不穿了。整理好才向老妖婆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婆婆!” “不要叫我婆婆,叫日后就可以了,也不要谢我,我可以化去你的狼体也照样能把你变回去。”说到这稍微一顿,看了看一脸错愕的张世又道:“帮我去做一件事,做成了我自然会帮你离开这里,如果做不成你就还变成狼永远呆在这里吧!所以先不要急着谢我,我也并不是可怜你,同情你,只是利益驱使而已。”这几句说的甚是斩钉截铁,丝毫听不出来一点感情的波动。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谢谢你让我脱离了狼身,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请日后吩咐!”张世抱拳道。 ps:近期如果没有意外,将恢复一天两更的速度,谢谢大大们的支持。让我伤心的是,今天看到有个朋友将书下架了...也许是龙做的很不好,让大大们失望了,是龙的错,龙一定尽力弥补,希望你们能支持下去,相信我,一定会越来越好看的。有意见发到书评区里!谢谢 [第五十章]传功 “你现在的本事帮我做这件事还远远不够......”日后信口道。 张世面上赧然,想来真是如此,除了那此偷袭略有些胜算,自己一直被她吃的死死的,控制在手心里。也许人身的张世拿着怒斩不会这么被动,但也同样没有胜算。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日后问。张世摇摇头,一副茫然的表情看着日后。 “那你怎么到这里的你总明白吧!”日后又道。张世定神想了一会,突然‘呀’的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又觉得不太合理。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日后仿佛是鼓励张世说出来。 “你就是那,冷日,日后,对,对,对....”张世虽然说的前言不搭后语,但大概意思总是说清楚了。他在吸收冷日能量修炼的时候误闯入这个地方,而这里的人又称自己是日后,那很可能自己现在就在那冷日上面。而这个老妇,她的身份,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日后点点头道,“不错,本后有件东西失落在血月上了,你的任务就是把那东西拿回来。至于是什么东西先不告诉你。你可以吸收我的力量修炼,到时候一定能感应到它的存在。” 张世又有些疑惑的问,“大人怎么会让小子去做这件事呢?”他想日后的本事高过自己很多,却让自己去取,里面是否有什么隐晦呢。放做以前的张世可能就毫不犹豫的就去做了,不管对手是多么的强大,但现在他更愿意思考这些细节,这是他变成狼身后的习惯,现在很自然的就想到了。 日后屈指一弹,张世的头顶似乎被一个木锤砸了一下,虽然他感知到日后的攻击和方向但并没有下意识躲开,因为他已经有些相信这个老女人所说的话了。何况她有求于己,现在断不会突下杀手,刚那一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惩戒罢了。 果然日后笑了一声道:“无知的小子,你明白阴阳分的清南北吗?怎么会问出这么稚嫩的问题。” 张世点点头算是想通了,按她的说法就是阴和阳两极,南北相隔,所以日月不可能共存的,所以她自己并不能到血月上去。可张世还有一点疑惑未解,那她又是怎么失落到血月上的? 日后似乎能明白张世此时心中所想一样,淡淡道:“其实也没什么奇怪,是被人盗走的,而那个人你也认识。” 张世脱口道:“莫非是狼神!”日后点头不语,似是默认张世的猜测。 现在张世终于想明白了,狼神因为某种原因拿走了日后的东西然后弃到血月之上,而日后苦于没办法到血月上去,所以现在才有求于己,还用恢复人身这样的手段来笼络自己。那现在对她的疑虑终于可以放轻了,狼神和日后是什么关系不用明白,但就他盗走了日后的东西这件事论,两人想必是交恶的。现在这种情况下,和日后有了共同的敌人,暂时就值得放心去做了。也许这是一个相当难完成的任务,但为了能从这里出去,为了以后对付狼神,无论如何都要去做。 这些想法都是瞬间从张世脑子中闪过的,虽然他恢复了人的身体但狼的那种思维仍在。 日后向前走了几步,张世突然有几分错觉,她走路的样子并不像一个老妇,虽然鸡皮鹤发但走路的样子却仿佛是个妙龄少女一般,还有那被张世抓破的地方,如雪的肌肤,莫非她的脸是易容,看着又完全不像。可是声音呢?想到这张世有点释然了,因为他想起当日博艺斋主也曾这般戏弄过自己吗。张世想,这个日后十有**是易容的。 日后走到张世身前两步开外的地方站定,开口道:“你现在可是答应去做了?” 张世躬了一身道:“日后之恩生同再造,小子万死不辞。” “那好,我现在教你一些东西,他日你会用到的,我可不希望你死在那里。”日后的话里带着些刻薄的味道,但张世仍是一副受教的模样。 “这是我自创的功夫,我说的功夫并不是你所谓的武功,你可明白。”日后又道。 “小子明白。”张世颔首道。在见识过金窟众人的万象法门后又领略过狼神的强大,他的脑海中早留下这些神奇的影子,也明白他们这些存在和一般所谓江湖高手的差距,那是一山和一木的差距,不能逾越的差距,自然不会拘泥于武功、功夫的叫法了。 “此功名曰‘暗光决’,所谓的暗是指右手,光是指左手,每根手指所指不同。”然后她张开枯瘦的五指,伸到张世面前。 “从大指到小指依次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但左右手的五行又是截然不同的,我把你束缚住的时候就用的是土和金,当然还有一些别的法门,以后会告诉你。”张世终于明白那时向前奔跑却怎么也扑不到她的身前,而四肢却越来越重,地面也越来越硬是怎么会事了,遂点点头。小时候师傅无艺子曾对他讲过这些五行相生相克的东西,说什么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不过自己比较抵触这些玄学的东西,所以并没有深究。现在才知道这居然也可以当成一种攻击方式的,暗悔自己当初没多学点,所以现在听到日后说起听的格外仔细。 “现在你先感觉一下光火。”张世心道她说的左手为光,那光火就是左手的无名指了。 果然日后将左手的无名指一勾,向张世虚空一弹。张世顿时如置身于蒸笼中一般,虽看不到火光却热的要命,体表的肌肤似乎在慢慢被蒸干,他仿佛能感觉到身上的毛发在慢慢的卷曲,收缩,从头到脚无不被这一团热浪包围着。额头的定心附近似乎能透过热浪看到细细的波纹正以日后的手指为圆心一波一波的荡来。越来越热,张世几乎觉得自己要被蒸干的时候,只见日后挥挥右手轻轻一扇,那热浪顿时消于无形,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张世的头脑又变的清爽,刚才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不由暗暗称奇。 这才感觉到日后之前对自己确是‘关照’了,用金土之术束缚自己也算是用心良苦,要直接束缚后一个光火,那不出半个时辰自己早就变成晒干的的狼皮了 张世吐吐舌头道:“神乎奇迹,光火的确是不同凡响。” 日后并没有理会张世的说项,将左手放下,又举起右手还做一个曲指的的动作道:“暗火,用心体会。” 张世还没来及说什么,日后的指头已经弹出。并没有热浪袭来,同样没看到火光,张世却一点不敢掉以轻心,闭上了双目,静静等待着暗火的来临。 这一体会,他终于知道了所谓的暗和火,火又从何来了! 他的口唇开始变的干枯,暴起了细皮,脸色开始变的枯黄,眉眼处渐渐打起了细细的纹路,瞬间功夫觉得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多。身临其境的张世更是苦不堪言,因为那火居然是从体内烧起的。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萎缩,火苗在体内肆虐,火势越蔓越大,比上次更难受。那火烧的不是身体,而是生命,连心都跳的慢了下来。他觉得自己的身体机能在慢慢减退,越来越弱。 这时一股如雨后春风的生机突然补充了进来,火苗顿熄,身体的机能又开始恢复正常,心脏又开始正常跳动。张世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日后布满皱纹的脸,知道体验结束了,刚那雨后春风的生机也是她的神通罢了。 “你明白了吗?”日后问道。 “有点明白了。” “那说说看。”日后似乎颇有兴趣的看着张世,等待他的下文。 “光火如同燃起的柴薪烤一只兔子,由外向内烤;而暗火却仿佛是填鸭,各种调料从内到外渗透......” “哈哈哈哈....”居然看到日后很难得的笑了起来,满脸的皱纹堆成了一朵花,和之前冷冰冰的样子恍若两人。 —————— ps: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授权级别变成vip作品了,你们的书架上《孤独天涯行》多了一个金黄色的小标志?呵呵,因为这书签约了,所以以后就要稳定更新,并且无论如何也不能太监啦。切,其实老龙也很鄙视做太监,所以一定会好好写下去的。兄弟们,鲜花啊,收藏啊,都来砸吧!砸的我晕晕忽忽,说不定一天五章的发啊,哈哈 [第五十一章]暗光 “你就这体会啊,是不是做狼把你饿坏了?”日后连笑带说道。 张世面上一红,心想也许真是成为狼的时候饿坏了,刚变回人先想到居然是吃...... 日后笑了半天方停,正色道:“光和暗代表两种意思,你可以当成阴阳,内外,黑白什么的来理解,但最主要的是你的感悟,现在说这些也许对你来说太早了,你先要真正明白什么是五行。” 张世道,“我只听过什么五行相生相克,但并不是很明白,还请日后指教。” 你听好了:“所谓的五行相生是指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木生火,是因为木性温暖,火隐伏其中,钻木而生火,所以木生火。火生土,是因为火灼热,所以能够焚烧木,木被焚烧后就变成灰烬,灰即土,所以火生土。土生金,因为金需要隐藏在石里,依附着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有山必生石,所以土生金。金生水,因为少阴之气(金气)温润流泽,金靠水生,销锻金也可变为水,所以金生水。水生木,因为水温润而使树木生长出来,所以水生木;而五行相克是指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因为天地之性众胜寡,故水胜火。精胜坚,故火胜金。刚胜柔,故金胜木,专胜散,故木胜土。实胜虚,故土胜水,这里面有很多东西,你暂时能明白这些就可以了。” 张世点点头表示明白。 日后又道“而暗光决是在五行相生相克的基础上加上了两中不同的属性,就是光和暗。比如你看到一棵树,它叶子比较繁茂的一面就是光,而稀疏的一面就是暗。树归木类,加了光暗属性就有了光木,暗木,变化更多。这只是最浅显的解释,还是那句话,最主要的还是你的感悟,你现在可以这么理解。当有一天你觉得我说的全是错的,那你才真正明白了。”张世听的如坠入了云雾之中,尤其是日后后面那句完全不知所云,但他还是用心记了下来。 日后两掌轻轻推出,然后两手一翻呈掌心相对,一个白色的圆球就在她手中出现,她两手越拉越开,手的的圆球越拉越大,直到双臂大开,拉到能装一头牛那么大的时候才停下来。那圆球似乎并无份量,要么就是日后神力惊人,托着那么大一个圆球她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张世定定看着,他知道日后弄这个东西出来肯定是有用意的。 日后将圆球放到地上,那只圆球在地上弹来弹去却不滚开,她十指大开,颜色各异的丝线从她指间喷出,有土黄色的,水蓝色的,火红色的,金黄色的,翠绿色的,右手里喷出的丝线颜色比左手里要暗些。各色的丝线一起向那个白色的圆球上探去,碰到圆球的表面各种丝线就马上钻了进去。这样持续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日后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似乎维持这些丝线比维持那个圆球费力多了。直到从日后指间出来的丝线越来越细,完全消失,她才停了下来,微微喘了口气。 现在那个圆球几如一个彩蛋,圆球的表面流光溢彩煞是好看。张世惊叹道:“真是神迹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它是什么。” “进去吧,进去你就明白了。”日后悠悠叹了一声道。 “进去,怎么进?”张世不解的看着日后。 “蠢货,当然是走进去了,你愿意飞进去也行!”日后扬扬手似乎要再给张世头上再来一下,又懒洋洋的落下了,看来弄这个圆球出来真是费了她不少力气。 张世闻声就老老实实的向那个圆球走去,其实他也在纳闷真能进去么?她这么说就姑且一试罢了。走到圆球前先将手探了过去,向前一推,那只手竟然就没入了球中。他将手拉了出来,放在眼前看看什么变化都没有,球壁像水幕一般真的一点阻隔都没有。玩心大起,又一次伸手向圆球探去。 一声厉喝再身后响起:“还不快进去,你当老身弄这个东西容易么,只有三个时辰,要进去感悟不出来什么是五行还做你的白狼去。”正是日后的声音。 听到这话张世一头就扎进了彩球中。看到张世整个人完全消失了,日后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选对了人,哎,快到十五了,能力越来越低了。制造个小型空间都这么费事,我还是先休息吧,三个时辰,很快吧......”自言自语着又回到铺着山麻被褥的床上,盘膝端坐下来,闭上了双目似是在调息。 ※※※ 遥远的王朝边境又迎来了一个黑夜,良晔城似乎也熟睡了,只有城头巡逻的士兵走来走去。一个大帐中灯火还亮着,似乎还有人没有睡。 烛光下一个年轻的后生用笨拙的手法拿着一根大针,纫上粗麻,似乎在缝补什么。他身边睡着一大排五大三粗的军汉,或侧或卧,鼻间的鼾声抑扬动挫伴合着摇曳的烛光。 “哎吆”,只听那后生叫了一声只见殷红的血珠从食指上蹦了出来。他放在口中含了一下,又继续缝补起来。这时离后生不远的铺位上,一个紫膛脸的汉子转了个身喊了一句:“铃铛快去睡吧,那玩意是娘们弄的,咱可不行,就让它烂着去吧。” “睡你的觉吧,我就不行这娘们弄的玩意咱爷们还弄不来。”那拿着粗麻大针的后生冲那个翻起来的汉子瞪了一眼。 “嗨,算我没说。”那紫膛脸的汉子看劝不动,又躺了下来,不时鼾声再起,又融入这帮猪猡们的节奏中。 原来那后生拿的是一块快要被蹬掉角的褥子,他正把费力把那个角缝上去。可惜褥子太厚,这兄弟的手法实在也不敢恭维,只见褥角上的粗麻大线扭扭曲曲,像是爬满了蚯蚓,更鲜艳的不是那些蚯蚓而是那角上的血迹,怎么都像是手上扎了五六个针孔后留下的。 又过了好久,其间线被扯断了无数次,重新纫上,手指又填几个针孔后,才听那后生高兴的叫了一句:“呵呵,好啦。” 说着将褥子抖落起来,准备欣赏自己的杰作。突然那后生淬了一口骂道:“操,直娘贼的。”原来那褥角只是一半被缝上,一半还耷拉着,似在嘲笑它的作者。 那后生气的将那角撕了下来,裹着被褥一并丢到了墙角,四仰八叉的躺了下来,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什么。躺了不到一阵他又坐了起来,一口把蜡烛吹熄。 此时整个良晔除了哨卫的士兵,终于才算是陷入了沉寂。 黑的夜,没有星,没有月,一切都在沉睡。 突然亮光又起,还是刚才那个营帐,莫不是...... 果然又是刚才那个后生,他重新纫上粗嘛,拿起撕掉的褥角又缝补起来,好个任性的家伙。他今天晚上能缝好这个褥角吗?城中的梆子声起,巡更的小兵过来了,原来都三更了。 而那个小后生还在和手里的针线作战,直到东方的天开始微微发白的时候才见他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似乎是大功告成了,抖起来一看,没有掉下来,又用手扯了扯还是没有掉下来,才见他憨憨的一笑,似是完成了一件多么大的壮举一样。将那个褥子整齐的铺好,却并没有铺在自己的身下,而是他旁边的一个铺位上,现在才发现他旁边的铺位原来是空的。 他又端详了半天自己的杰作才将蜡烛吹熄,安稳的躺了下来。 ------ ps:今天看后台,多了几个收藏,老龙在这里谢谢大家了。老龙是个直性子的人,以后这谢来谢去的话就不多说了,心里高兴我就多码点字,多发几章上来,能为大家做的只有这些了。你们看的开心,就是对老龙最大的支持,也是老龙码字最大的动力。 [第五十二章]飞火 一头扎进彩球的张世马上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各种颜色的流光,漂亮异常。有山有水,有石有木,恰好分布在这个小空间里不同的地方,却一点也不觉得拥挤,杂乱,无处不显示着和谐,自然,好个须弥芥子的空间。不时有飞火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过,落入蓝色的水幕消失不见;而落到绿色灌木上的的飞火则越烧越旺,最后被焚烧成一片黑灰,融入土中。土越聚越高堆积成山,长出怪异的山石...... 这样的过程不停的循环着,如果刚才日后所说的是常识,那现在就算是亲眼目睹了五行的生克变化。各种颜色交织,景象纷乱而来,张世有些头晕,他相信日后让自己来这里的本意并不是让自己看这些的,即使看也该是另一种层面上的看。 他端坐下来,像当日丢失军晌找线索一样用神视四下品位起来。这一体悟却先吓了自己一跳,不是来自外物,而是自己的身体。本来他以为被狼神变做狼身失去了丹田是暂时的,因为人狼殊途,身体构造并不一样。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暂时的失去了,而是永远的失去了。疑惑的是自己通过定心吸收的能量又储存到那里了?难道只是用到狼身的进化上了吗?虽然他觉得自己体内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把自己吸收冷日的能量疏散到了各处,就像星空那次开凿自己的身体经脉一样。而这些能量难道只是强壮了体魄,拓展了经脉吗?为什么自己恢复人身后丹田却完全消失了呢? 他一直以为那些能量会储存在自己的气海中,虽然他并不知道狼的气海在那里,但人的丹田该有的呀?他试着小小调息了一口,别说小周天循环了,好几个地方都不能通过,自己的经脉竟似乎完全被改变了一样。 可恶,但现在没有时间来体会这些,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只好暂时放下对自己身体的考察,试着接近这些山石,土木,感悟五行之道。 还好自己恢复了人身却遗留下了那些作为狼所特有的本能和思维方式,这让张世觉得比较庆幸。他将六感聚成一条线向天空中飘动的飞火探去———— 那小东西居然很狡猾,似乎知道张世在探察它一样,张世都有些怀疑这些飞火仿佛有生命一样,它们不是速度很快的擦肩而过就是和张世聚起的六感兜着圈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让他接近。追的狠了它居然就直接投到水中自杀,张世恨的咬牙切齿也没有办法。 可不能让这小家伙调戏了,张世横下心把六感聚成的细线分成六条,两条附着在水面上,两条潜伏在水底,留下两条瞄准天空中的一个目标追逐起来,说是追逐还真的很难说是谁追谁,有时候张世假做放弃,它就回过头来骚首弄姿,似乎在引诱张世去追。张世这会多留了个心思,就那样漫无目标的在天空的停滞下来,那小家伙果然越来越近了。最后停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似乎在注视着张世分出的那丝神识。张世依然没有动,那小家伙又靠近了些,走走停停,走走停停,直到靠近到一个捕捉的最佳距离时张世突然爆发了,两条神识像出洞的毒蛇一般一左一右吐着信子扑了过来,已经很近很近,两只毒蛇的大空同时张开,眼看就要得手了,那小家伙一个俯身朝水面上落去,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议。 张世心里暗笑了一声,将水下捕好的大网迅速仰了起来,空中的两条毒蛇也随机落下,阡陌交错,终于将那个小家伙牢牢的固定在六角形的网中。 虽然费事但总算成功了,终于可以好好的探察了。那小家伙气急败坏的在网里跳来跳去,张世完全不理会它,锁定六识开始探察起来,他一定要弄明白这小家伙所代表的火的特性,只有了解了它们才能去学日后那莫测的暗光决。 这一探察之下,竟然自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波动。这种感觉?不是吧? 张世见过的神奇之事太多,但这个小家伙带给自己的不但是神奇,还有惊喜。因为那种强烈的波动传给自己的竟然是一种愤怒的情绪,怎么能让张世不奇不喜。 奇的是这世界上除了人和动物真的有其他生命的存在,喜的是这么容易就接触到了它的情绪。 这个小东西更像一个小孩子和自己斗气,再加上它在网中跳来跳去的样子,更肯定了张世的猜测。这绝对是一种生命,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生命存在的。 当日在灵性之空的混沌中自己试图和那棵树建立这种联系,但最后还是失败了,因为他们缺少一种最低层的联系,就像石头和木头,就像人和动物,所以很难沟通。虽然在他再看到浓雾的时候似乎有点明白这种自然生命的存在,那时却也只是一种猜测而已,而这里竟让张世很容易的就探到了这个小东西的情绪,也只有日后这样的存在才能创造出这样的空间,让自己如此轻易的和这种生物建立起最低层的联系。张世暗道,这绝对是日后的恩赐,自己可要好好把握! 他再次细细的探察起来,那小东西的身体有一个部位波动的特别快,似乎有些类似于人的心脏之类的东西。又仔细勘察了一遍,虽然没有发现它身体上有和人类似的经脉什么的,但他已经有些肯定刚才发现的那个地方,绝对是它身体上的重要枢纽,不是它的心脏就是大脑,因为他发现它身体的跳动和情绪的涨落都是从那的方位发出的。 正要在那里继续探询下去,突然张世感觉从那里传来的波动明显弱了下来,它的身体跳动也迟缓起来。张世心头灵光一闪,莫非是它的身体要消亡了,难道是要被气死了。 虽然觉得荒谬,但张世却相信绝对和自己有关系,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放了它?不行!抓一只好不容易,怎么能放呢,何况自己还没明白它身体里蕴涵的火的特性呢。 对付小孩子张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看来除了女人的眼泪还有让张世不能应付的东西。 灵机一动之下突然想到一个办法,管不管用姑且一试吧,从来没有实验过,成不成还另说呢。他将自己的思想通过神识传了过去,汇成一句话送到那小东西情绪的波动上。 ‘小弟弟,不要生气,我并没有恶意的。’ 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困难。发送过去,张世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更不知道那小东西是否能听的懂。只觉得小东西身体里越来越弱的的波动似乎在瞬间徒然变强了,但并没有按张世所想的那样传话给自己。他只好暂时放弃了对那小东西的探察,却不舍得就这样放开了它,六角型的网依然将那小家伙紧紧的困着。 ----- ps:最近正在熟悉一个新的输入法,准备放弃智能abc了,好好提高下自己的速度,尽量多码点出来。造成的后果就是可能出现了不少错别字......汗 今天看到书评区,[谁说潜龙勿用]大大的留言,说看的久了来发个评顶一下。说真的我是特别欢迎大家发评的,因为错误肯定不少,但要赶稿很难回过头来看,所以很希望大家给我指出来,我也好去修改。 [第五十三章]沟通 正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他的神识接收到一句带着九分怒气一分稚嫩的话语。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似乎就像一个刚学会说话的人一样,但却听的清清楚楚。 ‘谁~是~小~弟~弟~我~是~你~祖~宗!’ 虽然是骂自己,但张世听到这话却喜上眉梢,现在他可以完全证明这真的是一个生命了,不过是另一种存在罢了。它说到小弟弟三个字,那就是刚才一定接受到自己传去的信息了。 张世又一次将要说的话通过六条分开的神识聚集起来向那生命的波动发送过去。 ‘小祖宗,你告诉我你的特性,我就放了你。’张世对小孩子玩起了阴谋。 ‘想都不要想,放开我。’这次传来的很快,并且说的也很顺畅。 张世又一次将自己想好的话发了出去,只是这次却碰壁了,张世附着神识的话语刚碰到它身体波动最强的地方就被弹了回来,死活都接触到它体内波动最强烈的地方,它似乎用什么东西将自己的波动封闭起来了。 这可怎么办?时间应该不多了,别说五行,连一种特性都没有弄清楚。张世有些后悔了,刚才如果选择的是树木也许有上次星空的体验很容易就和它沟通成功了。 偏偏是这个又难接触,脾气还火暴的家伙,看来只好将它放了,还是抓紧时间去了解木吧。想通了张世就将六识散开,撤去大网,那小东西在空中抖动了一下,又飞翔起来。 张世微微叹了口气,将分出的六识又合到了一起。放出神识对自己来说不难,但要同时操纵六个还真是有些费力,还是用最直接也最省力的办法好些,向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探去,反正树是不会动的。 就在快要接触到那棵树干的时候,只见一道亮光划过,那棵树就燃烧起来。远处一团飞火拖着长长的尾巴离开,正是刚才那个被自己抓住的小家伙。 它的颜色很容易辨认,因为飞火多是火红色的,就它的颜色要比其他的略淡,是黄红色的。 时间应该不多了,张世只好自认倒霉,又将神识拉长向稍远也要稍矮些的一棵树延伸过去,刚要触到树的本体的时候,那捣蛋的家伙再次出现,故技重施。 只好再次改变目标,又是同样的结果,如此三番后,周围的树木已经被烧的差不多,连新长成的都没有放过,张世虽然闭着眼睛但他的眉头已越缩越紧。 时间已经不够了,张世睁开眼睛,他已经能想到日后暴跳如雷的表情,自己也许又要被她变成狼身了。他站起身来,带着一脸的落寞,向自己进来的方向走去。 这里固然神奇,那可能用来对付狼神的暗光决,却是无法学会了。再没有迟疑,向前走,他要离开这里了。 就在他一脚要跨出这个空间的时候,突然觉得脸颊一温,转头看去原来那个曾被自己抓住又放掉,给自己捣了无数乱的小东西,就落在自己肩头上。奇怪的是看它划过去就能引起林木的熊熊大火,此时落在自己肩头却一点也不烫,衣服也没有着火,只是觉得有点温热。 张世冲着它无奈的摇摇头,开口道:“小弟弟,你又来干什么,我都要走了。”刚才一直是用神识和他交流,现在直接用口说出来也不晓得它能不能听懂,张世已经不再理会这些了。他扬起手来,挥了挥袍袖,想让这个烦人的小家伙自己离开。 突然一个声音在自己的心中响起:“你是个好人,不像别人为了知道我们的特性就把我们的心晶挖去,我刚还以为你和他们一样的,结果你放了我,所以你是个好人。” 虽然看不到它身体在动,但那句话肯定是它说的,只有它才离张世那么近,那种感觉和死心同自己说话的时候一模一样。张世无暇多想这些光怪陆离了,他淡然一笑道:“好人还不是被你折腾。” “我的名字叫炎,你有名字吗?”那声音又一次在自己心里响起。 张世觉得有戏,这倔强的家伙终于肯理自己了,时间不多了,要能知道一种特性也不错,急着道:“小炎,我当然有名字的,不过你先告诉我你的特性啊。” “那先说来听听,你叫什么名字,我弟弟焱......”它突然不说了,张世虽感觉不到他的精神波动,但能明显看到它身体的颜色越来越红。虽然急但也不好现在追问它,虽然它不是人,虽然看似它很年幼,但张世明白它也是和自己一样的生命,它现在传来的情绪是伤心,自不好追问人家的隐秘。 小东西半天没有说话,张世已经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他周围的树木,山峦,河流都开始扭曲变形。张世知道这个空间快要消失了。 小家伙身体上的颜色终于慢慢恢复正常,似乎它的身体在这么一会功夫已经缩小了不少,终于听它说了一句:“你以后可要经常找我玩啊,你是好人,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们火的特性。” 张世真是又急又喜,也不问它以后怎么再找它玩,催促道:“好,快说快说。” “你急什么,只要有火的地方就能找到我的,如果你能明白了五行即使没有火的地方也能把我叫出来呢。大笨蛋!” 已经看到一片湖泊干涸了,不远处的小树苗开始倒下,山峦也越缩越小逐渐成一个小土丘的样子,那小东西的身体从木盆大快变成拳头大了,张世的头上已经冒开汗了,他想说我什么都学不会怎么找你,怎么再问你呀?嘴半张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咯咯咯咯,看把你急的,你听着啊,我们火的特性就是......”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炎啊,你到底说不说啊,我真是再没时间陪你玩下去了。”张世完全让这小东西闹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其实,其实,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特性是什么......”那小家伙吞吞吐吐的说道。 张世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脸的无奈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已经完全失望了。 “不过,我可以去问问妈妈。”这话刚在张世心里响起,那小东西就拖着长长的尾巴从自己肩头飞开了。眼前划过一道亮线,转眼就消失在空间中,这时随着空间的震荡,扭曲,色调越来越混乱起来,山不再像山,水不再像水,木是波浪形的...... 张世知道这个空间就要消失了,失落的迈出了彩球,就像进来的时候那样,一头钻了出来。正好看到那铺着山麻被褥的床上,盘膝端坐着的日后,一青一白的浓烟在她身前飘荡,面容看不太清楚。 张世低着头走上前去,他不知道怎么向日后解释自己在里面的一无所成,她的性格也许一怒之下再将自己变成狼也不一定。他犹豫了半天还是抬起头来,心道不管怎么样也得给日后个交代的。 这一抬头却让他不由神色大变。 ———————— ps:各位书友,估计现在大家也起床了吧,老龙可是早上七点就起来码字到现在了。今天更的早一点,因为过会要到朋友家去,怕没时间更,就现在更新了,其实我更怕喝大了回来码不了字。说实话老龙是个极好酒的人,但我现在只愿着能多点时间多码点出来。哎...... 没办法也,大家看吧,下午回来的早点我再更一章。~~~~~~花啊~~~~~~~藏啊~~~~~~~~都来砸吧! [第五十四章]青冥 这一抬头却让张世神色大变,原来盘坐在榻上的日后此时的脸色居然也是一青一白,豆大的汗珠从她脸颊上滚落下来,看起来可怖又狰狞,似乎正在抵抗什么。这样子很像是练习内功的人走火入魔的迹象,张世又不敢说话,因为要真是走火入魔,这种情况下是最忌别人干扰的。而日后脸上的两种颜色一会是青色甚些,一会是白色甚些。 又一次好像是青色暂居上风,从日后身体上升起的白烟变的细些,淡些,看着那股白烟额头上的珠子似乎动了一下。张世眼睁睁看着从自己额头上升起一道白线,向日后身体上升腾的白烟汇去,真是无比奇妙,就像自己修炼的时候一样。 不过当额头上伸出的白线融入白烟的那一刻张世就感觉出不一样来,以前自己都是从冷日上获取,现在却感觉是付出。那白线在融入白烟的那一刻,张世就知道自己刚才想的没错,白烟是在抵抗那股青烟,他能感觉到从青烟上传来的压力,很压抑,很难受。张世无意中加入了战斗,也许是他的加入那白烟又开始爆涨起来。颜色逐渐变浓,体态逐渐变大。在这股浑流中的张世就像流进大海的小溪,努力要保持自己的独立和纯洁却被无情的吞没,并流。 不一会的功夫张世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一样,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气海在那里,但体内蕴藏的那些能量却实实在在被抽去了,一阵无力的感觉涌了上来,他觉得再这样抽下去自己就完全不能站立了。 白烟愈甚,青烟开始变淡,不知道是不是张世加入的原因,现在的青烟被死死压制着。青白二烟开始纠缠起来,张世觉得自己如同在波涛汹涌的暗流里起伏不断。一下感觉到邪恶的气息融入,一下又被驱除出去,反正全不由自己控制。这个过程整个感觉就似一场噩梦,身临其境的日后好似也并不轻松,脸上汗如雨下,鼻息越来越粗重。 终于看着青烟在白烟的压制下越来越淡,完全消失。日后整个人被一团白烟笼罩着,张世觉得自己体内刚被抽去的能量开始慢慢补充进来,似乎除了单纯的能量还有些别的东西,不一会自己就觉得神采奕奕了,精神比以前那此都要好。从那股白烟里吸收的能量比自己以前吸收的那一次都要精纯,这也许才是冷日最精纯的能量。张世盘膝坐了下来,闭上双眼,他要好好体会这种感觉,体会能量在体内游走的感觉。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他必须找到能量蕴藏的位置,还有失去的丹田又在那里。但可惜的是,只能‘看’到,那些能量在体内按一种不规则的循环不停的运转,却一直不肯回归到一个源点。那这些能量聚焦到一定的时候,是否会让自己爆体而亡,张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这一坐就又是大半个时辰,直到张世感觉到吸收的能量似乎被什么东西生生掐断,额头上再吸收不到一点能量,才睁开双眼。有中错觉,似乎自己在睁眼的刹那有金光射出,他不能确定。 笼在日后身体上的白烟已经散去,她的脸色又恢复正常,她正盯着张世的眼睛看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晌才听她说了一句,“你可明白五行的含义?” 张世从地上站了起来,顿了顿,赧然道:“不明白。” 日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张世道:“你没见到火灵、木灵吗?” 张世懊丧道:“见是见到了,还抓到一只火灵。” “既然都抓到了,了解它的特性这么简单的事莫非你都不会麽?”日后的话语里带着一股冰冷的味道。 “我又把它放了。”张世低声道。 “哼哼哼哼,你倒是大方的很,你当我布置一个纯五灵的空间容易麽?”日后用觊觎的口气道。 “是它,实在是它,它也是个生命,我不能这样对待它。”张世实在不知道怎么给日后解释,她也是一番好心,只能怪自己不争气。 “生命?那只贱狼也是生命,就是你愿意放过它,它会放过你吗?”日后刻薄的说道。 张世明白她说的是狼神,却完全没办法来解释,更不敢提那个捣蛋鬼小炎。日后又道,“只要得到他们的心晶,你就完全可以使用了,只是你太让我失望了,看来我得计划得改变一下。” 张世心头一沉,难道小炎说的挖去它弟弟心晶的人就是日后?果然是个毒辣的女人。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青烟正是来自血月的力量,我每天要用很多的时间去压制它,抵抗它,这都是我失去那件东西带来的后果。你刚才的力量来源于我,所以才会对我有所助益,但是事后你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我没有力气再为你重塑一个五灵空间,刚才我已经通过能量把一些五灵使用的法门输到你的意识中,当你得到五灵的属性后就可以使用了。”日后淡淡道。 张世心道,怪不得自己刚才吸纳白烟的时候,觉得有什么别得东西也传了进来,原来是暗光决的使用法门。虽然日后的心思莫测,手段残忍,但毕竟是在诚心让自己学会暗光决去帮她做事,张世也不好说什么。微微躬一身道:“多谢日后栽培,实在是小子太不争气了。” “你走吧,我已经很累了。下个月初月亮最残的时候我会找你,要你那时候还没领悟五行学会暗光决,那你也别想再做人了。”日后语气中有种拒人千里的味道。 “到那去?”张世傻傻的问了一句。 “从那来到那——去!”日后懒洋洋的说了一句,那个‘去’字说出来的时候张世的身体已经消失了。 ※※※ 张世睁开眼睛,自己就站在清涧旁边,好像刚才发生得只是一个梦。清冷的日光照在自己头上,他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真在那冷日上面吗? 水面上那穿青衫的倒影让他醒了过来,刚才并不是一个梦,因为自己真的已经脱离狼身了。他蹲了下来,在清涧里掬了一捧水,洒到自己脸上,看着水中自己的眉毛,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迈开长腿,离开了清涧向前走去。 他的脚步很急,却走的很稳。张世从没像现在这样喜欢走路,他弄出很大的声响,踢飞路上的石子。他怀念做狼的时候四肢凌空扑击的那种感觉,但他更喜欢用两只脚有力的前进。他从来没像现在一样觉得用两条腿走路是这么踏实,这么让自己觉得享受。 踩着地上的枯枝,走过小树林,他来到自己以前避风遮雨的‘家’,那个和野猪搏斗夺来的树洞。现在张世的身体已经很难钻进去了。他蹲下身体,将手探了进去,似乎在摸索什么。 不时见他从树洞里摸出一把绣迹斑驳的刀来,正是怒斩。张世的手在怒斩身体上轻轻抚过,握着久违的老友,一种难言的喜悦涌上心头。又一次握着它,却感觉似乎跨越了无数个春秋。在自己成为狼的岁月里,每天都是看着它入眠,终于又可以用手握着它了。 兄弟,来庆祝我们的相逢吧! 怒斩发出嗡嗡的叫声,似乎也在为再次的重逢欢呼。张世将两手搭到刀柄上,双手抱刀,清风吹动他的青衫,吹散他的长久未修的黑发,很自然的生出一种无羁的豪情。 挥刀,他似乎回到了和金三第一次较量的时候,似乎回到了为铃铛庆生的那个傍晚,又一次和怒斩共舞。 一招一式,一砍一劈,一点也不花俏,一点也不优美,却无比的动人。张世似把他的感怀全写进那一招一式,一砍一劈中去。人说刀丛觅小诗,怒斩为纸,张世做笔,那一招一式,一砍一劈,就是小诗。 这字写的力透纸背,这诗中寄托着张世的心,张世的情,还有那些思念或仇恨的人。没有人能懂的这首诗,假如你体验过被最爱的女人所抛弃的痛,和挚友分离的苦,知道再有一年的命,体会过人狼殊途的遭遇,被困的无奈和一次次的打击......也许你才能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孤独。 也许这才是这首诗、这支舞虽不花俏,虽不优美却无比动人的原因吧! 那是什么在支撑着他,还这样无羁并且豪情四溢? 不知道?且看他的诗,他的舞。 一点不见凝滞,一点不见晦涩,笔尖写完每一字收笔都往上重重一提,似乎要冲出纸去,似乎要脱出束缚。所以字越些越大,刀法越来越大开大阖。 终于见他写完最后一笔,停了下来。那最后一刀握的很低,但刀势却像要冲上云霄而去,他笑了,如春花绽放,冰雪消融。那男子的眸子谧黑,却有种蔚蓝的感觉,深邃如苍茫海洋。身形挺拔,孤高如悬崖上负月而立的青松。身上青袍,那种青,如同大雨过后的晴天——所谓的雨过天青的那种震撼人心的青,包容一切的青冥。 ---- ps:看到收藏多了几个,还看到大大们的书评,老龙这个高兴啊,啥都不说了,码字码字,疯狂码字,多发多更新! [第五十五章]火灵(一) 那首诗的效果现在才显示了出来,四周倒下无数棵树木,正是被刚才那些看似并不花俏,并不优美,却无比动人的刀势所断。张世将这些倒下的树木收集起来,把枝叶全砍了下来,动手搭起木屋来。 按时间算到月初的时候还有半个多月,现在树洞呆不了,又有手有脚自然也该住进人住的房子里。做这些事的时候张世手底下显的驾轻就熟。 是了,还记得竹林飞雪的时候他曾搭过一间小木屋,和琴姬相伴;在成为厢军的日子里更是做过不少的这样的活计,现在搭起来当然看着手底下非常娴熟。 不到半日的功夫,一座看着美观结实的小屋就出现在树林中了,他还用树皮枝叶铺成了一张床。做完这些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这半个月就要在这里度过了,比以前呆着的树洞是舒服多了。 他又向那个树洞走去,再次把那堆以前衬在身下的烂布条扯了出来。那些是在被狼神传送的时候扯碎的衣物,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那个粉红色的布条上。 仿佛又想起当日林小小的那封小笺:‘君此一别,遥遥无期。妾唯亵衣奉上,寄红豆之思。君睹物思人,妾对月思君。当日一语,未曾稍有忘却。’张世望了半天将那粉红的布条拣了出来,系在自己的右腕上。对小小他也许根本谈不上感情,这里与世隔绝,而这件物事可以让自己记得曾在人世的事实,所以一直没有丢弃。系好布条,他又向林外行去,来到一个石滩上,在一堆石头里挑挑拣拣,不时拿起一块敲敲砸砸,不满意的顺手一丢,最后终于拣起两块盈盈可握的小石头,满脸笑意的向木屋走去,看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早已经是夜晚了,那两轮血月看起来比往日要大些,颜色也要深些。 只见张世走到那堆碎布旁边蹲了下来,将手里的两块小石头对着碎布条互相撞击,打了两三下有火星溅出,哗啦一下,那堆碎布燃了起来,原来这石头是用来生火的呀! 他又把刚才搭木屋剩下的枝叶和废料拿了过来丢在火堆上,因为这些枝叶多是潮湿的,所以不时就见火堆上喷起了浓浓的烟雾。张世盘膝坐在火堆旁边,不时将手向燃着的火星上探去,做着各种仿佛火中取栗的动作,最后将两手抱成圆弧,放在膝上,闭上了双眼。 树枝里的湿气不断被蒸发出来,烟越来越大,越来越浓,他的眉眼已被熏成黑色,恍如林中的山鞘,他依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树枝慢慢被烘干,火势开始旺了起来,烟变小了,这时张世睁开了双眼,又一次看到他眼中射出两道金光,一纵即失,两眼幽深如古井,清澈如静泉,明亮如素月,悲悯如莲华…… 他伸出左手,轻轻挑起无名指,左右晃动着,而那冲天的火舌竟也在这晃动中左右摇摆起来,仿佛由这神奇的手指操纵着一般。张世脸上终于显露出释然的笑容,嘴角向上牵扯起温暖的弧度...... 他的手指做出各种动作,而那火苗就似在他指间舞蹈一般,或前或后,忽左忽右。现在他又操纵着火苗向近处的一棵树平平推去,似乎要用着火去燃那棵树。 马上要接近了,突然天空又开始没有征兆的下起了暴雨,眼看要靠近树干的火舌被瞬间熄灭,连带着那燃起的火堆也被暴雨浇熄,张世仍盘膝坐在雨中一动不动。那雨水从他的头脸上冲刷下去,将脸上被烟熏染的黑色冲的一道一道,从脖颈流下去...... 不由让人回想起当日在雹雨里狂奔的那只狼来,它对天宣战的勇气和现在坐在暴雨里的男人是那么的相似,他也是在抗争,这是他对残酷的老天无声的抗争。 雨终于停了,又起风了,如同一块完整的布料被林子裁成了一道一道的碎条,吹到张世的脸上,吹到燃过的火堆上,埋在地下的火星又被吹了起来,重新在焦黑的火堆上燃起了小火,原来刚才的暴雨并没有将它完全浇熄,火头借着风势又涨了起来,越烧越旺...... 从暴雨浇息再到这堆火再次燃了起来,张世一直目睹着这一变化,他的心头似乎生出了一丝明悟。左手再动,这次扬起的手指却并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定定遥指着那再次燃起的火堆。那冲天的火苗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只有柴堆里不时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就这样足足过了两三个时辰,一切都仿佛刚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不对! 那柴薪早已燃尽,为何火还没熄?甚至比刚才还要旺些,火头依然保持着刚才的高度,看起来那火就像是从地上凭空冒起的一样,说不出的诡异。 张世将无名指收起,再次弹出,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面前的火势不变,火苗的颜色却在这一弹中变成了淡蓝色,在这个空寂的树林中仿佛燃起的鬼火。 时间慢慢过去,淡蓝色的火焰,逐渐变成纯蓝,这时盘坐的张世又重复了一次上次的动作,又是一曲,一弹,‘噗’的一声响起火焰变成了白色,虽然看起来淡淡的但四周的温度却比刚才暴涨了不止十倍,地面被烤起了白皮。‘啵’的一声响,离火焰最近的地面裂开了一道口子,可想此时的温度达到了多么骇人的地步。 ‘老大,你再稍微努力一点,小炎就能跑出来玩了。’一个稚嫩的童音从淡白色的火焰中传了出来。 张世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满脸的苦笑,他知道是那个小火灵,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它。他也是在操纵火焰的过程中,经过那场暴雨无意产生了一丝明悟,算是悟打误撞懂得了一点‘纵火’的道理,现在将火焰保持到白色已经达到他的顶点,再想提升也有心无力。 ‘冲......’ ‘使劲......’ ‘快啊......’ 小火灵炎聒噪的声音不时从火焰里传出,张世却只能无奈的看着保持的白色火焰又一次变浓,渐渐有蓝色的影子,他已经无力维持了。小火灵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几乎不可闻了,张世暗叹一声,心道将要又一次失败了,天空中的两轮血月似乎在裂着大嘴嘲笑自己。 突然夜幕如同黑色的地毯被卷起,冷日再次登临!原来都过去一天了,这清冷的日光又一次为张世注入了力量。额头的珠子亮了起来,攀升着白色的丝带向上空荡去,源源不断的能量从丝带传到张世的身体里。他不由精神一振,手指向火焰上虚空弹了三击,火面里蓝色的影子消失了,而火焰的颜色也由白色变的越来越淡,温度越来越高,直到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周围的地面龟裂成一片,但他却未伤到分毫。 已经完全看不到火苗了,当那温度达到一个极热的程度,温度又开始下降,任张世怎么催动能量依然阻止不了下降的趋势,张世心急道:“莫非是自己的方法不对?”。又一次加快了额头上那颗珠子的吸纳速度,现在简直像是灌入,吸入的能量都被投入到维持火焰上,温度却并未升起来。却有一团温度并不是很高的火红色火焰从地上升起,张世暗叹了一声,心道:“最终还是失败了。” 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小火团从火焰中飞了出来,拖着长长的尾巴,径直就落在了张世肩上。 ‘咯咯咯咯’的笑声传来,不是炎这小捣蛋又是谁。 [第五十六章]火灵(二) 张世站起身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功夫总算是没有白费。他开口道:“小东西,终于又见到你了。” 小炎笑着道:“我也想你呀,还好你本事不赖嘛,咯咯......” 张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火温怎么会突然降落下来?”虽然他猜到了一些还是希望得到证实。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刚开始弄出的只是贱民,它们没有自己的思想意识,也不会产生身体的。只有进化到三阶以后才可以晋升为火灵,那种环境下我们才可以出现。你别以为温度是降了,那是那些贱民能达到的最高水准。而我出现后一切就全看你了能力了,如果你能力够高可以把我提升到火王的级别呢。” “火王,贱民,三阶......”他上次就听日后说过白狼王是三阶云云,现在又从炎口中听到火的进化,更甚他们的等级制度竟和人类一般无二。虽然他大概想到温度降下来是另一个轮回,绝对不是循环,但现在听到这么多关于火族的秘辛还是惊诧不已。 “那小炎你在火族是什么身份?”张世问道。 “咯咯,你猜!”小家伙道。 “火王。”张世故意道,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 “恩,你说的也不错,因为我就是火王的二儿子,可能就会是以后的火王,不过我的能力要不能得到提高的话就永远是个王子。”炎似乎沉吟了一会道。 张世这下再掩饰不住自己的惊奇了,呀了一声道:“真的?” “当然,骗你干吗,如果不是弟弟死了,恐怕下一代的火王就是他了,他的能力比我强多了......”说倒这里它闭口不语。 张世想起它说过它的弟弟焱来,突然问了一句,“杀死你弟弟的是一个女人吗?”张世怀疑炎说的就是日后,因为日后提起过挖去心晶之类的活,当时自己就颇为怀疑。 “女人?什么是女人?”炎突兀的问了一句。 果然是个小家伙,什么都不懂,张世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给它听,愣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道:“炎的妈妈就是女人,明白了吧,炎的父王就是男人。” 小炎半天不语,似乎在思考张世的话。半天突然说了一句:“可妈妈就是父王,父王就是妈妈呀,没有男人女人。” 这次又轮到张世发呆了,他想要么就是炎还太小什么都不明白,要么就是...... 他突然想到一种人,虽然他没见过,但听说过有这种人。张世又道:“你是说你的父王和妈妈是一个人吗?” “对呀。” 张世心道,是了,要真如炎所说,它们一族就像是人里面极为罕见的那种,那种人是没有男女之说的,因为他们是雌雄同体。他有些疑虑,莫非这才是光和暗的真正涵义?开口道:“小炎,你问妈妈你们的特性了吗?” “当然了,我是妈妈最爱的儿子,妈妈说了八个字你听好喽。”小炎有些洋洋得意道。 “好的,好的。”张世急切道,虽然他现在误打误撞学会操丛火焰,并且召出了火灵,但并不明白火的特性,如果明白了这点相信使用光暗火就不成问题了。 “咳,咳,那八个字就是———”炎还假装干咳了两声,似乎在调张世的胃口,似乎很爱看他着急的样子。 “好弟弟,快说吧,我明白了以后就能经常找你玩了。”张世有些摸到这小家伙的心思了。 似乎能经常找它玩的诱惑足够大,小炎终于开口了,等它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完那八个字,张世闻之绝倒。 原来火王那八个字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疑’可怜小炎这笨家伙还当成什么箴言一般给自己卖弄。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学不会?”小炎急道。 张世叹了口气,将小炎从肩上拿下来,捧在手心道:“是呀,大哥太笨,这八个字太深奥了。” “不是吧,你可以把我召出来,这对你不会太难吧?”小炎在张世的手心里跳来跳去。张世不知道该给怎么给他解释,带着它向小木屋走去。 “这是你的宫殿吗?真好看呀。”它似乎被为张世居住的地方所震撼,飞个不停。 张世淡淡一笑,坐在树皮枝叶铺成的床上躺了下来,小炎一跃跳到了他的额头上。张世暗道,还是靠自己慢慢体悟吧,他不忍伤害的这个可爱的小东西。 又颇有兴趣的问道,“那你说说你住的宫殿是什么样子的。”火灵的存在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张世想知道些更多关于它们的事情。 “那里很小,但我们火族都住在那里,我和妈妈住在最深的地方,有的贴在墙上,有的挂在顶上,一串一串的......”炎说了点,然后就说不出来了。 张世还是一副听着很过瘾的表情,神往着,心道那里该有多少的火灵啊,它们又那么多聚在一起又是怎么生活呢,这个世界果然有很多东西自己不知道啊。 这时突然觉得额头上的珠子似乎波动了一下,小炎正在那里跳着。张世突然道:“炎,可以让我探测一下你的心晶吗?”额头上的小炎停止了跳跃,半天才说了一句,“你不会是想把我的心晶挖去吧?” “当然不会,要想挖那天就挖了。”张世道。 又过了半天,才听小炎道:“那好吧!” 张世就那样平躺着,闭上了双眼,提起六感,暗运起神识透过额头上的珠子向炎的身体攀去。刚触到炎的身体,它似乎是打了个冷战一样。张世知道它是害怕,在神识里附上了抚慰的情绪过去,不一会小家伙的身体才安稳下来。 这次轻车熟路,很快就摸到了它心晶的位置,一路也没有碰壁,看来炎对自己颇为放心。终于接触的那个所谓的心晶了,张世感觉它的材质和炎的身体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似乎炎的身体只有这个地方是最坚硬的,最实在的,身体其他地方都是虚幻的一样。那块心晶竟然是一半热一半凉的,会和光暗有关系麽?张世没有多想,继续勘查着,终于让他感觉到那凉并不是真的凉。只因为那心晶的另一半太热,所以才觉得那半是凉的。 ‘火为热之极。火邪有内火、外火之分。火为阳邪,其性上炎,阳热炽盛。火为阳邪,热入血分,则灼伤脉络,迫血妄行。龙雷之火为脏腑内生虚火,大别六淫之火,龙雷之火上燔,无一例外,益火之原,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调燮阴阳......’张世脑子里突然浮起这么一行字来,他似乎在那里见过,仿佛明白了什么,又说不出来。张世怕停留的时间太长小炎会害怕,将神识又撤了出来,睁开了眼睛,瞧着房顶久久不语。 [第五十七章]火灵(三) “狼神大兴兵,旨在夺王廷。 族众齐劝阻,歌谣表民心。 狼神啊狼神,不可动刀兵。 汉地虽然好,征战要伤生。 狼神岂肯听,举兵齐克寨。 族众声声劝,歌谣复更新。 狼神啊狼神,征战不可兴……” 一个身披破毡的老人坐在草甸上一遍遍唱着歌谣,他的两鬓虽已斑白,但目光却仍亮如明星。他手里拿着皮鞭,身前是 成群的牛羊,显然是个放牧的老人。 唱歌的老人突然住口不唱,因为他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面戴黑纱身着红袍的人。 “你不是胡人?”那人开口的问道,说的也是地道的王朝语言。 老人略一顿道:“你不也是王朝人么?”说着将眼睛又转向放牧的牛羊,不再看那个神秘人一眼,满脸不屑的表情。 哈哈哈哈,那面带黑纱身着红袍的人放声大笑,在老人身边坐了下来。 “同在异乡为异客,来老倌,我们喝它一口。”那红袍人从怀中掏出酒囊来,拔掉塞子递了过去,一股浓郁的清香传了出 来。 放羊老人接过酒囊,放在鼻前嗅了一下,侃侃道:“女儿醉,此酒虽好,却太过芬芳,老头子吃不消,还是喝自己的 吧。”说着从身后的褡裢里拿出一个葫芦来,拔掉塞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一脸陶醉的表情。 红袍将头侧转,似乎在风里辨别什么,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老刀,老倌好兴致。” 放羊老人看着远处吃草的羊群,淡淡道:“习惯喽,改不了。”说着又拿起葫芦喝了一大口。 “不错,习惯了,就像我偏偏就好这女儿醉,你却好这老刀,各种滋味只留给有心人去品位了。”也拿起酒囊,喝了一 口,他却不像放羊人那样干脆,似乎只是浅浅的含了一小口。 两人就这样干坐着,也不说话,只是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放羊人的葫芦早已经空了,红袍人喝的慢,他的酒囊似乎一 直都是鼓鼓的,并没有瘪下去。 红袍人终于站起身来,说了一句:“走了。” 放羊人并没有说话,还是看着他的羊群和牛群,突然他从地上抄起一个石子向远处的羊群打去,距离很远但那石子却正 好打到了一头黄牛角上,那黄牛抬起头来看着羊倌坐的方向。 放养人骂了一句:“日把戳的,明明是牛,你跑到羊群里做什么?” 走远的红袍人似乎略微停了停,然后又向前走去。 ※※※ 木屋里的张世谧黑的眸子注视着屋顶,似乎在想什么。它额上落着的小家伙此时也没有刚才那么活跃,似乎不敢打搅到 这种气氛一样。 过了许久张世终于动了一下胳膊,将手抬了起来,伸出一指在空中挥舞了一下,他的手指上竟奇异的亮起了火光,一个 蚕豆般小的火苗从他的指尖燃起。 ‘好啊,你终于能自己燃起火了。’炎从张世额头上跳起,在屋子里飞翔了起来。 它飞了三四圈才听张世淡淡的道了一句:“还是不行,我只能达到这个程度,并且这并不是自然之火,和你不一样的, 这是我体内之火,虽然也是五行之火但和那五行之火是不一样的。”说着将手一摇,那火又熄灭了。 小炎又落在了它头上,‘不明白。’ 张世长叹一声道,“我看过你心晶后发现你那种火并不是我所了解的五行之火,似乎是自然里的一种属性,所以我还达 不到外放的程度。” 小炎从张世额头上跳到胸脯上,又从胸脯跳到额头上,这样折腾了三四遍才传给张世一句话:“还是不明白。” 张世无奈的摇摇头,静静不语。 过了半晌张世突然将小炎一把抓了过来,捏在手中,手掌里的小炎扭来扭去,似乎努力的想从张世的虎口里跳出来。嚷 嚷道:“干什么呀,快松开我。” “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有消失呢,那天那个空间里只存在了三个时辰,现在又没有火,你怎么还能呆在这里?”原来张世奇 怪的是这个。 “因为今天我是感觉到你的气味,偷跑出来的。其实我们很闷的,可是能把我们召出来的人又太少,而外面又太危险,因 为火灵的数量并不多,还有好多坏人捕杀我。”小炎嘟囔道。 “捕杀?为什么?还有什么人?”张世问道,他以为修习五行的人才需要火灵的。 “有些人只是借用一会我们的身体和力量,但更多的人想把我们收服,做他们的奴隶,为他们炼丹,炼兵器,这都是妈妈 告诉我的。”小炎在张世的身体上打了个滚道。 “炼丹,炼兵器......”张世想想还真是,说不定那些奇兵异器都是用这种火炼的,他的目光向怒斩身上瞅去。 小炎似乎才发现这个东西一样,跳到怒斩身上,身体一下变扁一下变圆,似乎在怒斩的刀身上踩踏。“呀,这个烂玩意 就是用我们火灵的天火炼制的,它是陨铁做的,这样的东西用普通的火是炼不化的。” “陨铁是什么,天火又是什么?”张世听的一愣一愣。 “陨铁就是很硬很硬的铁了,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这烂玩意肯定是陨铁,因为普通的铁我站上去早就烧成水了。”小 炎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张世知道也问不出多的,又道:“那天火呢?” “火分三种,就像我放的就叫天火,你烧柴的火就叫地火,人火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知道!”张世突然接口道。 这就是人火,说着手指一动,指尖又出现那蚕豆大的火苗。 “哈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天火就是光火,暗火就是人火呀。”张世口里大笑着,心里却感觉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难道是日后对自己有所保留,还是自己多想了呢? 小炎在张世肚子上打了个滚,似乎也颇为高兴。张世又道:“小家伙,你先回去吧,要不妈妈会着急的。” 小炎终于停了下来,似乎在想什么,半天道,“可我还想出来玩啊,可是妈妈,妈妈......”似乎打不定主意。 “快回去吧,等我练会了五行就可以叫你出来了,就想今天一样。”张世说。 “那好,我先回去,明天还找我玩哈。” “没问题的,快去吧。”张世在小圆球上捏捏。 “对,那里有水?”小家伙传来这么一句话。 “水?为什么找水?”张世不解道。 “回家的路就在那里?” “飞出林子不远就有一个水潭。”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还是给它这么一说。就见眼前一亮,小家伙在屋子里划出一道细线 穿门而去,瞬间就消失不见。 张世还在困惑为什么小火灵回家的路会在水里呢?水不是火的坟墓和天敌麽? 莫非? 他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当下盘膝坐下感悟了起来,这一天的收获太多了,他要好好消化。 ps:兄弟们,来点收藏吧,看着收藏实在是有点少啊,现在连三百都没...... [第五十八章]窥体 那男子长身直立,青色的衣袂在狂风中猎猎飞舞,漆黑的长发被烈风卷起,在空中放肆地飘动着,仿佛一朵盛放的墨莲。他右指轻捻,指尖燃起一株淡蓝色的火苗。曲指弹出,那小火苗向他正面的一棵小树疾射过去,碰到树干上钻了进去。小树并没有起火,他信步走上前去,在那棵小树前伫立下来。见他举起手指在那棵小树上轻轻一点,那棵小树竟自上而下碎成了细灰,狂风很快就将细灰吹的漫天都是,那小树曾经生长的地方再没有一丝痕迹,仿佛那里从没有长过一棵树般。 他笑了,嘴角上扬,画出好看的弧度,从天空垂向地面,似乎颇为自得,正是初窥暗火门径的张世。他信步向林外走去,又来到了以前天天都会来的清涧边上。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这里,在是一只狼的时候第一次来他就喜欢上了这里,后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这里了。因为他在水潭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明白自己喜欢这里是因为自己孤独,孤独的时候看到那个影子才能让自己的内心不觉得寂寞! 虽然当时有那个树洞栖身,现在又有了小木屋,他还是喜欢在这里修炼,尤其是太阳要出来的时候。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不会来这里,因为血月即使照出自己的影子也只会让他更孤独。 那个影子里铭刻着他和琴姬的初逢,铭刻着在军伍里和那些猪猡们的深情,铭刻着与金三的相交,铭刻着形形**的人...... 他们在那里?他们在干什么?那被自己丢失的军饷又在那里...... 在这种环境下他只能把这些都铭刻到影子里,让影子去承受这些,他还再为离开这里而努力。他也许完全忘记了自己只剩下有限的生命,只在这无尽的天涯里品位孤独的人生。这人生曾经是自己追求的,现在却被赋予了太多东西。 夜真是让人寂寞啊,他张口冲着天上的血月嗥叫起来,虽然现在恢复了人身却发出了比以前的狼贲更凄厉悠长的声音。 “唔——呕————” 同以前一样,在一声长过一声的嗥叫中,冷日再次登临。 张世盘膝坐下,将背上的怒斩端放在腿上,两手环抱,开始新一天的修炼。这段日子不但要尽可能的掌握暗光决,还要大幅度的提高自己的能力,因为明天未知的东西太多。现在的张世早非昔日风流倜傥,无羁随行的潇洒浪子,每一次经历,每一次见识,每一个存在都让他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为了那无法未知的明天,更多不可测的东西,他必须努力提高自己。 定心再次亮起,从他的额上凸现出来,开始贪婪的吸收冷日的光华,源源不断的能量从白色的丝带传入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当日在日后殿中吸收的那般精纯,他还是很感激冷日的恩赐。 张世心眼大开,俯视着在体内流走的能量,这也是他现在必须要掌握的。自己的身体大变,经脉已非昔日的经脉,丹田更是消失了影踪,必须尽快解决这些问题。那天在日后那里没有时间去好好观察,现在可以用心琢磨一番了。 果然同当日一样,能量只是在体内极不规则的流走,完全摸不到规律,更不流向某个源头,现在还感觉不到很难受,张世却能想的到,当经脉里聚满了浩荡的能量流,那四处流窜的感觉一定比走火入魔还要难受。 那个东西,张世又一次注意到了,它在随着那能量流跑来跑去,在开凿自己的经脉,不停的拓宽。现在它动的很细微,不仔细勘察还真感觉不到。这是什么东西?想想这东西曾在星空的混沌中体验过一次,再一次就是在日后那里,两次都是大开大阖的扩展自己的经脉,让自己能承受更多的能量,只不过第一次感觉比较强烈,原来它一直在这里,默默的在自己体内辛勤的工作着。 这是什么东西? 有了对小炎这种灵体的认识张世对每一样东西都产生了强烈的窥探感,虽然不敢奢望自己的体内这个东西也是某种生物灵体,但张世还是抱着敬畏之心的。 可以和它交流吗? 张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于滑稽,也许是自己孤单太久了吧。竟然会想到和这个东西交流,是否每个人身体里都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呢? 如果这种东西真是以另一种灵体存在着,那岂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和自己体内活动的器官对话了,想想也太过于荒谬了。但经历过人狼变的张世不会这么想,能从人变成狼,再由狼变成人,会出现定心珠这样的死物镶嵌在身体上变成活物,有感情的小火灵,也许真没有什么是值得奇怪的了。 曾听师傅给自己将过一个故事,是说一个武林人士,他在晚年的时候百无聊赖之下用自己的左手和右手打架,左脚和右脚打架,竟然创出了一门‘一心二用,双手互搏’的奇功来。听说他临死前还后悔,没有把左脚右脚都加进来玩一玩四国混战。这样都可以,那么自己和自己交流说话,又有什么了不起! 说做就做,张世学着那天用神识附着情绪和感情波动向那个东西探去。因为是自己的体内,所以算的上轻车熟路。那东西似乎丝毫没感觉到外物的侵入,因为张世的神识本来就是和他身体同源的,现在只不过是让张世操纵着别有用心的试探罢了。 好不容易才追上那东西的速度,因为它一直在随着被吸纳的能量不停奔跑。当张世的神识波动触到那个东西的身体时,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东西并没有出现暂时的停滞,更没有同源的波动传递过来,只是继续跟随着被吸纳的能量浑流运动着。 张世疑虑道,莫非是自己多心了,这个并不是什么所谓的灵体,在体内开凿经脉只是一种身体自然的本能吧?不过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也许是自己刚发过去的波动被能量流冲散了呢?也许它根本就没有接受到! 这次张世自己掐断了定心与冷日能量的联系,虽然修炼很重要,但现在这个东西引起了它的好奇。心许解开了这个谜团,丹田和经脉的困扰就都没了。他将了解这个东西当成了主要的目标,现在没有额头上传来的能量,想必就没有干扰了,更不会有能量浑流冲散神识波动的情况了。 张世调起神识,再向体内探去,这一探之下却让他不由大惊失色,原来那东西竟不晓得到那里去了,完全失去了影踪...... 难道自己刚才探察到的完全是错的,那本来就是一种完全不存在的东西,可星空那次的感觉又那么强烈,能完全肯定就是它,那现在它又到那里去了? 再试一次,他又放开了对额头上定心的控制,又开始有源源不断的能量被吸入体内。 是它,就是它。 果然在张世将能量吸入的那一刻,它又出现了,完全没有征兆的出现了,继续随着能量流开始游走,一路不停的耕耘。张世终于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东西绝对不是能量流带来的,而是在自己体内一直存在的。 ※※※ ps:过了这周六就闲了,可以多发了,这两天虽然忙些,但一天一更是不会断的,望大大们海涵,希望能多来点收藏啊,鲜花的,嘿嘿。 ——龙在那里拜2007年5月31号 [第五十九章]异灵 【发飙发飙,再更一章,兄弟们收藏啊,鲜花啊,都来吧:)】 张世灵机一动将神识混在在能量流中,这样就可以和那奇怪的东西齐头并进了。他现在可以明显的‘看’到那东西在工作,它的速度很快,自己的经脉好比是河道,它总是赶在能量流的前面将河道疏通,并一点点小心的拓宽。当然有好多时候,能量流都是四处流窜根本不理会它的引导,冲向一条条岔道。好在它的速度很快,就会赶回来补救,继续工作。 张世心里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还不知道它是什么的东西,竟然一直在自己的体内帮自己做这些。如果混沌星空那次是它的作用才让自己的内力得到了大幅提升的话,那现在就完全是在帮自己挽救几乎要被能量流冲溃的经脉。他自己很能理解这些,因为现在自己的丹田已经没有了,那这些能量要么就是存在一个自己完全不知道到的地方,要么就是不断的被注入到自己的身体里。要是后一种就太严重了,张世不敢想下去。 他快速终止的额头上能量的继续吸入,这次却多了一个心眼,将自己的神识一直锁定着那个东西。果然在能量流停止吸入的时候,那东西也瞬间失去了影踪。 还好张世的神识一直停留在它附近,注意着它,虽然它瞬间消失了,但还是给张世的神识留下了可寻的痕迹和气息。他按图索骥一步步摸了过去,原来它躲在这里! 居然紧紧的在自己的心脏上附着,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似乎本来就是和自己的心脏是一体的,是它留下的气息和痕迹才让张世找到了这里。 张世的神识像蜗牛的触角似的向它所在的位置探去,砰砰的声音传来,那是自己的心跳,它也随着自己的心跳起伏着。 神识接触到它的身体的刹那,一股复杂的情绪传了过来,疲惫,冰冷,寂寞,孤独,愤懑......一涌而来。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自己的心跳,还按着固定的频率跳动,让张世突然想到了自己在清涧的影子。那条孤独的狼影,莫非这就是自己的情绪波动? 不对? 因为那股冰冷,虽然让自己觉得熟悉,却绝非是自己的情绪。张世虽然在这里感觉到寂寞,孤独,愤懑,但他相信自己的心一直没有冷过。 即使在知道自己只有一年的寿元后,他依然大笑着选择继续走下去。直到现在他一直没有放弃过自己的追求,尝尽人生!即使在这里,每当想起自己的朋友,兄弟,他就永远不会觉得冷。那么这奇怪的情绪,这感觉一定是来自那个小东西的,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有点熟悉呢? 他故技重施,又一次将自己要说的话附到神识上,向自己心脏上那个部位发送过去...... 那句话倒是发出去了,张世却知道自己失败了,因为那句话居然就在自己的心中响起,真是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 如果一个人在自己的体内听到自己的声音会是什么感觉? 他现在知道了,那种感觉就好似自己身体里又有一个自己一样。会不会觉得荒唐,会不会觉得恐怖? 张世只是隐隐有些失落,他的心绪更多的被刚才接收到的那种情绪所感染,那种疲惫,那种冰冷,寂寞,孤独,愤懑的感觉,这个东西到底承受了多少? 竟然让张世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竟是对自己体内的某种未名的物体产生的,这放做平日也许连张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他已经决定将神识撤离了,他撤的很慢,很慢,生怕打搅到那个未明的生物。就在他的神识即将离开自己体内的时候,心底突然传出一句话来。 “在自己的身体里用的着偷偷摸摸吗?”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丝疲惫。 那声音虽然是在自己心底响起,但张世可以肯定那绝对不是自己的声音,因为那声音居然是女声。而且那个声音仿佛在那里听起过,却死活想不起来了,但那个声音绝对在那里出现过! “你是谁,是灵体吗?”张世这次直接是用心和它交流的。 半天才听到那个声音回应了一句:“我算是灵体吧,不过拜托你还是想想自己吧,丹田没有了你知道吗?你现在体内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再这样下去会爆体而亡的你知道吗?” 张世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那这个灵体真是帮了自己不少忙。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久。”张世真诚的说,当然这话是在自己心里说的。 这次却好久才听到回音,“我累了,要休息了。” 张世眼前似乎浮现出自己每次修炼的时候,那个异灵一刻不停劳作的样子,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自己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一个陌生的存在竟为自己做了这么多,在自己曾以为孤独无援的时候,体内竟然一直有这样一个存在还在陪着自己。 他散开神识,睁开了眼睛,天上的冷日还在,看来并没有过去很长的时间,因为黑夜还没有到来,血月还没有降临。 张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水中自己的影子,转身向小树林走去,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冷日里修炼够时间就离开。他现在必须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不但要在这段时间里解决自己身体的问题,还有那个暗光决,只有完全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去完成日后的任务。时间已经不多了,现在月亮的样子越来越圆,估计快到十五了吧。日后说下次月残的时候就是最好时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解决自己的问题。对,还有小炎!要先找到它,虽然自己初步掌握了暗火决,但是光火决还要靠小炎的。 ※※※ “天哥,死胖子真的一个人走了吗?”这个地方看似是某个军营的校场上,刚刚演练完毕的兵士们正东一堆,西一堆的在地上坐着,一个犄角旮旯里坐着两个人。一个紫膛脸汉子正拿着汗巾抹着额头上的汗水,他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后生,稚气的脸上有几颗俏皮的小雀斑,刚才那句话就是他说的。旁边并没有外人,显然那个紫膛脸汉子就是阿天了。 “金帅派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他是一个人骑马上路的。”阿天一边说,一边把汗巾在手里捏着,似乎要将里面吸进去的汗都挤出来一样。 “死胖子真是的,也不给我们说一声就自个走了,我还想去找世子呢。”那小后生语气里恨恨的,尤其说到死胖子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瘦哥虽然少说话,但他这人很有想法的,就像找金帅打听世子下落的注意,不就是他想的嘛。也许他去比我们更管用!”阿天语重心长的说道。 “哼,死胖子,还有张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八成两个人一起当逃兵了。”年轻后生咬牙道。 坐在他旁边的阿天无奈的摇摇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兄弟们,继续操练啦。” 东一堆,西一堆围坐的兵士都从地上起来,开始加入队列。那年轻后生也从地上坐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向队列走去。 [第六十章]火王 【据说未满25岁都属于儿童?不管啦,祝大家六一快乐,哈哈】 张世坐在火堆前,用手指操控着火焰的温度,焰苗在他的手指下已由黄色变成淡蓝色。他现在只能发出暗火,还不能随意的操纵光火,所以需要这个媒介来帮助他。 他曾仔细的观察过火的颜色,刚开始燃起的火舌外面是黄色的,内里包裹着蓝色,当温度不断升高后外焰呈蓝色,内焰呈白色,一层比一层高。 现在他正维持着蓝色的火焰向白色提升,体内的能量足以让他达到这个高度,有了上次召出小炎的经历这次就轻松多了 上次是摸索,这次就是轻车熟路了,外焰的蓝色有逐渐变淡的趋势,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冲到白色了,只要冲到白色再好好维持,达到第二重黄红色的温火应该不成问题。 不知道这次小炎是否能感应到,再偷跑出来,想到这里张世笑了笑。小家伙蛮有意思的,想想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有木盆大吧,而自己召出来的它只有拳头大,自己还是要大幅的提升能力才可以啊,可体内的问题…… 算了,先不去想这些了,张世又一心一意的操控起火苗来。 “嘭……”火苗中似乎有颗火星爆开了,发出爆竹一样的声音,张世并没有在意。咦,不对?火苗怎么好似不受自己的控制了,并没有刻意的催动,火苗竟在爆了一声后直接变成了白色,并且温度越来越高。颜色还在不断提升,似乎有冲向下一层的趋势。张世有些紧张,虚空曲指弹出,没有变化,再弹,仍没有变化。火苗自己直接从白色转成淡白,温度提高到极致,似乎比自己那天刻意催动下的效果还要甚之。 张世对光火的掌握现在还处于小儿科的程度,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默默的看着眼前发生的变化。他暗暗戒备着,并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向那失去控制的火苗探去,他必须为每一个未知元素做好应对的打算。 就这一会功夫火苗已经淡的几乎看不到了,只有燃过的柴薪上袅袅升起的青烟。要普通人根本看不出还有火苗,现在温度已经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张世的神识也开始进入那几乎失去颜色的火苗中,在进入那火苗的内焰处,他的身躯突然一震。 这是什么? 张世看到,不对,确切的说是感觉到,那内焰中有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那眼睛似乎能看透人的心灵,看透人的欲望,看透人的想法。 尤其是在自己的神识进入后,那种被窥探的感觉沿着自己的神识直接蔓延到了心里,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被这目光牢牢锁住。 张世暗道不好,想将自己的神识马上撤出来,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神识已经撤不出来了。似乎被那眼睛吸住了,别说撤了,连动都不能动。 这个郁闷呀,而那种窥视的感觉在自己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后又出现在自己的心里。假如张世像一本书的话,现在就有什么人在翻阅这本书,作为一本不愿意让人翻阅的书,能不郁闷么。 不行,自己不能这样被动下去。每个人心里都有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东西,何况是被强迫读取的。 张世还没做出反应来,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已经发动了攻击。心跳加速,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紧紧护住,生生将那侵入的感觉截断。他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异灵,暗暗感激着,心想一定是它又一次帮了自己。 一种奇异的情绪波动从那火苗中传出,似乎是惊讶。又过了一会张世感觉周身轻松下来,那种感觉奇异的消失了,很短的时间张世已经满身是汗。他将神识撤了出来,手指曲弹,果然火苗又由自己控制了。 由于刚才那突如起来的变化,火焰的温度也达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张世接手后几乎没怎么用力催动,火苗就直接由无再生,变成了黄红色的温火。张世暗暗心惊,仔细留意着火苗的变化,怕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怕什么就来什么,黄红色的火焰里又一颗火星爆开——— 有变? 随着咯咯咯咯的笑声从火中传出,一个周身蓝色的小火球从火焰里跳了出来,虽然颜色不一样,但张世可以肯定是小炎无疑了。因为只有它才是这样的笑声,也只有它才会每次都先落在自己肩头上,张世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个人是你吗?”张世问道,其实他还是存着疑虑的,因为那种力量不是自己能抵抗的,根本没有像抓到它那次那么简单,但那感觉明明是从火中传出的,一定和这捣蛋鬼有关联。 “哈哈,你猜猜,其实那就是我,无敌的炎啊。”小炎在张世肩上自吹自擂道。 【注:解释一下,炎的声音是在张世心里发出的,并不表示它可以直接用语言和张世交流,只不过张世说的话它可以听到。】 “那是火王,对不对?”张世突然道。 “你,你怎么知道的。”肩上的小炎停止了跳动。 “肯定是你妈妈不放心你,想看看你是和什么人在一起玩。对不对?”张世故作高深道。 “你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干嘛?哼,不理你。”那小东西从张世肩上跳到了头上,似乎要故意躲开张世的目光。 “我猜的嘛,刚真的是你父王?”其实张世也是暗自心惊,因为要真是火王,那它的能力也太强了。自己见过的强者不少,包括狼神和日后都没有给自己这样的震撼,让自己觉得完全无从着力,无计可施。 “都是你问我,就不告诉你,不过可以告诉你个好消息,要不要听?”小东西学着张世的语气故作神秘的说。 “说吧。”张世站起身来负手道,火焰自动消失,他放弃了对火苗的控制。 “那就是,你以后可以永远和英明神武的,火族的王子炎在一起了。”还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张世能听懂的就这一句。 张世唔了一声到:“怎么能永远在一起。” “笨啊,就是和你融合,以后你就可以使用火的力量了。”小炎在张世的头顶跳了几下。 “使用火的力量,怎么融合?”张世欣喜道,要真能这样就太好了,他一把将小炎从头上抓下来捧到手心里。 “父王说有的人可以借用我们火的力量,有的人是直接掳掠我们的身体,其实只有融合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火的力量,因为融合后就和我们一样了。”小家伙道。 它一会父王,一会妈妈的,张世已经习惯了,知道它说的是一个人,就是火王。听炎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道:“难道是像那些人一样把你们的心晶吸收了?”张世已经越来越喜爱这个小家伙了,自从听炎说过它的弟弟焱后,他就打定主意,吸收心晶这样的事自己一定不去做,那怕炎心甘情愿。 “当然不会是那样,融合是火灵自愿与那个人合体,和吸收心晶的那些人不一样,他们虽然可以随意驱使火灵,但是他身上也会留下那个火灵的戾气,总有一天他们会得到火族最重的惩罚。”小炎的恨恨的说。虽然它的年级在火族算是个小孩子,从它稚嫩的声音里也能听的出来,但这些话却不像是出自一个小孩之口。 “这些都是你父王说的吗?”张世问道。 “这是我们全族的誓言!”小炎高声说道。然后又用很激昂的语气说了一长串张世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他们火族的誓言。 张世这才知道原来火灵是有自己的语言的,想起第一次见到小炎的时候它并不能和自己交流,后来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现在已经将人类的语言说的很顺口了,可想他们的学习认知能力是多么的强。 “炎,你真的要和我融合吗?为什么?也许我是坏人呢?”张世笑着说道。 “我说你是好人,父王也说你不会伤害我,何况我还想跟着你多玩玩呢。其实你不知道,不知有多少火灵想从火窟出来见见外面的世界,可是能将我们召出来的人太少,好心的人就更少了。这次决定让我和你融合,全族讨论了好久,最后还是父王决定亲自见见你,然后我就出来了,嘎嘎……看我的新衣服,它可以将我的能力提到火灵二级。”小东西又从张世手里跳起来落到张世的肩上,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现在张世终于明白了,看来自己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虽然这个空间里没有生气,现在却知道自己体内有一个异灵,还有个调皮可爱的火灵愿意和自己融合,也许自己以后永远都不会觉得孤独了。 张世笑笑道,“小炎,我们融合吧。” ps:这书从纯武侠起笔,写进了奇幻的元素,写到今天已经算是一本融合着武侠和奇幻的【武幻】小说了,各种滋味大大们慢慢品味吧,也许有些人喜欢纯粹的武侠,有些人喜欢纯粹的奇幻。老龙也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写法,希望大家能支持下去,有错误请指出,老龙进步了,大家才能看到更好的书嘛,呵呵!最近可能更的比较少点,大家多少有点不爽,老龙保证。过了这周六,我开始发飙。现在只希望着鲜花呀,收藏的能涨涨,先谢啦。 [第六十一章]融合 【六一继续快乐,再发一章,鲜花和收藏永远是老龙最大的动力!】 那男子赤条条的站着,身上的肌肉虽不健壮,却有一种柔和的感觉。那柔和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使人不敢小视。 “炎,好了没?可以开始了吗?”张世颇有些尴尬,还好四下无人。都是这小子,说融合会烧去他的衣物云云。 “可以啦,不过人类的身体还真是难看,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和你融合。”炎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张世无语。 “算啦,算啦,我们火族是言而有信的,待会也许会很热,你一定要忍耐住,这是父王交代的。”小家伙嬉皮的说。 “来吧,别啰唆了。”张世似乎有些不耐烦。 “张口!”炎大喝着。 “什么,张口,难不成是把你吃下去?是这样融合吗?火王有没有给你说清楚?”张世惊诧道。 “当然是把我吃下去,父王说了,就是这么融合的,快张口。”小炎不耐烦的说。 张世虽然觉得不可思议,还是依言张开了口。 “我来啦!”一个蓝色的小圆球呼啸着从半空飞下来,飞的过程中它的身体越拉越长,快到张世面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一根蓝色的细线了。 张世眼看着那根蓝色的细线像面条一般进入自己的口中,刚开始触到舌尖似乎稍微被灼了一下,再就没有一点感觉了,直到那根蓝色的面条完全进入自己的体内。 张世心道,这小子估计又把自己耍了,还说什么会烧到衣物,会很热需要忍耐云云…… 自己是太相信这小子了,正这么想着突然自己的皮肤变成了火红,周身着起火来,不但是身体外面,体内也同时起火。 张世这才相信小炎所言不虚,赶紧盘膝坐了下来,意守灵台,围绕着额头上的定心,让自己不失去神智。 体表上的火并不热,但自己身上的汗毛已经一根不剩了。最难受的是体内,虽然张世不能分神去视察,但他能感觉到那火势正在自己体内肆虐,蔓延。一种比从日后那里吸纳的更精纯的火能量流注入身体,一种比日后让自己体会的暗火更难受的感觉传来,似乎自己体内的经脉都在被压榨,锤炼一般。自己的鼻间有细细的白烟冒出,就仿佛是真有火在自己的体内燃烧一样。那火势以一种比冷日上吸收的能量更不规则的方式,在自己体内狂奔。 张世几乎忍受不了要大跳而起,还好定心传出的阵阵清凉让自己不至失去控制。只是定心只能保护自己的神智清明,对体内外的火却一点作用都没有。那清凉只是围绕着张世的头部,身上的汗毛都被化去了,头发却丝毫没有损伤。 舌苔已经干枯,喉咙里也聚集着燥热,张世怀疑自己张口就可以吐出一团火来。渴,现在张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喝口水,要是能下场雨就好了。 赤身裸体的张世盘膝坐在地上,浑身燃着火苗几似一个火人。还好身体上的火虽然没有炎的体表那么温凉,但也没有热到不能忍受的程度。 体内的火势不减,不一会功夫整个身体里面就仿佛成了九日暴晒下的大地,四处是干涸,龟裂的痕迹。那热力还在疯狂的膨帐,张世几乎要被摧残的跌倒在地了。 头顶上突然一凉,眼帘似乎被什么打湿了,不会是老天真的开眼了吧? 果然天空中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张世干咽了口唾沫,其实身体里的水分早被蒸干了,还那来的唾沫,刚准备张口接一点雨水来解渴。突然小炎的声音在心里传来:“千万不要喝啊,要不然融合就失败了”。它的声音虽然在自己心里响起,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这可是父王说的,你自己看着办!”怕张世不信,它又加了一句。 这下张世真是无可奈何了,明明很渴,看着天上下雨还不能张口去喝。雨开始下的大起来,重重的砸到张世的肉体上,也让张世迎来了更为难受的第二波冲击。 现在张世只想着要是不下雨该有多好,因为那雨点落在身上的火苗上,不但没有将火苗浇熄,却像油一样,每在自己身上滴上一滴就疯狂的燃烧起来。 以前还不觉得体表上的火是热的,滴上雨水后,温度开始变的越来越高,几乎达到张世操纵的那种白火的程度。 不,比那个更热,白色的火苗都可以不伤到自己分毫,而这火却让自己的皮肤灼疼的感觉越来越强。身体上腾起地火焰足足有十几丈高,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具火红色的透明体。 现在内火,外火终于不相上下了。身在其中的张世更是苦不堪言,当日日后为自己炼化狼身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但是那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可现在大概连两个时辰都有了。身体内外的火并没有一点平息下来的迹象,似乎是在攀比着折磨张世。 现在已经是瓢泼大雨了,就像是一筒筒的油泼在张世着火的身体上,张世几乎想长啸一声出来。现在除了定心围绕的地方,神智还比较清明外,别的地方已经让火的洪流冲的四分五裂。 张世有些恨定心的这种特性了,要现在被烧的失去了神智也许就不用抗的这么费事了,因为麻木的人对外物的侵袭几乎是绝缘的。却偏偏让自己的神智这样清明,这样清晰的感觉着从身体内外,每一个细微之处传来的痛感,这种感觉简直不是人能承受的。 火势开始逐渐停止了肆虐,但并不表示张世的身体内外就恢复正常了。现在就像被蚊子咬过的部位想把它割下来一样,疼受的了,但是痒更让人受不了,现在张世就是这样的感觉。 如同吃砂锅烩菜,刚才好像是大火加温,张世这锅水煮沸了,现在就像是小火炖,慢慢吞吞,一下一下的来。 张世注意到自己周身的皮肤在裂开,皮肤一片一片的脱落,新身的皮肤比刚才还要红些,每个毛孔里面都在透出隐隐的火光,在新生的皮肤上燃起的火已经感觉没那么热了,因为他的神智还保持着清明,所以能感觉到这种变化。 他开始像蛇一样脱皮,直到周身的皮肤都被换成新的,现在体表上的温度已经没那么高了。只是体内的小火依然在不紧不慢的熬着,刚才算是洗礼,现在就是淬炼了。体内的每一根筋骨都仿佛被内火炼着,仿佛要熬出渣,炼成铁一样。 雨已经变小了,但这个淬炼的过程却仿佛遥遥无期一样。张世的脑海里浮现出怒斩的影子,他想着,是否当日的陨铁也是经过这样的过程才变成怒斩的? 张世发现一些黑糊糊的粘稠液体从他的毛孔内一股股的流淌了出来,鼻间闻的到浓浓的腥臭。莫非自己的内脏都让炼没了吗?那这些肮脏的物体又是从那里来的呢?莫非是自己筋骨中被淬出的渣滓?反正每排出一些,自己的身体就觉得轻了一点。 小炎除了提醒自己不要张口外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也不知道融合成功了没有,这样的煎熬还得忍受多久? 在这种情形下张世竟然想起别的事来,想起那寻找无果的军饷,想起万恶的狼神,想起日后的任务,还有那现在唯一的希望‘暗光决’…… 想到这里张世又振作起来,和小炎融合是自己掌握光暗火决的唯一途径,自己一定要珍惜这次机会,这样才能做以后的那些事。 我必须要强大起来,我必须完成这次融合,我是张世,嚣张的张,不可一世的世,没有什么是我过不去的,张世默念着这几句话。 意志有的时候真是可怕的东西,它可以将人完全催眠到无敌的状态,现在的张世完全被自己催眠了。在神智保持情形,灵台保持清明的状态下,他的身体居然麻木了,随即那些内外的疼痛也几乎感觉不到了...... [第六十二章]金灵 【今天第三更,收藏涨的多,我就来个第四更】 张世身体上的红色褪去,恢复正常。现在的他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体内似乎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伸出左手屈指一动,仿佛一道闪电划过,手上燃起一个蓝色的小球。张世能感觉到那里面充满着火属性的物质,那个小球中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小球从他手上飞开在他周身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肩头。 “以后你可要经常放我出来玩啊?”一个声音在张世心中传来,正是小炎。 “我终于可以把你召出来了,并且还能感觉到你的身体里的火性,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身体上的一部分一样。”张世颇有些惊讶的道。 “那当然,融合了吗?你再试试右手。”小炎鼓励道。 张世依言运起暗火决,手上同样燃起一个蓝色的小球,不过比左手放出的那个颜色要深的多,他默默感觉着那个深蓝色小球。 过了一会道:“好像和我以前发出的暗火,不太一样了,比以前威力更大,火属性的波动也更强烈。” “那当然,你身体里的火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暗火,现在我将它们淬炼后已经成为真正的暗火了。”小炎咯咯的笑声传出,似乎颇为得意。 “那你到底是那一个呢,我都分不清了,是手上这个,还是我肩上这个?”张世似乎有些迷糊。 “笨蛋,两个都是我,都不知道是谁告诉你要分光的暗的。”小炎埋怨道。 张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体内还有一个金灵?”小炎的声音再次传来。 “什么?金灵?”张世有些不明白,突然他想起那个一直在体内的异灵来,莫非炎说的是它。 “是呀,它的名字还很好听呢,叫--------”刚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说了。过了好半天才诺诺道:“人家不让我说,我不敢说,融合好累啊,我要睡觉去了。”张世左肩和右手上的小球瞬间失去了影踪。 张世心头大喜,原来自己身体里那东西居然是金灵,现在再加上一个火灵,这么说自己就有两种属性了。他又有些隐忧,那个金灵好像不怎么搭理自己,现在这个火灵又懒又调皮。真要遇险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用它们对敌还两说呢,就像刚才那样,说不见就不见了,本来还想乘势熟悉下暗火,光火呢,这可怎么是好。 月亮出来,又是晚上了。今天的血月已经很接近圆形了,大概是要到十五了吧。‘嗨’,张世叹了口气,慢慢来吧。还有水,木,土,不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存在呢!要是自己的身体里聚着水灵,木灵,土灵,再加上现在这两个,它们不知会吵成什么样子呢,想到这里张世又笑了。 今天和火灵融合,还知道了自己身体里有个金灵,是该庆祝一番的,想到这,张世脑子里马上蹦出个吃字来。好像自从开始吸收冷日的能量后,都不觉得很饿了,反正身体出现的异象太多,这点事张世还没有放到心上。以前在成为狼的时候吃过兔子,老鼠,还有鱼,今天还是吃鱼吧,吃烤鱼,说干就干。 这个清涧里的鱼都很肥,味道也很鲜,可惜以前只能生吞,现在有双手了,还拥有了火灵,这点事是难不倒的。 两轮血月倒映在潭中,它们的样子比往日要丰腴许多,似乎少了点凄凉和可怖。张世一个猛子扎到湖里才想起连衣衫都未曾除去,许是当了太久狼的缘故吧。 鱼儿们,我来啦…… 夜晚游动的鱼不是很多,定心像一盏明灯一样照亮水下的世界,这里的鱼儿似乎习惯了太安逸的生活,都很笨拙。张世的手很快,几乎光照到有鱼的地方,他的手就捏住了鱼身。一条条的鱼被张世从水底扔到河滩上,抓到足有二十来条的时候张世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掠夺。 该上岸了,这个水潭并不是很深,他以前经常光顾的。双脚在潭底轻轻一点,一个纵身,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的脚底竟似乎被什么东西沾住了。 盯睛看去,是一块绿色的石头,上面满是青苔,水草。张世俯身看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可双脚就是被沾的死死的,一点都动不了。用手在那些水草尖上触去,并没有黏黏的感觉,那粘住自己脚的是什么? 张世力贯双腿,再次拔地而起,果然跳起来了。怎么这么沉?张世的身形拔起了不到三尺就又一次落了下来,那大石头居然就一直粘在自己脚上。 感觉像踩着石头的张世再次沉到潭底,重重的落了下来,沉闷的声音惊走了周围的鱼群,水底的混浊一股脑冒了起来。 真是奇了,今天还要让这块怪石留在此地不成。不能用脚还有手,张世右掌一翻,提神纵气,运起体内的能量凌空向脚下的石块拍去,这一掌放做平日怕是比这大三倍的巨石都能打碎了。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水花四溅,如同在水底发生了爆炸一样,张世脚底一轻,那块绿石裂成数块,有些已经变成了粉末。真是奇怪的东西,且拿一块回去研究研究,随便在水底挑了一块拿起来。该去烤鱼了,想到烤鱼张世就觉得舌底生津,肚子里的馋虫全被勾了出来。 奇怪,仿佛自己手里的石头在受什么吸引一样,张世牢牢握住,但那股吸力越来越大,几乎就要脱手而出了。而刚才裂成数块的石头居然又在自行聚集,现在已有刚才一半大小了,还不时有裂开的石块向那里游去。 太奇怪了,张世松开手心,手心那块石头以迅雷之势‘啪’的一声就贴了上去,他不愿就此离开,定睛看了起来。 不到一小会的功夫,那块石头就又恢复的原貌。看它的样子普普通通,要不是这次偶然的发现,还不会让张世看到这么奇异的事情。 他再运一掌向那石头上劈去,同上次一样一声脆响再次炸成一堆,分散到各处。马上就要有变化了,果然是那样。这次张世看清除了,那些石块是向一块三寸见方的石块聚集,那个似乎是石心。不一会就被层层的石块包裹住,还有石块继续望上贴,似乎主要是那石心起作用。 同上次一样再拍散他们,眼疾手快的张世一把捞起那个石心,脚底一蹬纵出了水面,在水潭上空身形一折,空翻落到了河滩上。这几下干净利落,甚至连水花都没有怎么溅起。他的身体上腾起了一层白雾,不一会衣服上的水分就全被蒸干了。原来和火灵融合还有这样的好处,张世笑笑。张开手看着那块石头,普普通通的样子,和平常的石头没什么区别。只是颜色要比其它的石头要深,不知是否是石心的原因。 完了再细细研究吧,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烤鱼喽…… ps:收藏决定我更新的次数,鲜花决定我更新的字数!大大们,咱们一起疯狂吧 [第六十三章]怪石 【鲜花,收藏,老龙看到就疯狂!另诸位大大周末快乐!】 无艺子不但在七艺上有很高的造诣,就连厨艺也颇有天赋。小时候张世不知道吃过多少天上地下的美味佳肴。每一样平淡无奇的材料经过无艺子的精雕细琢后无不美妙绝伦,张世的胃从小就被无艺这样惯着。这个坏毛病直到张世到了军队,才逐渐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军队里没有美食,但有张世和师傅在一起吃饭没有的东西,那就是热闹。一帮人哄抢着,粗语着,打到饭把大瓷碗一端,就地一蹲,围成一圈,开始天上地下的海扯。虽然吃的是粗糠咸菜,玉米面窝窝,但张世照样吃的很开心。 让无艺子惯坏了胃并不代表张世自己就不会做,和久病成医的道理一样。虽然比上师傅还差的很远,但他的厨艺也算是相当不错的。 看这条鱼,外酥内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虽然没有调料却多了一种清新的感觉。张世一边品尝着自己烹制的美味,一边畅想着什么时候能再吃到师傅做的烤鱼。对,还有什么东海无龙,三圣母,天蟾赛月,月落乌啼,名目繁多的菜肴,想想都流口水。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了多时辰,张世站起身来打了个饱嗝。现在该研究研究那快神奇的石头了,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把自己吸到水底的。 在那块石头的表面抚摸过去,觉得很光滑,敲一敲,沉沉的,完全看不出来和普通的石头有什么不同。可为什么有那么多石头往它身上吸呢? 张世想起自己拣来的那两块火石,向木屋走去。那两块火石就放在一个角落里,把它们放到一起,并没有他想象的那种情景出现,一点变化都没有。 奇怪! 屋外似乎又在下雪,早已习惯了这里无常的天气,张世此时的注意力全放在这块石头上了。 又折腾了半个多时辰,这段时间里张世几乎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先拿着它在自己身体的每一个位置探测,看是否有吸力,没有反应,失败;火烧,它居然连温度都不变,拿出来还是冰的,失败;又想用内力震碎,它的坚硬和顽固程度居然超乎想像,失败;然后试着用神识探测,根本无从进入,再次失败…… 张世无奈的躺在枝叶铺成的床上,心道也许自己想错了,明天该去看看那些别的石头,可能它们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奇异的现象发生,单个拿出来就平平无奇了。闭上眼,随便将那块石头丢了出去。 丢出的刹那,传来“当啷”一声脆响,张世寻声看去,这一看却不由目瞪口呆。原来那块石头竟紧紧的吸到了屋角的怒斩身上,刚那金石相交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忙走上前去,将怒斩拿了起来,另一只手去拽那块石头。粘的很死,贴合的没有丝毫空隙,仿佛就是和怒斩是一体的一样,和自己当时被粘到潭底的样子如出一辙。 张世五指运力,将能量暗聚在手心里,现在这种程度,普通的石头十块都可以被捏碎了,还没有把它捏碎的能力,现在只想把它从怒斩上扯下来而已。 “乒”的一声,那石头离开了怒斩的刀身,随着又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原来是张世用力太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现在张世左手是怒斩,右手是那块石头,两只手稍微分开一点就觉得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让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刀。 继续拉,拉到一丈的距离那种感觉就消失了,到一丈内那种感觉就又来了,就像分别已久的情人一般。真是块奇异的石头,张世想在拼杀的时候,趁人不备,夺人兵器应该挺管用的。不过要是自己的能力不是很强的话,就不是夺别人的兵器,而是自己直接往人兵器上撞了。何况现在碰到的每一个存在,像日后,狼神那样的级数,这种小玩意根本对他们没用的。 还是好好研习暗光决吧,然后问问小炎,其他几种灵体是以怎么的形式存在的,不知道小炎睡够了没,没有它还真是有点寂寞呢。 张世把怒斩放到床头,把那块石头丢的远远的,手一挥,一个蓝色的小火球就丢了出来。感觉仿佛是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的一样,那小火球在空中折返回来,落在张世的右肩上。刚站稳就又窜到张世头顶上,然后又从头顶跳到左肩,来来回回三四遍才停了下来。一个尖尖的声音在张世心里响起,“干嘛呀,我还没有睡够呢。”似乎是炎的声又不太像,张世疑惑道:“是小炎吗?” “当然是我,你要是叫金,我就继续睡觉了。”那个尖尖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你声音为什么不一样了啊?”张世问道。 “笨蛋,你没发现我和你融合后晋了一级吗?现在我已经达到火二了,所以声音自然就变了!” 张世这才发现和昨天的时候不一样,今天它身体上的蓝色要深的多,感觉火球里的火力也比之前要强的多。 “你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张世顺手向那块石头一指。肩头上的小炎顺张世指的方向飞了过去,绕着那怪石转了一圈,又飞了回来。 “这不就是块普通的石头吗?有什么奇怪的?”小炎嘟囔着。 “你看这个!”张世提着怒斩走到那块石头跟前,啪的一声那石头就贴到了怒斩的刀尖上。 “哎呀,不就是一块普通的吸铁石吗?我听妈妈说过的。”小炎嚷嚷道。 “吸铁石?”张世还是第一知道还有这样的石头。 “对呀,吸铁石,可以吸铁的石头。大笨蛋!”小炎说完还不忘嘲笑一下。 张世刚要说什么,突然心里又传来一个女声道:“无知。”好像是那个金灵的声音,等了半天它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不知道它是在说炎无知还是自己无知,张世知道要是主动问它也是自讨没趣,还是小炎好说话些。又问道:“炎,你知道别的灵体都在什么地方吗?怎么才能知道它们的特性?” “什么灵体?” “比如木灵呀,水灵呀,土灵什么的?” “没见过,因为每种灵体都有它们自己的领地,比如火灵是来源于火,水灵就是来源于水。”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是金灵?”张世突然问道。 “不知道,但感觉就是。”小炎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张世无奈的摇摇头,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来了,挥挥手道:“好啦,你回去睡觉吧。睡够了,明天还要训练呢!” “训练?训练什么?”小炎急着问。 “当然是光火和暗火的攻击方式啊?”张世有些无奈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小炎嚷嚷着。 “没有你我怎么发出光火暗火呀。” “不管,等我先睡够再说。”炎说完就一溜烟不见了。 现在张世真不知道和这家伙融合是对是错了,算了,还是靠自己。不就是木灵吗?这么大一片树林,自己一定可以掌握到木灵的使用方法。张世又觉得自己豪情四溢了,向屋外的小树林走去。 天快亮了,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 [第六十四章]奇情 一股冷风吹来,似乎是连绵大雨淋得树皮变软了,散发出一种颓废的气息。在松针和朽木铺成的地面上,则散发出一种辛辣的气味。虽然张世住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观察这个林子。 他静下心来想把自己融入这片世界中去,木的世界。等心完全静下来,他才放出神识向自己选好的那棵树蔓去。那是一株极大的白杨,被暴风折去了树顶,一根折断的枝条,似乎还没有全断,带了枯叶凄凉地挂着,其余的杈丫狰狞张舞,有如伸出了长臂,张爪攫人。一团团的干草在风中急走,如象有大祸将至,仓皇逸窜。张世选择这棵树只是因为看着它让自己觉得很亲近,仿佛那就是这个木的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它的样子同清涧里那个狼影一样孤独。 神识像蛇藤一样从树的底部开始向上蔓延,张世有意的去回想那次星空中的经历。冷风吹来,叶子沙沙作响。是风动,还是叶动? 张世在这里整整坐了十天,这十天里,下过雨雪,打过冰雹,刮过狂风,甚至有一天整整一天都没有出太阳,那天的血月很圆很圆。这些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头上铺满过落叶,不知道身下长起过青苔,不知道身体曾被冰雪覆盖…… 这十天里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假如有人看到他也会当成一个青色的树桩而已。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像个看客一样目睹了这片林子里发生的故事,确切的说是这棵白杨的故事。 ※※※ 杨是个美男子,当时他风华正茂。伟岸的身形和俊美的面容让每一个男子嫉妒,每一个女子暗恋。他没有在自然的每一次打击中倒下,依然保持着他笔挺的身形,和坚韧的性格,逐渐喜欢他的女子越来越多,杨也有终于有了自己倾心的对象。 那是一次肆虐的暴风中,只有杨依然保持着笔挺。他俯眼望去,众人都在这场暴风中东倒西歪,可耻的弯曲着自己的身体,向暴风臣服,唯独一个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确切的说是她在风中的那种气质让自己所迷,暴风吹着她的衣裙,她就仿佛一个轻歌曼舞的仙子。别人都把这当成一次打击,唯独她当成了一场表演,她是风中的舞者。 她似乎发现了杨的目光,对着他明眸一笑。那一笑仿佛冰雪消融,大地复苏,杨在那一笑中终于明白过来。这么多年,自己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的上自己。 那天杨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柳,轻柔擅舞的柳,不畏强势的柳。杨将自己的一片相思用树叶送去,那片树叶上只有三个字:我要你。 在忐忑不安中他收到了一片柳叶,那上面有柳送给他四个字:你是我的。那天他们相爱了。但是他们的相恋却遭到了族中父老的强烈反对,说杨族的男子只能娶杨族的女子为妻,柳族的女子只能嫁给柳族的男子,要他们结成了连理肯定会得到上天的诅咒。 杨族的女子不是杨所喜欢的对象,他只喜欢柳族的小女子,而不是杨族的女男人。杨一直当自己是族中的大英雄,因为年轻一代只有他最为出色,大英雄却偏偏喜欢上了小女子。 柳同样不愿意嫁给同族的男子,她从小就梦想着找一个伟岸出色的男子,却不是同族那些娇滴滴的男人。 当夜他们双双逃离,这样他们就不用在乎族人的指手画脚,更不会在意那荒谬的诅咒之说了。 这一路他们付出的辛苦不是常人所能知道的,但为了他们的将来,两人一直互相鼓励着,终于来到了这里,准备开始他们新的生活。这里的人都很冷漠,没有人认识他们,这样的地方才是最适合他们居住的。虽然水土不服,但为了两个人能永远在一起,他们可以去忍受。 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们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虽然没有亲朋好友的道贺,但杨的心里第一次知道原来拥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幸福,柳也是一脸幸福的表情,他们终于要结成连理枝了。 可就在那天晚上,一切都变了。风来了,雨来了,雪来了,冰雹来了,难道族人所说的那个诅咒真要应验了吗? 怀抱里的柳瑟瑟发抖,杨一直鼓励着她不要相信那个诅咒,告诉她那都是骗人的,但他自己的心里何尝不在恐慌着。 他们拉着手和风雨抗争,可恶的冰雪冻僵了两人的手。杨还可以坚持,但柳已经不能继续那美妙的舞蹈了,她的身体在变的僵硬。 这么多年杨的腰板一直是直的,但那天为了自己的妻子他竟然弯下腰为她抵挡风雨,他第一次对自然屈服,向上天求情了。 但上天并不理会他的卑躬屈膝,风越刮越猛,雨越下越大,冰雹越来越无情,终于在咔嚓一声中,那个可恶的诅咒应验了。 杨的头被折断了,胳膊被打折了,风雨也终于停息了。杨一向引以为傲的身形不再伟岸,面容不再俊美,现在他不得不相信那个所谓的诅咒了。 柳一脸无措的看着被毁去容貌的杨,杨甩开柳的手,丢下冷冰冰的一句话:“你回去吧。” 柳哭求着要留下来,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介意。杨却用比上次更冰冷的话告诉她:“我介意,你还是走吧。” 就这样柳离开了,也不知道去了那里。从那天杨开始放纵自己,开始过一种完全混乱的的生活,他以前笔直的枝丫和叶子开始变的张舞,他以前积极向上的心沉如枯井…… ※※※ 静坐了十天十夜的张世睁开了双眼,这次他的眼中并没有射出金光,却落下两行清泪。在这个别人的故事里他落泪了,他和杨同样的孤独,他能理解杨说出让柳走开的话,当时那种难言的痛苦。所以他落泪了,为一棵拥有过爱情,又失去爱情的树落泪了。 他站起身来,向林外走去。走的很快,落叶上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走出林子,他开始奔跑,似乎跑的很慢,却在一路上留下一串串青色的影子。跑过河滩,跃过清涧,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难道是飞走了? 三天后,张世又在小树林出现了,和走的时候不一样的是他肩上扛着一棵树。那已经不能算是一颗完整的树了,一半枯黄,一半焦黑,似乎被火烧过一样。枯黄的一半是树的根部吧?那里包裹着大团的泥土!他在林中快步如飞,肩上着扛树却一点都没有碰到别的树木,包裹的泥土也一点都没有掉下来。 走到那株没有树冠的白杨跟前他停下了脚步,将肩上的树放了下来。然后用手开始在那棵极大的杨树旁边蹲下身子,开始刨坑,手指刨出了血,指甲里全是黑黑的泥土,他一直刨。直到刨出一个足够大的坑时他才停了下来,将扛来的那棵树栽进坑里。把碎土填进坑里,踏实…… 做完这一切,才拖着疲惫的身影向林子深处走去。张世现在的心情是沉重的,也许这么做会让杨恨自己,但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假如他要恨就恨吧,得到得不到木灵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他们能过的幸福就可以了。 可是他们真会幸福吗? 张世并不知道…… 【ps回:废壳明白你的意思了,那确实是我欠缺或处理失当的地方。好多地方追求的刺激、情节,环境细节描写很不到位。甚至是过多的只有单线的发展,光看到主角如何如何,前面塑造的人物几乎在后面失去了颜色,处理的很不好。谢谢兄弟评点!说的很好,这是我的硬伤。不过情节很快就峰回路转了,那些人,那些情节会再度亮眼起来!】 [第六十五章]内视 算算时间应该十五都过去了,现在血月的样子开始一天天残了下来。离日后所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些天张世一直在熟悉对光火,暗火的运用,虽然对小炎的召唤时灵时不灵的,但总算也让他掌握到一些火的攻击方法。他也试着召唤过金灵,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日后的暗光决里光的攻击主要是从正面发起的,有火烧云和火流星两种,火烧云的大小和能力有关,能力越高,燃烧面积越广,温度也越高;火流星的数目也和能力有关,现在张世只能放出两个到三个。最奇异的是暗火,这种攻击简直有些卑鄙,但按这种卑鄙的方法对敌人的打击也一定是致命的,因为暗火一般都是配合着别的攻击方式一起放出的。比如日后的功决中提到一种攻击方式:木之荆棘,就是配合暗火使用的,只要被木刺碰到身体,就可以在对方体内使用暗火了。不过自己还不能释放木系的攻击,也只好作罢,一心研究暗火。这些奇异的攻击方式和华丽的效果让他深深的沉迷进去,可惜就是小炎并不是很配合,自己的能力也不高,只能释放出一些低中级的攻击,高级的攻击干脆想都不要想。 现在不敢吸纳更多的冷日能量,这就限制了能力的提高,张世在想怎么才能最大的程度的利用自己体内的能量。他随手丢出一个低阶的黄色火球,大概有小木盆那么大,手心一收那个火球的样子小了一半,颜色似乎深了许多,内心已经呈火红色了。张世灿然一笑,果然和自己想的差不多,他将手里的火球继续压缩,压到巴掌大的时候那个火球已经变成蓝色了,里面蕴含着惊人的火系能量,似乎随时要爆开似的。张世用指一捻,那小火球就瞬间消失了。 他终于找到将自己体内有限的能量最大程度利用的方法了,就是压缩,提炼!张世盘膝坐下,打开内视,经脉透着淡淡的红光,应该是和火灵融合的结果,那一股股四处乱窜的能量随处可见。有从日后那里直接吸收的精纯能量,有自己吸收的驳杂能量,现在就要从他们身上下手了。 张世准备用神识在紫府建起三道闸门,因为他发现那里是这些乱窜的能量的必经之地。第一道过滤,第二道压缩,第三道洗礼。 光建这三道闸门就熬去很多时间,每次都是刚立好第一道门户,第二道还没有立起就被能量的洪流冲跨了,用神识维持这三道门户太过困难,只好一个一个的来了。 张世先将神识在紫府布成了一张细细的渔网,每个交织处都只留一个小小的缝隙。集中精力布一道门出来果然容易多了,不消一会功夫就完成了这一切。能量流在渔网成型的那一刻就冲过来了,虽然密,但总是有缝隙可过的。整个能量流的奔跑速度瞬间缓慢下来,张世忙着将那能量流中的驳杂之气剔除,只放比较精纯的过去,如此反复了很长时间。果然那能量流的体积小了下来,刚才如果是洪流的话,现在就是小河了,比较清澈的泉水虽然依旧乱窜着,但张世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该放第二道门户了,渔网后面多了一个一个袋子,一口开着,能量的小河穿过渔网,不断汇集到袋中,等袋子涨到足够大的时候,袋口突然封闭。似乎有一把无形的手在捏着袋子,袋子越来越小,小到刚才一半大时候,袋尾打开,现在流出的就不是小河,已经是小溪了。袋口再开,继续吞没从渔网里过来的能量小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现在从外面看张世,头顶,鼻孔,耳朵,全身都有灰色的烟气出来,整个人似乎被包围在一个灰色空间里。 这个工作相当的繁复,劳累,但效果也是明显的,现在经脉中的能量许是剔除了不少驳杂的原因吧,速度开始缓慢起来,气态的能量开始变成液态。体内就如同流淌着一条条的小溪一样,精纯程度几乎胜过当日从日后身体里直接吸收来的能量。 张世并不满意,为了自己这具没有丹田的身体他必须付出更大的努力才行,最后一道门户也是最为艰难的一道门户。 洗礼! 渔网和布袋开始幻化到一起,变成一个方印的样子,张世的本意是要把这些液态的能量从中截成一断一断的,最好炼成固态的形状,这样自己体内能容纳的能量就很可观了。只是他发现这基本是行不通的,前两道门户已经消耗了他太大的心力和脑力,光靠自己的神识做到那种程度真的很难,很难。 方印下去并没有将那能量的溪流造成什么实际的效果,只是溅起些水花罢了,根本达不到自己想像的那种效果。 正在自己准备撤出的时候,张世突然觉得自己的神识里附进了什么物体,就那么突兀的加入,而自己的神识却一点也没有排斥的感觉,那尊方印附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 原来是这小子,平时自己召唤他十次他能出来三次就很不错了,现在居然主动来帮忙了。张世正要说话,突然觉得方印又是一沉,那尊方印上又缠绕了无数道金色的光芒,原来它也来了。 顿时信心大增,将方印在紫府里高高提起,对着流过的溪流重重落下,又是水花溅起,似乎还是没有什么效果,张世有些抑郁,心道还是不行。 可是当方印再次提起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刚才方印落下的地方居然有一颗豆大的珍珠,白色的底子上交织着红色和金色的光芒,闪闪发亮。 成功了! 张世兴致大起,方印不停的举起落下,重复着同一个动作,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直到身体里再看不到一股能量汇成的小溪,四处的经脉仿佛被豆大的珍珠串起。张世已经保持不住方印的形状,金红二光也自动散去,他睁开了眼睛。心道以后又可以吸纳冷日的能力了,因为现在经脉大部分的地方还空余着,能存放的地方还很多。 咦,这是怎么回事? 张世发现自己身体上似乎落满了灰尘,仿佛刚从土里出来一样。难道是从能量中滤出的那些杂质? 他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体上的灰尘,活动了下盘坐太久有些麻木的双腿。心道走动走动吧,顺便去看看前几天自己强扭的姻缘是否有结果了,信步向树林走去。 看到眼前的情景张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里还有那个自己栽下的树桩?还是被自己用火烧焦一半的树桩。 眼前的绿柳让张世想起曾经读过的一首诗来,正是: 带露含烟处处垂,绽黄摇绿嫩参差。 长堤未见风飘絮,广陌初怜日映丝。 斜傍画筵偷舞态,低临妆阁学愁眉。 离亭不放到春暮,折尽拂檐千万枝。 好美的柳,而它旁边那个断了树冠的白杨呢?这株枝干笔直,每根丫枝紧紧靠拢着,根根向上,看起来昂藏天地的伟丈夫,是那个丑陋,狰狞的家伙吗? 张世走上前去,摸着它的树皮,光滑带着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看起来生机勃勃。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手似乎被吸到了树干上,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的绑了起来。他想拔出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这时一股意识传到张世的脑海中:“我要杀了你。”张世心道,报应果然来了,其实自己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那草木呢?谁人说过它们是懂情的? ps:要花,要藏!龙一直在努力,大家也给点支持吧! [第六十六章]杨柳 张世的左手似被一根无形的藤捆在白杨上,动弹不得。此时又从右手边传来一股大力,是来自那棵绿柳的。 气往下沉,站稳马步,而右手却不自觉的就被绿柳牵引了过去,附到了绿柳的树干上。远远看去,此时的他仿佛被扯成一个大字的形状。 “别怕,有我在呢。”一个柔柔的女声传到张世的脑海中。不是金灵的声音,这声音比金灵多了几份娇媚的感觉。 张世正在疑惑间,又一个声音传来,“哈哈哈哈,你当我真是那么小气的人吗?我虽然恨他毁去了你的容貌,但现在你容貌已经恢复了。要不是他,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又在一起呢。”正是刚开始说要杀了自己的那个粗壮的男声。 张世爽朗一笑,任他们拉着自己的双臂,传音道:“恭喜二位终于又到一起了。” 那粗壮的男声道:“我白杨从不会欠别人的情,但这次欠的这个情实在是太大了,无以为报只好略尽些微薄之力了。”那杨树的树冠向绿柳倾斜了一下,似乎是在垂询一般。 那娇媚动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夫唱妇随,当然也要算上小女子一份的。” 张世正打算问什么,忽然觉得两股奇异的能量分别从自己的左右手的太阳和少阴经脉注入。 太阳脉注入的能量感觉中正平和,大刀阔斧向白金穴冲去;少阴脉被注入的能量感觉温婉清新,像一股股细流,却也和太阳脉的能量一样,冲着同一个终点冲刺。两种能量虽然给自己的感觉不同,但都蕴含着蓬勃的生机和活力,自己的身体仿佛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就像久旱逢甘霖的大地,万物开始复苏,生灵开始欢叫。 张世早已经将手脚大展,扬着头。青色的衣袂在狂风中猎猎飞舞,漆黑的长发被烈风卷起,在空中放肆地飘动着,仿佛一朵盛放的墨莲,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突然看到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享受的面容上似乎被划了一道天堑,眉头紧缩,仿佛正在承受某种痛苦。 原来那两股能量在白金穴的位置并没有汇聚,也没有进入,只是一波一波的冲击。白金穴仿佛被锁住了一样,紧闭不开。 ‘这该死的身体!万恶的狼神!’张世暗骂道。 它们上冲的时候很舒服,但现在这样一波一波的冲击着张世的白金穴,张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仿佛要被炸开了。 “怎么回事”?白杨和绿柳的声音同时在张世脑中响起。 张世咬牙道:“我的身体是有点问题,好多穴脉被封闭了,并且还没有丹田。” “啊?没有丹田?”两个声音又同时响起。 能量流的注入开始缓慢下来,过了半响那个粗壮的男声又一次传来:“你忍耐一下,我们想办法帮你冲开这些封闭的穴道。” “好!”张世回答的很干脆。 那粗壮的男声声再次传来:“柳妹,开始。” 张世知道这个过程一定是无比难熬的,暗定下心神,准备迎接自火灵融合后的又一次自身的挑战。 开始有比刚才更为猛烈的能量流从左右手传来,沿着太阳和少阴脉向白金发起冲击,数倍于刚才能量流的冲击似万马奔腾般往上冲。 刚才的生机让张世觉得享受,现在就仿佛在小小的花盆里栽下了成百上千棵植物一样。它们疯狂的生长,几乎要将花盆涨裂一般。 张世的双臂已经粗过大腿,还有增大的趋势,这都是能忍受的。但承受这些能量最大冲击的脑部,那种痛苦是难以言述的。他的脸色变成了蜡黄,面容不断扭曲着…… 和火灵融合那次是全身为鼎,承受着浴火的洗礼,而这次却集中到了脑部。张世想集中起神识调动起定心的防护,可是神识根本没有办法凝聚,刚刚凝聚成一道细线就被冲散了。 张世暗道自己太大意了,根本没有准备充分就接受这纯木灵的洗礼,现在只好熬着,不知道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现在的景象看起来分外可怖,那个仿佛是人的物体,似乎正在经受什么内在的痛苦,冷汗在他蜡黄扭曲的脸上流下。如果张世睁开眼的话他一定能看到现在白杨和柳树的树冠越靠越近,几乎要触到一起了。 张世终于忍受不了脑部的冲击嚎叫了起来,那声音仿佛不是从人口中发出来的,因为那声音居然是一声长似一声的狼嚎。 凄厉,悠长的狼嚎在树林里回荡,让这月色下的树林更添可怖的气氛。 奇迹发生了,在狼嚎中定心被调动起来了,张世额头的定心越来越亮。一股清凉的气息开始洗涤张世几乎要裂开的大脑。虽然左右手传来的能量冲击并没有弱下去,但是每当那清凉的气息在自己脑中荡上一圈,就觉得来自脑部的痛苦略微减轻一点。 张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睁开眼的那一刻正好让他看到一件让自己更惊讶的事。白杨和绿柳的树冠紧紧靠在一起,树冠相交处一个绿琥珀般的晶体正朝自己头顶落下。 那绿琥珀般的晶体仿佛长眼睛一样,朝着张世的额头就落下来,附在定心珠上。随风潜入眼,润物细无声般从定心渗透进去。 那一刹那,在自己白金穴处冲击的两股能量终于相交一起,汇成一股朝白金穴冲去。只听得脑中突然“砰”的一声,白金穴的大门在冲击下终于被破开,那能量又一鼓作气的沿白金冲向风府,一路势如破竹的冲开了神道、中枢、命门、直到长强,从会阴一路奔向承浆,居然打开了堵塞已久的任督两脉。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在体内蓄存游走,舒泰无匹。 虽然没有气海做中转,但是这些穴脉终于又回复正规了。张世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道以后能量体内的能量终于不会乱窜了,只是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 是了!张世心中一凛,现在这种走向和师傅传的吐纳术似乎方向是相悖的,尤其是督脉。按自己以前的功决,应该是起于长强,止于龈交,现在居然是倒转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算了,反正是殊途同归,一个已经没有气海的身体能运转任督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自己身上的异数太多,不用太在意了。 倒行逆施的循环了好几圈后,张世觉得自己的双臂已经松开了,感觉太阳和少阴里的能量已经停止的进入。心眼在体内扫过。以前被自己强制炼制的能量珍珠,本来是白色的底子上交织着红色和金色的光芒,现在那珍珠上又多了一道绿色,应该是木灵之力。 现在自己的身体里已经聚集了火,金,木三力,暗光决只剩水,木二力了。张世开心一笑,对这那两株似乎并蒂一般的白杨和绿柳抱拳道:“恭祝二位丝萝春秋,并蒂荣华!” “哈哈,杨柳就劳烦你照顾了!”那粗壮的男声传来。张世略略一想,立刻明白过来它们说的杨柳,一定是两人的结晶,那个绿色的小琥珀。 遂灿然一笑道:“你们放心吧,我自不敢怠慢的。” 两棵树冠上的枝叶在清风中娑娑做响,那粗壮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小心我老婆反悔把杨柳收回啊,哈哈。” 那娇媚的女声嗔怒道:“我有那么小气吗?” 说罢,张世大笑,那两棵树的树枝兀自抖个不停,似乎也在发笑…… 要是有不明就里的人看到,一个青衣长发,不修边幅的家伙对着两棵树发笑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呢? 【ps:收藏太少,让写书的朋友笑话了,老龙汗颜那......】 [第六十七章]残月 【各位大大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没电,所以现在才更,罪过罪过!】 “木之藤蔓——” 张世暴喝一声,手里扬出一根七尺长鞭来,打着旋儿,像蚯蚓一样向地下钻了进去。鞭子不断增长…… “火之暗流——” 这次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平静的地面。张世又喝一声:“爆”!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从地下传出,过了一会,地面上的土开始像喷泉一样的往上涌,土堆咕嘟咕嘟的从地面上涌起,形成一个土丘的模样。 张世看着那个土丘颇有些得意的笑笑,单纯的火系攻击,木系攻击都很强大,但它们结合起来施展的威力更加强大。刚才就是他试验的一个木火叠加,光火藤和暗火流造成的惊人效果。虽然从没有见过木灵的样子,更没有和杨柳交流过,但木系的攻击却信手就可以放出,只是张世觉得要比火系攻击稍弱。金灵一直都没有出现过,现在张世能利用的只有时灵时不灵的火系攻击,和稍显的有些弱的木系攻击。 血月的样子越来越残,在天空中显得一副没有气力的神情,像是衰弱得走不动似的,那血色的光芒中夹杂着一种枯涩暗淡、无生气的灰色微光。应该快到日后所说的时间了,张世回到木屋里再次扫视了一遍。那一草一木,还有那个树洞里记录每一天时光流逝的刻痕…… 心道如果这次能完成日后所托,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这里留给自己的有孤独,有彷徨,有无奈,也有温情,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并不是难以割舍,而是一种曾经沧海的感觉。 拿起床边的怒斩,它身体上还附着那块奇异的石头。张世并没有把它拿下,就那样连怒斩一起用草绳负到背上,走出木屋向林外走去。 路过那连枝的白杨和绿柳张世深深的凝望了一眼,作上一揖又继续前行。 来到清涧边上,张世盘膝坐了下来,夜色还没有过去。这次他并没有仰天长啸,只是静静的坐着。五心向天,抱元归一,体内的能量开始倒行逆施的流转,他很快达到了空灵的境界…… “你来了?” 张世睁开眼睛,他依然就像涧边那样盘膝坐着,但眼前的情景已经变了。还是那个洞窟中,枯藤、太阳花、风干的火鸟。微弱的光线中,一张铺着山麻被褥的床上,盘膝端坐着一个满头白发、身披麻衣的枯瘦妇人,正是日后。她的目光似乎并没有第一次见那么可怕,竟难得有几分慈祥在里面。 “小子见过日后。”张世起身行礼道。 卧榻上端坐的日后伸手一挥,五道红绫从手中疾射而出,分别向张世的头部,两手,两脚袭来。张世并没有动,因为感觉告诉她日后这一下没有丝毫的恶意。眼睁睁的看着红绫缠着自己的头和手脚。 果然不到一会,那五根红绫同时松开,又被日后收到了手心里。她笑了,深陷的眼窝里露出欢喜的表情。“不错,很纯正的火木之气,你把它们的心晶都吞下了?”日后问道。 张世只是笑而不语,心里却在嘀咕,她为什么没有发现金灵的存在,莫非小炎看错了?不会的,应该是日后没有看出来而已! “虽然还差三灵,但相信已经足以应付了。”日后又道。 她果然不知道金灵的事情,张世心底略松,现在他和日后是纯粹的互利关系。对以后有可能为敌的人,能隐藏一份实力是有好处的。 张世弯腰作揖道:“小子一定尽力为之。” “咦,这是什么?”一根红绫向自己迸射过来,在自己头顶上绕了一圈,生生将背后的怒斩凌空拿起。 张世心惊道,莫非老妖怪要奇货自居,怒斩陪了自己这么久,可万万不能让她夺去了。正思量间,耳边又传来日后苍老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果然没有选错人,有了这样东西你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她拿着怒斩仔细打量着。 “小子,你可知此刀何名,数百年前又是何等样貌?”日后问道。 “并不知晓,望前辈赐教。”张世脑筋一动回答道。 “刀名怒斩,乃数百年前铸器大师墨嫡的收山之作,这块东西应该是后人加上去的。”说着指着那块贴在怒斩刀柄处的石头,侃侃道。 张世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了,还是一副毕恭毕敬,垂耳聆听的样子。 “此刀威力极大,但也极邪,性嗜血,且不分好恶。也许是敌人的,也许是自己的,如果功力太低的人还容易受它反制,即使功力高深的人也会被它影响到情绪和心境……”说到这里她略微一顿。 张世听的目瞪口呆,他还是第一次听闻这样的说法,联想以前发生的事情,可不是让她说对了,怎么不心惊。忙道:“那可有破解之法。” “有!” 张世心头一喜,希冀的眼神看着日后,想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这里面有三个异术,因为此刀铸成之日是七月十三,正值阳气消而未亡,阴气长而未成之日。所以持刀者要为七月十三生人,刀性则随人性,亦邪亦正;要为七月十四生人,刀性偏邪,人随刀走;七月十五生人,刀性偏正,人随刀变。所谓刀随人变,人随刀走,解铃还需系铃人,因此这人才是破解的关键。”日后侃侃而论,仿佛对此刀了如指掌般。 勿论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张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另一个问题,“那不是这三天出生的人又如何?” “嗬嗬,就知道你会这么问。要不是这三天生人拿到它一点用都没有,因为只有这三天生人的心血才可以为此刀开锋,常人拿上和废铜烂铁无疑。”日后笑着说。 “为什么一定是这三天呢?”张世仍一副疑惑的表情。 “人有生辰,刀也有生辰,人的生辰是当天,但刀的生辰是从铸成之日起算的,有三天。”日后一副很了解的表情。 张世用心回想着和怒斩相遇后的每一幕,这时日后又道:“为此刀开锋的可是你本人!”张世心头一惊道,原来她早看出这刀开锋了。 喃喃道:“应该就是我!”他想起铃铛假死那日,自己就是喷了一口碧血,怒斩才有变化的,必是自己开锋无疑了,那自己…… “那你是哪天的生辰?”日后问道。 她问的正是张世所想的,张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那天的生辰,师傅也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半天才回了一句:“不知!” “唔,那你既然能为此刀开锋定是在这三天无疑。”日后附道。 “也许是吧!”张世悠悠说了一句。现在他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自己的身世,还有父母,他忍受不了那无尽的哀伤,不愿提起自己也许是个孤儿的事实。 日后没有说话。过了半响张世突然问了一句:“血月,嗜血,是这个意思吧?” 日后点点头,一副很欣赏的眼神看着张世。今天她的表情出奇的和蔼,和上次见过日后简直判若两人。张世是想到她说的有了怒斩把握会很大的话,才明白过来的。又问了一句:“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就是现在!”日后重重的说了一句,眼神突然变的有些怨毒,虽然没有看向张世,但那种寒气却让自己心底升起了一股凉意,已从刚才的慈祥长者变成一个怨毒的老妖怪。 [第六十八章]出逃 “众军士听令!三更做饭,四更出发!” 刚刚接到狙击的命令,张世和瘦哥走后一直是阿天暂领骠营。军情紧急,他马上传下令去,众人看似混乱,实则有序的忙碌起来。 只有铃铛有些置若罔闻,她现在已经完全对打仗失去了兴趣,也许让她失去兴趣的最大的原因还是某人的离开吧。她厌倦了这样无聊的日子,厌倦了苦等中度日。这里每个人的生死都不值得她去在意,她只在意那个人现在又再那里? …… 难道就这样等下去吗?仰或着为一些无谓的人群去打仗、流血吗?越在这里呆下去,她就越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那么无知。打仗并不好玩,金戈铁马只是属于英雄的。铃铛现在只当自己是个小女子,做个小女子多好。小女子没有志气,小女子心里只容的下一个人,百姓天下都是那些英雄们装的。可是那个人,他的胸中可有一个小角落是属于自己的呢? 咚,咚,咚,咚,几声响后。破锣嗓的伙夫喊了起来:“开饭喽,开饭喽~~~~~~”他手持木勺,在饭桶上敲着,一群人已经端着大碗围了过去。 铃铛露出厌恶的表情,想想那个畜生叫这伙人猪猡还真是挺形象的,现在这情景不和喂猪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很难想像自己竟然在这里呆了这么久。 发了会呆,她也拿着自己的碗向人堆跑去。也许是她身形比较小的缘故,竟然让她很容易就从人堆里发现一道缝,挤了进去。没一会,端着一个盛满的碗又原样钻了出来,另一只手里还捏着四五个窝头。 几口拨拉完碗里的饭,却将那四五个窝头留下没吃,经常有人留着定量的窝头晚上充饥什么的。吃罢饭,她又匆匆去收拾自己的行装了。这一切看起来都很平常,完全符合一个即将出征的士兵的做法。 营帐里仿佛被洗劫一空似的,众人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铃铛在铺上坐了下来,一把拽过被子,却拆起被子上的线来。 好像有点异常了,这是干什么? 她拆开被面,从里面拿出来一个长长的布褡裢来。缝的很粗糙,但的确是一个褡裢的形状,看起来里面还装的鼓鼓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解开袋口上的细绳,原来里面居然装的满满的一褡裢黄澄澄的窝头。她把刚才省下没吃的那几个窝头又装了进去,现在袋子已经完全满了。 藏的这么隐秘的褡裢,装着这么多的窝头,这假小子要做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去吃饭了,所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营帐里发生的这一切。 将褡裢负在身上,她才像模像样的收拾起来,洗马,检查马掌…… 很快到四更了,良晔城里灯火通明,马嘶人叫,要出发了!当一匹匹战马从马厩里牵出,众兵士挎着亮闪闪的马刀,一跃马上,排成整齐的队形,那种战前的气氛一下出来了,任那个男儿都能体会到那种铁血沸腾的感觉来。 那女人呢?在这种气氛里又是什么感觉? 看铃铛!小脸红扑扑的,眼睛瞪的和铜铃一般,神情似乎是紧张,是激动,是兴奋… “出发!”首当其冲的阿天大手一挥,身后的骑兵整齐的尾随着开出城去。 开出城门,骑兵们手里的鞭子空响一声,跨下的战马开始奔跑。行出三里,有匹马好像速度慢了下来,在马队里显的极不协调,那匹马逐渐从中间掉到了队伍的后面。 “怎么回事?”前面有一人策转马头跑过来问道,正是阿天。 “好像是马蹄铁松了。”马上那人诺诺道。 “怎么搞的,你不是临行前检查过了吗?”阿天历声喝问道。 马上那人刚要开口,阿天又冲前面的队伍喊了一声:“老李,过来看看这匹马。”说完就策马又向前面的队伍赶去。 那人勒住马头,跳下马来,等着修蹄掌的老李过来。老李是骑兵里专门负责钉马掌的,和随军的军医一般。他很快过来了,是个中年的汉子,身上也背着一个大大的褡裢,不过那里面都是他的工具,锤子,钉子之类的。老李跳下马来,半蹲下去,把马的一条腿给撩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从褡裢里拿出一个专用的钳子,取下旧马掌铁,再用一把锋利的竖形刀,将马蹄上的老茧削得稍微平整一点。又从叮叮当当的褡裢里拿出几个新的马掌铁来,那上面有隐约能看到零壹,零叁的编号。最后选中一个,他再次撩起马蹄,将那选好的马掌铁按在马掌上。从褡裢里拿出几颗铁钉含在嘴里,第三次撩起马蹄,拿起短把钉锤钉起来。果然是手艺精湛,干净利落,没几下他就把马蹄铁重新钉上了。 “好了,现在可以上路了。”老李说了一声。 没人应答! “咦,人那?”原来这马的主人竟然不见了。 …… 铃铛背着褡裢,提着还没来得急扔掉的马刀,一个人走在大路上。虽然是晚上但她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心里充满着出逃成功的喜悦。 麻油灯儿,墙上挂, 你给哥哥捎上个话。 捎话不捎别的话, 就说妹妹想死他。 荞麦花,粉顿顿, 我爱妹妹红嘴唇。 哥哥好比一座坟, 死了也牵着妹的魂。 …… 一边走,一边唱着听来的小调。她喜欢这些歌,却从来也没开口唱过。平时她都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可唱歌就不行了,一定会露出破绽的,所以从来都没有唱过。听那些家伙们天天唱,调子早就烂熟于心了,所以现在开口就来。在家的时候住的是亭台楼阁,听的是名词古曲,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好听的歌呢。 终于可以放开嗓子唱了…… 天有些麻麻亮了,估计那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铃铛从来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包括那次从家里逃出来,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她就会做。现在自由了,可以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 “你是说就从这里进入血月吗?”张世一脸惊愕的表情。 “当然就是这里!”日后一脸阴沉的说道。 这里俨然是日后常坐的那张床,被褥被掀起露出一快白色的石板,石板被掀起,掀起的那面是黑色的,那石板下面居然是一个仿佛深不可测的洞口。阵阵腥风从洞口传出,日后的脸色已变得非常难看。 张世万万想不到,日后所坐的那张铺着山麻被褥的床,居然是通往血月的门户。在他想来怎么也该是像自己来这里一样,或者是传送的那样过去的,说这里是通往血月的门户也太匪夷所思了。 日后伸手在愣神的张世头上一拍,张世疑惑的看着她。她的手并没有拿开,却放在张世眼前,掌心对着张世的脸晃了晃,又把手心翻转,手背对着他。 她这个举动表示什么呢?张世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一脸迷惘的看着日后。 “明白了吗?”日后厉声道。 这一声暴喝让张世有些明白了,思路豁然开朗起来。他正要说什么日后的手已经在他背上推了一把,一点防备也没有,就把他从那个洞口推了下去。 那个深不见底的洞穴瞬间就吞没了张世的身体,他是脑袋掉下来的。日后的声音远远传来:“拿到锁情珠,我就送你离开这里。” 然后又听‘嗵’一声巨响,仿佛是石板被盖上的声音。 [第六十九章]血泉 口鼻里充斥着腥臭的味道,耳边风声呼啸,如鬼哭狼嚎。头顶朝下的张世终于明白了日后那个手势的涵义。 手心手背一阴一阳,如同南北,东西,左右,上下的道理一样,冷日的背面就是血月是绝对合理的。世界和空间的样子开始在张世的脑子里明朗起来,他相信总有一天也能创造出自己的空间来。 从高处往下落的感觉张世已经经历了好几回了,先是那个悬崖,然后是遇见尸童的那个漩涡,现在又是日后的床板。唯一不同的是前两次都是自己跳下来的,这次却是让人推下来的,让张世多少有点抑郁。这个过程比前两次都要长,越往下阴气越重,腥臭的味道也越浓厚。张世已经关闭了所有气息,任凭着身体自由的坠落。 有时间让张世想些别的事情,日后所说的锁情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里又会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脑子里也会蹦出日后是否在骗自己的想法,就日后那喜怒无常的性格足以让人怀疑了。但张世知道想这些是没有用的,因为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 终于着地了,他没有想自己为什么头朝下落的,现在却和平常一样稳稳的头上脚下站着。因为眼前的情景让他顿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已经没有功夫想别的了。 这个地方左右看来并不是很大,却给人一种很开阔的感觉,和日后当日所创立的五灵空间不同。五灵空间看起来小,但进到里面却感觉很大,也很真实。这个地方置身其中却感觉无比的不真实,虽然这里很开阔,但张世相信要不是一个人造的空间,就是有什么玄机的。那种感觉就宛如明明是一滴水却给人大海的感觉一样,换作以前的张世根本看不出这些来。但现在有了一些空间的常识,他所以能一眼看出蹊跷来。 看四周,除了脚下厚厚的灰尘,什么都没有,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种错觉呢? 忽然张世觉得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他极其目力向那里望去,似乎隐约是一个月牙似的镜子,就那样放在地上。想过去看个究竟,可这里的尘土实在是太厚了,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样。张世不得不纵起身形,向那里渡过去。说是渡,他的样子实在像是在滑,地面上除了刚才落下的地方有两个浅浅的脚印外,一路行去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一丝灰尘都没有带起。衣衫无风自扬,手腕上粉色的丝绦亦轻轻飘动着,看起来潇洒无比。 张世脸上的神情却凝重起来,虽然在一直前行,他却发现那个月牙的镜子依然离自己那么远。并不是自己一直立在原地没有动,而是那个镜子也在动。就好似自己前行一步,它就后退一步,自己前进十步,它就后退十步。暗光决里土系有这种锁地成寸和咫尺天涯的法门,可惜自己没有土灵力,还不能施展。 难道这才是日后让自己学暗光决的原因?他苦苦思索着脑中暗光决的诸般法门,看是否有破解的办法。 “五行相生: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五行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这几句话突然在自己脑子里蹦了出来,就仿佛有什么人拿给自己看一样。简简单单几句话却让张世看到了希望的光芒,木既能克土,那这破解方法还要从木上来。暗光决中并没有直接破解的办法,但张世心下已有了计较。 他停了下来,曲动食指,在地面上一弹。只听‘嗖’的一声,地上的灰尘仿佛被弹开了一个小洞,如同被张世弹进去一只小老鼠一般。 右手食指在虚空中划了个圈,又向下一指点出,地面上印出一个小圆圈的样子来,正好将刚才那个小洞套到了里面。做完这一切张世笑笑,走上前去,单脚踏在那个小圆圈里,另一腿曲起,做出金鸡独立的样子来,此时的张世竟闭上了眼睛。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只是似乎… 是了,感觉他的身体仿佛增高了一点点,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单脚立的地方已经冒出了一根小树桩。这个小树桩还在不停的生长,并且速度比刚才快多了。直到有三个张世那么高的时候,他才睁开了眼睛。 曲指再次弹出,他站立的的那根树桩就慢慢弯了下来,他的身体向后滑去,一直保持着平衡的状态。刚才张世站立的地方已经触到地面,现在的张世如同站在拱桥的最中间,首段是他划圈的地方,尾端已经跨出了一段距离。 “啵”的一声,又一根树桩从拱桥的尾端冒了出来,站在拱桥最中间的张世跳了过去,单脚踩到新冒出的树桩上。同上次一样,这根树桩到足够高的时候,又在他曲指下同上次一样弯曲…… 如此反复,地面上仿佛被架起一座又一座连环的木桥来。木桥上的张世微微笑了,因为他已经看到那月牙形的镜子越来越近了。它的样子也越来越大了,快要靠近了,木果然可以克土的。想到这里张世微微叹了口气,心道‘要是有水灵力的话自己就根本用不这么繁复了,水催木生,弄出一棵足够大的树来,可要比自己搭桥方便多了。’ 那个月牙形的镜子就在眼前不远处,现在才看清楚,那并不是镜子,原来是一个月牙形的泉,那一闪一闪,荡漾着的不是水吗? 不过这个水,居然是——血水! 要多少血才能聚成这么大一个泉,张世想大概战场上死去的那些人的血加起来才能灌满这个泉吧! 他走下木桥,向那泉跟前走去。踏出几步后,他发现这里又变了。并不是他离泉越来越远了,而是他每踏出一步他的脚边就长出青草来。似乎是一条用青草铺成的小径被自己踩出来一样,那条小径正是通往月牙泉的。 再往前走,居然踩出一个往上的台阶来。张世带着疑惑继续前行,感觉似乎是要往空中行去一样。现在已经在月牙泉的上空了,踏了十八道阶梯后,张世的眼前一亮。 一棵高几十丈的银树出现在眼前,银树周围东南西北,分立着四尊银狼,银狼口中喷着血水,喷出的血水又似乎很快被银树吸收…… 这是什么?这血水是来自下方的那个月牙泉吗? 这里处处暗藏的异象已经大大超出了张世的想像,那日后所说的锁情珠又在那里,她不是说自己可以感应到的吗?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世压下好奇,平心静气,提起六感仔细的感觉起来,这一感觉顿时发觉出不对来。 有杀气! 张世的六感探测到一种浓浓的敌意笼罩着自己,方向不明,仿佛是来自那棵树上,又仿佛是来自那四尊银狼。 虽然搜索不到具体的位置,但那种气息已经越来越浓,没有看到,张世已经闻到了。让他闻到一种熟悉的气息,仿佛和自己同源的气息。 那种气息里蕴含的情绪是敌人侵入后的愤怒,和敌意!那种感觉很熟悉,熟悉到甚至亲切的的地步,张世又怎么能忘记。他可以肯定这种气息是来自一头狼,一头真正的狼发出的。因为自己也曾经是一头狼,所以很熟悉这种感觉。本来要蠕动的食指放松下来,却将自己两手的手心锁紧,收成爪状…… 张世昂起头,长啸起来,一声长过一声的狼贲从他喉咙中发出。这个敌人是狼,曾为狼身的张世要用狼的方式来展开这场战斗。 “唔——嗷~~~” 张世在挑衅! [第七十章]女贼 【万恶的夏天啊,老龙出去吃饭就忍不住被烤肉串和啤酒摊吸引......对不起大家了,我赶紧更!】 铃铛在笑。其实她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英气的双眉上挑着,嘴角弯弯的,加上稚气的小鼻子,看起来也蛮可爱的。 她在笑刚才自己做强盗的样子,虽然准备了干料,但是逃出来她才意识到现在最大问题不是吃的,而是自己的衣服。骠营的铠甲肯定是不行的,得先弄一身普通的衣服来。她提着马刀闯入一个农户家里,那农户家里只有一个小媳妇在。看到自己的样子吓的她瑟瑟发抖,其实自己也是悬着心的,虽然在战场真正杀过人,但这样提着刀吓唬别人的事还是第一次做。铃铛笑的是要她知道自己也是女儿身,那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笑归笑,弄到一身衣服后她又觉得有些隐隐的失落和羡慕。这身衣服是那小媳妇男人的,铃铛本来想穿一身女装的,但是想到还要行走江湖,想到自己的计划,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有些怀念自己穿着女儿装的样子了,所以才会对这个素钗布裙的女子生出艳羡来。记得以前自己是不爱穿那些的,显梳头麻烦,首饰太重,走路太慢,现在居然羡慕起别人的素钗布裙来,想想都觉的不可思议。 铃铛暗下决心,要计划成功后自己就恢复女儿身。现在的她穿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农户,身上还背着一个大大的褡裢,仿佛是一个要去赶集的山里人。腰里马刀有些不伦不类,上面裹着布条,生怕别人看出是军队的武器。 铃铛终于满怀信心的要开始自己的计划了,前面似乎是一个镇子,仿佛人不少的样子,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她的寻人计划终于开始了,她向每一个路人打问着,可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计划刚刚展开就继续不下去了。 大半个上午,只有一个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家伙愿意搭理自己,后来才知道并不是他愿意搭理自己,而是他几乎和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要说话……铃铛知道问这傻子也是白问,只好向别的人打听,可是别的人还没等她接近人家就躲的远远了。 她看着自己的打扮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明明和自己穿的一样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他们不理自己呢?最后实在是问的有些火起,一手握着腰间被布条裹着的马刀,装着凶神恶煞的样子强抓住一个人。 “告诉我,这些人为什么要躲着我?” 她抓着的那人抖着腿颤声道:“我,我并没躲你呀。” “还敢说没有,你不躲我,我用的着抓你吗?”铃铛厉声道,其实她那尖细的声音有意的压着,还真有种古怪的感觉,不明就里的人听了不怕才怪。 那人诺诺道:“实在,实在是因为壮士腰间的那物什让人怕的紧。”说着将手在铃铛裹着布条的马刀上一指。 “不就是把刀吗?有什么可怕的,那个人不也带着兵器吗?”铃铛随手指了下走过的一个佩剑的男子。 “那些人是江湖人,他们不滥杀无辜,并不可怕,可是壮士这身行头,再带着它,只会让人觉得,觉得…..”却说不出来。 铃铛这才有些明白过来,抓着那人衣领的手一松,喝了一声道:“滚吧!”那人才如获大赦般点头哈腰的走开。 没想到自己周密的乔装竟然成了鸡肋,要怪只能怪这身衣裳和这把刀,想想一个提刀的农户是让人觉得有点不安全。唉,智者千虑呀! 铃铛叹了口气,眼睛向刚才那个佩剑的人身上瞄去,那人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儒衫,襟口和腰带上镂着金丝,腰悬长剑,既华贵又脱俗,原来这就是江湖中人啊。 她暗打主意,决定再换一身行头。人们对江湖人并不害怕,眼下这种身份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可是问题马上又来了,置办这些行头的钱从那里来?像上次一样强抢豪夺肯定是不行的,要换一种方式才行。 现在的铃铛已经没有第一次逃出家门的时候那么无知了,在军中混了不少时日,见过听过的也多了。很快让她想起一个流传千古的职业来,这个职业最适合解除自己眼下的困境。 那就是——小偷。 在想好这一切之前,铃铛先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把那用布条裹着的马刀扔了,然后开始有心的留意起街头走来走去的人群。 看了一会她心里终于有了计较,选择好了动手的人群。那些江湖人,自己还没胆量去找他们的麻烦,不敢去惹;然后是那些穿的同自己一样破烂的人群,他们身上不会带超过二两银子,偷了也没用;剩下的那些穿着光鲜的家伙就是自己选择的目标了。 突然铃铛眼前一亮,一个人进入她的视线,就在旁边的茶摊上。一个身穿蓝衫的肥羊正付钱呢,他从怀中随意摸出几钱银子来,顺手丢在桌上。尤其是他在怀里掏钱的时候,领口一开,脖子上一样东西闪了一下。 铃铛眼睛很尖,从小金银饰物见的多了,她能肯定那是一个银坠子。能佩的起这种饰物的人一定不一般,她甚至想得到那人的怀里的钱袋鼓鼓的样子。 好,就这个人了! 其实铃铛在准备好下手之前还是忐忑不安的,心里暗想自己会被抓住吗?自己会得手吗? 以前在军里听他们一起海侃的时候,说小偷都有个小刀片,走到别人跟前在衣服上轻轻一拉,钱袋就掉出来了。听说还有一种小偷,会什么‘灵犀一指’的,直接走过去就把人家钱袋从怀里拿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自己即没有小刀片,又不会‘灵犀一指’,怎么去偷? 想了半天那个人已经要站起身离开茶摊了,铃铛心一横走上前去,先假做看了下茶摊,然后向那个人蹭了过去。没有小刀片就用只好手了,想到马上要把手伸到一个臭男人的怀里,铃铛不由面上一红。再想想那鼓鼓的钱包,还是壮着胆子决定一试,反正让抓住了大不了一跑,自己的轻功还是不错的。 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吃茶的吃茶,过路的过路。那个人快要步出茶摊了,铃铛假做向茶摊走去,眼睛看着茶摊里面,心思却全放在那个要出的人身上。 就在她和那人一错身的时候,铃铛迅疾的伸出手,向那蓝衫人怀里探去…… [第七十一章]盗圣 “小哥,可要来碗茶解解渴!”一个如若雷鸣的声音传了过来,铃铛马上缩回了探出一半的手。 定睛看去,原来是茶摊老板迎了上来。铃铛恼怒道,要不是他这一嗓子,估计现在都得手了。那蓝衫人已经和自己拉开了一段距离,现在完全没有机会了。恶狠狠的丢下一句:“不喝!”把手一甩,就转身走开。 身后还传来那茶摊老板低声的咒骂“不喝,你跑我门上寻死嘛……”铃铛已没有时间在意他骂什么了,又向那个已经走远的蓝衫人撵去。 好不容易挑到一个肥羊,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喽。一路,那个人似乎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这看看那瞧瞧,却一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可怎么办,铃铛心想只要他在某一个小摊位上停下自己就有机会了。 跟了不长一段路,那人却似乎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跟着他一样,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更没有朝后看过一眼。 铃铛得意道,原来自己还真是干这行的料,这跟踪的水平估计也能算的上一流吧。开始还有些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现在已经是明目张胆了,反正那个呆瓜也发现不了自己。 又走过了一条街,铃铛有些不耐烦起来。心道要是自己直接上去,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说:‘把钱袋交出来。’不知道那人会不会一害怕就给自己了。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马刀,却是空空如野,才想起那把刀早让自己扔了。没有了刀,凶神恶煞的气势就弱了几分,想想还是算了,再等机会下手吧! 机会终于来了,那蓝衫人向右一转进到另一条街道上,这里仿佛是个花鸟市场。人虽然没有前几条街多,但是很热闹。花花草草,人声鸟鸣,构成一种独特的风景。 远远看到那人在一个卖金鱼的小摊前蹲了下来,和卖金鱼的老板攀谈着。铃铛脚步加快走上前去,正当她要靠近那人的时候,那人却站起身来,心道又一次机会让自己错过了。 正在懊悔间,突然眼睛一亮,那个人刚蹲过的地方居然有一个绛紫色的袋子,不会这么幸运吧? 铃铛快步走上前去,一脚将那个袋子踩住,蹲下身体假做整理鞋子,顺手藏入袖中。刚才那个蓝衫人已经走远了,四周并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包括那个金鱼摊的老板。 果然是交大运了,握了握怀里沉甸甸的袋子,心道没料到自己第一次出马竟然这么容易就得手了。 看街边一个乞丐,铃铛顺手将背上的褡裢丢了下去,现在她已经不用吃那些黄金馒头了。那乞丐打开褡裢,看到里面装的满满的玉米面窝头,向铃铛走远的方向跪拜起来,这些馒头足够他吃十天了。 前面正好有家成衣店,铃铛信步走了进去。到手的银钱只有尽快花出去才是正道,用这钱来置办行头最合适不过了。 看到铃铛晃着手里的钱袋,衣店老板的样子马上变的满面春风,为她仔细的介绍起来,什么布料是最好的,什么样式是最新的。 她不知道怎么打扮自己才好,就按见过的那个江湖人的样子要了一身,没过一会后,铃铛终于穿好了新置的行头。果然人在衣裳马在鞍,刚才土里土气的农户,现在穿上月白色镂着金丝的儒衫,华贵又脱俗,眼睛又大又乌亮,脸蛋透着可爱的粉红,嘴唇更是像画了胭脂般的鲜红,配上一头墨黑的发丝,温和沉静的气质,更显得丰神如玉,斯文俊雅,简直一五陵才俊。那老板也不停的说着好看,好看,只是眼睛却一直盯着铃铛手里的钱袋看。 这些势力的东西,将绛紫袋子上方的丝线一拉,那衣店老板眼巴巴的看着铃铛的手,谄笑着。她看也不看,顺手从袋子里倒出一块金银来,掂掂大概有四五两重的样子,丢到了桌上。 而那个衣店老板的眼中却似要喷出火来了,瞪着两只小眼看着铃铛。 铃铛一愣神道:“怎么?嫌少?” “你当小老儿瞎了吗?”那老板怒吼道。 铃铛向自己刚丢下金银的地方看去,这一看让她不由‘呀’了一声,原来自己刚从袋子里倒出的那是金银,而是一块普通的雨花石。窘在当场,面色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把衣服给我脱下来,拿起你的烂石头滚。”衣店老板指着铃铛的鼻子气急败坏道。 “谁说是烂石头,这块石头我要了,就当是抵了你这身行头的钱。”一个儒雅的男声传来。 铃铛抬头看去,正对上那人的目光,原来是他。正是自己跟了一路,又被自己拣走钱袋的那个蓝衫人。他的样子很普通,普通到看过一眼就能忘记的那种。铃铛现在说不出来是羞愧还是愤恨,只想赶快走人了事。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锭五两多重的金子砸到案上,买衣服的老板顿时乐呵呵的笑起来,又一副殷勤的样子看着两人。 铃铛将手里的袋子丢到蓝衫人怀里,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去,她现在只想赶紧走远,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般丢人过。 走了几步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转头一看正是那蓝衫人,气恼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那蓝衫人依然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脚下一顿道:“我还没问尊驾为何跟了我那么久呢?” 铃铛心道原来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跟着他了,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突然又想起那雨花石来,不正是那金鱼摊上卖的吗?一切想清楚才明白,原来这家伙早就下好了套,等着自己往里钻呢。啐了一口道:“你个卑鄙的东西!” 那人脸上的神情一敛道:“何来卑鄙一说?” 铃铛跺跺脚,瞪了那人一眼,转身就走。自己理亏在先,但嘴上可说什么也不能软下来的。 走了几步,发现那人居然还跟着自己,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钱不用还,就当是为那乞丐买馒头了。”蓝衫人笑着说。 铃铛心道今天这个人是丢大了,当下不管不顾的大喊了一声:“那你为何跟着我?”惹的路人皆驻足观看。 “好奇!”蓝衫人悠悠道。 “什么?好奇?”铃铛不可思议道。 “你在找一个人?”蓝衫人问道。 铃铛紧张起来,忙道:“你知道他在那里吗?”毕竟眼下张世才是她最关心的。 “你可以详细说一下他的样子吗?”蓝衫人问。 等铃铛仔细描述完张世的容貌和打扮,那人笑了,虽然他的容貌很普通,但他的笑容却很灿烂。 “我大概知道他去了那里,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他。”他又冲铃铛投来真诚的一笑。 这个人可以相信吗?也许他是骗自己呢……这些念头在铃铛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她还是顺口问了一句:“他在哪里?” “可能去了北地。”蓝衫人道。 “那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毕竟面对一个陌生人,提防是必须的,这点铃铛还明白的。 而那个人说的话却让她不得不相信,那人说了一句:“因为他就是世子,我也受人所托在寻找他。”蓝衫人正是受瘦哥托付去寻找张世的风枫,盗圣和女贼为了同一个人居然这样相遇了。 世子这个称呼只有阿天,铃铛,瘦哥他们三个人之间才这么叫,因为只有他们三个是和张世一起从厢军出来,又一起加入禁军,并且一起加入骠营。他在军营的时候总是叫大家猪猡,大家称呼他畜生。而他走了后,每当提起他,总能想起在万军之中,身先士卒带领大家冲锋,手提怒斩策应着大家突围的样子。在他离开的日子里,世子成了他们口里共同的称呼,他不是王室的世子,而是从泥腿子厢军里出来的世子。 现在铃铛不得不相信这个人真是知道张世的,至于他怎么知道世子这个称呼,这不是她现在想知道的。这个人让铃铛终于看到了希望,也许他们真能很快就找到张世了。 没良心的小贼啊?你知道我在找你吗?铃铛在心里呼喊着。 “估计要走很远的路,所以我们要准备好路上用的东西。”蓝衫人道。 铃铛点点头,现在她的心已经飞走了,飞到寻找张世的路上了 [第七十二章]暗战 推荐《终结》游戏类,书号18138! ◆◆◆ 在张世的贲音中,正主果然出现了。树下幻化出一头狼的身体来,居然是它! 他的血脉膨胀起来,这个熟悉的家伙让张世兴奋了。嗜血的兴奋让的他的眸子越来越亮,亮过银树。他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下嘴角,这是成为狼的时候留下的习惯。 现在只有熟悉的敌人,和给过自己压力的家伙才能让自己这么兴奋。 它正是当日被狼神召出过,额头上有白毛的那只狼,张世还记得它咬下自己肩上的皮肉后那猖狂的样子。虽然一次次把它杀死,但它一次次复活,最来又被狼神收回了棒中,所以一直不能得尝所愿。今天终于又见到它,可是有机会了! 本来张世的贲音里只代表同类间搏斗的挑衅,但是看到这个熟悉的家伙就没有挑衅这么简单了。它让张世想起第一次被伤到皮肉的恨,还有被狼神沦为狼身的愤,那么就一起爆发吧! 张世站在那里不动,但是他身体上的杀气却越来越重,怒斩在他背上颤了起来,似乎也安耐不住兴奋一般。他只是定定站着,两手呈爪状,曲的更紧,如两盏明灯似的眸子盯着那只狼。 这里似乎平地起风了,这片风只围绕着这棵银树和与那狼对峙的张世。这风里带着一股萧杀的味道,没有刀兵接触,没有血溅十步就让人已经嗅出浓浓的腥味来。 这风像刀子一样,刮开张世的衣衫,刮起那狼身上的根根狼毫。无形的风刮断了叶柄,从银树上掉下一片树叶,轻落在张世和那狼对峙的地方一分为二,就似被刀风生生从中间吹断的一样。 是什么样的风可以将落下的树叶,一吹两断? 张世没有动,但是他的气势已经牢牢的压制住那头狼。不知那只狼认出张世没有,但它的样子似乎有些萎靡,完全不似刚幻化出身形的时候那么威风凛凛。 它眼里的绿光似乎有些黯淡,慢慢向后缩去,也许是恐惧了。面前这个生物明明是人,但是他身体上有种不可小视的威严,还有天成的王者之气。 那是一种出自本能的恐惧,让它不得不向后退去。张世并没有打算放过这头狼,当它一出现的那一刻,当自己看到它的那一刻,身体中一种王者的气势就油然而生。 日后第一次见到他,说他是白狼王,在这只狼出现的那一刻张世才真正明白过来。 白狼王果然是狼中之王,以前可以和自己为敌的这只狼,现在居然退缩了。张世虽然不明白它在狼族中的地位,但是感觉告诉自己,自己是比它强大的存在。那种感觉油然而生,让自己一点都不会怀疑。所以自然生出一种强大的威慑力来,就如同大人看到小孩,高手遇到庸手,一见面就将它吃的死死的。 他要动了,假如以前在这种情形下也许会放过这只狼,但现在的张世不会。 不只因为它曾经咬下过自己的皮肉,只因为它是狼神的爪牙,突下奇技杀了它也能耗掉狼神的一种攻击,何乐不为。 张世已经决定用木刺配合着暗火,彻底毁掉这头狼。因为上次的经历告诉自己,用一般的方法是杀不掉它的。因为它会一次一次的重生,但是木刺和暗火就不一样了。 他的左手开始变绿,右手变的通红,他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又慢慢张开。居然同日后那天创造五灵空间一样,拉成一个小球。红红绿绿的颜色,里面蕴含着强大的木系和火系灵力。 张世单手托着球,那狼的绿眼盯着他的手瑟瑟发抖起来。 想想它当日被狼神从棒中召唤出来,威风凛凛的率领着狼群围剿自己,现在却是这般模样。让张世觉得可笑,果然是世事无常呀。 ‘小狼,你消失吧,以后不要再帮狼神为虎作伥了’。张世心中暗暗的默念着,正在他决定动手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头狼不再后退,却低下头超张世走了过来,走到他跟前居然摇起尾巴来。张世手里的小球不知该不该砸下,难道要对一个向自己示弱的家伙痛下杀手吗? 正在思量见,一声尖啸传来,那只额头上有白毛的狼竟然就消失不见了。张世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告诉他那那声尖啸代表的意思应该是撤退。 他手里的小球再次跳跃起来,因为那一声尖啸虽然召回了那头狼,却也让张世明白,这里居然还有别的存在。 这是一个更高级的存在,绝对高于刚才那只额头有白毛的狼。就凭它一声尖啸召回了那个被‘白狼王’的气势吓的摇尾乞怜的家伙,就毫无疑问的说明了这一切。 张世沉声道:“什么东西,鬼鬼祟祟的,快给老子滚出来!”他稳稳控着手里的小球,等待那家伙的出现。 心中在想莫非这家伙是狼神不成,只见过狼神驱使那只狼,那这家伙不是狼神就一定和狼神有什么关系的。 张世不由又兴奋起来,它更渴望是狼神。虽然知道自己现在不一定能在狼神近乎变态的攻击中取胜,但是敌人永远是可以让自己热血澎湃和兴奋的,尤其是那种让自己不能忘记的敌人。 无疑狼神就是一个! 如果是狼神早就该听到他那狂妄的笑声了,但是半天却没有听到那种笑声传来,却有一个声音透过自己意识传来过来。 那声音嘶哑着,颤抖着,那意识汇成的话居然是: “把我的心还给我!” 这家伙一定不是狼神,那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心,什么心?这声音中点着一中阴森,可怖的感觉,这声音传来张世觉得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一般。 正在疑虑间,突觉一股阴风向自己胸口袭来,攻击的方向正是自己的心脏。不像是来自自然的风,更不像是张世的气势迸裂后释放的那种刀风,就像是来自九幽的阴风。 张世这几日早将暗光决烂熟于心,木生风,风起于林,止于林。当下将右手托着手里的小球在胸前轻轻掠过,身前已立起一排一人高的树桩来。他左手食指向那些树桩虚弹去,树桩中间生出几株蛇藤来,以很快的速度爬升着,瞬间就就蔓出一道防御墙来。那风果然在碰到绿墙后被挡了回去,张世微松了一口气。 托着手里的小球静待着下一波攻击的来临,刚才他有种感觉,仿佛那攻击是从银树上向自己发出的,所以集中注意力留神着那颗银树。 阴风再起,这次似乎很轻易的就穿过了张世的墙,向张世扑来。木桩没有倒下,但阴风却真吹过来了。这阴风有三股,一长两断,长的夹在中间。三股阴风却保持着同样的速度扑来,给张世一种错觉,仿佛是一只无形的爪子在向自己挥来。 他踏地而起,在半空中将手里的小球从中掰开,掰成了两个大小颜色一样的小球。两只小球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甩出,一只是迎着那三股阴风去的,另一只却向那株银树飞去。 张世发现自己布下的绿墙,从中间有三道明显的痕迹,似乎被灼烧过一般,一定是那三股阴风的杰作。遂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将手里火木叠加的小球撂了过去。 其实迎向那三股阴风的小球只是试图阻它一时而已,最为主要的还是那个弹向银树的小球。这个小球是试探的,张是要试探它是否真是隐藏在那棵银树上,只要断定它的方位就好攻击了。 那三道阴风在触到飞来的小球后顿时一滞,张世的另一颗小球已经触到了银树上。 只听一声凄厉的声音传来,树叶抖动起来,树干上张开一道裂缝,似乎刚才的声音就是从这裂缝中传出的。 【今天首页精品推荐,我多更点,大家赏赏光,来点藏,来点花】 [第七十三章]血狼(一) 推荐《网游之神魔》,书号:17811狂人狂作,值得一藏! ◆◆◆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那株银树着起火来。一股被烧焦的味道传来,不像是树木被烧着了,却倒像是什么皮毛着火的味道,处处透着怪异。 三股阴风似略微一滞竟就凭空消失了,他手一抖将那颗小球召回了身体。现在张世已经能断定那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定是栖身于那棵银树无疑,或者就是它和那棵银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银树周围的那四尊银狼口中的血水喷向银树的树干上,似乎要浇熄张世燃起的火。 张世笑笑,心道:“要暗火有那么容易熄灭就不叫暗火了!” 但是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他放出的那颗纵火的火球竟突然和自己失去了联系。不对啊,本来它现在应该在那棵银树体内游走,造成那棵树从内到外的蜕变才是。现在不但像光火燃了起来,还被浇熄了,在血水的冲撒下那株树身上已经看不到起火的迹象了。 难道是在碰到那棵树的时候性质发生变化了吗?火的变成了木的,木的变成了火的,本来的暗火变成光火了? 正在思量间,从那树干上的裂缝里走出一只狼来。狼张世见过不少,但这种奇异的皮毛还是第一次见,它的皮毛居然是血色的! “还我心来!” 没有什么比一头狼张口说话更让人觉得奇怪的了,还是那句,让张世百思不得其解。 “你是何人?”张世问道。 “我是狼,不是人!”那头血狼张口说道。张世刚要接口再问,那头狼又道:“我虽是狼,却胜过你这披着人皮的狼,拿走我的心害的我成这般模样也就罢了,还要毁掉我重修狼身的鼎炉,今日断不能轻绕你!” “这话又从何说起?”张世不解道。 “还我心来!”那血狼凌空跃起,张开大口,朝张世吐出一口血色之气。 那血色之气没到张世跟前,他就闻到一股腐尸般腥臭的味道。忙闭上呼吸,伸手丢出一片火烧云来,火烧云很快将那血色之气吞没,烧成了一地黑灰。 那血狼的身体似乎可以完全不借力般在空中停留,它的爪子朝前一扑。三道血色狼影左扑,右扑,中突向张世奔了过来。张世运起体内的木灵力,施出一招李代桃僵来,隐去真身,在他身前出现了三个青衣长发的张世。同样的人,同样的动作,右手向后,拔刀—— 双手抱刀,刀影一闪,分别向那三道狼影劈去!刀刀劈中,只是可惜每一刀都是透体而过。那三道狼影并没有受到一点损伤,而三个张世却在劈出那一刀后同时消失了。 三道狼影在张世站的上空盘旋,没一会功夫张世的真身就在那里显现出来。 他暗道一声不好,李代桃僵是木系的中级功决,自己还不能施展的得心应手,所以那三个分身只能支撑一个回合,这么快就要轮到自己了。 三头狼影果然盘旋着向他扑来,他并不怕这三头影狼,现在最让他担心的是它不知藏在那里的真身,也许会在自己大意的一瞬间爆发。 三头狼影中一条向前胸扑来,一条在自己后背张牙舞爪,另一条从头顶扑下,情势看起来险到了极点。 张世在原地踏起游身步来,看似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但在他近前却出现了十几个自己来。李代桃僵用不了,那只有用这个笨办法了。就是速奔,这是他在是狼身的时候练就的。每次雹雨中他总是和老天赛跑,不但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还在最大范围内提高了奔跑的速度。直到他恢复人身,又可以吸收能量后,已经能达到那种在奔跑中留下虚影的效果了。没想到第一次在对敌中使用,虽然是笨办法却很管用。 果然那三头狼影看到满地的张世不知道该攻击那一个了,他的真身混迹其中很容易在那三头狼影身体上各施了一个暗火,那三只狼影就被烧成细灰了。 张世仍没有停止奔跑,并且越来越快,在地面上留下的影子也越来越多,因为正主还在暗处呢,他必须等它出来才行。 “呜——呜——呜”原来它在这里,张世回头一看才发现那只血狼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混到自己的虚影里了。而且在它凄惨,难听的‘呜’声中自己那么多虚影竟一个个开始消失。 这是什么音功,居然可以冲散虚影。张世正在考虑解决的办法,这时候心里一个声音响起:“大哥,让我出战!”正是小炎的声音,让张世觉得喜出望外。 两手在胸前不停的合起、拉开,仿佛在挤压什么一般,十几个火红的小球包围着一个蓝色的火球,像陨石一样冲那血狼落了下去。 正是张世放的火流星,本来自己只能放出三四个,可是有小炎就不一样了,它可以直接带十几个火流星一起飞出。 血狼似乎看出不对来,迅速从火流星的落点躲开。只是这些小家伙们可都是长眼睛的,它往那边躲就往那追,跑的快的已经在它跟前炸开了。 虽然没有直接伤害到血狼的身体,但是那迸溅起来的火星就足够它受了。 张世明白的,达到第二重的火都已经具有了两种特性,可以保持极热和温热两种状态,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炎可以在他身体上跳来跳去也不会灼伤身体。但现在甭说它,就是那些火红的小球也一个比一个火力四射,热气四溢。 那血狼躲无可躲,突然向张世冲了过来,也许它觉得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吧,可能它都逃的忘记了这些极热的火球都是这个人放出来的。 张世看它扑了过来心头大喜,暗传心声给小炎,放心炸吧!自从他们融合后就多了一个可以互传心声的技能,不管有多远,只要在心里说上一句话就可以。说话间,又挥手放出十几个小火球迎面向血狼砸了过去。 血狼还没完全扑过来,十几个火流星就一股脑砸了过来,有的在半空中爆开,有的在血狼的身体上炸开。那头血狼似是被逼急了,就势在地下一滚,翻起身体来突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飞过来的火球吞了下去。 它疯了吗? 张世暗暗喜道,马上就可以让你尝到暗火焚身的感觉了,何况是这么多的暗火球一起在身体里发作。 小炎却并没有和那些火球一起飞到血狼口中,而是在空中倒翻退了回来。不应该!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尤其是看到小炎的动作,张世心想它一定是发觉到什么不对来,才作此决定的,暗自戒备不表。 那头血狼在吞下除了炎外的所有火球后,突然身形暴涨起来,不一会功夫就长到同张世一般高大。这种巨狼张世还是第一次见,它似乎根本就没有被吞下的暗火伤到,而这些暗火却在某种程度上增长了它的能力。 只见它张开比刚才大上几倍的狼嘴,随着一声狼嗥,漫天的血雨从口中喷出。张世手里托起一片火红的云彩,堪堪将血雨撑起。那血雨落在火云之上竟燃了起来,现在变成了一朵名副其实的火云。让张世想起那天与炎融合时候的情景,和现在是那么的相似。 不过这片火云并不能阻滞血雨的落下,比刚才更鲜红黏稠的血雨从火云里滴下来。有几滴落在了地面上,地面发出‘嗞嗞’的声音,那里很快被腐蚀成一圈黑色,传来难闻的味道和骇人的温度。 张世心惊道,连土都可以被烧成这样,被火云淬炼的血雨要落到自己的身体上肯定是难以抵挡的。莫非这血雨并不是水性,所谓水火相克难道并不是真的…… [第七十四章]血狼(二) 强烈推荐:《忘情都市》书号11263,yd的烟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一直在半空中俯视的炎看到情势不对,拖着长长的尾巴向火云飞了过来。张世眼前一花,半空中的炎仿佛生出了两翼,竟然向鸟一样挥动着翅膀飞了过来,他第一次见这种形态的炎。 它的身体越来越大,两只翅膀展开几乎大过了火云,张世不由想起在天涯见过的那只鹏鸟来。 它飞到火云下面,轻轻挥动翅膀,虽然感觉不到风,但那片火云在它挥动之下却变成了蓝色,血雨还在继续落下,却没有一滴能渗透那片蓝云再滴落下来。 血狼也许是看到没有见效,大口一张,收回了漫天的血雨,却在原地绕着圈跑了起来,一圈又一圈。 虽然只看到一条血色的狼影,但是听在张世耳中却如同万狼狂奔一般。恐怕骠营的铁骑也没有这样的声势,而这种声势却是一只狼造成的。 张世收回了天空中的火云,炎也隐回了身体,他在自己身体周围布下暗火流,小心戒备着。 血狼跑着跑着突然跃起,张世以为它要发动攻击了,它居然又从半空落回了原地。正在张世不明就里的时候它又跃了起来,再次踏下四脚。 这一下张世感觉到了,他的耳朵里并没有听到什么,但自己的心脏却仿佛被重重的踩了一脚。 张世不及护住心脉,血狼又在原地跳了起来,再次踏下。刚才如同是万狼狂奔现在就是战鼓擂起了——— 那鼓槌每一下都敲在张世的心上,让他觉得胸中一闷几乎要喷出血来,更难受的是似乎自己身体里嗜血的欲望也被踩了出来。 怒斩几乎就要离体而去了,那种疯狂的感觉几乎要让自己暴走。正在这时从头顶传来一丝清凉的气息,在自己胸腔里荡了一圈后沸腾的气血才平静下来,怒斩也安静了下来。张世心惊道,差点就让它带到永不轮回之境了。 他要动手了,其实他只不过动了两根手指而已。左右手食指齐出,向血狼点去,手里伸出两根带尖刺的长藤。长藤在地下一卷,血狼轻轻跃起,避过了第一击,又向上次一样落下。只见张世两根食指相交,那两根长藤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张渔网的形状,正是木系的藤之缚束。 血狼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那张网会将它捕获一样,又一次踏了下来。那种感觉仿佛能透过藤网,导入大地一般。那种淤结在心的烦闷和气血又一起翻腾起来,还好定心传来的丝丝清凉让自己不至乱了方寸。 他强压着恶感,操纵着渔网,现在鱼已落网,该收线了。那只血狼似完全不知危险来临一般,不但没有逃开,还依然在网中跳动着。 直到大网收住的那一刻,张世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现在只要把网收紧就可以了。可是那只血狼的样子多少让他有点不安的感觉,在他想来血狼即使不知道逃开,在网收住的那一刻也该挣扎一下的。 一切都很怪,虽然将血狼困在了藤网中,却让他越来越担心起来。因为他的对手是狼,狼的思维不会像现在这么迟钝的,一定有阴谋。 张世一边想一边开始把网收紧,因为现在血狼跳的越来越悠闲,但他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却越来越甚。只要将网收紧,它就不能跳动了。 咦? 那张网下面的土怎么在动?似乎在往外涌,就像自己那天在地上试验木火叠加的效果一样,难道它也会使用暗光决?那头血狼在网中跳一下,地上的土丘就生出一截。 正疑惑间突然觉得脚下一虚,已被黄土埋住了双脚。张世想跃出来,两只脚却仿佛在土里生了根一样。脚不能动还有手,之前布在身体周围的暗火流应该能起到作用的,他尝试调动起暗火的力量将自己从土中推出来。 这一试却不由心惊,那里还有一点火灵力,刚才布在身体四周,地下的暗火灵力似乎都凭空消失了。黄土已经没到了自己的膝盖,还在往下沉。现在腿上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而那土堆却在越来越高,几乎就要触到藤网上了。 张世恍然明白过来,这是土灵之力。而自己身体周围、地下布下的暗火已经被土灵力转化了。五行相生,火生土,竟然中血狼的计了!在看到它对藤网无动于衷的时候就应该明白过来的,现在有些晚了,黄土都已经快埋到自己的腰了。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要奋起一搏,至少现在那张网还在自己的控制中。张世吃力的舞动自己的双手,藤上冒出寸长的尖刺来,只要碰到血狼的身体就有一搏的希望。 血狼在网中再次弹起,马上就要落下了,木刺要触到它的身体和脚掌了。就在张世几乎以为要成功的时候,却让他看到了更瞠目结舌的一幕。 并非木刺没有触到血狼的脚掌,那渔网和木刺仿佛就是自己的身体一样,隔这么远也能体会到它落到木刺上的感觉。那仿佛不是一尊完全的,有血有肉的狼身,木刺根本无从着力,更无从下手刺入它的身体。而它居然在木刺上跳起舞来,现在的景象用刀尖上的舞者来形容这只血狼,再也合适不过了。 刺不穿它的身体,暗火的攻击更不可能释放出来,血狼依然迈着潇洒的脚步在木刺上舞着,虽然被藤网罩着,它却一副悠闲的样子,仿佛完全不放在心上。它的舞步同时发动着两种攻击,一种是有形的,一种是无形的。有形的攻击将张世陷入土中,越沉越低,越陷越深;无形的攻击是在张世心里发起的,烦闷和心浮气躁的感觉一直阴魂不散。 张世这边已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地下仿佛有千百只手在拽他,黄土已经没到自己的胸了,那种被拉扯的感觉越来越大。 难道今天自己要埋葬在这里吗? 土力非木才可相克,可现在自己连动一个指头的能力都没有,还怎么调动起身体里的木灵力来。木灵力要自己刻意的催动才可以释放,而自己又不能直接和杨柳交流…… 他又试图和身体里的炎沟通,也许是变成火鸟的时候耗去了炎大量的能力,它仿佛是沉沉的睡去了,任张世如何呼唤也听不到它的回应。 缠在血狼身体上的藤网因为失去了张世的控制,所以有变细的趋势,也许不消一刻等他全埋到土中的时候,那张网也就自行散去了。 张世强调起一丝神念,因为一直抵抗着血狼那土系的无形攻击,调起这一丝神念几乎熬去了他所有的力气,那黄土也已经快埋到脖子了。 他想用这丝神念来驱动身体里的木灵力,从来没有这样做过,现在只好姑且一试了。用神念进入体内那些被自己压制的珍珠串很容易,在体内驱动它们也很容易。这两步都很容易就做到了,可是要将能量外放却很难于上青天。 暗光决是一种很奇怪的法门,似乎只是以手和五指为媒介的,如果缺少了这个媒介的传导就一点用都没有了。那神念正集中到右手的食指上,可是食指现在完全不能动弹,并且土里好像有一层什么屏障似的。这层屏障包裹住自己的身体,包裹着手指。想要外放能量必须先冲破这层屏障才成,可冲破这层屏障谈何容易。 情况越来越危机,黄土已经快淹没张世的脖子快要触到他的下巴了。张世还在用神念催动着木灵力,一定要穿破包裹住食指和身体的那层土系屏障…… [第七十五章]北途 继续推荐:《忘情都市》书号11263,yd的烟灰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疯子,这可是去匈奴啊?你能肯定世子去了那里吗?”铃铛一脸风尘的问道。 “应该是到了北地,但是不是匈奴就不清楚了。”从风枫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的波动。 “那你怎么知道啊?”铃铛不依不饶的问道。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她的本性,何况是关于她最牵挂的世子。只是同行的这个家伙就像一根木头,半天也难得听他说上一句话。 “驾”,风枫抽动手里的马鞭,已经超出铃铛半个马身。 “死木头!”铃铛咒骂着挥起马鞭在马腚上抽去,仿佛不是在抽马是在抽前面那个蓝衫人。 马吃疼狂奔起来,不时就又和风枫齐头并进了。虽然是齐头并进但马上两人却一句话也不说,他们的眼睛都看着前方,但从他们的眼神中却能看出来两人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铃铛的脸上一副倔强的表情,迷离的眼光似在回忆着往昔的岁月,但那眼中却透着一种坚定的光芒。 虽然从风枫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但不可否认他也在想,他的眼神似乎被拉回了临行前的那个夜晚。 “师傅,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朱砂,清水,铁钉,四象旗等可都准备好了?”小鬼谷王君问道。 “都齐全了。” “那就好,现在就开始。”说完王君向香案走去,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没有当日那又黑又硬的长衫那么寒碜,整个人也看起来精神多了,不过他的眉眼却仿佛比以前攒的更紧。 “师傅,我想知道寻龙之术用来寻人真的管用吗?”风枫偏着脑袋问。 半天才听王君道:“天地人本是三位一体,人下接碧落,上秉天心,贯穿天地。寻龙之术属地,乃人之阴功。龙脉亦阴功厚积薄发所成,虽然寻龙之术用来寻人有些取巧,但是应该是可行的。”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很慢。 听到这里风枫才知道原来师傅以前也并没有做过,这次居然是初试,又不敢多问,只好默默的看这师傅的一举一动。 只见王君走到一个盛满情水的银盆前将手洗过,拿起三炷香来冲天地拜罢,再插到香案上的炉中。他在香案前走了一圈,吩咐风枫将四象旗插到自己留下脚印的地方。 果然那地上四面都有一个浅浅的痕迹,正是他刚才留下的。风枫拿着四面旗按次序插下。第一面小旗上是条青色的张牙舞爪的龙;第二面小旗是上面有一只白色的老虎;第三面上却仿佛是一个火红色的凤凰的模样;第四面是是一只大乌龟,尾巴是一条蛇,首尾相缠。 等风枫插好四面小旗,王君伸指在一个盛满清水的碗中蘸了一下,在四面旗上各虚弹一指,又把那碗水仰天泼去。奇怪的是那泼出去的水却并没有落下,似乎被泼上天去了。 王君站在四面旗中央,口中念念有词道:“太生仪,仪生象,四象驻神州,阡陌交错,州州相通……” 在念颂词的时候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直到煞白煞白的时候才听王君喝了一声:“去”! 同时从手中撒出一把铁钉来,在撒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王君口中喷出一股 殷红的鲜血来喷到了那些铁钉上。风枫紧张的想要冲上前去,最后还是忍耐住了。因为师傅说过做法是最忌讳有人打扰的,所以在不明状况之前他还是不敢冲上去。 从王君手里撒出的那些铁钉一根根没入地下就不见了,他在撒出那把铁钉后开始迈着奇怪的步伐,在四象旗的包围里穿梭起来。从喷出那口鲜血后,王君的脸色从煞白变的红润起来。但这红色并不正常,如同一个人喝醉了酒一样。风枫看的紧张却不敢上前去询问,因为他知道现在师傅做法到了极其紧要的地方。 看着看着,突然场中的王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现在风枫再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向场中跑了过去,将他扶起。看怀里师傅的脸居然又变了,现在就像一张金纸一般,五官几乎都攒到了一起,只有拳头大小。 “小风,你——去看——看旗——有没有变——化。”王君断断续续说道。风枫一手扶着师傅,扬眼向那四面旗看去。别的都好好的,只有画着白老虎的那面倒下了,忙把这结果告诉他。 “那很好,说明是成了。你可以从和他分开的那个地方向北寻,也许就可以找到他了。”王君面若金纸的脸上居然出现一丝难得的笑容。 风枫低沉着声音道:“师傅,你何必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受这么大累呢……”看王君现在的样子,让他的心里怎么也好受不起来。 “屁话,你以为我是为了他吗?我是为了你师叔。”王君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威严。 风枫正要说什么,却觉得怀里的师傅似乎要挣扎着站起来,忙托着他的头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刚扶起来,王君却把衣袖一甩,甩开他的手,正色道:“你马上出发,记得我的话,向北行……” …… 师傅啊,你可知道徒儿最在乎的人是你,别的人的死活都可以与我无关,可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却让我怎么受的了。马背上的风枫边走边想,他还记得临走的时候师傅的影子,就像风中之烛一般。 一定要赶紧找到那个人,然后回去,风枫暗暗对自己说。其实他也在想,那个所谓的世子自己也见过一面,并没有过深的交往,是什么值得那么多人去寻找他。先是师叔,现在又是这个小子。 张世,我风枫还真期待着能和你再次相遇啊…… ※※※ 神秘小屋! 三人席地而坐,两男一女。一个阔口圆眼身形粗壮的男人,裸露着上身,身上根根胸毛竖立着,看的出一块一块强悍的胸肌和有力的胳膊,他两只大手互握,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臂弯里的肌肉鼓鼓的,不时传来嘎巴嘎巴的声音,是捏的关节作响。另一个男人却长的一双老鼠眼,鹰勾鼻,身上套着一个黑色的披风,样子看起来阴险无比。那个女人还算是正常一点的,只是她的头发虽然是盘起的,却在头顶盘成一只小蛇的样子,打扮的颇为妖媚,她的形象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几天可有老东西的消息?”是那看来妖媚里透着怪异的女人说的,更怪异的是她说话的时候前半句是女子的声音,后半句居然是男子的声音。 “小家伙从前面回来以后就没离开过他,所以我也一直没有别的消息。”是那个鼠眼鹰鼻的说的,低沉嘶哑的声音让人觉得凉意顿生。 “我说你们何必放那么多心思在他身上,我们只要按大人说的去做就成,他只不过是大人用来看门的一条狗而已,不用提防的。”洪亮的声音似乎震的地面都在发抖,正是那个看起来阔口圆眼身形彪悍的家伙。 “狗?他是狗不错,但我们三个都顶不上人家一个。”是那鼠眼鹰鼻的人说的,语气里带着讥讽的味道。 剩下两人都默不作声了,似乎是承认那人说的事实。 [第七十六章]炼魂 【推荐《梦境计划》书号,15067,人好书也好】 ★★★ 情况越来越危机,黄土已经快淹到张世的脖子,要触到他的下巴了。张世还在用神念催动着木灵力,一定要穿破包裹住食指和身体的那层土系屏障……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拇指毫无征兆的动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和神念都集中在食指上,不应该啊? 正在疑惑间又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拇指中窜了出来,并且毫无阻碍的冲破了屏障,从地底穿过,不知道到那里去了。 难道是?“呜”的一声传来,那声音无比的凄惨,张世定睛看去,那声音正是血狼发出的。但让他更为惊奇的是,那个让它发出惨叫的东西,居然——— 自己曾将她抛弃,缘分指引着他们再次相遇,可她居然又一次消失了。在多少个日夜里,张世不能入眠,只为那不曾割舍的一缕奇缘。现在才明白了,往昔的一幕一幕,还有在自己体内发生的一切一切…… 我冷落过你,抛弃过你,原来你并没有离我而去,原来你一直不离不弃。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孤独,其实是多么的无知。张世对那头狼凄厉的惨叫置若罔闻,现在他的双眼有些迷离,眼角有些湿润。 从血狼站着的那个土丘中间冒出半截剑身,剑尖已经插入血狼的身体,血狼的身体在变淡,身体上的血色在慢慢褪去。这都不是张世关心的,他只关心从土丘中冒出,插入血狼身体的那把剑。虽然她只露出半截身体,但张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她,正是——飞雪。陪自己在江湖漂泊的飞雪,因琴姬被自己弃在竹林的飞雪,指引自己入金窟的飞雪,在兵冢再见的飞雪,在星空消失的飞雪,她原来一直在自己身体里。 怪不得那次对金灵的声音那么熟悉,终于想起来了。小小魅惑自己那次她不就用那个声音呼唤自己清醒过来吗?原来金灵就是飞雪,飞雪就是金灵。 她一直默默的帮助着自己,而自己却一次一次的将她忽略。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在为自己身体里乱窜的能量流不停奔走,开拓自己经脉的样子,仿佛又浮现出劳累的她贴在自己心脏上休息的样子。 “你到底要怎么样?”凄厉的叫声再次传来,陷入回忆的张世终于被惊醒了。才把眼神离开了飞雪,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从土里冒出来了,刚才的话正是对面土丘上那头狼说的。 在看那头狼!它,它怎么会是这个样子?那,那不是自己吗? 原来刚才站在那土丘上的血狼已经不见了,土丘上竟然是一头和以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白狼。 白狼王,狼中之王。要不是插在它身体上的飞雪,张世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刚才那只威风凛凛的血狼。除了它额头上没有那颗定心珠外,几乎和自己以前狼的形态一模一样。 他还记得自己来这里的任务,脱口道:“锁情珠在那里?” “锁情珠?”那头依然在痛苦中低吼的血狼,不白狼,似乎在想什么。 “你说的是‘炼魂’吧,它就在泉底,你自己取吧,现在我这样子了,你还不放过我吗?”白狼说很凄惨。 张世顺手召回了插在它身体上的飞雪,这次他看清楚全貌了,正是自己的飞雪剑。飞雪在自己身前划了一道寒芒就消失不见了,但现在张世是明白,她并不是消失,只是收到自己体内了。飞雪从土丘遁出的那一刻张世终于明白过来,木虽克土,但土又可生金,所以飞雪才能很容易的突破那层土力的屏障,并且帮自己解除了危机。 现在的血狼已经不是刚才的血狼了,刚才的血狼给自己一种空虚的感觉,但那具狼身里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但现在这只白狼就仿佛是一缕游魂,完全没有一丝攻击的力量,所以张世才放心召回了飞雪。 他没有再看那头白狼一眼,转身向上来的那个台阶走去。它说的泉底,大概就是自己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月牙形的血泉吧。 这次走下那个台阶就直接到泉边上了,仿佛刚才在这里布置过的所有法门都随着血狼能力的消失失去的效用。 走到泉边才发现,泉里的血水虽然很浓,却没有一丝杂质。听那白狼说有可能是‘锁情珠’的‘炼魂’就在泉底。并且日后说自己的‘定心珠’可以感应到它,现在已经在泉边了,怎么还一点反应到没有。 “嗵,嗵,嗵……”一种仿佛很沉闷又很澎湃的心跳声在自己身边响起。张世左右看去,并没有看到有别的存在。那这个声音? 他提起六感,仔细体会下才发现,原来这声音竟然是从自己背上的怒斩上传来的。今天的惊奇太多了,先是化为金灵融入自己体内的飞雪,现在又是怒斩的心跳。 从它的身上传来极兴奋的情绪,看着血泉张世明白了,那是它嗜血的情绪。这么多血水,怪不得怒斩会兴奋了。 先要拿到锁情珠才行,希望这次能平平安安不要再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出来。想刚才要不是飞雪的及时出现,自己也许就被长埋地下了。 要下去了,想着即使拿到锁情珠,自己从这里出来全身血淋淋的样子也不雅的很。他又在自己身体上布了一层火灵力上去,火能避水,这样就不惧血水了。 张世一个鱼跃跳入泉中,顿时就被浓浓的血水淹没。都说血是热的,这里的血水却是冷的,渗冰渗冰的感觉透过衣衫刺激着他的皮肤,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布上的火灵力可以避免身体粘上一丝水,但是那冰凉却依然能感觉的到,这也算是火灵力的一个神奇的特性吧。 张世像一条鱼一样,挥动着手脚,向泉底游去。虽然泉底黑暗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视线,早在星空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可以达到夜能视物的程度,虽然看的不远,但已经很管用了。 游了这么久,都没见到一个其他的生物,张世终于有些轻松了。可是那依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游到的泉底,和所谓的炼魂珠却让自己有点心焦。 边游张世边想着,那银狼口中喷出的血水是从那里来的?难道它的源头就是这个泉吗?那这个泉的源头又在那里? 越往下游似乎泉底也越开豁起来,泉底的血水也越冰冷,刚才张世还不太能放开手脚,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自由的游曳了,所以也越游越快。 他有些享受这感觉了,心道要不是这血水的味道太腥,水温太冰的话,还真是有点不虚此行。 不过享受归享受,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找到那颗珠子才是,他又加快速度往下游了起来。好像是到泉底了,这里的血水也凉到了极点,还好和火灵融合的身体让张世完全能适应这里的温度。 张世在水中一个翻身,感觉双脚踏到了实地,应该是泉底了。可是所谓的锁情珠呢? 他在四壁上摸索着,除了冰冷的石壁一无所有。 看来要试一下定心了,日后说定心珠可以感应到锁情珠不知道是否能应验呢?他将定心全力调动起来,在他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白点。刚开始黯淡,到后来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终于照亮了泉底。 在定心在泉底大放异彩的那一刻,张世觉得似乎有一丝阴冷的气息从定心传到了自己的脑海里,这感觉不会是来自定心本身的。定心有时候清凉,有时候温热,但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到阴冷过。背上的怒斩抖动起来,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几乎要挣开束缚飞出去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 透过定心看到的情景让张世不由倒退了三步,不是人,不是动物…… [第七十七章]异兽(上) 【诸位大大周末快乐,今明两天我争取多码些出来,大家看的开心老龙心里也高兴!】 这是个什么东西,通体黑色,又高又大,身体看起来坑坑洼洼,长的奇形怪状。似乎是脖子的地方长着七八个脑袋,有人的有动物的,左边的腋窝里甚至都有一颗头颅。胳膊有三条,又粗又长的耷拉到了地上。腿很短却有五条,算上三条垂下的胳膊仿佛八足而立一般。似乎是肚脐的地方拖着一根长长的带子,带子的梢端是一个肉球…… 这个怪物刚才明明不在这里,定心珠大亮的时候才出现的。也就是说只有定心的光芒才能让它显出身体来,眼前突然冒出这么个东西来,张世不骇的倒退三步才怪。 那物在同一时间用无数双眼睛一起盯着张世,每一双眼睛里的神情都不一样,有的愤怒,有的藐视,有的游离…… 它的八足已经向自己靠近了,它开始走动张世才发现那四条短腿中的一条似乎是瘸的,只是被其他三条腿拖着走而已。 现在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对他来说又一次危险已经来临了。张世双手相交,一排排木刺从他手中飞出,向那怪物的无数只眼睛射去。这怪长的丑陋可怖,但是更可怖的是它的眼睛,被这么多眼睛盯着,张世的感觉可想而知,所以一出手就是它的眼睛。 只是,怎么? 有的木刺在飞到那怪的眼睛前面就消失了,有的木刺插到了它的眼中,而它只是眼皮一眨就掉了下来。刚才发出的木刺落了一地,一根都没有对它造成影响。它拖在地上的一只胳膊却扬了起来,挥动着蒲扇般的大手向张世扇来,仿佛刚才那一下已经完全激怒了它。 “火流星” 张世大喝一声,手中挥出四五个红色的火球来,从不同的方位向那怪砸去。 只听‘呯呯呯’几声响,比上次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火球碰到它的身体纷纷弹开,还发出了金铁相交之声。 难道这家伙可以免疫五系的攻击,暗光决对它完全无效?张世有几分疑虑,就这么一耽搁,那怪的大手已经快到眼前了。那大手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也丝毫感觉到到蕴含着什么力量,但就凭它的身体可以阻挡木刺,弹开火流星就让张世不得不看重。 又一次感觉到了怒斩强烈的战意,不待他从身后拔出,怒斩已经凌空而起。现在的怒斩如同一只要出笼弑人的猛兽。 它被强烈的战意催动下自动请缨了,它在等待张世号令。 张世高举起右手,怒斩从半空落在手中,左手搭在刀柄,双手抱刀不羁而立。每一次拿起它总让自己有种嗜血欲望,和万丈的豪情。 自与狼神一役后就再没有和它并肩作战过,也难怪它会主动请缨了。那怪的巨掌已经离张世寸许,就在马上要触到自己的那一刻。 张世出刀了。刀动风起,带着滔天的血浪劈向八足怪的巨掌,他有种强烈的自信。仿佛忘记了刚才木刺和火球的攻击被完全挡下,只觉得这一刀定能劈断巨掌。 没有金铁相交之声,就见怒斩带着一道扇形的血浪冲过,却没有在八足怪的巨掌那里分成两道。 这一击中了! 那巨掌被血浪切了下来,掉到地上。奇怪的是那只被切落的巨掌在地上犹不停的跳动着,仿佛还是活的一样。让张世想起小时候玩过的壁虎,被扯下的尾巴就是这样的,离开了身体还可以跳动。 黑影丝毫没有因为巨掌被切下而停止,八足怪的手臂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向张世袭来。那被切掉一半血肉模糊的手臂,看不到有一丝血滴下,是不是流下混迹到了血水之中就不得而知了。 张世刀锋一转,手里的怒斩高速旋转着从那血肉模糊的表面直刺进去,所过之处骨肉碎末纷飞,水花四溅。那半截手臂已经被完全毁去,掉下一地的碎肉。现在它只有两只手臂,八足怪应该称七足怪了。 咦,张世往地上一看却不由称奇,那些碎肉居然也会跳动。还有,刚才被自己砍下的巨掌竟然不见了。 他往那怪的身体上看去,原来在这里!估计是粉碎它手臂的时候发生的,刚被切下的那只巨掌居然又接到了肚子上,还在一张一合的动着。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就如同在狼神殿杀那只会无限重生的狼一样,这样的身体即使自己将它全部剁成碎末,它一定也可以再生的。 那怪再度袭来,这次是双手齐出,给张世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怪会使用武技一般。就像这一下,俨然就是一招‘双风贯耳’。虽然知道它断下的四肢可以再生,现在却只能这样奉陪下去。 刀起,施出一招‘左右逢源’分别劈向那怪的两臂。又是一片血浪打过,浪尖正是刀势起处,浪尾正是刀势收处。 血浪打过,那怪的双臂被切成一粗一细两块肉条,正是出刀收刀留下的遗迹。看地下刚才碎成一地的骨肉已经不见,早已填补到它坑坑洼洼的身体表面了。 武功练再高的人也会有破绽和罩门,再强大的存在也有其不能逾越的天堑,张世相信一定有办法对付这个怪物的。就像那个额头有白毛的那只小狼一样,它每重生一次身体就小了一点,若要消耗尽它的身体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时间比较长而已。所以,这只怪一定也有对付它的办法。 张世这么想这,可那怪根本不给他多想的时间,被切成一粗一细两块肉条再次挥来。这次绝对不是错觉,张世可以肯定这怪果然是会武技的。虽然招式粗浅,但一头会武技的怪物已经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了。 一粗一细的两块肉条,在它手里居然成了一刀一剑,张世刚才那一刀却为它铸就了刀剑的形状。 现在实在不能再称之为手臂的手臂,一臂施‘梅花三弄’的剑招,一臂施‘血战八方’的刀招。 剑如人,刀如人。梅花三弄更像一个多情的女子,血战八方更像一个豪迈的汉子,两种不同的感觉在同一时刻传来。 虽然是一怪施刀剑,却让张世觉得是两怪夹击一般。任何一招单独施出都是很普通很容易破去的招式,但是这两招结合却完美的无懈可击。如同阴阳,光暗,正好弥补了彼此的不足。张世相信由这最粗浅的两招,汇集成的精妙一招流传到江湖上肯定会名声大起……可是这两招又如何破去? 这些想法都在一瞬间如电光火石般在他的脑子里划过,时间是宝贵的,尤其是在这种危急关头。张世终于想好了对敌的策略,但说实话这个策略太过于拙劣,只能称之为下下之策。但是这种情况下,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只能去做,无论它是多么的拙劣,因为已经刻不容缓。 其实张世在这么短的时间,根本就没有想出破这一招的方法,他的主意就是只攻一臂,用身体硬捍那怪的另一臂攻击。 想好就去做了,结果都是发生以后才能知道的。另一臂的攻击有多么的强悍,自己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住打击?这些他都没去想! 张世出刀了——— [第七十七章]异兽(下) “好美啊!这就是草原吗?”马上的铃铛惊叹着,风枫依然一副置若罔闻的沉默。虽然一路她也有心不想和风枫说话,但是看到草原还是忍不住呼喊起来。 “这该是到匈奴了吧,为什么看不到胡兵呢?”铃铛转头问风枫。 马上的风枫仍然看着前方,似乎要从这无际的草原中看出什么来。半天才听他懒懒的回了一句:“你不知道王朝正在和匈奴作战吗?”言下之意匈奴兵士全被派往前线了。 铃铛不屑的望了一眼风枫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是……”说到这里突然停下不说了,毕竟当逃兵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 风枫并没有理会铃铛,只是策马前行。行了不远,草原上出现黑黑白白的小点,好像是羊群。 “羊群,一定有人放牧的,终于可以看到人了,过去看看。”铃铛呼喊着,抽动马鞭向有羊群的地方跑去。 风枫摇摇头,等铃铛跑出好远才道了一句:“草原上的羊群不一定有人放牧的。”他现在有些后悔和这个家伙一起上路了,一路唧唧喳喳,说话阴阳怪气,脾气还倔的很。没有办法,既然是自己把他带到这里的,不管总算是不行,遂抽起马鞭追了上去。 快接近那羊群了,却让风枫傻眼了。草原上的牛羊多是无人放牧的,但这个羊群还真有人放的,铃铛已经下马走到那羊倌前面了。他在马股上一拍,也忙赶了上去。 ※※※ 张世这一刀很坚,这一刀很强,这一刀里似乎蕴含着他刀不空回,一往无前的勇气;张世这一刀很刚,这一刀很烈,没有半点取巧和花俏的动作,正正的朝那怪劈了过去。只取一臂。勿论它梅花三弄也罢,血战八方一罢,我只取一弄,只破一方即可! 浪起,刀过,肢断,不是一肢。那怪的两条手臂都被生生切了下来,一边的伤处较大,连带那怪胸前的一块血肉都被砍了下来,应该是怒斩造成的;另一边的伤处较轻,较浅,只堪堪割下。 张世有些疑惑,自己刚才明明只发出了一刀,还做好了用身体硬捍另一招的准备。怎么连两臂都被自己切下了,还留下了两种不同的伤口,而且那第二个伤口怎么看都不像是怒斩留下的。 这种创口,仿佛是——— “不懂得爱惜自己的人,还一天天嚷着要保护别人,你真以为你运气永远那么好?”一个幽怨的女声在自己心里响起。 是她!张世明白了,原来是飞雪又一次在紧急关头帮自己解围了。他暗存下感激,双手抱刀,护住前胸要害,兀自站立。相信那怪物的下一波攻击又要来临了! 没有了手臂,加上一条瘸腿,现在支撑这怪物身体的只有四条腿了,看它还能施出什么花招来。 来了,的确它的花招不是一般的层出不穷。它用三腿支撑着身体,那一只看似是瘸的腿居然动了。呈上挑之式向张世踢来,正是武林中最让人不耻的‘撩阴腿’,腿起无风,血水从它腿间划过,也没有浪。这一腿出的很突兀,令张世完全没有防备,尤其它是用那只张世认定的瘸腿踢出的。 前进不得,后退无路,刀出已嫌慢,张世两脚点地一个旱地拔葱,跃起丈高。在空中轻盈的鹞子翻身,呈头下脚上之势持刀向那怪当头刺下。一跃,一翻,一刺,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毫无一点生涩和凝滞的感觉。 刀是刺到了,但也刺空了。见过闪展腾挪的高手,但都是身形弱小之辈,假如这灵巧的身法出现在一个庞然大物身上就不能不奇怪了。 那一刀已快到不可思议,但是也只堪堪划破那怪背脊的一片皮肉而已。现在是那怪背对着自己,说是背对,其实它的正面和背面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这面对着自己的赫然是一个猪头,眼睛却是红红的。 猪头的样子似曾见过,张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猪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自己的狼身还曾和猪群搏斗过,怎么不会似曾相识!可是这猪头,猪面,又怎么会在这泉底,在这怪物身体上出现,他想不明白。 如果张世在小树林同野猪搏斗后没有回去,没有回到树洞里,见过那晚他走后的奇异变化,也许就能想到些什么了。可是不要忘记,那天他也是遍体鳞伤,在树洞中修养了数日才恢复过来的。 所有这些想法都是在张世脑中一闪,他就向那怪物冲了上去。前几次都是自己被动迎敌,这次要主动发起攻击了。 怒斩如出笼的猛虎,脱困的禁兽般向那怪扑去。为什么没有说张世?道理很简单,因为手持怒斩的张世已经和怒斩一体,怒斩是猛虎,他就是毒龙。 人如毒龙,刀似猛虎,这一式,正是‘虎啸龙吟’! 血水自刀势所到之处左右分开,而这一刻那怪物背面的猪头竟闭上了红眼,猪面上露出罕见的自在安详的表情。 越自在越安详越和谐,就越显示出不正常来,张世从血狼那里应验过这个教训。他心念一动,想要收回那一刀。可是刀势一出,龙虎交泰已经非心力可以挽回了。 刀越来越近,那怪依然无动于衷。刀尖已经触到了那怪物的表皮,那怪突然动了。前面的三腿踏地,后面的两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踏向张世的前胸。 这一踏,已不能避。在它踏出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张世被踩到的命运,实在是因为刀势难收,张世已离那怪太近。 那一下,仿佛重重的鼓槌在自己肚皮上敲响,震破了鼓皮,他的五脏六腑似乎被踩的错开了位置,气血仿佛暂时停止了流转…… 真正接触到它的攻击,张世才感觉到这怪物的攻击是多么的强悍。那怪物睁开了眼睛,红红的眼球瞪着张世,似乎是在藐视。 它的红眼终于让张世想起以前曾发生的一幕,就是那一个后蹬,熟悉的招式,熟悉的眼睛,却让自己第二次受伤。 他清晰的记起在变成狼后的第三天里,肚饿难耐,曾捕食过的一只白兔,就是这样红红的眼球。追到最后它仿佛是累的完全跑不动了,停了下来。靠它很近还是却一动不动,让张世不得不相信这只兔子已经没有奔跑的能力了。可就在自己靠近的那一刹那,它动了,用有力的两只后腿蹬开了自己,又继续奔跑起来。 时至今日,却让自己再一次领教到了这一蹬的可怕。那这一个对法术免疫,会人的武技,会动物攻击,身体可以断肢再生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一蹬似乎伤到了自己的心脉,体内的气息也紊乱起来,但是面对一个全新的未知的存在,张世那股追求和挑战的欲望再一次被激发了出来。 每一个新的存在,每一次不同的挑战,都让自己向着那曾以为渺不可知的天堑行进,跨过那个天堑也许就是一个新的人生。 张世的嘴角流出一丝鲜艳的鲜血,很快被冲走,融入血水中。水波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前荡漾,他的嘴角像一弯新月轻轻挂起。 他笑了,他的笑容徐徐绽放,红莲一样的妖艳倾城…… [第七十八章]重塑 【推荐:《极限变异》书号:17336值得一看。】 “孩子,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你的心一直静不下来?” 蒲团上坐着一个宽头颅,深眼窝的年轻人,他的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红袍面带黑纱的人。 “长老,我想一件事很久了,一直想告诉你。”那年轻人眉头紧缩,蠕动着双唇,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红袍人并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年轻人说出来,又似乎根本没听到年轻人在说什么。 “我是,我是,我我……他们……” 没等年轻人费力的把这些字一个一个吐完,只听那红袍人说了一句:“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长老你都知道?”年轻人扬起头,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修行先要修心,天心最慈。无论你是什么人,只要你有一颗善良向上未泯的本心,其他过往都不过过眼云烟。”虽然看不到红袍人的表情,但那些虚无缥缈的话从他口出说出却有种悲天悯人的情怀。 年轻人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咧着嘴笑道:“其实我还想问问长老,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让我叫你师父呢?” “师傅如牛粪,牛粪如长老,既然修行又何必管那么多?”红袍子人淡淡道。 “那你为什么要教我修行呢?” “因为你有颗不灭的本心,是注定的修行之人。”红袍似乎很惜字,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那长老可有其他徒弟?”红袍长老并没有应声。 过了半天,年轻人挠挠头,乐呵呵的笑着说:“我真是笨,见到长老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怎么会有徒弟的。恐怕我是第一个吧,那就是开山大弟子喽!”说完又笑了起来。 “不是,你是第二个。”红袍人道。 “哦,那么说我有师兄的,他修行的境界一定很高了吧。”年轻人好奇的问道。 过了好久才听红袍人说了一句,“我没有教过他修行。”那声音仿佛是从天外传来的。 “为什么呢?”年轻人歪着脑袋问,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因为他不适合修行。”这次那红袍人回答的很快。 “那你当初又为什么收他为徒呢?”年轻人不依不饶的问道。 “左左,你今天问的太多了,看来你心基未稳呀。”红袍人悠悠叹了一声道。 年轻人正是神殿的小祭祀左车力,他吐了吐舌头再不敢问一句。因为每次长老叫他左左的时候不是心情很好,就是心情很不好的时候,眼下看来是第二种情形的成分多一些,自不敢再问。 “好了,为师要闭关了。”说着袍袖一摆负手而去。 坐在蒲团上的左车力突然跳了起来大笑道:“你终于肯承认是我师父了。”走出几步的红袍人似乎略微一顿,摇摇头又向门外走去。 ※※※ 张世彻底疯狂了,也彻底绝望了。面对再厉害的敌人也没有让自己绝望,可是这个怪物让他彻底绝望了。砍下了那怪所有的头颅,切断了他所有的四肢,把它的身体砍的四分五裂后,不一会那些碎肉就汇聚到了一起。聚成一个圆球的形状,它就用圆球般的身体滚来滚去,每当它滚过一次,地上的残肢碎肉就全附到了它的身上。 现在它居然又站起来了,虽然好似还没有完全构造好身体,头上长着脚,脚下踩着头,有的地方还挂着碎肉,但是它确实是又站起来了。 张世纳闷了,他在想一个问题,是这怪物本身具有这种断肢再生的能力,还是在这个血泉里它才能拥有这种能力。如果是后一种,将它送出血泉谈何容易;如果是前一种,那它就是无敌的。 到了这里不但连锁情珠的影子都没见着,却被这个怪物缠入到无尽的战斗中,莫非是白狼骗了自己?那它说的炼魂又在那里? 这一会功夫那怪物的样子又发生了变化,肩的正上方留了一颗猪头,在左右两肋下各夹着一颗人头。腿只留下三条,呈三角之势。一脚是两瓣的,明显是猪蹄的样子,另两脚却仿佛是人的两只左脚,向同一个方向偏着。胳膊有四只,左右两边看似形状比较正常的两只,垂到腰间。另两只却仿佛是一刀一剑的形状,尤其是那个刀型的手臂,张世怎么看都和怒斩的样子一模一样。甚至连刀柄处吸附着的那块怪石,都被它模仿的惟妙惟肖,在那块刀型臂上多了一快突起。 张世心惊道,原来这怪物似乎还有很高的智商,现在它这具身体不但比上一具美观还实用了好多。甚至它还可以模仿出对方的武器来,那攻击呢?他不敢想下去了,当一头怪物拿着类似怒斩的武器,使用着和自己同样的攻击,那会是什么结果…… 现在那个怪物似乎还在修复和完善身体,张世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等它修复完毕一定会比上次更难对付。 罩门,一定有可以摧毁的办法。他调起神识在那怪物身体上扫描着。 一件物事引起了他的好奇,就是那根脐带,还有脐带稍端的肉球。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就有的,自己将他大卸几块后,好像它先动就是那根脐带。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个肉球站起来的时候别的地方是胡乱组合的,只有那个地方和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才是它真正的要害? 是呀,现在才意识到,那个肉球也很奇怪。莫非? 张世已经挥动怒斩扑了上去,就在同时似乎那怪物也终于完成了全身的改造,一把肉臂做的怒斩向张世挥来。 该死,果然是同样的攻击方式,甚至连刀风走向的轨迹都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它发出的刀势比张世还甚,滔天的血浪,一波对着一波迎了上去。 两道血浪像两座山峰一样撞到了一起,大些的山峰被撞去了山头,小山峰直接轰成了粉末。 张世的手臂被震的发麻,刚那一碰又一次让他气血翻腾起来。那一碰让他头疼不已,因为他发现那怪物重塑身体比上次强悍了十倍不止,刚那一刀仿佛触到金石上一般。现在已经不能轻易斩下它的肢体了,再加上那比上次强势十倍不止的攻击,自己还真是小视它重塑的这具身体了。 怒斩在自己手里嗡嗡叫着,水波在它的周围一圈一圈的荡起。张世感觉到从刀身里传来一种深沉的愤怒,仿佛刚接触的那一下也同样激起了它最底层的愤怒。 嗡叫声越来越大,怒斩周围荡起的水波也越来越大。这嗡叫声似乎在遵循着某种固定的频率,却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清亮,仿佛在催人振奋似的。张世不觉融入到这种振奋人心的嗡叫中,他强大的自信再次被激发出来。 见过怒斩刀气迸裂的样子,但是在水中还是第一次。那丝丝如烟般无形的刀气,在水中就仿佛是怒斩拖动的一块红色的绸子。刀身周围的血水要比其他地方淡上许多,怒斩的颜色终于在嗡叫声中变成了通红,和血水融为一体。更让人惊讶的是刀柄下方的那块怪石居然也变成了红色,现在看起来就像怒斩在张世手中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怪物的双目茫然的看着张世,看看自己的手臂,似乎不明白那把刀为何会突然消失。机会来了,张世出刀,向那怪物砍去。 它仿佛在一愣神间感应到了张世的袭击…… [第七十九章]墨龙 它仿佛在一愣神间感应到了张世的袭击,同时扬起了‘怒斩’,同上次一模一样,一座山峰向张世移了过来。 张世仿佛是空手握着什么物事,向那座山峰劈去。只见山峰从中间断开,一分为二,似乎他是穿山而过一样。正是普通的一式:力劈华山! 山劈开了,刀势并未住,摧枯拉朽般向山后那怪砍去。那怪仿佛方才意识到危险来临,三臂齐出,看似比较正常的两只手臂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贯胸袭来,另一剑臂取中正平和之势向张世右肋刺下,这一剑比刚才那双臂更为阴险,也更难应付。 血水突然在张世双手处分成两股,呈隐隐的龙形,一条向那怪正常的双臂迎去,另一条向那剑臂的方向游去。 前一条龙似快实慢,后一头龙似慢实快,但几乎在同时迎上了各自的目标。龙口张开,将那怪物的三臂吞了下去。 为何说三臂,没有说怪物的那只刀臂?只因为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说来总嫌慢,那怪的刀臂在砍出的那刻还没来得及收回,更没有变招的时间。而张世断山,怪物另三臂的策应,刀气化二龙,二龙吞三臂几乎都是在同一时刻发生的。 刀气化成的二龙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只是稍微阻挡了那三臂的攻击。龙形逐渐淡去,刚被吞没的三臂又若隐若现出来。 张世心里早有计较,虽然二龙没有造成什么实际的伤害,却为他换来了宝贵的时间和机会。过招间隙赢得了那怕毫厘的时间,和微末的机会,就可以决定战斗的胜利! 一股浓稠的鲜红在血水中咕嘟咕嘟冒了起来,张世手中已经握着一物,正是它脐带上连着的那个肉球。 看不到张世发出那一刀的形态,但是无疑这一次他把时间和机会都把握的相当出色,简直是绝佳。 似乎是有点不一样,之前并没有见到从那怪物身上有血流下来,而割断它的脐带后居然冒出了血来。张世并没有猜错,这里果然是那怪物的罩门所在,是它全身的控制枢纽。 庞然的身形几乎没有伫立多久就倒了下去,血水开始变的混浊,它身上的血肉开始一块一块的剥落下来,游离于血水之中。 张世似乎有些明白这只怪物的存在意义了,他见过一种鱼,在水里专食污浊之物为生。有了它的存在水才变的清澈,而这个怪物存在的意义似乎和那鱼是一样的。只是它为什么会对五系法术免疫,会武技的攻击,还有那断肢再生,更另人难以想像的学习能力,这些都是一个迷。 也许一切都要从自己手里这个物事上解开了,这个东西软软的,有些黏手,张世感觉到它里面还有一个硬核。将那个肉球抛了起来,操起怒斩,沿着肉球的边缘割开。刚割出一个细缝,额头上的定心就大亮了起来,几乎将这泉底照成了白昼,因为血水的缘故,感觉天地间都飘荡着红色的云朵。 张世笑笑,心道终于不虚此行,里面定是锁情珠无疑。割破表皮后,一颗红色珠子落了下来。他正要伸手去接,不料突生变故,从怒斩身体里窜出一条龙来,张口便将那红色的珠子吞了下去。 刚才和怪物大战的时候,张世用刀气化龙,也只是略有其表罢了。现在这条虽然看起来也是虚化的身体,但是样子却惟妙惟肖,角似鹿,头似驼,眼似兔,颈似蛇,腹似蜃,麟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的家伙,和真龙无疑。自从吞下那颗珠子后它的身体从淡淡的白色开始变成红色,红色有越来越深的趋势。 张世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怒斩身体里怎么会有条龙呢?它吞了这个珠子自己又如何向日后交差……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龙这种生物,活的生物,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龙这种生物存在的?不过看它的形态也有可能是拟化的,不一定是真的。 但是它吞了珠子倒是真的,并且吞下以后它的身体仿佛在不断变化。张世心头突然有种明悟,想起自己刚开始的狼身是灰白的皮毛,经过定心吸纳能量的洗礼后变成了纯白,那似乎是一种进化的过程。而现在这条龙的身体仿佛也同自己当日一样,是某种程度上的进化。龙身的红色越来越甚,从鲜红到血红,现在呈暗红色。 这个过程很漫长,定心的光芒却越来越亮,亮到可以让张世隐约看到一个淡白色的珠子在那龙身体里滚来滚去的样子。 那颗珠子不是红色的吗?怎么会变成淡白色呢?难道那红色被这条龙吸收了?那也是一种能量吗? 这些张世都不知道,现在那条龙的颜色已经有从红到黑转变的趋势了。恩?为什么自己眼前看不到那些红色的云朵了? 张世一愣,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泉水里的血色已经消褪。虽然还很混浊,但那血色真的已经消褪了。他撤去身体上部分火灵力后感觉到这里的温度也不是那么冰凉了,还隐隐有些回温的趋势。 大概都和这颗珠子有关吧,那条龙的颜色已经变成了黑色,黑色渐浓,和墨汁一般,终于停止了变化。在定心的照耀下它肚中的那颗珠子却越来越白,越来越亮,似乎在呼应着定心。 那条龙在水底翻滚起来,带起涛天的巨浪,还好它的身体并不是很大,这个空间足以让它翻滚,游曳。 张世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心里却急的要命。没有了珠子就不能完成日后的任务,不能完成日后的任务就不能离开这里。现在看样子那条墨龙丝毫没有要归还的样子,怎么能不急…… 那头墨龙把泉底搅动的更为混浊,现在的泉底只能隐约看到一龙一人而已。刚才那怪物身上掉落的碎肢不时从自己眼前飘过,猪蹄,人耳,血手…… 它舞的张世怒起,在水底暴喝一声:“住!” 水波沿着他的嘴角一圈套着一圈,向泉底四处荡开。这一声造成的效果不小,音波化成的水波碰到泉底周围的石壁上,石粉簌簌落下,又融入到混浊里。 那条龙回头看了张世一眼,似乎有些委屈,又有些不情愿的游了过来,身体像一缕烟般从怒斩的刀尖进去,直到完全没入,消失不见。 张世觉得手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张开一看,正是刚在那墨龙肚里的那颗珠子,通体白色,晶莹剔透。 这就是锁情珠吗?为什么白狼又叫它炼魂呢? 张世拿着那颗珠子在手里摩挲着,这时从那颗珠子上升起一条彩带来,这条彩带向着自己的额头衍生。 定心的光芒开始暗了下来,越来越暗,现在只能看到那条七色的彩带,它果然和自己额头上的定心连了起来。 手里一颗,额头一颗,通过这条彩带连成了一道水下彩虹,张世完全被这美景所沉醉。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丝黑气从锁情里出来,沿着那条虹桥,隐匿在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光晕中,又从定心钻了进去….. 【昨晚喝多了,回来迷迷糊糊更了一章就睡了,现在才起来,不好意思。刚添了张图,虽然刀的样子不太像,但是墨龙的样子差不多,呵呵】 [第八十章]剜心 张世站在月牙泉边,泉水已经不是自己跳下时那种血红,月牙泉水很清,很清…… 从江湖到军伍,从天涯一悟到那未知的天堑。前行的路上,自己没有退缩过。即使知道自己再有一年的命,也没有放弃过,可是今日…… 看着泉水映出的那张沧桑的面容,他攥起拳头,狠狠的砸了下去。水花四溅,水珠落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从坦露的胸前流下…… 泉还是泉,水还是水,脸还是那张脸。 他五指成爪状,手心里聚起一个炽热的火球,又一次狠狠的砸入水中。水汽蒸腾起来,在月牙泉上方形成一团白雾。不时那白雾再次散开,变成一颗颗小水珠,有的又滴落在泉里,有的落在泉边的张世身上。 任水珠在身上滚落,张世手上绷紧的青筋慢慢松开,长长的叹了一声。面对无道的轮回,注定的命运,让他涌起一种无力的感觉。就像这水,一拳的力量再大也不能伤到它分毫;火温再高也只是将它变成水汽,最后还是要变成水的。 命运嗬,真是无法挽回么? 张世苦笑一声,再没有看泉中的影子一眼,转身向生长的那个银树的台阶走去。再次行走在这几道石阶上,他的心情却和上次完全不同。 开始迈的很慢,踏的越高,越往上他走的越快起来。向上也许是踏向另一个巅峰,也许又是轮回的深渊,可是无论如何也要做出选择来。从张狂少年入世,到嚣张不可一世的张世,自己欠下不少人情,还的清的还不清的,数都数不清。 可这次欠下的却不是情,而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才能还清的东西。孤独的人是不需要欠别人什么东西的,孤独的人那怕欠一条命也可以还的清,因为他没有牵挂。 但张世呢?他孤独不假,那他真的没有牵挂吗?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因为今日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他已经走到那株银树底下了,树下那四尊银狼口中并没有鲜血喷出来。 这里一片死寂,四尊银狼是死的,那银树是死的。那唯一算是活着的存在,曾经的血狼,现在的白狼,萎靡的卧在银树中央的树洞里,也仿佛是一缕游魂,尘封千年的古物一般。 张世走了过来,那白狼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依旧卧在那里。也许被破去血狼身后,它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它琥珀色的眼睛马上又亮了起来,因为走过来的这个人,这个曾经的敌人在它身边停了下来。他仅仅站在这里是不足以让自己抬眼的,但是他的动作却不得不让自己抬起眼来。 他伸出右手从身后拔出刀来,虽然那刀看起来平平无奇,却能让自己感觉到里面蕴含的浓郁煞气。 难道这个人要再杀死自己一次么?被他毁去了血狼身,现在只是一缕游魂罢了,他还要怎么样? 这个恶魔,白狼在心里诅咒着,厉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刀被他握在手中,刀身下落,白狼仿佛已经能看到,自己的游荡无托的身体被斩成数断的样子。 这一刻,它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却有些兴奋了。它才明白,这么多年早受够了以这种屈辱的存在活着,原来自己是这么想得到解脱。现在只等待着他手起刀落的那一刻,自己的游魂被斩成数段,化为尘埃,那么一切都了解了。它不想闭上眼睛,它要目睹自己终结的过程。 但是白狼错了,那人却在刀身落下的那一刻,将手腕一曲,刀锋逆转向自己的胸口插去。白狼的眼瞪的更大了,这个人要做什么?难道他竟然是想杀死自己吗? 他的刀真的从自己的胸口插了进去,殷红的热血从刀尖**去的地方流了出来。是那种让以前的自己最为兴奋的味道和颜色。人血,热血,新鲜的人血,新鲜的热血,只是现在这一切对自己都失去了价值,它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 那人依然定定站着,脸上看不到一丝痛苦的表情,如大理石雕刻的双唇紧闭着。仿佛拿刀的那只手不是他的,仿佛被刀**胸口的身体的也不是他的。他把手里的刀插的又深了些,然后将刀身一拧,仿佛是在身体里剜了一刀。拔出刀来,胸口露出一个圆形的血洞来。 鲜血像水柱一样从血洞里喷射出来,射到银树上,射到树洞里,射到白狼身上。白狼的狼眼一直看着他,一下不眨。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这一幕实在是太血腥了。 更诡异,更血腥的事情的发生了,那人的左手从那个血洞里伸了进去。白狼在他把左手伸进去的那一刻,终于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果然那人从胸口的血洞里拿出一颗心来,鲜血从指缝里流了下来,滴到地上,而他手里那颗心竟然还在扑腾扑腾跳动着。 白狼终于不能继续卧在这里了,它站了起来,从树洞走了出来。白狼又一次开口说话了,不过这一次那声音似乎有种不实在的感觉,仿佛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它问那个满手鲜血抓着心脏的人:“你终于知道那件事了吗?” 那人并没有回答它,也许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个没有心的人还能说话吗? “把——你——的——心——拿——去!”这六个字是一个一个说出来的,正是那个手里捏着自己心脏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将手里带着鲜血,尤在跳动不停的心脏,向白狼扔了过去。白狼一个纵身跳了起来,张口将那个心脏吞了下去。 一切显的无比诡异,无比血腥,狼的心如何又在人的身体里,甚至一个没有心脏的人还可以说话。 更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没有心脏的人不但能说话,还动了起来。他转过身体,向来的那个台阶走去。他走的很慢,一手托着刀,一手捂着胸口那个血洞,向台阶走去。也许一个没有心的人可以走,但他能走多远? 走下石阶,走过月牙泉,走过的地方撒满了鲜血,铺成一条血路。一步,两步,仔细数下他已经走了有九十多步了。听说过古人比干,被纣王剜去了心,神仙指点他只要走过一百步,他的心就又可以长出来,可以不死。那么张世呢?他能走够一百步吗?走够一百步他的心能长出来吗? 九十三—— 九十四—— 九十五—— 他依然前行着,再走五步就走够一百步了。他能走下去吗?他能一直走下去吗?他会不死吗? 九十六—— 又踏出了一步,前脚虚点着,还没有踏实。踏下去,只要踏下这步离百步就只差四步了。他的身体摇晃起来,仿佛后脚已经不能再支撑着身体。也许是已经流了太多的血,这步始终没有踏下,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第八十一章]人妖 “疯子,你明白那牧羊人唱的是什么吗?”铃铛问风枫。说的正是刚才他们见到的那个牧羊人,他没有搭理二人,只是一遍一遍的唱着同一首歌谣。 “狼神大兴兵,旨在夺王廷。族众齐劝阻,歌谣表民心。狼神啊狼神,不可动刀兵。汉地虽然好,征战要伤生。狼神岂肯听,举兵齐克寨。族众声声劝,歌谣复更新。狼神啊狼神,征战不可兴……” 牧羊人的声音沙哑,但是从他口中唱出那首歌来却有一种凄凉的味道。 风枫没有回答她,过了半天她又问道,“那狼神又是什么人呢?”风枫继续保持着沉默,似乎根本没听到铃铛再说什么。 “想知道狼神是谁吗?让我告诉你。”一个细细的女声在自己耳边响起。 “你是谁?”铃铛大叫一声,骇的她几乎从马上跌下来,转头看去,马背上除了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 风枫看了铃铛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眼睛又看向前方的草地,似乎那草地里有无穷的魅力,穿过那片草地有位绝世佳人在水一方。 “疯子,你看到有人在我后面吗?”铃铛的声音颤抖着。 “看到了。”风枫终于冷冷说了一句。 “那是什么人?”铃铛又向后看了一眼,捂着胸口问道。 “不是人,是鬼。”风枫撂下一句,抽响了马鞭就向前跑去。 “我就知道疯人口里都是些疯话,光天化日之下那来的鬼。”铃铛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其实这么说也只是给自己壮壮胆而已,刚才明明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的。难道真是鬼,她不敢想下去了。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鬼。”那个细细的女声又在自己的身后响起,说完还在铃铛的脖子里吹了一口凉气。 “啊,真有鬼呀!”铃铛尖叫一声,小脸吓的煞白。明明是白天她却能感觉到脖颈上传来的丝丝凉意,那凉意传到心里,传遍全身。她现在已经连马鞭都拿不住了,几乎要从马上跌落下来。 前面的风枫已经离她有一段距离,听到铃铛的叫声风枫并没有回头。一路上这小子总是一惊一诧的,风枫早已经懒的理会他了。 马上的铃铛颤声道:“求,求求你,放了我吧。” “小妹妹要是愿和我共度良宵,我就放了你。”前半句是那个细细的女声,后半句居然变成了一个粗壮的男人声音。铃铛觉得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哆嗦着道:“可我是男人啊。”心道自己在军中连那么多人都骗过来了,不会这么容易让人识破了吧。 “嗬嗬,我的鼻子不会错的,你绝对是个女人,还是个黄花闺女呢。”那粗壮的男声在耳边传来,还夹杂着怪异的笑声。听的铃铛毛骨悚然,害怕却一声都叫不出来,双腿夹着马肚不停的发抖着。 “嗯,果然是很纯正的处子香味。”这句话刚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就觉得自己的脖颈被触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似乎在一刹那变的硬梆梆的,一动也不能动。 一阵恶寒从心里涌起,铃铛大叫一声:“救命啊。”可是这三个字在喉咙里却喊不出来,跨下的马儿受惊般狂奔了起来。 前行的风枫耳边听不到铃铛的聒噪,觉得心情舒畅了好多,马越赶越快。现在他才觉得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策马奔腾,是多么的畅快。风儿轻轻,马蹄得得,临行前的郁郁似乎也在这环境中变的轻快起来。 行出很远,他方才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同伴的。他半天不说话莫非是转性了,还是自己的沉默见效了?遂转头看去,可身后还那里有铃铛的影子。风枫心道莫非他和自己分道扬镳了?那要不要去寻他回来? 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策转了马头,心道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拉他来这里,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尤其这里比不的王朝境内,要知道现在可是匈奴和王朝交战的时期。 草原上的路东西南北都是一个样子,还好风枫的方向感很强。毕竟对一个盗贼,加上风水师的身份,不管到了那里总有办法找准方向的。 只是越往前他心里的疑惑也就越大,因为直到现在不仅连人毛都没看到,连马毛都没看到一根。快到他们说过话的地方了,终于看见了。风枫暗叫一声不好,催马赶上前去。原来这里只有铃铛骑的那匹枣红马,马背上却空无一人。 马儿在低头吃草,看到风枫过来嘶鸣起来。他跳下马去,看着扔在草丛中的马鞭,又想起那时铃铛说的话,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拣起马鞭,俯身在那马背上嗅了一下,纵身跃上马背向另一个方向驰去。 ※※※ 铃铛横卧在草甸上,她终于看清楚这个鬼的样子了,是一个女人。她的样子很奇怪,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不漂亮。似乎在她身上蕴含着男子的刚气,和女子的柔美两种味道,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发式,虽然是盘起的,却在头顶盘成一只小蛇的样子。铃铛刚开始以为真的有鬼,心里头害怕,现在见到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我再问一遍,小妹妹可愿和我共度良宵?”那女子说话了,一双眼睛暧昧的看着铃铛。 铃铛涨红了脸,想喊却喊不出来,嗓子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想动也动不了,身体仿佛被什么无形的缚束紧紧捆着。 “小妹妹不说话,那就是答应哥哥了。”这次却是用那个粗壮的男人声说的,说完一步步向横卧的铃铛走来。那女子的身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变的有些魁梧起来,只是走路的样子还是女子的形状。仿佛给自己一种错觉,如同一个男人在莲步轻施一般。 铃铛似是此时方才想起这个人的可怕来。她不是人,她是鬼,也许她比鬼更可怕。那人走到铃铛旁边侧身坐了下来,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铃铛。 铃铛想从这个恶魔身边滚开,但是身体却完全不由自己控制,只好厌恶的闭上眼睛。心里暗道,不知道这个恶魔会怎么折磨自己。想到这里她又怨恨起张世来,心想要不是为了找他自己也不会从骠营逃出来,不会来到这里,不会碰到这个恶魔了。张世啊张世,你可知道你欠霖玲太多,想到这里泪水就从眼角流了下来。 她感觉有那恶魔正拿着什么东西擦拭自己的脸,睁开眼看却是那恶魔拿着的一块丝巾。看见铃铛睁开了眼睛她笑了一下,铃铛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容很好看,带着一种妖艳的美丽。但是现在自己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笑容,铃铛睁着铜铃大眼怒目着那个不男不女的恶魔。如果眼光可以杀人,那么现在那个恶魔想必早已千疮百孔。 “妹妹是不是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很讨人喜欢呢。你看看这天多么蓝,看看这地多么的绿,绿地为席,蓝天做被,现在这中间夹上我们是多么的美丽啊。”恶魔指指天,指指地,现在又看着自己,一副陶醉的表情。 之前以为她是鬼,让自己好生怕了一阵,后来看到她是人,尤其是个女人就没那么担心了。可是现在听她所说的话,加上忽男忽女的腔调,却让自己觉得整个人都掉如了冰窖里,一阵恶寒涌起。她是恶魔,比鬼更让人害怕! 那恶魔又张口了:“来吧,妹妹,今天就让你做一个真正的女人,让你知道什么叫人伦之乐,鱼水之欢。”说着伸手落在铃铛的耳朵上,她的手很滑,手指纤细。纤细的手指捻着铃铛的耳珠,一下一下。铃铛觉得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全身穿来,说不出来的感觉,从来都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那恶魔的手指在她耳珠上捻了一会,又把手放到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抚摸着。纤指刮过琼鼻,掠过红唇,滑到铃铛的领口…… [第八十三章]线索 师叔说过做最高明的盗贼除了有好耳力,有像狗一样敏锐的嗅觉,最重要的要有个好眼力,就是像鹰一样的眼睛。 所以风枫的眼睛很小,不知道是不是和师叔从小的培养有关系。其实师叔的眼睛比自己的还小,几乎都成一道缝了,他还常笑话自己的眼睛小。为了练眼力,他让自己盯着天上的飞鸟,看它们的行迹;让自己瞧着水里的游鱼,目光跟着它们一起游走;还把一个极小的珠子用线穿起来,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让自己一直盯着那珠子看……多少次自己看的头晕眼花,连做梦都是鱼呀,鸟呀,小珍珠什么的在自己脑子里晃。这是最基本的,然后他会找好多穿一样衣服,一样身高的人混迹在闹市里,让自己盯着一个目标跟随。如果最后找到的人,不是之前为自己选好的那个目标,自己就会三天吃不到饭。 练嗅觉,开始还简单一点。先送自己到一个药铺当了半年的伙计,半年后随便拿出一味味药来,让自己闭这眼睛说出是什么名字,药性如何。过了这关又把自己送到一个酒楼的后堂当打杂,再过半年后,先是挑出各种调料来,让自己像辨别药材那样说出一二三来。完了就是端来各种不同的菜肴,让自己说出里面放了多少味调料。光辨别调料还简单些,说出那菜肴里放了多少种调料确实不容易。如果说错一样,不但三天吃不到饭,还得每天看着师叔和师傅他们吃饭。 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盗贼,顶尖的盗贼,自己确实受了不少的折磨。各种不同的生活就体验了三年,那三年里自己卖过菜,说过书,打过铁,当过船夫,茶馆跑堂,算命先生,甚至还扮过**……也是这样的生活体验才让自己几乎在每一行里都不会暴露身份,能更好的隐匿行迹。说大隐隐于市,那风枫现在几乎不用隐就可以无处不在。 如果算上那些体术,轻功,开锁技巧什么的,自己受的苦就多了去了。平时师傅都对自己很好,但唯一在师叔训练自己的时候,他们的口气和行径都惊人的一致。不过后来终于明白他们的好来,那些基本功果然都很有用,就像现在铃铛刚刚失踪就被自己找到了两条线索。 先是他在马背上留下的气味,这气味也许会随着风向什么的有所改变,但是风枫自有办法跟踪的到。 其次是被他从草丛里发现的两根发丝,这发丝是从两个不同的人头上落下的。从色泽上看,应该脱离头皮不久,不会是别人留下的。一根上面的气味已经说明了一切,正是铃铛的无疑。另一根就是另一个人的了,并且风枫断定,那另一个人定也是一个女人,因为她的这根头发上有一种曼陀罗花的香味。这种香精是来自西域的,一般只有一些达官贵族的女子才用的起,所以这个女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马背上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味道,那从当时铃铛说的话来思考,这个人如果在她身边出现过,一定就会留下味道。 现在除了那根头发上的味道外,并没有在别的地方发现这种味道。那么就有两种结果,要么就是这人用什么办法隐匿了行迹,要么就是这人的轻功超绝。 线索有了,就该确定他们行走的方向了。这就更简单了,不要忘记风枫虽然在江湖上闯下了盗圣的名头,但他还是小鬼谷子的入室弟子。 用风水术来寻人最好不过了,虽然他还没有师傅王君那样的本事,但现在有了这两根发丝就容易多了。 寻到一块比较适合布阵的地方后,风枫像师傅当日勘察张世的行迹一般,插下四象旗,在正中央站定。 将左右手的食指挑破,在每一个小旗上抹下。然后把那两根发丝左右手各持一根,按在挑出血的针孔处。开始口中念念有词,在四象旗阵里踏起游身八卦步来。 踏完整整七七四十九步,风枫站在旗阵中央,将两手持着的发丝丢开。过了半晌,他睁开眼睛,从四面旗上依次查看过去。 看过两面后他就明白了,自己猜的没错,这两个人果然在一起。那两根发丝都吸附在朱雀旗上,不过两根发丝又都向白虎旗的方向偏着。 确定了两人所在的方向,现在就简单多了。风枫跨上马去,向旗帜所指的方向驰去。很快就让他从风中闻到一股淫靡的味道来,耳朵里传来一丝不堪的声音。这种味道,这种声音,仿佛是…… 风枫跃下马来,只身前往目的地。不骑马是怕会打草惊蛇,一个高明的盗贼就要在出发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比如踩盘就是为了寻觅好逃离的出路,所以现在他留下马匹的地方也正好是自己的出路。 快走到近前了,在不足以让人发现自己的地方,风枫附下身来,趴在草丛中。 刚隐好身形,还没有看清里面的状况,就听一个细细的女声传来:“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给我滚出来。” 风枫暗道糟糕,自己自从出道以来,还从未这样轻易的被人看破过行藏,看来还是功夫练的不到家啊! 正准备从草丛中爬起来,却感觉身后传来破空的呼啸声。抬眼一看,是一块石子,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自己头顶飞过。 风枫心道,原来这里还有别人,看着石子的速度,抛出它的人腕力应该特别强悍才是。一块普通的石子竟然能达到这样的速度,天下果然有奇人异士存在的。 但更让他惊诧的是,又是嗖嗖两声,又有两块石子一前一后飞了过来。这两块石子的速度更是惊人,竟堪堪超过了之前飞过去的石子,呈倒品字的形状。 如此后发先至的本事让风枫看的瞠目结舌,他见过的奇人奇事不少,但唯独今天最让自己大开眼界。 耳边又传来了一声冷哼,就见一道灰白的影子在半空中划过。那声冷哼未住,就见一道人影,如风中之絮般落在了最后的那颗石子上。光论轻功,风枫觉得师叔的轻功在江湖上就算的上一流了,现在这个人明明用的是轻功,却完全超过了一般轻功能达到的极限速度。能将轻功用到这种境界的,那还是人吗? 那个背影,那个打扮,那个人还真就是自己认识的。风枫又一次感叹天下之大,果然有不少隐匿的高手存在。 这个人的轻功已经不能用高手来定义了,那绝对是一种超过极限的速度。可这个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却偏偏是那么不堪,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这样的高人联系起来的。 因为那个人正是他和铃铛刚进入草原后遇到的那个牧羊人,当时他看起来神神叨叨的,口里一直唱着一首古老的歌谣。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唱的是什么: “狼神大兴兵,旨在夺王廷。族众齐劝阻,歌谣表民心。狼神啊狼神,不可动刀兵。汉地虽然好,征战要伤生。狼神岂肯听,举兵齐克寨。族众声声劝,歌谣复更新。狼神啊狼神,征战不可兴……” 这一刹那,那人已经已经从那最后的一颗石子上倒翻了下来。给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他从那石子上倒翻下来,而是石子竟然和他的身体停在一条线上。 风枫知道肯定不是那颗石子停了下来,而是那人的移动速度和石子前行的速度是一致的,所以才会看到这么奇异的一幕。 那牧羊人曲指在身前那颗石子上轻轻一弹,口中喝到:“高娃,今日我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将你这妖人就地正法。” 这一弹之下,那颗石子已经又超越了前两颗石子飞到了前面。 [第八十四章]老刀 “哈哈哈哈”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那恶魔将手里的铃铛放下,站了起来。素手轻扬,食指和中指间已赫然夹着一块石子。 风枫的眼睛很亮,所以看的很清楚,那石子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她却能在挥指间夹住,可想功力之高绝,暗暗惊诧不已。 此时后面的两颗石子又飞了过来,那女子将两指夹着的那块石子丢了出去,正好击中一颗后飞来的石子。 只听‘嘭’的一声响,两颗石子在半空中撞在一起爆开。那女子的脸色微变,而剩下的一颗已经到她身前三寸开外。 她将手再扬,突然间她的手仿佛肿成了馒头大小。挡在那块飞来的石子前面,那块石子碰到她肿的像馒头一样的手并没有爆开,却被弹开向风枫俯卧的草丛传来。看来不暴露是不行了,那石子落下的地方发出同样‘嘭’的一声响,那块草地燃烧了起来。风吹着有些枯黄的草地,野火很快就在风枫周围连成一边。 风枫正想从草里爬起来,却又听到了又一个一个阴冷的男子声音。 “老刀,原来你也会用这等卑鄙的手段。”风枫心道莫非又有人来了,抬头向场中看去,却不由大惊失色。 原来场上那有别人,只有那个牧羊人和那个女人,还有躺着的铃铛。那个女人的嘴唇在动,那声音正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她明明是个女人怎么又成了男人的声音,仔细看那个女人,才发现那个女人真的不是一般的怪异。 虽然她的装束是女子打扮无疑,但她的面容里竟有种男子的阳刚之气。尤其现在她站着说话的样子,那样子几乎就是一个满身阳刚之气的男子。 “妖人,对你难道还需要多光明磊落的招式吗?”正是被那女子称做老刀的牧羊人说的。 “唉呀,人家什么时候成妖人了,你倒说说看。”居然又成了女子的声音,听的风枫齿冷不已。 “被你害死的童男童女还少吗,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老刀怒气冲天道。 “我是用他们的元阴元阳来练功不假,可那是他们自愿成为我练功的鼎炉,又与你何干。”阴冷的男声讥讽道。 “那你敢承认这小子也是自愿的吗?”老刀说完向着地下的铃铛一指,显然他还并不明白铃铛的真实身份。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自愿的呢。”那女子嘿嘿一笑,看到她那一笑风枫从有些失神中很快恢复过来。心道这一笑好可怕,似乎用上了上乘的魅惑之术,再观站在她对面的牧羊人老刀,却是神色不改。 那女子话音刚落,就听地上的铃铛梦呓般的说道:“娘亲,回来,霖玲要娘亲回来。” 吃吃的笑声传来,正是那女子发出的。笑罢她道:“看到没,是不是她自愿的。” “少废话,接招吧!”老刀怒喝一声,将身上的白毡扯下,双手一抖,就见铺天盖地的石子如飞蝗般向那女子飞去。 “好一个老不正经,连遮羞布都不要了,那我不奉陪岂不是落了草原三天的名声。”那女子说着话手里却也不闲着。手一扯,将身上的蓝色斗篷摘下,露出里面的一套红色劲装来。摘下斗篷的她身材窈窕,粉臂裸露,酥胸隐见。 她将手里的斗篷撒开,暴喝道:“包罗万象。”那斗篷在这一撒之下变成一个兜着风的袋子,袋口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张着。这一声,又是男子的声音。 风枫看的惊奇,却觉得身边越来越热起来,原来是野火已经快烧到自己身边了。他心一横道,暴露就暴露了。 刚想爬起来却又打消了心思,自己和这两人敌友不分,看他们的功夫,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不能项背的。如果要救出铃铛就必须要找一个最有利的机会,然后出手,现在只能忍着。作为一个合格的盗贼,忍耐是最重要的。当下不再理会越燃越近的野火,一动不动的趴着,继续注视着场上的变化,他现在必须寻找到最佳的出手机会。 老刀手里的白毡在他双手的操纵下舞动着,他如同在凌空虚画着什么。那半空中黑压压一片,像飞蝗一样的石子在白毡的舞动下不时调换着位置。 好像是—— 那些石子在快要到布袋口上的时候,居然组成一把刀的形状来。虽然没有刀柄,但是由较大的石子组成刀背,较小的石子组成刀刃,看起来惟妙惟肖,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只是这把‘刀’,会有杀伤力吗? 那‘刀’已经离开那蓝色斗篷做成的布袋很近了,只见老刀手里的白毡再次舞起,仿佛平地被卷起一股烈风来,向那石子刮去。 石刀的速度骤然加快,向那布袋砍去。说是砍实在像是割,因为那一刀是平平抹去的。石子做的刀能破了那妖人包罗万象的袋吗? 那妖人卓立温弯,冷漠若水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只是将布袋的口子又撑开了些,仿佛对自己的布袋颇为自信。 风枫很好奇,所以也很期待。就仿佛在期待着水是否可以包住火,而火又是否能蒸干水一样,期待这水火交融的那一刻到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扁扁的袋口堪堪将石刀收了进去。那妖人扎紧袋口笑了,仿佛在笑老刀的石刀,完全中看不中用。 她将布袋倒着提起,袋口一松,从里面倒出一堆石粉来。风枫呆了,难到她把那些石子都震成粉末了吗? 看那女子的相貌也不过双十而已,竟拥有这么骇人的功力。 “哈哈哈哈”这串爽朗狂放的笑声却是老刀发出的。风枫明白他为什么笑,因为他也看到了。 原来老刀的石刀,并不是华而不实的。那布袋竟在中间一分为二,果然被割破了,现在那妖人手里就只有半片斗篷了。 那妖人觉得手里一轻,才发现布袋已破,手里只剩下半片斗篷。不及倒完的石粉飞扬起来,似被卷起了沙尘。那来的这么大风? 风枫向风起的方向看去,果然是老刀那里发出的,正是他手里的白毡又卷起的风。他的用意何在? 那妖人完全没有防备到这股突如其来的风,似乎有石粉随风吹入她的眼中,她抬手去揉。这时候老刀的人飞了起来—— 老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草原三天中以霸者天巴特武功最高,但他为人鲁直;虽然阴阳天高娃的武功排名最末,但是她的心智却是三人中最高的。所以老刀对她也几乎玩尽了心机,爆石,石刀,风起,都是老刀计谋。 以风枫的阅历和智谋,现在终于明白老刀的意图了。先放出爆石,那妖人必定会对他之后放出的石子不敢掉以轻心;接下来的石刀是进一步的试探,试探的目的只是为了换取那一个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老刀会成功吗? [第八十五章]玉足 黑纱中光线灰黯,香烟氤氲。榻上盘坐着两人,似是一男一女的样子。女子的手掌贴在男子的背上,仿佛在运功疗伤。 那男的头大如斗,赤红的脸膛,焕发着一种妖异而眩目的红光,甚至连头顶与双眉俱都是赤红的颜色!他生得倒也并非十分狰狞古怪,只是从头到脚那一身妖异眩目的鲜红颜色,却委实红得摄人魂魄。那女的宫鬓高堆,神情间似带一种种高贵清华之气,只是她的手掌却是一黑一白。 那女子两掌的黑白二色愈甚,那男子的脸色现已变成了绿色,看起来比刚才的赤红更为骇人。 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后才见那女子将双手拿开,那男子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却仍然没有醒来。她将那男子放倒在卧榻上躺下,揭开黑纱从卧榻上下来。 那女子,长袍曳地,眼波转动如水,腰肢娉婷似柳,容貌之美,固是难画难描,高贵清华的神情,更是令人不敢仰视,单只“仪态万方,宛如天仙”八字,又怎足以形容?她将葱白的素手伸开,就见一只火红色的小鸟出现在她的手心里。小鸟出现的越来越多,有的落在肩上,有的落在头上,细数一下一共有九只。 她轻轻抚摸着手心里的小鸟,摸摸翎毛,又用纤指去拨弄小鸟嫩黄的小嘴。逗的小鸟唧唧喳喳跳来跳去,欢快不已,那女子吃吃笑着,也似极为高兴。 ※※※ 荒原上没有虫声啾啾,冷风里有种浓浓的凉意,不但凉还让人觉得闷。这种凉是来自风的,那闷呢? 是因为一个人,是因为一把刀,那个人就是那把刀,他就是老刀。他最爱喝的酒是‘老刀’,因为它烈;最爱用的是刀,因为它刚。但是他现在并没有刀,他放羊的时候会用到石子,所以石子又成了他常用的武器。 现在没有了石子,而他终于要出刀了。那他的刀呢?没有看到刀,只有人!原来他的刀就是他自己。 天下之大,以生命做代价,以身体做刀的想必也只有他一人而已,试问天下间谁人能挡的住这一刀。 人起,刀风起! 人行,刀势行! 趴在草丛中的风枫只看到一把大刀向高娃砍去,老刀本人却失去了影子,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把刀就是老刀本人。 那一刀已经离妖人很近了,她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因为那一刀起的很快,就在她眼中飞进石粉的那刻,刀风已起。她抬手揉眼的时候,刀势已经袭来。可以和高速掷出的石子在一条线上,可想老刀的速度有多快。现在老刀人就是刀,所以这一刀必定会很快。 风枫似乎已经能看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横尸在野的样子了。只要这刀中了,他就可以出来了;要这刀不中,他只有等到下一个绝佳的时机。这是盗贼的逻辑,永远选择最有利的时机才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风枫眨了下眼的功夫已经看到了结果。他知道自己至少现在还不能出来,因为在自己眼里那几乎是无敌天下的一刀,竟然没有砍下去就折回了。 老刀又出现在刚才站过的地方,只听他啐了一声道:“无耻!” 风枫明白他为什么说无耻,因为高娃的红色衣襟竟然在刀袭来的那一刻突然打开,露出里面绣着鸳鸯吸水的粉色肚兜来。让这刚刚充满了凉意的搏杀之地顿时春情四溢,一切是那么的不搭调。不由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也难怪老刀要无功而返了。 那女子咯咯笑着,露出一口银牙道:“刚才是那个老不知羞先脱的,这阵就说人家无耻了。” 话没说完就任衣襟开着,身子一侧,斜飞着伸出莲足向老刀铲去。那妖人的双足不停的变换着动作,似乎她每换一次速度就快了一分。老刀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个样子发动攻击,面上一愕,红着老脸将手了的白毡扬起,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双足似蜻蜓点水般在老刀手腕上一踏,另一脚一勾就踢飞了老刀手里的白毡。 那妖人浪笑着,一手掩着衣襟,脚下却一点也不马虎。如虚似实又连踩三脚,身形依然保持着斜飞不落。手里空无一物的老刀,伸出空掌,看清虚实,一招夜叉探海向那妖人的脚腕抓去。一抓即中,手心用力,欲将妖人的脚腕捏碎。只是突然觉得手里抓的脚腕却如游鱼一般,几乎捏拿不住。妖人的浪笑声再次传来,游鱼在自己手中连挣三下。老刀碍于男女之防,虽然知道此人不男不女,但还是觉得不妥。现在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再看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手下就轻了许多。 草丛里的风枫心急道,看起来虽是那牧羊人功夫要高上许多,但对这样的妖人却是毫无办法,估计要吃亏了。 果然那被游鱼挣出了手心,老刀手里只捏到一只花鞋。他顺手扔了回去,将身子向后一转怒骂道:“穿好了,再和老子打。” 那妖人吃吃笑道:“你就不怕我乘机跑喽。” 老刀愤愤道:“有种你就跑,能跑了是你的本事。” 那妖人果然再不说一句,先将衣衫系上,将花鞋拿在手里,坐了下来,似乎承认老刀说的事实。小脚**着,踩在草地上,穿起鞋来。 风枫的眼睛很亮,眼睛亮的好处就是看的也比一般人要清楚。他不得不承认那妖人果然生的一双好莲足。纤细的脚趾,柔弱无骨,嫩白似春葱一般。玉足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五根脚趾紧紧挨在一起,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风枫想不到,一个人的脚居然可以长的这样美的。她的样子很悠闲,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还有老刀这样的强敌在侧,将手里的小花鞋放在一旁,却揉起脚心来。两只手轻轻在脚底揉着,不时还用手拨弄一下脚趾,看的风枫的心随着她一下一下的拨动,跟着跳了起来,眼光已有些痴了。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仿佛向风枫趴着的草丛看了一眼,笑了一下。风枫惊出了一身冷汗,心头一凛道,莫非是发现自己了?看铃铛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自从梦呓了那一句后就再没说过话,也不知情况如何。暗骂自己怎么会对一个不男不女的妖人着迷起来,忙提起心神四周注意了起来。这一注意立刻感觉出不对来,他闻到出风中似乎有一股甜香,就是她发丝上那种曼陀罗的香味,这香味正随风吹开。让他又想起那妖人揉着小脚的样子,又是一阵浮想联翩。 老刀在这边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怒骂道:“贱人,你到底好了没有!”这一声终于将风枫完全震醒了。 “你老人家猴急什么,马上就好。”说完那妖人这才穿起鞋来,将脚尖对着鞋口,像游蛇一样的钻了进去,穿好站了起来。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二哥你终于来了!”前半句是女人的声音,终于来了四个字却是男人的声音。风枫想起自己刚才的浮想恶寒不已,只是不知道她说的二哥又是谁呢? “要打就利利索索和老子打,别装腔作势的。”老刀又在那边骂了起来。 “好久不见,鲁原还是老样子。”一个豪壮的声音传来。 老刀转过身来,一脸的惊诧,趴在草丛中的风枫也和他一样的表情。 [第八十六章]霸天 鲁原是老刀的真名,这么多年他自己都几乎忘记了这个事实。知道这个名字的人不多,不是最亲密的朋友,就是最‘亲密’的敌人。 这个人,让他怎么能不诧异。这人正是那后一种,他最‘亲密’的敌人之一。风枫也诧异了,因为这句话竟然不是那个妖人说的。而是一个豹头环眼,虎背熊腰,上身精赤的大汉说的。最让他诧异的是,那粗壮大汉居然是从那妖人的身后突然出现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更想不到的是那妖人弱小的身形后面怎么能藏的下这头蛮牛。 此时,鲁原也就是老刀开口了:“霸天,我们又见了。”这头蛮牛正是草原三天中的霸者天巴特,而那个妖人正是阴阳天高娃。老刀,是一个代号,霸天也是一个代号,鲁原和巴特的名字反而没有他们的代号那么响亮。鲁原叫他霸天,却不叫他巴特,显是存着讥诮之意。现在的情势,他怎么能不明白霸天就是高娃请来的帮手。 风枫这才知道这头蛮牛的名字叫霸天,听他的名字和他的身形倒是很贴切。至于他是不是那妖人的帮手,和那牧羊人什么关系,这些根本没有时间理会,因为他已经自顾不暇了。那火终于在他的身体上烧起来了,衣物已经全部着了起来。自己偷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再隐秘的陷阱,精巧的机关都没有被难住过,但现在却自己把自己逼到绝路了。正在心急火燎,考虑自己要不要出来的时候,突然觉得一层浮土朝自己全身盖来,像雨一样的落下。难道是被发现了? 这时从场中传来那牧羊人的声音,“这世上早已没有了鲁原,也没有了老刀,只有一个安安分分的放羊老汉。你们不用在意这边草地,但我却不能不在意的。” 风枫抬头正好看到牧羊人手里挥舞着那片白毡,正像个大铲一样掀着草皮、浮土,向这片着火的草丛丢来。这时又一颗土坷垃砸到了自己头上,又听他说了一句:“还不出来等着让烧死吗?” 风枫心道,原来他早知道自己在这里,红着脸爬了起来。看着那妖人还有霸天他们都是一副暧昧的笑容,果然是早知道自己藏在这里。想起自己之前浑水摸鱼的想法,越觉得羞愧不已。在这些高人面前,果然是什么都藏不住的。 风枫身上的火基本都被浮土扑灭了,衣衫一片一片的,满脸的黑灰如同刚从灶门里爬出来的一样。他低着头悻悻的向那牧羊人站的地方走去,按现在的情形来看自己只能站在这边了。 这时那叫霸天的又是一阵大笑道:“一代刀圣去放羊,老鲁真有你的。” 鲁原不卑不亢道:“放养怎么了,总比你们草原三天杀人放火强。”霸天面上一红,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娃知道二哥为人木讷,不善言辞,忙接口道:“那你不好安安分分的放羊,管我们干吗?”她的声音这次还是前半句是女声,后半句是男声,前半句听起来委婉动人,后半句却阴冷粗重,无比诡异。 鲁原将白毡向后一丢,稳稳的披到了肩上,做完这一切还口道:“老子是想安安分分放羊,可有些兔崽子就不想让老子安稳。” 霸天才插上一口道:“有人敢打老鲁你的主意吗?那他不是吃饱撑了。”鲁原轻蔑的看了一眼霸天,不做一声。风枫听的忍不住偷笑了一声,心道这头蛮牛真是什么都不懂。 高娃将身边的霸天推了一把低声道:“二哥别乱问,他骂咱呢?” 霸天将高娃一推,迈开两条粗壮的大腿就要往前走,胸口的黑毛一跳一跳道:“老王八,你骂我?” 鲁原依然那副轻蔑的眼神,看着越走越近的霸天道:“老王八骂谁?” 霸天两只胳膊大张着,像一只护犊的蛮牛一样走过来,他走过的地方整个地皮似乎都在震动,这次他说的很快:“老王八骂你。” 高娃娇喊了一声,“二哥。”言下颇多责怪。 风枫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这霸天真是憨的可爱。 “小子,你笑什么?”虽然霸天离自己和鲁原还有三四步远,但是他手一伸,没见身体如何动,一只大手就向自己的脖子抓了过来。原来他的手臂是可以伸缩的,可长可短,只从那一臂伸来的气势就看的出不一般来。那一臂伸来的速度,和那隐隐带起的风声,此人绝对不一般。 虽然自己的行迹被发现了,但是并不代表就对自己的轻功失去了信心。风枫脚下一滑正要挪开,突然发现那只大手和自己脖子之间已**一把刀来,那把刀就是鲁原本人。老刀人即是刀,刀即使人。 那只大手和鲁原的身体一触即退,看霸天还在三四步开外的地方站着,风枫又一次感慨天下之大来。本以为自己的轻功算不上登峰造极也登堂入室了,可跟这牧羊人一比就如同天地之遥。光他追逐石子的那本事自己就万难企及,刚才那一下又让自己见识到他惊人的速度。 鲁原看了看了躺在不远处的铃铛一眼道:“天下生灵我一个放羊的是管不了,可在我眼前的还总能管上一点的。”霸天似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两只眼睛定定的瞪着鲁原。 鲁原又道:“霸天,我不管你今天是来助拳也罢,杀人放火也罢,只要先放了那个年轻人,我们就各走各的。” 霸天紧皱着眉头,半天不语。这时高娃插言道:“老东西,这人跟你又没有关系,何况人现在我手上,说放就放你总得给个理由吧。”说完腰肢一扭,坐到铃铛旁边,将她揽到怀里亲了一口,有些挑衅看着鲁原。 鲁原梗着脖子吼道:“那你说,怎么办,要不我先剐了你再说。”似是怒到了极点。 高娃的手放肆的在铃铛的周身活动着,冲霸天挑了一眼道:“想让我放人,先胜了我二哥再说。” 风枫也有些气恼了,虽然有些烦那个同伴,但好歹是自己把他带到草原上的。看着他现在就像是玩物一样被人摆弄在手心里,心里的自尊被强烈的刺激了。 老刀,那妖人,还有他的蛮牛二哥,虽然都比自己强过太多,但自己是个男人。保护同伴是自己的义务,更不想假借他人之手。 盗圣风枫第一次违背了盗贼的原则,忘记了盗贼在忍耐中生存,在等待中获取利益的原则。走上前去,暴喝一声道:“来,先和我一战吧!” 那一刻三人的眼光都聚焦到他一个人的身上,鲁原的惊奇,霸天的欣赏,高娃的轻蔑全投注到他的身上。 虽然他衣衫被烧的破破烂烂,脸上一片黑灰,但他站着的样子却如同一块坚硬的石头。脸上的黑灰掩饰不住眼中无畏的神情,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盗贼,不再是一个偷偷摸摸的盗贼,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第八十七章]螳臂 頂我啊!使勁頂!我很欠頂!票、票票,花花,收藏!哪位英雄幫忙刷個幾十萬票或者點擊呢? ★★★ 风枫的眼神在霸天和高娃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霸天身上。淡淡说了一句:“你先来。”鲁原此时不仅仅是惊奇了,他明白霸天的境界,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小家伙可以硬捍的。而他却为自己选择了这样一个对手,简直和送死无疑。 霸天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风枫,狂笑道:“好小子,有眼力,有气魄,我和你打。”说着将两手打开,腰身略微一沉,就如同一头要下山的猛虎。 鲁原知道现在劝阻已经来不及了,语重心长的对风枫道,“千万别让他抓住。” 风枫已经向霸天走了过去,看在眼里就像是一只小羊和大老虎放到了一起。霸天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尊重勇士,所以我不会让你。” 刚说完他已经一个虎扑向风枫头顶压来,霸天先出招了。黑影闪过,风枫已经被他两只铁钳般的大手环抱了起来。 鲁原摇摇头,心道:“早知螳臂挡车就是这个结果,看来自己要出手了。”可是看霸天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 好小子,鲁原不由暗赞了一声。 原来在霸天扑来那一刻抱住了风枫没错,但是不知那小子竟然用什么怪异的身法从他怀里又游走了。 现在的两人只是换了个位置而已,霸天将两手甩开,向车轮一样舞了起来,地面上被刮到的野草断成了数截。 他又向风枫走了过去,两只车轮也越来越大,顶着两个风车压力的风枫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吹走了,身上原本破烂不堪的衣衫被刮成一条一条的。 让鲁原奇怪的是他居然看到那小子笑了,是一种很随意很自信的笑。心中有些不解,小子,是什么让你如此自信呢? 两股飓风下,风枫的身体被吹的东倒西歪,如同一株暴风中的小草一般。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嘴角那随意自信的笑容,还有没挪过半步的双脚。 他就那么站着,直到风轮快到眼前依然保持着两脚不动。鲁原神情肃穆,嘴半张着,身体前倾。他打定主意,必须在第一时刻把这个小子救下来,因为只有他才明白霸天是何等的强大。 高娃似乎根本无意场上的战斗,除了刚开始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后,就一心放在铃铛身上了。她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笑自己的聪明。在老刀来的那一刻,她就放出了联络的信香,因为知道凭自己很难对付这老东西。老二等来了,她也就放心了,因为只要有霸天在的时候,即使是天塌下来也还有他顶着。 鲁原终于决定要出手了,因为现在两个风轮已经完全将那小子搅了进去。他的身影夹杂在两只风轮里飞速转动着,奇怪的是除了风声一点却没有一点别的叫声。 鲁原是知道那两只手臂的可怕,自己以前是有刀的,却被那风轮毁去过,现在这小子被卷进去不被搅成碎肉才怪。 只因为他没有听到声音传来,更没有看到漫天的碎肉,所以他还在等着。 “有种!”一声暴喝传来。鲁原心头一凛,心道莫非那小子出事了。定睛看去,那两只风车已经停止了转动。刚那一声却是霸天喊的,此时他正和风枫对面而立。 风枫脸上仍一副随意自信的表情,仿佛刚才在风轮中他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衣衫更破烂了些而已。两只袖子没了,裤腿也剩下一半了。霸天的一手捂着胸口,仿佛被是被伤到了。 鲁原和高娃都是一脸的愕然,因为要伤到霸天的身体根本是不可能的。了解他的人知道,他一身肌肤比金石还要硬。可这个小子居然伤到了他的身体,也太不可思议了。 “小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霸天捂着胸口问道。 风枫将手一摆,一道寒光划过,食指和中指之间赫然夹着一把指刀,原来这就是他的武器。他笑了,看不到武器并不代表没有武器,风枫的手指和他的指刀就是他的武器。只不过他的笑容看起来,竟然变的有些勉强了。 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因为霸天拿开了他捂着胸口的手,除了被剃去一小片的胸毛,却连一个白印子都没有留下。 鲁原含蓄的笑笑,在他看来这小子已经很出色了,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呜……”霸天怪叫了一声,鲁原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的苍白。那一声怪叫让他想起十年前那次,霸天也是这样怪叫了一声。他知道风枫接下来将会面对怎么的攻击了,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 风枫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仰或着他是被刚才那一击的失手打击到信心了。霸天在那一吼后,开始变身了。 其实不能算是变身,而是他向虚空打上一圈,踢上一脚,而那每一拳每一脚被打出,踢出后都仿佛是定格了。 现在的霸天看起来就仿佛是一个八脚八臂的怪物,如果现在不是风枫是张世,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月牙泉底的那个怪物来。 风枫仿佛是一呆,变身的霸天八手齐出向他袭来。他在地下一弹,如柳絮般飞起,轻功果然也不同凡响。只是现在他面对的是如若怪物的霸天,变身的霸天。风枫似乎是忘记了,霸天的手臂还可以伸长的。 他在空中翻滚了几个回合后,就被那手臂牢牢的抓住了。他的速度虽然快,但那些手臂的速度更快;他飞的虽然高,但那些手臂却似乎可以无限制的拉长。 风枫现在才领略到了霸天的强大,但他的心头却一丝也没有想过今天的选择是否明智,因为那是一个男人的选择,宁死也要捍卫的尊严。 现在他的尊严正在被霸天无情的打击着,把他从这只手中扔到那只手中,还不时来上一脚。高娃此时也放下了怀里的铃铛,凑了过来,还不时在一旁浪笑上几声,似乎看着别人被打很刺激似的。 假如说铃铛是高娃手里的玩物,那么现在的风枫就像是霸天手里的玩物了。鲁原大喝一声:“你真要玩死他是不是?” 手舞足蹈的霸天还了一句:“我最恨别人伤害到我的身体,那怕是一根头发。”说的振振有辞。 鲁原知道在这样下去,那小子非被轰成粉碎不可。虽然他看的出霸天手底下并未用上全力,但即使这样的攻击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呀。 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狗娘养的,有种就和老子真刀真枪的干,欺负后辈算什么本事。”这一句似乎管用了,霸天身体上的一条胳膊消失了,接着又是另一条,最后只剩下抓着风枫的一条手臂了。他将风枫的身体在半空一摔,怒喝道:“打就打,还怕了你不成!” 眼看风枫的身体在半空高速落下,要这样下来不摔的七荤八素才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身体直直的朝铃铛躺着的地方跌去。不过他的眼睛紧闭着,似乎已经被完全甩晕了一般。就在即将要落地的那一刹那,风枫的眼睛突然亮了。一手撑地,一手从怀中摸出四面小旗,向袖箭般一插在地上,这四面小旗堪堪将他和铃铛围到了中间。他口中仿佛念了一句什么,那四面小旗突然同时着火。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是高娃,柳腰一扭就到了近前…… [第八十八章]重生 【打劫收藏,鲜花,口黑口黑】 高娃最先注意到情势有些不对,柳腰一扭移了过去,已经晚了一步。地上的铃铛和从空中摔落的风枫竟然凭空消失了,只有仍在着火的四面小旗。 当下一愣,心道,这是什么法术,居然把两个大活人生生变没了。这时霸天和鲁原才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也是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鲁原走上前去,拔起地上的小旗,端详了半天,神采飞扬道:“好机灵的小家伙。”说完得意的看着目瞪口呆的霸天和气急败坏的高娃。 高娃怨毒的眼神看着鲁原道:“莫非你知道这是什么法术?” “法术?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鲁原大笑了起来。 霸天也是一副询问的表情看着鲁原,似乎他同样看不出来那小子是怎么遁走的。 鲁原气定神闲道:“你们可知道移穴换脉?” “那不就是一种武功吗?有什么神奇的,我也可以。”高娃挖了一眼鲁原,阴冷的说道,显然对鲁原存着极深的恼意。 “无知,这种说法最早是来源于风水学。这穴说的是地穴,脉说的是龙脉,和武功半点关系都没有。”鲁原还了高娃一眼,终于有了讥诮这妖人的机会,精明的他怎么会放过。 “你的意思刚才那小子用的是风水中的移穴换脉?”霸天一脸茫然的样子,只是一直打量着那块地面,还是高娃最先反应过来了。 鲁原笑而不语,显然高娃说的不错。 “老二,这老东西你对付,我去追那两人。”高娃向霸天说了一句,就要提起身形离开。 “哈哈,移穴换脉可是你能追上的,只怕现在他们都已经在千里之外了。”鲁原讥诮道。 对鲁原,高娃不得不一忍再忍,因为他的功夫的确胜过自己不少。出言反驳道:“你怎么知道我追不上,我又怎么能相信你是不是为他们开脱。”说完两脚虚点,人已在数丈之外了。 现在场中只剩下霸天和鲁原两人,鲁原问了一句:“我们还打不打了?” 霸天的眼睛离开地面离开看向鲁原,嘴角往上一翘,鼻孔抽动着说:“打,当然要打!” 鲁原哈哈一笑道,“正合我意,无人打扰,何不放手一搏。” 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动了,但是谁都没有出招,只是绕着对方游走起来。空气又重现老鲁起刀时的那种闷意,只是现在这闷里又多了一点感觉,就是燥热,这种燥热好似是来自霸天的。 ※※※ 张世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剜下心后走了很远很远,后来还是跌倒了。不由把手又放到胸口摸了一下,一摸之下,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不对! 自己记得很清楚,胸口本该有一个大洞的,现在怎么完好无损。 这里! 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光线很暗,似乎被什么东西罩住了,自己仿佛是在一张床上。这里是地狱吗?自己真的死了吗?地狱也有床吗?耳边传来唧唧喳喳的鸟叫声,地狱还有鸟叫吗? 他的视线慢慢清晰起来,自己果然是躺在一张床上,跃入眼帘的是一袭黑色的纱帐。张世坐了起来,手指好像碰到什么东西。拿起一看,正是怒斩,那块怪石还镶嵌在刀柄下方,一切都是老样子。 难道? 张世揭开黑纱,明亮的光线让他很不舒服。又闭了好一会才睁开,这次总算不刺眼了。 难道自己还活着?难道这里并不是地狱?要是地狱不该有阳光吧? 这个小屋除了这张床什么也没有,他下床将怒斩缚到背上。这虽然空无一物,却让自己有种熟悉的感觉。张世心道,莫非自己曾经来过这里,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呢?鸟叫声再次传来,他信步走了出去。 走到屋外觉得眼前一亮,景物豁然开朗,香风扑面而来。这里竟是一片辽阔的山谷,四山合抱,苍峰滴翠。屋外一道清溪横流而过,水波溶溶,游鱼可数。原来是这只小鸟在叫,它全身火红,不由让张世想起小炎来。记得小炎也幻化成一只火鸟,但比这之鸟大多了。这是一只雏鸟,从它嫩黄的小嘴就能看的出来。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果然是完好无损,自己果然还活着。炎,在吗?他在心里呼唤了一声。半天都没有炎的声音传来,难道这个懒鬼又睡了吗?这时耳边的鸟叫声似乎大了起来,抬头看去,它竟飞到了自己身边。 张世知道它并不是炎,因为和它没有一丝血脉相连的感应。这是一只普通的小鸟,只是它的毛色比较怪异罢了。令他好奇的是那只小鸟在他身前绕了一圈就向前飞去,飞了一段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看他,似乎想让自己跟着它走一样。 现在它已经到小溪对面了,似乎在等自己过去。虽然觉得好奇,张世还是脚尖一点,向那条小溪跃去,看看它到底要把自己带到那里去。 这一跃,耳边传来“扑嗵”一声,溅起无数水花。张世看着自己的双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不到丈宽的小溪自己竟然没有跃过去,还好这条小溪不是很深,水只没到了自己的膝盖。 不会是? 张世有种不好的感觉,准备提起神识勘察一番,再不理会身边依然唧唧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鸟。这一勘察后嘴角挂起了一丝苦笑,不提还好,这一提才发现,自己那里还能提的起神识。现在的情况他已经大概明白了,这死而复生换来的却是功力全失。 水流从他腿间流过,张世就像一块石头。水冲过石面可以不留下一丝痕迹,但张世是石头吗? 就这样站了一刻,他终于从水里提出湿淋淋的双腿,登上了对岸。张世望着那小鸟,露出一个无比灿烂,无比真心的笑容。 从水中到岸上,现在他已经想通了。功力全失又如何,只要人还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一个没有在意过屈屈一年寿元,没有在意过被变成狼身的人,又怎么会对功力全失留下遗憾。 如果真的有些遗憾,那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自己军伍中的那些兄弟。还有琴姬,那个让自己动了真情又离自己而去的女人。 那只小鸟看到张世登上了岸,又向前飞去。他踏着平静的步子尾随着那只小鸟,张世的步子和他的心一样平静。心如冰清,波澜不惊。 跟着小鸟来到山隙尽头的一幢精舍前,这里四外花枝环绕,灿若云锦。精舍前却是一片空旷,浅草成茵,整齐如剪。红尘间的烟火嚣嚷,似乎早已被群山所阻。 小鸟在精舍门口回头看了张世一眼,就飞了进去,似乎是要他也跟进去一样。景色虽美,所遇之事虽奇,张世只是淡淡一笑,一腿已迈过了门槛。 只是他的前脚迈过门槛,后脚却迟迟没有迈出…… [第八十九章]o︻$▅▆▇◤ 王朝儿郎在金三的率领下,又一次击退了匈奴,现在匈奴的兵力已经比以前大大的收缩了。战局虽好,但金三心里却一直有个没有解开的结。 这个结就是张世,小树林一役认识的张世。他们相交之日虽然短暂,但是那个无羁随行,勇猛无双,敢打敢拼的家伙却给自己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自从被自己派到金窟后,就再也没见他回来。一天天过去,战场上的局势越来越好,却迟迟见不到他回来的影子。金三不由想起了前日发生的一件事来,一个手下的将领问起,要不要给骠营重派个将领,还有人说张世是不是当逃兵了云云。 他从来没有因为人事的事对他们发过火,因为他们的确也是从全局来考虑的。但是那天他发火了,破口大骂。他能允许手下因为别的事、别的人和自己发生争执,一个善于纳谏的统帅才是合格的统帅。但是提到张世却就像是伤到了自己的逆鳞,他根本不相信张世会当逃兵。虽然在他眼里仿佛看不出什么民族大义,但是金三相信他绝对不会抛下这里。还记得杨树林一役结束后他那落寞的眼神,良晔失守后和自己的争吵。 看的出张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这样的人即使能放的下他金三,他又能放的下骠营里和他从厢军出来的一众兄弟吗?答案是肯定不会!现在他回不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极大的难处。 金三颇懂些风鉴之术,在见到张世第一眼他就看的出,他的人中很长。人中长者寿长,所以断不会有夭折之相。不过他的嘴角有些弯,嘴角地岔和眼角承泣隐隐在一条直线上,所以会多波折。这才是张世虽然离开了这么久,他只是有些急但不是很担心的原因。但是时间久了,急成了焦燥,所以才会对那些手下破口大骂。 “兄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早些回来吧,我们再一起把酒言欢。”金三在心里说着。前阵军中传闻着一个消息,说金统领戒酒了,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金三喝酒了。金三听到这个传闻,只是淡淡一笑。 他笑这些人只看到自己再没喝过一滴酒,却那里知道实在是没有人值得陪自己一醉。有人喝酒喜欢独饮,有人喝酒喜欢美女佳人在怀,有人喝酒喜欢良朋好友作陪,金三就属于第三种人。 酒越沉越香,藏在地窖里的一声雷还有好多,足够开怀一饮了…… “报~~~~~~” “进来!” 金三收慑心神,脸上的神情不怒而成,惊而镇定。又恢复了一代名将,全军统帅的气质,那种气质恍如天成,无人可以效仿。 ※※※ 草原一隅,方圆十丈的草丛都似被碾盘压过,压成一个大大的圆环形状。圆环中央站着两人,正是鲁原和霸天。两人只是静静的站着,没有说一句话。一只小鸟从远远飞了过来,触到那仿佛被碾过的边缘地带,被弹了开来,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稳住身体。好像他们身体周围似乎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气场,就如同一口大锅倒扣下来,把方圆十丈以内罩的严严实实。 “很好!”听声音明明是霸天的,却没见他张口。这两个字仿佛是从他肚子里蹦出来的,轰若雷鸣,那气场仿佛强烈波动了两下。 “我在想一个问题。”是鲁原的声音,这声音就如游离在空气中,无处不在,却无迹可寻,气场的表面扬起层层波纹。 “什么?”霸天的话似乎总就那么几个字。 “我的境界比你提升的慢只是我比你精明一点。”鲁原若有所思道。 “你不是已经达到刀道的巅峰了吗?”霸天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比较长的话,那气场在他说话的时候不停扭曲着,直到他说完才平静下来。 “巅峰?我本来也以为我已经到刀道的巅峰了,可是今天见到你才明白,人即是刀并不是刀道的至高境界。”鲁原的样子似乎有些颓废。 “那是什么?”霸天问道,他的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鲁原,目光清澈如水,不带一丝杂质。 “人还是人,刀还是刀,但人力可以借天地万物化做一刀,那才是至高的境界。”鲁原眼睛看着霸天,但眼中的目光似乎已穿过霸天的身体,穿出气场,穿过草原,投入无尽的天际。 霸天一脸茫然的看着鲁原,鲁原的声音再次响起:“小巴,你可记得我们二十年前一战,那次是我胜了。”这是他见到霸天后第一次叫他小巴,似乎已放下了所有心怀。 “当然记得,不过十年前那次我把你的刀搅碎了。哈哈……”说完霸天搓着大手笑了起来。 “是的,一胜一败,我胜在锋芒太露,却也败在锋芒太露,而你却普普通通始终如一。”鲁原堪堪而谈。 “不懂。”霸天的眼神又变的茫然起来。 “正因为你不懂,所以你的境界才高过了我,你要是懂也许这次就不是你胜了。”霸天的眼神刚开始茫然,听到后面一句突然亮了起来。急急的问了一句:“你的意思,刚才算是我胜了?”就像一个马上要得到糖果的小孩一样。 “是的。”鲁原颔首笑道,他的眼光终于从天际拉了回来看着霸天,现在他的眼光也变的清澈如水。 “可是还没开始打呢。”霸天豪气的脸上带着一丝童真的表情。 “没打,我就输了,要开打那不输的更残。”鲁原脸上也露出一个无比纯真的笑容来。 “哈哈哈哈,我胜了”霸天说完这句话,猛地跃起,在草地上连翻起筋斗来。两人形成的气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散去了。 空中的飞鸟似乎感觉到这里的阻隔已经没有了,又自由的飞了过来。一只,两只……毕竟这片草原,这片天地真正是属于他们的。 鲁原站在那里,如同恒久以来就存在的一个静物,和在草地上翻着筋斗的霸天形成鲜明的对比。唯一一样的,就是他们两人都是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眸。鲁原伸出手,一只飞鸟就径直落到了他的手心里,在他手心里拉下一堆鸟屎就飞开了。 鲁原笑了,明明是深秋的莽原却仿佛吹起了一阵春风,鸟儿叫的更响亮了,虫声啾啾中的寂寥似乎也成了欢快的协奏。 没有理会还在翻着筋斗的霸天,没有抹去手心里的鸟屎,身上还披着那块破烂的白毡,带着笑容,带着春风,随着鸟叫虫鸣,向前走去。很快他的身影就融入到这片无广漠无际的天地里,完全消失了。 大概翻了百十来个筋斗,霸天才停了下来。翻了这么多,他的脸却一点不红,气也不喘一声,直到现在他才发现鲁原已经不见了。 将两手做喇叭形,对到嘴上,冲着莽原大喊了一声,“老鲁,你在那里?”没有回应,他气提丹田正要再喊,却仿佛看到了什么,把两手放了下来。看着远处,眼睛不眨一下。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正是刚才鲁原离去的方向。那片草地上有一个大大的“刀”字,那个字没有一点人为的痕迹。仿佛一直就在那里一样,与天地同寿,和日月相齐。 [第九十章]尤物 张世一脚跨不进去,是因为那精舍里竟有一个绝世尤物。他见过的美女不少,琴姬是一种丽质天生的美,就像一朵百合;小小是那种妖艳娇媚的美,就像是一朵玫瑰。而眼前这个女人却是那种华贵的美,就像是一朵牡丹。 “怎么,不敢进来了。”那美妇说话了。 香烟氤氲中,她从锦墩上坐起,长袍曳地,宫鬓高堆。张世刚才看她像一朵怒放的牡丹,初闻仙音后,再看她从锦墩上坐起的样子,暗叹上天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人来。美人者,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以秋水为姿,而她竟然占尽了。 他将已经迈进去的一脚退了出来,在门口略微整理了下衣冠,这才跨步踏了进去。现在他的心神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牡丹虽美,在他心里已没有丝毫的涟漪了。他随便找了一个锦墩,自己坐了下来。 那美妇看了张世一眼,吃笑一声道:“这么一会功夫,变化还真大。人啊,果然是善变莫测的东西。” 张世面容不变,坦言道:“我之前没有进来是震撼于夫人之美,退回去再进来只是表示对夫人的尊敬。” “那还不是善变么,当日你见到我的时候何曾有这么多规矩?”那美妇又坐了下来,面容微霁,悠悠叹了一声道。 这一说却让张世呆在当场,他可以肯定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女人,尤其是这样的女人,自己断不会忘记才是。 这时那美妇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张世看到那样东西后,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那美妇面容之上微现暖意,缓缓道:“皮相美丑,本乃智者不取,但当今世上,又有几个能不看皮相之人!” 张世从锦墩上坐起,恭恭敬敬的朝着那美妇深深一躬道:“谢日后再造之恩。” 原来,那美妇手里拿的正是自己从月牙泉底拿出的“锁情珠”。在看到那颗珠子那一刻,他就完全明白了。怪不得自己对刚才醒来的那个小屋那么熟悉,原来那里就是日后曾坐过的那张床,他也就是从那床底进入血月的。刚那只小鸟不就是曾经看到的那一串麻索上,吊着的火鸟嘛。现在风干的火鸟会飞了,而日后也从当日颧骨高耸,大眼深陷,满头白发、身披麻衣的枯瘦老妇变成了这个样子。 月牙泉底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明白了好多,所以现在才这么确定此人就是日后无疑。对她的所作所为毋庸置疑,仅凭她又救了自己一次,这一躬也是该鞠的。 “再造是再造了,却也不是什么好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那美妇看着张世道。 “功力全失又如何,我不还活着嘛,活着就好。”张世落落一笑道。他早在溪水中就想通了这一切,所以现在才能这般坦言。 “嗬嗬嗬,那我倒是多虑了。”日后浅浅一笑,花容绽放。 “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一个无心之人活下来的。”从醒来到现在除了功力全失,全身上下却没有感觉到一点不适,所以张世才会有此一问。 “树无心可活,人却不能。你现在是有心的,这颗心是晶灵之心。说来还要多亏你吞下了火灵和木灵的心晶,所以才可以救你,要不就是我也没有办法。”日后道。 “晶灵之心?”张世一脸的愕然,他现在想到的是活泼的火灵小炎,从没说过话的木灵杨柳……它们?难道?他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无谓自己功力全失的张世,此时才真正紧张起来。 “不错,只是现在你这颗心并不完整,也就是说不平衡,所以你才功力全失……”没等日后说完,张世忙问了一句“那我以后还能使用灵力,施展暗光决吗?” 他这么问是想知道火灵它们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一样,为了重塑自己的心永远消失了。现在只要日后说以后还可以使用灵力,那就说明它们都还活着,要不然自己就太对不起它们了。对不起火王,对不起白杨和绿柳,更对不起一直默默守护着自己的飞雪。要是以它们的消亡来换回自己这只有区区一年寿元,那真是太不值了。 “只要你能集齐五灵之心,塑成五灵之体,别说恢复功力,炼出自己的世界都可以。”日后笑着说。似乎恢复了容貌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和前两次完全不同。 张世的浓眉才慢慢舒展开了,心道原来他们都没有死。只是自己不能和他们交流,不能释放能力而已,心里才觉得踏实了许多。 日后又道:“你现在已经身具三灵,只差两灵就可以塑成五灵之体。现在这片空间已经恢复正常,黑夜和白昼各占一半,这里充沛的灵气正适合你修行。”说完看着张世含笑不语。 “三灵?”张世有意问了一句,其实他明白那另一灵就是飞雪。只是日后又是如何知道的呢?难道是她为自己重塑心脏的时候发现的? “每人的身体里都有一种属性,民间也叫它本命。你本命属金,所以身体本来就带五行之金。它是聚集其他四灵的基础,虽然它不是以生命的形式存在,却不能没有它。现在只要收集到土灵和水灵,你就可以塑成五灵之体了。” 张世似乎是明白了一点,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飞雪能和自己融合了。飞雪是铁器,属金,自己又是金命。星空那次一定是有什么机缘巧合,所以她才和自己融合了。想了半天,张世抬起头来,正眼看着日后突然说了一句:“日后说过的诺言可还算数?” 日后面容一敛道:“你真要离开?” 张世沉声道:“是。”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铿锵的语气。 日后看着张世的眼睛,他眼里有种倔强的神情。看了半天,她的脸色慢慢恢复过来,说了一句:“我本来想帮你再造一个五灵空间,让你搜齐土灵和水灵……” 张世没有回答她,也定定的看着日后的眼睛,似乎看不到那眼中的秋波,听不出那话里的挽留之意,始终如一的倔强。 过了许久,日后的眼光终于从张世脸上移走,幽怨的说了一声:“那我送你出去吧。” 张世这才说了一句:“多谢。” 其实并非日后的许诺不够吸引自己,而是想到外面那些人,想到自己追寻不果的军饷,为数不多的生命,他不得不早些离开这里。 日后手中飞出无数条丝带,不过这次丝带飞的速度很慢,很慢,仿佛和她的心一样。丝带交织成一个绣球的模样,那绣球越来越大。到和当日她放出的五灵空间一般大小的时候,她的手撤了回来,那绣球就浮在半空中,似乎要撞破屋顶一般。 这时她右手向下一翻,那绣球就向张世头顶落来,绣球同样落的很慢。就在快要落到他的头顶触到头皮的时候,日后的手掌突然向前一切,那绣球就悬空停到了他的头上。 日后开口道:“你出去门户就是你进来的门户,但是时间在这个空间里是不会变化的。所以你出去有可能碰到的第一个人还是送你进来的那个人,你现在还要离开吗?” 张世眉毛抖动了一下,如大理石刻的嘴唇紧抿着。如果真像日后说的那样,那也许出去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狼神,自己现在的状况说什么也不可能战胜狼神的。 怎么办? 日后有些希冀的眼神看着张世,等待他回答。张世把她刚说的话在心里咀嚼了好几遍后,却张口说了一句:“我必须离开。”上扬的眉毛和翘起的嘴角,看起来使整张脸都洋溢着一种无羁的神情。 他这么说是因为日后刚才说了“有可能”三个字,而现在对他来说,只要有一分的可能,他也得离开。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日后的脸如同背蒙上了一层青纱,再没有说一句,只是将切出的右掌收到了腰际。那悬在半空的绣球向张世头上落去,说是绣球,更像是一个红色的水球。那水球从他的头顶一寸一寸的没下,头顶,鼻子,肩膀,腰间,膝盖…… 在那个水球把自己完全淹没的一刻,张世听到日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像,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又是悠长的一声叹息。 --------- 【写到这老龙终于能松口气了,张世终于要出来了,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呵呵】 [第九十一章]浪笑 不好意思,因为今天一直没电,所以现在才发。 —————————————————————————————————————————————————————— 在那个水球把自己完全淹没的一刻,张世听到日后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像,几乎一模一样。”然后又是悠长的一声叹息。他明白日后说的那个人是谁,暗叹道,日后也许是个疯狂的女人,但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如果没有在月牙泉底发生那一切,也许就不会有自己功力全失,死而复生这些事了,但是他始终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决定。 泉底那颗锁情珠,让张世通过和它有感应的定心,无意了解到了一个惊天的秘辛。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秘辛,才让他做出了那么疯狂的举动。 【锁情珠原来真是可以锁情的,那里面锁着一个疯狂又可怜的女人的情。只不过那是另一个凄美的故事了,关于这个故事我会过两天会在外传里补录,到时候请查阅外传“狼子野心”相关章节。】 张世的心又回到了眼前,想想自己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传送,这次他一直睁着眼睛。这里似乎是一个大风口,能看到不远有个风洞。那风洞里似乎有很强的吸力,他的双脚没有动,身体却离那个洞口越来越近,又似乎是那个洞口有意在靠近自己一样。那里面会是什么样子?他还不知道。 离风洞越来越近了,他一头随意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随之飞舞的还有手腕上那粉色的丝绦和青衫。风吹的他睁不开眼睛了,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更没有能力驱动三眼定心。所以在要进入那风洞时,张世闭上了眼睛。 应该是到里面了,而这风洞里竟然没有一丝风。那刚才这风口的风又是从那里吹来的?洞口的风又为什么那么大? 这些张世都不需要知道了,他睁开了眼睛。熟悉的景物一个个跃入眼帘,蒲团,香案,红烛,纬帐... 他的目光不由向香案上看去,狼神的塑像还在那里,同当日一样威严,可怖。日后说的果然没错,自己进去的地方就是自己出来的地方。当日是被狼神从神庙传出的,现在又被日后传回来了。 这次是真的出来了,但是日后说的时间空间什么的,是真的吗? 不用他再去猜想日后话里的真实性了,因为那尊狼首人身,腰围着豹纹皮裙,手提狼牙棒的狼神塑像动了。那尊塑像的鼻子抽动了一下,一声冷哼传入张世的耳中。他怎么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还有这种表情。 狼神果然还在这里!日后说的可能,居然真的发生了。功力全失的张世马上要面临一场最大的噩梦…… ※※※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一匹枣红马在草原上狂奔着。马背上的风枫抓着马缰,一脸凝重的表情。他的前面一人横卧在马背上,正是铃铛,似乎仍昏迷不醒。 鲁原说的没错,风枫逃逸用的正是风水术中的‘移穴换脉’,只是他还没有移动千里的本事。不过风枫是个聪明人,他计算的很准。他移动到之前留下马匹的地方,所以一撤离了战场,他就带着昏迷的铃铛上马狂奔起来。 只是他们逃逸的方向却是草原的腹地,并没有向边境去。有两个原因让风枫这么做,一是他们还没有找到世子,另一个就是反其道而行。风枫很聪明,所以他相信,追他们的人不会料到他们会深入草原腹地的大胆举动。 已是晚秋了,草原上的风有些冷,但这冷风里却有一股异香。在将铃铛放上马那刻,风枫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原来这个唧唧喳喳颇为讨厌的同伴,居然是个西贝货。只能怪妖人高娃将铃铛的软甲上的细锁已经打开多半,那肋下的嫩白是一个信号。回想起从乌龙镇遇到铃铛,加上北行一路的举动,铃铛是个女子的身份终于在风枫心中得到了验证。这风中的异香并不像妖人身上的那种,和曼陀罗的味道大有区别。风枫虽然闻不出来,但他猜想多半是从铃铛身上发出的。 虽然他没有久经风月,更没有达到那种闻香识女人的境界,但他猜测这种香味八成就是女儿香,所以他并没有很在意。 现在让他表情凝重的原因却并是不来自铃铛,而是来自自己的身体。他觉得有股乏力的感觉,四肢百脉酸酸的,好几次都几乎要从马背上掉下来了。难道是因为和霸天一战消耗太大,或者是自己最后驱动“移穴换脉”丧失了太多体力的缘故? 风枫这么想着,却一点不敢停下来。因为现在是在逃亡,所以还是强打着十二分精神,不敢稍有懈怠。 突然风枫觉得手的缰绳一松,胯下的枣红马突然一停,人立而起,扬天嘶鸣了一声。风枫大惊失色,铃铛的身体已经顺着马背溜到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明明没有紧过马缰,那马怎么会突然停下,人立而起呢?莫非是出现了什么险情?还是撞到了它的天敌? 马背上的风枫向左右看去,什么都没有,更感觉不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此时马儿已经落下了前蹄,打着响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风枫怀着几分疑虑跃下马去,手指探到铃铛的鼻间,气息很正常。他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搬着铃铛的身体,想再放到马背上去。 刚才在马背上虽然觉得乏力,只是牵着缰绳还不感觉到很费劲,现在一搬铃铛的身体才发现身体几乎一点劲都使不出来。 别说把她搬上马去,现在连扶她坐起来都难到要命。身边的枣红马又连着打了三个响鼻,就和人在打喷嚏一般。 一脸无奈的风枫向它看去,又听扑腾扑腾几声,那马儿竟四膝屈下,跪在了地上。风枫一喜,听说过马通人性,今天果然让自己见识了。它一定是看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所以才跪到了地上,让自己好把铃铛拖到它背上。 心头不由一震,使出所有的力量集中到胳膊上,把铃铛往马背上拖去。虽然他和那马只离五六寸,但这五六寸的距离现在对自己来说如同千里一般。 说是拖,其实像是挪一样,他拉着铃铛的身体一寸一寸向马挪去。风枫没有想过将铃铛托到了马背上,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爬上马背。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股执念,只要能逃走一个人,他也算成功了。 其实他已经站不起来了,现在是跪在地上拉着铃铛的身体拼命往前拖。他被烧过的衣衫在和霸天一战中已经破烂不堪,两只膝盖露在外面。这几寸的距离竟然让他的膝盖磨出了血,殷红的血珠留在青黄的草上,看起来残忍无比。 好在马上就要触到马背了,风枫似乎是苦涩的笑了一下。现在只要再加一把力,就可以把铃铛拖到马背上了。 这时又是‘嗵’的一声,尘土飞扬,惊变再生。风枫脸上的苦笑竟变成了绝望的神情,原来那跪着的马儿竟然口吐白沫,歪倒在地,屈着的四蹄也渐渐伸直。看着它哀伤的眼神,风枫明白,这匹马的大限已不远了。 “贼老天,我干你娘~~~”风枫仰天大骂了一声。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觉到如此的无奈,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哀怨过老天的不公,鼻尖那股异香越来越甚,他恍然不觉。 “好一对亡命鸳鸯,还真是伉俪情深啊?哈哈哈……”娇滴滴的一句话,随着一串银铃般的浪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十几个人一起发笑一般。 这个声音,这个笑声,风枫觉得一阵无力感从心底传来。刚才的疲乏是来自身体的,但他还有信心。现在他的信心在马儿倒地,那一串浪笑传来后完全沉寂了。 那正是妖人高娃的声音——— [第九十三章]折磨 张世似是忘记了自己已经功力全失,看着香案上的狼神塑像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们又见面了。”那语气如同是对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说的,而不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那尊塑像的狼唇微动,一句话传了出来:“你说错了,只是刚刚见过而已。” 张世心道,日后说的果然没错,在自己被传入那个空间后,外面的时间果然没有变,还停留在他被传走的那一刻。落落一笑道:“不错,是刚刚见过而已。” 狼神狂傲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定是那个贱人送你出来的对不对?”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出来的,对一个背信弃义的狼妖我无话可说。”张世的语气依然很平静,即使是这样一句挑衅味十足的话,从他口出说出来却丝毫不带一点烟火味。 哈哈哈哈,一阵贲音传来,狼神道:“你果然知道不少,我是狼妖修炼成神不假,但是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信守诺言。” 张世沉默不语,他早料到狼神会这么说,虽然当初想到狼性奸诈多疑,却还是上了他的当。 狼神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张世先说,或者是在打什么主意,整个庙宇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半响后还是张世先打破了这片死寂,发声道:“继续我们未了的战斗吧,还要感谢你让我经历了一次洗礼,终于成长起来。”说完负手而立,两眼洋溢着自信的神芒。 是什么让他如此自信,又是什么让他敢以功力全失的完全劣势来继续挑战绝对强大的狼神? 没有人知道! 狼神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绿豆般的眼睛转动着,不时射出一道道绿芒。他看的出这小子从异域空间出来后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他明白从那个空间出来需要拥有多强的能力。 能拥有空间传送能力的人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左右的,如果是遇到了那个贱人,想必已经学会了那贱人高深莫测的功法,那就难对付了。 可如果他没有遇到那个贱人,那他自己又是如何炼化狼身恢复人形呢?能通过自己的力量从那个空间出来,那现在这个小子就更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虽然在那小子身体上感觉不到一点灵力的波动,甚至是普通的真气游走都没有,那他又那来的自信? 莫非,他真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不成? 这时张世又说话了:“你可敢和我一战!”他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平和,双目直视着狼神的双眼。 狼神塑像的脸上似是出现了难得的笑容,似乎他忘记了狼本来是不会笑的,现在这样的表情只会让他的面容更加狰狞。狼神用谦卑的语气说道:“小狼之前只是想试试你是否真是大人的化身,现在终于相信了。” 说完一个狼首人身的影子从那尊塑像上走了下来,那影子在张世脚下俯下身子,用舌头舔着张世的脚趾。 张世嫌恶的向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终于知道我是谁了吗?” 那影子不停的顿首道:“其实大人你在说出那段天问词的时候我就有些相信了,不过还不确定,所以才有后来的事,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了。还望大人不记前嫌,指点一二,小狼近年来修为颇慢,一直无甚提高。” 半天后才听张世回了一句:“你造下的杀孽太重所以才有今日之果,我劝你及早结束战争,多行善果才是。” 脚下的狼神俯首称是,张世轻飘飘的留下一句,“和你一唔也是天意,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转身向庙门走去。 地下的狼神一直俯着身子,似乎不敢爬起来。如果张世能回头看一眼的话,一定能发现他滴溜溜乱转的绿眼,似乎在打着什么鬼心思。 那庙门上的屏障果然没有撤去,狼神布下的无缝空间仍在,张世的手碰了过去如同按在一张有弹性的网上。他没有回头冷声道:“难道要我自己打开吗?” 狼神迅速从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谄笑道:“不敢不敢,这就为大人打开。” 说着两手一开,眼中的绿芒突然变亮,四根带着银钩的绳索向张世站立的地方飞去,等待他打开空间的张世被四个钩子透体而过。鲜血四溅,碎肉横飞,两只穿过了琵琶骨,两只穿过腿上的胫骨被凌空吊了起来。 狼神操纵着手上的绳索,放肆的狂笑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哈哈哈哈……”笑声震的香案上的烛火焰颤动着,帷帐无风自动。 被吊在空中的张世闭着双眼,淡淡的说了一句:“你怎么看出来的?”似乎那钩子穿过的不是他的身体,似乎那钩子穿过身体并不觉得疼痛,因为他的语气太正常了。 狼神又是大笑了一阵才说了一句:“我开始几乎都相信了,小子,玩心理你是我狼神碰到的第一个对手。” 一阵狂笑后他又道:“之前你和我搏斗都是先出手,今天却一让再让。我就猜到有些不对,但还不敢确定。接触到你的脚依然感应不到你一点能量波动,我还是不敢确定。直到你到门口那一刻,我才大胆一试,果然你没有一点还手的能力。当日的你还能和我一搏,今天你却全无还手的能力,我想你一定是功力全失了,哈哈哈哈……” 张世暗叹了一声,心道又败了,假如自己当初露出一点要先出招的迹象,也许现在已经离开狼神庙了,而眼下却只能任狼神宰割了! 没有了真元护体,没有了灵力养身,现在他只靠着强悍的肉体和意志,抵抗那四只透体而过的钩子。 但是一个普通人的肉体有多强悍?强过银钩吗? 一个普通人的意志又有多强大?能抵挡这种痛苦吗? 在狼神的狂笑中,手里的绳索似乎粗了整整一倍,那穿在张世身体上的钩子也变大了整整一倍。张世听到的自己骨头被挤碎的声音,他的脸色变成了煞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下来。他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攥成了一团,但仍闭着双眼。 “哈哈哈哈,鲜血让我兴奋!”狼神在大笑中操纵着手中的绳索摆动起来。被四个钩子挂着的张世一下被抛到了空中,一下落到地面。 鲜血已经染红了银钩,顺着狼神手里的绳索流下,那四根绳索的一半也已经被浸染成红色。 在又一次张世从空中落到地上后,他手里的绳索终于停止了摆动。张世的双腿打了个颤,又稳稳的站定身形。 狼神将手中左右两根绳索拉扯起来,随着绳子越来越紧,四个钩子在张世身体上拉扯的力道也越来越大。能清晰的看到刚才那四个血肉模糊的地方,现在已经透出亮光来。 张世初时双唇紧抿着,现在却用上齿咬着下唇,下唇已经被咬成了紫黑,他现在正在承受着非人的痛苦。他的双腿抖动了好几次,身体却始终没有倒下。 狼神这时又传声道:“现在我们可以谈个条件了,只要把你那些体悟告诉我,再向我求饶,我就放了你。为你摘下钩子,并治好你的伤,如何?”似是商榷的语气,却仍不失狂傲。 终于见张世睁开了双眼,似是蔑视的看了一眼狼神,从紫黑的双唇里蹦出两个字:“妄想!” 虽然他不知道狼神说的体悟是什么,但让他求饶是万万不可能的,张世永远是嚣张的张世,不可一世的张世。虽然他明白也许和狼神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要不他如何会一再的提到那个人,所谓的域,还有现在的体悟什么的。但他懒的解释了,他明白现在即使能解释清楚,狼神一定也不会放过自己。换作自己,假如有在血月上的一半功力,又可会放过现在的狼神。 狼神似是恼羞成怒了,暴喝一声:“那好,就先把你的身体撕下一块来,看你会不会求饶。”说完将右手的一根挂在张世琵琶骨上的绳索一晃。那根绳索被他绕到了中指上,牵引着张世的钩子猛的一扯。 “咔嚓”一声传来,张世的骨头又断了数根,现在还连着些皮肉。狼神将那根绳子在中指上又绕了一圈,眼看着那片皮肉要被完全扯掉了。 [第九十四章]俯首 【诸位大大请点‘加入我的藏书’!以后书更新了你点‘我的藏书’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也不用找的那么费力。你方便了,我在后台看到收藏数又涨了,也知道有人看了,动力也有了!】 ※※※ 狼神的头突然向右一偏,疼痛暂时减轻的张世目光也随着他的眼睛看去,一个身着红袍,面悬黑纱的人居然就那样轻轻的踏入狼神的无缝空间里,似乎一点都没有受到空间的限制一样。 他走到狼神跟前,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已被折磨非人的张世。他说话了,明明就在近前,他的声音却好似是从天外传来的一样,飘渺又没有方向。 这话是对狼神说的:“你不该在这里的!” “先生有所不知,我是被他感召过来的。”那语气卑微低贱。 张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实在不敢相信那话是狂傲,残忍的狼神说出来的,但偏偏就是狼神说的。 难道这个红袍人才是真正的狼神?那他的实力...... 红袍人似乎这才注意到张世的存在,他并没有转身,张世却觉感到一种威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他相信这个目光是来自红袍人,虽然他没有转身。 “嗬嗬,妄你也是狼族之神,难道你没发现你究竟感应到的是什么?是这个人吗?”红袍人的语气里说不出的鄙夷。 “请先生指教!”狼神的神态变的更恭敬了。 张世奇道,既然此人真是狼神,那这红袍人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狼神对他这样恭敬? 只听那红袍人道:“星石为材,龙魂居间...”却再没有说下去! 狼神的眼光在张世身体上停留了许久,讪笑道:“先生利眼,小狼果然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是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哼哼,天地造化岂是尔等能明了的!”红袍人这话说的极不客气,虽然他脸上悬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想来也是一脸的鄙夷之色。 狼神的绿眼似乎迅速的转了一下,眼里散出一道光芒,一闪即逝,又卑躬屈膝道:“是极,是极!” 又听那红袍人道:“你想的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以你的身份和手段却用来对付这样一具凡胎,是有所图吧?” 狼神谄笑了一声道:“果然事事都逃不过先生的法眼,不过先生还是看漏了一点!”说着眉眼冲红袍人一扬,若有所持的神情表露无疑。 “哦,你倒说来听听!”红袍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这个,这个人,牵扯太大,还望先生不要说出去才好...”狼神绿色的眼珠在红袍人面前的黑纱上瞅了一下,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担心什么,又怕红袍人怪罪自己似的。 听又说道自己,张世竖起耳朵,他也很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个狼神究竟是从那里来的,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而眼下两人似乎没有丝毫回避他的意思,其实也是,自己现在在人家的砧板之上,那样恐怖的实力不把自己放到眼里也是应该的。假如自己今天能活下来,一定也要让他们尝尝剥皮断筋之苦,现在张世连这个红袍人都一起恨上了,看他们的关系应该是一丘之貉。 现在的自己只有努力恢复气力,定下心神,能多听一句也许才能为以后的复仇多一分把握。 “哼!”这声似乎是从红袍人鼻子里发出的。 那人大袖一舒,两手背在身后,正好对着张世!张世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这个动作,太熟悉了,难道—— “我东郭只为当年你援我一水之恩,甘心居此保你子民二十年的太平岁月,你当我是什么人了?”红袍人似乎极为气恼。 张世还在想刚才红袍人那个动作,但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张世都听的清清楚楚。敢情这人叫东郭,是为了还狼神一个情才留在这里的。狼神的子民当然就是说匈奴人了,而这个人既叫东郭,那他就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人了。现在他只想再多听些两人的话,即使自己今天会死在这里也强过做一个枉死鬼。 狼神伸出毛茸茸的大手去抓红袍人的衣袖,却被红袍人轻轻闪了过去。狼神搓着两只毛茸茸的大手尴尬的笑道:“这个自然!小狼明白的,我告诉你吧,只是你千万...”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似是觉得自己又说错话怕红袍人生气。 又抬眼向张世这里望里一下,看张世还是刚才那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压着嗓子道:“这人是这一世的传道子!”听到一头狼压着嗓子说话真是有说不出的刺耳,难受。 也许红袍人也同样听得不舒服吧,只听他又‘哼’了一声才道:“谁告诉你他是传道子的,他自己说的?都听说狼的心计是一流的,却怎么会让你这样一头笨狼当了狼神。怪不得你的子民打仗也总胜不过王朝人,原来都是和你一样有勇无谋的蠢才而已!” 只见狼神脸变的涨红,他的声音高了许多:“东郭,你听清楚,我尊敬你才称你一声先生!你要记得保我子民二十年的平安是你欠我的,也是你自己要还我情的,我没有逼你,我并不欠你的。我是蠢,但我的子民一点也不蠢,你可以这样说我,但不能说我的子民!”他似乎又恢复了对张世说话的样子。 “嗬嗬嗬嗬...好,算我说错了,你护着你犊子是应该的!不过这个人我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传道子。”说完转头又看了一眼张世继续说道:“怪不得你要熬尽他的气力,将他束缚到无缝空间里,然后这样对待他!你想要他的思想是不是?” 狼神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用一双狼目虔诚的看着红袍人道:“先生何以见得?”又恢复成那种卑贱语气,令张世不得不称奇他的变化之快。现在他还真的越来越像狼神了,奸诈,狡猾,残忍的狼神了! “因为这一世的传道子是......”!红袍人最后说的什么张世没有听到,只见狼神张着大嘴,楞了半晌,才道:“居然是这样,那我真是错了,还害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心力!” 他们又说到了传道子什么的,张世记得第一次自己讹诈狼神的身份的时候,他就说过什么传道子的话。现在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他也能听出大概是当日自己祸从口出,居然成了那个所谓的传道子的替罪羊了! 又听那个红袍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狼,我仔细想过,其实所谓的那个传承的传说也许是假的!你应该明白那个境界,但你能告诉我你领悟到的是什么吗?” 没等狼神回答,红袍人就接着说:“说不出,道不明吧!” 只见狼神不住点头,似是同意红袍人的说法。 红袍人大袖轻舒,双手在空中一边画了一个又一个圆,一边道:“有些东西,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你可以去学,但绝对抢不回来。” 红袍人的那个动作和他说的那番话看似简单,又好似孕育着什么大道理似的。张世若有所思,那似乎和他心里一直困惑的东西是相通的但又完全不相融,狼神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红袍人将手放了下来继续道:“假如你还一直想着如何拿别人的,别说拿不到,就是拿到了也并不能提高你的境界,或许到时候你就不再是草原的主宰,会和你的子民一样也不一定......”说完久久不语! 张世陷入了沉思中,他在想红袍人说的这番话! 这时狼神轰若雷鸣的声音将自己的思绪又拉了回去,“谢谢先生!小狼有点明白了,我要继续去神游了,剩下的九年还请先生继续照顾我的子民!” 张世心头一喜,也许今天自己真能活下来也不一定,面对着这个比狼神更不可测的红袍人也许要好上许多,就凭他说的那番话就可以听出来绝对和残暴的狼神是一个档次的。 狼神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张世彻底跌入了冰窟,只听狼神又道,“只是还要处理了这个小子才行,他的凶残并不压于我,只是他能力太弱,不能让他屈服,我就铲除了他,以免留下伤及到无辜。”这番话却说的冠冕堂皇,似乎张世才是真正的残暴,他还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了。 张世气在心里,却苦于说不出话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味道今天他算是尝够了。 红袍人嗬嗬一笑道:“让他屈服,这有何难!假如我让他屈服了的话,你就安心离开吧,怎么样!” 狼神似乎有些恨恨的道:“先生你不明白,这小子,虽是凡胎,一股子犟劲却胜过俺小狼的铁头,我从来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凡体!” 红袍人又是嗬嗬一笑,舒着大袖走到张世跟前,轻轻挥了挥手。张世马上觉得自己身上的禁止一下轻了许多,银钩也不见了。虽然浑身每个地方都钻心刺骨的疼,如万蚁噬心一般,但至少自己能动了。疼算什么,只要没死就总有报仇雪恨的一天。 那人对张世说了两个字,这次他的声音并不飘渺,只是很正常的语气。那两个字狼神听的很清楚,张世听的更清楚,那是代表一个人卑微存在和还是捍卫尊严的两个字。狼神瞪着绿眼看着那个血肉模糊的人,红袍人面上悬挂黑纱,看不到他的表情,也许是在笑,也许是没有表情,没有人知道。 张世楞住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张世楞住了! 曾经发誓笑傲凌云的张世楞住了! 红袍人又说了一次,还是那两个字,但这次更清楚,因为他几乎是喊出来的———“跪下!” 张世会跪吗? 众位看官希望张世跪下吗? 屈辱的活着,还是尊严的死去? 张世怎么选择? 狼神看看红袍人,又看看身体上血肉模糊却依然站立不倒的张世。这时只听扑腾一声,张世的双膝砸到了地上!明白男儿膝下有黄金,平生只拜天地父母,嚣张的张世,不可一世的张世,在狼神残忍的折磨下没有屈服,但是他却在跪倒在红袍人的脚下! “先生果然好手段,我远远不及啊。还希望先生记得二十年之约,小狼去也......”也也也也的回声在神庙里回荡,地上失去了狼神的影,那尊塑像也恢复了正常。 庙宇里只剩下一高一低,一站一跪的两人。 [第九十六章]三人 张世早已经松开了铃铛的小鼻子,铃铛的一手却还揪着张世的耳朵不放。泪眼婆娑的看着他,骂完那句畜生,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死丫头,该放手了吧。”张世板着脸,故做凶狠的说。 “怕你再跑了怎么办?”铃铛带着哭腔说道,此时的她就如同一只可怜的小猫。张世觉的自己说的可能有些重了,把铃铛的右手从自己耳朵上取下来,紧紧握住。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说:“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铃铛梨花带雨的小脸紧紧绷着,使劲点点头说,“当然记得,你说你不会死,更不会做俘虏的。”另一只手很随意的裹到被张世握着的右手上。 张世开怀一笑,这瑟瑟的秋风中仿佛吹来一股暖流。 铃铛开心的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开口道:“那今天再加上一条,以后不会跑了。永远,好么?”张世点点头,似是表示承诺。 铃铛把小嘴一撇,在张世的手背上掐了一把娇蛮的说:“不,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张世似是吃疼,手抖了一下,却没有抽出来。本来是他握着铃铛的小手,此时却成了铃铛的两只小手紧紧的捂着他的大手。 张世浅笑着说:“好,我亲口说。我以后再也不会跑了。”说完嘴角弯弯挂起,像一轮新月。 铃铛摇晃着张世的大手,固执的看着他的双眼说:“还有两个字呢?” “喔?还有什么?”张世面上的神情似是一愕。铃铛却不说一句话,只是两眼定定的看着他,一副希冀的神情。 张世似是略加思索了一会,方才如梦中惊醒般说了一声:“嗯,永远。”说完两个人对视笑了起来。 铃铛眼眶里的泪水还没干,这一笑噙着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张世小指头一勾,从她脸颊上刮了下来,完了还不忘在她小鼻子上又刮了一下。故意绷着脸道:“都说我永远不会跑了,还哭什么?” “笨蛋,人家是高……?”阿嚏——铃铛话没说完,突然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鼻孔上吹起一个小泡泡。 铃铛已经羞红了脸,背过头去,吸了一下。这一转头,却“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似乎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一样。 张世转过头正好看到两人身后的风枫,才想起铃铛醒来后自己都高兴的忘记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的。还要仔细盘问这小子,他应该知道不少事。 张世的目光骤然变冷了,死死盯着风枫,连身边的铃铛都不由打了个冷战。不过她没有十分在意,她是让风枫的样子吓到了。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两眼的眼皮上各顶着一株草茎。从眼角流下的鲜血已经在脸上风干了,留下几道殷红,仿佛被刀子划破了脸一样。那张脸,那双眼,看起来恐怖异常,难怪铃铛会骇的大叫了一声。 张世正想开口盘问,却听到铃铛先说话了。 “疯子,你怎么成这样子了?”说着走到了风枫跟前,蹲了下来,伸出小手去碰风枫眼皮上顶着的草茎。 风枫的眼睛却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张世看。张世看到铃铛走了过去,仿佛他们是认识的,眼中的冷意在刹那间烟消云散。又变成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看着风枫,开口道:“我见过你。”张世开口的同时像木人一样静坐着的风枫也开口了,他问了一句:“你就是世子?” 张世并没有理会风枫的话说道:“那个小镇。” 风枫似乎是笑了一下,也许是让高娃折磨太久的缘故吧,他的脸上的皮肉显的很僵硬,那笑容竟使整张脸变的狰狞无比。他说了一句:“澡堂。” 张世似乎能透过风枫狰狞的面目看到那个扭曲的笑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枫叶。” 蹲在风枫身边的铃铛眼光在两人脸上游走,似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下好不容易找到个插嘴的机会,冲张世嚷嚷道:“他叫风枫,才不是枫叶。” 风枫点点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张世,吃力的举起胳膊,放到脖子上。从脖颈中拉出一个银质的吊坠来,正是一片枫叶的形状。 “你很强。”张世看着那个枫叶型的吊坠说了一句。 铃铛看没有人理她,就动手去拿风枫眼皮上顶着的草茎。风枫仍定定的看着张世,回了一句:“强的是我师傅,我只是负责引开你的视线而已。” 张世唔了一声,似是若有所思。此时铃铛已经把风枫左眼上的草茎取了下来,没想到刚取了下来,那插过草茎的地方就冒出血珠来。 眼睛是人身体上最脆弱的部位,当时**进去的时候一点感觉也没有,现在拔出来才觉得钻心的疼痛从眼皮上传来,风枫这才低眉看了铃铛一眼。铃铛心道自己估计是闯祸了,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风枫,四目相对的瞬间风枫却把眼光迅速移到了别处,似是故意避着她。 铃铛心道他果然是嫌恶自己,一定是闯祸了。低声道:“疯子,我不是故意的。”一路上听惯了她尖尖的男声,这句话居然完全是一个女子说的,风枫脸上的表情一滞。似乎想到什么,又把目光移到张世身上,问了一句:“刚你为什么不追那妖人?” 张世这才回过神来,对着他开怀一笑道:“我追不上她,你相信吗?”秋风吹的他的青衫噗噗作响。 “我相信,只是你真的……..”风枫说了一半却没有说出来。 “哦,你如何知道?”张世颇有兴趣的看着风枫问道。 风枫鼻孔中哼了一声,自嘲道:“贼当然眼睛比别的人要亮一点,看的也很准。”说完他的脸色变的难看起来,似是想到什么痛苦的事情,眉头攥的很紧。 张世刚要开口,铃铛站起身来,突然冲着张世喊了一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娘呢?”经风枫这么一说仿佛让她也想起了什么? “你娘?”张世眉头一凝。过了半响又问了一句:“你见过你娘吗?在那里见过?” 铃铛看着张世,半天道“我只在梦里见过她。”说完这句话她的眼泪似乎又要掉下来。张世大概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开口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就昏倒在这里,没有别人。” 张世说完这句话,突然发现风枫双手撑地,似乎是想努力站起来。忙走上前去,把一手像风枫递去。 风枫看着张世的眼睛,那目光中只有真挚的神情,没有半点渣滓,清澈透亮。他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了张世。 从地上站起来,风枫将另一只眼上插的草茎生生拔了下来,用衣袖抹去上下眼皮上渗出的血珠。就那样站在原地,不说一句话,只是将目光投的很远很远。过了好久他的目光才收了回来,又把目光投到近处的草地。他看的很仔细,似乎要把这些全记到脑子里一样。 发了一小会呆的铃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到底那个梦里发生了什么,就在风枫还在看着远处的时候,她又走回了张世身边。挽上他的胳膊,把头紧紧的靠到他的臂弯里,似乎那里才是最温暖最安逸的所在。张世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过风枫,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铃铛靠了过来,满脸洋溢着幸福的铃铛似乎并不在意张世是否理她,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风枫的眼睛终于从近处的草地移到张世身上,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世。那一眼中有着太多的东西,是一个秘密,是一个决定,看过他就向前走去。走到二十几丈远的地方,背对着张世,站了下来。 张世将铃铛的胳膊轻轻从臂弯里往外抽,抽到一半铃铛就睁开了双眼。恐慌的看着张世说:“你又要离开吗?” 张世淡淡说了一句:“只是和他告别而已,你在这里等着我。”说着丢开铃铛的手臂向风枫站立的地方大步走去。 铃铛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可别走远啊,一定要回来,记得你说的话。” 远远看着他们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后来疯子扬起了右手,好像是在头上搔了一下。张世也同时扬起了手,难道他们是打起来了?好像又不像,因为他们是背对着自己,看不清楚。 然后看着他们两人又站了好长时间,铃铛站都腿都快麻了。她在地上转了一个小圈,再回过头去的时候看到风枫已经走远了。张世却还站在原地,就向他站着的地方跑了过去。跑到一半的时候张世似乎是看到了自己,大步流星了走了过来。 铃铛心头一喜,看来他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迎上前去才发现他脸色铁青,似乎心情很不好。 “哎呀,你手怎么了?”铃铛发现张世的手心里在滴血。忙将他的手拉了过来,就用自己的衣袖拭了起来。 张世只是定定站着,一言不发。直到她拭了半天,看到手心里没有血迹了,才发现那血根本就不是从张世自己身上流出来了。 “这,这,这是疯子的血?”铃铛声音颤抖着,张世二话不说甩开她的手就往前走去。 【有朋友说第三卷肥了些啊,呵呵?那就预告下,明后天开第四卷了。收藏架有空余的收一下吧。】 【外传】日后手札之狼妻 日后手札 我父是匈奴的大单于,我有个姐姐比我大两岁。国人称我们匈奴二娇,说我们是国中最美貌的两个女子。那年我十五,姐姐十七,父汗命人在国北无人之地筑起一个高台,将我和姐姐放在上面。说我们是天赐给他的神女,所以会有天上的神人来迎娶我们。我们当时心里很欢喜,因为以前还从来没有住过那么高的地方呢。听说王朝的女子在出嫁前要住在高高的阁楼上,父汗大概也是这么想吧?他说我们匈奴处处胜过王朝,直到后来我才想明白,他建这个高台的意思就是想着压过王朝人一头吧。 可是三天后,我们就觉得无聊了。虽然在高台上能看到许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那些牛群、羊群、操练的士兵就像一个个黑点。晚上看天上的星星,感觉手一伸就可以把它们摘下来一样。但是没有人陪我们说话,聊天,只能闷在那么小的一块地方。我和姐姐想下来,可是父汗就是不许,说一定要等到神人迎娶我们的那一天。 父汗很倔强,根本不让别人违逆他的意旨。我和姐姐就决定绝食,把每天送上来的食物都从高台上扔下去。而他知道我们的举动后不但不理不顾,还连着几天不让人给我们送食物。那几天,每天我和姐姐都以泪洗面。两天后我们已经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连说话都没有了力气,别说哭了。站在高台上望下看,两眼直冒小星星。后来,食物和水终于送上来了,我和姐姐很耻辱像饿狼似的扑了过去。从那天以后,我们知道和父汗作对是不可能的。我想着,也许有天我俩会老死在这高台之上吧。 冬天走了,春天又来了。我们每天都在高台上张望着,看着草地又成了一片新绿,牧民们开始为牛羊剪毛了。漫天飞舞的羊毛牛毛,它们是那么自由,而我们只能在这里呆呆的看着。开始我们也奢望过真有神人能披着金甲,踩着祥云来迎娶我们。但时间是可怕的,开始几个月我们会这样想,但一天天过去所有的希冀已经全部成了绝望。姐姐消瘦了许多,两只眼睛深陷着,已经没有一丝匈奴第一美女的风貌。我从来都不敢照镜子,我知道镜中的自己一定比姐姐更难看。难看就难看吧,反正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容貌对我们又有什么用。匈奴二娇的名头,都见鬼去吧。 这期间父汗曾向王朝发动过一次战争,开始还取得了一点胜利,听说攻下了王朝的几座城池。看着他们围着篝火跳啊唱啊,我和姐姐只有默默的流泪。以前这种时候,我和姐姐都有参加的,可现在却只能看着。我们甚至很恶毒的想,假如那天王朝人胜了,打到这里也许会推倒这个高台,到时候我们就自由了。 想想我们在这高台之上呆了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一年啊,那是多少个日月。我们只能呆在这小小的一块地方,看看下面而已。虽然和下面的人们一样,有手有脚,我们却觉得和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一样。 后来王朝真胜了,我们就想着也许他们快要打到这里了吧。可是一天天过去,王朝的兵士并没有打过来。却让我等到了自己生命中的福星,也是祸星。 高台之下来了一头老狼,它昼夜不停的守着高台嗥呼。那时候我就有了一个想法,一个很疯狂的想法。 我要嫁给它!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姐姐的时候,姐姐惊怒道:“那是畜生啊,傻妹妹,你怎么能嫁给一个畜生呢?有辱父母啊?” 我没有听她的,父母如何,畜生又如何,我只要换来自由就够了。我把自己的话很郑重的传给了父汗,我告诉他,我能听懂那狼说的话,它说它是神的使者,是来接引我的。也许这样的鬼话用来骗鬼还差不多,但是父汗居然答应了。 也是后来我才明白的,他并不是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只是因为他在和王朝的战争中失败了,所以他需要神,即使是假的。他也需要这假造的祥瑞来鼓舞民心,振作士气。 就这样,在一个隆重的仪式后,我走下了高台。我甚至在国人的众目睽睽下亲了一口那老狼的狼唇,因为我实在是该感激它。没有它,我也许还在那高台之上,根本没有可能再踏上这柔柔的草地。 草原上的狼是凶残的,但是那头狼真的是太怪异了,它像狗一样伸长了舌头在我脸颊上舔了一口,就带着我离开了。这样温顺的一头狼,还是第一次见。年少的我心中已经有些期待以后一人一狼,在草原上游行的样子了。 不,我要离开草原。我要到王朝看看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王朝是什么样子呢。听说那里的男子都很俊秀,女子生的更是美丽。难道真有比我和姐姐更美丽的人吗?一定要去看一看! 可是我错了,错的太离谱了。我的福星,也就是那头狼,不是身披金甲,脚踩祥云的神人也就罢了,它居然是一个妖怪。 它把我带到它的洞穴后突然变身了,变成了一个狼首人身的怪物。从那一天,我的噩梦也就来临了。我被他的妖术控制住,那里都不能去,开始过一种比在高台上更难熬的日子。他威胁我,只要我为他生下麟儿,他就给我自由。他倒是不逼我,但是我又一次失去了自由却是真的。 就这样,我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牢笼。我怎么可能答应一个妖怪的要求,为一个妖怪产下后代,想都不要想。 我想过死,但是现在在他手里连死都成了奢望。 终于有一天,那个妖怪似乎是完全失去了耐心,他**了我。其实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了,当时我的心很平静,甚至连一滴泪都没有流下来。 就这样我成了这个妖怪的妻子,他也逐渐对我放松了控制。甚至有时候还会给我说一些他自己的事情,虽然我从不搭理他,一直是他一个人在说而已。我都甚至忘记了,忘记自己还是一个人,还会说人话。 原来他真的是一只狼修炼成的妖怪,所以他才有这样狼首人身的怪模样。 【外传】日后手札之狼子 我才明白他那么想让我给他生下后代的原因,说是要他的后代继承他的能力,具有神格。我不明白他说的神格是什么,我只是怕。看着肚子一天天鼓起来,我就越来越怕。不知道自己会生下什么怪物来,是人,还是像他一样狼首人身的怪物? 他说只要孩子一出生,就会给我自由,给我全部的自由。可是我茫然了,自由对我还有用吗?获得了自由,我还能去那里? 像我这样一个女人,世间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但我还是渴望着自由的到来,因为我要为这自由来换回自己最后的清白。 其实我还有清白吗?但我就那么固执的想着,只要得到了完全的自由,只要那一刻来临了,我就会选择死亡。 用死亡来捍卫我最后的清白,和唯一的一点尊严。 而就在我临产的那几天,那头妖狼却突然消失了。不知道他去了那里,反正我也乐的清净。 记得二娘生小扎木的时候,有好多人围着。小时候的我也见过牧民们在草甸上生孩子,她们的表情很痛苦,哭声震天。那时候我就在想,难道生孩子是那么痛苦,我以后一定不要生。只是这一天还是来了,即使我再不愿意! 或许是狼妖控制了我身体的原因吧,我只看到自己的下体留了好多血,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只是胀胀的,痒痒的,有些难受而已。 小妖孽终于出生了,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是人,也不是狼首人身的怪物。就是一只狼! 天那,我居然生下了一只狼。 我不想看它一眼,而它的生命力却出奇的强悍,居然自己扯断了脐带。难道真的是继承了妖狼的能力,还具有了所谓的神格?虽然还睁不开眼睛,身上粘满了血污,却能看出它身体上细细的胎毛。 它的毛色却是金色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一头狼的毛色是金色的。这一起都无所谓,管它是金毛还是灰毛,我只知道只要狼妖回来,我就可以得到自由了。 自由,想到自由我不由的笑了起来。听说人死后灵魂是会随风飘动的,想到那里就到那里,那我以后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 三天了,不知道那只小金狼是靠什么维持着生命。我没有理过它,而它却一直有呼吸。虽然一直卧着,依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叫过一声,但我却能看到它小小的心脏有力的跳动着。 这三天没有等到妖狼出现,却让我等到了他。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没有办法形容出他的相貌,普通的眼睛,普通的鼻子,普通的嘴巴,但组合起来的脸庞却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出的飘逸气质。我相信他不是匈奴人,他的脸是独一无二的,那种气质也是浑然天成的。 他还抱着一个孩子,不过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仿佛已经死了,脸色一片紫黑,不会哭,不会笑,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这样一个怪异的男子,抱着一个死孩子,而他居然是来找那只妖狼的。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爱一个男人,但不可否认,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沉迷了。沉迷在他那种独特的气质中,不能自拔。 他的眼像小孩那样清澈,又透着一种超脱于尘世的光泽,让人有种亲切的感觉,我的眼泪不由簌簌从脸上落下。我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男人流泪了,因为他的眼告诉我,这个人值得我去信任他。 我给他讲自己从记事起发生的每一件小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说这些。也许是我太久没有见过人,太久没有说过人话的原因吧?还是我真让他的气质所迷了? 讲到被父汗送上高台,讲到下嫁给妖狼,成为狼妻,他一直默默的听着。直到我说到为妖狼产下狼子,他仿佛才留意到地上的小狼,看了一眼。 我说完后他只说了一句话:“你不用死,你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没有人说你是不洁的,你和它一样透亮。”说完这句话,他给了我一个珠子,那颗珠子是我从小到大收到的最漂亮的礼物。 他从地上坐了起来,随手一挥,我身体上被狼妖留下的所有禁制都没有了。我猜想着他也许是神人吧,我又暗悔着当时为何不是他把自己接下高台,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他问我,是否愿意跟他离开狼窝。我相信他是很真诚的说,但我却拒绝了他。因为固执的我始终明白,成为狼妻,还为妖狼产下了狼子。我是不洁的,也是不祥的。假如我现在还是那个清白、美丽的匈奴二娇之一,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 但是现在我不能!所以我拒绝了他! 他又告诉我,那颗珠子里有一种功法,只要我学会就可以完全不受狼妖的控制了。说完他深深的望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直到他要离开的时候我才想起问他,找狼妖有什么事。他看看我,又看看地下的小狼说,本来是有事的,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事,只是他不肯说而已。我哀求他告诉我,因为以前除了姐姐,从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真心诚意的帮助过我。虽然我不能跟他离开,但我实在是很想帮他,那怕只是为狼妖传一句话而已。 最后他终于告诉我了,他来找狼神是为了救他抱着的那个孩子。他说这个孩子已经死去百日,要有一味‘狼子野心’的药引,才可以救活。其实他早知道狼王娶妻了,并且算到已有狼子,所以才来这里。只是见到我后,他改变了注意,不想再要那药引了。是什么原因让他不想要药引了,他没有说。 我虽然听不懂什么是‘狼子野心’,但我总算问明白了他所谓的药引是什么了。就是我刚刚诞下的那只小金狼的心——— 我向地上的小金狼看去,它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但它还有心跳,还有呼吸…… 一个疯狂,恶毒的想法在我心里涌起。我要告诉他,我愿意把这颗狼心给他。可当我转过头,他已经不在了。 他走了,我能明白,他是可怜我,所以不愿意伤害我。因为那妖孽是我的骨肉,身体里有我的血脉。 其实我想说,我不用你可怜,也不用你同情,我是爱你的。你可明白?虽然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爱总是能让人疯狂的。 这样一个妖孽,即使是我的骨肉你又何必去同情。我仿佛现在才意识到,身上的禁制已被他打开了,我的身体自由了,手脚也完全受我支配了。 ※※※ 小金狼的眼睛,在我挖它心脏的那一刻睁开了。它的眼中似是不解,似是痛苦…… 这些我都假装没有看到,我的心里充斥着疯狂。拿着那颗血淋淋的,幼小的心脏,揣好那人送的珠子,又看了一眼地上仍在抽搐的小金狼,从狼窝狂奔了出来。 我没有跑出多远就找到他了,他在草地上挖一个小坑。那襁褓里的死孩子放在一边,他似乎是要埋葬这个孩子了。 他看到我,看着我手里的狼心,一脸惊诧的表情。我抓过他的手,把那颗还在跳动的,幼小的狼心放在他手里,就跑开了。 在无际的草原上跑啊跑,我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终于自由了,是他给的珠子让我又有了希望。现在我又不想死了,我要报复两个人。 父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私带来的,所以我要报复的第一个人是他。 狼妖,我已经杀了他的孩子。估计他看到一定也要抓狂了吧? 哈哈哈哈,都来吧,一起疯狂吧! 【诸位大大请点下面‘加入我的收藏’!以后更新了你点‘我的藏书’就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也不用找的那么费力。你方便了,我在后台看到收藏数又涨了,也知道有人看了,动力也有了!】 【外传】日后手札之狼人 那颗珠子里果然有一种很神奇的功法,是对五行力量的运用的法门,分光暗两种属性的五行力量。因为那功法并没有名字,所以我就叫它暗光决。 可就在我藏到一个自以为很隐秘的地方准备修炼的时候,狼妖又出现了。刚刚开始修炼暗光决的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我的自由也又一次到头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疯狂了,但狼妖比我更疯狂。也许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吧,他并没有杀死我。 说‘利用’,其实我更明白就是要继续充当他繁殖后代的工具而已。他问我他的儿子怎么死的,心到那里去了,我告诉他被我吞了。我觉得自己疯狂,但没想到狼妖比我更疯狂。我已经没有机会报复父汗了,因为我暂时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他就迁怒于我的家人。他拿来的人头我都见了,好多熟悉的,不熟悉的,似曾相识的,父汗和姐姐的头颅赫然也在里面。我的泪已经流干了,所以我的心情很平静。 留下的那些国人不知道被他用什么妖术迷惑,全部成了他的傀儡。在草原上为他建起了神庙,里面供奉着他的塑像。现在的匈奴已经以狼为尊了,那些被迷惑的人们处处颂扬着狼神。无知的国人,你们可记得以前那个匈奴,可记得以前的匈奴二娇?你们可知道你们的狼神,却是一个妖怪? 我只是暗自修炼着那人留下的功决,我发现自己学习这些东西很有天赋,很快就被我修炼到了暗光决的第二重。 虽然还不能炼出自己的世界和空间,但我相信现在的狼神已经不能把我怎么样了。他成为匈奴狼神后好像终于想起了我,又来找我这个牢笼中的女人,为他繁衍后代。 那人说的没有错,虽然我只练到暗光决的第二重,但是狼妖已经不能奈何我了。但是他比我强一点,就是他虽然也不能创造出空间,但他已经学会了空间传送。 我被他传到一个黑暗的空间里,他大概想在这里关我一辈子吧。可是那人所传暗光决的神妙又岂是他能猜想到的,我在修炼的过程中慢慢把这个空间补全。我在这里加上了花,加上了树,加上了动物。其实这些动物,大多都是被我从别的地方莫名其妙移过来的。只是从来没有莫名其妙移进来过一个人,也许这里并不适合普通人生存吧。我又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一个太阳,为了保持平衡又造了一个月亮,自己就住在太阳里面。住在那里是因为那里温暖,也许是我失去自由的时间太长的缘故吧,我喜欢这种温暖,喜欢这种光明常驻的感觉。 现在这个空间已经变的有声有色了,虽然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但我是绝对自由的。只是我的心里会不时出现那个男人的影子,每当这种时候我就拿起那颗珠子看看。 暗光决修炼到第三重已经很难再提高了,我就开始把见到那人后的一点一滴,把我的思念刻到那颗珠子里。那天,我给那颗珠子取了个名字叫“锁情”!这颗珠子里封锁着我对那个男人的情,和我最最清白的心灵。剩下的时间我不再修炼暗光决,开始一心一意营造起自己的空间来。 那个男人永远是我心里神,他是我的王,我唯一的王,他才是真正的神。我住在太阳上面,我叫自己日后。日后,是永远属于他一个人的后。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已经彻底忘记了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那些愁,那些怨似乎都没有了,现在只有锁情珠是我唯一的支柱。 我开始在意起自己的相貌来,为了我的王,我要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给他看。我相信他能看的到,因为锁情珠里铭刻着他的影子。 可是噩梦并没有离我而去,狼妖又来了。我似乎忘记了当年是他把我传送进来的,那他一定也可以进来。只是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着那头死去的小金狼。 看到小金狼的身体,我的心不由一震。想起过往发生的那一幕,我有些后悔了。那虽然是狼妖的孽子,但的确也是我的骨肉啊,我当时为什么会那么狠心…… 我甚至忘记在见到狼妖的时候收回自己的宝贝珠子,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死去的小金狼。狼妖这次比以前强大了许多,他趁我不留神夺走了我手中的珠子。我的心在他拿去锁情的那一刻完全失守,我发了疯似的要从他手里夺回来。但还是让他跑了,似乎整个空间都失去了他的影子。直到我明白他是躲在我化出的月亮上时,已经完了。 那里已经被他大兴土木造出了一口血泉,我不知道他是从那里弄到那么多的血。后来才知道他发动匈奴和王朝做战,将那些死去兵士的血引到这里,而他的目的竟然是要复活那只小金狼。 果然是狼妖,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 没有了锁情,我的能力下降了好多,要不是自己逃的快,就差点死在他的手里。对死去的小金狼,我的孩子,我是怀着愧疚的。所以我并不会阻止狼妖的举动,假如小金真的能复活,那也许我的愧疚也会少一点。现在我只想拿回我的珠子,没有了珠子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后来这个空间里出现了两轮血月,我知道其中一轮是我以前化出的,另一轮一定是那血泉的影子。可自从出现这两轮血月后我的能力就一天比一天低,连太阳的温度都保持不了。我住的地方一天天冷下去,现在连动都不能动,别说去夺回锁情了。 狼妖再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小金复活了没有。血月的颜色越来越深,现在我住的地方几乎就像冰窖一样。 暗光决给了我无限的生命,现在连死都成了奢望、我才明白死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想死不能死的那种感觉。 我这一生真是充满着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也许一个普通人一辈子碰到不可思议的事,都没有发生在我一个人身上这么多吧。 下嫁为狼妻,产下狼子,又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被传送到未知的空间,像神一样创造空间…… 而我只想和普通人一样活着,再像普通人一样死去。可是不可能!我的生命难道真要在这样永远的孤寂中度过吗? 以前也许我是孤独的,虽然我是一个人,可我还有锁情,但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九只被风干的火鸟,陪着我这个死不了的老太婆。我现在算什么,也许也是一个老妖怪吧。 我说过,我这一生真的充满这许多意想不到的事,也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人。那个年轻人的出现,又是我的一个转机。 他居然被狼妖变成了狼的模样,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身体里居然有一颗和锁情同出一源的定心珠。 他让我看到了希望,我教给他暗光决,希望他能帮我拿回锁情。我相信上天也许真是怜悯我的吧,尤其是看到他拿着怒斩出现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帮我的。那把刀我很熟悉,他是原匈奴第一铸器大师墨嫡的收山之作,不过铸成那把刀后他就不知所踪了。要是他留下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在狼妖的那次大清洗中存活呢。 我明白这把刀的特性,现在这个人有了定心和怒斩的襄助,再加上我教的暗光决,相信一定能帮我拿回锁情珠。 那人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我感觉太阳的温度开始回升,就知道他成功了。而他久久不归,那一定是出事了。 恢复了一点功力的我奔到了血月上,一眼就看到了血泊中的他,手里握着的正是锁情珠。为了报答他,我一定要救活他。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失去了心脏,但我有办法让他起死回生。 除了狼妖,我没有接触过其他男人的身体。即使是锁情珠里的那个影子,我心里的王,当年我也只是碰过他的手而已。 孤寂的生命中,这是我第一次和一个男人的身体接触这么久。虽然只是为了救他,只是两掌碰到他的身体而已。 我现在才发现这个男子身上的气质和我心里的王是那么相似,几乎就是一个人。难道是我的王派来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但我只想把他留下来。我一定要救活他,让他陪着我。 他活了,但他也要走了。那他一定不是我的王派来的,他们只是相似吧?我的王会带我离开狼窝,而他却要一个人走。 走吧,走吧。我是有些多想了,我怎么会这么想? 我是日后,只是属于我王一个人的后…… [第九十七章]错爱 【昨天17的网通线路中断,我一直上不了17,所以也不能更新。不可抗力,望大大们谅解。】 金三果然是战场上的奇才,治军的悍将。不到半年功夫,众将士升的升,降的降,撤的撤,杀的杀,王朝军队在他的铁腕下已紧紧的拧成了一根绳。不到半年功夫,王朝军队在他的银枪直指下打退了匈奴无数次进攻,收复了大半城池,更是士气大涨,军心大稳。现在的匈奴军队已经被压制到了边境一隅,‘杀神’金三的威名又一次在朝野上下被津津乐道,提起金三又不得不提他麾下的另一员虎将。 如果说金三是战场上‘神’一样的存在,那个人就更像一个‘传奇’。有传闻说他出身贫寒,最早只是在厢军服役的一个小兵;有传闻说他原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还有传闻说他本是江湖中人...... 关于他的传闻中提到最多的还是他那把刀,资料总汇是这样描述的:刀名‘怒斩’,重六十四斤,长五尺,形似马非马,刀锋所过之处鬼哭狼嚎。更异之处在它见血变红,刀体暴长。色愈浓,杀意愈强;刀愈长,杀气愈重,死在这把刀下的胡虏不计其数。 ※※※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世和金三却无从得知这些,此时的张世正站在营外的山坡上遥视着无际的夜空,不知从何时起他喜欢上了这塞外的夜空。他的双眸幽深如古井,清澈如静泉,明亮如素月,悲悯如莲华,漆黑的长发亦风卷起,在空中放肆地飞舞着,仿佛一朵盛放的墨莲。现在已是晚秋时节,虽然神州大地上拥有着同样的星月,却只有在这里,那萧风冷月交织下的凄美更让他觉得动容。 匈奴军队被压制到了边境一隅,暂时按兵不动,已经好久没有感到这样放松了。想起当初从草原回来,在骠营的日子没有过多久,金三就慢慢给他加起责任来。从骠营指挥使,到今天的都虞候,不到半年连升数级,这在王朝的历史上也是很罕见的吧?当他这样问金三的时候,金三只说了一句“非常时期需施非常手段”。不过这半年见金三的“非常手段”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张世杀人的手段也愈见残酷狠辣起来。在张世看来,权势不仅仅是权利和享受,也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现在才明白,这也许才是当初为什么金三肯做一个区区骠营指挥使的原因吧! 张世想着,等战事息了,红泥小火炉上,温上一壶好酒,桌上摆上一碟花生米那该是多么惬意,现在才觉得这样的日子分外弥贵。像这个时候,人们工作了一天,各自拖着疲乏的身躯回家。家家升起了炊烟,人人围在桌前晚膳,孩子们在门前嬉戏,扑抓遍地的点点流萤。天空布起了会眨眼的星灯,户户点亮了会流泪的烛光。温馨无比,无比的温馨。 这时一件披风落到了他身上,他知道一定是霖铃,却并没有回头,依然那样站在风里。这半年,他并非不明白霖铃的用心。从草原回来后,她就恢复的女儿身,也再没有上过战场,并说要留在自己身边照顾饮食起居。张世不置可否,战争本就是是属于男人的,禁军也有女眷随营的习惯,所以她留下也没什么不妥。可真当她一心一意为自己熬粥,缝衣的时候,那虽然可口的粥在张世心里竟成点点苦涩,那合体有致的衣服穿在身上竟成缕缕不安。从根本不懂得膳理,没有拿捏过针线的她到能熬出一碗可口的粥,缝出一件合体的披风,这里面的酸楚张世一一看在眼里。可张世除了不安就剩下苦涩,只因自己对她多的是怜惜,多的是像兄长般的感情,却不是爱。 只因他的爱早已经随‘飞雪’剑一起掩埋了,从那天他就想,不会把爱再给什么人了。如果说有一个也只是他自己!虽然后来飞雪又回来的,可自己却只剩下有限的寿命。从草原回来后以这功力全失的身体,在战场上要不是怒斩,也许早就死了。所以他打定主意,即使死也要轰轰烈烈的死在这沙场之上。以前辜负过别人,辜负过自己,现在张世的心里早已无情,爱情现在已经不属于他,所以他不会再让这一切发生了。 霖铃,你错爱了。此时的张世,胸中装的下万千雄兵,却实难负起这款款深情......就这样站了好久,又一阵冷风吹过,卷起他黑色的披风,一股寒意袭入身体,他才想起霖铃一直在身边没有离开。 “冷吗”?霖铃看到张世回头,微微一笑问了一句,那微笑,淡然又平静,孤独而忧伤。 霖铃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嗯”了一声,张世把如一只被冻坏的小猫,正瑟瑟发抖的霖铃揽到了披风里,他的眼光又投向那无际的夜空。突然一片温润抵到唇前,张世心头一惊,那是霖铃的双唇。他的大脑这时竟突然停滞,由着那清香的鼻息在脸上吞吐,软滑的香舌在的口里灵动...... 霖铃的小手正努力的打开张世披风上的活结,指甲不小心刮到了他的脖颈。张世的大脑似乎被封闭后突然打开,恍若雷击。这是在做什么?不可以,我不能!理智让他抓住胸前的双手,推开霖铃的螓首,却换来了一顿撕咬。霖铃就像是被人夺去糖果的小孩,不依不饶...... 那种狂乱的眼神,如同丛林中饥饿的猎豹,不在意面前是多么强悍的存在,在她眼里只是自己的猎物。张世可以反抗的,但他没有反抗。是他怕了吗?还是他潜意识中的寂寞也在期待着什么? ....... 人一生总要做许多荒唐的事,不管是荒唐也罢,还是天意使然,缘分所致,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你就无力阻拦。披风被吹落在山坡上,宛如一块美丽的云锦,那横卧在云锦上动人心魄的侗体恰似一朵绽放的玫瑰,正期待着的爱怜。 霖铃抚摩着那宽阔结实的胸膛,像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里,而自己就像一叶扁舟。海风疯狂的嘶咬她,海浪无情的拍击她,一次次将她高高抛起到风口浪尖上,又重重落下,抛起,又落下...... 她怕,但她内心却切实的渴望这种刺激。她闭上眼,嘴里说着自己也听不懂的语言。这种语言也许只有大海才晓得,在海上漂泊的船夫才明白。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迷失到这汹涌的浪潮中,她极力想抓住什么,但这里除了海浪,还是海浪,无处着力。她觉得自己需要什么,自己一定需要什么,又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终于当又一个更猛烈的浪潮袭来,那一刻,她完全迷失了自己...... 风平了,浪静了,一切都过去了。猎风将张世的长发吹的更乱,有几缕抚过眼角,痒痒的;拭过的嘴角,麻麻的;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真实起来,那是我吗?那是霖铃吗?我们发生了什么?披风上的点点殷红似乎在无情的嘲笑自己,嘲笑自己的无情。张世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幽深的双眸正好对上霖铃那双大大的眼睛。 “你不必对我担负什么,我知道你并不爱我,你全当我是填补你的空虚和寂寞就可以了,我只要你知道我是爱你的。”她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但看着张世的眼睛却很平静。平静的眼光,淡然的表白让张世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尽在其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男装与胡骑浴血拼杀的铃铛,远赴千里寻找自己的铃铛。 真的只是这样就行了吗?真的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张世发现自己没有根本在战场上,手握怒斩砍下大好头颅的时候那般强大,没有像自己嘴上标榜的那般孤傲,没有像自己心里想的那般坚若磐石........ 张世的表情木然,虽然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但他的心里却在大声的呐喊:“张世你以前是个弱者,现在是个弱者,一直是个弱者”。就像现在,简简单单的一句承诺却说不出口。 夜深了,风紧了,人凉了,该回去了。 [第九十八章]离歌 “都侯,这是金爷派人送来的军报。”一个紫膛方脸的带刀侍卫跨入帐内,脸上的表情不怒而成,惊而镇定,透着一股果敢精练。 “哦?快拿过来。”张世把军报接到手里,半天不语,眉心又攥了起来。军报上说近日退缩边境北隅的匈奴军举措有些反常,估计要采取行动,让他尽快做出部署。 虽只有寥寥数语,但他完全能体会到这份军报里的沉重。战局如棋,在自己虚弱遇险的时候,反而要虚张声势,大开大片,让对方慑于声势,不敢抢攻,才能望在以攻代守之中,喘得一口气。而现下匈奴的反常举措却绝非虚张声势这么简单...... 匈奴军队被逼退到边境北隅,那里是他们在王朝土地上的最后一个后方,也是他们在王朝土地上最大的一个后方。相信这次动兵将会是一个不死不休的结局,对匈奴来说是他们的最后一次反击,对王朝来说能将他们全部歼灭在那里才是真正的胜利。因为茫茫无际的草原、戈壁、荒漠才是匈奴真正的大后方,他们逃到了那里,王朝的军队就只能望洋心叹,束手无策,还要时时提防着他们卷土重袭,国将永无宁日。如若开战,这将是关键的一战。也许,亦会是最后一战!张世陷入了沉思.... 这时忽然闻到一丝肉香从帐外传来,抬头一看,见帐帘挑起,莲步轻摇,霖铃端着一大盘烤肉走进帐里。张世又低头看起了军报,直到那盘烤肉放到了桌前,才装做刚刚看见她一样,不自然的对她一笑。 发生了那件事后,张世对霖铃的内疚愈甚。而霖铃却如往日一样,料理,缝衣,对他温暖如昔。虽然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却总不敢正视霖铃的双眼。他忘不了那晚,霖铃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眼里的炽热,脸上的如若无事的淡然...... “看来今日又能大快朵颐霖铃的美食了。”站张世旁边的那名紫膛方脸侍卫说道,脸上满是笑意。 霖铃怒目瞪了他一眼,张世望着两人笑了,忙道:“还废什么话,来吃啊。” 那侍卫听到这话向霖铃挑衅的还了一眼,言下之意好像在说:“呶,可是他叫我吃的。” 看着霖铃气鼓鼓的走出了大帐,这下张世和那侍卫看着彼此,放声笑了起来。 这名侍卫正是阿天,这半年他一直留在张世身边,鞍前马后。应该说霖铃照顾了张世帐内的饮食起居,他则为张世负责了帐外的一应琐事。也真是多亏了他们两个,张世做起事来才更加得心应手。 张世以前就认定阿天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一直有心放他出去在军中创出一番事业,而阿天却只愿甘心留他身边。后来放他出去的话就再也没有提过,因为张世也越来越不想放开他了。现在觉得要是没有他的得力襄助,那些繁文缛节的琐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才好。阿天也从来在人前对张世恭恭敬敬,人后他们相互之间无拘无束,天马行空的海侃漫扯,如和在厢军的时候一般无二。张世待阿天如胜似手足,阿天视张世重过兄弟。 自草原回来后,霖铃就恢复了女儿身,一直照顾张世的饮食起居。霖铃曾是铃铛的身份,没有对他人说起。霖铃不对人说,张世也不会对别人说,包括阿天。他不知道阿天是否早已看出霖铃就是昔日的铃铛,他亦从未向张世问起。阿天就是如此,张世不说的事,他永远都不会问,更不会向别人打听;张世交代的事,他一向都做的妥妥帖帖。所以他很自然的就接受了张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的事实,没有一点不习惯。 正因如此,阿天方才对霖铃谈笑无忌,自然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张世对霖铃如何,他可以装做不知;但霖铃待张世如何,是个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何况精明干练的阿天。有霖铃在场的时候阿天也从不忌讳他和张世之间的身份差距,依旧放浪形骸。也许阿天也早将霖铃当成了自己人吧? 阿天和霖铃之间的斗嘴也是张世喜闻乐见的常事。看着霖铃气鼓鼓的走出大帐,阿天已不待张世招呼,伸手向盘子里的烤肉招呼起来。 凭心而论,霖铃的手艺和半年前比起真有天壤之别。现在的无论多么粗糙,难以下咽的东西经她素手调浇出来都称的上是珍馐美味。今天的这盘烤肉,外酥内黄,色、味具佳,堪称精品。 阿天浑身上下,唯有一处张世不敢同他比拟,就是他的食量,足足是自己的三倍。以前在厢军就是如此,现在依然。张世都停箸半天了,阿天还在满嘴流油,意犹未尽的奋战..... 张世看着阿天如饕餮般的吃相,笑着说,“你小子也不怕吃多了打仗的时候跑不动,匈奴的马可是快的很哦。” 阿天没有理会他,等啃完盘里最后一块烤肉才张舞着油腻的双手,理直气壮的说:“怕什么,我有给你拖过后腿吗?” 张世闻之微微一笑,这倒是真的。阿天的功夫在张世的**加上他自己的努力,已经能算的上是除金三和张世,还有那些数的上名的大将外一流的好手了。战场就是如此,多一分本事,就多一分存活下来的希望。张世教的用心,阿天学的买力,他有今天这样的成就已足以啸傲沙场了。 现在的阿天正悠闲的将上半身斜躺在虎皮椅里,两脚担在几案上,剔牙缝里的肉丝,边剔边说道:“再说了,胖有什么,瘦....”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不说了,张世的面色也是一黯,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看着阿天长长的“哎......”了一声。阿天不再剔牙,转过头来看着张世,两人的眼中出现了同一个人的影子。那个肥肥胖胖,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瘦哥。 其实瘦哥的能力是在骠营当都头的时候才慢慢被人所知的,包括张世在内。也许瘦哥的光芒是被他臃肿的身体掩盖了,大家也被那臃肿的身体和慈眉善目的表情所迷惑了。在张世成为五都指挥使的时候,将让他和阿天收揽为左右手,是因为他们都是和自己一起从厢军出来的,彼此很熟悉,对他们足够信任,毕竟手下多一个猛将不如多一个可用又足够信任的人。虽然他察觉到瘦哥的身份隐秘,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但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还是将他们一并招揽到麾下。 也是从那时起,瘦哥的光芒才逐渐显现了出来。也许他本来就是个人才,只需要一个舞台,而骠营给了他这个舞台。匈奴用兵一向以狡诈著称,而瘦哥用兵却多以诡奇闻名。当时骠营打的几场漂亮仗,瘦哥的奇袭与诡异的战术居功甚伟。实在很难想象在那慈眉善目的表情下,肚子里竟有那么多如诡计奇谋。当张世走出骠营的时候,他接任了骠营指挥使。 张世看的出来,他和阿天不一样。也许以前每个人都可以忘记他,淡漠他,而他就象一把外表普通的宝剑,平时似乎淡淡无奇,一旦出鞘势必会光芒万丈,绝不空回。 当时金三说他们这些从厢军出来兵勇,各个如狼似虎。瘦哥的表现更是得到了金三的亲自嘉奖,张世当时就想骠营这个舞台对瘦哥还是太小了,以后他会有更大的舞台。 瘦哥果然也没辜负他和金三的期望,在胖子带领下的骠营简直成了匈奴人的噩梦。匈奴人领教过银枪和怒斩的恐惧,那是身体上的。而那个胖子的笑容就像在你脖颈上吹来的凉气,是心理上的恐惧。一时之间匈奴人视瘦哥和骠营为眼中钉肉中刺! 良晔城。 不同的时间,同样的地点,以众凌寡的战事,又一次重演。不同的是,瘦哥并没有做出同当日金三一样的安排,他集中所有兵力突围。同样的是,血流成河...... 当张世率部赶来救援时,瘦哥已前胸中箭,脸似金纸,离日幕西山不远。他在张世耳边说了最后几句话,悄然离去,最后留给世人的仍是一张慈眉善目的脸。 当日,张世斩下了一千颗胡虏的人头为他陪葬;金三亲携一坛“一声雷”为他祭奠..... 想想如今一起从肃州厢军出来的,就剩下自己身边的阿天和铃铛了。 【瘦哥身世及死因过两天在外传里补录,请各位大大留意。】 [第九十九章]破虏 友情推荐:《灵之束缚》文:冰封的鱼儿/bookabout.htm?bid=15226 —————————————————————————————————————————————————————— 边境北隅。 乃是匈奴人大军入侵我朝打开的第一道门户。位于黄河中上游,地势南高北低,境内有山有川,有林有牧。以兰山为界,山阴多森林灌木,产中草药和蘑菇;山中多野羊野鹿,是大好牧场;山西是无际的沙漠。兰山绵延数百里,南北走势,如一面天生的屏障,挡住了沙漠的风沙。此地大异于其他边塞苦寒,有塞上江南,域内明珠的美誉。 建朝初,与匈奴定下盟约,互不侵犯。北隅一带早有两族通婚的先例,此地居民有三分之一是胡人。从王朝的刑文就不难看出端藐:【异族男女,凡与我朝男子婚生子女可获我朝籍,与我朝女子婚生子女不属我朝籍,但可享受一定限制权利。】这条刑文就是对此地的情况所订立的。 对匈奴人,王朝第一任内史马迁做了如下记载:匈奴,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然亦各有分地。毋文书,以言语为约束。兒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毌弓,尽为甲骑。其俗,宽则随畜,因射猎禽兽为生业,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长兵则弓矢,短兵则刀鋋。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自君王以下,咸食畜肉,衣其皮革,被旃裘。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其俗有名不讳,而无姓字。 马迁说的好,尤其一句“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这次无视盟誓,大兵侵下的举动岂不正应了那句:苟利所在,不知礼义。而这些已早不是张世想的,他想的这是这一仗。 兵法有云: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夫以实击虚,以逸待劳,观动而制乎变,险中求胜。 昨天与金三商议,达成了一个共识,在敌意未明之时,大军压境,让这里成为匈奴的埋骨之地,绝不能放虎归山。两人没有说别的,却都能想到这将是艰难的一战。其他毋论,单是多少年来,两族通婚往来形成盘根错节的关系,又如何处置。那里有王朝三分之二子民不假,谁又能保证那剩下的就是真心归顺王朝的? 当时匈奴入侵的时候为什么这里的蕃兵那么容易落败,就是因为骁勇的蕃兵里有不少就是匈奴的母性后裔。既然匈奴能把这里当做是在王朝最大的一个后方,不只因为这里有龙虎第一关,肯定还有其他道理的。这一战定会让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明珠蒙尘,张世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 这一战,已在眉睫。 猎风破空而来,乘风破浪,披云斩涛,大有凌波欲飞之势。日出东山,万丈光芒铺撒在校兵场上。 骑兵排着整齐阵势,除了身上背负的长枪外,马上左右两侧配备着两把锋利长刀,众人胸前坚硬的护心镜反射出耀眼光芒,沉重锐利的长枪等待痛饮敌人鲜血,每个人头顶都戴着铁甲战盔,不见面目长相,只见众兄弟眼中射出的精光闪烁目光,显示着他们那让敌军胆寒的强大冲击力。 弓箭手们严阵以待,眼中洋溢着坚定的目光,战场上他们的弓弦崩落之声将会是敌人耳边的炸雷,飞蝗般的利箭将会是遮住骄阳的乌云。 步兵摆成整齐的方阵,长刀出鞘散发出逼人的光芒,狰狞森寒的芒光猛烈闪烁,让人胆寒,宣泄着王朝儿郎的热血激情。 金三站在点将台上,腥红的披风衬着飘逸飞舞的黑色长发,恍如战神临世。张世率五千骑兵为破虏先锋,他明白打这一阵,责任之大。胜固会鼓舞士气,败亦会动摇军心。此情此景下,他胸中只燃烧着满腔的热血和血色的激情。 一时间,全军将士眼中只有那一红一黑的披风,多少战以来,那红色和黑色的披风已成为他们坚定的信心,不倒的旌旗。跟着这两面旌旗定能所向披靡,无往不利。 金三深深吸气,高呼一声:开拔!各部接到命令,开始迅速而有序的行动。张世率五千骑兵飞速挺进,骏马四蹄翻飞,宛若万鼓齐鸣,声震天地,气势震人心魄。金三的策略是引蛇出洞,歼其精锐,再突破关。 牛角号声鸣响,已经不用引蛇出洞了。数千半披皮甲,半裸上身的匈奴刀斧手队在广原上严阵以待,并未有丝毫慌乱。 匈奴的种种不明迹象现在已经不攻自显了,他们存着同样的想法。金三谋的引蛇出洞,而匈奴竟以身做饵。两军相逢勇者胜,张世与五千铁骑将用无谓的勇气踏碎这第一道勾栏,即使布满荆棘..... 他将怒斩长指向天,浓烈的杀气在刀锋上聚集,喊了一声:杀—— 五千铁骑手中的长枪齐刷刷的向刀斧丛中冲去!前面的匈奴刀斧手队冷静朝两旁闪开,挥舞着手中锋利战斧长刀朝数千铁骑刺来...... 那是刀丛中的一曲长歌,由鲜血写就。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男儿莫战栗,有歌与君听。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一将功得成,万骨脚下路。 张世再一次领教了匈奴士兵的凶悍。急速狂奔战马和凶悍的刀斧手队相撞产生的力量让人震撼惊异,不少马匹居然被撞得飞出数丈,长长马嘴裂开后涌出了大量泛着白沫的鲜血,活活被震死沙场,不少骑兵甚至被猛烈冲击撞飞到高空中,竟然被抛出几丈远,再次把后面狂奔而来的铁骑连环撞倒。 匈奴士兵被耀眼的鲜血激得凶性大发,刺耳连绵的嚎啸声响彻大地,成千上万彪悍的狼盾刀斧手早狂吼中,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了过来,根本忽视了铁蹄长枪...... 但是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无以负担的,每杀死一个骑兵的代价必须是三到五倍计。一个匈奴士兵手里的战斧竟将马身砍为两断,而他也如串蚂蚱般被十多杆锋利的长枪瞬间刺入了身体...... 怒斩已变的通体赤红,刀锋所向,鬼哭狼嚎。好像那次从血月里出来后怒斩有些变化,现在不用张世刻意催动,只要有鲜血为媒,它就会发生变化。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这半年他以功力全失的身体,才在大小数百战中没有倒下。现在一拿起怒斩,饮到鲜血,他全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意识就开始发狂。还好不会完全失去控制,造成敌友不分的局面。才让张世觉得自己不是废物,至少他在这有限的生命中,最后还能留下浓浓的一笔。 刀势更加霸道无情,黑色披风配上手里的赤红,就像炼狱里的修罗。匈奴战士虽然身经百战,凶悍异常,可是王朝铁骑展示出的强悍和顽强已经让他们胆寒。 此战必胜!荒原在这里哀号,野草在这里*..... 这一役,不但艰苦,而且卓绝。破虏先锋队以伤亡过半的代价,终全歼了匈奴刀斧手队。而这只是一个序幕,张世相信更惨烈的激战还在后面,因为还有一个龙虎关。 [第100章]龙虎 友情推荐:《修妖迷途》文:血色幻想/bookabout.htm?bid=17700 —————————————————————————————————————— 龙虎关。 本为王朝初年为防御匈奴入侵所建的第一道关防,现在却成了匈奴人赖以存亡的坚固后方,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 虽然据城而战非匈奴的长项,但想来龙虎关在擅于攻城的匈奴手中也万万不敢小视的。所以才有了引蛇出洞,歼其精锐的策略。 破虏先锋队,终于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城下与金三的大军会合。漫天飞舞的旌旗遮天蔽日,宛如缓缓升起的暗色云朵,预示着狂风暴雨的来袭。 激昂的战鼓响起,犹如波涛起伏的海浪,成百架云梯在数千名高举盾牌的雄壮战士护卫下,密密麻麻地抬到了城下。更有一辆气势磅礴的巨大攻城车被百名壮汉推至城墙之下,攻城车上面宽阔坚固的竹梯可以径直放到龙虎关城头,数千王军精锐可以迅速从攻城车冲到城中,乃是金三为这一战督令制作的攻城武器。 当这样东西被督造出来的时候,让张世又一次想起去金窟的时候,金三给自己制作的‘飞’,还有在金窟中见到定心做的‘衡’。虽然在金窟的就时候知道金三和死心是有关系的,但是金三从没有开口说过,所以自己也不会去问。他和金三就像阿天和他一样,金三有不愿意告诉张世的事,张世也有不愿意告诉他的事。就像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和功力全失的事实,张世从未告诉过金三。在张世心里,快乐是要和朋友一起分享的。但别的东西,却是要自己承受的,也许金三也存着同样的想法吧? 眼光又回到场中,见金三一声令下,弓箭手立刻拉弓射箭。炸雷般的弓弦崩落之声连绵响起,密密麻麻的利箭飞蝗般涌上天空,如同乌云遮住了骄阳,森冷的箭头让人头晕目眩,飞蝗般的箭雨射向了城头。 龙虎关的修建设计,可以防备锋利弓箭的射杀。连绵不断的箭雨却暂时压制住城头的匈奴兵士,攻城先锋部队利用坚固的盾牌和战车掩护,迅速冲到了龙虎关下,金三的用意正是如此。一架云梯立起,正在上攀的兵士被城头的弓箭射落,又一个无畏的勇士爬了上去...... 在战争面前,一个人的生命是那样的渺小,但这里的每个人都明白,那将是他们的宿命。又有云梯不断被架起,数千军士就像是共驭一船的水手,云梯在他们手中慢慢被架起。 这时突然从城头落下无数的擂木和巨大滚石,金三叫了一声‘不好’。果然刚刚架起的云梯纷纷瘫下,更有一根重达千斤的巨型擂木砸落到攻城车上。‘砰’地一声巨响,攻城车坚固的支架被撞得支离破碎,轰然倒塌。上面宽阔坚固的竹梯重重摔在地上,地面来不及躲闪的数十名攻城战士被砸成了形状难辨的烂泥。 金三令出:继续强攻。战争早让张世明白那不是一个人的战争,在这里徒匹夫之勇是没用的,即使找一个江湖上再擅轻功者跃上这城头也免不了被射落的命运。为将者决定的不是一个人生死,金三定比他更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现在他还是站在那里,在满地的尸体,漫天的鲜血前不为所动,继续指挥强攻。即使今天这登上城头的的云梯是一具具兵士的尸体垒起的,那也只能攀上去。龙虎关下已血流成河,尸积如山,血光漫天,相信破城之时亦不远了。 突然城头的箭雨完全停了下来,也不再有石木落下,似乎刚才只是一场骤雨而已。连那些正在云梯上攀爬的兵士都不由动作缓慢下来,向四周望去.... 接着更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城门居然开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百姓从城门里涌出来,后面站着几百虎视耽耽的匈奴长弓队。 这时金三转头问张世,“你遇到的可是匈奴骑兵?” 张世随口应了一句“不是”。好毒的计谋,在金三的问话里他才有了一丝明悟。来路的刀斧手队,刚才的强守,现在的百姓,金三施的引蛇出动之计,而匈奴竟是以身做饵。那虎狼般的刀斧手队,凶悍无畏的神情,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匈奴精锐。匈奴的精锐是骑兵,这是无争的事实。而那刀斧手队却是比精锐更可怕的存在——死士,竟让他们误认为是匈奴精锐。 好一个扬长避短之计,匈奴在兵力大大萎缩下,退居龙虎关。定早已料到此番王朝兵力充足,数万大军轮番冲击,龙虎关迟早要被大军摧毁。不过龙虎关被大军攻陷的时候,也正是他们反击的时候。 张世向金三望去,他们眼中散射出同样坚韧的光芒,和刚毅的脸庞相印。四个字在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志在必得! 金三的左手举起,只要他的手现在挥下,就要做出格杀勿论的决定,可是他的手却迟迟没有挥下。 张世疑惑的看着金三,心道莫非他又犹豫了? 不错,金三是犹豫了。破关在即,匈奴铁骑的逃逸速度是骇人的。眼下要是不杀了这些人,放任匈奴逃逸,那无疑于放虎归山,后果是不可估量的。可是众将士真能下的了手吗?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不会在他们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吗? 金三的左手终于没有挥出,缓缓的落了下来。他留意到,在自己手放下的那一刻,除了张世的脸色未变,其余众将士都是一脸的放松。自己想的没有错,他们是下不了手来杀这些人。 但是金三在左手落下的时候,却将右手里倒提的银枪举了起来。杀神金三永远是战场上的杀神,在他银枪举起的那一刻,已经做好的决定。 为将者不得不考虑到太多的东西,在金三举起银枪的那一刻,他已放下自己金帅的身份,他要一个人杀戮。以金三之名,一个人背负着恶魔的称号。 可金三还是慢了一步,在他举起银枪的那一刻,恶魔已经出现了,那就是手握怒斩的张世。 他了解金三,在金三将银枪举起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金三在想什么。但是金三提枪杀出,也许他这一生就都要背负这千古骂名了。所以他不会让金三担负这恶魔的称号,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如果该有一个人来背负,那也是他张世,籍籍无名的张世。 张世已经挥舞着怒斩杀了过去,刀锋所向正是那些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百姓。真正的恶魔从这一刻诞生,无情的杀戮在这一刻开始。刀锋所过残声连连,好多王朝将士都背过脸去不忍再看。没有人掩护他,没有人为他挡飞蝗般的羽箭,只有他一个人。 那些百姓身后虎视眈眈的匈奴弓箭手开始放箭,嗖嗖的箭矢向张世飞来。他的肩头被穿出了血洞,鲜血喷涌而出,洒到手上,溅到刀上...... 怒斩发疯了,张世入魔了;怒斩愈红了,张世愈狂了。他的头发根根竖起,消失已久的三眼‘定心’又在额头出现。不过三眼现在的光芒是诡异的红色,仿佛燃烧的红色火焰。另两只眼球变成了金红色,目呲牙裂,涎水顺着牙齿滴下,喉咙中发出唁唁的低吼...... 那些匈奴长弓手的指尖在颤抖,几杆箭矢偏离了方向,射到那些无辜的百姓身上。他们怕了,怕了这个魔鬼般的男人。一个能对自己的百姓父老如此狠下辣手的人,对敌人同样是一场噩梦。 这个面目狰狞,形似魔鬼的怪物,他已不是人!那些百姓们的恐惧,呼喊,王朝将士的鄙视,匈奴士兵的战栗,他完全无视。 他现在就是不可一世的——魔鬼张世。 [第101章]斩琴 友情推荐:《春秋长风》文:一叶知秋/bookabout.htm?bid=17864 《屠夫的爱》文:江朝/bookabout.htm?bid=19853 —————————————————————————————————————————————————————— 杀戮在继续,血腥在蔓延,张世已经入魔了。魔是无情的,可这些百姓却是无辜的。魔是需要仙佛来渡化的,但现在仙佛又在那里?他们高高在上看不到这里,只能任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发生~~~ 也许是那些无辜百姓的哀号传到了九霄,打动了神明。佛没有来,仙真的来了。她就那么从天而降,白衣若雪,如轻云蔽月般,嫡落凡尘。听说仙女是最美丽的存在,那一刻所有的人为她的美丽所动,只是那种美丽却让人生不出半点的亵渎之心。她是那么自然的、无与伦比的真淳朴素的天生丽质。在平静和冷然的外表底下,她的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佛家降魔讲究当头棒喝,而仙家没有棒喝。白衣仙子只是拨动了她手里的琴,那把一度缠绵飞雪,了亮人心的琴,今天来降魔了…… 琴声起,如天籁之音,清新自然,无欲无争,让地下的人们纷纷跪倒,顶礼膜拜。没有跪倒的只有两人,金三和那个恶魔。金三只拜天地父母,在他看来其他人任谁都不值得自己屈膝。而那一刻恶魔手里的刀有些停滞,眼里的金光有些黯淡,似乎是迷离。难道是被感化了?还是那恍若熟悉的琴声,让他想起了什么? 恶魔抬眼看了那个白衣若雪高高在上的存在一眼,在第一时间做出下意识的反应———再次挥刀,砍向了白衣仙子。 再踏上沙场后张世第一次以自己的鲜血为媒,激发了怒斩。他本不需要这样做的,但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也许他早料到以自己的鲜血为媒可以最大的提升自己的力量,却也会让自己完全迷失,意识失去控制。也许他并不是无情的,他这么做只是同样不愿看着这些无辜的百姓残死在自己刀下吧?但是他不能不去做,所以他选择了迷失,只有意识失去控制,完全麻木才可能履行这个看似简单实则沉重无比的决定。 那些他都想到了,可是之后的他想到过吗?如果他现在是清醒的,他一定能发现那仙子的眼神还有那琴声是那么熟悉。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改变了,他在变身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迷失,失去了意识,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恶魔。 现在在恶魔张世眼里,所有挡吾路者,皆可杀之。无尽的杀戮和鲜血让恶魔疯狂,但是所有阻挡他杀戮的行为只会让他愤怒。一个疯狂的恶魔的愤怒,就像是来自九幽的咆哮,地狱的火焰。恶魔张世的刀越来越近,他噬人的眼神和嚎叫中已经下定了刀不空回,一怒即斩的决心—— 开锋的怒斩,变成魔鬼的张世,试问天下间谁能接的住他这一刀?现在即使金三也没把握接的下来吧? 金三的眼睛一直看着张世,他的心随着张世的每一个动作而跳跃。张世肩头中箭的时候他的心仿佛也被穿出了几个窟窿,在滴血。只因在别人眼里的那个恶魔,却是他这一生不能忘记的兄弟。他多想提起银枪,和自己的兄弟一起杀,一起狂,一起扛。但是他不能,他恨自己的身份,只因这个身份才让他有那么多顾忌。 可是当那个女子出现后,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旁观下去了。他能从那女子身上感觉到一种东西,那种东西让自己很熟悉。虽然很难用语言描述,但他能感觉到这个女子绝对也是一个天道的追求者。只是自己看不透她,因为她的境界高过自己太多。所以张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因为追求天道的人一向很少杀生,但是要发动攻击对别人来说无疑于一场噩梦,对那些人来说等于在和自然搏斗一般。 现在打算和自然硬撼的恶魔,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怎么能坐视呢?金三的脑子现在出奇的冷静,他像策划一次战役一样策划着自己出手的机会。每样东西都有破绽,即使是月也有阴晴圆缺的时候,所以他要找一个机会。 在金三想的这些的时候,仙子的纤指已轻扣住琴弦。如同在空地上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现在在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张世已经离这张网越来越近,金三手里的银枪蠢蠢欲动。恶魔即将和仙子交锋,凄惨的一幕即将拉开。假如张世是清醒的,假如他没有变身还是以前的容貌?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有这一幕发生吧? 仙子的手指已经将琴弦越扣越紧,没有人知道她松开的那一刹那,宫商角徵羽齐音将是她的诛魔绝杀。她真的要屠魔了吗? 恶魔已经越来越近,已经闯入了仙子布下的无形网中。而仙子还没有动,也许她和金三一样,都在等着最有利的机会吧。 再近些,恶魔手中的魔刃已经快触到仙子飞扬的衣衫了。霸道的刀,无情的魔,魔鬼的刀无情,那仙子的琴呢?也许是有情的吧!白衣仙子的纤指居然在魔刃离自己身前三寸的时候,松开了扣着的琴弦,就那样任恶魔的刀砍了过来。 为什么?以身试刀?杀生成仁?渡化魔障?金三面上一愕,刚才他几乎就要出手了,却成了这样的结果。 而今仙子虽然松开了手里的琴弦,但是恶魔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屠刀。恶魔嚎叫着,从喉咙里发出仿佛是野狼般的贲音,双目闪耀着诡异的红色。怒斩像一轮放大的血月,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杀气,向仙子砍去。 魔鬼的刀无情,但不一定能夺仙子的命。仙子长袖轻舒,将手里的琴迎了上去,一格,这刀砍到了仙子的琴上。‘嘣’的一声响,弦散,琴断…… 琴名‘绿琦’,琴是好琴。可惜琴断,情断,仙子的眼中居然流下了点点殷红,从脸庞上滚落,如同一颗颗血色的珍珠。 那是什么?是泪水吗?为什么是殷红的?难道是血泪?仙子会流泪吗?她是为自己不能救下这些无辜的百姓所以流泪吗? 没有人知道,金三也有些诧异,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蹊跷。现在离仙子最近的是怒斩,而那血泪自然就从脸庞上滚下来,落到刀身上,也落到了魔鬼的心上。 恶魔的刀停了下来,他原本狰狞的脸却变的扭曲起来,仿佛在承受着什么痛苦,折磨。他额头的火焰仍在,另两只金红的眼球,却不时闪耀着或黯淡或亮眼的光芒。 仙子的双眸在恶魔身上扫过,然后就那么长袖一舒,她似乎是要离去了。正应了那句来如轻云蔽月,去似流风回雪,带皱了一池春水,带落了一地桃红…… 只是金三留意到她舒起的长袖,却仿佛没有来时那么轻盈了,带了几分凝重滞塞。金三知道机会来了,终于被他等到了。因为这里面有太多的蹊跷,不说他要从这女子身上知道一些东西,现在张世突然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所以他更要把这个女子留下来。 金三出枪了…… [第102章]饮血 金三出枪了,仙子并未回头看上一眼,似是完全没有料想到金三的骤然发难,跪拜的兵士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金三的举动。刚才是恶魔对仙子的亵渎,现在恶魔不能动了,似乎是被仙子的仙术所控制,也许是被点化了。可现在金三又一次亵渎仙子的举动,让他们目瞪口呆。 跪的较前的那个王朝兵士,只觉得耳边‘嗖’的吹过一股冷风,银光如闪电般在眼前划过,金三的银枪已快触到仙子的后背了。现在只要枪头稍微往前一顶,就插入那仙子的后背了。 那兵士张着大口看着,只是那一枪却再没有往前刺出。并不是仙子发现了,而是场上呆若木鸡的恶魔,突然将手里的刀一抛,倒在地上,捂着头嚎叫起来。 兵士只看到仙子仍保持着刚才的样子,翩然离去,并没有向后看一眼。似乎已经看不到,也听不到了。看不到身后的枪尖,听不到地下恶魔的嚎叫,直到她的影子越来越淡,完全消失。那兵士才怅然若失的向地下滚动的恶魔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嚎叫。静静的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像是死去了一般。在他旁边站的除了手提银枪的金帅外,还有一个全副盔甲紫膛方脸的军汉,仿佛见过,不大能想起来了。 金三向那个紫膛方脸的军汉打了个眼色,然后高举起他那只代表权利的左手。那只手在太阳下如同一只标杆,一面旗帜。王朝兵士在看到那只手举起来的时候,心头如同打了一个激灵。才想起现在是在战场上,刚才发生的一切,恶魔,仙子都仿佛虚幻一般。不由从地上爬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战场上,那只手有着绝对的权利,可以让他们去拼杀,去赴死。所以现在每个人的眼睛都盯向了那只手,只要那只手挥下,他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金三的左手向着龙虎关城门的方向,重重的挥下,指间所向正是还有些恍惚的匈奴长弓队。 “破关!”王朝儿郎们在金三若雷鸣般的一声中,前赴后继如江水般向城门冲去。匈奴长弓队在江水的冲击下很快溃散,守护龙虎关的最后一道屏障终于被打开了。金三在江水的重重簇拥下进入关内,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匈奴兵已经撤的一个不剩。 他起身跃上黑马,暴喝一声:“王泰何在!”半天没有人回应。金三左看又看,却从人群中站出一个高高瘦瘦,全副衣甲的将领来。跑到金三马下应了一声:“骠营指挥使谭建武。” 马上的金三似是方才想起以前的指挥使王泰已经死了,刚只是习惯的喊了出来。看着眼前新任的骠营指挥使,心神不由一荡,口中却丝毫不停顿的说道:“速帅铁骑三千,追击穷寇。” 那骠营新任指挥“诺”了一声,忙从怀里掏出一面小旗,调遣起兵将来。金三做出这样的安排,心里却不由暗叹不已,因为过了龙虎关就是匈奴境内了。前前后后拖延了太多时间,现在能否追到逃逸的匈奴兵还两说呢。而现在让他担心的事还有一件,就是张世。他的心神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刚才自己没有将银枪向那神秘女子刺去,只因他又突然倒下了。 他的身心仿佛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虽然被自己暂时点住了神庭让他冷静下来,托他的侍卫唐天照顾着,可他的状况到底如何还是自己最担心的。 金三第一次觉得心乱如麻,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身份。为将者,何时何地都是一面大旗,无论如何都不能倒。还要保持时刻清醒的头脑,更不能被私人好恶所左右。所以他的脸上看不到半点心理变化,依然是那副惊而镇定,不怒自威的神情。 金三下令追击,重新部守龙虎关防务不表,却说张世现在正在经历他人生中的又一次考验。 倒下后他觉得自己脑中滔天的血红却变成无边的黑暗。他想在这黑暗中醒来,却无法睁开双眼。在沉沉无边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独一人。只是他决然不愿,便在这黑暗中孑然独行,然而除了黑暗,竟是无路可走,难道自己是死了吗? 他第一次对死有了恐惧,但那生存的渴望却在深心里如熊熊大火焚烧不止。虽然恐惧,但他没有退缩,在黑暗里继续向前走去。前面是一口月牙型的血泉,那泉中的血水又一次激发出来杀戮和吞噬的欲望,现在他只想走到那血泉边俯首喝上一口。脚步已离那口泉越来越近,突然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脑中响起。 “张世,你不能喝。”往那泉边走的他脚下一缓,呆滞的双眼向四下看看,又向那口泉走去。在快要走到那口泉边的时候,突然他的双腿抖动起来,手捂向胸口...... 将张世带回帐中的阿天和霖铃却看到的是另一副光景,好似生机全无的张世,突然在牙床上痉挛起来,脸上隐隐有金光浮动,面容变的扭曲,仿佛在承受着什么莫大的痛苦。 霖铃看看张世,看看阿天,满脸焦急的表情不停的问:“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了?” 阿天脸色铁青,愁眉不展,不知道该怎么给霖铃说。金三说已经点了他的神庭穴,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刚放到帐中就出现这种情形,他也是手足无措,只能紧紧的压着张世的双腿。 张世变身的样子他以前见过一次,所以今天倒并不觉得奇怪。可是之后发生的那些事,那个女人,一切都太奇怪了。 “对,一定是那个女人!”半天听阿天狠狠的说了一句。 “女人?哪个女人?”霖铃冷不丁听阿天说了一句,脱口问道。 阿天遂把今天发生事,一件一件说给霖铃。“一定是那个女人用邪术控制了世子。”听阿天说完,霖铃一本正经的说道,柳眉倒立着,眼角已含起了泪珠。仿佛不是张世,而是她自己受了什么莫大的委屈一般。 阿天浓眉不展,因为张世的双脚上的力量越来越大,床单已被蹬成一片一片的,他已经快按不住了。霖铃强忍着要滚出来的泪珠儿,帮阿天按住张世的一条腿,阿天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这时他才仿佛想起什么的问了旁边的霖铃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霖铃随口道:“我说一定是那个女人用邪术控制了他。”说完眼睛又向张世的脸上看去,那如大理石刻的嘴唇紧紧抿着。以前那温暖的弧度却没有在脸上出现,似被无形的痛苦牵扯成一字型。 阿天摇摇头说:“不是这句,好像是别的什么,让我想起了一个人。”霖铃没有理会他,现在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到死活不知的张世身上了。如水的双眸中,尽是款款的深情。 过了半响,张世的身体终于从痉挛中停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扭曲着,似乎痛苦并没有离去。阿天和霖铃的手才略微一松,只听阿天缓缓说了一句:“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叫他‘世子’?” “那又如何?”霖铃挑衅的看了一眼阿天,眼中却似乎多了些慌乱。 阿天铁青的面容竟似露出了一丝笑容,看着霖铃淡淡说了一句:“还好,还有三个人。” 霖铃的眼神迷茫着,过了半响才变的释然,也冲着阿天强颜笑了一下道:“是的,还有三个人,只是他......”说着眼睛又向牙床上的张世看去。 两人就这样在忧心忡忡中守护了张世一夜,而他却没有一丝要活过来的迹象。 [第103章]生死 无尽无边的黑暗里,张世眼前悄悄亮起了一点光芒,那是一种幽幽的、带着白色的轻光,它在黑暗中漂浮不定。后来那光芒越来越亮,张世先是看到一张梨花带雨的容颜,而后是一张紫膛大脸,相同的是两双眼中都布满了血丝。 “阿天,你,你,你看到了吗?他,他睁开眼了。”霖铃脸上的疲惫似在那一刹那一扫而光,拽着阿天的衣角说道。也许是激动,让她有些口齿不清起来。 张世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人,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那笑容却无比灿烂,嘴角又牵扯起温暖的弧度。 “阿天,扶我起来。”张世淡淡的说了一句,虽然声音很小,但是两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霖铃欣喜的看着阿天将张世从床上扶坐起来,也不顾阿天在侧,偎到张世身边撒娇道:“你终于醒来了,你可知道人家多担心你。”说着幽怨的看了张世一眼。 张世嘴角的弧度牵扯的更长,看看阿天,又看看霖铃,说了一句:“你们辛苦了。” “嗬嗬,这有什么好辛苦的,不过当时你的样子可真够骇人的。铃铛,哦,霖铃小姐她都哭了。”阿天搓着大手说道。 张世浅浅一笑,倒是霖铃冲阿天撇了撇嘴,突然拍了下脑袋道:“对了,那个女人是谁?可是她把害你成这样的。” “女人?哪个女人?”张世眉头微微一皱,似乎不得其解。 “你不记得了吗?龙虎关下,白衣仙女?”阿天看张世的样子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提示道。 张世微微摇摇头道:“我只记得那些弓手压着百姓出来,我冲了进去,然后就不知道了。” 阿天和霖铃都是一副惊诧的神情,过了半响才听阿天说了一句,“我明白了,一定是那魔刀闹的。”他想起了张世当时变身的样子,所以才有此一说。 “别说刀,说说什么白衣仙女。”张世似是有些急躁。自己变身后会失去意识,这是他早就料到的,所以并不觉得奇怪,反倒是对他们说的后来发生的事很惊奇。 阿天这才将昨日发生的一幕幕娓娓道来,如同是他第一次讲一般,沉浸在张世醒来的兴奋中,依偎在旁边一脸幸福表情的霖铃也饶有兴趣的听着。在听到白衣仙女出现,拨动琴弦的时候张世面上的神色似是一凝。 当阿天讲到怒斩砍断琴弦的时候,却讲不下去了,因为张世的脸上竟浮现出似乎极痛苦的表情。 霖铃这才转头看到张世脸上的表情,仿佛被吓了一跳,忙摇着张世的胳膊道,:“你怎么了?”张世不回答。 她又转过脸去,向阿天说了一句:“你是不是讲错什么了?快别讲了。”阿天一脸尴尬的表情,喃喃道:“就是这样的啊,没什么不对。” 这时张世说话了,虽然他脸上的表情依然难看,但眼睛却定定的看着阿天,双目中射出固执的光芒:“讲下去。” 那声音很冷,却有种让人不敢违背的感觉。霖铃默默不语,阿天苦笑一下,只好继续讲下去。 听阿天讲完,张世竟呆呆坐在那里如同一尊塑像一般。不说一句话,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中的神情复杂,似乎是追忆又是痛苦。看着张世的样子,阿天和霖铃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焦急的看着他。 如此不声不响的过了好久,霖铃实在忍不住了,伸出小手在张世眼前晃了几下,他的眼睛还是一点变化也没有。这下她着急了,口里“喂,喂”的喊着,伸手向张世的肩上推去。这一推之下,却让霖铃和阿天的脸色同时变的煞白。 张世的身体在这一推之下竟然向后歪倒,仿佛已经失去知觉好久了。霖铃的眼泪当时就落了下来,双手摇晃着张世的身体,哭喊着:“世子,你可别吓我啊,你说过的,你永远都不会死的。” 阿天黑着脸大步走到近前,粗暴的把霖铃的手拉开,怒喝了一声:“谁说他死了。”伸出食指向张世的鼻间探去,却感觉不到一点呼吸,声息全无,他的脸变的更黑了。 霖铃的手又向张世的胳膊抓去,也许是以前睡觉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他的胳膊和臂弯在自己的感觉中永远是那么温暖。可是指尖触到他的双手,却觉得一股渗冰的感觉传来,一点温度也没有。眼泪叭嗒叭嗒落到张世的衣袖上,手心里。一个她不敢想的问题从心里浮现出来:“莫非他真的.....”想到这里头就像拨浪鼓一样的摇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阿天黑着脸,不解的看着霖铃的举动。霖铃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他不会的,这次他一定也可以醒来。”可她又不由在心里悄悄将昨天他的样子和今天比较,昨天虽然他生死未卜,但至少有微弱的气息,手脚也不是完全冰凉,可今天。她不敢想下去了,突然她看到阿天正在张世的鼻尖乱掐,不由‘呀’了一声,喝道:“你在干什么?” 阿天并没有理会霖铃,依然在张世的鼻间掐着。虽然不明白阿天在干什么,但霖铃至少知道他是在让张世早点醒来。脸庞上挂着泪珠,愣愣的看着张世的眼睛,他的眼睛大睁着,那眼中有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阿天掐着张世的人中,从刚开始的希冀已变的有些沮丧,甚至是绝望。在掐了上百次后,他终于将黑着的脸转了过来,看向霖铃。霖铃仿佛感觉到了阿天在看他,把头转了过来,却正好看到阿天那如野兽般的双瞳。霖铃吓的不由缩了下身子,她第一次看到待人和蔼的阿天居然有这样可怕的双瞳,那双瞳中的光芒似乎要将她撕碎一样。 “我杀了你!你要不推,他就不会倒下。”阿天的声音也变的和往常不一样了,那句话仿佛是从喉咙里冒出来的。 霖铃又向牙床边缩了缩,阿天的语气让她仿佛全身打了个冷战,脸上却布满了懊悔的神情。阿天这么一说,让她也觉得真是自己那一推,才让张世倒下的。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内疚。阿天的两只大手向鹰爪一样,向她的脖子捏过来,霖铃竟就那么定定的看着阿天的大手捏住自己的脖子。 那两只大手如同铁钳一样在霖铃的脖子里越箍越紧,霖铃觉得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脸白如纸。她感觉自己的头顶仿佛飘着一朵白云。那白云就和自己在草原上见的一模一样。虽然那铁箍越来越紧,但想到草原仿佛阿天那野兽般的双瞳也不可怕了。因为她想起草原上见到张世的情景,还有被他手心握着的温暖。现在她倒真愿意就这么死了,这样就可以和世子永远在一起了。霖铃苍白的面容上竟浮起了一丝甜蜜的笑容...... [第104章]假死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怒意。 阿天和霖铃的眼光同时向右瞟去,帐中进来一人,脸上的风尘不能掩盖目里的神光和刚毅的表情,及肩的黑发随意挥舞着,却是金三。 出于对金三的敬畏,阿天神情一滞,手也不由松了下来。金三大步走了过来,咄咄的双目注视着阿天。阿天如野兽般的双瞳似乎在躲闪,不敢和金三的目光相对,终于他的眼神恢复正常,变成了黯然难堪的神情,手也离开了霖铃的脖子。 也许是阿天捏的太久的原因,霖铃捂着胸口不停咳嗽起来。金三人已到了床边,目光在阿天脸上一扫。他不由向后退了一步,将金三让到了前面。 金三什么也没有说就握住了张世的手腕,他眼中闪过一道讶色,又将手向张世口鼻间探去。霖铃终于停止了咳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金三的举动。阿天也是,看着金三的手从张世口鼻间取开,又抓住了他的手腕,似是在把脉。他的心里有一丝希冀,心道也许世子并没有死,要死了的人金帅又怎么还会去把脉。两人就这样在忐忑不安中,看着金三从把手拿开,静静的看着张世。 “世子他”?阿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死了。”金三的眼光始终未离开过张世,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这一声却是霖铃叫出来的。金三淡淡说的三个字,却在她心里像一声炸雷。虽然她早想到过,却是第一次听金三证实了,顿时觉得心如死灰,面上神色木然,两眼中全是黯然之色。她反常的并没有流泪,但是那神色让人看在眼中却无比凄苦,比梨花带雨更让人动容。 阿天口大张着,却半天没喊出来,一双虎目睁的大大的,仿佛是呆了。这时金三又说了一句,让他的神色再变,眼中迸射出几缕精光。 金三开口道:“这是一种假死的状态。” “假死?那就是是说他还没有死?”阿天动容道。 “不错,是还没有死,但是......”金三的头终于缓缓转了过来,看着阿天和霖铃两人。 “但是什么?”(但是什么?)这句却是阿天和霖铃同时问的,两人语气中的焦急显露无疑。 “所谓的假死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但比死亡更可怕。一种原因就是他心中有什么东西让他不想醒来,另一种原因就是他想醒来的意志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唉......”金三说的很慢,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虽然不是听的很明白,阿天还是问道:“那他要怎么才能醒来。”霖铃也面无表情的看着金三,眼光里带着一丝祈求之意。 “你先告诉我他从昨天到今天的情况。”金三看着阿天问了一句,他的脸上又布满了那种惊而镇定,不怒自威的神情。 而这神情在阿天讲述完张世从生到死的过程后,却变成了木然。看着两人企盼的神情,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半天道:“照这么来说,他求生的意志并不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而是他自己不想醒来。” “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阿天又问了一句。 “现在的情况如果他的意志愿意醒来,那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明天。要是他的意志不愿醒来,或者是外界的刺激不足以让他醒来,也许他就要睡很久很久。”说完金三黯然摇了摇头。 “多久?”阿天随声问了一句。 “永远!”这两个字如同一个大锤重重的落在了霖铃和阿天的心里,阿天的神情也带上了凄苦之色。 良久,三人无话。突然霖铃问了一句:“你刚才说外界的刺激是怎么回事?就是说还是有办法让他醒来的对不对?”她定定的看着金三,阿天也同时看向了他。 “不错,但是很难。”金三回答的很快。不待两人再问他又道:“人陷入假死状态,他的身体就会完全麻木,外界的刺激想让他苏醒,除非是那日的一幕能够重现,或者......” “你的意思是,让世子再变成那天的样子?”阿天惶恐的插了一句。 “唉......”金三叹了一声,两人陷入了沉思中,脑中同时浮现出当日张世变成恶魔的样子。即使找到让怒斩发狂,张世变身的关键所在,那发狂的张世也许就会六亲不认,况且最为关键的琴声又怎么模拟,这的确是不可行的。 霖铃不依不饶的看着金三,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或者,或者什么?” 阿天听到后,‘唔’了一声,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金三。他才想起刚要不是自己打断,金三的确是说了‘或者’什么的。 金三的脸庞泛起一丝苦笑道:“这个或者,其实更难实现。”阿天精神似乎又来了,追问道:“怎么说?” 金三的眼光掠过阿天和霖铃固执的双眼,突然在霖铃身上停了下来,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如同第一次见这个人一样。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就是那个和他一起回来的女子?” 霖铃张口结舌了半天,低低的‘唔’了一声,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金三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这个问题。 金三看着张世又看看霖铃,似乎在踌躇什么,半天后将目光停到阿天的脸上。说道:“唐天,你先出去,我有些话想问这位姑娘,不要让人靠近帐门。” 在战场上金三的手代表着权利,他的话也代表着绝对的权利。虽然阿天不明白为什么,还是依言走了出去,在帐外站定。满脸狐疑的他,一会想着张世,不知道他能不能醒来;一会又想着金三会问霖铃什么事,莫非他也看出来霖铃就是以前的铃铛?难道是因为铃铛当逃兵的事...... 就这样过了好半天,终于见金三从帐中大步走了出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尽人事知天命吧,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就这样长睡不醒的。” 愣神的阿天才清醒过来,现在他宁愿金三说的话都是金科玉律,他宁愿金三如同在战场上运筹帷幄一样,对什么事情都料事如神。希望世子真如他所说,一定可以醒来。他又转头向营帐看去,想起在里面的霖铃,迈步想要进去。却感觉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转头一看那只大手正是金三的。阿天不解的望着他,似是不明白为什么金三要拉着自己。 直到阿天的身体松弛下来,金三才松开了他的手,说道:“张世能不能醒来,就看那位姑娘了,现在不能去打扰她。你要做的还是和刚才一样,不要让人接近这个营帐。记住,任何人!”说完回头看了那营帐一眼。 阿天点点头,表示明白。但他不明白的是,霖铃如何又可以让张世醒来了。虽然不明白,但他还是遵照金三的吩咐去做。现在在他心里,只要能让张世醒来,什么都是值得他唐天去做的,因为他是张世的兄弟,永远的兄弟! 那霖铃呢?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她又在想什么? [第105章]倒凤 霖玲解开张世的衣衫,小手触到他冰凉的胸肌,不由微颤了一下。在除下他的衣物的时候,她的眼光被张世手臂上一个粉红色的丝绦吸引了过去。上次和他的身体亲密接触的时候自己已经陷入了疯狂,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物事。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个布条,他为什么要带在手腕上呢?她的思绪又荡了开去,直到眼光又一次划过张世紧闭的双眼,她才想到自己肩负的使命来。眼光又回到了张世的身体上,颤抖的双手向张世的腰间摸去,双颊的飞红不能掩饰眼里的娇羞。 颤抖的两只小手又停了下来,她似乎是在想什么,还是害怕?就这样又过了好久,她的眼光再次在张世的身体上扫过,只见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两眼睛闭上。小手已不再颤抖,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大方方的向张世的腰间探去。几次不得其法后,系在张世腰间的虎头腰带终于被抽了下来。 她的双手又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哆哆嗦嗦的将张世长裤褪下。两只嫩白的小手如同蜗牛般,一点一点向张世的两腿间挪去。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被扎到了,指尖迅疾的向后一缩。双眼闭的更紧了,满脸的绯红娇艳欲滴。双手似是迟疑了一阵,又向那厢凑去。 ‘啊?’霖玲惊叫了一声,眼睛睁开了,瞪的大大的,原来手里竟然握着一条不足盈寸的小蛇。这,这,这......半天后,方才意识到是何物的霖玲终于明白过来,脸上的娇羞愈甚了,连忙撒开了握着小蛇的手。她想不明白,上次在疯狂的缠绵中,自己感觉到在身体里出入的的明明是一条巨龙,现在怎么会是这样子的? 虽然害怕,虽然想不明白,她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离开那条小蛇。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是猎奇的神采。那条丑陋的小蛇一动不动,安稳卧在那厢,霖玲似是实在不堪娇羞背过头去。没一会,她又把头悄悄转了回来,眼光投到那一丝不挂的男人身上。他的身体仿佛结合着男性的雄健和女性的柔美,那身体里如同蕴含着神奇的魅力,让她的眼光再不能离开。 两只小手不由自主的又握住了那条丑陋的小蛇,小蛇的身体上并没有鳞片,只有它身边的硬草不时刮到自己的手背,麻麻的、痒痒的。被神奇的魔力吸引下,霖玲的小手搓动起来。手心里的小蛇在霖玲的揉捏下,不停变幻着形状。霖玲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脸上的娇羞早已褪去,只有两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玩的兴起,那条小蛇在她眼里也不那么丑陋可怖了,意识导引着她将檀口向那条小蛇凑去。她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否是爱这个男人的,现在她只知道这个男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让她觉得新奇,觉得可爱。伸出丁香小舌向蛇头大胆的喂去,可爱的小动物和丑陋的小家伙纠缠到了一起...... ‘呀?’这时她第二次被那条丑陋的小蛇吓到了,霖玲竖起食指,放在唇边。满目尽是惊慌失措,不可思议的表情。刚才那条丑陋的小蛇在自己的把玩下居然越来越烫,灼到了自己的双唇。而那条小蛇的样子正在慢慢变大,现在已经不能称它小蛇了,它现在的样子就如同一条大龙,又像一个竖起的旗杆,傲视天下,气宇轩昂,夺人心魄。 霖玲这次真的是怕了,就像一个死物突然变活了一般,怎么能不怕。眼睛又向张世看去,他还是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手触到他的口鼻间仍没有一丝吐息,身体别的部位都渗冰渗冰的,唯有那条大龙周身滚烫。 脑子突然想起金三说过的话来,“假死的人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和外界产生联系,就是......如同能成功的刺激了,那他也许就可以自然醒来了。”原来他说的果然是真的,那么现在自己要怎么办? 踌躇了半天后,霖玲小嘴一撇,柳眉立起。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把扯下长裙,跨坐到沉睡不醒的张世身上。她的表情很安详,满脸洋溢着母性的光辉。在坐下去那一刻,看着沉睡中的张世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不过在下蹲的过程中,安详的脸庞上闪过一丝莫名的表情,贝齿紧咬着下唇,冷汗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似乎正忍受着什么难言的痛楚。她的眼光略过张世的脸庞,虽然他的嘴紧抿着,但她仿佛看到那嘴角向上翘起,那模糊的笑容里面有着宠溺的味道,平和地把嘴角完全包围又闭了起来。霖玲再次闭上了双眼,毅然坐了下去...... 在帐外守护的阿天从金三离开后已经站了足足有两个多时辰了,他的腿已经有些发麻,但是一双虎目却灿烂如星。头不时观望着周围,看有没有别人接近。虽然之前听到帐内似乎有细微的声音传来,但他还是遵照金三的吩咐只留意着周围。环顾巡视周围的时候,他的脑中又浮现起在厢军里第一次见到世子的情形。那个暴长发须的男子,虽然看起来不修边幅,双目却光亮如星,高而饱满的鼻下,薄薄的唇线宛如大理石雕刻,穿着一件粗织布衣,却戗戗地有种说不出来的豪霸不羁之气。当时就让他又种亲近的感觉,他能感觉到这样的人是值得和他做朋友,做兄弟的。让他再次相信自己的判断,是在他们加入禁军的第一次真正的战争。那个男子将刀挥起的那刻,虽然没有见他转头,但他喊出的那句,‘阿天,铃铛,瘦哥...我们几个站到一起!’让自己有种被友情紧紧的包围的感觉。从那一刻开始他就认定了这个人,张世,绝对是能做一辈子兄弟的人。 为铃铛的‘死’一怒发狂后他那黯然的神情,眼底藏着的忧伤,一幕幕在眼前划过,仿佛就在昨天一样。虽然一直看不透张世,看不透他心里藏着多少秘密,多少忧伤。但是能让自己强烈感觉到的,是那对兄弟朋友最真挚的感情。想到这里,阿天不由笑骂了一句:“这个畜生。”他想起,那小子叫他们猪猡的时候脱口就来的样子,那种坦然自若的神情,仿佛本该如此一样。 又让他想起一件小事来,虽是小事却不能让他忘怀。那次一个将领在帐中听他叫猪猡,也顺口谄笑着说了一句:“侯爷手下这帮猪猡各个生龙活虎啊。”而就是这句话却让他发怒了,第一次见他用那么冷的眼神和语气对人说话。他说了一句:“猪猡是你叫的吗?”然后又是一声冷哼。那声冷哼让那个将领浑身打了个冷战,当时他就在旁边,看的清清楚楚。 阿天又笑了,不错,猪猡只有他张世叫的,畜生也只有张世认可的人叫的。在他们彼此口中,一声猪猡,一声畜生,就是代表着兄弟的意思。是那种生死与共,相交一心的兄弟。想到这里阿天的心头一阵震荡,一股自豪悠然而生。毕竟能被张世叫一声猪猡,能称张世一声畜生的,他阿天也算一个。 但是他神色间的欣喜很快变的黯然起来,连虎目中的亮光都顿无了神采。他想起那个让自己自豪的兄弟,现在却如石头一般的躺在床上,不知生死,又怎么能让自己高兴起来。眼睛不由又向帐门遥视过去,却正好看到惶惶失措的霖玲,歪斜着脚步从帐中小跑了出来。阿天忙迎了上去,扶住霖玲,焦急的问了一句:“世子他怎么样了?” 霖玲脚下歪斜手里的力气却大的惊人,从他手中挣出,就向前歪歪扭扭的跑去。风中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我给他熬粥去。”阿天愣在当场,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半天才狂呼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他醒来了?”霖玲却已经走远了。 兴奋万千的阿天,像一阵风似的冲入帐中...... [第106章]剥离 兴奋万千的阿天,像一阵风似的冲入帐中。张世还和他之前看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阿天的心情又沮丧下来,脚步缓慢的向床边走去。走到床边看着一动不动的张世,他的心头突然一跳,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伸出二指向张世的口鼻间探去,他的眼光似乎在这瞬间突然变亮了。 因为他感觉到了张世匀匀的呼吸,手放到他皮肤上,触手间已不是之前的冰凉,而是一片温热。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熟睡的人,已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心情几起几落,阿天现在心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高兴。他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的感觉,手又向张世鼻间探去,他要再确认一下。 手还没伸到近前,阿天笑了,嘴咧的大大的,双眉也长长的舒开,因为张世的眼睛睁开了。不过那眼光似乎很迷茫,并未看到阿天的笑容一样。阿天将探过去的手伸开,在张世眼前晃了一下,欣喜道:“你终于醒来了。” 那句话传到张世的耳中,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茫然的眼光看着凑在近前的阿天。过了好半天,他的眼光才变的清明,仿佛认出了阿天。嘴张了张,吐出一句话来:“把我的刀拿来!” “什么?你要那把刀干吗?那可是魔刀啊?要不是它你也不会这样了。”阿天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条理清楚。这次张世假死,他觉得大半的责任都在那把刀上。如此这般折腾,好不容易看到人有活气了,可他张口就要那把刀,怎么能让自己放心。 “我──说──把──那──把──刀──拿──来!”这次张世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语气比上次重了许多。 一向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总有种让人不能违逆的感觉。阿天明白的,悻悻的转头向帐外走去。他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端粥进来的霖铃,霖铃的眼光依然有些慌乱,似乎在躲避什么。但想着心事的阿天并没有把这些看在眼里,两人错肩而过。 霖铃慌的是那件事不知道阿天是否知道,其实她更担心的是,是否瞒过了张世本人。她不想让张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还记得那次疯狂后张世难言的神色。说她不在乎吗?似乎真是这样的,也许连张世本人都这样认为。但她真的不在乎吗?爱并不是无私的,她在乎,其实她很在乎,甚至有些怕再看到张世那种看似亲近,但完全不带半点爱意的眼神。所以在感觉到张世的身体有反应后,她迅速的停下了动作,不顾下体的痛楚,慌乱的穿好张世的衣服,仓惶逃了出去。而现在将粥端到张世跟前,又不可避免的会看到他的眼睛。霖铃咬着下唇,抬起头来。 而这一眼,却让她更觉得失落起来。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并没有看到自己进来,也没有看到自己走到跟前一样。现在她又迫切的希望眼前的男人能知道她刚才的所作所为了,因为她更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 霖铃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在乎,她的心仿佛被小刀割成了一条一条的。虽然心里波涛汹涌,她还是强迫保持着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喝碗粥吧,你都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即使这个男人没有看着她,她还是说了出来。而那声音仿佛并不是自己的,似乎和那个男人的眼神一样空洞,仿佛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 她端着碗在床边站了好久,才看到张世的眼光仿佛从远方收回,投到她的脸上。张世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的神彩,霖铃在他这一看下,心砰砰乱跳起来。双颊抹上了一丝红晕,衬着脸上那几个俏皮的小斑点,显的分外动人。心道,莫非他知道了?他会说什么?而半天后传到耳中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先放着吧。”他的眉梢唇角挂起,仿佛在笑,却又不见亲近平和,如同一道天堑,那是一种看似很近其实又不太近的距离。 霖铃又一次被这种语气,这种神情深深的刺伤了,她将热粥放在了不远处的几案上,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那好吧。”说完抬头向前看去,正好看到拎着怒斩进来的阿天。她本来放下粥都要出去了,可阿天进来又让她多了一点继续呆着的理由。心道,看看他们会说什么吧。虽然这个男人让她一次次觉得心凉,觉得自己为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但是他的一举一动依然牵动着自己的心。 看到阿天进来,张世的双眼突然变的炽热,从床上翻坐起来。那样子一点都不像一个昏迷过好久的人,不过他炽热的眼神却是盯着阿天手里的刀。 不待阿天走到近前,他将大手一挥,阿天手里的怒斩就像飞一样的被他召到手中。阿天和霖铃都被他这一下惊的错愕万分,难道他和刀的联系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不过他的心思仿佛在刀上,又不全在刀上。 阿天和霖铃的脑海中不由同时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那把刀的样子。锈迹斑斑形状古怪,说像马形刀又比马形刀宽,更异与朴刀与雁铃刀。不过现在它身上的锈迹早被通体的墨色所盖去,样子也和以前有点变化。世子回来后他们就留意到那把刀,虽然大小和以前无疑,却在刀柄的下方多了一个凸起,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看起来让人生出一种怪异之感。而现在张世的眼盯着刀柄的下方,手正在那个凸起上抚摸着。 抚摸中他的五指变成了爪状,扣住了那刀柄下方的凸起,另一手抓着刀柄。看着他手臂上越绷越紧的的青筋,仿佛是要把那块凸起从刀身上掰下来一样。霖铃和阿天都看的目瞪口呆,心道那块凸起又是何物,他又为什么要把那东西掰下来? 就在阿天和霖铃的不解和疑惑的中,只听‘乒’的一声响,那凸起竟硬生生被张世从刀身上掰了下来。不过只是一瞬,又是‘乓’的一声脆响,那怪异的凸起又牵引着张世的手,重新附到了刀身上。 要不是刚那两声响,阿天和霖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而那凸起似乎从未离开过刀身一样。张世的手还在那块凸起上,紧扣的五指,和耸立的一个个关节,还有绷起的青筋,让人震慑于那只手强大的力量。但更可怖的力量却不是那只手,而是那怪异的凸起。霖铃和阿天的心里都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它的力量仿佛比张世那只手还要大上许多,那是什么力量? “乒——嗤”又是两声脆响,这次霖铃和阿天相信自己不是眼花了,那块凸起真被张世牢牢的攥到了右手里。而当霖铃看到那另一声‘嗤’的来源,神色却黯然下来,甚至有几分凄凄。 原来那‘嗤’的一声,却是张世将刚才左手里握的刀甩了出来,插到了几案上。这一下本不要紧,可是她刚刚做好的粥却在张世这甩刀一插之下洒了一案。 张世对她恍若亲近,却不带一丝爱意的眼神和态度,她可以忍受。她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把身体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是她愿意的,她也不觉得心疼。但是她在乎自己这碗粥,她不觉得自己是小气,是不通情理。因为只有自己知道那碗粥里的每一粒米,每一味料,都代表着自己的爱意。 她曾经这样天真的想过,世子要将那粥喝下去了,也许就代表他将自己的爱装到了心里。可是如今他亲手把自己的爱尽数洒掉,怎么能不让自己难受。 霖铃的眼睛变红了,眼泪几乎要从眼眶中滚落下来,怕被阿天和那个可恨的男人看出来,她转头就从帐中小跑出去。跑的时候她才感觉到下体的痛楚被牵动了,似乎在提醒自己不久之前还和这男人发生过什么。但是她已经不在乎这疼痛了,这疼痛是身体上的,可那里又比的上来自心里的痛楚。那才是真正的痛,撕心裂肺的痛! 看着霖铃跑了出去,阿天微微一愣,疑惑的看着霖铃离去的影子。张世并没有抬头,只是注视着手里那怪异的东西,刚从那刀身上掰下来的东西,仿佛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件东西。 [第107章]三天 阿天疑惑的看着张世拿着那个怪异的东西,先是摇了摇,又放到耳朵边上,似乎在听。看着他煞有介事的表情,仿佛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捣鼓了半天,仿佛张世没心情了,还是有些乏力了。他伸了个懒腰,冲阿天问了一句:“王朝军队追进草原了吗?” 阿天突然正色说了一句:“对了,差点忘记给你说。金头说,你要是醒来就去见他,有要事相商。” 张世‘唔’了一声道:“那派出去的追兵呢?”不待阿天回答,他摇摇头又叹道:“想必是全回来了吧,早料到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阿天脸上一黑,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半天说了一句:“听说回是回来了,不过只回来一小半。” 张世呀了一声,神情有些肃穆,那失去的刚毅又回到了脸上,沉声道:“速去备马!”阿天转头踏出了帐篷,张世将手里的怪石看了又看,最后揣到怀里走了出去,却并没有带上怒斩。 ※※※ “你说什么?三百万精兵,怎么会有那么多?”张世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金三。 金三露出一脸的苦笑道:“从抓住的俘虏口中知道的,那三百万精兵其实是三个人。那三个人被称为草原三天,是匈奴的三大国师。‘无情天’傲日、‘霸者天’巴特、‘阴阳天’高娃……” 张世的神情仿佛若有所思,听金三又说了一句:“带你看一个人,看过后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张世木然的跟金三走出了大帐,那是去伤兵营的方向。两人掀帘走了进去,满眼尽是缺胳膊断腿的兵士,金三走到一个小床边停了下来。指着床上裹的头脸看不清楚的一个兵士,对张世说:“你不妨看看他的腿。” 张世信手揭开盖在那兵士腿上的薄毡,左腿只剩下半截了,不过却没有血留出来。最奇怪的是右腿,在大腿根处有道斜斜的青痕,仿佛是鞭子抽过的一样。不过那鞭痕也太深了些,嵌到肉里有半寸左右,触目惊心。 金三问了一句:“看出是何物所伤吗?”张世没有说话,只在金三面前伸出了一个拳头。金三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是拳风,而这道印痕却是尾指留下的。” 张世接口道:“尾指的指风从两腿间划过,较轻的地方只留下印痕,而另一条腿却被切了下来。” 金三又说:“这个士兵在队伍的右后方,而那一拳却是从中间袭来扩散到四周的。饶是他站的远,也成了这样子,而冲到前面的那些士兵已经尸骨不存……” 张世突然问了一句:“你能释放出这么强悍的攻击吗?”金三摇摇头,盖好了那伤兵腿上的薄毡。 两人走出伤病营,才听里面的伤兵们窃窃私语道:“刚才进来的好像是金爷和侯爷啊?” 好多人都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有人说:“金爷是使枪的,侯爷是使刀的,怎么没见他们拿枪和刀啊?”刚开口的那个伤病沾沾自喜的说:“蠢货,他们来伤病营又不是打仗,为什么要拿刀枪。”另一个人振振有词道:“不错,其中一个人是金爷,我在将校场上见过他一面,正是他本人。不过另一个人是不是侯爷就不清楚了,听说….”说到着,却住口不说了。“听说什么?”其它众人附和着嚷嚷道。 “就是龙虎关啊,……恶魔……百姓……仙女……” 张世和金三已经走出帐外很远了,并不知道这些伤病们在谈论着什么。行出营门,来到一个小土坡上,二人站了下来。 金三看着身前负手而立的男子,感觉像回到了良晔城外的那个小土坡上。踌躇满志的张世,好意提醒的自己。还有那两人的的第一次切磋,共谋一醉,一切仿佛都像是在昨天。这时张世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维。 “这种等级的战斗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打算怎么办?” 金三嗬嗬一笑道:“他们不是号称三百万精兵吗?那么就三百万对三百万。” 似乎是被金三的情绪感染,张世也开怀笑道:“不过咱们估计只能算三十万。” 金三脸上豪情四溢的笑容依旧,“三十万又如何,和匈奴多少仗不是以少胜多得来的。” 张世哦了一声,指指金三又指指自己,仰天看了一眼,正色道:“我好像还算多了,只有二十万?” 金三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说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 张世不由心头一毛,金三那眼神就和当初给自己‘锦囊’让自己跳崖的时候一模一样,凉意顿生。不过这次金三并没有给张世什么任务,却是张世多心了。 回去的路上张世破例没有骑马,而是牵马走着。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曾经想过,自己多半会死在沙场之上,要真能有幸等到战争胜利的那天,就一个人找个小村子去生活,安安静静的死去吧,也不会有人知道。按死老头子的说法,那属于自己的时间应该不多了。本以为离隐居小村的生活应该很近了,现在又出来个草原三天来,也许这个最后的愿望又要延期了。 最让他苦恼的是另一件事情,在草原遇到的那人告诉自己,自己绝对不能拥有五灵的能力,否则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假如是别人这么说,自己完全可以不去理会,可那个人偏偏是…… 哎,莫非真是天意如此,让自己功力全失岂不就是应了那人所说。本以为就要带着那些颇不平凡的经历悄悄的死去了,以前发生的一切都只会像梦一样的发生在自己心里。那些奇异的空间,奇异的生命,无数说不清的存在…… 可怒斩和自己的又一次结合却让自己彻底昏迷了,昏迷中不知道怎么无意激发了现在凭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调动的定心,还唤醒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金灵‘飞雪’。飞雪只和自己联系了不长的时间就消失了,还透漏给自己一个秘密。 而这秘密放做以前的自己也许会欣喜若狂,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在意了。只是以前草原三天的忽然出现,却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如果说这些是放在自己心里的一棵树,只有枝干,而琴姬的出现,还有霖铃……那就是这些枝干上的树叶。 张世知道自己不是大英雄,他放不下儿女私情。他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拥有着固执的想法。有时候别人看来是对的,在他看来是错;有时候别人看来是错的,在他看来是对的。就像现在他只按他自己想的来做,因为他固执的认为那是对的。所以他不敢以将死之身给那个女人承诺什么,还要故意做出冷漠的举动让人心冷。 伤害别人并不快乐,尤其是伤害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那种心情也很痛苦。谁又知道张世在将怒斩插到几案上,将热粥全洒了出来的时候,心里又何尝不全是酸楚。 走到一片乱石滩,张世索性不走了,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看着石滩里长着的几墩芨芨草,在秋风中轻轻摆动,仿佛嘲笑此时的自己,笑自己孑然一人,心无所依,根无所系。他抓起一块石头,欲向那草墩扔过去,而那石块没等他扔出去,竟在手里碎成了一堆。 张世苦笑一声,凝视着手里碎散的石块好久。在这里坐到快日落的时候,才见他从石摊里起来,纵身掠上马去。马蹄飞奔的路上见他伸手在道旁的竖立的芨芨草上捋了一把,仿佛是为解气似的…… [第108章]尝试 自龙虎关一役后好久没有这样平静了,兵士们紧绷的神经也比以前松懈了不少。习惯了天天紧张的日子,阿天最近觉得有些无所事事,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本来他应该心情好的,匈奴击退了,张世醒了,还知道了霖玲就是铃铛的事实。但他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因为霖玲最近见到任何人都是躲躲闪闪的,脸上也没有笑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张世自从见过金三后回来也一直神神秘秘的,总做一些怪异的事情,前天手里捏着一团泥,昨天又见他在那泥块上浇水,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行,得看看去,阿天心头一动又向张世的营帐走去。掀起布帘,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不由愣在当场。地上一片狼藉,满地的烂泥,草根,而帐内竟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人呢?以前张世的营帐都是霖玲收拾打理的,看现在这样子霖玲今天也该没有打扫过。先去找她收拾收拾再说,一个都虞候的营帐乱成这样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此时的张世正坐在一个无人的土坡上,眼睛定定的看着手里的一块黑糊糊的泥巴。这时突然传来‘啵’的一声微响,张世发现那块泥巴上裂开了一道细缝。他的眼光骤然间仿佛变亮了好几倍,射到那个细缝上。手却没有闲着,大拇指向那个细缝探去。啪啦啪啦的黑泥从那块泥巴上掉下来,而那块黑糊糊的泥巴被张世像鸡蛋一样剥掉表皮,竟然露出一块石头来。 那石头不正是以前吸附在怒斩上的那块怪石么?他又为什么要用泥巴包住?而张世端详着那块石头,眼光却越来越亮下来。他留意到那石块上多了个浅黄的小点,而这个东西正是他需要的。看着那个小黄点,他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天也分外明亮起来,连大地也变的更宽阔了。 这一看却让他留意到自己坐的这个地方竟有几份熟悉的感觉,这个土坡,还有那条小沟,那块大石…… 是了,这个地方他怎么能忘记?这里燃烧过激情,挥洒过汗水,有过他和一个女人的疯狂,在他心里留下过内疚和不安……他又怎么能忘记? 他不由摇摇头,暗叹了一声。今天本来是信步走了出来,却鬼使神差的又走到了这里,难道是什么指引着自己么? “谁?”张世厉喝了一声,头向右转过了去。而那里只有孤零零的几株芨芨草,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张世心道也许是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刚才仿佛觉得那里有一道目光,像是有个人在看着自己一样。 “嗬嗬”他又自嘲的一笑。自己功力全失后经常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以前太过敏锐的六识留下的错觉吧。就像前两天昏迷的时候,还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看着自己呢,其实就是什么都没有。 对了?那双眼睛!张世突然想到那双眼睛有些熟悉,仿佛是——— 不是金三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永远充满着霸气;不是阿天的眼睛,他的眼神是带着真诚的;不是小小的眼睛,她的眼神是带着挑逗的;不是琴姬的眼睛,她的眼神是无欲无求的;不是日后的眼睛,她的眼神是幽怨的…… 虽然在黑幕里,但却能感觉到那双眼里如火的炽热和固执。他想要那天在昏迷中自己把那黑幕拉开,是不是如自己所想一样,会看到一双铜铃大眼呢? 张世摇摇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无暇多想了,夜色快要降临了,还是回去吧。刚行进营帐大门就见阿天急急燎燎了走了过来,开口问道:“霖玲不和你在一起吗?” 张世不解道:“怎么了?没有啊?我是一个人出去的。” 阿天耷拉着头说了一句:“她好像不见了?” “什么?”张世惊讶道。说完就像旋风一般的向霖玲的小帐篷刮去,阿天也跟了上去。霖玲的小帐篷里被子,衣物都整整齐齐,收拾的一丝不苟,只是没有人影。虽然没有看到人影张世还是微微松了口气,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不在的?” “就是今天晌午,你不在,我看帐里太乱就想让她来收拾收拾,然后才发现她不在的。”阿天正色道。 “嗬嗬,她那么大人丢不了的,怕什么?”张世看着阿天微微一笑道。阿天心道也是,也许是自己太多虑了,遂冲着张世赧然一笑。 笑罢,阿天指着张世手里的泥巴,眼睛眨巴着说:“那你可得告诉我这是什么,还有你最近在干什么?” 张世哈哈一笑,举起手里的泥巴道:“种草!” “什么?种草?”阿天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错,就是种草!”张世看着阿天一惊一诧的表情,不由生出多逗他一下的念头来。 “为什么要种草?”阿天两眼茫然的看着张世。 “这个过些日子再告诉你吧。”说完这么一句话,张世就走出了霖玲的小帐篷,只留下一头糨糊的阿天。 走出来张世直想笑,其实他知道自己做的这件事要告诉阿天他也不会相信的,还是别说的好。说回来,别说阿天了,换做自己以前也是想都不敢想的。即使是现在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是眼下只要能成功,也许就会在再入草原的时候多一分把握,不但是为了金三也是为了自己。 其实真是为了自己吗?张世不知道!要是真为了自己,依那人所言自己本不该做这些才是。 嗨,想这些干吗,反正自己都决定了。眼下最让他放不下的是霖玲,虽然看起来似乎她性格很倔强,但那天的举动一定是伤到她了。说到底现在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呢?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女子来到军伍之中。虽然以前也想开口问起,不过霖玲一直没有主动说他也就一直闭口不提。 这个地方已经给自己太多惊奇,金三竟然和金窟里那些不可思议的存在们有关系,而那个胖子居然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大盗……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人和事,还是自己的运气太好的原因呢?张世淡淡一笑,心道:其实自己在他们心里又何尝不是一个迷呢? ※※※ 入夜了,张世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的眼睛不时瞅瞅枕边的那块怪石,那层泥巴又被剥掉了,而那个浅黄的小点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和白天的时候一模一样。在看过千百次还是一点变活没有后,上下眼皮终于打起架来…… [第109章]水灵 【昨天下午到家,今天早上去拉网线,开通到周二还是周三了,现在在网吧上传。从今日起恢复更新,谢谢大家的支持!开始大量收购鲜花,收藏!】 ※※※ ‘轧~轧~轧……’耳边传来仿佛骨头的脆响,张世被这声音惊醒,睁开眼来,向枕边的怪石看去,声源正是来自那里。这一看过去,两眼充满了诧异和喜悦的神情。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怪石已经裂开了一道小口,那小口拉长的速度虽然缓慢,却丝毫不能阻挡越裂越开的趋势。 身具暗光决的张世,在小木屋里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能打开的怪石,现在居然裂开了一道口子。怎么能不让人诧异?是什么力量打开的怪石?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张世的喜悦是那个荒唐的设想果然实现了,他的眼睛现在盯着那裂缝里一株小草。不,都不能说它是一株小草,其实只是一个嫩黄的小草牙儿罢了。虽然功力全失,但是那些对天地和自然的感悟却一点也没有失去。那个乱石滩里的一点感悟,让他觉得可以借到草种的力量打开这个石头。所以就采取了一点芨芨草的种子,就是那如同针尖般小的草子,将它培育在怪石的身体里。虽然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眼前那道裂缝却让自己不得不相信了,自然之力果然不能揣度,是如此的惊人和伟大。 他已经顾不得想这些事了,随着裂缝的一点点张大,他屏住了呼吸,双眼定定的看着那块怪石,生怕漏掉什么。 假如那长久的昏迷中,飞雪说的那些是真的话,那么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在后面呢。张世知道接下来也许会发生什么,但他不知道发生后将来又会有什么发生,他只能默默的,带着复杂的心情,期待着下一刻的降临。如同心情复杂的丈夫,在等待着临产的妻子。 虽然看不到裂缝拉开,但是能感觉到。那道小口刚开始看起来就像是怪石上一道浅浅的细细的纹路,而现在越来越粗的纹路已经蔓延到那石身一半大小的地方了。这个时间说慢不慢,但在张世眼里似乎是过了好久好久一样。他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却恍然不知。他几次想伸手向那怪石触去,也许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打开它了。却不知被什么情绪左右,他还是强压下那种欲望,就那样定定的看着。 而那粗长的裂缝在石身上蔓延到一半的位置似乎是停住了,张世隐隐有些着急。那道裂缝似乎真停止了变化,再没有延长。就这样又过了好久,时间在一寸一寸,一丝一丝考验着张世的耐性。就在他的耐性要消失殆尽的时候,变化发生了。 一束微光从石身的裂缝里射了出来,虽然是光,却是柔软的光,一点也不刺眼。就像张世昏迷中,在黑暗里看到的那光一般,幽幽的、带着白色的轻光。张世的双眼马上被那束光深深吸引过去,不能自拔。 在他的双目投注到那束白色的柔光中后,他感觉到好像是光的力量在驱使着那裂缝慢慢张开。那裂缝此时真正如同一张大口一样张开了,上下连接处就是那束柔光。开始有越来越多的柔光跑出来,投入张世的眼中,像夜明珠一般将他的床榻照亮。不对,比夜明珠要明朗。夜明珠是那种幽幽的,带点绿莹莹的光芒,似乎有点冷冷的感觉。而这光是白色的,虽然觉得不是很真实,但那光却给人一种无比温暖的感觉。当然这温暖不是来自身体,而是内心…… 怪石被如同扇面般的白色柔光分成上下两瓣,透过光束,一个可爱的生物进入张世的眼帘。他不由呀了一声,心道:“这就是水灵吗?”炎是个小火球,飞的时候会有一个流线行的小尾巴。木灵自己融合后连外放都不能,根本就没见过本体;金灵飞雪的本体也许就是一把剑吧,自己也并不清楚。而眼前这个小家伙,大概有张世的拇指大小,却仿佛是个小人的样子。随着光束范围越来越大,那小人的样子似乎也变大了一点,张世不得不称赞造物神的伟大来。 这个侧卧在石心中的小人,眼耳口鼻无不惟妙惟肖。一头棕黄的短发,枕在两只屈起的手臂上。耳朵比人的耳朵要长上学多,像兔子的一样,长长的尖尖的。同样是棕黄色,细细的两道是眉毛,双眼眯着。俊秀的小鼻子、小嘴不时微动一下,似乎是在酣睡。身体在白色的柔光里若隐若现,应该是没有穿任何衣物之类的东西。两条纤细的腿儿,一条伸着,一条屈着。白皙,柔美的膝盖,划出美丽的弯度。嫩嫩的小脚,能看出每一个可爱的脚趾。张世有些痴了,如果飞雪说的是真的,那这就是水灵了,没想到竟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东西。 除了那一声呀外,他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怕惊动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就那么饶有兴趣的的看着。一个大男人半跪在床上,盯着眼前一个发光的石头看……一切都安静下来,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知会怎么想? 东方已经有些发白,天要亮了,而那白色的柔光也越来越淡了。小东西似乎是觉得冷了,小小的肩头耸动了一下,缩缩脖子。张世忍不住想把这小东西拿起来,可这么小的东西,拿捏的时候会不会伤到?要是弄醒了会怎么样?自己算是庞然大物吧,会不会吓到这小家伙?他第一次因为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想到这么多问题,但还没等他想好,那小家伙已经自己醒了。 棕黄的眼睫毛扑扇着,小琼鼻儿似是抽动了一下,将一只手从小脑袋下面抽出来,在眼睛上揉着,那白色的光芒虽然淡了下来,却更柔和了。可爱的小家伙,一举一动都让张世的心里觉得暖暖的。揉了半天,那小家伙睁开了眼睛,两道深蓝的光芒闪过,张世才看清楚那小家伙的眼珠居然是蓝色的。 “你是水灵吗?”张世试探着问那个小家伙,其实他也根本不知道人家是否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和炎交流那次可是费了不少力气的,木灵也一样,现在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其实张世希望这小东西能听得懂,让他靠神识交流在现在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说完这句话张世就后悔了,因为从嘴里吐出来的气竟把那小家伙吹的飞起来,现在他才明白什么是弱不禁风了。张世一手掩住嘴,一手去抓那小家伙。那小家伙已经从石心里被吹了出来,正好向自己飞过来。刚那一下太冒失了,让自己后悔不已,现在他又开始犯愁怎么掌握手底下的轻重了,所以迟迟不敢把手探过去。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小家伙已经到了自己眼前了,这时张世才将捂着嘴的手放了下来。因为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小东西的背上有两个薄如蝉翼的翅膀,颜色比身体其它地方要深些。现在两个小翅膀正扇动着,原来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这小东西自己飞起来的。 到张世眼前,那小东西停了下来,两只翅膀扇动着,深蓝色的小眼睛盯着张世这个所谓的庞然大物。张世这才注意到这小东西果然是全身**的,什么都没有穿。【各位心理龌龊的大大们不要多想小水灵是男是女这个问题,虽然没有穿衣服,但是太小了,看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哈哈】 张世不知道这家伙的小脑袋里正在想些什么,又苦于无法交流,正要再开口问上一句,突然一股意识传到了自己脑中。是一个稚嫩的童音,声音微弱,但那意识表达的意思却清清楚楚。是这样一句话:“你是妈妈吗?” 张世当头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小东西。自己当然不是这小东西的妈妈,可怎么回答呢?半天才喃喃的说了一句:“不是妈妈?是哥哥?” “哥哥?”那传入脑海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疑惑。又传来一股意识的童声:“落落没有哥哥,只有妈妈?” 原来这小东西叫落落,不过张世又犯难了,虽然这小东西看来能听懂自己说的话,可接下来又该怎么说呢。 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落落以前没有哥哥,不过从今天起落落就有哥哥了,我就是落落的哥哥。”他的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就像对待小火灵炎一样,这小家伙虽然不是炎的同类,但他们都是那么的纯洁,又那么可爱。 脑中传来的情绪似乎带着几分喜悦,张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小东西的高兴。眼里的蓝光更亮了,翅膀也扇动的越快了。童音同时在张世脑海中响起:“落落有哥哥了,真好。落落要哥哥抱抱~~~” 手足无措的张世听到这句话,突然改变了要把这小东西抓到手里的举动,把手伸开,手心向上,举到和鼻尖齐高。那小东西看到张世伸开的手心,飞了下来,先是两只纤细的小脚落到了手心里,两只小翅膀也停止了扇动,背到身后…… [第110章]梦游 “哥哥,落落要喝水?”没想到刚站稳这小家伙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张世心道,难道水灵还需要喝水吗? 遂开口问了一句:“落落不是水灵吗?水灵还要喝水吗?” “水灵是什么?我不知道,落落渴了,哥哥,落落要喝水嘛。”两只纤细的小脚在张世的手心里跳着。 张世一脸无奈的看着可人的小家伙心道,飞雪明明告诉自己怪石里有纯正的水灵波动,石心里一定有水灵的存在。现在看到有这么个小家伙不假,可是居然对水灵一无所知。难道又是一个异灵?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不是真正的水灵,张世的头还是向桌边看去,那里有一壶隔夜的凉茶。这壶茶应该还是霖玲为自己沏的,看到那壶茶不由让他想起了霖玲。让他一直有种负罪感的女人,心莫名的一痛。却开口向落落说了一句:“那里有水?”眼睛冲着几上的茶壶挑了一下。 落落喜悦的跳了起来,两只小翅从背后张开,向张世示意的地方飞去,轻盈的落到了壶嘴上。张世看着落落飞翔的样子竟有几分艳羡,他也渴望能像落落那样自由的飞翔。以前有轻功的时候虽然可以一跃数丈,但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飞。要是人真的能背生双翼飞起来该多好啊,飞到云中,那里又该是怎么一番景象呢? 正在胡思乱想着,落落已经从壶嘴折返了回来,又落到了张世的手心里。一种幽怨的情绪传到张世的脑海里,随即听到一句话:“那水又脏又臭,根本不能喝,哥哥骗我。”说完小东西还转过身去,把小屁股对着张世,似乎是生气了。 张世咧了下嘴,皱着眉头赤脚从床上下来,托着落落走到了小几旁边。在落落诧异的眼神里将那壶凉茶拿起,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也许是张世眼巴巴看着落落诞生大半晚有些口渴吧,这凉茶竟被喝下了半壶之多。 放下茶壶的张世舔着嘴角,冲落落笑笑道:“很好喝啊。” 落落小琼鼻一皱,一句话在张世脑海中响起:“就是又脏又臭,落落不喝。哥哥欺负我,哼……” 张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白光闪过,嘴唇被什么刺到了,似乎被蜜蜂蛰了一样,麻麻的,痒痒的说不出的难受。看手心里的落落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一定是这小东西刚用什么刁钻的办法报复自己呢。 张世无奈的摇摇头,抿抿被蛰到的地方,干巴巴的说了一句:“那哥哥带你去找干净的水。” “哥哥好乖,落落喜欢哥哥。”小东西的声音在张世的脑海里响起的同时从手心里飞了起来,向张世脸上撞来。张世本能的向后一缩,还是没有躲开,他这才发现刚才那里是被什么蛰了,应该是让这小家伙亲了一下才对。 小小的嘴儿在张世的唇上一触,刚才那痒痒的,麻麻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被一种柔柔的,冰冰的清凉所替代。张世苦笑了一下,向帐外走去,走了出去他才意识到自己连鞋都没有穿,其实他更没有想好到底要去那里才能找到落落说的干净的水。 帐外的风很大,小东西似是怕冷,跳到张世散乱的长发里,远远看去就如同一个白色的束带。让张世想起了那个调皮的小火灵炎来,那家伙喜欢在自己肩膀上跳来跳去,要是他们一起应该会很热闹吧。他又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着,无羁的脸庞衬着随风飘荡的散发,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其实除了相信一定有五灵相聚的一天,他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草原上那人说的要是事实,那么炼成五灵之体,五灵相聚的那天也许那个可怕的预言就要实现了。还有自己的寿命能等到那一天的来临吗? 不过也只是隐隐有些担忧罢了,在准备从怪石中取出水灵的时候张世心里已经有计较了,因为有些东西不管怎么样都要面对。何况在见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后,他的心情更是好了许多。孤独并不是每一个愿意选择的,孤独的人并不是都有孤独的心。他们的心也许比别人更热情,只是生活需要孤独,必须承受的孤独,才让他们强撑着那些所谓的孤独吧。 张世同样渴望身体上的接触,心灵的沟通,这也许才是他为什么会在那样的情形下和霖玲发生关系的原因吧。就像现在和落落在一起,他同样觉得很开心。落落身体里的童真和可爱让他尘封的心洋溢起温暖的味道,所以现在才像个疯子一样赤脚散发的在营盘里游荡。 他在找水,为可爱的落落找干净的水,张世并非漫无目的的。他先跑到一个大井边,那是全营里最大的一口井,营中将士喝的水大部分就是从这口井中取的。井台边站着一个士兵,似乎是看了半天才看清楚这个赤脚乱发的人是谁。看到张世走过来,浑身似是哆嗦了一下,本来如虾米一样的腰杆挺的笔直,洪亮的喝了一声:“侯爷早。” 张世冲那兵士微微点点头,虽然他不认识那个兵士,但他知道这人在这里的任务,因为这个哨位就是他亲口安排下去的。和诡计多端的匈奴人打过好多交道,也吃过不少暗亏后,每轧一营都会在各大水源处安排哨兵守卫着,防备敌人投毒。 那个守卫的哨兵看着张世从散乱的发间取下一个白色的东西,仿佛是一条束带的模样。他将那束带投到了井里,正在那士兵目瞪口呆的时候,更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那白色的东西竟然自己从井底飞了上来,又附到了张世的头上。他似乎还隐隐看到那白色的东西仿佛有两个小翅膀,在不停的扇动,似乎会飞一样。 张世又冲那士兵落落一笑,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井沿上目瞪口呆的士兵。等张世走了老远,那士兵突然揪了下自己的耳朵,又撕扯下头发,猛摇了几下头,似是在确认自己刚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像风一样吹来衣衫不整,赤脚散发的侯爷,会飞的束带……这也太奇异了,是自己在做梦,还是侯爷在梦游? 【之后张世会梦游还有一条会飞的束带,这个消息传遍全军,更给军中的传奇人物张世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假如张世知道是因为这个原因的话,也许当时就会在放落落下去的时候喝退旁边士兵的。】 其实现在的张世早让落落弄昏了头,那里会想到这些。现在已经前前后后在三个水井边晃悠过了,第一个落落说里面有洗脚水的味道;第二个说里面被人吐过唾沫;刚看过的那口说的更毒,说里面有尿水的味道…… 张世现在头都大了,伴随着这些的还有反胃和恶心。要这小东西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平时喝的那些水……心道以后要多吃干粮少喝水,可又一想那些干粮也是和了水才做出来的。天那~~~张世不敢想下去了。 就这样又走过一口井边,不过张世并没有在那里停步,因为他知道这口井早就干涸了,没有水的。都快走过那口井了,落落稚嫩的童音在脑海里焦急的响了起来:“哥哥就这里了,我闻到了,有很干净的水呢。” 张世不耐烦说了一句:“什么烂鼻子,这是一口枯井。”说完就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他想起营外好像有一口泉的,那里的水虽然不多,但也许会是落落说的干净的水。这时突然头发被一小股突如其来的细风吹过,只见眼前白光一闪,落落已经投到那口枯井中去了,张世只好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心道倔强的家伙,明明没有水还死活不信。 知道小东西很快就会无功而返,就索性背起双手站到了井台边。而此时天色越来越亮,已经有人在各帐间出入了,张世知道现在这副尊荣也的确有碍观瞻,想着等落落上来先回帐收拾收拾再出去找纯净的水源吧,好歹先把鞋穿上再说。 左等右等还不见落落飞上来,心道莫非自己记错了,这井难道有水的?就走了过去,趴到井台边向下看。井并不深,可以清晰的看到井底的乱石,枯草,就是一口枯井,可那里有落落的影子。 那个小家伙又去那里了呢?刚明明见那小家伙跳了下去的,怎么会没有影子了呢。张世有些焦急起来,难道这小家伙是骗自己的,假装要自己寻找水源却偷偷的遁走了? 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吹的张世的心有些乱了。木然的盯着那口枯井,心里却涌起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来。眼前似乎闪过一个曼妙的酮体,一张女性的面容上浮过一抹冷漠的笑容,那张面容一纵即失,留在张世心中的只剩下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 张世心头一凛,那不是霖玲的眼睛吗?对了,自己第一次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不就是良晔的那口枯井吗?想到那双眼睛张世的心更乱了,昨天阿天说她不见了,不知道回来了没有,那她昨天又去那里了?是不是在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哭?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睛是否红过? 好像…… 是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那里! 张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那个小土坡上发呆的时候觉得旁边有被人窥视的感觉,虽然没有看到有人,但现在想起来那种感觉就是霖玲,一定是霖玲。别人怎么会到那个地方去呢?张世可以肯定当时霖玲一定是在附近的,可惜自己当初并没有过去。不过要自己过去,看到她又该说什么的?又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她说话呢?是假作的笑,还是虚伪的笑,还是真诚的笑?真诚?自己还有真诚吗? 这时“咕嘟…咕嘟…”的声音传到耳中暂时打断了张世思维,让他的眼睛和脑子又回到了眼前。 这是…… [第112章]妙龄 那是怎么一具曼妙光润的酮体,入眼是一片粉白的肌肤,胸前的两个小莲蓬儿,脆生生,嫩白白,娇小可人。衬着张开的两张透明的薄翼,就仿佛一只美丽的蝴蝶。光滑如玉的腹部,盈盈可握的*儿……如坠入仙境,眼前似梦如幻的女子,让张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的诗句来。他不记得这首诗是谁写的,只觉得用第二句来形容眼前的落落再合适不过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向下溜去,那是一片未开发的神秘地域,没有丛生的杂草,只有一颗娇艳欲滴的水蜜桃儿。 “哥哥,你看什么呢?” 黄莺般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张世浑身似是一震,面上一红,眼光强跃过那片神秘的地域,粉白的大腿,光滑的膝盖,修长的小腿,停在那嫩白的小脚上。用低沉嗓音的说了一句:“小丫头害人不浅,快把衣服给我穿上。” 说完才意识到这小妮子又那来的衣服,眼睛却盯着地面始终不敢抬头。落落是悬空的,小脚并没有沾上泥土,玉足柔软纤细,足指上涂着枣红色的丹蔻,更觉得动人心魄,让张世觉得眼睛放在那里都不合适,偏偏避无可避。 “哥哥,落落穿好了。”张世还没想到办法,没想到落落居然自己解决问题了。抬起头来看到她浑身蒙着一层如水的轻纱,身后的翅膀却不见了,张世心道她难道是把翅膀变成纱衣了?那轻纱几乎是透明的,两颗小红豆若隐若现,不过也好过刚才一丝不挂。张世又开始为怎么把她带回营帐发愁起来,现在这样子一定会让不少人看到的,怎么办才好呢? 落落歪着小脑袋看着愁眉不展的张世,完全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一脸的疑惑。过了一会张世突然问了一句:“你能变成以前那么小吗?” 张世说这句话的时候才觉得喉咙有点发干,心道这小妮子可真是天生的红颜祸水,早知道水灵是这样子的,就不费那么大劲把她从石心里放出来了。她刚才的样子要让别人看见,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其实就连自己都差点抵挡不住,对亏她那句哥哥及时让自己清醒过来了。 “为什么要变回去啊?落落喜欢这个样子。” 张世一听有戏,心头一喜,连混带骗道:“落落变小了才好带你出去玩啊,要不然不方便的。”他想起以前就是这样将小炎‘拐’到手的,玩是小孩子的天性,虽然感觉落落要比小炎大一点,但她的心智却仿佛比小炎还要小上许多,姑且一试。 “好啊,好啊,落落要出去玩。哥哥我们这就走吧。”张世觉得头发被一阵风吹过,眼前身着纱衣的小妮子已经在眼前消失,知道她已经变回去了,心道果然灵验。嘴角挂上一丝不可琢磨的笑意,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士兵,相熟的不相熟的,张世只是点点头就过去了。虽然没有穿鞋,但是他走的比穿鞋的时候还要快上许多。张世才不管那些兵士是怎么看他的,他现在最怕的是落落半路又再出什么状况那就难以应付了。 还好变小的落落只是在张世头很乖巧的附着,并没有跳出来‘吓’人。就这样一路有惊无险的来到了自己的帐前,揭开帐帘张世才觉得松了一口气。 帐内桌椅几案放置的整整齐齐,被褥放置的一丝不苟,早非他赤脚跑出去时的狼藉景象。张世心头一暖,他明白这些事一定是霖铃做的,看来霖铃并没有离开。张世早先的担忧如阴云初霁,微微一笑向床边走去。床前两只鹿皮靴摆成一线,枕边安安静静的放着那快怪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变成一个整体了。现在除了能在石身上看到一个浅浅的纹路,又成了以前的完好无缺的模样。 张世坐到床边拿起那块怪石把玩起来,果然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它还是两瓣的,只是又吸附到一起了。这块石头里怎么会有水灵他不明白,其实他更疑惑的是飞雪又怎么知道这些?龙虎关一役后自己陷入了昏迷,不知什么原因竟和无法沟通很久的飞雪突然取得了联系。他隐隐觉得和那天怒斩的发狂,还有定心珠的波动有关系,但又想不明白。飞雪说他们能沟通的时间很短暂,只告诉自己怪石里的秘密就突然中断了联系,而自己也又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要是当时能多问问她就好了。不过也不打紧,眼下还有一个人可以问呢,就是落落了。 想到这里张世手向后一伸,往头发上摸去。这一摸却不由大惊失色,附在自己头发上落落竟不见了…… ※※※ 后营的帐中,一个上身穿粉红小褂,下身穿蓝色碎花小裙的女子正蹲在地上盯着火炉里的火苗出神。一手拿着蒲扇,一手捏着一个白手绢,似乎是在扇火,但那把扇子却已经好半天没有挥动了。过了一会,那女子咳嗽起来,原来是烟太大了,她才急忙将白手绢捂到鼻间,另一手拿起扇子朝着火炉的风口紧扇起来。随着她不停的咳嗽,胸脯起伏着,眉心攥成了一团。过了好半天烟小了些,她才咳的没那么厉害了,手里的扇子扇动的速度也缓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这个女子正是霖铃。 霖铃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穿着鲜艳点,带些喜气的衣服,现在身上这套衣服就是她今天早上换上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习惯,也许是因为她想用这样的衣服来掩盖什么吧?可那眉宇间淡淡的忧伤,又岂是一件鲜艳,喜气的衣服可以掩盖的? 她的心从那天张世醒来后将自己沏好的热茶洒了一桌后就变的很凉很凉,就仿佛那洒出的茶水一般凉。那天她几乎是昏昏沉沉的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去那里,最后竟鬼使神差的去了那个地方。也许是因为那里铭刻着太多的记忆吧,那里让她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孩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她不知道别的女人的第一次又是如何给了别人,又是在什么地方。她还很悲哀的想着,假如自己要当初没有从家来跑出来,要嫁给李太保的儿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呢? 都离家快一年了,也不知道爹有没有派人找过自己?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躲在这里吧? 为了逃避一段强扭的姻缘从家里跑了出来,可自己选择的就真的一定是对的吗?霖铃觉得自己有些迷茫了。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东奔西跑的,又是为了什么学那些缝衣做饭的琐事……原来自己真的没有在心里标榜的那么坚强,以为只要自己付出了总会有回报的,以为自己能等到春暖花开的那一天。可而今他一个冷漠的眼神,一个无谓的表情,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自己如此难过。 男人嗬,你是什么做的,你在想些什么?霖铃觉得自己好累好累,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会,要不还是先离开这里吧,等自己完全想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再说吧。 就在她打定主意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了脚步声,她迅速躲了起来。虽然不上战场很久了但是当初训练学的那些东西,那些本能的反应却永远留了下来。 当脚步声越来越近,看到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小山坡上,她发现自己的眼睛里似乎多了些亮亮的,湿湿的东西。 原来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原来他还记得这个地方,原来都是自己多想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没有拭去,就任它那么流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小山坡上,霖铃跑到他坐过的那块地方,坐了下来,地面上还有他留下的余温。霖铃仿佛感觉到自己已经和他融在了一起,他强壮的双臂正紧紧的拥着自己,温柔宠溺的眼神将自己紧紧包住…… 直到日薄西山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帐里,之前的茫然和离意都烟消云散了。这个晚上她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很紧,这个晚上她睡的很安详,梦里自己变成了一只蚕蛹,被包裹在无限的温暖中。 第二天,像往日一样的起个大早,生火,烧水……其实霖铃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做这些事的,尤其是早上还能看到他睡觉的样子,每次看过霖铃那一天的心情都会很好。他睡觉的样子就像一个孩子,和平时完全不一样。有一次还见到他在睡梦中含着手指,自己差点没笑出声来。 可惜今天霖铃失算了,他并没有在帐里,也许是出去了。看到帐中的狼藉,霖铃不由摇摇头,心道自己一天不收拾就乱成这样了,看来男人真是不能让人省心啊。 利落的收拾好一切,想到水应该马上要开了,先回去看看,现在每天给他泡一杯早茶已经成了自己的习惯。今天的火生了好几次才着,一直不太旺,也许是霖铃魂不守舍的原因吧。这么大早他去什么地方了呢?没有看到他,这个早上心里一直觉得空落落的,干什么都没有精神。 “噗~嗵~噗~嗵”蒸气将壶盖吹的上窜下跳。霖铃从小铁罐里捏了一撮菊花茶叶,丢在小茶壶中,直接拎起热水就灌了进去。一注沸水,片时功夫,菊花便在杯中盛开,好像水墨画一般。平时都要将水略放一会,用温水沏茶的,今天自己不知道怎么了,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忘记了。都是张小贼闹的,趁着送茶的时候再看看他回来没有吧。霖铃在小茶壶的壶把上胡乱衬了一块布端起来,就向张世的帐篷走去。 嗯?好像有声音。莫非是他回来了?霖铃喜滋滋的揭开帘子,大步走了进去,连壶嘴里溢出几滴滚烫的茶水洒到脚面上都没感觉到。 快步踏入内帐,霖铃抬起头的同时停住了脚步,眼里先是喜悦却在顺便被黯然替代。并非他不在帐中,他就在帐中,只是他帐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女子,一个浑身精赤的女子,两只粉臂正环抱着他的脖颈…… [明天估计网线就开通了,再不用来网吧这么麻烦了。。。] [第113章]洛神 张世脸上泛起一丝苦笑,看来今日的误会说什么也解释不清了。不过霖铃的样子竟是出奇的平静,令张世有些大费脑筋。在她脸上看不到半点表情,张世甚至怀疑她是否看到落落了。莫非只有自己可以看到?他有些侥幸的想。 霖铃将茶壶放到几案上,拿起一个黑釉的茶盏,斟上满满一盏茶水。她的手很稳,胳膊端的很平,没有一丁点儿茶水洒出来。斟满后,霖铃并没有把茶水递给张世,而是将眼睛向四周看去。当她那看不出有任何所示的眼光掠过张世所坐的床榻,张世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心里涌起隐隐的不安。 落落的声音不停在脑中响起,“哥哥,她是谁?”“哥哥怎么不说话?”……张世没有办法用意识和落落交流,却也没有开口回答落落的追问。他有种感觉,仿佛霖铃那一眼看向四周的时候,就连落落传入自己脑海的声音也变的小了下来。 帐中早收拾的妥妥贴贴,环顾过四周后霖铃的嘴角挂起一抹浅笑,再没有看张世一眼,迈着轻快的步子向帐外走去。看着她的背影,张世突然想起以前清涧边那头狼影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霖铃的背影和以前清涧边那头孤独的狼影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正在沉思的时候,耳朵上突然传来痒痒的,麻麻的感觉。张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过头去,恰好看到落落那张嗔怒的小脸。张世知道说她也没有用,右手的食指曲起,在她的小鼻子上挂了一下。落落仿佛很喜欢张世的逗弄,表情马上变的好起来,刚只是环抱着张世的脖子,现在整个人都偎了过来。 温玉满怀的张世心情却不怎么好,刚还以为她又不见了呢,原来只是恢复了身体而已。本来也没有什么,碰巧又让霖铃撞见了。是了,张世突然想起落落穿纱衣的样子几乎和浑身**没什么区别,刚还环抱着自己的脖子,那霖铃…… 嗨,不想这些了。刚看霖铃的样子,似乎她也不是很在意,那样最好。想想和金三商定的时间也快到了,必须要和水灵尽快融合才行,这样以后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麻烦,还能为再次的草原之行加一点筹码。 想到这里张世一手揉揉落落的头发道:“落落,你可以和哥哥融合吗?” “融合?融合是什么?”落落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张世。 “嗯,融合就是……”张世明明知道却又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清楚。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开口问道:“假如别人欺负落落,落落怎么办?” “哥哥帮我打他。”她倒是反应很快,张世听了却哭笑不得。遂苦笑了一下又道:“那要哥哥不在落落身边呢?” “哥哥怎么会不在落落身边,难道哥哥不要落落了吗?”话刚传到张世的脑海里,就看到落落的蓝眼睛里笼起一层水雾来。 张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揉揉落落的小脑袋道:“傻孩子,落落这么可爱,哥哥不会不要你的。”听到这句话才见落落开心的笑了起来,右脸上出现一个深深的酒窝儿,似是非常高兴。 看来让她明白什么是融合还得继续引导才行,张世又道:“可是哥哥要打不过人家怎么办?” 落落的小眼睛眨巴眨巴,一句话传到张世脑中:“落落咬他。”还冲张世呲呲牙,露出一排贝齿来,大概是想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只是看起来好笑又可爱。 张世摇摇头道:“落落除了咬别人不会用别的办法吗?”其实他也要急于明白落落的能力到底如何,假如可以和落落融合,那她的能力就决定了自己光之水和暗之水的能力如何。 落落眼睛向上翻,晃着小脑袋似乎在想张世的问题。张世其实现在急的要命,和炎融合有火王传授的经验,和木灵融合有白杨和绿柳夫妇的襄助,看来和水灵的融合反倒是最难的了。通过前两次的经验他知道和不同的灵体融合需要不同的要求,所以不敢轻易尝试,其实他更担心的是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能否接受融合。要是以前,用神识探查落落的身体,也许可以寻到一点头绪的,可现在不行。 正在想着,一盆凉水突然从头上浇了下来,措手不及的他整个人被浇成了落汤鸡。满身是水的张世转头正好看到落落笑嘻嘻的看着自己,曲去指尖正准备伸手‘惩戒’一下这调皮的家伙,却仿佛想起什么将手放了下来,喜笑颜开的看着落落道:“就是这样的,和哥哥融合后就可以一起喷水玩了?” “哥哥不会吗?”落落歪着小脑袋,问道。 张世面上一红道:“正因为不会才要和你融合呀。” 落落挠着头似乎是在为张世说的这个问题发愁,棕黄的短发被张世揉了半天,现在又让她挠着看起来乱糟糟的。半天后张世脑海里才传来这么一句话:“落落不知道怎么和哥哥融合,有些是本来就会的,有些是妈妈教我的,可落落也好想和哥哥一起喷水玩。” 这下张世是彻底没办法了,饶是他用尽浑身解数还是不知道怎么和水灵融合。以鲜血为媒激发怒斩太过霸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完全不能控制。如果日后所言非虚,唯一的办法就是及早将五灵之体炼成,唤醒五灵之力,只有这样才能在遇到三天后有一搏之力。他可不像金三那么乐观,说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张世始终明白只有提高自己才是王道。姑且不论还不知道怎么寻找的土灵,没想到现在和水灵的融合就是一个最大的问题,他又愁眉不展起来。 落落是水灵那用水的能力自然是天生就会的,她妈妈教的大概就是一些水能力利用的法门罢了,自己使用暗之水和光之水的唯一途径就是身体里有纯正的水灵力。虽然现在暗光决的运用法决烂熟于心,但是说到底没有水灵力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对了,落落说到的妈妈,是不是就是水王呢,就像炎的父王一样。那么找到她应该会有解决的办法吧?虽然自己没有把握找到水王,但是有落落在也许这条途径是可行的。 张世开口问道:“落落,你妈妈是水王吗,她在什么地方?”问出这句话张世还是有些担心的,假如落落说不知道,那眼下就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知道!”当这脆生生的三个字真传入张世脑海的时候,张世都有点万念俱灰之感了。 不过落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听到了希望:“落落不知道妈妈在那里,但落落知道妈妈不是水王,妈妈是落神。” “落神,落神……”张世不停的念叨这个词,觉得很熟悉,可是从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位神仙啊? 是了,原来是她。张世终于想起来了,那么‘落落’应该是‘洛洛’才对,她所谓的妈妈大概说的是‘洛神’吧。 很久以前看过一篇赋词,就是写洛神的,相传她是上古大神伏羲之女,以洛水为居,所以被封为洛神。那么找到她应该不难,何况现在还有落落,不,洛洛呢。张世顿时觉得心情大好,连身上的水渍都忘记了擦拭一下,开口道:“洛洛,咱么去找妈妈好不好?” .................. [第114章]预言 洛水乃是勾通黄河、长江两大水道的渠运。北方人从黄河经洛水入长江,将牛羊马匹贩入南方,南方人从长江经洛水入黄河,将盐粮丝绸贩入北国,是勾通两江要道的重要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流传着一个美丽的故事,故事中有一个美丽的女子。上古的时候,有许多关于女神的传说,其中以美著称的,当推洛神宓妃。传说她是上古大神伏羲的小女儿,在洛水游泳时溺死,后来成为洛河的水神。以前的张世只会当这些是故事来听,像现在这样寻找洛神的举动在以前恐怕自己都会觉得荒诞又疯狂吧? 金三手里正拿着一封信笺,是阿天送来的。张世在信中说要暂时离开几天,却一定会在他出发的时候赶来。一定两个字的落笔很重,仿佛张世的决心。看完这封信,金三脸上露出少有的沉重。虽然张世没有说他要去那里,去干什么,但金三却大概能猜的出来他在这节骨眼上离开的用意。张世是一个表面上随和,但骨子里和自己一样倔强的家伙,他这次离开一定和即将到来的草原之行有关。为将者,他们两人都比任何人明白一点,就是不打无准备的仗。那么张世要么就是去什么地方搬救兵了,也有可能是去提高自己的实力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准备,不过这两条金三都觉得不太靠谱。 因为张世似乎没有什么朋友,更未听他谈起,所以搬救兵的可能不大。如果用三四天的时间来提高实力,那就更不大可能了,除非是得到什么仙丹妙药。所以金三脑子里就有了第三种可能,那种可能太过残忍,他不愿意去想,但毕竟也是一种可能。第三种可能只有四个字,———破釜沉舟。也许张世是要用这三四天的时间处理私事,或者应该叫【后事】。 毕竟从那些士兵的伤势来看,草原三天的强大绝对不是他们两人可以硬撼的。所以金三在看到张世那封信,那重重的笔墨后,心情不由沉重起来,他也要有所准备了。 “来人,备马!”金三在人前始终是那种不怒自威,惊而镇定的表情…… ※※※ 沿山溪婉延而行,秋高气爽的天空偶尔出现袅袅的炊烟。张世来到一个人烟稠密,市肆繁盛的小镇,湿漉漉的青石街道上散发着一阵阵鱼腥味,随便找了一家街边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刚关上房门,一直附在张世头发上的洛洛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下来,恢复了玲珑有致的少女身形。一边幽怨的说道:“我都闻到妈妈的味道了,为什么不赶快去找她呢?”显然对张世找客栈住下的做法十分不满。 张世并没有告诉洛洛原因,来到这里后他隐隐有种感觉,似乎寻找洛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但他又不能把这担心说给洛洛,因为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所以冲洛洛淡淡一笑道:“今天晚上我们就出发。” 这样决定除了怕洛洛露出本来面目太过惊世骇俗外,还源于一个传说。传说中洛神只在月下出现,所以张世决定到晚上再探洛水。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不过今天晚上并没有月亮。虽然有些失望,还是和洛洛一起出发来到了洛水边。望着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水面,张世垂询的眼神看向洛洛,今晚成不成功全看她了。谁知离水边越近,洛洛小脸上竟布上了一层迷茫之色,眼里的蓝光闪烁着,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难解的问题。过了一会,洛洛走到了江边,坐了下来,将两只小脚浸在江水中晃荡着,眼睛微微眯上。水面上只能看到纤细的脚踝,嫩白的小脚如小荷露出尖尖角般不时晃出水面,此情此景虽美不胜收,张世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他只关心那个传说中的洛神是否真的在这里。他也明白洛洛此时仿佛是嬉戏的动作,一定有深意的。 江面看起来依然很平静,唯一不同的是江边坐着一个棕黄头发的异域女子,那白衣女子身后是一脸焦急的男子,负手而立。 “不对啊?”洛洛没有转头,但声音很轻松的就传到了张世的脑海里。 “什么不对?”张世开口问道。 “之前还能闻到妈妈的味道,现在却一点都闻不到了。她要是在水中,早就应该感觉到我来了,现在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来接我……”洛洛说完这些话,蓝宝石般的眼睛眨巴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楚楚动人。 张世一语不发,默默的看着江面。心道,按洛洛的判断,洛神应该在这里才是,不然怎么会有她的味道。现在突然又没有一点头绪了,仿佛正印了自己心里那隐隐的不安。难道说洛神已经不在了,只是留下了淡淡的味道;要么就是她并不愿意见自己和洛洛?看来还有许多东西需要问洛洛才是。 张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洛洛你见过妈妈吗?”问罢才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洛洛怎么可能没见过呢。 “没有。”半天后,洛洛的声音才传到张世的脑海里,有点怯生生的感觉。 “喔?那她是怎么教你利用水灵的力量呢?”张世觉得不可思议起来,水灵口中的妈妈是洛神,而她竟然没见过洛神,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隐秘。他相信了解这些,对尽快找到洛神是有帮助的。 “是妈妈在梦里教我的。”洛洛迟疑了一会说道。 “梦里?那洛洛醒来就没见过妈妈。”张世突然觉得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有些自己仿佛是知道了,有些还不知道。现在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完整经过,但一个模糊的轮廓已经在脑中形成。 “每次洛洛睁开眼睛都很黑,什么都看不到,后来我就不再睁开眼睛了,只在梦里听妈妈说话,给我讲外面的事。”洛洛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不到一点波动,但在张世心里却如同石破天惊一般。 他突然开口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生下来就在那块石头里?” 被张世冒然的一问,洛洛动人的小脸上神情似是一滞,却没有意识传来,只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张世又像连珠炮似的发问道:“那洛洛最后一次在梦里见到妈妈是什么时候?” “嗯,最后一次,好像就是我睡着前,她对我说了很多很多。对,她还说到哥哥。” 当最后一句传入张世脑海里,张世浑身似是一震,心道问着问着怎么会扯到自己身上了。喔了一声道:“她说我什么。” “妈妈说她是洛水之神,在洛水生下洛洛,所以我才有了这个名字。还说洛洛下次醒来后见到的人,是落落的恩人,让落落听他的话。那个人不就是哥哥你吗?对了,哥哥,恩人是什么?”落落歪着小脑袋问道。意识传到张世脑海的同时,她的两只小脚在水面上拍打着,不时溅起朵朵水花。 “啊?”张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难道洛神的能力竟能预知未来,算到某一天自己会找到洛洛,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那她还说了些什么吗?”张世问道,现在事态的演变早已超越了他的理解范围,只能从洛神当日的话里推测了。 洛洛冲张世俏皮的吐了下小舌头,一句话传到张世脑海中。“洛洛忘记了,因为那次实在是太困了,从来没有那么困过,所以听着听着就……” 张世皱着眉头沉默不语,要洛洛说的都是真的,虽然不知道她怎么在那块怪石里,那她既然是生在洛水,可自己找到那块怪石却又在日后所在的异空间里。这中间又有什么联系吗?看洛洛的样子,这些话她应该编不出来才对。那就是说这些都是真的?可要是真的,那也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这些饶是现在的张世想破头也不可能明白,想了半天他摇摇头暂时压制住心里强烈的好奇和无限的疑问,问道:“洛洛能肯定妈妈不在这里吗?” 半晌才收到洛洛传到脑海中的信息,“不知道。好像在,又好像不在。” 听完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张世觉得脑子里更混乱了。虽然感觉到要找到洛神并不容易,可没想到中间竟有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变故。何况现在根本不能确定洛神是否就存在在洛水,但是洛洛所谓的闻到的气息又怎么解释呢?张世走到江边,蹲了下来,鞠了一捧水泼到脸上。洛洛倒是不会放过每一个嬉闹的机会,两只小脚在水里扑腾的更欢了,更多的水溅到蹲在江边的张世脸上身上。 被凉水刺激后,并没有理会洛洛的嬉闹,张世慢慢仰起头来,看着天空。虽然没有星月,但那无尽的黑幕中似乎蕴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一般。张世觉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么,忽略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刚来这个小镇的时候,心里有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是洛神的有意指引…… [第115章]地龙 白天和黑夜对一个瞎子来说是没有区别的,在一个瞎子看来,白天是黑夜,黑夜还是黑夜。这对瞎子有一个好处,就是他可以在黑夜像白天一样照常工作。现在就有这样一个瞎子,坐在草地上,他的眼眶是空的,看起来仿佛是被人生生挖去了眼珠一样,在黑色的夜里分外恐怖。他两手里不知正摆弄着什么,手指纤细修长。虽然衣服破破烂烂,脸却白白净净,看起来应该只有二十五六左右的年纪。最为难得的是如此年纪又失去的双目,他的脸上竟有一种安详的神情。那是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表情,难道是生活和遭遇让他如此豁达?没有人知道! ‘刷啦’一声响后,四五个石子从瞎子的手里被撒在地上。看起来是随意抛出的,落在地上却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则,摆放的错落有致。 这时瞎子又从破烂的袍袖中甩出一颗石子来,那颗石子先砸在刚才洒下的第一颗石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将原先那颗石子砸的跳起,替换了起先洒下的那颗石子的位置。而那被砸的跳起的石子又向第二颗原先洒下的石子砸去,砸的跳起,替换位置……如此反复,那几个石子挨个跃起,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而在这敲击的叮咚声中竟形成一种美妙的旋律。在这美妙的旋律中瞎子笑了起来,摇着头,手脚一起打着拍子一副享受的表情。虽然他没有了眼睛,但他还有双手,还有耳朵,所以他用自己的双手来取悦自己的耳朵,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瞎子。 大约过了一袋烟的功夫,那些跳跃的石子才停了下来。瞎子也停止的打拍子,伸出手指虚空一晃,刚洒到地下的那些石子自动排成了一个小圆圈,仿佛是受到那根神奇的手指驱使一般。瞎子从容将左手放到那石子围成的圆圈中,伸出大拇指在地面上一抠,一小片带着草皮的泥土被掀了起来。瞎子三指一并,将那小片带着草皮的泥土碾碎,散在圆圈中,堆成一个小土丘的形状。 这时只见瞎子脸上的肌肉骤然收紧,一头散乱的长发根根竖起,左手食指虚空指着那小土堆,另一手同时变掌朝着小土堆扇动起来,口里还念念有词。他念的很含糊,仿佛吐出那几个字很费劲一般,但是那扇动的右手却一直没有停下来。开始口里念的很慢,手里扇的很快,到后来口中越念越快,扇动的那只手却越来越慢。 就在那只手慢的快要停下来的时候,石子围成的圆圈中,那一堆土动了起来。就像是在平地上生起了小小的火苗般,那样轻轻的舞蹈起来。在圆圈中变幻着形状,不停扭动着,在圆圈中游来游去,碰到圆圈边缘的石子就被弹了回来。仿佛那些石子可以禁锢住它的行动一般。瞎子的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来,有的从脸颊上滚落下去,有的直接淌到那空洞的眼眶中。他的右手却又扇动起来,只是那遥指的左手食指,指尖却在不停的颤动,如小鸡啄米一般。 随着右手的扇动,圆圈里那细土组成的‘火苗’,开始又向围成圆圈的石子冲去。越冲越猛,虽然还没有冲出石子围成的圆圈,但已经有一两颗石子被推出了一小段距离。瞎子的身体此时似乎被着颤动的左手带动,全身抖了起来,连那扇动的右手也微颤起来,似是有气无力的扇动着。 又一颗石子被那‘火苗’冲的偏离了原来的位置,此时的小圆圈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那‘火苗’一鼓作气,再次向那撕开的口子冲去,眼看着就要从那道口子中挤出来了。浑身颤动的瞎子突然喉咙一张,一口浓痰吐了出来,落到圆圈外不远处的一个小石子上。那块石子被浓痰砸起,那缺口处跃去。却并没有补住缺口,而是像刚开始那样向圆圈边缘的另一个石子落去,叮叮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几番敲击下来那石子围成的圆圈已经变幻成一个小三角型,仍将那‘火苗’紧紧围在中央。 瞎子脸上的表情似是在笑,但看起来却仍是十分可怖。他口中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身体也停止的颤抖,刚才根根竖起的头发恢复正常,只是脸上的肌肉在那一笑后又绷的紧紧的。身形一稳下来,他右手扇动的速度也正常了,开始不紧不慢的挥动着。那被围住的火苗左突右突,似乎是被瞎子的右手有意的扇到石子围成的一角中,虽然屡有建树,每一次扑过去都可以冲开一角,但是这次的三角却是不断变幻的,一角被摧毁后,叮咚声中马上将另一角换了过来。 就这样那细土组成的‘火苗’速度越来越慢,冲击的势头也比在小圆圈里的时候慢上了许多。瞎子似是还不满足,右手的扇动又逐渐快了起来。不过饶是他扇动的速度再快,那‘火苗’的每一次冲撞都显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叮咚声逐渐平息下来,那些石子也不再跳跃,规规矩矩的组成一个三角形,围在中间的是仿佛被累的趴倒在地的‘火苗’。瞎子又将右手紧扇了几下,那‘火苗’微微起伏着却还是一动不动。要不是它过好长时间才会像人呼吸一样动一下,没有人会想到这小堆土居然是是活的。 瞎子终于将右手放了下来,袍袖一挥地上的石子悉数被纳入袖中。那个石子围成的三角已经不存在了,只有那半天才会起伏一下的‘火苗’。 现在才真正安静下来,瞎子静静的盘膝坐着,两手端放在膝盖上,就像一尊石像。过了一会,细细的鼾声传来,他竟像是睡着了。而那‘火苗’竟像是有意识一般,在瞎子鼾声传来后慢慢站了起来。正在这时,瞎子一声长长的鼻息吓的它又重新伏下身体。 就这样又过了好久,瞎子的鼾声越来越绵长,仿佛已经彻底睡着了。那‘火苗’又站了起来,在地上跳了两下,瞎子还是无动于衷。它又试着向前探了两步,其实这两步的范围也就不过寸许罢了。似乎是觉得完全安全了,那‘火苗’的身形开始变幻,真正像‘火苗’一样舞动起来。这次没有瞎子在一边扇,它竟自己在地上高速旋转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锥形的物体在高速旋转着,上面大,下面小。那地面竟然被它打出一个小洞来,现在它的身体已经有三分之一没入土中了。它仍在不停旋转着,瞎子那边还是只有微微的鼾声传来,并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直到那‘火苗’旋转着几乎完全没入的草地里的那一刻,瞎子突然动了。身体还是盘坐着,左右食指和中指却如迅雷般探出,轻轻一夹,就将已几乎完全没入土中的‘火苗’揪了出来。 拿着在指间不停扭动的‘火苗’,瞎子哈哈大笑道:“终于抓住你了。”笑了几声后,他脸上的神色又变的有些萎顿,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抓一只地虫就这么费劲,什么时候才能抓住地龙啊。” 要是此时小鬼谷子听到这番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他穷其一生研究地脉走向,风水之术,帮人家点穴堪坟。所谓的龙脉,就是指地龙走过的甬道。这本是虚无缥缈,只能凭感观臆测的东西,但是这里竟有人想抓住地龙,简直是胆大包天,常人连想都不敢想,更不会想的事。要真的成功了,那这泱泱天下岂不全在那掌握地龙的人手里了。 这瞎子莫非要掌管天下大势么?他脸上的安详下难道隐藏着的是比天还要高,比海还要深的野心么? 下期预告:张世能找到洛神么?金三要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什么准备? [第116章]重水 张世突然想起来,刚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那青石街道是湿漉漉的。当是并没有留心,为什么会是湿的。现在想来难道是昨天下过雨的原因?况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当时洛洛说闻到了妈妈的味道,可是来到洛水边上的时候那味道却奇异的消失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洛洛,我们去水下看看!”张世开口道。 “好啊,好啊。”洛洛似是早就期待着这个决定了,传入张世脑海中的意识带着喜悦的情绪。 张世脑海里突然泛起一丝疑虑来,洛洛虽然头发眼睛和常人不同,但是身体却是人的身体,怎么从没有听她开口说过话呢。难道是能力还没有进化到可以开口说话,像刚见到小炎的时候一样,还是她根本不能开口说话呢。 鼻间传来一阵香风,张世抬头一看,洛洛已经悬浮到江心了。习习晚风中,不着寸缕的落落两张薄若蝉翼的翅膀张开着,衬着粼粼的波光,浑身如笼罩在一片洁白的柔光中,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朵美丽的水仙。顾不得多想,一个纵身投到江中,向江心游去。清涧让张世更明白孤独的含义,却也让他练就了一身好水性。这次不同于血泉,张世没有火灵力护体,觉得江水还是有些冰凉的,肌肤表面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不过尚能抵挡的住。几个起落,已经到洛洛站立的地方了。 张世从水下冒出头来,脸正好抵在洛洛的玉趾上,柔柔的,温温的,入鼻是一股淡淡的清香。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洛洛咯咯的笑声就传到了脑中。张世觉得面上赧然,两腿一蹬,身体稍向后退了退才放声道:“我们就从这里下去吗?” 洛洛笑盈盈的看着张世点了点头,整个人已经向水下沉去。并没有像张世想象的那样,洛洛沉下去的地方水并没有分开,而是直接将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了。张世将手向洛洛探了过去,竟然从洛洛的身体中间透体而过。遂落落一笑,心道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然后猛吸了几口气,一个猛子扎到了水中,向水下游去。 游了几丈深后,张世不由暗暗心惊,没想到洛水居然这样深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住。气虽然还够用,只是越往下游水却越来越凉。又往下游了一丈多深,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冻成冰块了。身体在水里不停的发抖,手脚却一刻也不停的划动着。洛洛入水时下沉的速度很慢,越往下沉,她下沉的速度也越快,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淡淡的白影了。 张世在这边却是苦不堪言,刚才还能勉强划动手脚。他相信只要自己不停的运动,身体也就会逐渐热起来的,没想到现在手脚几乎都被冻木了。而今不是他不想划动手脚,而是手脚已经有些不听指挥了,要这样下去还没到水底自己就被冻僵了。可是要只让洛洛一个人下去自己又不放心,还是咬着牙强撑着往水底游去。 正在这时张世突然觉得身体被一层温温的水膜包裹了起来,几乎被冻僵的手脚也开始变热,身体又完全属于自己了。那温温的水膜中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看下面洛洛的影子已经从刚开始的模糊变的清晰了。不单是洛洛的影子,就连水里的小鱼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看的清清楚楚,变的栩栩如生,灵动起来。张世知道不会有别人,一定是洛洛,就因为这淡淡的清香还记忆犹新。看着洛洛光洁的后背,水流般的线条,张世突然感觉到洛洛在对自己笑。明明她是背对着自己的,但张世真正切切的感觉到洛洛是在冲自己笑,还有那脸上的小酒窝,也看的清清楚楚。 在眼睛上抹了一把,那种感觉又消失了。难道是幻觉?顾不得多想,又追随着洛洛的影子向下游去。有了这层水膜游起来轻松多了,虽然没有洛洛那样轻松写意,也基本不用自己怎么费力。张世有种感觉,在这层水膜保护下自己也和水融为一体了。不过他更明白都是这层水膜的功劳,要没有这层水膜自己还是不可能体会到这么美妙的感觉。要不是还有寻找洛神的大事,还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享受呢。心中默想着,要能和洛洛融合,自己也许就可以永远拥有这种美妙的感觉了。 要真的炼成了五灵之体会是什么感觉呢?假如这次能成功的和水灵融合,就只剩下一个土灵了。想到这里张世突然明白了一点,飞雪之所以能知道水灵存在于怪石中大概是因为五行之中,金生水,所以她可以感应到的吧? 这一思索,手脚就放慢了不少,等他张目一看,洛洛已经和自己又拉开很大一段距离了。忙挥动双臂,赶了上去。越往下游,张世的心也越沉。照理已经在水下几百丈了,现在还看不到水底。这里竟似乎永远见不到底一般,他的心里不由有些急躁了。 “哥哥,洛洛累了。这里怎么这么深啊?”张世抬头正好对上洛洛如水般蓝莹莹的双目,这次不是幻觉,洛洛是真跑到自己眼前了。 听到洛洛这么一说,张世心头浮现出往日熟悉的一幕来。脱口道:“阵法!”这两个字说的咬牙切齿,洛洛的身体不由向后一缩,似是被张世的表情吓到了。 她怎么知道张世现在想到的是那次血月上面,不就是被一个土系法术所牵制,虽然跑出好远,还是没有拉近和月牙泉的距离,现在的情形和当日是那么的相似。费了这么大劲只是无用功,也怪不得张世会咬牙切齿了。 如果像当日一样运用五行相克的办法,也许会管用,可惜自己现在几乎是废人一个,身体里的那些能力都不能使用。就如同坐拥着一个宝库,却没有钥匙,无法打开一样,张世怎么能不气恼。 不过气恼归气恼,办法还是要想的。他抬头望着洛洛道:“你能感觉到妈妈的气息吗?” 听完张世的话,洛洛闭上眼睛,摊开了双手,静静的在水中站定。虽然心急如焚,张世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师傅教张世遇到急事先坐下来想一想,想好再去做;在沙场之上带兵打仗,又从金三身上学到为将者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镇定,所以现在论忍耐,也许他早能算的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终于等到落落睁开了眼睛,一股意识传到张世脑海中:“没有妈妈的味道。” 听完这句话张世又陷入沉思,这个水下被施了法那说明是有人要掩盖什么。真相就是存在于层层伪装之下的,只要揭开了这层层伪装,那一切就明了了。只是现在是在水下,而自己又失去了能力。现在唯一能用上的洛洛,可她除了能感应洛神的气息也没有丝毫办法。 对了,感应,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也许可以想出办法的!张世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平淡的语气说:“洛洛,感觉一下这里的水有什么不同。” 同上次一样的动作,不过这次用的时间很短,洛洛的眼神很迷茫。过了一会在张世脑海里传来这样一句话:“没有什么不同,还是是水啊。” 张世的眉心又攥了起来,眼睛环顾四周对洛洛说:“那你再感应一下,我们周围的水有没有什么细微的差别?” 这次洛洛花的时间比前两次加起来都要多,双目张开后,眼里闪烁着耀眼的蓝光。一股兴奋的情绪传到张世脑海中:“哥哥说的没错,洛洛发现有一个地方的水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喔?如何不一样?”张世的兴趣来了,看来有希望。 “嗯,就是洛洛发现有一个地方的水要比其它地方的重上许多。”洛洛喜笑颜开的表情,让张世也心情大好,他也从中听出了一点门道。开口问道:“那个地方在那里?” 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水还有轻重之分的,不过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要是水真的有重量,那是不是也像别的东西一样。越沉的就越靠近底部呢?那么水越重的地方就越接近江底吧? 顺着洛洛指的方向,张世跟着洛洛游了过去。从洛洛所谓重水的地方穿过,张世让洛洛故计重施再次感应水的不同。现在张世是真的相信这里是被人施过法,布下阵的。这样的重水门户足足穿过了十二道,洛洛已经累的筋疲力尽了。 张世的眼睛先笑了起来,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曙光,终于到江底了。一道大的离谱的门……… [第117章]石龟 友情推荐:《超现实网游》书号:14289 ----- 一道大的离谱的门,要不是两个硕大的门环几乎让人误认成一块石壁了。更为离谱是门前横卧着一块黑色的巨石,正好挡住前进的道路。 洛洛纤足一点,便如展翅的蝴蝶一般翻飞掠行过去,身形矫捷美妙之极。张世远远看到她已经停在那黑色巨石前面,忙向前赶去。赶到近前,看到洛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巨大的石块怔怔出神,一双俏目瞪的圆圆的。 张世向那横在大门前的巨石看去,原来那巨石竟形如一头硕大的乌龟,有头有尾有四足,浑身乌黑,当真就像一头大乌龟的样子。唯一有异的就是那龟背却是平平的,仿佛是为承载什么一样的。洛洛少女好玩的心性大起,一跃跨上龟背,像骑马一般。还冲着张世笑个不停,似是十分高兴。 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张世心道不好,一把向龟背上的洛洛抓去,谁料却抓空了。张世这才意识到,洛洛在水里是不可能被抓住的,因为她就是水。而那黑色巨龟竟向张世他们来的方向向后缩去,已经离开了那道大的离谱的门。张世转头一看,原来那吱呀声却是门开了,露出黑乎乎的一片。不过水流却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隔阻住,只是洗刷着门板,却不能流进去。 龟背上的洛洛因为那黑色龟石突然动了起来,高兴的手舞足蹈,不过等那大门打开后就停下不动了,好像是主动让开路一般。洛洛的心思此时全放到了那乌龟上,小手拍打着**,可那乌龟就是纹丝不动,仿佛刚活过来又死了一样。 张世看看落落又看看身后的那道门户,喊了一声:“洛洛下来。”说罢已将一脚迈进了那门后的黑暗中。虽然被水膜包裹着身体,张世还是能感觉到门外门内的区别来,那黑暗中果然没有一丝水流。 他半个身子已经进入门中,洛洛听到张世那一声喊,似是才留意到门开了。虽然舍不得离开龟背,不过眼下哥哥才是最重要的心理暂居上风,从龟背上跃起向大门飞去。就在洛洛离开龟背的那一刻,变化发生了。 那黑色的巨龟竟又动了,在水里滑动着,向大门靠来。更惊奇的是随着巨龟向大门越靠越近,那两块巨大的门板也似乎要合上了。张世的身体已完全没入了黑暗中,而洛洛离那道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看到张世的影子在眼前消失了,洛洛觉得像是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了一样,一急眼泪就差点掉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洛洛的身体突然变成了薄薄的一片,拉的长长的,像刀片一样的从门缝里插了进去。 ‘吱呀’一声后,那道大门就像刚才突然打开一样,又合住了,那巨大的龟石又滑到了原来的位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了定心珠,张世一踏入黑暗就分不清前后左右了,只觉得脚下怪石林立,寸步难行,也不知道洛洛进来没有。正思量间,一股清香传来,张世心道洛洛终于进来了。那股清香向自己的怀中吹来,只觉两瓣温润抵到自己唇前。张世愣在当地,这当真是丁香入口,香生满颊,桃源春满,加上洛洛不着寸缕的身体触指荡心,根本无从反应过来的张世此时哪儿还知道身处何处! 突然从唇间传来一股寒流,直入心胸肺腑,让他浑身一震,那寒流竟似把自己的半边身子都冻麻了一般。张世心里暗恼道,又让着死妮子咬了,果然不管年龄多大的女人都是可怕的东西!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外面发生的事,当然也不明白洛洛为什么要这样报复自己了。脸上一副奇怪的表情,不过在黑暗中他并不能看清洛洛,倒是有些奇怪洛洛竟能在这黑暗中准确的‘咬’到自己。 莫非她的眼睛可以在这黑暗中完全不受影响?想到这里,张世心头一喜道:“洛洛,你在这里能感觉到妈妈的气息吗?” “坏哥哥,你不要洛洛了?” 张世一愣,心道这话又从何说起,忙道:“怎么会呢,哥哥不就在你旁边吗?”手向自以为是洛洛香肩的位置拍去,入手竟然是光滑柔嫩的小山包儿,让张世吓了一跳,忙缩了回去。洛洛却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张世的误打误撞,半响后她的意识传了过来,却是告诉张世还是感觉不到妈妈的气息。张世心道莫非洛神真不在这水底,那这个奇异的黑洞,水中的阵法又做何解释呢? 来了总不能就这样离开吧,张世总是对那些神秘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好奇,仿佛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像小猫的脚掌般抓挠着他的心,要不是这黑暗他早一探究竟了。有了洛洛的眼睛,就好办多了。 一把抓住洛洛的滑腻的小手,这次并没有抓错,开口道:“洛洛能看到前面的路吗?和哥哥到前面看看去。” 得到洛洛肯定的回答后,他们向前走去,不过张世脚下还是磕磕绊绊的。这一前行才发现,原来黑洞极深,而且好像是迂回着向上的。四周也是黑沉沉的,耳边偶然有啸啸的风响,其它根本分辨不清。不过张世也不去细想,在洛洛的描述中他知道这洞里全是乱石,但一直有条小路向前延伸着,相信路的尽头一定有值得期待的东西吧。 又往前走了一会,黑漆的洞中忽然射来一道微弱的光线。一直沉浸在黑暗中的张世,精神不由一震。虽然光线不太强烈,但张世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周围的物事了。果然如洛洛所说,脚下全是乱石,连四壁上都是高高低低的石头。 张世觉得手心了一松,洛洛的小手已经挣脱自己,抢先向那发出微光的地方掠去。张世心道,心急的小家伙。又怕她遇到什么意外,也忙向前赶去。 有光和没有光的区别就是张世走的顺利多了,虽然光线微弱,但已经足够避开脚下的那些乱石,现在洛洛在自己前面一丈左右的地方,已经快触到那发出光线的地方了。 这时变化突生,蓦地一下那光竟消失了,四周又陷入了一边黑暗中。离光源最近的洛洛看的清楚,正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奇不已,转头向张世看去。他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前行着,看着他歪歪扭扭的的样子洛洛脸上浮起了甜甜的笑意,两道细眉像弯弯的月儿一样。 又艰难的向前走出几步,张世扶住石壁停了下来,感觉手握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四周在他看起来一片黑暗,不知道洛洛怎么样了?开口大喊道:“洛洛,你在那里,还好吗?” 站在远处的洛洛脸上笑意愈甚,张世却并没有听到她的意识传到自己脑海中。半天还听到不回答,张世有些急了,莫非刚才那道光的突然消失和洛洛有关? 高声喊道:“洛洛,你在那里?”心里一急,手下的力气也大了不少,在扶着的那块石头上重重一推。 就在此时,张世突然发觉手握的地方,竟在活动,原来那是一块活动的石块,欲想换手,已然不及,电光火闪之际,那石块已随手滑了下来。张世心神一荡,正欲做出反应,只觉脚下一空,人亦随那块石头飞坠而下。 “哥哥!”这一声如黄莺出林,杜鹃滴血。洛洛居然能开口说话了,在张世的身体下坠的时候她已经飞掠过来。但还是迟了,那块地面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但洛洛却看的清清楚楚,哥哥就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她又急又悔,悔自己不该故意逗他,急的是他不知道被跌到那里去了。 望着空荡荡的石壁,洛洛的蓝眼睛里攀满了泪水,开始还是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后来就嘤嘤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用纤嫩的小手在张世消失的地方抠挖着…… [第118章]风月 【今天停电,所以更新的晚了,哎....】 “孩子你怎么了?”一个无比慈祥,熟悉的声音传来,洛洛转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束微弱的光线又出现了,虽然看不到有人,但那声音正是从那光线中传来的。 洛洛看着那束光线,有些痴了…… ※※※ ‘岭南四季,无非青翠;销金窟里,尽是红尘。’长发及肩的男子看着这幅对联,一时百感交集。 推门而入,熟悉的小道今天竟有几分陌生的感觉。向前行去,秘道两旁,每隔十步,便有盏石灯,走了数十步,便是道月牙石门,低垂着淡青长帘。还未走到尽头就听到悦耳的歌声传来,随着这婉转的歌声是浓郁的香气。男子不由摇摇头,叹了口气又向前走去。 直到歌声越来越近,莺莺燕燕,上下翻飞着跃入眼帘,他终于停下了脚步。装饰的异常奢华的大厅里,数十个绝色的舞姬在歌声里如蝴蝶般翻飞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步子恰好停下的时候,一众舞姬舞姿一变从中间向四方散开,如同一朵绽放的桃花,花心处坐着一个妖艳的女子。身着鲜黄绣花的罗裙,足登丝织锦花绣鞋,头上的钗簪以玳瑁镶嵌,双耳戴了明珠做的耳坠,粉颈挂上宝石缀成的珠链,混身光环流转,配起她颤颤巍巍的耸挺酥胸,纤细得仅盈一握的腰肢,洁白如丝锻的皮肤,胖瘦适中的身材,妖艳婀娜,动人至极。她虽坐在地上,未有任何动作,但只坐姿已使人感到她体态娴雅,轻巧无伦。 这时她修长白皙的颈子侧了过来,一对明眸看着那男子,红唇轻启道:“师兄你回来了。” 那男子这才向那坐着的女子走去,此时一众舞姬已四下散开,整整齐齐的站成了两列。男子的脸上看不到半点表情,四下打量着厅中的陈设装饰,淡淡的说了一声:“死老头在那里?带我去见他。” 仿佛是冲坐在地上的妖艳女子说的,眼睛却根本没有看着那女子,仿佛这里的一桌一几都比这女子好看上许多。 “好的,随我来。”那妖艳女子从地上坐起,向后堂走去,只是在她转头的那一瞬间,仿佛眼光有些黯然。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话,到一个书着“镜心轩”三个大字的草庐前,那女子才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低声道:“就是这里了。”那男子看到那草庐仿佛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灿烂的一笑,那笑容仿佛阳光一样照亮了眼前的一切,台阶,包括那个妖艳的女子站立的地方。 不过那男子接下来的话让那女子又笼罩在了阴影中,与阳光彻底绝缘。那男子道:“到这里就行了,你可以走了。”说完,长袖一挥人已经到草庐前的台阶上,从始至终还是没有看那女子一眼。 直到那男子的身影进入草庐,那阴影中的女子仿佛是打了个软腿,身子一斜几乎要跌倒在地,不过最终还是站稳了。但看她的身形却仿佛矮了许多,脸上的神采一片黯然,和鲜艳的衣裙是那么的不搭调。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也不见那男子出来,最后深深的怅望了一眼那草庐,那男子的身影消失的地方,提着裙摆,转身离开了。风中只留下幽幽的一句:“你还是不能接受我吗?”那句话仿佛是在问风的,问天的,问地的,又像是问自己的…… 失魂落魄的走着,那女子又在心里默默的问了自己一句:“他也会对我这样吗?那件物事是不是早让他扔了?” ※※※ 张世的身体随着石块飞坠而下,眼看要被摔得粉身碎骨,幸而他立刻回过神来,胸中强提了一口气,将双足一收一蹬,虽然功力全失但那些反应还在的。就这样一收一放,下坠之势已稍缓了一点。眼看看要落到地面了,张世双手抱头就势一滚,竟然稳稳的停住了。他扬眼一瞧,手臂好似在那一落一滚中划破了,还好别的地方只是有些酸疼,似乎并未伤到分毫。心道自己是不是从高往下落的次数太多了,导致着现在身体都完全麻木了,只受这样的小伤,也实在是侥幸。 刚上面那个地方应该是个机关之类的东西,就是不知道洛洛怎么样了,她现在又在那里。张世坐在地上,抬眼向四周看着,尽是石壁,石壁有一个地方凹了进去,仿佛是一个岩洞,洞顶壁上,还隐约可见字迹。忽然心中一动,往前挪了挪身子,又瞪眼一瞧。这一瞧,却不由突突一阵心跳。 原来那字迹,竟是个‘■■宫’的字,刻在石壁之上,那个■的地方仿佛也有两个字,好像是被什么抹平了。而那凹下去的地方,果然是一个大洞,洞口还有细细的清风吹出。来到洛水之下,先是进了一道大门,然后是黑暗的甬道,现在又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而这里居然叫‘宫’,莫非就是洛神的宫殿,那这里面住的可就是洛神本人? 张世心道,要洛洛在这里就好了。要这里真是洛神居住的地方,她一定可以闻到什么气息吧,可她现在又不知道到那里了。哎,算了。还是先探探这宫殿再说。张世从地上爬起,向那岩洞走去,弯下身子探头过去,谁料这一探却仿佛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上一样。虽然头没有被撞疼,但人却被生生弹开了,仿佛这洞口有什么禁制一般。虽然有风从洞中吹出,但就是进不去。 张世又试了几回,还是像刚才一样,让他有些烦闷。又细细观察起这洞口来,这一细看还真让他又看出些不同来。那洞口左右两边好像有个图案,要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左边是一条小虫子,弯弯曲曲的。右边好像是两株小草的样子,兩株小草并立,一株草头向左偏,一株草头向右偏。 这代表什么意思呢?他又抬起头来,将目光定格到那刻着‘■■宫’的那个‘■’的地方。是不是说这里还有两个字,而这个字就在那小虫和草上呢。虫,草,到底代笔着什么呢?又是什么字呢?张世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师傅给自己讲过的一味药,说叫冬虫夏草,冬天是一只虫子,夏天是一个草的样子,会不会和这有什么关系呢。想了半天,还是想不破其中的奥妙。百无聊赖下手在地上划着,突然心头一动,心道自己光从意上想,怎么没想过型呢? 虫,两木为林…好像不是!虫,二草,撇,捺,不对不对;撇、虫、捺….好像还缺了什么。张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那洞门,好像,那洞门的轮廓。因为靠洞口很近,所以从那洞口吹出的细细的清风直扑到脸上。 张世觉得豁然开朗,是了,是虫二,并不是什么两木两草的。不就是‘風’‘月’二字之心吗?那这个洞该是风月宫才是!风月宫,怎么洛水之下又有一个风月宫呢?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而是该想想怎么进去。难道是让自己把这两个字补齐吗?说干就干,胳膊被刮破流出的的鲜血还未凝滞,用食指一蘸就在那两个■■上写去,留下刚劲有力的‘风月’二字。写的时候他似乎有种熟悉的感觉,想想也是第一次这样是在天涯的石壁上言志,第二次是在灵性之空见到天问石,现在是第三次了,怎么能不熟悉呢。 就在张世将那个月字的最后一笔写好的时候,变化发生了。‘风月宫’三个字上似乎被盖上一层红绫,红绫如水波一样的抹过那三个字,又突然消失了。只留下苍劲有利,古朴沧桑的三个大字‘风月宫’…… [第119章]冰镜【解禁】 张世手往前探去,那岩洞上的禁制果然已经没有了。心头一喜,将腰身一低,钻了进去。眼前豁然开朗,并非想象中金碧辉煌的宫殿,分明是一个居室的样子。 见室内雅洁如新,立着一道绣屏。张世在绣屏前呆立了一会,呼喊了几声,并没有人回答。虽然觉得随便闯人家的卧室有些不妥,还是绕过屏风,向前走去。果然屏风后是一个宽敞的卧室,先是朱漆的大床跃入眼帘。床前是一张紫檀木的小几,小几上放着香炉,虽无袅袅香烟,日积月累的香灰倒是沉积了不少。墙角处摆着两个半人多高的花瓶,一个里面只有数茎枯枝,另一个里面插着几轴画卷。 他走上前去,抽出一轴,展开一看,见画的是一位女子,在月色之下,纤足踏在水面之上。虽是一副画,但看在张世眼里,那画中的女子竟翩翩起舞起来。 只见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又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般飘摇;远而望之,皎若明月之光华,迎面查之,艳如芙蓉出绿波。 又见她凌波微步,足下生云,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退隐约,若往若还。 好一副河上美人月夜凌波昼!画中女子莫非就是洛神么?而这画又是何人所作,竟作出了一张活的画来,可惜并看不到落款之类的。 张世心里好奇,将之放下,又打开其它数卷,除了两卷画的是山水和禽鸟之外,剩下的均是同一美女,姿势则或舞,或立,或凝望……极备神韵。每一卷都是活的,但是张世留意到那女子的双目之中始终隐含着一缕忧郁。 翻完所有的画卷,心里竟有种隐隐的怅然,也许是让那画中女子眼里的忧郁所感染。张世信步踱到床前,突然想起假如此画中的女子就是洛神,那怎么相貌并非是金发蓝眼的,也看不出和洛洛有什么相似之处。 坐在床沿上,心道这个小小的居室竟然叫风月宫,还费了自己好大的劲才进来,可里面好像除了这几幅画就什么都没了。难道这居所的主人只是一个臆想狂人吗? 也许是在水里游了那么长时间,又在黑暗的甬道里走了那么远路,刚刚算是死里逃生后又费劲心思考虑‘虫二’之谜,对功力全失的张世实在是觉得有些身心俱疲吧。他在那床上躺了下去,这一躺下顿觉得头晕目眩。 原来床顶上竟悬着一面仿佛是冰块做的镜子,镜中流动着道道七色的幻光,交叉晃射,让人觉得眼花缭乱。张世奇道,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面镜子,刚才为什么又没看到呢?难道这光只有在人躺下的时候才会出现。 张世强撑着那面冰镜带来的头晕和恶心,又将头硬挺了起来。这一看,和第一次果然看出不一样来。在七色幻光中,好像是一条小船,船上站着一个高卷裤腿、打着赤膊、古铜肌肤的粗汉,刚看着他将手里的渔网一撒,张世就从床上翻滚了下来,将那插着枯虬的梅瓶抱住呕了起来。 干呕了好半天,却并没有吐出什么,只是胸口的闷意还没有完全消散,脑海里像水面上被投下了一个石块,荡起一圈套着一圈的涟漪。张世坐在地上回忆起刚才的情景来,他可以肯定那个捕鱼的男子自己绝对不认识,那他又是谁。不过,他捕鱼的那个地方倒像是…… 是了,那不就是自己下水的地方吗?难道说从这面冰镜可以看到水面之上的风景?不过还不太肯定,因为自己下水的时候是晚上,看的并不清楚。感觉胸闷的感觉稍微好了点,头也没那么晕了,张世又走到那张床边,躺了下来。 而这一瞧,那冰镜中却只有那七色的幻光了,刚才那个汉子捕鱼的景象竟完全没有了。张世不素心,强压着胸口的闷意盯着床顶,试图从那七色幻光的流转中看出什么来。可这次他是完全失望了,从始至终,除了那急促晃荡的幻光,还是幻光。让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了,那刚才看到的那小船,渔夫,莫非都是幻觉不成? 撑不住了,还是先下去休息一会再说。并非张世每次都要从那床上下来,他也试过闭上眼睛,可是在那个位置躺下来,就是闭上眼睛那光也会在脑中不停的晃动,仿佛可以射到自己心里一般。果真称的上奇怪二字,也难怪张世第一次从床上翻滚下来后那么狼狈了。 就在他从床上到床下那一刹那,仿佛镜中又有了变化,不过现在他已经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只是扫了一眼,人已经坐倒在地上。 那一眼,却让坐在地上的张世心头一震。虽然胸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又挣扎着向床边爬去。因为他相信要是自己没看错的话,刚才冰镜中出现的那个人他是认识的——— 正是在甬道中和自己分开的洛洛! 乍见到熟悉的人,张世怎么能不着急。所以强忍着头晕和胸闷,将目光投到那镜中。不过这一看之下,却又让他大失所望。并非镜中只有那七色幻光,有人,只是人却又成了那个渔民,洛洛的影子已经消失了。那渔民正拖着一网的小鱼,往上提……张世觉得自己的脑子几乎要爆炸了,那七彩幻光交叉晃射,每一次交叉后相交处如同炸开一般,炸成无数道细小的七彩幻光又相互交叉晃射,如此反复。这样的后果就是光越来越多,眼里越来越乱,头也越来越晕。 ‘嗵’的一声,张世整个人从床上跌了下来。两只手不停的撕扯自己的头发,脸色白里透黄,大口喘着气,几似癫狂。过了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呼吸渐渐转匀,脸色也恢复正常。 张世不由心里暗道:“果然厉害,多瞧了这么一会就如此难受。要一直盯下去,不用等待那几个月后才来临的死亡,自己就要先死在这里了。” 可是洛洛的安危还是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张世不太相信刚才看到的都是幻觉。幻由心生,自己心里记挂着洛洛是真的,可那个渔夫又如何解释?所以他相信自己刚才在镜中看到的,十有**是真实的。 其实要真有面能照出人心的镜子,张世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呢。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对琴姬,霖铃,小小,洛洛还是别的什么人记挂的多些,还是对谁的记挂是真的?人嗬,真是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连自己在想什么都不知道…… 许是因为美丽女子总是易对浪子动情之故吧?不过现在的张世也不算是个彻底的浪子,只是一个有些心冷的男人吧。却碰到那么几个偏偏很出色的女人,还仿佛总有那么几分缘分。又或许是因为美丽女人总是比较注重不注重她的人吧?表面看起来张世得到了不少欢心,但当这些成为一种纠葛,就没有那么好受了。 多少时候强作冷漠,却隐瞒得那么失魂落魄,也许只有他独处的时候才能明白吧! 张世五指用力的搓揉着眉心,有些抑郁似乎从眉头被揉了下去,那心头呢?没有人能知道!他又向那张床走去,在那个神奇的地方躺了下来。 “洛洛”,刚躺了下来,张世突然惊喜的大叫出来。这次没有看错,就是洛洛,镜中的她背对着自己,跪在一束柔光中,从那棕黄色的头发,长长的耳朵,让张世一眼就认了出来。不过,显然洛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跪在那光束中一动不动。她是在哭吗?张世看到她的香肩耸动着。小妮子,一定是一个人害怕了,让张世看着心里一疼。 她现在又在那里呢?还有那束光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第120章]妖星【解禁】 是了,那束光不就是和洛洛在甬道中看见的吗?她难道一直在那里?正在张世踌躇的时候,镜中的画面又变成了那个撒网的渔夫。不过他已经收网了,仓里满是活蹦乱跳的大鱼小鱼,而他好像要驾船离开了。 洛洛的画面再次消失,让张世有些失望,头又开始发晕,快坚持不住了。他再次坐起,从那张床上下来。 张世再次打量起这个房间来,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平平无奇,偏偏又处处玄机。先是像活的一样的画,又是可以看到不同地方的冰镜,还有什么是自己没发现的呢?张世在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把花瓶翻过来,香炉挪开,屏风移走,就连地板都一块一块敲过来了,却再没发现一处有异的。他有些纳闷,要是这个房间里的人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他受不受那冰镜的影响呢?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些画来。传说中洛神就是居于洛水,那他画中的女子莫非就是洛神,洛神出现的位置要不是那个渔夫捕鱼的地方就是洛洛现在所在的地方了。姑且说他是照着那冰镜来画的,那这人的画技也真让人叹为观之了。 胸口的烦闷暂时平复了些,担心洛洛的张世又躺到了那张床上。其实这几番折腾下来已经让他身体有些发软,但还是坚持着躺了上去,双眼又盯着那块冰镜。只因为,洛洛在那里,只有看着洛洛他才能觉得放心一点。 波光粼粼的水面,看起来是那么平静。但现在的张世却明白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有着多少暗流涌动,又杀机四伏。先是那水下的层层大阵,又是那大的离谱的门户和会动的石龟,然后是黑暗的甬道,随便摸了下石头又坠到这里,而这里竟是一个更奇异的地域。这里如同那平静的水面一样,平静里孕育着多少不平静,平凡里隐藏了太多的神奇。就在张世的头脑又开始发晕,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那画面终于变化了。 那是———— 张世惊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此时的洛洛仿佛被吸到了那光里,身体被那些光束束缚着,在微弱的光线里不停的扭动。而随着洛洛的扭动那道微光也愈来愈强,直到清晰到可以看到洛洛身体上细细的绒毛。 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这个念头突然从张世心里蹦了出来,让他心头不由一惊。而洛洛的身体正像一条蛇一样的盘起,伸开,做出种种奇怪的动作……看起来无比骇人。 这一次洛洛的头竟然被生生扭的向后转了过来,张世看到她小嘴大张着,仿佛在呼救。楚楚可怜的小脸上布满了汗水,尤其是那双眼睛,蓝宝石似的眼睛里透着的神色明明就是哀求。张世从床上站了起来,向顶上的冰镜摸去。 他似乎忘记了那是一块镜子,忘记了自己是在那里?现在他的眼睛里只有那湛蓝的双眸,那祈求的眼神。不过他错了,这块镜子和他在灵性之空里只手摘星辰的时候不一样。 张世的手还没触到那块冰镜,一道红色的幻光射了过来,射到他的手背上。张世觉得手仿佛被电击到一般,一股酥麻传遍了全身,让站在牙床之上的张世几乎稳不住身形,但他咬着牙又向那冰镜摸去。 现在的他身上又浮现出那个在雹雨中奔跑的独狼的侧影,那次在狼神殿被狼神折磨下却不愿屈服的铮铮铁骨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他骨子里的那种倔强是没有人能阻挡的。 黄色的,蓝色的光束又射到他的手臂上,这次的感觉比上次更难受。那黄色的光束射到身体上,仿佛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体里面集体出动一样,从手到脚开始痒了起来。而那蓝色的光束虽然不痒却有种灼热的感觉,仿佛有万千个尖刺在扎自己一样。而他的手还在越来越高,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让他的的身体在这种情形下,手却可以缓慢的但不停歇的向那冰镜靠近。 洛洛的影子又从画面中消失了,但张世现在的心里却更着急了,比刚才看着她受折磨更觉得着急。她会怎么样?她是不是会被那光束所吞噬。 对了,都是光,会不会和这里的光有什么联系呢。张世更坚定了要一探冰镜的想法,他的那只手臂已经完全麻木。现在全靠着强悍无畏的意志在推动着那只胳膊,不停的向上。 看着各色的光射到手上,张世竟有些麻木了,仿佛忘记了疼,忘记了痒,他只要知道那块镜子后面是什么地方,他只要知道洛洛现在怎么样? 这时眼前的七彩幻光突然像比刚才变亮了数倍,这次不是一束,而是七束光齐齐向张世的手臂射来。那七束光就如同捍卫冰镜的神兽一样,不容他物亵渎半点。所以现在集中起了所有的力量来驱赶侵犯者,张世的手臂。而且那七束光并不是直直射来的,却是从不同的角度射来。张世感觉的到,它们在自己手臂里交汇,然后炸开。数以万计的光束在身体里流窜,让他正体会着那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痛苦。心里闪过一丝悸动,似乎死了都要比受这难言之苦好的多。但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心里又被那片湛蓝所充满。只记得那边的洛洛,还有她那双湛蓝的双眸。 也许张世忘记了,也许所有人都忘记了。他已经功力全失,也许身体只是比一般的人要稍强悍些罢了。即使他拥有超越常人的强悍意志。但那强悍的意志在脆弱的身体下又能撑的了多久? 果然张世的身体开始在床上摇摇欲坠起来,那伸出的手臂也开始抖动起来,半天再未能有所寸进,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昏迷。他这次抗衡那幻光的时间几乎超过了前几次的总和,现在终于挺不住了。 在张世的身体从床上歪下去的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从未动摇过的信念:“我要把洛洛从那邪恶的光束中拉出来!” ※※※ 荒原寂寂,冷月窥人,衰草之间,虫声啾啾,荒原在夜色笼罩之下,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凄清幽秘之意。一个身着红袍,面蒙黑纱的人站在这夜色中,仿佛在等待什么。突然中天之上出现一颗耀眼的明星,那颗明星耀眼而妖艳。 那红袍人将面前的黑纱掀开,露出一张清癯的面容,两鬓虽已斑白,但目光中透出睿智的光泽。只是这个人的相貌除了这些竟似乎难以说出什么特别来,普通的鼻子,普通的眼睛,只是组合起来竟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那种气质让人觉投入其中不能自拔。 这时那红袍人睿智的双目中突然射出了两道紫电,那两道紫电随即投入到那茫茫无际的星空中去。随着他的头不停转动,两道紫电从东转向北,从北转向南,从南转向西,将银河两岸景色尽收眼底,仿佛正在极目细察着什么。难道这茫茫无际的星空中蕴藏着什么么? 突然他将双目定格到西北方向,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刻从来没有见过的星,只见被一团赤光包裹着,虽然看不出什么怪异,却一闪一闪的仿佛和中天之上那颗耀眼又妖艳的星相互呼应,这边亮起那边就稍稍暗淡下来。那边亮起,这边又暗淡下去。 老者的神色肃然,半天喃喃说了一句:“天意啊,莫非这一切真的要发生了吗?” [第121章]灵宪【解禁】 深秋的夜晚,一片寂然,只有山野中的瑟瑟风声,草木间的啾啾虫鸣。一弯下弦月,间或钻出云层,山川林莽因而被抹上一层灰白幽暗的冷光。 就在红袍老者观星的时候,猴山之上小鬼谷王君手持一杆杏黄旗,口中正念念有词。他的面前是四个石块,东南西北围成一圈,石块中间的地上端放着他的宝贝罗盘。看着地下的罗盘,王君的眉头皱的很紧,因为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了。那天地人三针纹丝不动,无论他如何施为都没有一点反应。 这时突然一道赤光从天而将,射到猴山之上,地下的罗盘也同时有了反应。三针滴溜溜乱转起来,这三针动的蹊跷,以前从来没见它般迅疾的转过。王君此时却没有时间关注其它,手中的杏黄旗猛地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虚空刺出。 沉声喝道:“大地潜龙,四方汇聚,借尔之力,化石为龙!……”喝声未停,王君手中的杏黄旗又收了回来,再震臂抖出,挥向面前的四个石块处。 就在这时,猴山上下,漫山遍野,东南西北各处,仿佛和王君手里的旗子相呼应一般,响起了阵阵龙吟。骤然风起,狂沙碎石向王君站立的位置卷来,手持杏黄旗的王君仿佛站在漩涡中一般。不过那碎石随着龙吟声刮来,却并不沾到他的身体,而是向王君身前的四个石块处落下。 噗噗噗噗的落下,很快那些碎石就将先前的四个石块和罗盘一起埋住,落成一个长条。仔细看去,他面前那碎石堆成的长条有头有颈,有足有尾,竟宛如一头石龙,如横卧在猴山之巅一样。 王君的脸上已有些倦意,但双目却亮如明星,盯着地下的石龙又挥起手里的杏黄旗。随即大喝了一声:起! 乍见万千碎石飞起,啸啸破空,如矢如电,以雷霆万钧之势,铺天盖地的向王君站立的地方飞去。王君的身体摇晃起来,五官已攥成了一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暗暗心道:“莫非是要反噬了,师傅遗书里说的居然是真的。” 眼看着那飞石越来越近马上到跟前了,王君脸上的脸上一片坚毅之色。他伸出右指在口里一咬,含了一口精血向那杏黄旗上喷去。一口血雨喷出,撒到杏黄旗上,那旗子竟变大了一倍有余。漫天的碎石已就在眉睫,他努力的站稳摇晃的身体,将变大的杏黄旗向碎石挥去。 这一挥,竟听到了隐隐的风雷之声,而那如箭般射来的碎石却忽然变成了一尾真龙,张牙舞爪着将龙头一昂,竟腾空而起,跃上了半空!王君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将右肘一拐欲再将杏黄旗舞起,谁料这一拐没有将旗子挥动,心力憔悴下自己却摔倒在地。 而那天空中的巨龙也在王君摔倒后从龙身中央断成了两截,漫天的碎石像天女散花般洒了下来,在王君所在的位置落下。不少碎石砸到他的头上,脸上,身上,王君跌倒的身体似是被砸的哆嗦了一下,却强撑着向那碎石的中央爬去。枯柴般的手不停抖动着,在那碎石堆里刨了起来。直到被刚才的碎石埋住的宝贝罗盘露出真容,他才停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地上的罗盘。 此时天上射下的那道赤光已经逐渐黯了下来,而看那罗盘上的三针也缓了下来。最后天地两针完全停了下来,背向所指,剩下的一针却在西北方向颤动了一会,仿佛是惧怕什么一样,最后终于在正北方位停了下来。正北,王君的心头一颤,那不是匈奴吗?前几日听说战事已经息了,难道那里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还有刚才在西北方向又为什么要颤抖呢?他抬头看向星空,天空西北方居然出现了一刻从来没有见过的星,只见被一团赤光包裹着。星象虽非自己所长,但王君却知道星象与地脉是有关系的。 文耀丽乎天,其动者七,日月五星是也;周旋右天,天道者鬼顺也。近天则迟,远天则迟,远天则速,行则屈,屈则留回,留回则逆,逆则迟迫于天也。 这是王君的师傅论述天道奥妙的一段话,写在他的遗作《灵宪》中。《灵宪》又道:“地有山岳,以宣其气,精钟为星。星也者,体生于此,精成于天,列居错訨,各有所属。” 是说这地脉、天道、人世,三者相关相连,奥妙无穷。在说到大地脉气和天道两者之关系时候,有这么一段话,“大地有山有岳,大地通过山岳来宣泄其气,气之精华向上升去,在天上凝聚为星。星之本体生于天地,天地的精气于天上形成星,众星分布于广阔天空,交错、散落、对峙,但均各有所属,与大地万物上为感应,以致密不可分。” 所以王君深信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定有什么玄机,就像方才明明没有动静的罗盘突然在那赤星出现的时候有了反应,还反应那么强烈…… 这一切王君看不出来,但他可以肯定,也许要有大变了。哎……王君长长的叹了口气道:“风子,扶我起来。” 半天无人应答,颤颤巍巍的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脸上一片孤寂之色。相对于天下大势而言,他现在更想知道自己的徒弟风枫又在那里。 这些日子他不停的推演,只是仿佛地脉被什么东西牵制了一般,先是向四面流窜,根本不能琢磨,后来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了,一片死气。想到这里王君苦笑一声心道,今日可好,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差点把自己的骨头都累折了,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现下还是先修养一段时日再图打算吧,风子大了总该让他自己闯一番天下的,自己又何必操心太多呢。 想通了这些王君的嘴角又挂起了一丝笑容,微颤颤的向前走去。 ※※※ 咳,咳,咳,咳,咳……一串急促的咳嗽中,张世终于醒来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倒在了香炉边,头还杵在了香炉里。 用衣袖将脸上的香灰随便抹了几下,他就又向那床边走去。倒下前留在心里的意识根深蒂固,以至于他一苏醒过来就急着要去看那冰镜。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现在洛洛到底怎么样了才是他最关心的事。 刚走到床边,只见张世突然停下了脚步。没有急着躺到那床上去,却把自己的衣袖凑到鼻间嗅了起来。嗅过后,却见他人退了回来,又站在了那香炉旁边。只见他从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又放在鼻间深深的嗅了几口,连鼻息吹起了微微的香灰都没有在意,脸上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 要是有人在旁边肯定会对张世此时的样子好奇不已,却那里知道他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他终于明白那画画的人为什么可以平心静气的看着冰镜作画了,他相信要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原因就在这香炉里。因为他醒来后觉得头脑特别清醒,似乎比平时都要清醒上不少。本来还没有在意,就在他快靠近那床边的时候才感觉到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仿佛是檀香,却比檀香要淡。闻过那香灰后他终于知道那清香的来源了,正是那香炉里,所以他就想既然这香味有这等功效,再联系到这里的环境,还有香炉的摆放位置,一切就很清楚了。 只是他又隐隐有些失望,因为他相信那清香的来源是香灰不假,但他更相信那香味的主要的来源还是那些被燃过的香。可惜的是之前已经将这里翻了个遍,并没有看到还有遗留。 张世摇摇头,心道即使知道这个秘密又如何,还是一点用处没有。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这个小小的发现,从香炉里狠抓了几把香灰撒到脸上身上后,才向床边走去。虽然满身满脸的香灰,但是鼻间那清香却比刚才又重了许多…… [第122章]幻光【解禁】 再次目视着那床顶的冰镜,虽然依然有七色的幻光流动,但已经不觉得眼花缭乱了。张世在那床上站立着,面上却是一片愕然。只因此时那镜子中除了幻光还是幻光,却根本没有了别的景象。 别说洛洛和那束光了,就是洛水也再没有出现一次,只有幻光。难道是刚才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张世沉思着,最终还是做出了和昏迷前同样的举动,把手向那冰镜探去。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现在这面冰镜却无疑是唯一的线索。只是他的手只举起半高就停在那镜前,竟迟迟没有向那镜面探去,脸上的神色是茫然,又仿佛若有所思。 看着那冰镜,还有不时闪过的七色幻光,恍然间他的思维仿佛捕捉到了什么。那种感觉在灵性之空里有过一次,就是遥视星空的那次。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看着这面冰镜却能让自己想起那里,他不知道,因为他的心现在已经沉浸到那冰镜中去。 那里的星空,让自己感叹星空无垠,人生有限,广阔的星空让他几乎忘记自己渺小的存在。可现在这块万千瑰丽、诡异之极的冰镜前,张世的心神也忽而随着那镜中的七彩幻光晃荡着,他的心中又一次被好奇充盈。片刻前的什么儿女情长,生死纠葛,霎间消失无踪,目光投入到冰镜中的他又一次感悟到了天地奥妙之巧,乾坤幻化之奇。 如果说之前张世看到的都是表象,那现在看到的就是本体吧?正因为能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和心灵,还有一次次对天道的感悟,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让张世的感悟又前进了一步。感悟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却会永远存于意识中。即使现在的他功力全失,但还是不能阻挡他对这冰镜深层的认识。 张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看了多长时间。直到他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站在那张床上,耳边风声呼啸,寒气扑面才突然清醒过来。眼前那里还有那面镜子,自己竟仿佛是在一个洞中。近前的洞身一分为三,左面一洞水声淙淙,右面一洞风声呼啸,中间一个洞洞口却是冰雪晶莹,寒气扑面而来。 张世心中大奇,虽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那里,是意识到了这里还是身体到了这里,他已经向左面传来淙淙水声的洞子走去。进到洞中眼前一亮,但见洞中泉水充盈,水声淙淙,丝丝热气在水面上升腾,显然终年不会结冰。 他蹲在泉边,掬了一捧送入口中,甘甜如玉露琼浆,比上次洛洛从枯井里引出的水还要美味许多。正感口渴的张世俯身趴在了泉沿上猛饮起来,只觉如饮仙露,入肚之后温暖甜美。直到实在是喝不下再多的泉水了,张世才揉着肚子站了起来。他顺着水势往前走去,没想到这一走,竟走到另一个洞子中。 这个洞子,洞身甚阔,呈圆拱状,光线从石隙中射入,却不见太阳,犹如太阳系于洞顶一个隐蔽的角落,洞中劲风互相,四下回旋,无处无风。这个洞子莫非就是刚才在外面看到那个有呼啸风声传出的洞子?张世疑惑道。那这几个洞子莫非都是相通的?心里疑惑,他又随着风势向前走去,却没有想到又回到了喝过泉水的那个洞中。 这风势,水势好像隐隐有什么关联一般。一个风之洞,一个水之洞,突然张世心头灵光闪过。右面是风之洞,左面是水之洞,中间又夹着一个洞子,莫不是隐含着风水之意。以前张世总觉得风水之术多不可信,但身处此时此地,又经历过那么多超越想象和认识之人事,现在的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当下不再理会水势风势的就向洞外走去,又来到了那三洞并立的地方,这次却径直向中间那个寒气逼人的洞子走去。 刚走了进去就觉得一阵眼花缭乱,原来这个洞里果然是一个冰雪世界,寒冰白雪遍布洞中每一个角落。光线不知道从何处折射而入,独取其光而去其热,照在冰上折射出去,成了道道七彩幻光,在冰洞中交叉晃射,瑰丽奇幻之极。 张世心头一震,心道如此这番景象,自己莫不是进到那镜中世界了。这里莫非才是那冰镜的真正本源所在? 也许是洞中委实太冷,张世又是全无功力护体之身,此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暗想既是镜中世界,那自己又如何出去呢?不过不消片刻,就见张世笑了起来,心道如何进来就能如何出去,何必庸人自扰呢。 张世在冰洞中缓缓前行,仔细观察冰洞中的每一件物事,她甚至连每一种颜色的幻光都不放过。从赤到橙,从黄到绿,从青到蓝,从蓝到紫,从紫再到赤,七色幻光在他的眼底掠过,往复循环,眨眼间便回环了九九八十一次。 似乎是无意使然,当幻化到第八十一次的时候,张世正好走到一座巨大的冰壁前。他突然醒悟,那些光是从这冰壁里放射出来的,心道这座冰壁既然可以放出七色幻光,那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奥妙呢? 这当口上张世心头又是一震,这冰壁会发出七色的幻光,那床顶的冰镜亦然,难道……虽心怀疑窦,张世的眼睛却如被吸到了那冰壁之上,再也不舍得移开,因为他的心神,已被交叉幻变的七彩光华迷住了。 现在的一幕和他在那床上盯着冰镜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前一次是痴迷,这一次却是沉醉了。沉醉中的张世笑了,嘴角牵扯出温暖的弧度,因为他已经有些捕捉到那久久不解的困惑了。 张世发现那七色幻光不外乎赤橙黄绿青蓝紫,从每一色变到另一色完成一个轮回,需要变幻九次,九次轮回化作八十一次幻变,然后再是九次幻化,九九不尽,生生不息,不休不止,让他联系起以前那些感悟来,顿时觉得好多不明了的地方都开朗了起来。虽然有些地方还比较生涩,但并不影响那些思想在张世心里贯穿成一线,所以他才会如此高兴。 就在这时,冰壁闪动了一下。张世灼灼的目光投在冰壁之上,只见冰壁上出现一个女子的倩影,虽是背对着张世,但只那背影已让张世惊为天人。 只见她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又如轻云蔽月、流风回雪般飘摇;又见她凌波微步,足下生云,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退隐约,若往若还。 张世突然觉得心砰砰跳了起来,虽然他已经十有**可以断定此女的身份,但现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23章]逆天【解禁】 正在这时突然冰壁上出现了一行字,上面写着“能登临此地,其中机缘百世难遇,你还有甚迷惑之处?” 张世目睹文字,心中不由又惊又喜,忙道:“你可是洛神?”说罢又运起目力,透过七彩幻光,看冰壁上是否再有所示。 果然石壁上的文字闪烁起来,好像在回答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张世嗬嗬一笑道:“可是你将我引入此地的?”自己从那风月宫的牙床之上,突然出现在这里,一直是他心中的疑窦,所以才有此一问。 见那冰壁上的文字闪烁而出:“我说过,这是你的机缘,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张世感觉她说的话里总有种拒人千里的味道,但又不敢造次,遂开口道:“那你可知道洛洛现在何处?” 这次那冰壁却半天才有了反应,文字闪烁道:“你可是想要和她融合?” 张世心头一震,原来她早知道了自己的来意,开头道:“你如何知道?” 那冰壁上的光忽明忽暗,让他觉得是那女子在笑一般,过了一会那冰壁上显现出一行字来:“身蕴金、木、火三灵,现在带着她来到这里,不是想和她融合莫非是送她回家吗?” 张世面上一红,心道她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了,也不在隐瞒,随落落一笑道:“不错,正有此意。” 说完这句话,那石壁却半天没有反应,似是完全沉默了一般。正在张世有些心焦之时,那冰壁上有了反应,闪烁道:“融合后你会好好照顾她么?” 张世想也不想就开口道:“自然!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听她的语气,一定知道洛洛的下落,心头也同时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自然再不忌讳什么了。毕竟和灵体融合是不小的事,就像上次和小炎融合火王还考验了自己一番呢,要这人真是洛神,那她问这些话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这时突然那冰壁一暗,霎时间洞里的光线都变昏暗了,好在这昏暗并没有存在多久,那冰壁就又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张世心头莫名一悸,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觉得自己的感官比以前要强上不少,刚才那种感觉似乎是她有些动怒了。看来要和洛洛融合并不是容易的事,首先洛神这一关就不好过,希望自己刚才的感觉是错的,她并没有生气才好。 那冰壁闪烁起来,显出龙飞凤舞的几行字,字体比刚才大了许多:“你自己都只有区区数月的寿元了,还夸口可以好好照顾她。你可知道融合后她的生命就依附于你的身体了,你莫非想让她随你一起去死吗?” 看完这段话张世如被雷击一般呆立在当场,心道,她果然是洞悉一切。自己只有区区几个月的寿命这个事实,也许除了死心就没几个人知道了,而她竟一眼看了出来。是啊,自己可有想过自己死了那么小炎,飞雪,杨柳他们又将如何。要照此人所说,那对他们委实太不公平了。 呆立了半晌后,张世突然转身向洞外走去,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并不知道出去的路在那里,只是茫然的向前走去。只是他的只前行了五六步就觉得双腿被一股大力束缚住了,低头一看腿脚上都缠着七彩的光晕。 不待张世发话,身体已经在那大力的牵扯下向后退去,又被拉到了那冰壁前面。那冰壁闪烁不停,张世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为何要走?” 张世苦笑道:“早知道是这样的,我就不会和任何一个灵体融合了。我都要死了,何必让他们为我陪葬,让我走吧。”虽然语气平平,但这几句话说的却是斩钉截铁。 没等张世说完,那冰壁就不停闪烁起来。张世隐隐感觉那似乎是一种很开心的情绪,仿佛是她在笑,可又想不通她为何发笑。过了好一阵子才见那冰壁上出现这么几行字来:“果然是真性情,洛洛没有看错。我会帮你们融合的!” 言下之意是答应自己了,可看到这行字张世心里并没有半点喜悦的情绪。摇摇头道:“洛洛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不会让她随我夭折的,恐怕要辜负你的一番好意了。” 那冰壁又闪烁起来,随着一段话出现在上面:“生死本由天定,但是逆天之事未尝不可行,何况你是……”这里留下一大处空白,仿佛是她欲言又止。留白后接着的话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一定可以跳的出这区区轮回之所。所以不要犹豫了!” 张世眼里精光一闪,那大段留白他并没有在意,不过那句‘生死本由天定,但逆天之事未尝不可行’却让他看着一股豪气油然而生。心道,自己以前并没有想过,这冥冥之中的主宰难道真是万能的,而那些所谓的规则难道真是正确的吗?在强大过自己百倍的敌人面前没有低头,没有退缩,而今却退缩了。他又想起自己是一头狼的时候在雹雨中奔跑的情景,在那种情况下自己都没有退缩,现在反而退缩了。嚣张不可一世的张世,竟在区区生死由天定一句话下成了懦夫。 放做以前也许他并不会这么想,可是今天的那些感悟加上刚才受冰壁上那句话一激,就很自然的有了这种情绪。那种感觉仿佛在星空只手指天,手可摘星一般。神采飞扬的张世冲着那冰壁道:“多谢宓妃成全!” 那冰壁上并没显出字来回应张世,还有他刚才的称呼,好像是默认了张世的叫法。现在张世全身都被七色的光晕所缠绕着,他感觉就像刚才一样,那冰壁里有一种力量正牵引着自己。他索性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他突然觉得自己怀里多了什么东西,还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正搔着自己的脸,睁开眼睛一看怀里的不是洛洛又是谁,那搔着自己脸的东西正是她的两只长耳。不过现在洛洛的样子如同笼罩在雾中,看她的身体竟仿佛是汽化的一般,好在怀抱着她却无比真实,胸前凸起的小荷包,光滑如水的肌肤…… 但此时如玉在怀的张世心里却是一片澄明,并没有别的想法,他抚摩着洛洛的头发,淡淡说了一句:“小家伙,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哥哥”甜腻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到这话张世的瞳孔好像放大了好几倍一样,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洛洛开口说话,以前她的声音都是直接传到自己脑海里的,现在居然听到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怎么不惊。 当下摇着洛洛的肩膀开心的说:“小家伙,这么一会不见都会说话了。哈哈~~~”张世不由大笑起来。 “哼,坏哥哥笑话洛洛,洛洛本来就会说话的。”水灵洛洛仿佛汽化的脸庞上,那可人小鼻子一皱,眼里的湛蓝闪动着道。 张世刚要开口又听洛洛小口一张续道:“是妈妈把我变成这样的,说只有变成这样才好和哥哥融合呢。对了,哥哥,融合到底是什么呀?” 经洛洛这么一说张世才恍然惊醒,自己来到这里,又见到洛洛而这一切都是拜洛神所赐,现在光顾上和洛洛重逢的喜悦竟把这茬忘了,真是该死。这才四下打量起来,这里并不在那个冰壁前面,而是一个陌生又似乎有点熟悉的地方。 陌生的是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地方,熟悉的是他又看到了那束柔光,就在自己和洛洛站立的不远处。 看着张世的眼光飘向了那里,洛洛忙开口道:“哥哥,还记得我们在那个黑乎乎的洞子里看到的那束光吗?你突然掉了下去,我找你找不到,却被这光吸到了这里。吸进去后,我就闻到了妈妈的气味,她就在那里面!”说着伸手向那道光束一指。 张世喔了一声,打量着那束光,虽然现在他的能力根本感知不到那束光里的能量波动,更看不出来那光里是否有人,但是那束光看在眼里闪烁着那种圣洁柔和的光芒,仿佛很亲切的感觉。再联想到刚才洛洛说的话,心道原来先前洛神不过是试探自己,原来她早把一切准备好了。那自己当时在风月宫的冰镜里看到洛洛受‘折磨’的时候一定是洛神在通过什么方式转化洛洛的身体,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和洛洛融合。 想起当时看到洛洛那扭曲的身行和眼里的神色,心道虽然洛洛现在说的轻描淡写,但那个过程一定也是苦不堪言的。遂将怀里的洛洛紧紧一拥,张世没有说话,洛洛也没有说话,很乖巧的靠在他的怀里,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不过只是短暂的一拥后,张世拍拍他的小肩膀,又松开来,向那束光走去。 洛洛蓝宝石般的眼睛闪烁着,看着张世走到那光束跟前,恭敬的鞠了一躬,开口道:“多谢宓妃成全。”虽然和上次说的一样,但这次多谢成全这几个字张世说的很重很重。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帮我照顾好她,我也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这话直接传到了张世脑中,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如同猜度那冰壁的情绪一样,仿佛说完这句话,她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般。心神激荡后张世这才回味起洛神刚才说的话来,这一回味立时心头感到一丝不安。 “离开?”张世疑惑道。 “等你们融合后,我会告诉你一切的,我停留在这里的时间并不多,现在你们就融合吧。”这句话刚传到张世脑中,那束光就投射到了张世和洛洛的身体上,形成一个圆柱,把二人包到了里面…… [第124章]坐怀【解禁】 张世突然觉得周身一凉,身上的衣物已被剥落一地。还记得与炎融合的那次,也是这样,炎要求自己身上要不着寸缕,说会烧坏衣物,可是和水灵融合也需要这样吗?他疑惑不解...... 其实更让张世觉得难堪的是和炎融合的时候旁边一个人也没有,在小炎面前他也从来没有想过会难堪什么的,也许是因为炎虽然会说话却并不是人形的原因吧。而今的洛洛除了头发的颜色还有耳朵和常人有异,身体的其它部位却是不折不扣的女性身体特征,才让自己觉得难堪吧......光束中的洛洛本来就是一丝不挂的,现在那蓝宝石般的眼睛里正泛着好奇的光芒打量着张世一丝不挂的身体,让张世觉得浑身不自然。更不消说,张世还没有忘记洛神。他心想,这将他和洛洛包裹住的光束里是否有一双眼睛? 洛洛已经向他走了过来,而脑海里一直没有洛神的提示传来,他不知道怎么融合。是否会像前两次一样,受尽折磨呢?对可能到来的痛苦张世心里还是比较麻木的,和火灵、木灵融合的时候自己抗过来了,在狼神非人的折磨下自己抗过来了,所以张世的心里很轻松。只是这一次融合的过程,方式,却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的,在开始融合的时候,他并没有一点准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洛洛向张世走了过来,在那光束中洛洛的肌肤更显的白皙柔滑,娇小的身段,刚刚开始发育的身体……而这光束仿佛有着夸大渲染的效果,张世现在才感觉到,现在的洛洛比之前看起来要动人许多。只是那冰壁前的感悟,又一次的天人沟通,让此时的张世心里并没有半点情欲之念,而洛洛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可爱又精致的精灵,他就那么饶有兴趣的看着走过来的洛洛,似乎之前的不安也完全忘却了。 而此时在光束中的洛洛心情却是不一样的,她是第一次看到男子的身体,她很奇怪,好像和自己一样,又完全不一样。那里,还有那里,都不一样…… 心里暗想着,原来哥哥不穿衣服的时候是这么好看的。那宽宽的胸膛,粗矿有力的大腿,肌肉如流水般的线条,让自己忍不住就想黏上去。而在那光束中,他的身体如被沐浴在一片淡金色的光芒中,看起来威风八面,那是一种仿佛可以征服一切的威势,让人忍不住拜倒臣服。 离哥哥越来越近了,洛洛还没有想好怎么办呢?因为此时的哥哥看起来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而那一丝陌生的感觉又吸引着她忍不住去探究,去探究那吸引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她又有些怕,此时的哥哥是那么的高不可仰,她还会理洛洛嘛? 就在这时,她抬起了头,恰好看到张世的眼睛,还有那扬起的嘴角。那眼中全是宠溺的神情,而那扬起的嘴角画出好看的弧度,从天空垂向地面,分明在笑。就连那棱角分明的轮廓也显得极其柔和…… 洛洛放心了,应该是哥哥的笑让他放心了。虽然眼前的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但是那笑容还和以前一模一样。那个没有一丝杀伤力的笑容,让洛洛无比放心。她刚才都几乎忘记了自己还会法术的,会飞的,并且在这光束里自己所有的感觉还有反应都达到了巅峰状态。因此现在只是微一动念,人已经到了张世面前。 张世面上一愕,因为洛洛像是突然出现到自己以前一样,仿佛她可以缩地成寸一般。并且他还很清楚的看到,自始至终她的背上并没有出现那薄如蝉翼的双翅,所以她并不像是飞过来了。洛洛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扑过来,却怯生生的站到了自己面前。是自己的表情吓到她了吗?张世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在光束温暖的包围和张世温暖的笑容包围,这双重的保护下,洛洛终于笑了,冲张世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眼角弯弯,睫毛弯弯…… 可爱的小家伙,张世刚在心里这么说了一句。就听到耳边传来甜腻的声音:“哥哥,抱。” 怎么能拒绝这个小尤物呢,就在他张开双臂的那一刹那,娇嫩柔软的身体就飞了过来,将自己的胸膛填满。那一刹那,张世觉得娇小的洛洛填满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胸膛,仿佛还有什么? 是心灵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仿佛是需要这种感觉的。此时他已经隐隐有些感觉到这次融合,仿佛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 刚才张世还能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小精灵,现在这个小精灵就在自己的怀里了。如果说刚才洛洛带给自己的是视觉上的冲击,那么现在就是触觉上的震撼了。张世有些后悔让洛洛跳到自己怀里了,因为他忘记了一点。虽然洛洛习惯了光光的让自己搂着,可平时自己是穿衣服的,而这次自己也是浑身精赤的。 饶是对天道有几分感悟的张世,在此情此景下也有些慌乱了。没有那个男子能在这种情况下能保持镇定,做到真正的坐怀不乱。 柳下惠么?不是!你又如何知道柳书生之所以坐怀不乱,何尝不是想让那女子在他怀里多坐一会呢? 所以现在张世有些慌乱了,两人的身体紧贴着,感触着那细腻柔滑的身体,那小荷包般的隆起顶在自己胸前,长长的耳朵挠在张世脸上,让他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可恶!张世暗骂了自己一句。 该来的还是来了,无论他如何克制,身体还是自然的有了反应,张世的脸颊上不由显出一丝潮红,如同喝醉了酒一样。 “哥哥,你的脸怎么红了?”洛洛偏着小脑袋问道。张世看着她棕黄色的头发,心里涌动有种感觉,洛洛的头发,仿佛和阳光一样的耀眼。是那么光明又那么圣洁,而自己身体的反应仿佛是那么龌龊,无良。 “哎呀,这是什么…..”洛洛一惊,指着张世胯下的独角龙道。 张世脸上的潮红更甚,而就在洛洛说出来那句话的同时,那光束也抖动起来,虽然还是将他们二人包裹在里面,但光束的样子却由之前的圆柱扭曲成奇形怪状。 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来了,是她,一定是她!张世突然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呢,而刚才那感觉告诉自己,是她在笑。怀里一个洛洛,不知道藏在何处的洛神…… 张世觉得羞愧难耐,努力压制着那来自下丹田的燥热。而洛洛也许是怕那独角龙王,身体在张世的怀里扭来扭去。这一扭可好,身体的摩擦中,那燥热越来越强烈了。都说水能灭火,而张世怀里搂着水灵,体内的火却越烧越旺。再想着光束的暗处,洛神的眼睛正窥视着这里,更填一种异样的感觉…… [第125章]死水【解禁】 都说水能灭火,而张世怀里搂着水灵,体内的火却越烧越旺。再想着光束的暗处,洛神的眼睛正窥视着这里,更填一种异样的感觉…… 目光掠过洛洛粉白的颈子,停在那两个小荷包上。突然心上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了一把,一股凉意从脚底涌上头顶,感觉头发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暗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和举动,人家还是个孩子呀,何况她还叫自己哥哥。想到这些张世就更不能原谅自己,那股燥热逐渐褪下,脸上的潮红也降了下去,换上一副难堪的表情,幸亏洛洛的眼睛看着别的地方,让张世觉得还从容一点。只是他看到洛洛的目光所向后,就再不能那么坦然从容了。洛洛湛蓝的双眸正聚焦在刚才那只昂扬竖立的巨龙上,只是眼里的好奇更甚,蓝光不停闪烁着,衬着长长眼睫毛就像两颗小星星。 此情此景,张世又如何能做到从容二字。风月场里打混过的他并非没见过世面,让美人品萧、恣意爱恋也是常有的事,可洛洛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呀。 “不要碰!”张世突然厉喝了一声,吓的怀里的洛洛微微一颤,小手终于在那厢停住了,双眸里尽是迷惑不解之意。似是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对自己说话,可他脸上的表情又不像是生气,是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原来是洛洛乍见那昂首竖立的独角龙居然在顷刻间变成了一条垂头丧气的小蛇,样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了,才生出伸手一探究竟的举动,却在这时被张世及时喝止住了。 只见她抬起头来,把小脑袋一偏,怯生生的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张世脸上刚刚装出来的严厉在听到这句话后变成了无奈,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又让他怎么说出口,何况这小妮子每次说出‘为什么’这三个字的时候,总是一副既可爱又单纯的表情。心道洛神再没有进一步的指示自己如何去融合,却让自己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现在不由埋怨起那个洛神来。心底还隐隐有些怀疑,那人真是洛神吗?遇上此等事情,任谁都会怀疑吧,何况张世。 就在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浑身的血脉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大脑也出现了暂时的空白,双腿上的青筋绷的紧紧的…… 原来许久不见张世回答的洛洛,竟没有听他的喝止,小手还是捉住了那条小蛇。虽然是小蛇,可是洛洛的小手还是不能完全握住。滑腻柔软的小手似是怕那小蛇从自己手心里挣脱一般,不停的去握,似乎是想竭力完全握满一般。只是无论她如何去攥,还是不能握满…… 被握住要害的张世可就苦了,每每洛洛的小手动一下,一股异样的,仿佛被电击一般的感觉就从那里向全身荡去。有几下他甚至忍不住就要哼出声来…… 他想动,想推开洛洛,而全身的力气竟在那一刻仿佛被抽尽了,现在除了能勉强站立,竟不能动分毫。揽着洛洛的双臂早无力的垂下,而洛洛似乎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张世不拥着自己了,全部的身心都被那个新鲜的玩具勾走。 虽然不能动,但是张世却发现两人所处的光束空间有些变化。本来柔柔的略带些金色的光束,此刻已经变成了淡蓝色,和洛洛的眼睛差不多的颜色,却丝毫不影响视线。从光束的顶部泄下一股水流来,也是蓝色的,沿着四壁,向他们脚底流去。水流浸过他和洛洛的脚踝,感觉温温的,柔柔的…… 正在张世疑惑的时候,脑海中终于传来了洛神的声音。“为了让你和洛洛融合,我想了好久,这是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所能接受的唯一方式!” “什么方式?”张世不由一愣,不过这句话只是在脑海里稍一动念,还没有说出来。 “交媾!”洛神的声音传到脑海里。 听到这两个字后,张世如被雷击一般,双眼木然。忘记去想洛神竟可以读懂他脑中所想,更忘记了出声制止洛洛玩她的新玩具。 “你是否注意到洛洛的身体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洛神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张世木然的点点头,他早就注意到洛洛的身体仿佛是汽化的,可是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和以前一般无二。 “本来她的身体已被我炼成了完全虚无,为了让你们的融合更加顺利,我才用水幻化了她的身体,所以你现在感觉她是实质的。” “啊?”张世不由张口大呼一声,却又变成了一脸的赧然,因为他听出了那‘让融合更加顺利’的弦外之意。 洛洛似被张世这一声惊了一下,吓的停下手来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就又研究起新玩具来。不过现在她已经换了一种玩法,也许是握了半天发现实在是握不住,就干脆放弃了,将小手变掌捋了起来,就像一个小女孩在抚摸着她的小狗狗一般。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给你们融合的时间也不会很多,等这水漫过头顶,如果还没有完成融合,你就要被溺死了”。 “溺死?”同上次一样,张世刚在心里一动念,洛神的声音就马上传来了。 “不错,这是死水,某种程度上和你身体里的那种无解之毒是一样的,它是最轻的水也是最重的水,虽然可以溺死一切生灵,但是融合的时候必须要用到它。只有将你的身体也在死水的浸泡下变成洛洛现在的那种体质,才能真正让你们融合。” “可,可是……洛洛她还是个孩子啊……”张世吱吱唔唔了半天终于把自己想了半天的话说出来了,当然是和洛神在意识交流中说的。在张世思维一闪后,那蓝色的光束,现在也可以叫水幕,又抖动起来,四壁上闪动着层层鳞光。 明白洛神是在笑,让张世更觉得难堪不已。过了一会,等水幕停止了抖动才听到洛神的声音传来,“不知道有多久没让我这样笑过了,真的是很奇怪,从见到你就一直让我笑,只是可惜啊……”洛神的声音突然中断了,似乎完全消失了一样,让张世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可惜什么。 又过了一阵才听到那消失的声音在自己脑海中出现了,“你以为洛洛很小吗?你既然知道宓妃这个称呼想必是听说过我,我是伏羲皇的女儿,又叫宓妃,遇溺于洛水迄今已数千年了。而诞下洛洛也有一千五百年了,你以为她很小吗?只不过在诞下她百年后因为一个大变故,我把她藏到了石心石里再没有出来过,直到你把石心石打开她才出来。所以现在心智才和她当年进入天心石中一般,连外貌都没有变过。哎……” 当这些话传到张世的脑海中后他已经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自己听过的,古籍上提到过的,居然都是真的,现在给自己说话的居然是一个活了数千年的神。而更让自己惊讶的是,那个可爱的小精灵居然都一千五百岁了…… “可是洛洛叫我哥哥!”张世不知道怎么脑子里莫名其妙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来。也许他心里还是有些排斥这样的融合吧,只是在闪过那个念头后张世的心里竟又有一种奇怪的情绪蔓延着,在这种奇怪的情绪纠缠下他自己都有些糊涂了,自己是期待这次奇异的融合还是排斥呢,洛洛那纯洁可爱的面孔在脑海中飘荡…… “叫你哥哥又怎么了,想当年我还叫河伯哥哥呢,人家比我小三百岁,还不是……”刚说了这么一句,洛神的声音又在张世脑中离奇的消失了。 但这次他并没有在意洛神声音的消失,只是一味沉浸在刚才的思考中,乍闻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他的脑中如打翻了糨糊,乱七八糟的,一片混沌。 “哥哥你怎么了?”甜腻的声音传到耳边,在张世感觉中仿佛那一声‘哥哥’,是从远古传来的。低头看着洛洛,那个可爱的小精灵,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 这时洛洛又一声‘哥哥’才将自己完全唤醒了,张世看看脚下,随着水位的上升,小腿已经被死水浸没了。虽然那温润的感觉和之前一样,但是他却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起来,身体也在微微颤动着。也许是洛洛也发现了不对,才这么急的叫自己吧。 “我知道你现在想的很多,但是这是让你和洛洛融合的唯一办法。至于其它的,等你们融合后,我会告诉你的。再送你们一样东西,算是我这个母亲给女儿办的嫁妆吧。” 洛神的声音刚传到张世耳中,张世就觉得小腿上被什么东西一撞,身体不由向后仰去。人却已经在水面上浮了起来,感觉身下是一张水床,柔柔的,软软的。因为现在没有沾到死水,所以刚才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又消失了。 在张世向后跌的同时,洛洛眼里蓝光一闪,发现有异后已经跃到了水床之上,纤白的双足踩在水床上,一脸的欢欣之色。 “哥哥,这是床吗?好像是水做的哦……”虽然是问张世,洛洛人已经在水床上蹦了起来。 他刚打算回声,洛神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时间不多了,你好好把握吧。哦,对了,我可没有窥视别人闺房的习惯,何况是自己女儿的闺房,你就放心吧。”听完这话张世的脸刷的一下变的通红,心道她果然明白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第126章]水龙【解禁】 洛洛纤细白嫩的小脚在水床上蹦来蹦去,这下又跳到了张世的身上。不知道是她的身体被洛神炼化后没有了重量,还是她本来就很轻,整个人站了上来,张世几乎感觉不到一点重量,只有那柔软的小脚踩在自己肚皮上带来的那种美好的触觉。让张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像蝴蝶那么大小的她在自己手心里舞蹈,也是没有一点重量。 虽然他心里还不能完全接受这次别样的融合,但是一种奇怪的情绪似乎又同时在左右着他,仿佛是急切的希望着接受这次融合。尤其在洛洛的双脚在自己肚皮上舞蹈的时候,那种情绪逐渐的占了上风。 “洛洛下来!”张世的语气很平静。 “为什么呀?”虽然洛洛这么说,还是乖乖的从他的肚皮上走下来,将双膝在水床上一曲,头探到了躺着的张世跟前。她心里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仿佛刚才张世说的话里有种让人不能拒绝的味道。 张世在水床上坐起,将两手搭到洛洛的双肩上,低低耳语了一声。洛洛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睛瞪的大大的,脸上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小嘴一张,用连自己都有些怀疑的语气问道:“真的吗?” “当然,哥哥有骗过你吗?”张世脱口而出。 “嗯,那洛洛要!”看着洛洛纯真的小脸,在那不带一丝杂质的如水目光注视下,张世的心头微微一颤。还是接口道:“那就开始吧,不过会有一点点疼,洛洛不怕吗?” “洛洛不怕的,哥哥快些开始吧。”小妮子眼里露出坚毅的目光。 看着她脸上那难得出现一次的深沉,张世不由噗嗤一笑,开口道:“那就开始吧!” …… “哥哥,洛洛……洛洛……难受……”呓语般的声音在张世耳边响起。张世微微一笑,却又忍不住想逗逗这小妮子。磁性的声音从喉咙中出来,“那里难受?” “唔,这里,还有这里,不是,是全身都难受。嗯……洛洛说不出来。”看着小精灵两只小手在自己身体上乱指。 每指到一处张世的双唇就覆盖到那里,最后终于印到了花蕊上。洛洛柔弱无骨的娇躯颤了一下,而张世却没有理会,只是用双唇恣意的品尝着。 “喔……”洛洛樱唇中吐出悠长的一个音节来,那声音如同是从水床下传来,如同是从洛水水面上传来,如同是从幽谷传来,穿过了洛洛的身体,还有心灵,传到张世的耳中。张世在听到这一声信号后终于停下了口舌,将头探到了洛洛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要开始了。” 洛洛在又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嗯”后,游龙也同时潜入了水溪之中…… “哥哥,疼……”张世的胸前留下了一排小小的牙印。 又是深深的一吻,张世脸上的表情专注,那专注的表情仿佛是面对的不是美人,而是美酒。何况那还是一坛一千五百年窖藏的女儿红,所以在开封的时候格外小心。 虽然神情专注,但游龙并没有停下探幽,只不过行进起来更加小心了。直到行入桃源深处,渐入佳境之时,游龙终于长啸一声…… 那洞彻九天九地的龙吟将洛洛的身心一起抛起,又落下,抛起,又落下。灵与肉,魂与魄完美的融合从这一刻开始。 张世留意到身下的水床在自己挺入的那一刻逐渐融入死水中,在慢慢消失,也许过不了一会就要完全消失了,所以他更大力的开始活动…… 直到水床完全消失,被死水融化;直到张世忘记了水床的存在,两人浸泡在死水之中;直到张世下身已经被死水完全融成虚幻的实体…… 一种无比美妙的感觉充盈身体,张世觉得那种感觉超越了身体的结合,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融合。而洛洛的身体已经越来越淡,但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张世能感觉到洛洛心里的所有想法,还有她身体每个部位的一举一动,仿佛那具身体就是自己的,仿佛那就是自己…… 这时耳边传来一句话,淡淡的如仙音一般:“哥哥,洛洛变成大人了吗?”这正是张世刚开始的时候对她说的。 [张世刚开始问洛洛:“你愿意变成大人吗?”她用甜腻嗓音的回答:“嗯,那洛洛要!”] 而今那甜腻的嗓音已经变了,张世却并没有给洛洛相应的答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哥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 “哥哥,洛洛要每天都变大人……” 说完这三句话,两人又陷入了最后的疯狂。洛神布下的蓝色水幕的空间中,只剩张世一人,但他微一动念,就能感觉到身体里洛洛的存在,还有她的一举一动。虽然现在是他一人站在水中的,但他和洛洛的意识,灵体还在水**融着…… 直到一切都静了下来,洛洛在自己的身体里沉沉的睡去,张世才睁开了眼睛,发现周身都被死水覆盖着,死水早漫过了自己的头顶,可是自己还有意识,并且能看到自己的身体,那么说自己没有被溺死,说明自己和水灵的融合终于成功了? 张世笑了,他在水中大笑起来。这时他才意识现在的自己就像一条鱼一样,在水中感觉是那么自然,假如以前这样笑怕口里早被水呛满了吧。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日后所授的暗光决里那些水系的运用法门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否能使用这些法决了。 在身前虚抓了一把,伸开手后一个水球果然出现在掌心里,在张世的有意催动下变幻着各种形状。又信手一抛,无数道水箭四射着向蓝幕空间的四壁上射去…… “你现在不是鱼,和洛洛融合后,拥有了水灵的特性,确切的说,你也是水了。”洛神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脑海里传来。张世听到这话后,似乎若有所悟。 “本来还要传授你一些运用水能力的法门,刚刚却从你意识里发现一套不弱的法门来,更为难得的是居然包容了五行之力。虽然都是一些各系的粗浅法门,但是已经够用了,也省的我多费口舌之力,等你五行之力大成之日那些高深的法门自然就会运用了。”洛神传音道。 张世对她说的那些高深的法门并不在意,却终于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了,就像刚才只是想起了暗光决,才被她看了出来。不由屏气凝神,压制住思维波动,将识海沦为一片死水,陷入到空灵的状态,那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在天问石前描摹的时候一样。数次机缘巧合之下,那些对天道的感悟,和心灵在深层次上的体验,让他很容易就做到了这点。 “果然是天纵奇才,即使神也不能完全读取一个人的记忆,只有那个人有意识的波动,才能读取的,现在你没有了思维的波动,我也无所捕捉,更谈不上理解了。”洛神的意识传来。 张世落落一笑道:“献丑了,小子只是运气好点而已,这次和洛洛的融合多亏宓妃成全。”说完冲着蓝幕空间里的虚无,深深的鞠了一躬。 “把女儿都送给你了,怎么还叫我宓妃?”洛神的意识传到脑中,张世不由一愣。微愕了片刻后又是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谢母亲!”这母亲两个字说的却是发自肺腑。虽然只是为了融合而融合,却毕竟和洛洛有了夫妻之实,叫一声母亲也是理所当然。 四周的水幕晃动起来,过了许久一句话传到了张世脑海中:“好孩子,实话告诉我,你觉得洛洛怎么样?” “她很可爱!”张世脱口而出。 水幕又是一阵晃动后,洛神的意识传来,“看的出你说的是真心话,我也觉得她很可爱,可就有好多人不能容她……哎”晃动的水幕随着洛神传入脑海的幽幽一声长叹,又恢复平静。 [第127章]洛书【解禁】 “哦?是什么人容不下她?”张世问道。 “这些都过去了,现在她终于不用东躲西藏了,说真的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洛神并没有回答张世却说了这么一句。 张世正要开口,洛神的声音再次传到脑海中,“你帮了我一个大忙,现在心愿已了,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走?去那里?离开洛水?”张世奇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在那里,也许还是在这里,但是我还是要走了……”张世隐隐觉得这次洛神传到脑海中的声音已有些飘渺,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不过走之前,我会把一些和洛洛有关的事情告诉你,相信也能解你的一些迷惑了。对了,这些死水你先不妨收起来,以后也许会有用的。” 虽然张世不明白如何收取,但只是微微一动收取之念,就有一股水箭像喷泉一般射起,源源不断的被吸到自己的手心里,却不知道又贮存到了那里。不一会,蓝幕空间又变回了光束空间,四周再感觉到不到水元素的存在,只有柔和的光束。 张世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心道自己莫非又恢复功力了?这时洛神的声音再次传来:“在没有聚齐五灵之力前,你现在身体里的这几种能力都将进入沉睡状态,他们也暂时不能和你心意相通,也就是说你还不能真正运用身体里的这些能力。” 一番话听的张世大惑不解,心道,之前自己不是试过可以运用水灵力吗?怎么她又说自己不能运用呢? “那你可以试一下别的力量?”洛神的声音再次传来。 张世暗运法决,曲起手指,驱动光之火,果然没有丝毫反应,木灵也不能催动,和以前一般无二,不由有几分懊恼。本来这次和水灵的融合就是为了在和金三的草原之行中能多一份把握,没想到融合了水灵后力量还是不能苏醒,怎么能不懊恼。再说照洛神所言,要五灵聚体才能真正觉醒消失的力量,那土灵又该去那里找?他可不相信自己的机缘一直那么好,况且就是再找到了土灵,草原之行已刻不容缓也没有多的时间了。 “你可愿听一段故事?”正在这时,冷不丁听到脑海中传来了洛神的声音,不由木然的点了点头。 听着听着,张世的神情不由变的专注起来,那是一段秘辛,是一个凄美曲折的故事,这个故事里有宓妃本人,有洛洛,之前的所见所闻,一切不明都逐渐清晰起来。 “黄河之神河伯本是我夫君,他曾带我一道乘飞龙牵引之水车,冲波劈浪,从黄河直上昆仑,在昆仑闪上留恋忘返,后来河伯又一直把我送返洛水,河伯与我甚见恩爱。可惜后来却被拆散了!哎……” 张世闻言不由一怔道:“神仙的姻缘,也有人可以破坏拆散吗?” 洛神的声音再次传来,张世感觉那种飘渺的感觉比刚才更甚了,仿佛那声音在离自己越来越远一般。 “世上由人到鬼,由鬼到人,其中仅一线之隔而已,人间既有诸多凶残,又有三六九等之分,神道岂无暴戾邪恶,森严的等级?后羿入神道后,看上我的美色,便与河伯争斗,他自持勇猛,又有神箭在手,便把河伯的眼睛射瞎,打入河底,还把我抢走!那时候我已经怀上了洛洛,不过后羿并不知道。当时我想死,想和未出生的洛洛一起死去,就服下各种奇花异毒。只是我当时不知道,这些东西不但没让我死去,却害了洛洛,让她和我一起受苦……” 听到这里张世联系到之前她说过的一些话,已经猜到七八分了,洛洛的相貌肯定和她当时服下的那些所谓的奇花异毒有关。 果然又听洛神续道:“结果生下了洛洛就成了这个样子,后羿大惊之下终于放弃了我,让我重获自由,我又回到了洛水。本来以为可以安安静静过日子,好好抚养洛洛。谁料却每日有神道中人来辱骂我,说我不舍身循夫,不贞而从二,还用神鞭抽打洛水,令我终日痛不欲生!还好那时候有洛洛一直陪着我,她很可爱,虽然她的相貌奇怪……” 听到这里张世不由满心同情,长叹了一声道:“世人皆称神仙好,这诸般苦楚却是无人知道。你不是说神也有等级之分吗?后羿何等凶猛,连河伯都不能为敌,何况宓妃弱质女神,又怎抗拒的了后羿的欺凌,难道就没人主持公道?” “此事我亦曾奏闻上天,哀告上天做主,救我脱此厄运……” “那后来呢?”张世问道。 “后来……后来,我才明白要我不去哀告也许忍忍这日子就过去了,谁料这一哀告却惹出了更多的事来。有个大的了不得的神,命令云神丰隆乘云驾雾来到洛水,为他求婚。河伯去了之后我心已死,虽然那人的身份再高,我还是断然拒绝了他。云神丰隆走后,月老蹇修又来了,还拿着那人的兰佩,他说只要答应了那人不但能给洛洛一个小神位,并能拥有一块封地,而我也可以脱此厄运了。但我怎么听不出来那人只是贪图我的美貌,却并不是要真心为我主持公道,所以我还是拒绝了他。后来那人发了一道昭神笺,说我一味只图守护美貌而自我满足,成天都欢快地在外游玩,虽然貌美却不懂得礼节,他宣布将离弃我而另作它求。笺中还提到了洛洛,说她将被不容与人神道。从那天,我们的厄运才刚刚开始……” 说到这里洛神虽然停了下来,但张世却能想象的到那其中的艰难和苦楚,真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撑过来的。 “还好,我把洛洛藏到了天心石里,传出了洛水,躲过了灭顶之灾。而我也遇到了生命中另一个独特的男人,他不是神,是一个平凡的人。那是我一次不小心露出了行藏,被他无意发现了,之后他就在洛水边留恋忘返,不肯离去。说他独特,是他因为他看我的目光和别人不一样,他的眼睛似乎看到的不仅仅是我的外貌,那双眼睛仿佛能读懂我的一切。但是我这一生,已经不会为任何人动情了。所以我没有理会他,更没有露出过水面一次。而那人却一直不肯离去,看着他的样子越来越憔悴,直到有一天他跳下了洛水……” 张世心里咯噔一下,又听洛神续道:“我救活他后,才知道他的名字叫曹植,后来他也在洛水住了下来。那个地方你见过的,就是风月宫……” 张世心头一动道:“那些画可是他为你画的?”曹植这个名字他自然是听说过,那篇世人皆知的‘洛神赋’正是出自他手,没想到还真和洛神之间有这层关系。 身边的光束变的更加柔和,洛神的声音感觉更加遥远、飘渺,“不错,他还说要说服他的父亲祷告上天帮我摆脱厄运。” “他的父亲?他不是凡人吗?”张世奇道。 “他是凡人不假,他的父亲当然也是凡人,但是他的父亲曹操却是人间的君王。”洛神道。 “人间的君王能左右神王的想法吗?”张世更觉得不可思议。 “相信你在幻冰镜前该有所体悟的,天地人本是三位一体,所以他的想法并没有错,人间的君王在某种程度上是能左右一些神王的想法。”听到洛神所说,张世‘喔’了一声,算是有点明白了。 “那后来又怎么样了?”张世问道。 “后来我就再没又见过他,只是后来洛水神龟,背上的‘洛书’又离奇消失了,诸神说是我勾结凡人,并犯下了重罪,所以降下重罚将我的神丹打碎,神体打散。我只留下一息尚存在这里等着,等再见洛洛一面就可以放心离开了。以前将洛洛送走的时候,洛书还在,我用它卜了一卦,算到你们会出现,所以等到了现在。现在洛洛见到了,我也要走了,很奇怪我怎么愿意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也许你真是我和洛洛的有缘人吧……” “你说的走,意思是你要消亡吗?”张世瞪大眼睛道。 “其实我早就消亡了,现在只是一些强留的意识罢了,不要问那么多了,你有一天也会明白的。对了,你因为被死水浸泡过,所以你的身体还是可以使用一些水灵力的,还有我感觉要洛书流到了人世的话,那洛书出现的地方能找到土灵的。可惜看不到你成为五灵之体的一天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天并非不可逆的,还有替我照顾好洛……” 另一个‘洛’字却再没有在脑海中响起,张世才发现身边的光束也散尽了,自己站在一个甬道中,而那里赫然就是自己和洛洛第一次进来的地方。 “宓妃……母亲……”张世冲着空荡的甬道大叫着,却只有‘妃…妃…亲…亲…亲…亲’的回声传来。脑海里再没有接收到洛神的意识,仿佛她真的是离开了。一股莫名的悲痛涌上心头,虽然知道洛神已经真的离开了,他还是冲着甬道不停的大叫着,呼喊着那个他这一生感觉到最温暖的称呼,直到声嘶力竭,才拖着孤单的身影往外走去。 不知是否是和水灵融合的原因,现在看起来这里并不黑暗了,前面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去路,仿佛是一道门。放做以前的张世也许会想想这是什么,但心情激荡下他已经懒的理会这些了。遥遥将一个水波从袖间挥出,仿佛是什么自然的,又那么无心的,而那门竟应声而开了,他信步走了出去。 果然就是那道大的离谱的门户,刚才是在门的后面,而张世的眼睛却被门前的一个石龟吸引了。看着那个石龟,他仿佛若有所思,那石龟的背上平平的,却空无一物…… 心道莫非,这就是放“洛书”的地方? [第128章]异人 一入深秋,草木皆枯,呈一片颓废之象,草原上除了啾啾虫鸣就只有呼呼风声了。都说风吹草动,看眼下的情形却大违常理,没有疾风,草却动了,动的很厉害,一片连着一片的草地仿佛是被镰刀割过一般向前推进着。如果不是风,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有什么东西在穿过这片草地。 草原上有一种硕鼠行进的时候就是这般,只是从那被压过的痕迹看不像是几只硕鼠留下的,倒像是数十只硕鼠一起流窜留下的一般。以前从没有见过硕鼠有这么大规模的迁徙,何况偶然能见到一两只硕鼠已经相当不易了,像这般数十只硕鼠一起迁徙更是闻所未闻。 而这边草丛已被毁的不成样子了,一道一道,一条一条,有的地方长,有的地方短,而那东西还在不停的穿梭着。从草地上留下的印记来看,那东西的行进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律,又仿佛是随意为之,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草地上那一道道,一条条的痕迹如同是一种奇异的符号,却比符菉上的咒文更为难解。 这时又见那在草丛中行进的东西突然折转了回来,迅疾的在刚才趟过的地方奔走了几个来回后停了下来。在那东西停止了运动后,骤然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那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草地突然变绿了,又欣欣向荣起来。但那种感觉只是一纵而逝,草地又恢复了原貌,不过草从中的虫鸣却更响亮了起来。 突然在草丛中间立起一个枯瘦的棒子来,仔细看去却那里是棒子,而是一个人的模样。这人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两只眼睛都深陷到眼眶里。 不,也许他并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深的眼眶,他或许是一个瞎子。因为此时他正仰头看天,并且是对着太阳的。虽然秋日的太阳并不十分刺眼,但是盯的久了还是会让人受不了的,而那个人居然对着太阳站了好久好久,这一站竟站到了太阳落山,却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郁郁晚风起,夜幕低垂,星罗密布,就在草原都几乎忘记了这个存在,忘记了这个活物的时候,他动了。向前走去,不过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扭扭,甚至有几次做出身子侧摔,后仰的动作,但无论怎样他都在前进,并没有停下。更奇怪的是这次他在草丛中行走,那枯草却并没有一根被踩倒,莫非他那奇怪的行进姿势只是为了不踩到草么?而有些草中间的距离几乎密不可分,那他又是怎么躲过去的,怎么做到的呢? 夜晚的风要比白天大些,有一种萧瑟的味道。瑟瑟风中,那个影子似乎在破坏这片和谐和静谧,而他的步子却仿佛正在极力的融入到这静谧和谐之中。又一股劲风吹来,吹破他的衣衫,可以看到他的前胸上满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符号,像一个个蝌蚪,而他又一次向右侧的草丛侧摔过去。这次终于看清楚了,为什么他歪歪扭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却永远不会真正跌倒,也不会压到这里的草丛了。 原来就在他即将倒下的那一刻,草丛了突然扑出了无数个火苗,说是火苗只不过是样子很像火苗,但颜色却是淡淡的,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那些火苗高过了草头,将那人的身体悬空托起,所以他才走的这么奇怪,又这么稳了。 那人在草丛里继续前行,不知道去那里,也不知道走多远,似乎要在这无尽的夜里,无际的莽原上永远走下去一般…… 草原上总有一些不能让人理解的存在,之前莫测的神庙,黑纱蒙面的红袍长老,让张世吃尽苦头的狼神;曾经惊鸿一现的老刀,那个放养人,不可小视的放养人;之后诡异的草原三天,力大无穷的巴特,人妖不分的高娃,还有从未露过面的三天老大;加上现在这个人,一切都是那么神秘。而金三张世他们马上就要踏上草原了,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呢? 张世的帐里油灯仍亮着,几案前他正襟威坐,脸上挂着一丝难明的情绪,双目里忧心忡忡,现在让他放不下心的事有两件。一件是听说龙虎关大捷的消息传到了王朝,在他离开的这几天,王朝召回他们的圣旨已经到达了。圣旨中自然少不了论功欣赏的溢美之词,只是张世明白,在龙虎关一战中匈奴精兵毫发未损,安然撤离,现在又多出一个草原三天来,如若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边境还将永无宁日。但现在要去了草原就是抗旨不遵,算是在他心里的第一个难解之题。但这还不是张世真正担心的,因为这些问题他明白,金三一定也明白。是回京师还是去草原,都有金三做主意,现在最让他担心的是另一件。 ———霖铃不见了! 据阿天所说就是在他去洛水后同时不见的,本来阿天以为她是随张世一起外出了,不料只见到张世一人回来,这才慌了手脚,组织人力寻找起来。但是从昨天到今天,一直没有结果。 张世发现自己从洛水回来后感觉一直很准,就像这次霖铃的离开,心里一直有种感觉告诉自己,霖铃不会再回来了,但他又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就像上次,她第二天又突然回来了一样。 白天的时候,张世找人把她从军时的资料拿来,上面只有一个手印,根本没有写她是从那里来的。所以在大营周边搜索后,就连去那里搜寻都没有了方向。而她呆过的小帐,被褥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切仿佛都和以前一样,只是人却不见了踪影。 张世在心里对自己说,她走了,她真的走了,除了她从军的那张资料上的手印,什么都没有留下。如果真的留下了什么,就是自己的愧疚吧!他也在心里一遍遍的问自己,自从和她发生了肌肤之亲自己不就在一直躲她么,还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她的离开不正是自己导致的吗?和洛洛的融合自己并没有一点负担,也许是心里只当洛洛是一个灵体吧?却又不能接受霖铃…… 张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无情了?甚至他还想着,假如之前告诉她自己只有区区几个月的寿命了,也许霖铃还是会接受自己的吧? ‘哎’,想到这里张世看着油灯上跳跃的火苗长长的叹了口气。暗道,说到头还是怪自己,明明不能拥有爱,却偏偏和她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这人生啊,真的是很荒唐嗬! 将长发随意的一摔,任由几绺碎发垂在眼前也没有拨去,张世伸手向燃着的油灯探去,将右掌贴在了灼热的火苗上…… [第129章]北上 眼看着手掌贴到了火苗上,而他的手掌并没有熏黑,也没有一点被灼伤的迹象。最奇怪的是被压住的火苗竟穿过了手掌,从手背上冒了出来,似乎火苗完全视那手掌是透明的一般。 张世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早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又或者是根本就没有在意…… 就这样将手掌伸到火苗上,静静的坐看着,彻夜未睡。直到东方大白,眼里布满了血丝,他才吹熄了油灯,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刚要出去正碰上要走进来的阿天,阿天的双眼中同样满是血丝,似乎也是彻夜未眠的样子。两人看着彼此,心照不宣。 “备马,再帮我准备三五天的干粮。”张世淡淡说了一句。 平时张世到那里去,阿天从来不过问,只是妥妥贴贴的办好他吩咐的每一件事。今天听到张世的话,他似乎是微微一怔,嘴唇动了两下仿佛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转头向外走去。刚走了几步,耳边传来张世的声音,“我要去趟金三的大帐,有什么安排会打发人通知你的。” 说完张世又向帐内走去,他明白无论是回京师还是去北地,金三一定会在今天做好打算的,他同样明白阿天是在担心什么,其实他也在担心。可现在担心是没用的,所以两个人都没有说出来,还是先为以后的事做好打算吧!张世拿起了桌上的怒斩,看着那块依旧吸附在刀上的怪石,心道这石头大概就是洛神说的天心石吧。虽然现在洛洛出来了,已经没什么用了,却并没有把它从刀上取下来,就直接缚到了背上。 虽然感觉到怒斩一次比一次要邪,甚至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但眼下除了那一点点水系能力,自己唯一能仰仗的只有它了,所以还是带上了它。何况在战斗中手握怒斩已经成一种习惯,习惯一旦形成,不论好坏总是难以去掉。 不消一会阿天已准备好一切,张世跃上马背,临出营门的时候头住一顶小帐篷看去。顺着张世的目光,阿天也不由向那里看去。那里曾经住过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叫霖铃。 得得的马蹄声传来,恍惚中的阿天抬起头来看到张世已经骑马出了营帐,马背上的影子高大又孤独。 ※※※ “你小子倒是深知我心,连路上的干粮都备上了。”金三拍着张世的肩膀道,脸上的表情轻松自然,每次看到张世都让他觉得很轻松。 “反正不管去那里路上总要吃东西的,至于你是怎么决定的我还真不知道。”张世落落一笑道。看到金三轻松的表情,张世突然觉得也轻松了许多,就连霖铃的离去也有些冲淡了。 “真不知道?”金三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看着张世。 “真不知道!”张世的表情看起来莫测高深,说出来的话却四平八稳。 金三似乎并没有看到张世的表情,左手握拳,横在胸前,将右手伸开,三指屈起,只留下拇指和食指像一个‘八’字的样子,托在下巴上,歪着头,一副沉思的表情。 张世脸上的表情象是在笑,却依样画葫芦做了一个同样的动作,不过把右手伸到了金三的面前。金三看着张世在自己眼前打了个同样的‘八’字手势,但他的食指却慢慢也屈了起来,最后只留下拇指,向上竖着。 看到张世做了这个动作,金三不由大笑起来,洪亮的声音响彻帐内,边笑边说:“还说不知道,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同样把右手食指屈起,只留下拇指高高竖起,迎向了张世竖起的拇指上。 两人不由放声大笑,为又一次想到了一起而笑。那两根贴到一起的拇指,指的方向正是正北,向草原去的方向。 虽然和金三想到了一起,但他接下来的安排就不得不让张世佩服了。先安排一应高级将领向京师开发,让他们有意放慢脚程。再调集大军驻扎在草原边境,定好联络方式,准备随时反扑…… 张世急书一封信笺给阿天,让他也随赴京师的队伍出发。完了想再加几句,却并没有写出来,他相信阿天能明白,在去京师的路上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 做完了这些两人就轻骑上路了,因为两人都没有穿戎装的习惯,又都是一头长发。所以现在两人两骑,一个马背上缚着银枪,另一个背上缚刀,看起来就像是两个行走江湖的游侠浪子一般。 草原上有那么多神秘不可思议的存在,直到现在张世还不知道他第一次去草原的时候追的那个会遁地的人是谁,那人会不会就是三天之一呢?也许这次北上会比上一次的经历更为有趣吧?张世这样想着,转过头去,往向金三。马背上的二人看着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是同样的豪情。刚才金三才告诉张世,骠营已在这几天早就分期分批隐秘的进入草原了,并且金三说他还有一个杀手锏。不论他的杀手锏是什么,就骠营先遣进入草原已让张世不得不佩服他的计划周全。 当初参军是一个意外,可却让他认识了金三,更接触到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物。张世还是万幸自己当初英明的决定,虽然这个决定让他的人生大为不同,但他一点都不曾后悔。因为那过程,实在是太让人回味,也让人心醉了。 “驾……”张世策动手里的马鞭,向前赶去,就这么一会功夫金三已经把自己拉下好远了。 二人策马行了半日,往前不远就要进入草原境内了。忽然张世看到前面的金三勒住马缰跃下马来,张世紧抽手的马鞭,几下赶到前面,看金三已经在地上盘坐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前面可就是匈奴境内了,金大帅莫非是怕啦?”马背上的张世嬉笑道。 金三笑着并不说话,只是示意张世下马。等张世下马,走到近前,金三才开口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声:“等人!” “等人?什么人?你不是说骠营的人已经进入草原境内了吗?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张世不解道。 “这你先别管,待会就知道了,还记得我说的杀手锏吗?”金三神秘的一笑,顺手把一个酒囊丢了过来。 张世接过酒囊,将塞子一拔,心道莫非他说的杀手锏是请到的帮手?刚要开口发问,话到嘴边却成了一句:“好小子,原来还有私货的,不是说早没了吗?” “嗬嗬,窖里是没了,但袋里还有一点。嗨,你悠着点,这次可真是最后一袋了……”张世一大口下去基本上小半袋已经没了,金三在旁边拍着大腿惋惜不已。 原来这酒囊里装的正是‘一声雷’,金三的卖身酒。几十坛卖身酒到如今已经让两人折腾光了,只是没想到金三藏私居然还有点存货。张世心道这小子早就说没有了,现在居然又冒出一袋来来,肯定不会是最后一袋,所以再不客气,直接大口猛灌。 连打了几个酒嗝,浑身像筛糠一般的抖了几下,喊了一声“爽”,才把酒囊向眼巴巴看了半天的金三抛去。金三正要伸手去接,让张世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在金三身前的土下突然冒出一个手臂来,轻轻一招,酒囊就被抓在了手心。 先出来的是那只手臂,然后出来的是肩膀,接着又从地下窜出个头来,直到那人的腿脚、身体,完全从土里出来,张世脸上已满是惊愕之色,因为那个人居然是自己认识的。反观金三却是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两只眼睛只在那酒囊上溜来溜去。 奇异之事一件接着一件,就在张世的神色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时候,又从土里冒出一个人来,这人却是身体别的地方都先出来,横在黄土之上,留一只手垂直插在土里。看他的穿着打扮,张世已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 当那人插在土下的手拔出来的时候,居然手里还牵着一个人,看到那个让牵着的人张世的口不由张的大大的,眼睛瞪的圆圆的,暗道,没想到…… [第130章]山水 张世暗道,没想到她也来了。自己本来早就该想到的,金三所谓的杀手锏,另有助力之说就是他们。 当先接住酒囊的那人,剑眉星目,鼻挺唇薄,面容非常俊美。一头如墨的长发衬着漆黑色的衣袂随风飘扬,看上去相当潇洒。这个人张世怎么能不熟悉,自作聪明误喝下他的‘绝望’才让自己不得不接受那一年寿命的事实。这人正是满腹文采,会易容之术的博艺斋主人,看来今天的样子就是他的真面目了。 而随后出来的那人,一袭白衣,纤秀修颀的身姿,仿从晶莹剔透的和田美玉雕出的精致轮廓,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静若神祗。那双钟天地灵秀之气,清澈却又永不见底的眸子,露出回忆沉缅的一波低愁,正是以双拳接下自己刀剑的幻武阁主人,张世是从他那里闯的销金窟第一关。 第三个人就更不用说了,今天她着一身红色劲装,配起她颤颤巍巍的耸挺酥胸,纤细得仅盈一握的腰肢,洁白如丝锻的皮肤,身材窈窕,被幻武阁主人拉上地面,卓立温弯身后,脸上却不带丝毫表情,冷漠若水。虽然大异于他第一次见的时候那种妖艳的气质,但张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因为这样的女人,见过一面后是很难忘记的,正是小小无疑。不过当先出来的两人都身无半点尘埃,反倒是小小的头脸上有一层细细的灰土,只是仍掩饰不住千娇百媚之色。 看着张世呆若木鸡的样子,小小扑哧一笑,如春花绽放,冰雪消融。莞尔一笑后才仿佛意识到自己头脸上的灰土,忙拿出一方粉红的锦帕擦拭起来。那方锦帕的颜色让张世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一样事物来,忙将衣袖抖了几下。那样子竟似乎是他刚从地下出来,抖落灰土一样。 “哈哈哈哈,张世是吧,莫非只认的小小不认识我们两个了。”张世转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一身黑衣的博艺斋主人,声如洪雷。让张世有些错愕,仿佛此时说话的是他易容前那个身长八尺,一字赤黄眉,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汉子。 只是微一错愕,就抱拳施礼道:“小子张世见过两位前辈。” “你我兄弟相称,可不能叫他们前辈。”说话的却是金三。没有理会张世满脸的疑惑,金三指着博艺斋主道:“他叫黑水,叫声黑大哥,老黑就成。”又指着幻武阁主道:“白山,你叫老白,小白都可以,嗬嗬嗬……”说完他先笑了起来。 这时幻武阁主,也就是金三口里的白山笑笑道:“没错没错,那我就托个大,叫我老白吧,前辈二字委实不敢当。” “师傅,师伯,你们合起来欺负小小呢,那我岂不成最小的了。”正在擦拭脸上灰土的小小冲着白山、黑水跺脚嗔怒道。几人这一说让张世更摸不着头脑了,据他所知小小是金三的师妹,而小小却叫二人师伯,他们的关系把自己完全搞糊涂了。 看着张世满脸茫然的神色,黑白二人都大笑起来,金三也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道:“兄弟有所不知,嗬嗬,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金三一说张世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小小和金三算是一起入门的,只是金三却是由死心直接授艺的,死心比黑白二人大上一辈,所以金三就算是和黑白二人平辈了。但是小小却不甘心叫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和自己差不多的金三小师叔,所以就一直叫金三师兄。这本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听在张世这个外人耳中就难免糊涂了。 现在终于明白了,遂落落一笑,又抱拳道:“小弟见过两位大哥,有你们帮忙这次把握就大多了,白大哥的神拳,黑大哥的奇技当日可让小弟叹为观止,这次二位一起出马定能势如破竹。”虽然不知道草原三天的真正实力如何,但白山和黑水他可是见识过的,当下对这次草原之行的信心也更大了,心里更是颇为高兴。 “呵呵,你不记恨我俩就成。”白山微微一笑,他笑的时候有种无与伦比的气质,别人根本无从效仿。张世心道,金窟众人,算上金三,小小,不但技艺超群,就连容貌气质旁人也万难相比,这个门派真的是很神秘呀!想来也是去了一趟金窟,才让自己接触到了那些超越想象的存在,同时为自己打开了一扇新的门户。金窟一行让自己所获匪浅,心里也是长存着感激的。 正要开口,又听黑水接言道:“说到记恨,该是记恨我多些吧,要不是死心师叔解了毒,我可就罪孽深重了。”说完又大笑起来。 金三一脸茫然的看着张世,又看看白山、黑水,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张世回来后只告诉他一些粗略的事情,其中的具体过程他也并不知晓。 张世心道,原来他们并不知道死心没有真正解去‘绝望’之毒,只是延缓了自己一年的寿命而已。这样也好,因为他并不愿意金三知道这些,当下只是淡淡一笑道:“两位大哥让我受益匪浅,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记恨。” “哼……”张世转头一看这一声却是小小发出的,不知道她那衣物是什么织成的,上面的细灰擦了半天不但没有擦掉,还被抹成了一道黑黑的印子。听到那一声‘哼’,张世心头莫名一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小小是气恼衣服越抹越脏,但听在张世心里却仿佛是在怪罪自己半天没有理她一样,不由面红耳赤起来。每次见到这个女子他都觉得自己落在下风,仿佛她一举一动中都克制住自己一样,让本来生性无羁的他每每不知所措,现在就是这样。 白山和黑水二人像刚刚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对视了一眼,窃笑不已。金三的眼睛却又瞄向了黑水手里的酒囊,刚才让张世喝掉了一小半就让他大为心疼。不怕老白,因为他滴酒不沾的,可现在酒囊却在老黑的手里。这家伙可是嗜酒狂徒,酒量也要比自己大不少,现在这多半袋在他手里就可就危险了,得想个办法抢过来。当下眼珠滴溜溜乱转起来,露出难得一见的表情,大异于指挥千军万马的时候那种惊而镇定的气质。 看着小小费力擦拭衣衫的样子,张世灵机一动,将双手一开一合,一张蓝色的水幕向小小身上罩去,正是他仙子唯一能运用的少许水能力之一。 也许是旁边没有外人,小小也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偷袭’一样,就那样安然的被那水幕裹了起来。而张世的动作在旁边的白山、黑水却是看了个清楚,两人只是稍露惊诧之色后,又相识一笑。金三也看到了,但是他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好奇的神色,因为张世身上如今让他不可思议的东西太多了,见过怒斩发狂的他,如今看到张世弄出这点举动还不至于有多好奇的。他笑的是机会快要来了,最后一袋‘一声雷’啊…… 而当事人小小可就不一样了,乍见自己全身被一层水幕包住,抬头一看却是张世弄出来的。正不明白原因的时候,却看到那水幕在自己衣衫上流过,身上的细灰,还有刚才自己硬搓出来的一道黑渐渐淡去,终于明白是为什么了。冲着张世微微一笑,那一笑似乎只是在笑,那一笑又似乎夹杂了些别的什么东西,她希望这一笑张世能看到,也希望这一笑她能看懂。而此时她却发现张世的眼睛根本没看着自己,却死死盯着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小小随着他的目光,将视线投注到自己身上,当时笑容就凝滞住了,脸变的红红的像喝醉了酒一样。原来那水幕冲去了自己身上的细灰,洗涤了自己衣衫上的污渍不假,却也让自己胸前的两个凸起更分明、有致起来,随着水幕的冲刷那胸前的两点愈见明显。假如此时只有她和张世两人,也许她还要忍不住挑逗一番,可是如今师傅,师伯都在旁边,还有那个和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师兄,这也太羞人了。忍不住呸了一声道:“下流胚子。” 张世这才仿佛清醒过来,满脸通红下慌乱的将双手一收,那水幕被拉成了无数道细线尽数收到了掌心,又离奇消失了。而小小身上却一点水渍都没有留下,干干的。头脸上的细灰早被冲刷的干干净净,衣衫也变的焕然一新。 看到两人的表情,白山和黑水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小和张世的脸变的更红了。这时突然黑水大喊了一声“呔”,声若雷鸣,身子同时向后平平移去…… [第131章]酒徒 几人抬头望去,又是一阵大笑。金三伸长的手已经说明了问题,他站在黑山身前一丈的地方,那只手够的却是黑山手里的酒囊。 黑山拨开塞子,凑鼻一闻,两眼微眯一副沉醉的表情,在金三几乎要吃人的眼光下旁若无视的把一大口酒倒在了口中。喝完用舌头在上唇上一抿,啧啧道:“好货色,有年头,够劲道。” 在他又连喝了几口后金三嗜人的目光已变的像绵羊一样温顺,仿佛是在祈求,祈求好心的老黑能给他留上一两口。看着金三嗜酒如命的样子,张世、白山、就连小小都不由笑了起来。张世看到这个战场上的杀神此时露出如此谦卑的表情,又不知道那些将士们看到又会如何,所以他笑了;白山已经多年没见过大家一起这么开心了,所以他笑了;而小小第一次看到师兄,却不是为了师兄笑,而是看到那个好心办下流事的家伙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也忍不住笑了。 黑山又猛灌了三五口,才停了下来,仿佛根本没看到金三那从毒蛇变成绵羊的眼神。明知白山从不喝酒,却将酒囊递到白山跟前。而白山竟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接了过来,放在嘴边浅浅的喝了一口。 张世虽不知情,但小小,黑山,金三却是知道的,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喝过一口酒。小小,黑山自不消说,而金三的眼神又变的抓狂起来,却掩饰不了眼里的黯然。 还好白山只是神情自若的喝了一小口,就把酒囊又抛给了张世。看到酒囊到了张世的手里,金三的眼睛突然一亮,一双虎目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眼光却是**裸的威胁。张世的眼睛只在金三脸上略略一扫,扭头看看白山、黑水,深吸了一口气,将酒囊递到了嘴边…… “兄弟……哎…..”金三突然发出一声千百无奈,万般沧桑的叹息,眼里的神色让人不忍多看,那有一点战场之上龙精虎猛的杀神气质。 张世哈哈一笑,把酒囊抛到了他手里,几人放声大笑。刚才金三的样子真让张世不忍多看下去,他本也是想逗逗金三的,可刚才金三那表情就差老泪纵横了。 金三将酒囊晃了晃,听到里面还有不少,心下宽慰,终于放心狂饮起来。也许是不想一次喝完,猛喝几口后就把塞子塞上,又挂回身边。看着众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尤其是黑山那暧昧的眼神,他又把刚刚挂好的酒囊取了下来,拔掉塞子几口喝光,然后顺手把空酒囊一扔,才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却又换了众人一阵大笑。 笑罢几人才商议起北进的具体事宜来,由于不敢让骠营靠的太近所以并不能确认三天现在的具体位置,而茫茫草原上没有目标几乎就和没头的苍蝇一样。最后决定分成两组,找到三天后互发讯号联络。 金三和张世先去联络骠营兵士,白山、黑水、小小三人从另一个方向搜寻。但是分好后却出了点偏差,小小说不愿再跟着白山、黑水遁地了,要骑马,就只好让她加入了张世和金三一组,然后几人分别进发。 白山、黑水还和刚才出现的时候一样从地面上消失,在他们遁地的那一刹那张世突然想起自己上次来草原的时候,追踪的那人不就是会遁地之术的吗?看来完了要问问他们才是,还有什么人会遁地之术。 而金三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点无奈,他本没有想到小小会来的,而现在不但她来了,还要和他们一组。对小小,金三心里是关心的,可又怕了小小的痴情,更怕离她太近让她生出什么想法来,所以一直装做冷漠。但现在三人两马,肯定要有两人共乘一骑的。张世已经策马行出几丈远了,那这个烫手的山芋就非自己莫属了。跃上马背,屁股颇为不愿的往前跨了一下,头也没回的冲小小说了一声:“上来吧!” 等了半天也没见她跳上马背,不由回头看去。却正好看到小小一手前伸,一手后摆,放开身形向前掠去,眼前一道红影掠过,看小小已经落在了行出几丈远的张世马背上。嘴角露出一丝不可琢磨的笑容,心里说了一句:“兄弟,辛苦你了。”就策马赶了上去。 金三怕小小是假怕,张世却是真怕,这个女人总让他忍不住吃亏,所以在听到他们的分组决定后就匆匆跃上马背向前奔去,要和那女人共乘一马不知道又有多少麻烦,他想都不敢想。不过他相信小小的好师哥是不会不管的。正在马上吃吃窃笑着,一个声音传来:“你笑什么呢?” 张世想都没想就回答道:“终于把那女人甩掉了。” “那个女人啊?” 听到这话张世突然觉得整个人像坠入冰窖一般,在马上全身都颤了起来。感觉整个人被一股香风包裹着,一个软绵绵的身子随着马背的起伏,一拱一拱的往自己背上贴。强扭过几乎僵直的脖子回头一看,身后不是小小是谁! “你~~~你~~~你好”。张世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打结了。 “你还没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呢?”身后的小小怒目着张世,不依不饶道。 “嗬嗬,嗬嗬,是另一个女人!”张世傻笑着随口道。 “另一个女人?你有别的女人吗?”小小追问道。 “没,没有……”小小看似平常的话说出来,听到张世耳中却一荡一荡的,所以回答起来也结结巴巴的。 “没有别的女人就是说我喽,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那我走了,找师兄去。”身后的小小嗔怒道。 张世心里乱成了一团,脑子也变的糊里糊涂的,口不择言的“嗯”了一声。 “哼,没良心的小贼。” 清亮如凤鸣的声音传来,已经感觉不到贴着自己后背的柔软了,而那句“没良心的小贼”却让张世生出一种似曾熟悉的感觉,好像那句话以前谁对自己说过一样。心头一震之下方才醒悟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忙道“不是,不是,别走。” “你到底是希望我走还是不走啊?”那声音又在自己耳边响起,张世知道她还没有离开马背,感觉心头略微一松。忙道:“你别~~~走!” 说完这句话,就觉得自己的后背又被柔软包围起来,整个人沐浴在香风里,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一声:“嗯,我不走了。” 张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缕苦笑,双腿一夹策马向前奔去,现在该她身后的小小窃喜了。刚才和张世说话的时候她忍不住用上了天魔舞的心法,所以张世才变的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逗这个家伙都会让自己觉得很开心,小小的嘴角挂起了甜甜的笑意。看他今天的样子那次在‘欲望之门’并没有生自己的气,只是不知道那件东西他还有没有留着,待会得问问他才行。 此时的张世却如坐针毡,马赶的急了后面不时传来的波涛汹涌让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赶的慢了却和金三的距离越拉越远。身后的小小半天没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觉得该开口和她说些什么,要和她不说话显的有些冷落人家,刚才就一时恍惚说错了好几句话,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 半天后终于鼓起勇气,用还算平稳的语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你说什么?”柔美的嗓音在香风里传来。 张世突然又觉得刚才问的那一句显的有些太过亲近了,忙改口道:“我说,你最近还好吗?” “风太大,你说的我听不清,你能大声点吗?”小小的头靠到张世的耳边,发丝吹到张世的脖颈上痒痒的。而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那后背上柔软的感觉更甚了,马背上满脸燥红的张世不由将身体向前挪了一下。这一挪不要紧,因为两人的前胸后背贴的实在是很近了,一挪正好触到了小小前胸的某处。张世觉得那两个鼓鼓的乳球像在自己背上碾动一样,马上的他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有风,额头上还是浸出了几滴热汗,从脸颊上滑下。小小在身后看的仔细,忙取出粉色的锦帕,帮张世擦拭起来。一边擦一边问:“你很热吗?” 看到那粉红的帕子,张世心里暗暗叫苦,掩紧衣袖向脸上抚去,将小小的柔夷推开,连身道:“不热不热,不用擦,风一吹就干了。” 冰雪聪明的小小从张世遮遮掩掩的动作早就看出有异了,看似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把採住张世的右手。张世心道,不好,要露馅,忙将衣袖掩的更紧,右手极力想脱出小小的掌心。 “不好,你看前面?”争夺中小小急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第132章]刚柔 “不好,你看前面?”争夺中小小急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张世忙向前面看去,除了离自己老远的金三什么都没有。听到身后传来小小嗤嗤的笑声,突然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上她的当了。 这一看才知道想的没错,果然那系在自己手腕上的粉红丝绦已到了小小的手里。不过看小小狐疑的表情,似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那根带子出神。 张世心头略微一松,心道只要她不知道就好,就又策马向前赶去。而这时本来拉下二人老远的金三,突然一人一马旋风而至,从前面折返回来了。 “我看这样,我一个人去和骠营接头就成了。你们从另一个方位展开搜索,毕竟兵分三路找到的机会也比较大,反正我们有办法联络的,老黑、老白他们一定能随时赶到。”说完不待张世有所反应就抽动马鞭,策转马头,又如旋风般向前赶去。 张世心道一定是金三嫌自己太慢,所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却也更明白自己始终赶不快马是为什么,冷冷的瞥了小小一眼,把手里的缰绳一带,依言向另一个方向赶去。 而身后的小小却如同没有看到张世的表情一样,只是怔怔的看着手里的粉色丝绦出神。看他那遮遮掩掩的样子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那这根带子对他到底有什么重要意义呢?只是一根普通的带子,虽然似乎质料特别一点。对了,这种质料不就是……那他怎么……难道是那个…… 再想想张世从见到自己的那一刻,还有方才的诸多表情,一切都仿佛在印证着自己的猜测。心道一直担心他会把那东西扔了,而现在只是看到一根袋子,他却把它系到手腕上,说明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把那东西常带在身上的,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的,又这么情深义重。小小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表情,心里已经为张世开脱起来了。却那里知道当日是拜狼神所赐,张世被变成狼身,身上几乎所有的衣物都被撕成了碎片,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小小送的亵衣。变成狼身的张世怀念自己在人世上的一切,所以这件物事就很自然被当作对人世的纪念留了下来,情深义重的意思却怕是小小自作聪明了。 而小小却不会这样想,看着那长发飘飘的背影,被师兄冷落多年的满腹柔情正一点一点的转到眼前的那个人身上。本来是拽着张世衣角的,而前面已经看不到师兄的影子了,此时心里的最后一点顾虑也终于放下,将双臂一环,紧紧的裹在张世的腰上,整个人完全贴在了张世背上。 坐在马上的张世,突然觉得除了身体上的缚束,仿佛整个人的心都被那柔软裹了起来一样。耳边传来小小的声音:“你还记得当初在金窟里,我答应你的三件事吗?” 忍着心头的狂跳,被异样的感觉刺激的有些手足无措的张世,听到这句话微微点了下头,口里轻轻说了一句:“记得。” 早忘记了刚才用比现在大三倍的声音说话,小小都说听不到。而这句话小小却奇迹般的‘听’到了,绽颜一笑道:“当时知道你恼人家,所以也不敢厚着脸皮说跟你走,不过今天我都在你身边了,这东西也就没什么用了吧。”说完,将手里的粉色丝绦在张世眼前晃了几下,作势要抛。 张世心头一震,还是让她知道了。不过刚才还遮遮掩掩的怕她知道,等她真的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后自己反而好像轻松了许多。在马背上落落笑道:“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当然可以决定它的去留。不过这东西陪我时间久了,要一下没有了还真有点不习惯。”现在张世觉得说话也没那么紧张了,却不知道是小小现在再没有运用天魔舞心法的原因。 “那好,我就帮你系上。”小小这次倒是出奇的乖巧,也没有像之前那么强词夺理。现在张世两只手腕都抓着马缰,她的目光落在张世飘起的长发上,不由灵机一动,用那丝绦把他的散发扎了起来,还随意的打上了一个活结,看起来让面前的男子更填几分飘逸的气质。小小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笑了起来,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仿佛为他做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件事,却让自己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开心一般。 就这样,两人都如同保持着默契一般再没有出声,随着马蹄声,风声,沉浸在马背上的二人世界里。而茫茫草原每个地方都一模一样,第一次在草原上骑马的张世逐渐有些失去了方向,没有敏锐的神识襄助更不知道如何寻找,也不知道黑水,白山还有金三他们那里是否有所发现?本想开口问身后的小小,一问又势必要涉及到联络信号之类的,这有关到人家门内的隐秘,他作为一个外人自也不好开口询问。 这时突然想到了一件让自己疑惑许久的事情,开口问道:“嗨,你知道江湖上还有什么人会地遁之术吗?” “嗯,什么?”身后的小小心里正在回忆着和张世认识的每一幕,像是根本没有料到他会突然问自己一样。 等张世又问了一遍,她才回过神来道:“我虽然不知道,但是江湖上卧虎藏龙,有好多奇人异士,所以会区区地遁之术也不足为奇的。怎么,你还见过会地遁之术的人吗?” “不错,而且那个人仿佛在地下行走的时候一刻都不停的。”张世想了想道。 “哦,有这等事?到师傅和师伯那样的境界虽然能日行千里,但体能有限,还是需要休息的。你说的这个人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小小诧道。 “说来惭愧,我就根本没见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张世微微叹了口气道。 “哦,那是怎么回事?”小小颇为好奇。 张世只好把丢失那些银票,跟到了草原的事情略略说了一遍,却隐去了狼神,红袍人,已经自己人狼变的经历。 “那些银票找到了吗?”小小声音急促道。 “找是找到了,不过不是我找到的,是别人送到军中的……”张世讪讪道。 “喔,那是什么人送到军中的?”小小似乎比张世更为着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毕竟那些银票可是她交给张世的。 “是……”张世本来想把风枫传讯,瘦哥带回军饷的事说给她。不过只说出了一个‘是’字,眼睛就被不远处的一幕吸引过去了。 小小也同时看到了,不远处的草地上一个大汉正在翻跟头。他的身形相当魁梧,但是翻起跟头来却显的非常灵巧,一个接着一个。他们看的这么一会都又翻了十几个了,也不见那人停下来。 张世将手里的马缰牵引了一下,马儿就向那人翻跟头的地方踏着碎步行去。走到跟前才看清那人的相貌,豹头环眼,满腮胡须,虎背熊腰,上身套着一个豹纹小坎肩,下身只有一个虎皮犊裤,脚上没有穿鞋。 在张世他们骑马过来的时候,那人的目光朝他们看了一眼。虽然他仍在草地上不停的翻着,但那目光不但是张世,就连他身后的小小都感觉到了。只是一瞥,让张世觉得那目光仿佛是实质的,几乎要将自己震下马来一般。 当下收摄心神,看那人在草地留下的脚印,心头又是一震。因为要一般人有这么大的个头又从高处落下来,必定会留下脚印的;假如这个人轻功不错,身轻如燕,那地面上没有一个脚印也是正常的。 但张世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个人在翻跟头的过程中,地面上留下的脚印却有深有浅,这本来也可以解释的通,力道不同留在地面上的脚印自然有深有浅。偏偏是他有的时候却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这就不能不人让自己生疑了。 “那个人的内力很独特,仿佛是一波一波的,一会刚到了极致,一会柔到了极致,你看他落地后的脚印就能明白。”小小在张世耳边低语道。 张世心道,她果然比自己要明白的多一点,可怎么会有这样的内力呢? “哈哈哈哈,小丫头眼神不错,那你看是刚的多一点还是柔的多一点呢?”那大汉在小小说完那句话后,突然猛地停住,赫然已到了二人共乘的马前。 马上的小小和张世两人同时脸色微变…… [第133章]莽汉 马上的小小和张世同时脸色微变,心道这汉子绝不是易相与之辈,不论小小那么小的声音都被他听到了,就刚才露的那手轻功已经足以骇人听闻了。 这时只听小小说道:“大个子,你是不是被人废过一次。” 张世听小小说话口无遮拦,怕那大汉暴起发力,在马背上暗自戒备,不料耳边却又是一阵大笑。发笑的样子正是那大汉,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生气。 笑罢才听那大汉道:“小丫头好眼力,二十年前我一身横练功夫被人用硬功废掉,之后我就练改练柔术,现在居然把以前的那些硬功也慢慢回来了。其实连我都不知道现在自己身体里是刚的多一点还是柔的多一点。嗬嗬嗬嗬……”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不待两人开口,大汉又道:“所以暂时没有功力没什么可怕的,照样可以练回来。”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的在张世身上扫了一眼,让张世不由一惊。心道,莫非他连自己没有功力的事实都看的一清二楚? 小小银铃般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又听她道:“那你为什么翻跟头啊,莫非是在练功?看起来傻乎乎的,就像一个傻大个。” 那大汉也不生气,反而憨憨的一笑,搓着大手道:“我三妹也老这样说我,不过我不是在练功,是在等人。” “等人,等什么人?”张世突然问了一句,他心里隐隐对这个大汉已经有些生疑。 “一个使刀的。”大汉的眼睛没有看着两人,眼睛却盯上了马背上的怒斩。 两人都看到了大汉的目光所向,张世握住环在自己腰上的柔夷,紧紧的一捏,想告诉小小此人定是敌非友,让她做好准备。而小小被张世一捏却又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否是会错了意还是另有打算道:“等人就等人何必翻跟头呢?” 张世不由又向那大汉看去,趁着小小和他说话的时候吸引了他的目光,右手已经握住了怒斩的刀柄。他现在那些可怜的水能力帮小小冲冲衣服上的灰还够用,现在把握最大的还是用刀。 而大汉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张世的动作,在听到小小那句话后竟出奇的脸一红,透过胡茬还看的清清楚楚。只听大汉喃喃道:“因为这个人是我在翻跟头的时候不见的,所以自从他走后我每天都要翻百十个跟头等他回来。” 这话听的身后的小小不由噗嗤一笑,连张世捏着刀柄的手都不由松了些,心道这汉子要真如他所说还真傻的可爱。不过张世并没有放下心里的警惕,因为那大汉鼓鼓的肌肉,还有那醋钵般大的拳头让他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而小小仿佛逗这个傻大个上瘾了,又开口道:“那你为什么要等他啊?” 大汉这次倒没有再脸红,将双拳握起,捏的指关节吧嗒吧嗒做响道:“等他回来和我打架。” “打架?”张世和小小异口同声道。 “不错,二十年前他就是他废去了我的功夫。十年前一战我又用柔功搅碎了他的兵刃,但是不久前我又见了他一面……” “哦,那是谁胜谁负?”小小问了一句。 大汉眼里露出茫然的表情,仿佛在想什么。半天终于说了一句:“我们没有打,而他却说是我胜了。” 他的样子,加上他说的每一句话,让张世和小小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憨态可掬起来。张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握着刀柄的手又松开了,虽然还是有点不安,但是他感觉的到眼前这个汉子对他们绝对没有危险,这是他在变成狼的时候留下的敏锐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自然的就把这大汉从危险人物中排除了。 “既然他说你胜了想必是没有把握和你一战呗,你又何必等他回来。”小小伶牙俐齿道。 那大汉的表情好像是在思索,半天后说道:“虽然他也这么说过,但是我感觉并不是这样。他一定是明白了什么,我相信假如能和他一战我一定会有所提高的。可惜当时我听说自己赢了,高兴的翻跟头,等翻完一看他已经不在了。” 他这几句话虽然说的含含糊糊,但听在张世和小小心里却不由一惊。这个大汉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木讷,就冲他刚才说的‘他一定是明白了什么’就让张世和小小看的出他是一个外表粗心、内心仔细的人,却并非藏拙。 这次小小和张世并没有开口,而那大汉却突然冲张世咧嘴一笑道:“小兄弟,我看你也是带刀之人,一定会两手武功,虽然等不到他,但等到你也是一样的,要不来陪我玩玩如何?” 张世冲他淡淡一笑道:“可以。”人已经轻飘飘的落到了地上。大汉吃吃笑着,不停的搓着大手看起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世在离开大汉三步左右站定道:“只是切磋未免没有多大意思,我们不妨定个彩头。” “彩头?什么意思?”大汉一脸茫然道。 “就是说输的人要给赢的人什么东西。”小小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插嘴道。 “可我什么也没有,给不了你。”大汉挠头道。 “呵呵,不一定就要给什么东西的,那就这样,谁输了就在这地上爬一圈可好。”刚说完,张世瞄了马上的小小一眼。又道,“在地上爬的时候还要在背上负着这个姑娘。” 听到张世的赌约小小先笑了起来,在马上拍手道:“好好好,就这样。”大汉不住挠头,张世只是笑而不语。其实他是有打算的,这大汉既然在草原上呆了这么久,也许清楚三天的行踪,他有把握赢这个鲁莽的汉子,所以才提出彩头一说。 马上的小小却早就等不及了,开口激道:“大个子,你不是怕了吧。” “哼,爬一圈就爬一圈,再说我也不会输的,来吧。”大汉将脖子一扭,摆好架势。 张世站在一边淡淡一笑又道:“比试有很多种比法,不知道我们怎么比呢?” 大汉又是一脸的茫然道:“打架不就是你一拳我一脚的,还有什么?”小小看着张世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张世摇摇头道:“当然不是这样,教你玩个有意思的。”说完在地上画了一个圈,站到了里面,对那汉子说,:“你先攻我三招,我只能在圈里躲,要我躲不过去或者出了圈就算我输。” 大汉似乎觉得有些兴趣了,走过来看看那圈子道:“小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只能躲,我的拳劲可是很大的。”说着冲张世扬了扬手里的拳头。 “当然,只能躲,不过你记住了,你只能出三招。”说完张世负手而立,在圈中站定。 这别开生面的比法别说是那汉子,就是马背上的小小也不由有些新奇了。她明白这大汉绝不是相与之辈,可看张世的表情似乎有着必胜的把握,但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一双满含着关切的俏目盯着张世。 “那我来了!”大汉暴喝一声,拳带风雷之声,如雷神之锤般向圈里的张世砸去,圈里的张世已经原地一个跟头翻起来。 那一下似慢实快,而大汉那一拳只是堪堪从张世的腰际擦过,连半点衣角都没有沾上。大汉正欲中途变招,突然一旁的小小喊了一声:“一招,再剩两招了。”听到这句话,大汉的胳膊生生停了下来,他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但是又说不出来,就像是刚才,他本来已经算定了张世躲避的无数个方位,只是没有想到他会现学现卖翻跟头跃起,让自己白白落空了。而他既然是向上躲,自然落下的时候也在那圈里,并没有出圈,所以不算是违反规则。 虽然没有打中,更没有把张世逼到圈外,大汉还是笑了起来,他相信自己有把握能在第二招的时候打中张世,不管他从那个方位躲。 又是暴喝一声,大汉的手臂像车轮一般的舞了起来。却并不靠近张世,也不出拳。小小也是悬着一颗心,想等着那大汉只要一出拳就喊‘二’,可那大汉就是不出拳。 站在圈中的张世也隐隐有些着急,那像风车一样舞动的手臂中似乎有几百个拳头一般,最为难以判断的是那几百个拳头的方位,他相信倘若出拳绝对是匪夷所思的一拳,又是顺理成章的一拳。那一拳,顺理成章到自己落到那个方位他就可以击到那个方位。不行,只能这样了。只见张世的身体在圈中向疾风一样在原地打转,竟隐隐带起了一小股龙卷风般的灰尘。 以快打快,以小小的目力也没有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张世带起的龙卷风就已经停了,那大汉手臂舞成的风车不见了,而大汉却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拳头。虽然没有看清楚,小小还是不失时机的喊了一声:“两招已过,再一招了。” [第134章]纸鹤 张世的双脚仍在圈中,大汉脸上的表情凝重,脸色越来越红,这是最后一招,想必他也要出压箱底的了。第一招来势汹汹,带着风雷之声;第二招匪夷所思,不可琢磨;大汉的第三招终于出来了———这一招竟是了无声息,慢若蜗牛。 小小心道这下要糟了,前两次张世都动了,虽然上一次自己没有看清楚,还是知道他躲过了。而这一次张世竟无动于衷,仿佛吓傻了一般。 第三拳终于碰到了张世的身体,却不是说这一拳有多精妙,而是在小小眼里他始终就没有躲。 “我输了,你来吧。”令小小不可思议的是这句话却是那傻大个说的,按规矩只要让他接触了张世的身体就张世算输了,而刚自己明明看到那慢若蜗牛的一拳碰上了张世的身体啊。莫非是自己看花眼了?小小又向张世看去,他已经笑着走出了圈子。 那莽汉看张世出来,低着头忙不迭走到了圈里面。小小还在疑惑不解的时候,那大汉已经在圈子里翻起跟头来。看到他的样子,小小又不由笑了起来,心道他莫非也想像张世一样躲过第一拳不成。 反观现在的张世却是悠闲多了,负手站在一旁也不见他如何动作,竟也像个看客一般的看大汉翻起跟头来,小小又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来。她第一次发现这家伙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老实,原来鬼点子也蛮多。 直到大汉已经在圈中翻了大概百十来个跟头,才见张世远远挥了几下袍袖,作势踢了一腿,出了两击空拳,才停了下来。方一停下,他就大叫起来:“别翻了,你已经输了。” “啊?”莽汉闻言停了下来,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小小虽然也不清楚,脸上的笑意却更甚了。 张世笑而不答,指了指大汉的胸口。那大汉这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原来自己胸口上分明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 看着这一幕让大汉不由又挠起头来,虽然没有感觉到那一脚是什么时候踢到自己胸口上的,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他狡辩。好在这大汉倒也拿得起放得下,冲着张世大吼一声道:“好小子,我输了。”当下就趴在地上,就欲履行诺言。只是头转向马上的小小,却是一副尴尬的神情,因为约定中输者是要驮着小小在地上爬一圈的。 小小娇笑着,作势就要从马背上下来,那莽汉的头埋的更低了,此时的样子就和沙滩上的乌龟一样。似乎在地上爬一圈没有什么,要他驮着这个女子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且慢!”只听一声厉喝传来,张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那大汉的身前,先将大汉从地上拖起来。然后对他说道:“假如你能回答上我的问题,就不用趴一圈了。”小小正欲张口,听张世这么一说心道从开始到现在他这样安排一定大有深意的,又在马上稳稳坐了下来,且听他怎么说。 那大汉乍听到这句话,像是一愣,随即咧嘴大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问吧。”说完又看看小小,眼睛眨巴了几下,那眼里的表情似乎在说,终于不用背你啦。看的小小又是一阵窃笑,这汉子也太可爱了,就和孩子一样。 张世开口道:“你在草原上可听过‘草原三天’?” “听过啊!”那大汉脸上一副沾沾自喜的表情,似乎是为能回答上张世的问题而高兴。张世和小小听到这里不由对望了一眼,心道果然有门。 “那你知道他们在那里吗?”虽然不抱很大的希望,张世还是希望能从这汉子口中知道的多一点。 “当然知道。” 当大汉满面笑容的说出这句话后,小小和张世都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张世暗吐了一口气,要真和这大汉切磋,他只有用刀的。但他知道如果怒斩一出定会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而这大汉鲁直的性格让他不想与之为敌,所以才想出那么个鬼点子来。本想试探下,假如他知道三天的行踪那也就不用自己漫无目的的寻找的那么辛苦了,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算了。没想到居然让自己误打误撞蒙对了,这汉子真的知道。其实张世刚从那汉子的出拳中感觉到,他仿佛还留了余地,要真和他打结果还很难说。幸亏用了取巧的办法才赢了这个莽汉,心里也对自己的安排颇为得意。 “那你能带我们找到三天吗?”乐过了,小小也同样明白找到三天才是此行的主要任务。所以不待张世开口就忙开口问道。 “你们为什么找他们呀?”大汉却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小小侧头看看张世,张世笑笑对那大汉说了一句:“找他们打架。” “哈哈哈哈……”那大汉发出一阵大笑,狂放的笑容似乎震的大地都微微颤抖,让张世和小小都是一脸的茫然。 大汉笑罢伸出右拳,捏的骨节嘎巴嘎巴作响,开口道:“那你早不说,来吧!” 张世心头一震,仿佛有些明白什么,突然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就是你说的‘草原三天’的老二,巴特!”这句话如旱雷一般在张世和小小的心里炸开。 小小没料到他们找的草原三天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而张世也终于明白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大汉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感觉是从那里来的。那拳风,那如醋钵大的拳头能对之前派来追击的兵士造成那么大的杀伤力也不足为奇了! 张世开口问道:“你就是霸者天——巴特?”大汉笑而不语,显然张世所问非虚。 张世冲着小小将手一招,小小把马背上的怒斩抛了过去,人也从马上跳了下来。霸者天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是否无情天和阴阳天也在左近。小小向四周张望着,现在她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就是联络其它的人。 放开神识在四周探索一遍,感觉到左近并无人迹,但是却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味从风中传来,正向这边吹。不会是师傅他们,那一定就是敌人了。看张世已双手抱刀,在霸天身前三丈站定,她忙从腰间拿出一方红纸来。 张世现在无暇分心,全身贯注到刀上,锁定霸天的一举一动,身上那种不羁的豪气夹杂着磅礴的刀气正在不断提升。而霸天本来满脸笑意,看起来无比轻松的面容也开始变的凝重。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对手,虽然早看出他全身没有功力,又没有那种破而后立的感觉,偏偏让人生出一种他是一个难撼的大山一般的感觉。刚才本来想在切磋中一试究竟,却让这小子耍滑了。那三拳只让他感觉到这小子身上似乎有什么外放的内气,说是内气又不像是气,硬是让自己只击中虚影,打不中实体。打架的时候霸天喜欢实实在在,真刀真枪的来,刚才就憋了一肚子气。虽然现在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和自己打了,但这个人现在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他兴奋,那管他是为什么要和自己打呢。 小小手里那方红纸已经被她叠成了一个纸鹤,叠好后小小在那纸鹤的两只翅膀上分别弹了一下,又在纸鹤上吹了一口气,然后信手一丢,那纸鹤居然就飞了起来…… [第135章]红云 小小目视着纸鹤越飞越高,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但眼里的笑意只是一纵即失,就被一抹忧色所代替,头向一边看去。霸天和张世已经到一触即发的地步,霸天浑身的肌肉都鼓了起来,草原上的风虽然不大,但是张世的衣袂却在哗哗作响,相信马上会有一场恶战来临。对这个看似鲁直憨厚的傻大个小小有些放心不下来,眼光犀利的小小看的出这个傻大个修为不浅,刚才敌友未分尚觉得他可爱,现在真正和张世对敌,再观霸天的气势,才让她觉得这个傻大个可怕起来,暗自戒备不表。心道要张世只要一露败相自己就马上出手,相信两人合力,即使再不济也能撑到师傅师伯他们到来。人的感情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虽然刚在他们的比试让小小相信张世并没有在金窟的时候那么弱,还诡异的躲开了霸天的三拳,但在两人真正放手一搏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嘎巴,嘎巴……’像炒豆一般的声音在霸天全身响起,同时从张世那边传来‘铮’的一声响。虽然怒斩没有刀鞘,但却发出出鞘一样的声音。‘铮’的一声脆响后是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像蜂群飞过来一样。 下一刻不知道是谁先出招,或者是两人一起出招?小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虽然两人谁都没有动,更没有前进一步却让小小心中生出一种肃杀惨烈的感觉。嗯?下雨了吗?全神贯注的小小眼帘上似乎落下了什么。双眼微微上抬,看到一片红色的花瓣飘过,莫非是下雪了? 不好,小小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把头一仰,向刚才放飞纸鹤的方向看去。果然自己所料不错,那里是雪花,那漫天飞舞的不正是自己放飞的纸鹤吗?不过那只纸鹤已经不存在了,变成漫天的纸屑。更为诡异的是半空中不知什么时候漂来了一朵红云,说它是云是因为它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但小小却肯定这并不是一朵云,虽然它拥有云的形态,但是她从来没见过那么低的云朵,只是堪堪高过人的头顶。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而从那‘云端’传来的脂粉味也更浓了。心道,纸鹤没有飞远一定和这朵‘云’有着莫大的关联…… 小小疑虑重重的看看越来越近的红云,虽然身边张世和霸天的战斗一触即发,但眼前这朵红云却成了最大的威胁,因为这关系到师傅他们能否收到信号,并及时赶来。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小小又从腰间摸出一方红纸来。三下五除二折好一个纸鹤,一弹一吹送到了空中。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那红云恰好挡在了纸鹤的前面,就那么轻轻的把纸鹤吞没。那红云仿佛是一个怪物的大口,将那纸鹤嚼烂,又吐出来,就又成了刚才小小看到的那个样子,漫天红色的纸屑像花瓣一样轻轻飘落。 那飞落的纸屑其态轻盈,缓慢的下落,而这一幕看在小小眼里却只能让她的心更急躁,慌乱起来。转头看看张世和霸天,两人还是丝毫未动,小小微微松了一口气。看到他还好好的站在那里,自己就仿佛踏实了许多。 而就这么一会功夫,那朵云已经飘了过来。目睹那纸鹤的变化后,小小下意识的将粉颈一缩,身子向一侧闪去。假如这朵红云真有吞噬的能力,那自己的头顶要触到了可不是好玩的。而那朵红云却并没有向小小现在的方向飞去,而是径直超霸天和张世两人对峙的地方荡去。 “小心……”小小冲着张世急呼了一声。 和霸天对峙中的张世却在小小喊出这句话后分毫未动,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怒斩,只有霸天,一人一刀而已。别的一切东西,都是身外之物,不值得他去关注。那怕小小的好意提醒,也是如此。看着张世的样子,小小又急又气,却毫无办法。 而此时那红云业已在两人对峙的空挡中停了下来,时而拉升,时而缩短,做出云舒云卷的样子。小小那声呼喊并没有引起张世的注意,霸天也同样没有理会。但是当那朵红云停住后,霸天聚齐的气势却如同一个被扎破的皮球一样鳖了下去,就连那隆起的肌肉都似乎变的软绵绵的,毫无斗志昂扬的感觉。但张世的杀气和战意却丝毫没有消褪,当霸天的气势弱下来后,这里仿佛成了他一个人的战场,而他只是一个人在战斗一般。 这诡异的一幕,奇怪的氛围,让小小有种不伦不类的感觉。仿佛在那一瞬间,因为红云飘来,霸天的气势自然的一弱,而他和那红云却成了一个完美的整体一般;而张世虽是和自己是同伴,但是现在两人不论是心思还是气势都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自从自己叫了那声张世没有理会后,仿佛他已经成了一个独立的个体将自己完全抛开了。也许是自己离战斗的中心太远,不在风暴漩涡中的缘故吧?小小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躲开,仿佛正是自己那一闪,叫了那一声才将张世完全孤立的。莲足一点,就要向张世的身边跃去,她已经下定了主意,不管张世愿不愿意和她并肩战斗,她都要和他站到一起。 就在这时霸天突然说话了,听到他的话,让小小本来要腾起的身形又落了下来,脚尖复踩到了原地。 “告诉过你,轻功不是用来显摆的,快让开,我要和人打架了。” 小小初一听,以为霸天是在说她,可又似乎不是,因为自己现在并不在风暴的中心,看霸天的眼睛仍是在张世身上。那他这句话是给谁说的呢? 莫非?一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蹦了出来,小小心头一惊。莫非霸天这句话是对那朵红云说的,因为现在只有那朵红云在两人对峙的漩涡中心。要这么说,那朵红云并不是真云不假,但是…… 要说那朵云居然是一个人,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因为霸天说到了轻功。就自己所知并没有那个门派那个人有这样的轻功,有这么轻,飞这么高一点都不奇怪,最主要的是居然幻化成了一朵云,这就有些超出自己的理解了。 说是法术也许小小会相信,因为师伯黑水就有不少幻化的本事。但说是轻功就有些离奇了,假如真是轻功,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这人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快到让人看在眼中似乎是一朵云一样。但还要保持悬浮的身形,这也太困难了。似乎是为了证明小小的疑虑,一个阴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声源正是那朵红云。 “二哥,我是来帮你的,怎么说是显摆啊。” 话音一落,那朵云开始有了变化,慢慢的下沉,直到落到地上,就地翻动了一下,就像一个人打了个滚一样。小小眼睛看着那落在地上的红云,不由把瞪的大大的。原来那地上真出来了一个人,她半躺在草上,身着艳红的罗裙,双耳戴着明珠做的耳坠,粉颈挂上宝石缀成的珠链,混身光环流转。而她的样子很奇怪,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不漂亮。樱桃似小嘴,偏有两条粗眉,挺秀的鼻梁衬着两双水灵灵的眸子。她身上似乎蕴含着男子的刚气,和女子的柔美两种味道,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发式,虽然是盘起的,却在头顶盘成一只小蛇的样子…… [第136章]搏命 这个女子让小小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并不是因为她那出奇的外貌和头饰,更不是因为她身上那种诡异的气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这的女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听她他刚才称呼霸天的语气…… “阴阳天———高娃!”小小突然想到金三提供的资料里有这个人,说行事诡异,虽然在三天中武功居末,但心智却仅次于老大傲日。虽没有见过她出手杀人,但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在草原上享有恶魔的凶名。今日一见居然是这样娇滴滴一个女人,勿论她手段如何,就刚才展示出来的那种高绝的轻功已经足以让自己震惊了。不过震惊的不止小小一人,还有一个人此时的心情一点也不亚于她,就是张世。 “是你?”张世嘴半张着,看着地下的高娃一脸古怪的神情,因为这女子在他离开草原的时候还真见过。想起这件事,霖铃,风枫的影子在脑中一一闪过。还有风枫手上的血,眼眶里的红,他握刀的手有些发抖。却不是害怕,是兴奋!而听到这句话,却由不得小小胡乱猜测起来,原来他们早就认识的,难道……不会是…… 不由往高娃多看了两眼,眼里的妒色一闪而过,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更甚了。只是小小现在已经懒的理会那种感觉了,竟生出要和这女子一决高下的念头来。在看到高娃望着张世那面如桃花,眼含秋波的样子后,眼里的妒色变成了深深的怨毒,仿佛那女人和自己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一般,却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这样看过张世的。当时心里有种感觉,仿佛只有自己那样看着张世才是应该的,别人都不可以。 “多日不见公子依旧气宇不凡啊,佩服佩服。”高娃浅笑着,说了一句。果然他们是认识的,听到这句话后小小看着高娃的眼神几乎要抓狂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对一个见过一面的人生出这种仇恨的感觉,却只是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而已。现在的她只想着扑过去,撕烂那个女人。 “哼,哼……”这嗤鼻声却是张世发出的。他只是略略扫了地下的高娃一眼,又将目光投注到霸天身上道:“要么就两个人一起来,要么地下的那个给我趁早滚开。”说完将刀在高娃眼前空劈一下,怒斩又一次发出嗡嗡的声音。 而此时的高娃却十分镇定,仿佛早料到张世不会真劈她一样,又是浅浅一笑,眼中发出夺人心魄的目光道:“好官人,才过了这么两天就这样对人家啦……” 这句肉麻的话听在张世和小小耳中却仿佛被蝎尾蛰了一下一般,因为那句话居然是地地道道的男子声音。刚才她说话一直是女子的声音,骤然用男子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让两人不由打了个冷战。倒是霸天坦然自若,仿佛是见惯了一般。 张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小小走了过来冲坐在地上的高娃啐了一声道:“阴阳怪气的贱货,就你这样子还想勾引男人。” 高娃竟出奇的没有生气,连小小都不得不怀疑金三的情报是否有误了。只见她取出一方素白的帕子将脸上的唾沫一抹,含情脉脉的看了小小一眼,又转向冲张世幽怨道:“原来是另有新欢啊,怪不得都不理人家了。”这次却是纯正的女子声音,宛若黄莺。 上次其实只是侥幸借用了怒斩的气势惊退了高娃,真正对付这个女人张世并没有把握。现在知道了她是阴阳天,而旁边还有个霸者天就由不得他不多做考虑了。是放手一搏还是拖延时间等其它人来呢?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冷漠,对高娃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而小小却在被高娃暧昧的看了那一眼后,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后背上如同起了无数鸡皮疙瘩,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强烈了。 “三妹躲开,我要和他打架,你看热闹就行了。”霸天终于忍耐不住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了。刚让张世的刀意和杀气激的有些热血澎湃却被高娃搅了,现在半天还不能动手他已经急不可待了。 “二哥可不可以给我一个面子,这人我要了。”高娃从地上坐了起来,冲霸天略施一礼道。 “不给,给也等老子和他打完架再说。”霸天的语气很强硬,双臂展开像老鹰一样,似乎只要高娃躲开他就要扑向张世。 “二哥莫怪小妹失礼,我的话你可以不听,但老大的话你总要听吧?”高娃厉声道,声音又变成了男子的嗓音。 “好端端的干嘛扯上他,老子打架只为了高兴。”虽然霸天和高娃说话总不忘说一个‘老子’但这句话的语气却比上句明显弱了许多,看来高娃说的‘老大’两个字如同有着某种震慑力一般。强悍若霸天者,在听到这两个字后也仿佛矮了半头。让张世和小小不由又想到了一起,他们的老大无情天傲日又是何等人物呢? “你可知道他们是从那里来的?”高娃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帘冲张世和小小一挑,在小小的怒目下还旁如无人一般给张世抛了一个媚眼。 不过因为她说话互男互女,阴阳怪气这一眼的效果几乎没有凸显出来,就被一对小小的怒目,一对张世的冷眼回敬了回去。小小眼里的余光似是察觉到张世的不喜,心头一热,人不由往张世这边凑了凑,仿佛为两人终于首次达到了见解上的一致而欢欣雀跃。 “那里?”霸天傻乎乎的看了高娃问道。 “呶…….”高娃冲王朝的方向指了一下,却将双眼又不失时机的在张世和小小两人身上滴溜溜转了一个来回,眼里迸射出两道奇异的神采。 “你是说……”霸天两只展开的双臂如小鸡的翅膀一般耷拉下来,看看张世又看看小小,最后将头仰了起来,双目射向天际,像是在思考什么极难解的谜题。 四人各怀心思,除了风吹草动,四双神色各异的双目,竟在这当口没有了半点声响。片刻后还是霸天打破了平静,怒雷一般的大吼了一声:“老大又没说不让我打架的,不管怎么样这一架我打定了。兄弟小心了,刚才说是切磋,现在就要性命相搏了。而我老巴就喜欢性命相搏,这样才能放开手脚,大干他娘的一架。” 听到霸天这话,张世不由两眼一亮。虽然知道和霸天一架定要打个你死我活,而霸天的刚才鲁直可爱却让张世觉得有些放不开手脚了,因为他心里已对这个人有了一点好感,所以出手时也就有些犹豫了。这正是他刚才半天没有出手的原因,现在听霸天这么说自是大为认同,心里的最后一点障碍也没有了。遂暴喝了一声:“好,来吧!” 情况的急剧变化让高娃觉得已经脱离自己的控制了,本来她上次被张世惊走后来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个亏吃的冤枉,这次又让她遇到了张世自是想报这个愁,挽回面子,没想到老二居然抢先了。忙开口道:“二,二哥……”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身体被一股强风吹动,让她一个趔趄几乎要歪倒在地,却是霸天的两只猿臂像车轮一样的舞了起来…… [第137章]魅媚 霸天双臂的力道果真不同反响,如果说刚在和张世画地为牢比试的时候,他舞起双臂的像小孩手里的风车,现在就像是两个巨型的水车一般,而那水车竟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仿佛是他的双臂也越来越长一样。 而夹在中间被吹的有些身形不稳的高娃,竟生生被这股大力向一边带去。她刚稳住身形就觉得有一道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身上,不由侧头看去。初看之下有些心惊,那是一双毕子般的双眸,但是此时这双眸中竟发出怨毒嫌恶的光芒,让高娃不由心底一寒,丝丝凉气从脚底蔓生,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站在张世旁边的小小。没想到让霸天的臂风一带,竟将自己推到了小小跟前。幸好那双目里怨毒的神色只是一闪即失,随即就从那眼中看不到到任何光芒闪动了,让她稍稍有些心安。 只是小小眼里没有了任何光芒,仿佛完全平静,却引起高娃更多的好奇。似乎越平静越看不出什么来的眼睛才让自己更觉得好奇,因为看不到,也就看不透。而好奇永远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好多自以为才智高人一等的人,如高娃之流就更渴望探知那平静下蕴藏的秘密。也许高娃根本没想到在和小小第一次交锋,眼神的交锋中她就落了下乘。 如果换作是霸天之流,上次在草原遇到张世,即使感觉到对方的气势再胜过自己也断不会遁走,只会让他更兴奋与张世一战;如果现在是他看到小小的眼睛,也许会稍有疑虑,但绝不会多在这种事上多想,但是高娃不同。 这时“乒”的一声响传来,原来就在高娃和小小对视的时候,霸天已经和张世交上手了。高娃在这一声响后不由一怔,那‘乒’的一声,就如当头一棒般让高娃双眼又恢复了清明,心道:“原来自己竟差点着上道了。” 一丝失望的神色从小小眼帘中闪过,刚才在看着高娃的时候她用上了魅惑之术,想让这个妖人吃点苦头的。本来眼看着那妖人上道了,只要再撑个一时半会她相信这妖人就可以变成自己的玩偶。没想到那‘乒’的一声不但让自己在刹那有些失神,就连快要进入网中的猎物也被惊走了。失望归失望,小小的只是轻蔑的撇了一眼对面的高娃就向右侧看去。这一看之下眼中不由多了一层焦虑之色,因为她正好看到那‘乒’一声的来源。 张世的人已经到离那两个巨大的风车很近的地方,那个地方正是刚高娃半坐的地方,而张世手里的刀离那风车更近。小小转头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张世手里的刀从风车中抽出来,刚才那一声‘乒’就是张世的刀遇上霸天的肉臂发出的喽?如此来说,霸天的的身体竟然已经达到了刀枪不如的境界? 刚见到霸天的时候就看出来他怀有一种奇怪的内力,后来听他自己说才知道原来是一具刚柔并存的身体,并且听说他的硬功是被废掉后又慢慢练回来的,没想到他的硬功竟硬到了如此境界,还没看到他的柔术呢,之前果然是小看他了。不知道张世又如何应对?目视着风口下的张世,满头的散发被根根吹起,身形已有些不稳,就连刀尖都在微微的颤着,小小眼里的忧色更浓。 眼下有这个妖人在是没有办法放出讯息了,要先解决了她才行。刚做好打算就听到一个浓重的男音传来:“怎么,有些心疼了?”正是张世的声音,尤其那心疼两个字听在耳里抑扬顿挫,极为动人。小小向张世看去,却发现他还是刚才那样,在风车下站着,一动不动,眼睛并没有看着自己,嘴角也没动。小小突然醒悟,莫非是她? 转头一看,高娃正冲着自己笑。心道,她模仿别人竟能模仿的如此惟妙惟肖,看来这妖人身上真藏着不少东西。刚才的轻功,现在的学舌让小小都暗自咂舌不已,口里却俐齿道:“鹦鹉怎么学人说话也始终是只鸟而已。” “吆,吆,吆,刚刚是心疼,现在连醋都吃上了。”高娃这次用的居然是小小的声音,就连小小语气中那淡淡的嗔怒都学的丝毫不错。 “喔,那你看着我。”小小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语,都让她恨的咬牙切齿。却明白自己千万不能动气,现在只有保持平静,才能将魅惑之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心肝,我不是一直在看着你吗?” 虽然又是张世的声音,这次只是在小小心里略微一动,她就平静下来,将一双凤目对上了高娃的双眼。 高娃其实早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也似乎会一点魅惑之术,仿佛修为还不低。但媚惑之术同样是自己所长,刚才吃了点小亏的她巴不得能从这个女子身上找回来呢。本来这次她的目标是张世,不过现在这个女人给她的兴趣已经丝毫不亚于张世了,所以索性将双目迎了上去。 魅惑之术和媚惑之术大同小异,尤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练眼。眼是通往人心的门户,所以只要能将人的目光成功诱惑,占据其心灵就是迟早的事了。不管是修炼魅惑之术,还是媚惑之术的练眼是最基本的功夫。刚才高娃只是一时大意,根本没想小小居然也会这种功夫,又对她产生了一点好奇,才那么容易让小小成功。现在心里有了打算,自然不会再掉以轻心了。 小小和高娃这边静若死水,波澜不惊,而张世和霸天那边却是另一番景象。张世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挥刀像风车砍去,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时传来,表面上看来虽然张世是攻,却在风车的暴涨下节节后退,任谁都看的出现在霸天凭借着两个巨大的风车是气势如虹。 同在一片空地上却能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场面,也称的上叹为观之了。虽然小小和高娃并没有动,但双目相对之下两人已暗暗较上了劲,其中的凶险一点也不亚于张世和霸天,更胜过刀兵之争。 --------------------------------------------------------- 兄弟们,《孤独天涯行》参加分成pk赛了,有vip帐号的朋友希望能投我一票,给龙一点点鼓励,地址在这里 谢谢啦! [第138章]锦园 昊月城是王朝之都,这里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太祖皇帝将此城命名为‘昊月’有与天地日月共存之意,达官贵人、商贾巨富、能工巧匠等全都聚居在这里。城内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在游人如织的花园中,‘锦园’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这是当朝太师王飞的私人花园。花园的入口处蹲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雕梁画柱的大门装饰得金碧辉煌。横眉上挂着当朝皇帝亲笔书写的‘锦园’大字金匾。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座御花园呢。 步入‘锦园’会令人耳目一新,目不暇接。春天的时候园内假山掩映,曲径通幽,清流弯弯,绿树成荫,花香弥漫。婉转的鸟语声和着悠扬的琴声,花园里显得即幽静又清雅。苍松、翠柏、紫槐、垂柳、碧桃、木槿、青竹、牡丹、芍药、石榴、枣树等贵树名花遍布园中。百灵、云雀、画眉、黄莺、金翅、紫燕欢跳于树枝与花丛之间。它们或者亲昵交谈,或者引颈高歌,为这清静、幽美的花园带来了令人心醉的情趣。 王飞学识渊博,精明强干,很受王的器重,五十不到就位列三公,由此可见一斑。并屡次受到封赏,就连京都这座最美的花园都赐给了他。每当百花盛开的时节,王就让京都的官宦人家都去‘锦园’赏花观景,聊天话旧。只有今年‘锦园’在春色满园,百花盛开的时节却一直没有开放,这就成了一个迷,让好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很多人说是因为匈奴犯边的原因,还有一些人说却是太师王飞的掌上明珠突然失踪了,所以今年一直没有开放。而今边境大捷的消息早已传遍京都,听说不就金三就要班师回朝了,也就在这节骨眼上传出一个消息说‘锦园’也要开放了。随着‘锦园’开放还有一个好消息,王太师的掌上明珠要出阁了。太师之女嫁的正是同样在当朝位列三公的李太保的儿子,说的上是门当户对,而之前传闻说太师之女失踪的消息也就无人提起了。 虽然已入晚秋,但园中的一些花木还没有完全凋零,虽然没有春色满园的盛世,但击退匈奴,太师之女大婚都是不小的事,所以这段时间京都热闹非凡,就和过年一样。而‘锦园’上下为了筹备开园,还有小姐大婚的事宜更是忙的不可开交。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在这里感觉到那清静幽美的氛围,那醉人的花香更让人心旷神怡。 园内的长廊小径通幽、华庭交错。长廊的尽头有座别致、典雅的绣楼,绿树为屏,碧水环绕,显得格外的清静、安谧。绣楼的一层为彩凤朱门,金钉玉户;二层为四面围廊,面对八方,玉栏朱楯,剔透玲珑。绣楼的正门大红廊柱上又副醒目的楹联,上联书: “效木兰代父从军建奇功”; 下联书: “敬班昭替兄续书展宏图”。 横批是: “习文练武”。 在这绣楼中住着一位千金小姐。若问这金屋绣楼藏的是哪一位娇娥啊?当然就是王太师视为掌上明珠的独生女儿。 她虽是个千金小姐,可偏巧象个男孩子那样喜欢舞拳弄棒。因为她从小就没有母亲,而王太师又忙于政务,使的她有些任性,想要干什么事一定要马上就去。她非常敬佩古代替父从军,沙场立功的花木兰,更羡慕能接替哥哥班固续完《后汉书》的班昭。这些人都是女中豪杰,后世楷模,一想到这些巾帼英雄她就觉得热血沸腾。其实京都的那些传闻不假,当初就是因为她不想结婚,从家里逃了出去的。 正赶上匈奴犯边,王太师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大动声势寻找,怕让有心人知道了会出什么意外。虽然王飞深谙为官之道,八面玲珑,但这么多年也得罪了不少人。怕这些人报复到自己女儿身上,所以除了几个亲信根本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他也只是暗派这些亲信寻找。 快大半年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过了,还是没有找到女儿,王太师也有些心灰意冷。心道自己当时也许真是把她逼急了,为了让自己的权势更稳固才决定和李家联姻,却也让自己失去了唯一女儿。现在他只想着,只要找回女儿,不管她要干什么自己都不会干涉了。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还能干什么,只要女儿自己高兴,终身幸福就行。只是令王太师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好事竟一件接着一件的来了。 先是破匈大捷,之后女儿竟也奇迹般的出现了。虽然是跟着自己派出去寻找的人回来的,但那些下人却说见到小姐的时候仿佛她也正在往京都走。王太师不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女儿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他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而女儿最大的变化却是她更像一个女孩子了,和以前完全判若两人。但看到她那双手的时候,王太师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她的手有些扎人,手心里有不少茧子,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女儿对自己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爹,我要嫁人!”令王太师目瞪口呆,却又破涕为笑。他心里早就想通了,要女儿喜欢的是个乞丐,这次他也不会反对了,由着她自己做主。 遂开口道:“没问题,他在那里?” 女儿却嗔怒道:“你不是都给我张罗好了吗?” 王太师这才明白过来,将手一摆,又怜惜的扶着她的肩头道:“乖女儿,还生爹的气呢,放心吧,你不是不喜欢他吗?爹再不会难为你了。” “不用我喜欢他,只要他喜欢我就行了。”…… 就这样,虽然直到现在王太师也不知道她失踪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还是按照她的吩咐为她张罗起婚事来。 此时‘锦园’楼台上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正扶着楼台上的栏杆看着夜幕。她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但却看的出心思根本不在这棵树上。就这样似看非看着,直到两滴热泪夺眶而出。丫鬟一瞧小姐伤心了,赶紧上前扶着小姐回到绣楼。小姐一进闺房,连衣服也没脱,一头扎在牙床上。丫鬟们一看都不敢多说话,悄悄地站在一边呆望着。 床上的小姐思潮滚滚,她想的很多、很远。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青衣长发的面容,心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但她却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嫁人了。 [第139章]蓝冰 今天七夕,祝所有的书友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 乒乒乓乓声中,张世的刀越劈越急,却让霸天逼的节节后退。此时他有些急了,心道:“如此刀枪不入,难道非得自己以血为媒不可。”想归想,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以鲜血为媒触发怒斩,威力虽大,但弊端也太多,尤其六亲不认更是最大的弊端,因此不敢轻易犯险。旁边的高娃和小小久久听不到动静,张世心道聪明如小小,一定早就把信号发出去了,这样再撑个一时半刻,黑水、白山、金三他们也就该来了。而小小同样陷入苦战,根本没有时间发出信号,却是张世不知道的。 不过在节节后退的过程中,虽然刀劈无功,却让张世发现霸天的身体特性来。果然就像刚开始看他翻跟头的时候一样,他的身体里真有一种奇怪的内力。忽刚忽柔,刚到极处,刀砍不进;柔到极处双臂竟似能无限延展一般。此时霸天双臂抡起的风车比初时已大出两倍有余,所以给张世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听他之前说曾让人废去一身硬功修为,第二次和那人比试的时候却将那人的兵刃搅碎。搅——莫不就是用这人肉风轮搅碎的?如果现在有五行灵力,张世可以用几十上百种方法对敌,管他是刚也罢柔也罢,但是现在除了怒斩再无一依仗之物。行军打仗的时候面对的都是普通人,因为怒斩之威锐不可挡,现在遇到这样的奇人,武功高绝之士就力不从心了。 不行,一定要想出一个对敌之策来。身体里那可以运用的,可怜的一点水灵力,用来对敌是万万不够看的,不过…… 张世灵机一动,心道只要自己利用好了,也未必不能克敌。就像自己刚才画地为牢的时候用水幕在霸天身上做手脚,赢了霸天一样,也许可以这般施为。 他试着将身体里的水灵力通过手腕,刀柄,传到刀刃上。其实他这种做法是很危险的,在打斗中试验就势必要分心二用,如果效果好也许能达到克敌的效果也不一定,如果实验失败那自己也危险倍增。 好在虽然可以利用的水灵力少的可怜,但却能让张世随心而用,危险的系数减少了不少,但出刀的速度却明显没有刚才快了,有几次劈进风轮的刀差点就被肉臂缠住抽不出不来了。 因为张世只是灵机一动,他也根本没想到如何利用这水能力,所以水珠刚渗出刀刃就四散而去,让他劳而无功。 这水不但溅到了张世脸上,也溅到了霸天脸上。越打越欢的霸天心道,自己以前这样和人缠斗几百回合也不会出汗的,今天才打这么一会断不会如此不济。莫不是下雨了?或者这是那小子的汗水……想到这里霸天更兴奋了,风轮一顺一逆转的更急,而张世这边就不好过了。 刚才的设想劳而无功,现在每出一刀都很困难,仿佛霸天的手臂舞起的风轮一奇一正,只要劈出一刀就如泥牛入海,不但劈出的力道被牵扯的一干二净,还让怒斩如陷入沼泽一般难受。 水——水——水!还有什么形式呢?雨——雪? 本来暗水决低阶中有种攻击可以将水变成销金的毒液,用来克敌更是上上之选,像刚才那样不经意间释放出去,只要在敌人身上溅上一点造成的效果也是致命的;而光水决低阶中有一种攻击可以将水化为箭雨,拥有无坚不摧的实力……只是刚才张世已经试过了,现在他的能力要运用这些低阶的能力都不行。化成毒液都不可能,就别说箭雨了。现在的能力能将水凝结到刀尖上都不错了,对,就这样。 张世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好钢用到刀尖上,那自己不妨在这尖上做点功夫,想必水灵力还是够用的。 说做就做,一心二用,一边挡着霸天凌厉的攻击,一边调动身体的的水灵力,将水珠凝结在刀尖上,虽然释放不出箭雨但是将刀尖上这一点水凝成冰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因为现在张世的能力只能借用一点点水灵力,并且只是普通的水元素,但当张世在这些普通的水元素里又加上了一点点死水。虽然张世在洛神处吸收了不少死水,此时能运用的也就一滴而已。但就这一滴死水被注入到刀尖上凝成的冰里,竟发生了可喜的变化。那刀尖上凝成的冰本来是一个白点,突然变成了蓝色。不但没有改变已凝成的冰属性,还将这蓝色的薄冰沿着刀尖向整个刀身蔓延,看来不消一刻怒斩就变能成了通体蓝色的冰刃了。 张世又一次将刀从风轮中收回,这次却并没有劈出,而是在原地一跃,翻了一个跟头,就和初见霸天的时候如出一辙。霸天心道,莫非是他力有不济了,等他落地之时自己也要出杀手了,心里这样想双臂转的速度却一点都没有停下来,又向张世扑去。 时机掐算的刚刚好,张世弗一落地,霸天的风轮骤然比刚才小了几倍不止,异变顿生。一个斗大的拳头从风轮里飞出,向张世的脑门砸去。在飞的过程中那风轮也越来越小,仿佛是这风轮推动着拳头前飞一样。而那斗大的拳上连着的肉臂样子却非常奇怪,一道道,仿佛被拧成的麻花一般,也许是速度太快让人有些眼花吧。 张世已经躲无可躲,但刚才那一个跟头却也不是无意的。他是想用这细微的时间让怒斩通体结冰,感觉告诉他,要是让怒斩通体成为蓝冰,效果会比仅在刀尖上强上许多。只是他没有料到,霸天却也会抓住这个时间施出杀手。 那个拳头的速度,形状,没有人敢怀疑这一拳不会碎石裂骨,如果被砸到头上一定是*四溅的结局。 仿佛张世是真的躲不开了,好像他是放弃抵抗了。霸天竟在那人的脸上看到一丝安详,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笑看着飞拳越来越近,手持怒斩既不防御,也不攻击。在离张世很近的时候,霸天看到他的双眼无比清澈,那是一种超越世俗的清澈,那是一种看破红尘的清澈…… [第140章]霸拳 昨天后台出错,出现重复章节,已经用新章节覆盖,订阅过的不用再次订阅! -------------------------------------------------------------------------------------------- 那清澈的眼神让霸天有些失神,仿佛面前这个持刀的男子就是当日的老刀,也让他更激发出强烈的信心,将那无与伦比的一拳更臻于完美无缺。 拳至,手起,刀动,破——— 在经历灵性之空的感悟,天问石前的思索,幻冰壁前体味,张世终于施出了有生以来最为完美的一刀。 没有什么人随刀走,刀到意到的说法,更没有什么,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拿捏无缺的招式桎梏……这些都是大道理,都是用刀者奉为经典的至理名言。但此时在张世感觉中,已经忘记了自己手里拿的是刀,忘记这刀是用自己的手拿着的,甚至忘记自己还是个人! 霸天从刚才略一失神中,又激起了强大的信心,但是当这无与伦比,臻于完美的一拳击出的时候,他仿佛有一种错觉。 面前这个男子明明在自己眼前,却给他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甚至当那一拳看似要触到那男子面前的时候,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目标竟仿佛完全消失了。怪就怪在明明看到他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但感觉告诉自己他并不在那里。目标消失,也就导致着自己这一拳要完全落空了。但是去势难收,并且依霸天刚烈的性格,每出一势,定不会有中途收回之理。何况这一势,不是普通的一势,而是蓄势!之前霸天一直用风车般的攻击来抵消张世的乱风斩,这是蓄;张世翻了一个跟头给了霸天这个机会,虽然平日里看他为人鲁莽,但真在打斗中他却心思缜密,甚至比一些所谓的聪明人都要缜密。并没有经过精心的算计,但感觉告诉他,时候到了,就要蓄——势——待——发! 蓄的时间有了,势在蓄尽就自然生成,待张世弗一落地的时机,此时不发何时发!丰富的对敌经验甚至让他能够在对方的每一招反击中,后发先至,这就是杀手锏的真正威力,但他唯一没有估到的恰恰就是如今这种无比怪异的情况。 霸天突然笑了,很天真的笑了,像个孩子一样的笑了。虽然知道这一拳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但他还是固执的将拳头向那个飘渺的目标击去,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笑了。 张世知道自己断不会随时随地能达到这个境界,如果能那样,就根本不用在风车下撑的那么辛苦,又那么被动了。他只是想在那一翻中换来一个时间,只是没想到时间被自己利用的同时也被对方利用了。他可以肯定这是自己见过的最完美的一拳,虽然只是直来直去,但避无可避。说完美并不是说那一拳的力道有多大,那一拳的速度有多快,但偏偏就是那一拳,给张世一种惊艳的感觉。对一个并不美,甚至是有点丑陋的拳头,说惊艳还是第一次,因为那一拳实在算的上完美无缺。譬如琴,同一首高山流水,同一首曲谱,宫、商、角、征、羽的组合,每一个学琴之人都可以弹,但为何有高下之分?那是因为弹的好的人会把握到恰如其分。就像霸天这一拳,直来直去的这一拳,任一个三岁小孩,七十老翁,不通武技之士都可以挥出,为何只有霸天这一拳让张世觉得惊艳,恰如弹琴。因为霸天做到了恰如其分! 连死都可以看淡的家伙,怕这种情绪对他是基本免疫的。没有一点武功的时候尚能挺腰冷眼面对狼神,何况是今日之局。 但不怕,并不代表张世是个完美的人,完美的没有缺陷的人。假如之前的儿女之情算是张世的一个缺陷的话,在霸天挥来这一拳的时候,他的另一种缺陷就凸显出来了。这是一种情绪,但这种情绪很难用文字来定义。我们可以说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情绪。就像金窟里那一次次考验,一次比一次凶险,只因为有这种情绪才让张世继续前行着。虽然他可以看淡生死,但那区区一年的生命其实在他眼里比一般人却要珍贵上许多,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能死。但在这个不能死与不得不死之间,加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情绪篡动,就让他陷入一种困境,而这种困境恰恰就是他的缺陷造成的。 危险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意志坚定的人往往能在危险中激发自己的身体潜能。只所以叫潜能是因为这些东西平时根本不会出现,需要一个媒介才能激发出来,就像怒斩的真正威利需要张世的鲜血为媒才能触发一样。而困境也同样能激发人的潜能,张世现在就是如此。说潜能其实也是本能,对血月之上风光无限后功力全失的张世来说,这种本能要远远超过一般人。就像与炎融合的他,现在虽然不能释放火灵力,将手放在烛火之上同样不会被有灼烧的感觉一样。但此时能在困境中帮到他的却不是这些本能,而是来自于那些天道的感悟。 如果说霸天是蓄势待发,那张世就是厚积薄发了。其实张世自己也不明白他对那些天道的感悟积了有多厚,什么时候才能发。但在霸天那一拳袭来的时候,竟然很自然的就被激发了。 四周虽然有风,但在张世和霸天周围却一丝风都没有,整个广漠无边的草原上,只有他们脚下的草闻风不动。尤其在怒斩触到霸拳的那方寸间甚至感觉连生机都没有了,死气沉沉,刀是死的,拳是死的,持刀的手是死的,挥拳的手是死的,人也是死的。这种感觉并非张世一个人造成的,而是在触到霸天的拳后无意造成的。不过霸天的拳只能越来越死,沉浸在天道感悟中的张世在混沌中见过消亡与再生,在幻冰壁前见过湮灭与复燃的他,却可以将这种死转化为生。 所以就产生了两种很奇怪的现象,仿佛霸天那一拳是飞蛾扑火一般的向张世的刀上撞去,虽然知道会是死的结局,却不得不死;又好像是霸天的拳一动不动,再任张世的刀砍到拳上一般。不过不论是那种现象,霸天这一拳必会败在那一刀下,已是定局。 这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的,一切看似是那么自然,又处处透着诡异...... [第141章]歌舞 昨天后台出错,出现重复章节,已经用新章节覆盖,订阅过的不用再次订阅! -------------------------------------------------------------------------------------------- 这时更惊人的事情发生的,一切看似是那么自然,又处处透着诡异。霸天的拳头,被那一刀生生分成了两半,每一半上还连着粗长的肉条,应该是霸天的手臂吧。见过做麻花的人,知道麻花搓好后会留一个结在里面,现在霸天的臂恰似那一个麻花,而张世挑开的就是那个结。随着那个结挑开,张世的刀生生将看似拧的很紧的麻花恢复了本来的面目,成了两根肉条。每根肉条上还连着两个肉球,那两个肉球竟也是拳头的模样。 虽然那被分成的两个拳头,比刚才来势汹汹的一个拳头要小上太多,但每一个拳头还是要大过一般人的拳头。 斗大的一个拳头又变成了两个醋钵大小的拳头,张世微微一愣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这一拳竟也是刚和柔的完美结合。 那个风车是霸天的两只手臂造成的,当他击出这一拳的时候,两个风车都同时变小,越变越小,但击向自己的拳头却只有一个。一个硕大的拳头,被张世像麻花一样的解开后,他才明白为什么那个手臂像是麻花一样了。因为那一个硕大无比的拳头竟是霸天的两个拳头糅合到一起的,那一个手臂也是两个手臂糅合到了一起的。 刚柔结合到如此地步的确称的上完美了,而就在张世这一愣的功夫,那个硕大的拳头消失了,霸天的双臂也终于恢复正常,和之前一样。张世有些后悔,因为这一愣,已经让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本来在破开霸天那一拳后他可以一鼓作气,用这刀锋劈开霸天的胸膛,但是就是那微微一愣,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霸天也并非泛泛之辈。 何况张世在思维一滞后,觉得自己又活了,又是个人了,他知道那灵光一现的感悟也消失了,不由苦笑了一下。说来刚那趋于完美的一刀只能算解围,而不能算破敌了,因为霸天现在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心道要是高娃之流,也许在见过那一刀的威势后也许会惊走,即使没有惊走也会对信心造成极大的打击,那种心灵上的打击更胜过肉体上的伤害。 但是现在他面对的是霸天,这个人看似鲁直,却绝对不能以常人视之。他绝不会惊走,更不会对他的信心造成什么打击,只会让他越——挫——越——勇! 虽然是第一次交往,但张世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他对霸天这个人的评估!果然在张世露出那个苦笑的表情后,霸天也仰天大笑了起来,甚至在张世面前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张世已经知道自己所料不错了。 正如张世所想,霸天笑罢,将左臂在胸前一横,右臂向后一摆,对着他施了一个匈奴的正式的礼节后,双目灼灼道:“好汉子,刚才你对我留情,我小巴领你这个情,但我小巴从来不会在手下留情。不过你放心,既然我说过领你这个情就一定会还的,杀死你后,定为你厚葬。” 张世心道,果然让自己猜中了,这莽汉子绝对不能像常人一样看待的,自己所谓的‘手下留情’,却让他激起了更高昂的战意。想来接下来的就不是一场恶战那么简单了,也不知道小小将信号到底发出去了没有,黑水,白山,金三他们为什么还不来?心里这么想口了却道:“那样最好!不过只怕你是还不了这个情喽。”说罢哈哈一笑。虽然知道霸天战意高昂,不过他却没有听出霸天叫自己小巴的意思。小巴和老刀是巴特和鲁原彼此之间的称呼,虽然老刀称霸天小巴,但霸天从来没有在口中叫过自己小巴。在和张世的打斗中,从认为他和鲁远很像,现在在霸天心里已经升到一个和鲁远一样,甚至高过鲁远的地位了,由此可见霸天对张世的重视程度。 张世在笑,霸天也笑了,虽然从两人的眼中都看不到一丝敌对的情绪,甚至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但格杀中的惺惺相惜往往有着更深刻的涵义,那就是都视对方为真正的劲敌,现在两人就是这种惺惺相惜。 霸天将两脚一并,双臂展开,做出与之前老鹰抓小鸡截然不同的一种架势来,整个人像一个‘十’字;而张世却两脚虚虚浮浮,身形摇摇晃晃,手腕前伸,刀尖斜指,看他的样子比不会武功的样子还不如,就仿佛一个第一次拿刀的人一样。 虽然两人的样子都古怪非常,表情轻松,却不知道这是他们都施出了各自最拿手,最完美的起手式,心里的认真更胜过往昔每一次恶斗。 两人的第二次真正交锋即将展开,就在此时耳边却穿来一阵悠扬的歌声,婉转动听,如空谷幽竹,黄莺出谷,泉水叮咚……这美妙的歌声令交锋前夕的张世和霸天都不由向旁边看去,一看之下两人都是一脸的惊诧,互相对望了一眼,又将头转过去,注目着歌声的来源。 张世诧异的是很难想象,那美妙的歌声却是身着艳红的罗裙,说话阴阳怪气的高娃发出的,而看到站在高娃对面的小小,张世脸上的惊诧已变成了一片肃穆之色。隐隐已经想通了其中的环节,因为小小现在在跳舞。 看样子是高娃给小小唱歌,而小小正给高娃跳舞。如果这里有什么值得欢庆的事情也就罢了,偏偏是在这前后见不到人的荒原上,又在这敌对的氛围中,那这歌舞就真的有几份不协调了。 令张世诧异的当然不仅仅是这些,而是小小的舞姿让他有些熟悉,那舞姿里有着他曾经见过的天魔舞的影子。二女一歌一舞,这其中一定不简单。 只是令张世不明白的是,小小现在的舞姿似乎又不像是自己见过的天魔舞。他记得很清楚,当时小小天魔一舞的时候,那时的小小风情无尽,魅惑无边。千千万种美丽,万万千种风姿,随着她缓步踏起,流水般变幻不休。那朦朦胧胧偏又清晰无比的奇异美感,足以令任何存在自心底,震撼感叹。舞姿变幻无穷,穷尽世间万象;舞步徐徐踏起,妖异魔魅无尽;舞蹈风姿无限,魅惑荡魄销魂。天地间的一切美丽,似尽归于那一舞之中,在飘渺舞姿中展示无余。而此时她这舞姿,说实话只能算的上平平,见过天魔舞的张世也并不觉得有多诱人。 再观高娃,她的歌声虽然婉转动听,但似乎那歌声里并没有一**人的味道。张世明白有一种音功,能达到扰人心智的程度,但现在这歌声虽美,但说到诱人也只是泛泛。 但张世却忘记了武道中有返璞归真,更忘记了弈道中还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说。小小和高娃现在实是已经到了无比凶险的地步…… [第142章]【人】 之前两人互相施展魅惑,媚惑之术,在眼功的较量中彼此不分高下,却让两人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境界。似乎是两人都没有被对方所迷,又似乎是两人同时被对方所迷了。诱惑之术是幻术的一种,主要用寻找对方心灵空隙的办法达到侵蚀人心灵,控制人意志和身体的目的。而施术者在施术中,一要保持心平气和;二不能让自己的心灵出现半点破绽,才容易成功。但是两人在较量中,小小对高娃含着怒意,还有一点点妒意,虽然初时尚能保持心平气和,到后来久不见功,一来担心张世的安危,二想到信号直到现在还没有发出,这个心灵的破绽就出现了;而高娃本来对小小颇不在意,在较量中才发现小小的诱惑之术竟不在自己之下,久不见功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所以就造成了这种很奇怪的境界。 而两人越迷越深,越深越迷,不自觉的催化着让她们的争斗迈上了更高的一阶,也许是无意的,但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所能控制的了了。 因为彼此已经沉迷,所以那些诱惑之术中的花招,障眼法反而毫无作用了,一上手就是自己最拿手,也最高阶的惑术。小小长舞,高娃擅歌,天魔舞和淫靡音同时发起。 只不过这所谓的高阶天魔舞和淫靡音在张世和霸天眼耳中却并非那么可怕,看起来只不过是普通的舞蹈,平常的歌声。 张世看着小小的舞蹈,听着高娃的歌声,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有金光闪过,仿佛在想着什么。此时小小的舞中虽有天魔舞的影子却并非当日他见过的天魔舞,而现在小小的舞蹈清新,处处透着一种自然的味道,如春风拂面;而高娃的歌声竟让他仿佛忆起竹林琴姬的琴声,虽然没有琴姬的琴声中将自然的味道阐释的那么清澈,已隐隐有几分味道。再观两人,感觉小小竟已经不是那个妖艳魅人的小小,高娃已不是那个放荡媚人的的高娃,从她们身上却能看到一种纯洁的味道。看的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嗨,别看这些娘们了,咱们还打不打了?”轰雷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张世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劲敌霸天呢。幸亏霸天不是心思叵测之辈,要不然刚自己心神失守之下,他骤然发难,可就难以应付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霸天的时候,张世就觉得这样的人值得相信,虽然他们现在是敌人,还是让他有这种情绪。看霸天眼睛,清澈的眼神如孩子一般,再将眼光移到到他肌肉隆起的双臂上,尚未完全从刚才的思考中醒来的张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冲着霸天大叫了一句:“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霸天不解道。 “武技一道,殊途同归,不管是什么武技,如何修炼,到最后都要回归自然。”张世目光闪烁道。 “不明白!”霸天挠着脑袋道,他现在真是有些怀疑对面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鲁原易容的,不但两人的气质,就连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张世没有鲁原那么莫测高深,他也是刚刚才有点明白,现在给霸天解释也是一个让他自己更明白的过程,开口道:“你可知道你她练的是什么功夫?”说着向正在唱歌的高娃一指。 霸天想了半天道:“她学的杂,乱七八糟的都会一点,不过最拿手的还是轻功和唱歌?” “呵呵,不错,想必你也知道她的歌是用来诱惑人的吧!”张世道。 “嗯,只是我觉得那些并没有什么用,我就没让她诱惑成过。啊,对了,你怎么知道,难道她也诱惑过你?”霸天嘿嘿一笑。 “那倒没有,我只是猜的。现在先不说你,只说高娃,你见过她施术的样子吧,你可觉得她现在和平日有什么不同。”张世引导道。 “不同,还就那样啊。”霸天朝高娃看了一眼道。 张世无奈一笑,心道,看来还是白费口舌了。突然又听霸天加了一句:“嗯,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以前总感觉她像个妖精,现在却觉得她正经了一点。” “哈哈,这就对了!那现在再说你,你和人打架的时候为什么总是直来直去,招式也没什么变数,更没什么花样呢?”张世浅笑道。 “我觉得还是直来直去最有用!”这次霸天倒是回答的很快。 “那就是了,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殊途同归,一理通百理。师傅曾经给我说过武之一道大体分为三个境界‘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然后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又是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算了,这你也不明白,其实我也刚刚才有些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就是说最简单的,最直接的,最自然的,没有任何变化的,才是最有用的招式,也才是真正的大成境界。” 这次霸天没有说话,愣了半天后突然又在地上翻了个跟头,落地后却对张世道:“我们开打吧。”听到这话不由让张世有些哭笑不得,心道这家伙八成还是没明白,一心就记得打。 霸天话音刚落,就一拳打了过来。张世这一招架才发现,这看似鲁直的莽汉子却不是没明白,而是太明白了。这样的人弄不懂则以,要稍稍明白一点却比寻常人明白的更透彻。虽然也许让他解释他根本解释不出来,但让他做他随便就可以做的到。就像现在这一拳,没有一点学问,而这没有一点学问的一拳看在张世眼里却是大有学问。这一拳不是天,不是地,这一拳的名字叫——人! 不是天上的神仙,不是地下的修罗,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个人看似渺小,平凡的不能再平凡,普通的不能在普通,而这一拳也是如此,却偏偏给人一种和天地并存,无人可以轻视的感觉。 张世相信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一拳的确有这个实力! [第144章]畸变 一歌一舞的两人,越靠越近,直到两张脸快要贴到一起的时候,歌终于止了,舞终于息了。只是在外人看来是虽是如此,小小和高娃两人的感觉中那歌,那舞却依然在心中继续着。 小小的心里越发迷糊,任由高娃越挨越近,越贴越密,渐而将玉手环到了高娃的腰上,高娃也将双手搭在小小肩上。 此时高娃将双手一反,顺势抱住了小小的脖子,咯咯的娇笑道:“妹妹叫什么名字?” 小小美目一转,嗔怒道:“张少侠——师,师兄,你不认识我了么?” 高娃眼前但觉迷人的樱唇近在咫尺,心神受制,魂儿一荡,不由便向那樱唇凑去,只听啧的一声,她的嘴唇便与那迷人樱唇贴在一起。而已有入魔前兆的霸天和张世是根本听不到歌声已息,也不会看到这一幕的。 小小不胜娇差的嘤咛一声,趁势将香舌一顶,便渡入高娃的嘴里,两舌纠缠了片刻后。高娃微喘着,一手托住小小的香腮,一手握住小小葱白的小手,痴痴的傻笑起来。 小小笑道:你看着我傻笑甚么?是因为我长得美么? 高娃不由点点头。 小小又道:“你还要躲着我么?” 高娃摇摇头。 小小娇道:“你舍得我,你便走啊!” 高娃痴痴而笑,依然紧握她的玉手。 小小笑道:“你不愿离开我了?” 高娃痴笑着点头。 小小又道:“那你以后要永远陪着我,知道么?” 高娃又点点头。 说到这里小小眼珠一转,眼里的神情变的幽怨又多情:“那你这么多年都不理我,那你刚才还不想让我坐到你的马上……”此时小小眼里的高娃一会是金三,一会是张世,她已经完全迷失了。 高娃摇摇头,又点点头,仿佛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一样:“我我我我……”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时小小的樱唇适时向她贴了过来,但高娃却并没有喂上去,身体稍往后退了一下。脚步虚浮,眼神迷茫道:“娜姐,你说过你就是嫁给女人也不会嫁给我的,你看我现在已经是个女人了,你可再不能拒绝我了。” “拒绝?不是你一直拒绝我吗?”小小目光一滞道。 “娜姐忘记了吗?”高娃说了一句。突然咯咯咯咯笑了起来,不过声音阴阳怪气的,那笑声一会是女人的,一会是男人的。 半天又道:“既然娜姐忘记了,那样也好,我们可以重新生活了。娜姐会要我的对吧?” 小小摇摇头,旋又点点头道:“你听我的话,我就要你,不然我马上离开你,你走好了!” 高娃急得额头上挂满了汗珠,连忙道:“我要....我要你,我听你的话。” 小小这又把樱唇贴住高娃的面颊,啧的亲了一口,娇笑道:“那走啊,我和你去一处地方,好么?” 高娃不由狂喜的点点头道:“好啊!走啦!” 在迷迷糊糊中,小小和高娃手牵着手在草地上转了一圈,最后居然又回到了初时站的位置。 高娃犹如梦游太虚幻景,不知身在何处,心中只有那个让自己伤的最深,也记得最真的女子,鼻中不时传来浓郁的香气。过了好一会,定眼一看,自己竟处身在一间香艳无比的绣房,牙床鸳枕,锦被红帐,芳香扑鼻,袭人欲醉。 小小站在她身边,望着她嫣然含笑道:“坐啊?愣着干什么,像个傻瓜一样。” 高娃迷糊中在牙床上坐了下来道:“你怎么不坐啊?” 这一幕要看在外人眼里一定会目瞪口呆,因为那片空空的草地上根本什么都没有,高娃屁股下面更是空无一物,她竟然就那么空‘坐’了下来。而接着更惊人的一幕又发生了,小小走了过来,环上高娃的脖子,将高娃扑到。但两人并未倒在草地上,而是从高娃身下腾起了一片红云,将两人托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漂浮在草地上的一床绣被。 小小娇笑道:“你这傻子,既想要.....怎么还不动手呢?” 高娃喃喃道:“动手?是动手......但动甚么手啊?” 小小嘻嘻的荡笑一声,便把高娃抱在怀中,滚到床上,樱唇俯就,亲热起来。好一会才仰脸问高娃道:“你快活么?” 高娃神魂飘荡,痴痴的笑着,一边搓揉着小小的秀发道:“唔.....唔,我快活.....好快活!” 小小轻轻的在高娃下巴咬一口,媚笑道:“那你为甚么不要呢?” 高娃喃喃道:“要甚么?” 小小掩齿一笑道:“虽然我也是第一次,但见那些姐妹们都是这样的,看他们的样子都很快活。” 看高娃茫然的样子似还是不明白,又伸指一戳高娃的腿间,格格笑道:“傻子,你难道连男人的宝贝也不会享用么?” 小小说完便自己动手,轻解罗裳,把一具绝妙的玉体,横陈在高娃的面前。 高娃的呼吸急促起来,混身血脉贲张,不由一把把玉体抱住,双手乱探乱摸,过了一阵仿佛才明悟过来,发现自己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陌生。停下了冒失的双手,用鼻子在小小玉体上嗅起来,最后将嘴巴喂到了小小的樱唇上。 这当真是丁香入口,香生满颊,桃源春满,触指荡心,两人此时都忘记了身在何地,身处何处! 小小嘤咛一声道:“嘻嘻....痒死了!好人,你快来么。”说着把高娃一拉,拉倒在她的玉体上,一面轻舒玉手,替高娃解开衣衫。 高娃丝毫没有抗拒之意,不多一会,她的上衣便脱去了,露出一身矫健的肌肉,还有———平坦的胸部! 小小脸上的羞红愈甚,手下却不慢,玉手疾伸过去,一把把高娃的罗裙褪了下来。 正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高娃的下身竟然是男儿之身。那胯下跃跃欲试的小蛇,正是最真实的写照。 高娃是地地道道的古匈奴人,他有个姐姐叫娜仁,他们的名字合起来是太阳的意思。父母早亡,他一直由姐姐拉扯大,朦朦胧胧中居然对姐姐产生了一种超越亲情的想法。终于有一天他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却被姐姐掴了一个耳光。从小到大没有动过自己一根指头的姐姐,居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悲愤交加的高娃从那天离开了他和姐姐生活的帐篷。而让他心理产生畸行的变化却还是因为离开帐篷的时候姐姐说的一句话:“我就是嫁给女人也不能嫁给你的。”没想到这句话却直接改变了他,让他这这么多年刻意的去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第145章]入瓮 就在此时,小小耳鼓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花不迷人人自迷,痴儿尚沉醉不醒么? 这一声喝,强劲无比,直把小小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入耳之际,立刻又化作一股寒流,沿耳鼓而下,直下小小的心胸肺腑。 小小娇躯一震,郁结在小腹的热气立刻消退了一半,头抬了起来向四下茫然的看了一眼,仿佛已有了清醒的前兆,不过神志还是比较模糊。 一黑一白两道影子闪过,场上多了两人,正是黑水白山。而两人的样子却没有之前那般潇洒,头发有些散乱,衣袂上也沾着不少灰土,比上小小第一次从地下钻出来的时候尚有不如。白山看着小小的样子一副殷切的表情,凭他的修为和阅历怎么看不出小小是被人魅惑了,只是他却不知道小小现在是比被魅惑了更危险的境地——入魔。魅惑了始终有醒来的一天,或者有解救的办法,而入魔却是一日为魔,终身为魔。 照现在的情形,假如高娃和小小交媾,就会像一直回荡在两人心中的歌舞一般,一定会不休不止,最后只能是一个爆体而亡的局面。 而黑水甫一落地,眼睛即没有看向小小这边,也没有看向张世、霸天,而是看看天空,又看看地面,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 最后两人的视线才交汇到了一起,都是满眼的忧色。白山突然仰天大喝了一声:“阁下既非庸手,何必躲躲掩掩?” 躲----躲----掩----掩……这四个字在四周空气中荡来荡去,却并不散去,显是白山露了一手极高明的功夫。而今那双钟天地灵秀之气,清澈却又永不见底的眸子中竟看的出有几分难得的怒意。 过了半天,并无人应答,反是黑水开口了:“算了,他不会出来的,就是出来也不会是现在,而我们却必须解决这两个难题。小小的事情我来解决,你看那边。”说着将手指冲张世和霸天一指。 张世和霸天初时的打斗,每一招一式都浑然天成,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现在却实在是越打越不像样,仔细看下去就如同是两个庄稼把势较力一般。而两个人专注和投入的神情,每一拳,每一刀上的力道却丝毫不若。因为他们的周围很热,没有一丝风。并不是说力道越大带起的风声就越大,当掌握到力与技其中的关窍所在后,手起可以无风。正因为无风,对方才不能很好的判断你出拳收刀的方位。而眼下两人看起来技,用平平来说都不为过,偏偏可以达到无风的境界。 看看小小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在耳鼓里传来那一声喝后,过了这么半天还没有清醒过来,而脸上的嫣红又涌了上来,仿佛又有堕入魔境的征兆。 刻不容缓,黑水和白山互相打了个眼色后,白山向张世和霸天两人走去,黑水向小小走去。 原来两人在进入草原不远就在地下遇到了伏击,说是伏击,他们又没有遇到敌人。而是地势一直在发生着变化,硬的地方任两人的修为都不能穿过,而地势却仿佛在导引着两人往某一处穿行一般。屡次碰壁后,黑水和白山二人决定放弃地遁,在地面上行走。所幸穿出地面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阻碍,但刚穿出地面,两人就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极危险的气息从一个地方逼近。更为奇怪的是那种气息忽强忽弱,让人琢磨不透。 要不是担心张世、小小、金三他们几人的安危,按两人的性格即使对方再强大他们也会迎上去。所以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与那个气息背道而驰,一边放出讯号联络其它几人,想确定他们的位置。 但迟迟收不到其它三人反馈的信息后,两人心道,莫非他们都遇敌了?眼睛同时向那危险传来的方位看去。因为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怪异了,先是地遁受阻,又是地上的危险气息。在这茫茫草原上,我暗敌明的情势下是断不能做出草率决定的。两人合力施出了独门测定方位的办法,终于确定了一个方位,却并不是那危险气息传来的方位。微微松了一口气后,还是提着一颗心的。既然敌人可以改变地势,那也有可能误导着他们到一个更危险的地方。经过商议后,还是决定走确定那个的方向,最后终于来到了这里。 事实证明两人判断的方位并没有错,因为他们在这里见到了小小和张世,但心里的担忧却不但没有放下,还更重了。 眼下小小似是被人魅惑了,张世却仿佛是进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境界,和小小的样子有异,但也有一点相同之处,就是他和那个大汉似乎也已经像是失去的神志一般。这边局势堪忧,但更让他们担忧的是,两人往这边来的时候,那危险的气息居然也选择了和他们同样的方向,如影随形般向这边跟来,却在两个人来到这里后突然消失了。所以才有刚才黑水那怪异的举动,和白山喊的那句话来。 默契如黑白两人,料到这个危险的气息并不是莫名其妙消失,而是隐匿起来了。眼下小小和张世的情况也许是个局,但此时此刻由不得他们不乖乖入瓮。做出现在这个选择,是因为黑水比白山要对药物和魅惑之术了解一点,说不定能找出解救的办法;而武技一道白山比较擅长,也许他可以从张世和霸天的情形里看出什么端倪来。 虽然危险就在左近,他们还是不得不做出选择来。其实两人心里没有放下的,还有一人,就是金三。他们三个原本是在一起的,现在为何独独不见金三?看了只能解决了眼下的这两个难题,等张世和小小清醒后问他们了。 黑水这边已经动上手了,十指齐出,在小小周身大穴点下,小小的脸顿时变的煞白,那脸上的嫣红瞬间褪了下去,两眼的瞳孔放的很大,眼神却依然萎靡。 [第146章]引导 白山在张世和霸天旁边站定,脸色阴晴不定。虽然看不出两人到底是什么症状,但他相信这两人一定是有了大麻烦。转而又想到了爱徒小小的样子,联系到张世和这个大汉,心道莫非是有人陷害? 不由向后看去,见小小的脸色依然很不好。虽然知道黑水在医术上颇有几分道行,还是忍不住担心。如同上次张世在金窟的时候,黑水面对那‘绝望’之毒不照样束手无策么?不过那‘绝望’也非人间之毒,而上次实在是太偶然。相信眼下之危尚难不倒黑水吧?何况即使黑水救不了,还有死老头呢!想到这里心下略微一宽,又将目光投注到张世和霸天身上。 沉吟了半响,白山终于做好了决定,向前跨出一步,离二人又近了几分,刚一靠近就觉得一股窒闷的感觉扑面而来。白山心惊道,两人周围不但没有风,竟然连空气都完全隔开了。那他们又是怎么撑了这么久的? 眉头紧缩,有些为自己的决定犹豫起来,因为刚才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凶险,而且也许强敌就在旁边…….眼睛向四下看去,此时之前那危险的感觉虽然一丝都感觉不到,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依然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正在这时,只听先是‘嗤啦’一声,又紧随着一声闷响,白山回头定睛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原来那大汉的胳膊已经被张世拉出一道寸长的口子,只是那刀口却大异于其它钝器所伤。白山在一旁看的仔细,那伤口并不像被普通兵刃所伤后皮肉向外翻,反而内嵌了进去。更可疑的是,伤口上有一道蓝芒,甚至连那大汉胳膊上渗出的鲜血都是蓝色的,看起来分外恐怖。白山第一感觉是被淬毒的兵刃所伤的,但细看之下又觉得不像。眼睛向张世手里的兵刃上看去,还是怒斩,只是怒斩的样子比自己见的时候有些变化。不但在刀柄处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凸起,而且怒斩周身竟布着一层蓝幕。虽然不是自己当日见过的那种赤红,却更透着一种怪异的味道。 再观张世,前胸处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那处的衣衫碎成了网状,并且还能见到隐隐拳痕。白山心里一惊,莫非这就是刚才那一声闷响造成的结果?就是说张世在击伤对方的同时也中了一拳?如果说刚才那大汉的刀伤里带着诡异,那这一拳的力量,白山不由将自己的拳头握了起来…… 而这时候二人早已又战了起来,从他们脸上一点看不到痛苦的神色。不但胳膊流血的那个大汉和刚才一模一样,就连前胸的拳坑未平的张世也是一脸平淡的表情。虽然他们的表情正常,但此情此景之下却处处透着一种不正常的味道,现在别说是白山,恐怕就是一个普通人也能看出不对来。白山将拳头握的更紧,他终于放下所有的顾虑,要付诸行动了。 七色的云彩从白山的脚底曼起,最后形成一个椭圆行彩蛋的形状将他包裹了起来。只见七色的光带在彩蛋周围流动,能清晰的看的出里面白山的表情无比凝重,只是将拳头攥的更紧,收到了腰际。 白山的决定现在已经很明了了,原来他是要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拳头将纠缠的两人分开。 如果真是普通的庄稼把势打架,别说是两个人,就是二十个人白山也确信自己可以将他们分开,并且一一收服。但眼下这两个人,一刀一拳,虽然完全是庄稼把势式的打架,但却都是顶尖的高手。尤其是刚才见到那一刀一拳的杀伤力后,白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个架不但不好‘劝’,而且还无比危险,因为弄不好就是生生以一人之力去承受他们两人的攻击。 白山的拳不是普通的拳,他的拳可以力大无穷,也可以柔弱无骨,可以重于泰山,可以轻于鸿毛。但这一次,他的拳甚至连拳都不是,而是一种思想。 在将拳头攥紧收到腰际的时候,是代表着一种从不成熟趋于成熟的思考过程,而现在这一拳终于要出来了,也意味着他的思想已经完成,基本趋于成熟。 至于结果,就没有人知道了。因为这只是一种思想也是一种想法,它的成败还得看最后的结果。如果成功了,就代表这个思想是真正完美的;但是如果失败了,承担的却并不是一个思想的灭亡这么简单,那刀拳合击他并没有把握全都结下来。 霎时间,那彩蛋上的流光完全停滞下来,而白山的拳也终于击出了。仿佛是那一拳的力量暂时牵制了流光的运动,仿佛是那一拳的力量将彩蛋里的力量也抽尽了一般,又仿佛是那流光并没有停滞,只是给人一种错觉一般。 那一拳透过彩蛋,如流水般从蛋中泄出。不是眼花,那一拳的确是如流水一般看似柔软,却不断的向前涌动,向张世和霸天之间冲去。刚才属于霸天和张世两个人的空间,现在因为那一股流水的加入,已经成为三个人的空间。而刚才还是窒闷的空间,在那流水泄入的片刻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一般。 白山脸上的表情无比凝重,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因为这一拳所述的思想居然——错了!白山本来的想法是引势导力,也叫借力打力。他这一拳原本的思想是要将两人的力量互相导开,互相抵消,这样也就可以借力将两人分开了。但是在拳冲入张世和那大汉的二人世界的时候方才发现,自己原来错了。 刚刚任谁置身事外都能看出张世和霸天是敌对的两方,尤其是那一拳一刀的伤害,更没有半点的伪作。白山也是这样认为,但当他这个第三者真加到里面,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居然是错的。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虽然他二人是在缠斗不休没错,虽然他二人各自负伤也没错。但奇怪的是他们在打斗中,居然仿佛坠入了一种奇怪的境界里。仿佛在受同一个思想主导着一样,甚至这种思想还影响到了他们所处的空间。更可怕的是那个空间居然有意识,并且是一种无意造成的自主意识。 白山的拳一进入那个空间,他就马上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来。虽然在外人看来那空间仿佛骤然‘活’了一般,不像之前那般死气沉沉。却不知道是白山那一拳的格格不入所致,而白山也很自然的陷入到两面夹击的困境。 事已至此,只能冲下去了。如果说白山这一拳是一条小溪的话,那霸天和张世造成的这个空间就如同一个山谷。要能在自己被完全渗透之前冲出山谷,也许还有活路;如果不能冲出去,那只有永远消亡的结局,而那条小溪也不会再以自己本来的生命体所存在了。 [第147章]祸手 白山自不能善罢甘休,本来裹在身体上的彩蛋快速的沿着肩膀向手心蔓延,而他的拳则在张世和霸天的夹缝中游来游去。但是两人夹击的缝隙何其小,眼看就要和那大汉醋钵般大小的拳头碰上了。 见过那拳轰到张世身体上造成的后果,白山知道厉害,拳向后一缩,以拳变掌向霸天的肘部托去。虽然现在情势有变,但他并没有放弃自己初时的想法。因为无论何时何地,引势导力,借力打力是不会有错的。虽然骇霸天的拳力,但好在他那庄稼把势般的招式并不难躲,所以这一缩拳,一变掌看起来无比流畅,显的游刃有余。这时左臂一展也同时伸出了彩蛋,只是这次弗一出来就裹着七彩的流光,而这一臂虽是后发,却赶在那一掌之前护到了右肋,因为他还得随时防备另一边张世的攻击,只有左右逢源才能将引势导力做到完美无缺。但当将右掌向那大汉肘部托去的时候,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大出白山所料。 此时在外人看来仿佛是白山的手掌定格到了霸天的肘下一般,分毫不能动弹。白山却是有苦难言,在加入这个空间的时候领教了过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这么一说,现在才真正感到自己之前所看到的,所想到的是何其荒谬。 原来在他眼里两人那‘庄稼把势’般的打发,每一招一式居然远远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当自己真正接触才发现,这普通绝不普通,这平凡一点都不平凡。现在右掌在那大汉的肘下竟如陷入了泥潭,再不能动弹分毫。令他担忧的除了这边还有右侧虎视眈眈的张世,既然这大汉的招式不平凡,张世那砍柴般的刀法也绝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身体周围没有风声,但白山敏锐的六识却已经捕捉到来自那大汉肘上的压力,还有右侧的危险,两种感觉同时向自己袭来。 黑水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现在可以确定小小这妮子并不是中了什么淫毒,而是一种他自己也搞不清的状况。这种状况倒好像是自己把自己魅惑了一般,现在除非是她自己能真正‘醒’来,要不然任凭别人怎么施为都是劳而无功。现在表面上自己是压制住了她身体的冲动,控制了她的手脚,但是她的心灵却是不会受自己控制的。而这次自己施术,时间只能维持短短的半个时辰,如果这半个时辰还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那后果可就难以预料了。因为压制的时间越长,她的心灵激荡程度也就越大,如果一旦脱困可就不像现在这样好压制了。 对魅惑之术黑水也有所涉猎,他明白是用一种异术来控制对方心灵的方式。而让被魅惑的人解除这种状态,除非是施术人停止施术,或者是将被魅惑的人从自己的心灵幻境中带出来,但现在这种情况简直是闻所未闻。正在束手无策的时候,忽然从小小口鼻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脸上又涌起一层若隐若现的潮红。黑水心道,这绝没有可能啊,再不济也可以压制她半个时辰的?这时耳边又传来阴阳怪气的一声*,黑水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让小小发生变异的——罪魁祸‘手’。那个原本在小小一侧躺着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又攀上了小小的腰际。 看到这一幕黑水脑中如灵光一现,心道:莫非她们二人的情况是‘反噬’?心里这么想,手下却不闲着,三根金针从衣袖里激射而出,在接近高娃身体的时候变幻了各自的角度,一支插向高娃的脚底涌泉,一支插向百汇,一支插向了会阴。 此时黑水方才留意到,小小旁边这位却是货真价实的男子。而三根金针插入那男子的身体后,他浑身一阵抽搐,攀上小小腰际的手臂一软,终于耷拉下来。而三根金针的功效此时方真正体现出来,高娃的身体由软变硬,最后竟慢慢变成了枯木一般,完全感觉不到一丝活的气息。而他的手一离开小小的身体,小小脸上若隐若现的潮红才慢慢褪去,又回复了刚才一副萎靡的样子。 这个人身份可疑,周围也许还有强敌四伏,所以黑水下手也没有留情,直接施针让高娃陷入了‘眠’的状态。这是黑水从冬眠的动物身上研究出的一种办法,可以让人陷入‘假死’的状态。这个办法对眼前这种局面应该是最有用的,但对被施术者本人的伤害也很大,甚至在醒来后还会损失三分之一的寿命和功力,睡的时间越长这种伤害也越大,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对小小使用。 黑水经过一场虚惊后,对小小的症状依然束手无策,白山这边却已经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关头。那大汉的拳头砸向的目标虽然还是张世,但白山感觉那虎臂给自己的传来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张世仿佛已经完全不认识自己,虽然同那大汉一样,他挥刀的目标仍然是大汉,却也隐隐将自己另一半身体当成目标罩了进去。 这当口上,白山眉头一拧想出一计来,虽然放在霸天肘下的那只手掌不能动,护在右肋的左掌为了防备张世的突袭不敢动,却不代表他别的地方不能动,甚至成功了还可以左右逢源,将两只手互相策应。 只见他左右两臂上各自蔓延出一道七色的云锦,两道云锦向中间涌起,仿佛要连在一起一样。只要它们连在一起,不但能大大抵消左右两臂上的压力和牵制,还能继续那引势导力的想法。 想到这里白山微微一笑,因为眼看着那两到云锦就要连在一起了。就在这时,白山突然感觉到左右两边的压力暴增。原来左面的大汉,和右面的张世仿佛在突然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一般,各自放弃了彼此为目标,锁定了白山一人。 庄稼把势般的老拳,砍柴似的片刀,就在无声无息里向白山同时袭来。任白山全力施为,那道云锦还要差一点才能连到一起,而左拳右刀已至眼前…… [第148章]穷尽 看起来很普通的招式,白山身临其境才感觉到其中的可怕。眼看着霸拳,怒刀将至,白山心一横,将舌尖一咬,一道血箭向那云锦的缺口处喷去。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两片七色云锦连成一片的时候,霸天的拳头和张世的刀同时击到。 粗看那块连成一片的云锦和罩在白山身体的彩蛋并无大异,唯有在那云锦上的七色光彩流动的时候,才能看出来那云锦上的红光流动要比别的颜色稍微滞后一点,而且那红光中带着一种血色的味道。 云锦一成,拳刀齐至,白山的两只手也终于动了。还是那双秀气的手,手指纤长,掌色红润。一双该去写诗的手,一双该去作画的手,现在却要用这么一双手来接下那霸道的拳,无情的刀来。更何况那拳,那刀里都隐隐藏着一个‘臻’字。所谓‘臻’就是趋于完美的一拳,近似无缺的一刀。这双秀气的手,真的可以接下来吗? 已经看不出是白山的两手接下了刀风,拳劲,还是拳砸到了他的右手,刀砍中了他的左手,两两相交之时竟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那安静,是一种近乎于死气沉沉的安静。没有拳劲,刀风,没有衣袂之声,没有骨骼碎裂之声,没有皮开肉绽之声,甚至没有三人的呼吸之声……只是那么一瞬间,仿佛已经跨越千年,成为了永恒的古迹。 在那同时,从张世和霸天眼中抹过了一道金色毫光,金光过后两人的眼中居然多了一种深沉。那种深沉在那安静的一瞬中蕴含着一种深邃的味道,他们的眼神已非之前那般迷茫,仿佛是一下领会了太多,又仿佛是从一个深渊坠入了又一个轮回,这里面的一切也许连张世和霸天本人都不能说清。只是他们隐隐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是醒来了,却又仿佛是半梦半醒的。 而那安静只存在了一瞬,就被一个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张世和霸天齐齐转过头去,正好看到彩蛋里的白山嘴角抽动了一下,一丝血迹从嘴角滴到了白衫上,如同冬雪中绽放的一朵红梅,鲜艳夺目。血滴到衣服上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不能瞒过此时的张世和霸天的耳目。 如果之前的张世和霸天像‘死物’一般,那这一看,一转头,就算是‘动’了。这一‘动’,一看之下,两人的眼瞳居然又发生了变化。 霸天的眼瞳变成了紫色,看起来幽深如古井,却偏给人一种清澈如静泉的感觉,这双眸子让本来看起来有点粗笨、鲁直的霸天竟带上了一种高山仰止的味道。 而张世则更为诡异,他的眼瞳呈血红色,非怒斩激发的时候那种金红。乍看之下那双血红的眸子让人会觉的像一双野兽的眼睛,但仔细看下去那眼睛却并没有那么可怕,那眼中仿佛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看到了一个满身血污的佛祖,一个无害的凶兽一般。 被两道目光注视,白山将头微微一抬,乍看到那两双眸子心头不由一震,身子在这一震之下也微晃了起来。刚张口欲说什么,随着一声咳嗽,一大口鲜血又吐了出来。随着这一咳,身子一晃,那包裹着身体的彩蛋仿佛再无力维持一般,扭动起来,不停的变幻着形状,而那七色的光彩,也从七色,变成三色,最后直接变成了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白色。 这时突然霸天发出怒雷般的一声大吼道:“杀!” 同时从张世口里也蹦出两个字来,“不好!” 白山心头一惊,刚才虽然被自己导引去了一部分力道,但别的都透过防御罩结结实实的打到了自己身上。现在已经无力再布起防御罩,更无力承受他二人的合力一击了。看两人的眼睛不知道其中又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看来今遭是免不了一劫了。白山生性开豁,当下索性将那个淡淡的,若有如无的防御罩也一并撤掉,闭上了双眼…… 等了半天,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意料中的拳刀都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遂睁开眼一看,却又是一惊。 刚在自己面前的霸天和张世真都凭空消失了,而且更为奇怪的是自己站立的地方竟然已经不是刚才的地方了。 脚下已经不再是草地,一根草都没有,而是松软的地面,四面雾蒙蒙的看不出有多大。刚开始白山以为自己回到金窟的幻境了,但很快他就醒悟过来,自己并不是在那个幻境里。那里的雾是真正的雾气,而这里只是造成了一种雾蒙蒙的感觉,却并不是真正的雾气。他方才用心体会过了,空气里并没有一点湿度。所以说这里雾蒙蒙的感觉只是一种假象,如果说‘镜心轩’里的是幻境,那这里就完全是一个假的,虚拟的空间,只骗的过人的视觉,却骗不过人的触觉。 白山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了,怀疑这个空间里的自己是否是真实的。因为刚才明明和张世,还有那个大汉站在一起的,现在他们却都凭空消失了。直到感觉到刚才受拳、刀夹击的内伤还隐隐作痛,胸前的血迹历历在目,他才相信自己并不是虚幻的。那就是说,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突然被传到一个未知的地方了。 白山并不着急去探究这里,反而仔细回忆起在这之前那大汉和张世所说的话来。自己当时心神恍惚,震惊于他们二人眼瞳的变化,但两人最后所说的话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大汉喊了一声:“杀!”而张世却喊了一声:“不好!”既然现在自己好好的,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那这一声‘杀’有可能就不是对自己喊的喽,那这个大汉打算杀的又是什么人呢?而张世说的‘不好’,又是指那里不好呢? 也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两人突然清醒了,大汉要杀自己,而张世同时也认出了自己,并及时阻止了那人的行动,还把自己传到了这里,避开了大汉的雷霆一击。 但第二种可能,白山怎么都觉得不是很合理。首先,惊异于张世眼瞳的变化,虽然和他变身的时候有些不同,但那种颜色却绝不正常,所以说张世清醒的可能仍然很渺茫,具体内情如何,白山也看不出来。况且即使认同了张世是清醒了,认出了自己这种可能,如果要将自己传送到别的地方,那需要多大的能力他还是清楚的。虽然这次见到张世,知道他也许是另有奇遇,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运用传送的力量,那是需要有创造空间的实力才能办到的。本门中现在只有死老头和另一位前辈才能做到,如果说以张世的年纪,现在就拥有了这个实力,他还是不能信服的。 所以现在白山心里隐隐倾向于第一种可能,就是在自己心神恍惚的时候,也许他们发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大汉喊了一声‘杀’,张世叫了一声‘不好’!如此想来倒是觉得合理了许多,因为白山没有忘记,从地面上一直跟随着自己和黑水那个危险的感觉,也许…… 整理好思路,白山终于决定探一探一个地方了。刚一迈腿,胸口觉得一疼痛难忍,原来这轻轻一动又牵扯到了内伤。他那双集天地灵秀之气,清澈却又永不见底的双眼中布上了一丝痛苦之色,脸色也顿时变的无比难看。其实为了抵挡张世和霸天那一次合击,实已让白山此时的身体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第149章]迷雾 【不知道什么原因,昨天我的登陆框一直不显示,显示一片白,换浏览器也不成,所以无法更新,给大家先说声对不起了,还好现在终于好了。废话不多说,速接上文——】 草原上唯有这一隅显的鬼气森森,方圆几十丈都笼着一层蒙蒙大雾。大雾的边缘站着一人,虽然是一身普通的布衣,但那一双虎目,浑身散发出来的豪霸之气显非俗人。脸上的铁色,和那种惊而镇定的气质更是要在血雨腥风的洗礼之后才能体现的出来,正是原本与张世小小一路的金三。 与两人分道后金三快马扬鞭,很快和潜伏下来的骠营众人取得了联系。但见面后却是喜忧参半,数百人的骠营金三只见到了几十人。据骠营指挥使谭建武所言,其它人均被卷入了一场罕见的大雾中就离奇消失了,他们这些人本来也要跟进去的,但收到了金三的信号,才滞留了下来。 没有打探到三天行踪也罢,又离奇的损失了这么多人马,金三怎么不急。当下让谭建武带他来到那些人消失的地方,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他们所说的怪雾。但人马凭空少了许多却是不争的事实,此时由不得金三不信。 当下想到张世,小小的处境,心道也许他们会遇到危险,忙发出独门联络讯号,却迟迟收不到回音。又联系白山,黑水二人也同样杳无音信,这下金三才真正着急起来。安顿剩下的骠营众人,暂时按兵不动,自己单枪匹马开始了茫茫草原上,漫无目的的寻找。 金三其实还是有些策略的,他从兵士消失的地方,顺着风向开始寻找。在他想来,要是真是雾,要么就会随风散去,要么只会随着风向漂移。就这样骑马跟了下去,没想到还真让他来到了这里,并看到了骠营众人口中那‘可怕的雾’! 它就在那里,聚而不散,又沿着一定的方向平移。金三跟了一路,心里有几分狐疑。因为看起来这雾绝对不像是自然的天象,说它不像是因为它多了一股阴森之气,又少了一股湿气。更不可思议的是这雾并不是一片的,而是团状的,并不扩大,也不缩小,始终保持着原来的大小运动着。速度虽然不快,但同它庞大的体积相比起来,每一次运动的范围也相当可观了。虽然没有见那些骠营众人是怎么被吞噬的,但听过众人所述的离奇后,金三也并不想轻易涉险。所以跟了一路,都和那怪雾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金三心道,莫非张世,小小,黑白二人,加上那些兵士全被这浓雾‘装’到里面了?看这雾的体积之大,要装下这么多人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这是三天他们搞出来的,那看来自己还是太低估这三人的实力。 金三倒愿意自己只是虚惊一场,也许他们几人正在某处和三天斗到一起了,更分不出心来给自己回信。但那几百兵士的失踪,却由不得他不多想。 一时之间,竟在这区区一块雾区前踌躇了起来。闯,还是不闯? 突然坐下的黑马扬起了前肢,嘶鸣起来,仿佛预知到了什么危险一般。金三勒住马缰,定睛向四周一看,原来此时风向一转,那团雾竟朝着自己这边涌了过来。 动物都是通灵的,它们也有自己感知危险,或者预知危险的能力。对天道有独特感悟的金三更相信这些,他相信刚才的马嘶一定说明这团雾里蕴藏着某种未知的危险。心道,还是先避开风头的好。 摇了摇马缰,而跨下的马儿竟仿佛知道现在主人是让它躲开危险一般,不用金三抽动马鞭,就向另一个方向自行跑去,脚下甚欢。直到行出百十丈远,金三才收勒住马缰,停了下来,因为他还要观察这团雾气,所以不敢行的太远。而跨下的黑马竟第一次不服金三的指挥,四蹄不停在草地上走了走去,显的躁动不安。最后捺不过金三神力,才停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短嘶长鸣。 金三心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对。当下还是压下心头的好奇,转头向那团雾气看去。一看之下,神色大变。不由扬起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又看了看地上的草头。片刻后,将马头一拽,向另一个相左的方向奔去。原来那团雾气这次却并没有随着风向移动,竟隐隐向自己这边移来,并且速度要比之前快上许多。 又狂赶了一路,一路疾奔,一路不时朝后看。这其间金三一共换了三次不同的方向,而那雾气竟仿佛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又仿佛是有人操纵着一般,不论自己往那个方向赶,它就向那个方向移,仿佛认准了自己一样,和自己不停的兜着圈子。草原上根本就没有路,更难分出东南西北,所以金三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那里,只是一味的躲开那浓雾涌来的方向。 这时突然又是一阵马嘶,金三忙转过头来。原来迎着马头的方向竟‘飘’过来一人,那人脚不沾地,全身笼在一片黑纱里,看不到面目。而让金三更目瞪口呆的是,他竟迎着自己身后不渝数丈的雾气飘了过去。 马在那一声长嘶后,依然疾奔不止。金三目睹着那人‘突然’的出现在眼前,又突然的飘到了那浓雾中。 那人弗一进去,就再看不到黑影了。而雾气移动的速度却比刚才慢了一些,雾气也更浓了起来。知道自己并没有脱离危险,所以金三也不敢停下,只是不时扭头看上一眼。看那浓雾是否还在尾随不止,所幸马根本不用自己赶,就能自己选择离危险较偏的方向跑,让金三觉的比较欣慰。 “啊……”这时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身后传来。马上的金三心头一震,因为那声音正是从自己身后不远的浓雾中传来的。心道,莫非是刚才那个飘进雾中的人遇到了不测? 正在狐疑的时候,又从那浓雾中传来一声大喊,金三在听到这声喊后脸色变了几变,硬生生把马头勒住。 原来后来传来那个声音竟依稀有些熟悉,而那人喊的那一句让金三更肯定了她的身份。是小小,一定是小小,因为那一句是:“师兄,救我……” [第150章]破阵 马上的金三犹豫了片刻,拉转了马头,毅然向那迷雾中奔去。说来也奇怪,跨下的黑马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一般,现在虽然金三只是轻轻一拉马缰,它竟就向那初时躲避还来不及的危险迎了上去。 迷雾很快就吞没了金三和他跨下的黑马,茫茫草原上本来就鲜有人迹,现在除了这团颇为怪异的浓雾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团浓雾在金三连人带马闯进去后,又停止了运动。但不代表这团浓雾是静止的,它在原地不停的蠕动,仿佛是一个很大的胃一般,在消化着吞下的东西,直到仿佛消化了所有东西,它完全平静下来。 ‘哈哈哈哈……’这时突然从浓雾中传出一串阴冷的笑声,从那浓雾中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金三刚才看到的那个全身笼在黑纱里,飘进浓雾的那人。 “五行虽缺,但仅此四行幻象就足以困住千军万马,只是可惜了老二和老三。”说完那人朝北方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磕完头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吾主狼神,傲日幸不辱命,终于保住了我族最后的安宁,吾主可以安枕无忧了。”说罢,又俯首贴到了地上。原来此人正是草原三天的老大,无情天傲日。 更为奇怪的是,这时另一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五行缺一,还敢说让我安枕无忧?”这个声音的主人应该很年龄不大,但他的语气中竟有种让人让人诚服、敬畏的感觉。 黑衣人听到这句话,慌忙又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道:“吾主息怒,此阵你传给小的的时候,就说五行缺一,但却足以困下千军万马,所以小的才有安枕无忧一说。” “那你还记得我让你什么时候使用吗?”那个声音又一次从天际传来。 “小的记得很清楚,让我只能在我族最危急的时候使用。前段进军王朝失败,眼下来犯的这些王朝人都不是普通人,有几个人的实力甚至和我不相上下,所以才斗胆用了此阵。”黑衣人诺诺道。 “那你还记得这阵何名?”那人的声音里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当然,当然,五行缺一,所以此阵名曰‘五行缺’,这是你说的原话,小的一直记着。”黑衣人此时俯首贴耳的样子更谦卑了,说话的语气也比之前更加小心翼翼。 “五行缺一,你可知缺的哪一行?”那人的语调不变,声音中的震慑力更胜之前。 “好像是木,不、不、不,是土,小的记着呢。”黑衣人的肩膀耸动了一下,似是为差点说错话惊骇非常。 这次那人出奇的竟一直没有出声,完全让人无法琢磨他在想什么。过了好半天后,才听到声音传来:“那我这次就把五行补全吧,你往右走七步。” 黑衣人战战兢兢的从地上起来,依言向右跨去,走了五六步后突然停了下来。唯唯诺诺道:“我为什么要走七步?” “混账,让你走就走,那来那么多废话?”那人仿佛怒极,咆哮道。黑衣人站立的地上,草被吹成了一个旋涡状。 “哈哈哈哈,你根本就不是狼神?”黑衣人突然放声大笑。 “喔,何处此言?”没想到那人的声音竟听起来平静了许多,再没有之前咄咄逼人的味道。 “之前我从你的声音就有所怀疑,想到也许是狼神他老人家功力精进的原因。直到刚才我还是半信半疑的,但还是依言行事。但暴露你的,恰恰是你那句‘混账’!现在我可以确定你绝非狼神他老人家,所以别再装神弄鬼了,给你傲日大爷出来吧。哈哈哈哈……”黑衣人狂笑道。 “傲日,是吧?那里面那个大汉是巴特,那个妖精是高娃,对吧?你猜的没错,我不是你说的什么狼神,但是你现在得意未免有些过早了吧。”那个声音很平静,但这次那声音的来源竟不是天际,却仿佛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有种沉闷的味道。 “这是什么?”傲日在那人说完话后突然大叫起来,仿佛受到了什么莫大的惊吓。原来他站立的地方竟出现一圈若隐若现,仿佛火苗一般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腕。 “这是来催你命的鬼魂……”那声音听起来多了几份阴森的味道。 “不,不要……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傲日得罪你了吗?”黑衣人大叫着,双足已陷到了土里,脚下如同有着无数双手在把他往土里拽一样。 眼看着傲日的身体几乎完全陷入土里,只剩一个头顶的时候,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不错,你我无冤无仇,但这阵里有人和我有仇,而这个人偏偏和你有关系。”这次的声音很清晰,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不时从风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型,这个人型越来越清晰,直到那人活生生的站在了当地。而傲日已经无法看到这个人的样子了,因为他已经完全没入了土里。 “今天好像天气不错……”那人说了一句,也没见他抬头,只见他用鼻子在风里轻轻的嗅了一下。这时才看出他的脸庞上,眼眶空空的,竟是个瞎子。也是一身黑衣,但这身黑衣却比刚才傲日的黑衣要破烂百倍。要不是他那种旁若无人,静然处之的态度,光看样子几乎和一个叫花子无疑。 只听“噗”的一声,一粒石子从他指尖弹了出去,飞到了那浓雾中。片刻后,那石子又从浓雾中射了出来。瞎子拿起石子嗅了一下,复收入怀中。又见两片薄薄的嘴唇动了一下,大袖在地上一抚,从他站立的地方突然冒出无数个和把傲日拖到土里那样的‘火苗’来。他用破烂不堪的袖子扇动了几下,那些火苗状的东西就一股脑超浓雾里跳去。 直到那些小东西全都跳进了浓雾中,瞎子在地上坐了下来。又从怀里抓出一把碎石子,把玩起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有几颗碎石从虎口落下,掉到了地上。一颗接着一颗,直到他手里只剩下一颗石子。其它的那些石子都错落有致的落了一地,他方将手里剩下的最后一颗石子碾弄了一下,丢了下去。 那颗石子正好砸在地上的另一颗石子上,然后一颗颗石子都仿佛活了一样,跳起‘舞’来。更难得的是,在这些石子在跳动,互相撞击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组合起来竟成了颇为动听的乐声。 瞎子咧着嘴,看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惬意,又仿佛是在笑。只是有那两个空空眼眶做完参照,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在笑,反给人一种可怕的感觉。秋风吹动他的烂衫,能清晰的看到他胸前有一块仿佛是平板的东西,那平板上拓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符文。 一曲方罢,一曲又起,这时突然瞎子拍了拍脑袋道:“那妖人应该生不如死了,我风枫虽是盗贼,却也不是丧尽天良之辈。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才对,其它人还是给他们一条生路吧。孩子们,我们回家!”原来这瞎子正是在草原上受尽高娃蹂躏的风枫,当时在那种情况下,被高娃强迫着看过霖铃的身体,他才不得不做出挖掉自己眼睛的选择。后来他并没有回到王朝土地,而是在这里滞留了下来。 因为他要报仇,所以一直在留意着高娃的行踪,这其间他还另有奇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却说虽然他没有了眼睛,但他的鼻子和他的石子却充当了他的眼睛。现在他的这双眼睛,要比以前的眼睛看的更多,也看的更真。可巧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高娃的行踪,虽然他闻到这阵中有不少人的气息,但那更清晰的那种气息正是来自高娃。因为他是自己的仇人,仇人的气息也自然要比别人更清晰一点。 这时风枫从地上坐了起来,刚要做出一个挥动袍袖的动作。突然耳鼓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就冲你这句话,你不用死了。” 闻声见人,一个身穿红袍,头带面纱的人站在了风枫面前。虽然风枫看不到他的样子,还是却知道那人已经站到了自己身边。他的眉头皱成一团,仿佛在思考什么。嘴唇蠕动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而那红袍人在说完那句话后就再没有理会风枫,而是伸出右掌,冲着那浓雾虚空劈出一掌。那一掌带着呼啸的风声,而在那团浓雾上居然应声裂开了一道细缝,却并不合上。像一张人口一样,不停的蠕动着。 又见那红袍人冲着那道细缝,将右掌凝成爪状,向前一伸,又向后一拉。这一拉一伸下,竟从那细缝中冒出个人来。 那人生的眉清目秀,器宇轩昂,赫然竟是久困在那怪异空间里的白山,看着旁边的风枫和红袍人一脸的迷惑不解。接着出来的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正是霸天,他的眼瞳已经回复了原来的颜色;然后是黑水抱着的小小,小小仿佛昏迷不醒,身上胡乱披着一件破碎不堪的红衫,只能堪堪遮住羞处。黑水,白山,霸天几人皆是面面相觑,一副茫然的神情。而后不待几人开口,已又从那浓雾中斜飞出一人,全身**,下体溃烂,仿佛被什么灼烧过一般。更残忍的是那人还是清醒的,手正在下体不停的抓挠着,脸上却是一片红晕,满脸痴狂迷醉的表情。 [第151章]天意 【昨天不能更新,今天把两章一并发出来!】 霸天大喊了一声:“老三。”遥遥将那人接到了怀里,此人正是高娃。 高娃斜飞出来,直到被霸天接到怀里。这时那红袍人转头看了风枫一眼,冷哼了一声,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又将右手随地一拉一收。 风枫似是根本没有听到红袍人那一声冷哼般,只顾挥动着破烂的袍袖,嘴里不停嘟囔着,‘小东西,小家伙,孩子……’什么的。 而红袍人这一次一拉一收,竟把没入土中的傲日拉了出来。傲日弗一从土中出来,转头向四周一看,并没有在高娃等人身上多做停留,却径直走到了红袍人面前,鞠了一躬道:“拜见大长老。” 听到这话,霸天一脸的错愕,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里面还有什么人?”一句若有若无的声音从红袍人面上的黑纱下飘出来。 “回大长老,还有两个后生。他们都是这次从王朝…..” “行了,我知道。”红袍人打断了傲日,又将右手扬了起来。先是一声马嘶传来,随之从浓雾的裂缝里出来一人一马,不是金三是谁。 红袍人右手又连着动了几下,却再没有人从裂缝中出来。而那浓雾却在这顷刻间变的白白淡淡,最后终于完全散去,这片草地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不对,还有一个人呀?”傲日喃喃道。 “是呀,张世呢?”黑水和白山同时说了一句,然后转头向红袍人看去,在二人想来一定是这红袍人搞了什么鬼,两人皆是满脸的焦虑。 “世子在里面么?”这句话却是风枫说的。他呼唤了半天不见自己放出的那些地龙回来,正焦急不已。而‘张世’这个名字却在他心中涌起了轩然大波,现在连眼下自己的事情都顾不得去管了。 “我兄弟呢?你把我兄弟弄那去了?”只听一声怒吼,金三提枪向红袍人刺来,人如龙,枪似电。红袍人只是站在那厢,并没有动,但是金三却发现自己的枪头在红袍人身前一丈就如同碰到了海绵上,怎么也刺不进去了。 “不对啊……”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话。众人转头一看,却是那个瞎子,只见他五指快速的运动着,仿佛在掐算着什么。 “天意啊,哎……”却是那红袍人开口了。 一声长长的叹息,红袍人又道:“草原三天,速离此地。”他说的很快,但言语里有中让人不能违逆的味道。 显是这人的话有着很大的威慑,傲日又向红袍人鞠了一躬后和抱着高娃的霸天一起走开。黑水,白山看看那红袍人,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有种心照不宣的神色。而金三却不能不急,因为这次来草原的任务就是为了剿灭三天,又怎么能善罢甘休,何况那些莫名失踪的兵士还不知晓下落,现在又怎么能放任三天诸人轻易的走了。但很快他就发现,现在自己的枪头不但不能扎进去,还仿佛陷入了淤泥中连拔都不能拔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天从容的离开。 不由向黑白二人看去,心道他们两人怎么也无动于衷,心里暗骂不表。却说当三天走远,只见那红袍人将黑纱一把扯下。露出一张清癯的面容来。他的两鬓虽已斑白,但目光中却透出睿智的光泽。 只听他开口道:“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一脸茫然的金三,完全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一旁的黑水和白山而人,却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大变。 两人齐声接口道:“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维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说完后白山向红袍人鞠了一躬道:“前辈可是无艺子?”黑水因为抱着小小,不能行礼,但也是一副虔诚的表情。 “天问石平,六道轮停,无艺子已死,这世上不再有无艺子,你们也不用过分谦卑。”红袍人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已经证实了白山和黑水的猜测。金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枪头又能动了。但现在听他们说话,再看黑水,白山的态度心中疑虑颇多,这一枪却迟迟没有再刺出。 这时听白山又道:“这迷雾中当时还有一人,是我们邀来的朋友,前辈可知道他到哪里去了?要是知道,还望前辈搭救一二。” “你不说我也会救他的,因为张世是我的徒弟。”红袍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不但黑水和白山面面相觑,就连金三和站在几人跟前的风枫也不由‘呀’了一声。 “但是现在却是连我都救不了他,一切都是天意……”红袍人刚说完。仿佛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一般,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当空一道紫色的雷电劈了下来,击在了刚才有浓雾的地方。将一大片草地击成了焦黑色,一些野草已经燃了起来。 [第152章]五雷 看到那道紫雷劈下,红袍人的脸色微变,随即将大袖向着虚空一挥。只见一个大大的光罩朝几人当头落下,将几人都装了进去,连站的稍远的风枫都被罩了起来。而奇怪的是在这个光罩中不但没有一点空气稀薄的感觉,就连草原上的风都和刚才是一样的,还能感到丝丝凉意迎面而来,众人衣袂飘飘。 “你,站东面;你站西面;你站南面……”红袍人向着白山、黑水、金三一指。金三尚不明白状况,只是呆呆的站着,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光罩出神。而白山黑水已按照红袍人的吩咐在光罩中迅速站好位置,他们知道此时此刻,无艺子如此安排定有深意。看着金三和呆立不动,白山喝道:“小金,此人是我门前辈,论身份比死老头都要高上许多,还不快快站好。”说着一边给金三打眼色,却是怕他不知好歹。 金三从两人刚才的态度里就感觉到此人一定和本门有什么关系,又加听到他是张世师傅,疑虑虽有,但敌意早消。此时看白山又是打眼色又是这么说,又岂会不识相。朝红袍人微微欠身后,就站到了南面。 “这位小友,五雷轰顶,想必你也明白是什么情势。现在我们要同舟共济才是,你可愿听我调遣?”这句话却是红袍人对风枫说的。 风枫身体微微一抖,喃喃道:“果真是五雷轰顶吗?只是我势单力薄,也许帮不上什么大忙的。”为了避嫌,之前风枫本来是背对着红袍人的。说出这句话后,他将身体转了过来。恰好他那破烂的衣衫被一股风吹开,将前胸一大半露了出来。 看到风枫前胸上露出的一块拓成平板状的符文,红袍人双目似是突然一亮,旋即又恢复了那种睿智的光泽。红袍人笑了,笑容中有种了然于心的样子。 “你笑什么?”风枫的眼睛虽然没有了,现在他的耳朵就是眼睛。甚至他还能根据那笑容带起的气流波动,大致在心里描摹出眼前说话的这个人的样子来,所以有此一问。 “我笑胸怀‘洛书’之人,居然说自己势单力薄。小友无需推脱了,请移步中央。”说完径直走到黑水跟前,将小小接了过来,走到北方位站定。 “‘洛书’?什么是洛书?”风枫的眉头凝成了一团,让那张空洞的脸显的更为恐怖。 “第二道雷马上就要来了,我们需要快速启动阵法。‘洛书’之事完了再给你细细说来,可好?”红袍人语气急促道。 对五雷轰顶稍有耳闻的风枫知道此人所言非虚,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疑虑不解,脚下却不闲着,忙在其它几人中央站定。他这么做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却也是因为张世。心道,既然这人是称是张世的师傅,那应该不会心存恶意才是。 “盘膝坐下,五心向天。”红袍人在北方发令道。 几人都依言而为,红袍人将昏迷的小小也摆成盘膝之式,自己坐了下来,双掌贴在了小小的后背上。 “中间的小友,你的位置很关键,待会需要你将我们几人的力量联系起来。你明白吗?”红袍人坐好后发言道。 风枫此时已经隐隐有些明白此人要干什么了,这种阵式他脑海里也有几份印象,不过以自己的实力现在还施展不出来。即使勉力施为也需要借助外物才行,心道且看此人如何安排。当下开口道:“一切听前辈做主,我一定会全力施为。还有我是张世的朋友,叫我风子吧,别小友小友的了。” 此言一出,别说红袍人,就连黑水、白山、金三几人都觉得心中大安。因为行阵一道,最重配合,而配合首要的就是团结一心才是。他们对无艺子自然是很放心,但这瞎子却是外人,不得不防。现在前嫌尽去,几人皆是信心大增。 “那好,我现在开始了。其它几人只要冥想就成了,切记在二阶之后将心提到空灵境保持即可;风子则要负责将四象之力转化为两仪,所以说你的任务重大。”红袍人吩咐道。 听到这句话,风枫点点头。而金三此时才真正相信此人定是门中前辈无疑了,因为‘二阶’‘空灵境’一说都是本门修心的不二法门。他这么熟悉,不是本门前辈才怪,当下依言施为。 几人都同时闭上了眼睛,这时鼻中传来一阵馥馥香气。从红袍人座下生出一盏四色莲台来,莲瓣呈青、红、蓝、黄四色。然后先是红色的莲瓣从莲台上剥离下来,向黑山的座下飞去,将他凌空托起,离地数寸;其次是蓝色的莲瓣剥落后向白山飞去,将五心向天,盘膝而坐的白山托起;之后是黄色莲瓣,剥落后向金三飞去,此时红袍人这边就只剩下一个青色的莲瓣了,将他和小小托起。 等四人都漂浮在地面上的时候,从四人头顶上各蔓出一道丝线,与各自座下的莲瓣颜色相同。青、红、黄、蓝四色丝线一直向上延伸,直到触到了光罩顶部后交织到了一起,而光罩上的光晕也愈亮了起来。 就在此时从光罩顶部突然垂下了一个滴溜溜乱转的小球,向阵中央的风枫头顶落去。下落过程中那个小球的颜色一会是黑的,一会是白的,不停变幻着。 在落到风枫头顶的那一刻竟然发生了变化,像是跌破了一般,分成了一黑一白两个小球。顺着耳际,黑色的小球落到了风枫的右手里,白色的小球落到了风枫的左手里,而风枫只是定定坐着不为所动。 这时耳际里突然传里一个声音:“第二道雷要下来了,速将黑白相间。” 黑白相间?如何相间?听到这句话,风枫竟然一愣。好在随即从脑中印出一段话来,就像是本来就存在的一样,当下豁然明白过来。 只见他将两手前伸,手心向下,奇怪的是在手心里犹自滴溜溜乱转个不停的黑白两个小球,却并没有落下来。这时风枫左臂向下画弧,右臂向上画弧,两手并不相交,呈抱球状,停在胸前。 这时左右手里的两个小球突然之间光芒四射,同时只听一声雷响,一道赤红的闪电劈了下来…… 红袍人心道,还是晚了一步。看到风枫胸怀洛书,他才觉得把握更大了,因此将阵眼交给了风枫,自己移到北方位分身照顾小小。只是没想到第二道雷来的这么快,而显然风枫虽然知道如何施为却并不纯熟,千算万算终是算错了一步。 世儿啊,这一次就要看你自己了…… [第153章]太极 这道赤雷的威力比之前那道紫雷要大上许多,将那块空地击成了一个大坑。几人的光罩虽然没有在雷击的范围内,但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动。 光罩抖动着,光晕也比之前淡了许多。金三几人虽然仍然闭着双目,但是感觉座下的莲瓣也在不停的抖动着。金三,红袍人,黑水,白山几人虽然还悬浮在半空中,但刚才那一击给风枫的打击却别人要大许多。 那雷波及到光罩的刹那,他的双臂似突然萎缩了一样,但他还保持着之前的那个抱球的姿势,只是黑白两个小球早没有了刚才夺目的异彩,又成了之前的模样。就连滴溜溜乱转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几人中唯有红袍人能分心注意到这里,他发现情况不妙,暗催功力。只见他座下的青色莲瓣光芒大胜,头顶上又生出氤氲袅袅的青烟,那青烟向光罩顶部蔓去,接触到光罩顶部的时候,与光罩融合,从上面反出红,黄,蓝三色丝线,向黑水,白山,金三几人的头顶投去。刚触到几人头顶,他们座下的莲瓣顿时光芒大胜。 陷入空灵境的黑白,金三等人都觉得座下一稳,不用几人刻意催动,头顶上就腾起云烟来。像之前的四色丝线一样,那几股云烟又向光罩顶部曼去。 触到光罩顶部的时候,这次却并没有坠下小球来。但风枫手心里的两个小球,转动速度却明显的快了起来。风枫双臂上的肌肉也像充气了一般,又恢复了正常。 当下心中大定,刚才那一道雷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让抽干了一样。现在也许只有他和红袍人能明白此时是在做什么,如果此阵布成造成的效果他也是明白的。 不用刻意为之,当左右手心里黑白两个小球的转动的速度快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时,突然黑白两个小球光华大作,居然脱离了手心向一起飞去,仿佛有融合之势。 两个小球互相纠缠着,互相追逐。这时只听‘璞’的一声,两个小球果然合到了一起,竟变成一个比之前两个小球要大上许多的灰色球。风枫的头上渗出了汗珠,他知道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虽然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他的体力已有些不支。 就在这时,风枫觉得自己身体里突然传来一股外力,这外力弗一进入身体,就分向他的上中下丹田奔去。 头脑顿时一片清凉,感觉身体又恢复的生机勃勃,身体状态比未曾施术之前都要好上许多。当下信心大增,心知一定是那红袍人的襄助。 双手从抱球式转为一手上扬,一手后摆的斜飞之势。之见他手势一成,那灰色的大球,就落到了后摆的手臂上,不停的滚来滚去。过了一会,那大球又自己跳到了另一只手臂上……如此三番,那灰色的大球的颜色也在不停的变幻着,扭曲着形状。一会变成扁的,一会变成圆的。 少顷,只见风枫又是两手画弧,将那灰色的大球环保在胸前。突然光罩光华大作,这时要金三几人睁开眼睛的话,就会发现几人所在的光罩已变成一个通体金色的罩子,几人除了风枫之外都仿佛被包裹到金光里,如同天上的六甲金神一般。 风枫环抱的灰色大球也终于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太极圆盘的模样。其中有一黑,一白,两只小鱼模样的东西游来游去。 太极图一成,光罩的的金光变的黯淡下来。两只小鱼沿着各自的轨迹在太极图中游动,而金光已经越来越淡,最后竟完全消失,这时已经完全看不到将几人罩住的光罩,仿佛将他们完**露在草地上了一样。 但在进入空灵境的黑水,白山,金三等人眼中却大不一样,黑水和白山天眼早开,金三虽然天眼还没有开,但来自眉心的那种感觉却比双目看到的更为清楚。那种看虽然是一种感觉,但实要胜过常人的双目,和风枫的那种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处。 金三清晰的‘看’到,那光罩正向四周曼去,不停的扩展,隐隐有几分要将那块雷击的大坑也罩入其中的感觉。 金三心里有些明白布此阵的目的了,对红袍人的最后一丝不放心也终于消失。风枫其实早就明白,只是有些担心。因为此阵的布置他虽了然于心,但让他担心的是这阵法的威力,是否真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当那红袍人一说出‘五雷轰顶’后他就明白张世为什么会在‘五行缺’大阵中消失,甚至隐隐有些感觉到和自己放出后并没有收回的那些地龙有关。 天地间绝不允许存在超越常人太多的东西存在,比如修妖有妖劫,修仙有仙劫。这劫说来就是上天的惩罚,也是考验。 对张世这个人虽然他只见过一面,相聊不多,但他感觉得到这个人值得他风枫信赖,值得自己为他付出。这次虽然是自己的无意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但他也希望张世能抗过这次劫难。 那隐形的光罩扩大的速度似慢实快,不消一时就将那雷击过的大坑罩在了其中。几人的位置也发生了一些变化,随着光罩的扩大,向不同的方向平移。 众人弗一在各自的位置停下,就听得一声闷响传来,一道棕黄色,粗若水桶般的雷电击了下来,正落在光罩上。那棕黄色的桶状雷电在击到光罩上后,分成了若干股粗若儿臂的雷电,丫丫叉叉的。 却都被那光罩挡在了外面,而这次光罩只是微微的抖动了一下。并没有对地面造成什么影响,几人也只是心头微微一震。显然这一次的雷电,完全被光罩抗掉了。 但红袍人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轻松,反而比之前更为凝重了。暗附道:虽然大阵初成,但应该没有如此轻松才是。 布阵一道,威力越大的阵法和布阵之人的实力也关系越大。综合几人的实力,布成的阵法虽然不会太弱,但说要如此轻松的抗下一雷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 天雷的能力不但强大无比,还很莫测,而观之前这三道雷。一道比一道威力大,唯独那道棕黄色的雷电,好像…… 就在这时,红袍人心头莫名一悸。他运起玄功大喝了一声,这一声如炸雷般在几人的耳朵中响起:“做好准备!这是一道无声的诡雷!” 大结局 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只见一道黑光闪过,众人皆感觉所处的空间疯狂的抖动起来。 先是几人座下的四色莲瓣颜色越来越淡,接着传来‘嗵’的一声,却是金三已经跌了下来,坐到了地面上。之后是黑水,白山两人,也相继从虚空落下。然后是小小,红袍人虽没有跌下来,也在青色莲瓣上摇摇欲坠。 小小弗一落地,只听‘噗’的一声,却是阵心的风枫口里喷出一大口血来,他的神情看起来极其萎靡,但危险却远远没有离去。 在半空中强撑着的红袍人,身上的那种馥馥香气已被一股焦臭的味道所取代。他的头上冒起了黑烟,皮肤由红红转黑,仿佛正在抵制着什么炙烤一般。 而金三几人却还要糟上许多,在地上东倒西歪,摇来摇去。几人的头发根根竖起,衣衫上逐渐露出一块一块被烧开的痕迹,内里的皮肤也已变成了焦黑。就连犹自昏迷不醒的小小,喉咙中都发出了痛苦的*。 就在这时,又是一道耀眼的白光划过,刚才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却尚能保持在原来位置的几人,同时向一边滚去。 仿佛是什么巨大的力量让这个空间整个翻了个一样的,而红袍人在白光闪过的那一刻,也强撑不住一个倒栽葱从半空跌了下来。 红袍人一落地,众人都清晰的‘看’到,那个将几人罩在其中的空间在那一刻也终于裂开了一道大口子。从顶部分成了两瓣,后来直接消散了。而风枫托着的太极图,这时竟光华大作,白的更白,黑的更黑,两条小鱼已几乎不能用肉眼观察的速度游动起来,最后一刻竟仿佛再不能承受,爆炸开来。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留在风枫、金三、黑水、白山,包括红袍人眼中的最后一幕只有那刺眼的白光,很亮,很亮! 不知过了多久后,天上突然下起雨来。蒙蒙细雨中,原来被那雷击过的大坑处,隐隐出现一个人影来,随着细雨的冲刷,这个人影慢慢变的清晰,真实起来。 那男子,身形挺拔,孤高如悬崖上负月而立的青松。身上直氅的青袍,那种青,如同大雨过后的晴天——所谓的雨过天青的那种震撼人心的青,包容一切的青冥。高而饱满的鼻下,薄薄的唇线宛如大理石雕刻,最招人的是他的眼睛,幽深如古井,清澈如静泉,明亮如素月,悲悯如莲华……衬托着清冷淡定的笑容,远远望去竟似天神下凡一般。 奇怪的是,明明看到细雨落在他的身上,从他身体上却看不到一点水渍。漆黑的长发亦被烈风卷起,在空中放肆地飞舞着,仿佛一朵盛放的墨莲。只见他右手在虚空一抓,一个青白色的小球就被握在了手里。再信手一丢,那个小球就无限放大,将他整个人装到了里面,虽然黑发和衣袂依旧飘飘,仿佛并没有遮住风雨。而那人虽在那里站着不动,却给人一种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一样的感觉。 “这就是五灵空间吗?自己的世界?”只听那男子口中喃喃道,而这句话却仿佛是从很远的天际传来,这人正是在傲日布下的‘五行缺’大阵中离奇消失的张世。 “你虽然是五灵之体了,但并不代表你就摆脱了‘绝望’之毒。而你以后会怎么样,现在却是连我也看不出来。不过我知道,这天地间有一场浩劫却就要来临了……”从草丛里站起一个人来,正是那红袍人,只是他的相貌比起之前,仿佛老了许多。 就在当天,远在王朝河西的古浪镇上敲锣打鼓,原来是当地首富徐存大老来得子。话说当日,连降五雷,在第五声雷响后,孩子也呱呱落地。这是徐存大的第四子,他为其取名——徐天雷! 【全书完】 ※※※写在最后的话※※※ 老龙从07年三月份写这本《孤独天涯行》到现在历时七个月,共计五十余万字。其间朋友们给了我和这本书太多的关爱,有网络上的,有现实里的。所以我在这里可以骄傲的说一句,这书虽然名字叫《孤独天涯行》,但这一路走来,龙并不孤独。 还记得加我书友群的第一个读者‘冬天的雪’,从幻剑到17k一直追随着我;第一个给我写评的朋友‘散笺堂主人’;第一个给我在写书上指教的朋友‘大白象’;第一个提出让我在这书里加入幻想成份的编辑‘wjwjp’;为我四处找作者要广告的好朋友‘天林’;给我投了第一个19票的忘年交‘三叔’;和我探讨武侠小说要素的‘依竹’;天天七票不间断的‘宝贝青蛙’…… 龙想感谢的人很多,虽然有些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名字,但那些事龙永远铭记在心里。这本书败笔很多,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写完。是在前两天书评区看到的这样一则留言,让我下定了全本的决心。 □[置顶][精华]总觉得这本书越来越差劲,好象作者文思已尽,故意带我们兜圈子,在一个小地方无穷无尽的写下去,每更新一次就那么一点内容,等得我都没耐心看下去了随风去 [09-0323:14] 因为现实中的一些事情,加上筹备新书的一些事情。让我把稿子一拖再拖,字数越减越少,从开始的每章三千多字、四千字,成了一章两千字。我知道这种态度对书的质量是极不利的,也只会让大家越来越失望。那就不拖了,干干脆脆的全本吧!呵呵? 最后说一下新书的事情,新书的大纲已经到最后的阶段,确定发布日期后会先在群里公布,届时并会征集各种角色名,及龙套。 希望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龙保证,新书会比《孤独天涯行》强上很多。 书友群:8569158【接近饱和】36235155【虚席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