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姐弟恋》 非典型姐弟恋 第1节 ?  非典型姐弟恋 作者:东边月亮圆 简介: 【一】 余清音一朝重生变少女,揣着颗三十岁的心。 她混在“同龄人”里开了几朵嫩桃花,通通被自己扼杀在萌芽阶段,最后伸出手摘了朵略“老成”的。 【二】 岳阳交了个小六岁的女朋友,已经被一众朋友认为是吃嫩草。 只有女朋友余清音觉得,是自己扒拉了这块嫩肉。 ps:1.书名的意思是女主重生前比男主大。 2.这一本主线是恋爱、事业和学习,仍旧是日常流水型,主角会做很多事情,不是奔着大富大贵去的,但是天天开心。 3.注意看配角栏,男主最多有50%的出场。 4.结局是he,但过程可能跟想象中的甜文不太一样,属于现实主义。 5.想看好好学习的话可以看点进专栏看上册,没看过的也不影响。 ?内容标签: 重生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清音 ┃ 配角:岳阳,余景洪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到底谁比谁小? 立意:共同进步 第1章 一 ◎新世界◎ 八月的首都机场,旅游的旺季和开学结合在一起,使人流量达到高峰。 每个行李转盘都忙得像是要摩擦出火花,被一群嗷嗷待哺的准大学生们包围着,身处其中的余清音也不例外。 她站在人堆外看哪个箱子都像是自己的,等凑近才发现不是,不由得狐疑地喃喃自语:“是不是已经过去我们没看到?” 范燕玲站在女儿边上踮着脚尖:“肯定没有。” 话虽这么说,她还得拉个支持者问:“建江,你看到了吗?” 余建江倒是实诚:“我都不知道咱家箱子长啥样。” 当爹的门槛果然低,余清音都不知道说他点什么好,余光瞅着个熟悉的东西靠近,手一伸把东西拎下来:“第一个。” 她妈把托运的份额用个精光,恨不得连肥皂都从家里扒拉两块,好像是送她来参加什么丛林探险的。 余建江别的不行,出力气倒是把不含糊。 他双手都是满的,肩上还背着个斜条纹的大挎包,活脱脱进城务工的样子。 这穿的可是新衣服,得给女儿长面子才行。 范燕玲在后头拽丈夫一下:“你别风风火火的。” 余建江要不是下盘稳,非得跌一跤才行。 他没好气:“说话就说话,你扒拉我做什么。” 夫妻俩差点拌起嘴来,得亏还知道这是哪儿,脸色不好的各自别开脸。 余清音提前感知到接下来两天的窒息感,深吸口气:“走吧,打车去。” 她打头,一家三口朝外走,排在等计程车队伍的最后。 范燕玲年轻的时候也在外地打拼过,但这十来年几乎都生活在小县城。 她现在举目四望都是人,又在陌生的环境,难免有些慌张,攥着女儿的手:“你值钱的东西看好,千万别丢。” 余清音的身家财产还真不少,下意识护着随身的小包应:“知道了。” 她做事,范燕玲向来放心,但不免有几句话要唠叨。 直到车慢慢往市区开,她才被窗外的人事物吸引。 坐在副驾驶的余建江没看别的地方,跟热情的司机搭着话。 他半点不带遮掩的夸耀女儿考上b大这件事,言语之中别提多得意。 就这个暑假,整个村连条狗估计都知道这件事。 余清音听得已经麻木,对这两个字自动免疫,微微仰着头放空。 三个人各做各的,到b大门口才团结一致。 余建江把所有行李从后备箱卸下来,再拍拍身上的灰问:“这样干净吗?” 范燕玲帮丈夫整理领子,犹觉得不满意:“你看你这头发剪的。” 跟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 余建江是难得想收拾一次,差点把自己掉沟里。 可他坚决不承认,反驳说:“我看挺好的。” 好什么好,范燕玲到底没再说打击人的话,只是跟女儿使个眼色。 余清音轻轻地笑一下,拖着箱子之一说:“先找找在哪注册。” 她眯着眼想找指示牌,校门口处有个学长迎上来问:“新生吗?哪个院的?” 余清音不知道他几点就站在这儿,但看得出脸上写着疲惫不堪四个字,心想这么大太阳真是怪不容易,说:“法学。” 学长手一指:“你们院在左边第三个棚子那里,走过去就能看到。” 余清音顺着望过去确认所在,收回目光:“谢谢学长。” 学长顾不上说“不客气”,已经去接待下一位。 他的背影透着不拖泥带水四个字,态度比流水线还统一。 余清音像是在输送带上,来到下一个环节。 属于法学院的篷子有两个,里面零零散散有好些人,轻易可以辨别处新生和老生的区别。 其中一个学姐看到来新人,问:“学妹是法学院的吗?” 余清音点点头,掏出录取通知书佐证。 大概是今天跑错地方的人很多,学姐扫一眼才接着说:“那我带你们去报道。” 余清音再次后悔带的行李太多,也只能拖着它们跑来跑去。 四个人走好一会才到属于法学院的办公楼,在不高的阶梯面前叹气。 好在刚认识的宋琴学姐很亲切,虽然力气不大,办完手续还是帮着搬行李,把人送到宿舍楼下。 这一栋楼不单住着新生,因此仍旧是男性勿进。 余建江没能上去,找个树荫处蹲着抽烟,只有母女俩反复爬楼梯,累得差点都不动道。 等看清宿舍的环境,即使心里有所准备,余清音仍旧是眼前一黑。 她勉强打起精神,发现连床铺都是分配好的。 贴着她名字的是左边上铺,上面布满一暑假的灰尘。 她一边擦一边看空落落的宿舍,没想到只有自己在报道的第一天来学校。 范燕玲则是翻出个旧拖把,到走廊尽头去找水用。 她顺便参观了公共的澡堂和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小声嘀咕:“不是,这么好的学校,怎么这么破?” 连吃过苦的长辈都觉得条件一般,余清音简直是笑不出来,因为集体生活对她是个比考上b大更难的挑战。 也不怨她矫情,实在是任谁重生前已经工作并独居七八年,已经买下自己的小房子,都会对宿舍这两个字有排斥。 可情势不由人,前生的事已经云烟散,现状就是她暂时负担不起b市的房租,只好安慰着:“习惯就好。” 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范燕玲总是能摸准七八分。 她心想女儿肯定要受罪,尽可能的帮她把地方收拾干净。 余清音也没闲着。 她趁着床板晾干的功夫,把东西大概的塞进自己的柜子放好。 就这刚开始,储物空间已经有点不堪重负。 范燕玲没忍住:“不是,一人就这么巴掌大地方?” 桌面的宽度光是摆上电脑打字都憋屈,连着的衣柜居然比之更窄。 整间宿舍粗糙的满足了人的生活需求,更进一步的空间有千万尺。 余清音瞅着这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糕,叹口气:“妈,再说我要退学了。” 又瞎讲,哪有为这个退学的。 范燕玲在女儿肩上拍一下:“弄好就走,你爸还等着呢。” 母女俩锁好柜子下楼的时候,余建江还在抽烟。 他大概是在飞机上憋狠了,看到人连忙把烟头灭掉扔进垃圾桶,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余清音才不指望骂几句他能戒掉,皱皱鼻子:“中午吃涮羊肉行吗?” 来都来了,起码得吃点特色,到景点去逛一逛。 余建江和范燕玲对b市是一窍不通,反正全程跟着孩子走,照片拍了一箩筐,特产买了五六袋。 人还没到家,要送给哪个亲戚、邻居已经分配得一清二楚。 余清音送他们到机场的路上听着,说:“余景洪下个月开学,二伯他们自己会来b市的,不送也行吧。” 非典型姐弟恋 第2节 那哪一样,范燕玲趁机说着人情世故,又老话重提:“怎么都是b市的大学,你二哥就这么晚。” 余清音也觉得不公平,心想明明是人生最快乐的暑假,偏偏她的如此短暂,生出对还在家打游戏的二堂哥的嫉妒之心:“学校自己规定,又不是全市统一的。” 二嫂不在跟前,范燕玲透露出两分真实想法:“肯定是你们学校比较好,抓得紧。” 像儿子余海林在市区的重点中学念初三也是提早开学,人已经在学校一个多礼拜了。 这都哪跟哪的事,余清音有点解释不清,索性不说话。 范燕玲不以为意,自顾自唠叨着要嘱咐的话。 余清音左耳进右耳出,帮他们办好登机牌松口气,坐上地铁回学校。 她那天放完行李就住酒店,推门跟还不认识的两个舍友面面相觑,大家的动作都被瞬间定格。 这场面,瞧着有点滑稽。 余清音心里憋笑,自我介绍着:“我叫余清音,住2号床。” 有人开口,别人也跟着动起来。 左边的女生把长发别在耳后:“张颖华,1号床。” 右边的女生扶一下黑框的眼镜:“柳若馨,3号床。” 三个人交换几句基本信息,确认大家是同班同学后,气氛陡然热烈很多,共同期待着暂时不知所踪的4号床。 可惜直到要去参加迎新典礼的时候,她们都没等到人,只能锁上门先往外走。 b大建校百年,在市区很有一席之地。 道路设计之复杂,让新生们彻底的晕头转向。 好在学校充分考虑到这点,一路上的指示牌比比皆是。 余清音凭着走南闯北的经验,总算在集合时间之前找到法学院的教学楼。 和历经风霜的宿舍比起来,这栋楼是完完全全的近代产物,连地砖都看得出仔细打理过。 迎新典礼就在一楼的小礼堂举办,里里外外装扮得像是要办婚礼,放的歌都充满欢乐的气息。 舞台的上面还挂着长长的横幅,除了欢迎的话还有五个字——海阔凭鱼跃。 余清音很喜欢这句话,总觉得有种摸不到尽头的感觉。 虽然她是个重生的人,但未来已经和从前完全偏离,她自己都猜测不到走向,打心里期待着天高海阔。 她可以徜徉其中,也算没辜负这一遭奇遇。 作者有话说: 上册一直用的是北京,下册改成b市了,怕有说错的地方。 第2章 二 ◎军训◎ 在余清音看来,本次迎新典礼的主题其实和欢迎没多大关系,反而更像是誓师大会。 在几位大佬的发言中可以总结出一句话,那就是法学院的课程不会比高三还轻松。 坐她旁边的舍友柳若馨嘀嘀咕咕:“我还以为上大学就是解放。” 余清音何尝没有期待过稍微自由的生活,跟着叹口气:“甚至竞争会比从前更激烈。” b大的法学院赫赫有名,每年录取的省状元都有几位,在这样学霸比例极高的地方上学,想来比过独木桥还难千百倍。 真是人在哪,考试就在哪。 柳若馨喃喃自语:“那我肯定是垫底。” 她说这话的时候,另一边的舍友张颖华仰着头,身体微微向前倾,一双眼睛里全是对知识的渴望。 以至于叫人怀疑这会不是领导发言的话,她会拿出纸笔把所有内容记下来熟读背诵。 只这么短暂的接触,就看得出两位舍友的性格大相径庭,余清音心里有个数,调整坐姿后盯着台上看。 此刻流程已经进行到尾声,剩下的就是各班开小会的时间。 不知道是前排哪位女老师大喝一声:“一班的跟我走,我们到隔壁103集合。” 余清音倒是想跟,踮起脚尖没看到老师在哪。 她只好隐约地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自己找到103。 这是一间小教室,估摸着能容纳三四十人左右。 后排的位置已经被占满,剩下的都在最前面。 余清音没多少挑选的余地,跟舍友们坐在讲台边。 得益于此,她总算看清老师的庐山真面目——个子不高,戴着眼镜,短发不到肩膀长。 不过人看着柔弱,威严倒是十足,连自我介绍的时候都一板一眼。 她道:“我叫洪媛,是你们的班主任,以后有任何学习上的问题都可以找我。这是我的q号和手机,大家都记一下。“ 大学还有班主任的吗?余清音上辈子也读过,完全没这茬印象。 她心想大概是每个学校不一样,把两个号码都记下,等着接下来的话。 没想到洪媛要讲的话到此为止,让出地方说:“这是你们的带班学姐何静歆,是你们张导的助理。” 何静歆通知的事情就比较多,主要和明天要开始的军训有关。 余清音来之前被科普过基地的条件有多差,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深吸口气。 然而她没有合理的借口可以躲掉,只能在还没适应新环境的情况下坐上往郊区的大巴。 车上都是一班的学生,大家在还不熟悉的情况下以宿舍为单位活动,只是俩俩并排的位置对入住人奇数的403并不友好。 大概是有顾虑,柳若馨和张颖华停在过道上齐齐回头看。 余清音其实没有做什么都得结伴而行的习惯,随手一指:“我坐这儿。” 等大家吵吵闹闹的安顿好,车总算能出发。 窗外那些属于城市的部分渐渐后退,出现的视野里的变成平房。 不知道是哪位同学诧异道:“首都也有农村啊。” 说是农村,倒也没错。 余清音下车的时候还看见一只鸡跑过去,心想不知道晚上的伙食能不能吃上肉。 可惜跟她所知的差不多,基地的饭菜简直不是人吃的。 学生们只来得及把行李们暂时放在地上,就被拉到食堂去参加欢迎仪式。 按理来说,第一天的伙食应该还不错。 然而眼前的大盆的红萝卜、白萝卜和洋葱炒肉,基本奠定接下来半个月的基调。 宿舍更是比学校的还过分,在狭小的屋子里一口气塞进12个人。 头顶的风扇形同虚设地晃悠,完全带不来一丝清凉,余清音光是原地站着,都觉得后背已经一身汗。 她迫不及待想离开此处,连带着脑子都有点不灵光,看到舍友想抖抖床上整齐的被子,喊出声:“若馨,你先别动。” 柳若馨迟疑地看向她:“怎么了吗?” 余清音也觉得自己太激动,但还是说:“每天早上有内务检查,这个豆腐块很难叠的。” 来之前有人千叮咛万嘱咐,叫她睡觉的时候最好拿外套当被子用。 看她如此郑重其事,柳若馨的手缩回来:“检查很严格吗?” 余清音用力地点点头,余光发现所有人都把这话听进去,大家很有默契地离被子越远越好,听到哨声到楼下集合。 等站定,有位男教官大声地宣布规定。 b大的军训并不是闹着玩的,起码在很多方面是和部队靠拢。 甚至晚上还有突击训练,直叫人苦不堪言。 余清音本来是四肢僵直地躺在床上,生怕碰到放在一边的被子,恍惚间听到口哨的声音,猛地坐起身:“是不是叫集合了?” 她一开口,惊醒所有人。 大家的身体比意识更先反应过来,没开灯窸窸窣窣地动着。 余清音两步跳下床,手忙脚乱地系腰带,鞋一套就往外跑。 只是她一个人速度快没用,最后还是被罚跑步。 宿舍里到得最慢的张慧很不好意思:“我明天肯定穿着内衣睡。” 哪怕有人不高兴,看在第一天的份上都不会说她,余清音随大流的笑笑表示没关系,跑完三圈停下来喘口气。 望着皎洁的月色,她想:看来军训比想象中的更辛苦。 这个坏的猜想成真,接下来的训练确实叫人头疼。 大家早上六点要起来跑步,吃完早饭开始站军姿,在太阳下被晒干所有水分,下午再学着踢正步。 一天三顿饭的营养跟不上,八月的炙热又堪比地狱,没多久全班就中暑七八个。 余清音不是其中之一。 她重生后开始坚持晨跑,如今已是第四年。 坚持锻炼的好处在她身上显现,在此时全变成弊端。 说真的,如果不是演技不佳,她倒很希望自己能晕一晕。 可惜直到半个月后军训结束,她都未能如愿以偿,反而拿下标兵的称号。 从精神上,余清音觉得自己也不太符合这两个字。 她莫名有点心虚,怀揣着对肉的渴望,咽着口水踏上回学校的车。 和去时的气氛相比,眼下简直是沸反盈天。 非典型姐弟恋 第3节 整车人像报菜名似的,左边讨论着火锅,后面议论着烤肉。 柳若馨从前座回过头问:“清音,你待会吃什么?” 余清音虚弱地靠着窗:“我现在好像吃烤肠。” 就是那种一口咬下去全是汁的。 柳若馨舔着嘴唇,开玩笑的伸出手臂:“那你咬一口。” 这个军训对人的意志力锻炼多少尚且不知,但友谊已经升华不少。 余清音“嗷呜”一声,佯装嫌弃:”不行,你这太干巴。” 这话柳若馨爱听,美滋滋道:“我最起码瘦了七斤。” 朝夕相对的,余清音其实没看出她和刚认识时变化。 但她又不是情商低的人,语气夸张:“我猜不止,你脸都小两圈。” 柳若馨更加高兴,对着窗户的反光看来看去。 她欣赏完自己,才想起来刚才的问题说:“讲正经的,你想吃啥?” 余清音:“我吃食堂进门第一家。” 这也太没追求了,柳若馨:“别啊,咱们去吃烤鱼呗。” 她看着活力满满,另一位同学王云忍不住调侃:“晕了五天的人就是不一样。” 柳若馨嘻嘻笑:“是啊,医务室的床睡得还挺舒服的。” 恍惚之间,余清音闻到一点淡淡的硝烟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但秉持着不参与别人矛盾的信念,闭上眼假装在睡觉。 柳若馨见状没有再喊她,坐回位置上跟舍友张颖华抱怨:“不就是刚刚撞了她一下,至于嘛。” 其实按道理讲,确实是她的错。 然而张颖华又不是蜻蜓队长,非得主持出个公道来,因此附和:“是有点小气。” 岂止是有点,柳若馨絮絮叨叨的抱怨着。 毕竟大家住在一间屋半个月,没有点小摩擦是不可能的。 前排的声音压得很低,余清音并没有听清。 她假睡一会弄成真,慢慢地陷入梦乡,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回程的车赶上晚高峰,在离学校还有三公里的地方被堵得一动都不能动。 车上可以清晰看见道路两侧每家店的招牌,有人一一的念过去:“小龙虾、烤肉、刀削面、沙县……” 大概是觉得诱惑力不过,香味还从窗缝处飘进来。 余清音虽然没有经历过灾荒年代,一瞬间也可以想象得出当年人的心情。 她拧开水杯想喝一口,却发现连生命之源都告罄,整个人像被吸干一样,连眼睛都透着无神,好像下一秒要跟谁同归于尽。 恰在此时,有人打电话来。 余清音没看备注就接通,听见声音才坐直。 手机的另一端,岳阳道:“你到学校了吗?有空吃饭吗?” 余清音现在对食物最渴望,忙不迭应:“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看来基地这几年确实都没什么进步,岳阳看一眼手上拎着的奶茶和不远处的b大校门,心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他这个刚出差回来的人,说不准能好比神兵天降呢。 作者有话说: 本来要三更的,但是十二点估计只来得及出第二更。 所以今天两更,明天两更好了。 第3章 三 ◎出场◎ 岳阳如何自诩,余清音是不清楚的。 她挂掉电话只觉得自己的能量即将消耗殆尽,耐心也随之而去,恨不得下去把所有无故插队的司机暴打一顿。 大概是感知到她的情绪,老天爷给“亲闺女”掀开一点缝隙,大巴车终于如愿缓慢前进。 大家看到学校的门,比见到亲妈还兴奋,车里响起一阵欢呼声,只有余清音思考着这辆车会不会如岳阳所说停在明德楼前。 可话又说回来,她也不知道明德楼是哪一栋,反而先透过窗看到站在路灯下的岳阳。 他穿着件黑色的短t,打扮和路过的男大学生没两样,气质上却仍旧显现出一点不同。 余清音形容不出来,只好归咎于是自己的另眼相待,车还没停稳就站起来。 同时到的车有好几辆,岳阳没能第一时间分辨出下来的哪个人是余清音。 他拍死一只停在手臂上的蚊子,目光四处逡巡,落在某一处才顿住。 余清音没看她,反而在跟舍友说话。 柳若馨问:“我看东西先别拿回宿舍,直接去食堂怎么样?” 余清音拎着自己的行李道:“我有点事,你们去吧。” 什么事?柳若馨刨根问底:“你是不是想睡觉?要不这样,我给你带回去。” 她自己两只手满满的,还愿意做好人好事。 余清音也得诚实一点,说:“有人找我。” 柳若馨不见外地继续问:“你以前的同学吗?” 勉勉强强算是吧,余清音含糊道:“一个学长。” 学长?柳若馨的八卦雷达动起来,被张颖华打断:“那我们走啦,我好饿。” 真是多亏她,余清音冲她笑笑,朝着另外的方向走过去。 这会大部分学生都是朝着宿舍楼和食堂去,只有她是逆着人流。 岳阳很快捕捉到她的身影,挥挥手示意位置。 余清音没有手可以回应,等人靠近才问:“等很久吗?” 岳阳摇摇头表示没多久:“给我吧,我拎着。” 又道:“给你买了奶茶。” 余清音顾不得你推我让的,插上吸管先喝半杯:“真的几十年没受过这种罪了。” 基地连泡面都只卖老坛酸菜味的,并且每人凭票限购三份,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计划经济时代。 岳阳好笑道:“你连二十到不到,哪来的几?” 余清音半真半假:“其实我已经三十四了。” 她重生在十五岁,怀揣着一颗三十的心到今日,总是按照度过的日子来累计。 可惜此真相岳阳无非窥知端倪,心想她瞎编的数字居然还有零有整的,说:“那我就是三十五。” 尔等凡人,知道什么! 余清音满怀无人知道的秘密,把剩下的奶茶喝完:“总算回过神了。” 那就没白买,岳阳拎着她的行李:“想吃什么?” 余清音连校园环境都不熟悉,就被拉去军训,索性说:“要不我先把东西放回去,你边想边等我会。” 岳阳肯定要当劳力的,借口堪称完美:“你住西2楼是吗?那咱们顺路去吃辣炒鱼怎么样?” 余清音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这个顺里有几分勉强,点点头:“行啊。” 又问:“那要往哪里走?” 岳阳前年才从b大毕业,闭着眼都能找到路。 他道:“你跟着我点。” 余清音落后他半步:“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不是你的话我还真考不上b大。” 在她参加自主招生这件事上,岳阳确实帮过点芝麻大的小忙,但自知搜集资料是远远担不起这句话,说:“那不敢当。” 其实追根溯源,还真是跟他有关。 余清音:“还记得你去一中演讲那次吗?” 岳阳跟母校的老师们向来保持良好的联系,毕业后其实去过好几次。 只是略一想他就知道准确是哪回,甚至能定位到是认识她的第二天:“你当时在台下吗?我以为只有高三的在。” 余清音不好意思笑笑:“趴在门缝里看的,课间跟好朋友去凑热闹。” 她有点学历崇拜,当时看他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不自觉地被吸引,陡然升起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这事岳阳还真不知道,不经意问:“是哪一句话触动你?” 余清音理所当然:“是我的虚荣心。” 她也想头顶着b大的金字招牌,站在台上享受别人的目光。 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岳阳好笑道:“那毕业典礼的时候你肯定特别高兴。” 一中每年有表彰大会,被top2录取的学生都占据一席之地。 余清音还是这届文科班唯一考上的,发言的时候别提多满足。 她两只手指搓搓:“看到钱最兴奋。” 岳阳回头看她的财迷样:“怎么感觉晚上买单我抢不过你。” 这是自然的,余清音晃晃空荡荡的手腕给他看:“你送的生日礼物我一直戴着的,不过教官让摘了。就冲它,我也得请你吃大餐才行。” 非典型姐弟恋 第4节 那条手链的价格不便宜,怎么着她都得有个相应的回礼。 岳阳只注意到她的手背有道小伤:“手怎么弄的?” 余清音眼睛转转,完全想不起来,猜测着:“匍匐前进或者攀岩。” 总之任何一项训练都有可能。 她这样一说,六年前的事情也浮现在岳阳的眼前。 他正要感叹两句,发现已经到西2楼下:“上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余清音比他反应慢,仰着头:“奇怪,半个月而已,怎么觉得这楼长得不一样。” 岳阳攻击母校也不客气:“大概是更破旧了。” 余清音刚从基地回来,觉得人的幸福都是要比较出来的。 她进宿舍闻到灰尘味都觉得香,放下东西锁好门就走。 两个人再次汇合,按照说好的那样去吃辣炒鱼。 余清音边走边记路,口中念念有词。 岳阳时不时给她做介绍,把学校附近的美食倒个一干二净。 这些在他之前给过的攻略上都有注明,只是现在更加深印象而已。 余清音:“对了,我听学姐说,那家炒年糕的店倒闭了。“ 物是人非啊,岳阳很是唏嘘:“我读书的时候,几乎每个礼拜跟舍友去一次。” 现在大家散落在世界各地,哪怕能再聚齐都找不到那个地方。 也许对他来讲,珍贵的是那些回忆。 余清音努力安慰着:“我再找找有没有别的,以后请你吃。” 岳阳活跃气氛开玩笑:“以后是哪天?不会诓我吧。“ 余清音反问:“那你哪天有空?” 还真说不准,岳阳本科后在英国读研一年,还没毕业就进现在这家公司。 他学的是金融,干的是投行,在首都落脚的时间都没有飞行加起来多。 连他都拿不准自己什么时候休息,看一眼旁边的少女,心想她是如此的急需探索新世界,真的会喜欢一个给不了多少陪伴的人吗? 或者说即使是喜欢,又能维持这份感情多久。 余清音看他有点走神的样子,以为是暂时想不出来,大方道:“有空叫我就行。” 她从前也是上过班的,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多数人在工作面前都得任劳任怨,更何况职场新人的头几年是上升期。 体贴到令人生出愧疚,岳阳顿时觉得不该招惹她,尤其年纪小的女孩子本来就需要更多的照顾。 他嘴角的笑容一滞:“但是得我请你。” 余清音正在研究地上掉落的那朵是什么花,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仍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话题跑来跑去的,岳阳都忘记一开始是在聊什么。 他只觉得心情格外的放松,连同刚刚的那些隐忧都抛之脑后,吃完饭把人送回去。 余清音刷卡进门后回头挥挥手,这才带着挥之不去的香料味爬楼梯。 她到宿舍的时候,里面已经打扫干净,地板还有点湿漉漉的。 柳若馨手里拿着个衣架,看到人进来连连问:“你去哪啦?” 这种眼神余清音再熟悉不过,她高中时的好朋友陈艳玲也是如此,那真是稍微有点苗头就嗑cp,替人家把孩子的名字都想好。 只是人有亲疏,她会对旧友坦诚地不会在新人这里言明,一语概括:“刚吃完饭,你们晚上吃的什么?” 柳若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顺着说:“水煮鱼,不过超级难吃,下次我们……” 她自顾自喋喋不休,熄灯躺在床上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问题没有被正面回答,猛地坐起身:“定个规矩,咱们宿舍三个人,有谁谈恋爱都得宣布一下。” 人一动,铁架子床跟着剧烈摇晃。 昏昏欲睡的余清音睁开眼:“得亏你的下铺没来报道,不然人家能揍你。” 柳若馨嘻嘻笑:“幸好她没来,咱们的东西才有地方放。” 这倒是,余清音已经想好买哪些收纳工具,誓要充分利用这个空出来的床位。 她打个哈欠:“睡吧,明天的事情还很多。” 刚入学就去军训,连书都还没领,现在是一堆等待解决的麻烦纷沓而来。 柳若馨的话就这么又一次被岔开,这回她直到睡着都没反应过来,第二天自然而然的忘记。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4章 四 ◎羡慕◎ 第二天其实是周六,不过老师和学生显然都不受劳动法的保护,该做什么依旧得做。 403的几个姑娘大早上拉着个行李箱去教学楼领书,再哼哧哼哧地轮流爬楼梯搬回宿舍。 其实西2这栋楼是有电梯的,不过规定只有5楼及以上的学生可以刷卡乘坐。 余清音屡屡看见别人进出,都觉得自己站在差一点可以享受便利的悬崖边。 她心里别提多羡慕,恨不得出钱给学校再盖一层楼。 可惜她实力不够,赶上宿舍要添置的东西多,只能用两条腿做搬运工。 当然,从心底余清音是很希望能搬出去独居的。 只是她知道暂时负担不起大城市的租金,只好花点功夫布置现在环境。 在这事上,舍友三个不谋而合,大家各出一百块,到离得最近的小超市去采购。 回来的路上,六只手全部贡献出来。 柳若馨平常不锻炼,到二楼的时候说:“等会等会,让我喘喘。” 她拎着两个大的塑料袋,左右的肩膀齐齐往下坠,整个人看上去无精打采。 难怪一个军训能中暑好几次,张颖华在后面道:“要不你跟我换换?” 她和余清音一前一后的搬全身镜,显然轻松很多。 柳若馨才跟她换没多久,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就喘喘。” 她的嘴还挺硬的,张颖华:“那我们先上去,你慢慢的。” 柳若馨侧过点身子给她让路,自我鼓励着:“我可以的。” 下一秒又呜呼哀哉:“为什么不能带阿姨来上学呢?” 看样子她家里的条件不错,从小估计也没受过什么罪,不过性格还不错,抱怨也不耽误事。 等镜子装好的时候,她也磨磨蹭蹭的进屋了。 余清音看她满头汗,随手拿本书替她扇风。 柳若馨大为感动:“我们中午吃什么?” 余清音提议:“据说梦园的肉夹馍不错。” 从哪听说的?柳若馨凑近:“昨天那位学长告诉你的?” 余清音的社交壁垒张开,整理着桌子:“对。” 柳若馨没从她的背影看出抗拒之意,继续问:“那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余清音自己都没有个确定的答案,扭过头:“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她虽然是带着笑,看上去却不像是乐意。 柳若馨不免有点尴尬,眨巴眼没说话。 余清音也没往下接,正好铃声响起,她顺势到走廊接电话:“喂,哥。” 手机那端的余景洪:“我后天的飞机,要不要给你带点啥?” 他报的也是首都的学校,开学却晚很多,现在还在家跷脚。 余清音是刚从家里出发的,说:“不用,啥都不缺。” 又好言相劝:“你最好也少带点。” 余景洪本来就没收拾多少行李:“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念高中的时候每周都要从家里提六个苹果吃。 余清音那会是惦记着攒钱,现在口袋里已经靠学习拥有点存款,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她理直气壮:“不然怎么养活你。” 余景洪的手缝宽,花钱向来没个定数,口袋空空都靠蹭吃蹭喝堂妹的过日子。 他心虚笑笑,生硬的转移话题:“对了,你星期三上课吗?” 余清音刚拿到课表,深吸口气:“我那天是满课。” 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 得,看来这上大学也不轻松。 余景洪人还没到,已经想到悲惨的未来:“希望我们学校不会这样安排。” 他说“我们”两个字的时候,余清音不知为何有点伤感:“从小都是咱们的。” 只差两个月的堂兄妹,出生就躺在一张床上,论亲密远胜和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余海林。 余景洪其实也有点不习惯,想起来都遗憾:“早知道努力一点,差三分就能上理工。“ 非典型姐弟恋 第5节 那样坐地铁就能到b大,哪怕搭车都近三公里。 世上哪有这么多早知道,余清音开玩笑:“研究生考虑一下吗?” 余景洪几乎是被妹妹鞭策进211的,心想人生真是无穷无尽的考试。 那种被支配的感觉再次笼罩他,马不停蹄的结束通话。 没礼貌!余清音对着手机骂哥哥,嘴角挂着笑进宿舍。 柳若馨忍住想问她“是不是男朋友电话”的冲动,喝口水把话一起咽下去。 余清音瞅得真真的,只觉得她还是挺可爱的,问:“现在去吃饭吗?” 柳若馨和张颖华都点头,三个人一起去梦园食堂。 走着走着,从树丛里钻出个人打招呼:“清音。” 余清音盯着这位老同学头顶的叶子,迟疑道:“你在这儿干嘛?” 徐凯岩轻轻地拨开绿植:“我急着去吃饭,把领回来的书先放这儿。” 余清音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个人才。” 徐凯岩只能理解话的本意,觉得这兴许是夸奖:“你的书搬了吗?要不要帮你。” 还是个仗义的人才,余清音:“搬了,我们现在去吃饭。” 徐凯岩才注意到她不是一个人,匆匆道别后就走。 他并不擅长社交,看上去透着两分生人勿进。 柳若馨最终没忍住打听:“清音,你朋友吗?” 或许是心中坦荡荡,余清音知无不言:“初中同学,高中同校,还是我哥的好哥们。” 跟她的关系也不错。 此言总算满足柳若馨一点八卦的欲望,她大概奉行做人要礼尚往来的道理,吃顿饭的功夫连自己在首都有哪些亲戚住哪里都倒干净。 就这半个多月的接触,谁都看得出她的心眼实在浅。 像人家张颖华,到现在连家里几口人也没透露过。 简直是两个极端,余清音都不知道怎么评价的好,吃完饭说:“我想在学校逛逛,你们去吗?” 她想认认路,省得以后两眼一抹黑。 太阳这么大,柳若馨面露难色:“我怕被晒死。” 张颖华也摇摇头:“我想睡午觉。” 余清音对落单无所谓,自己举着伞瞎晃悠。 她走得腿都有点酸,随便找个树荫处坐下来。 休息没多久,放在边上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上亮着“范仲淹”三个字。 为了显得自己不急迫,余清音犹豫两秒才接:“喂~” 简简单单一个字,岳阳生出许多的联想。 他道:“在忙吗?” 余清音摆弄着掉落的树叶:“下午没事,不过晚上要开会。” 刚开学就是事情多,听上去好像比工作的人更忙。 岳阳的心因此不安稍褪:“我明天的飞机去云南,最少要两个月,总得让我这个地主请你吃顿饭吧。” 两个月?余清音替他心疼:“那房租全浪费了。” 她的关注点好像总在这上头,反而出差两个月在她看来不是大事。 岳阳好笑道:“没事,还有钱请你吃饭。” 余清音看他一直强调“请”这个字,故意说:“我现在也是地主,是不是该给你饯行?” 岳阳心想要买次单可真难,无奈道:“知道你学法律,可也不用这么伶牙俐齿吧?” 余清音被逗笑:“那吃什么好,你推荐。” 两个人一言一语把地方定下来,半小时后在西门口的西餐厅见面。 岳阳刚从公司出来,着装上颇为正式。 就是领口一颗没系上的衬衫纽扣,让他多出两分不守规矩。 两种气质相冲突,以余清音有限的语文水平,只能想到好看这两个字。 她心想自己果然也是个贪图美色的,借着看菜单遮掩表情。 岳阳低着头跟同事发消息聊工作,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此刻的魅力,只是抽空道个歉:“不好意思,再等我会。” 余清音上辈子在机构教英语,还试过半夜三更接到过家长的电话。 她对打工人很能共情,笑笑表示没关系。 岳阳却更加不安,打字的手都快飞起来。 余清音没有打扰他,点完餐看落地窗外的风景,样子自得其乐。 岳阳忙完抬起头,看着她的侧脸出神。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是为此所蛊惑。 两个人各看各的,都没有说话。 还是余清音先回过神,明知故问:“你在看什么?” 岳阳没想到会被抓个现行,咳嗽声说:“你现在太瘦了。” 余清音的体重在军训后达到近三年来的最低谷,自己叹口气:“我也觉得。” 这要是刮阵大风,她估计就能被吹跑。 岳阳心里也叹气,吃完饭领着她去买零食,把人一路送到宿舍楼下。 余清音急着去开会,又觉得好像还要再跟他说两句话,抿着嘴微微抬头看着人。 岳阳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了?” 余清音眼神定定:“没有啊。” 脚却一动不动的。 岳阳更加摸不着头脑,也盯着她看,问号快从头顶冒出来。 此情此景,实在好笑。 余清音突然无话可说,往后退一步说:“走啦,再见。” 她毫不犹豫的转身,岳阳反而留恋,站在原地没有动,要走的时候抬头看。 余清音恰好从走廊探出头,笑容明媚又开朗。 岳阳冲她挥挥手,总算离开学校。 只是一路上他看到很多情侣,深觉得当代大学生的心思都没用在学习上。 羡慕,实在令人羡慕啊。 作者有话说: 我熬,大家别熬了。 明天早上可以看二更。 第5章 五 ◎交代◎ 再羡慕,第二天岳阳都得坐上去云南的早班机。 他在机场打哈欠的时候,余清音其实也醒了。 大概是再度回到校园,整个暑假略微有些颠倒的作息被重新调整。 她晨跑的生物钟复苏,六点的时候自动睁开眼。 宿舍里一片安静,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响动。 余清音慢慢地掀开被子,下床抱着脸盆去洗漱。 走廊尽头的水池,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独自悠闲地占用着,回宿舍换好衣服就出门。 操场上运动的人倒不少,有几个精力旺盛的男生还在打篮球。 余清音都怀疑自己是看错时间,心想这颗球的魅力未免太大,一边看一边做热身。 只是准备工作不少,跑五圈她就有点累,甩着手往食堂去。 周日的早上,多数人都睡到中午才起,因此开着的窗口比平常少。 余清音没能买到传说中好吃的饭团,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买豆浆、馒头和鸡蛋。 一边吃,她一边在q群跟两位好友聊天。 远在广州上大学的陈艳玲用打字抒发愤怒:【他妈的蟑螂比我的头都大!都大!】 余清音无法控制住微笑,敲下一行字:【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蟑螂】 说好的友谊长存呢,陈艳玲谴责她:【待会我就把你踢出去】 她是群主她最大,余清音认清形势支招:【你买点土豆泥,往里面加硼酸和糖给蟑螂吃,很有效的】 陈艳玲大概是被愤怒冲昏头脑:【我要怎么给蟑螂吃?】 真是个好问题,在上海的陈若男发出六个点,表示自己的无语。 余清音也是一时愣住,回复:【我的意思是放在角落里等它来吃】 非典型姐弟恋 第6节 原来如此,陈艳玲恍然大悟,丢开手机接着补觉。 倒是要去军训的陈若男还有时间再讲几句,过会才沉默下去。 不过这个群没有一天是彻底安静的,大家连路边看到朵花都得分享。 余清音在熟悉的人际关系里更放得开,暂时没有跟新同学建立起太多的社交关系。 她本质上并非是热络的人,融入环境尤其的缓慢。 倒是她的舍友柳若馨很活泼,在竞选班委和参加学生组织两件事上尤为热衷。 正式上课第三天的午休,她不知道从哪抱回来一堆传单问:“你们想去哪个部门?” 余清音在看剪辑视频的教学,头也不回说:“辩论队。” 那只能算是课外活动,柳若馨道:“咱们院的竞争激烈,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的。” 这倒是,就是冲着素质分,余清音都得再想出一个来。 她道:“广播站吧,我高中参加过。” 柳若馨本来想撺掇她一起去学生会面试,见状转战另一位:“颖华,你呢?” 张颖华略有些犹豫:“我不知道哪个好。” 柳若馨坐下来长篇大论,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她跟自己一起。 翌日两个人手牵手去报名,看上去格外的亲密无间。 余清音则是独自去食堂,吃完到图书馆接着学习——内容和专业无关,倒是跟副业挂钩。 重生后她一心顾着学□□算如愿考上好大学,现在腾出点功夫思考将来,想来想去能做的事暂时有两件。 一是充分利用她还不错的英语,二是乘上自媒体的时代浪潮。 说实在的,两个主意都很一般,可她要是有本事,上辈子早就发光发热。 拥有新生又没给她附加啥能点石成金的功能,绞尽脑汁憋出来的法子确实就这样。 因此她略一犹豫,高考后注册了微博帐号——余音。 截至目前,她发表过三条旅游攻略,倒是零星收获几个陌生人的关注。 有人看,她就有动力,最近研究的热情高涨,有点空闲全放在这上头。 直到快闭馆,她才背着书包回宿舍。 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柳若馨探出头问:“清音你去哪了?” 余清音从不遮掩自己是个很努力学习的类型:“图书馆。” 这才刚开学,柳若馨生出紧迫感:“我怎么觉得咱们宿舍考试垫底的人会是我。” 余清音心想这可说不准,毕竟本校天赋高的大有人在。 聪明有时候是很容易把人击垮的事情,尤其在衬托之下。 她道:“我看的是课外的东西。” 那就好,柳若馨松口气:“那我还是接着玩,不然一直学习的话,人生也太吃亏了。” 谁说不是,余清音上辈子好不容易攒钱买套小房子,还没住多久就重返十五岁。 她心想做人还是要适当享受生活,洗完澡认真地敷面膜。 张颖华打完电话进来,被她的样子吓一跳,自嘲道:“每次看,每次都吃惊。” 余清音不方便笑,含糊不清地说着:“下次我先提醒你。” 张颖华:“没事,是我不够强大。” 这跟强大有关系吗?余清音茫然地眨着眼。 她把一切不理解的事情归结于代沟,觉得自己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很正常,指着脸示意自己不多讲话。 张颖华明白她的意思,到阳台去收衣服。 三个人各做各的,又是一夜好眠。 隔天是周五,余清音只有一节课。 她十点就提前进入周末状态,回宿舍化妆再出门。 不早不晚的,她跟刚下课的徐凯岩在数学系楼下碰头。 徐凯岩先麻烦舍友把书带回去,才问:“等很久了吗?” 余清音给他看手机:“余景洪等得比较久,已经在骂人了。” 徐凯岩心想约的是十一点,明明就是他到得太早,理直气壮道:“骂回去。” 这可不像是他说的话,余清音调侃几句,两个人边说话边往外走。 从表面上看,他们是相谈甚欢,想象力丰富的兴许能脑补出点暧昧色彩。 但是在熟悉的人眼中,一准能能猜出对话的主题为何。 余景洪是越看他们聊得嗨越胆战心惊,远远看到人冲过来打断:“和学习有关的不准提。” 徐凯岩不为所动,慢悠悠把要讲的话补完:“我们系去mit的人也不多。“ 老天爷,这都惦记起读研了,日子简直没法过。 余景洪没好气地在他们肩上各拍一下:“闭嘴。” 余清音反手给二堂哥一肘子:“你一来就不消停。” 余景洪振振有词:“我是给你们架起友谊的桥梁,不是我的话你俩有机会碰面吗?” 他刚去学校报道没多久,就马不停蹄的组织活动,难道不值得一句感激吗? 确实没有,偌大的学校,两个人只在领书那天偶遇过一次。 此刻大家聚在一起,更像是回到初高中时代。 余清音:“行,那桥梁今天想吃什么?” 余景洪双手一摊:“我从学校到这儿没迷路都是运气好,指望我还能知道什么?” 余清音冲他翻白眼,想想说:“烤肉行吗?有家不错的店。” 按理她应该还没机会在校外吃过几顿饭才对,余景洪警惕之心顿起:“你听谁说的?” 余清音心想围绕在他身边的几朵桃花他视而不见,对自己的事情倒是很敏锐。 但她又不心虚,说:“岳阳啊。” 余景洪是见过岳阳的,还以家长身份感激了他对堂妹自主招生的帮助。 当时他真没觉得哪里不对,现在一想问:“你们很熟吗?” 余清音当真掰着手指头数:“我见过他九次。” 乍一听是不多,细究却有个问题。 余景洪眼睛微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余清音微微笑:“可能是他优秀得让人印象深刻。” 能有多优秀,余景洪欲言又止,最终发现人家确实厉害。 他嘀嘀咕咕着:“年纪那么大。” 心理年龄三十四的余清音被刺痛,瞪着他:“年纪大怎么了!” 余景洪越发肯定她对岳阳肯定别有情意,一脸正色:“别刚上大学就想谈恋爱,要谨慎一点。” 这话说的,余清音又不是小孩子。 她道:“我就是觉得他人不错,如果他认真追求我的话,我应该会答应。” 还应该会答应,余景洪叹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又搭着徐凯岩的肩:“走,咱们今天孤立她。” 话是这么说,吃饭的时候他还是审犯人一样问:“交代清楚,你们怎么认识的。” 余清音一五一十:“在一个餐厅,我把围巾落下,他给我送出来的。” 余景洪没看过多少小说,也知道这是很多故事的开端。 他满脸不敢置信:“一见钟情?” 余清音:“不是,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是张老师说他成绩好,让我们交流学习心得,我们才算认识的。” 哦,这听上去还挺正经的。 余景洪双手抱臂:“你跟凯岩也交流心得,怎么不见你看上他。” 徐凯岩很有自知之明:“我又不帅。” 他见过岳阳挂在一中荣誉榜上的那张照片,简直是才德兼备。 余清音心想怎么说得自己好像是外貌主义协会的,解释:“也不单看帅,他综合条件不错的。” 往哪里综合,余景洪:“难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余清音:“学历高,不抽烟,收入挺不错的,家庭关系和睦,父母的经济状况也良好。” 不是,后面这几点啥意思。 余景洪:“你以为在相亲呢?” 余清音上辈子一直单身,这辈子确实想试试谈恋爱,可她又不是恋爱脑,理所当然:“谁找男朋友不看这些?” 据余景洪所知很多人都不看。 他疑心妹妹不是真的喜欢岳阳,摸着下巴:“你等会,我有点捋不清。” 余清音定定看他:“你捋吧。” 余景洪边咬鸡翅边眉头紧锁,过会说:“算了算了,管不了你。“ 别啊,余清音饶有兴致:“其实我注意到他是第三次的时候,他在台上给高三的做考前动员。” 她当时举目四望都是未成年,有点旖旎的小心思无处安放,骤然看见个成年的岳阳,简直眼前一亮。 非典型姐弟恋 第7节 余景洪模糊记得有这件事,啧啧称奇:“难怪你嫌高中生幼稚,原来喜欢大叔。” 余清音咬牙切齿:“二十几岁不叫大叔。” 不然她不就成大娘了? 余景洪屏蔽所有维护的话,自顾自:“那他喜欢你吗?” 余清音略一思量:“我感觉有一点,但没表白都算是自作多情。” 虽然人家今天还给她发消息了,可没板上钉钉的暂且不作数。 如此看来,她还是挺谨慎的。 余景洪就是怕她吃亏,捂着耳朵:“行,剩下的我不听。” 那怎么行,余清音强迫他听完剩下几次见面经过,最后总结陈词:“万一我哪天突然谈恋爱,你别惊讶啊。” 余景洪冷笑两声:“那我争取比你早。” 好像谁不会谈似的。 余清音确实觉得他的可能性不大,转而说:“凯岩,我比较看好你。” 徐凯岩惊讶地瞪大眼:“可我一个女生都不认识。” 什么叫不认识,余清音指着自己:“我不是人?” 徐凯岩慌忙解释:“不是,我意思是,就是说你,那个什么。” 这结结巴巴的说的啥,余景洪听不下去,帮忙概括:“就是他没想过喜欢你。” 只有金子一般纯洁的友谊。 徐凯岩点点头表示赞同,补充说:“但你是个非常好的女生。” 居然莫名其妙被发好人卡,余清音笑得不行,举起果汁:“那为友谊干杯。” 三个人的杯子丁零当啷地响,声音比烟花还美妙。 作者有话说: 赶快睡觉,晚安~ 第6章 六 ◎副业◎ 吃过午饭,余清音独自回宿舍。 她下午要参加广播站的面试,特意重新化妆后,换了件半裙再出门。 本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算精心打扮,到现场发现简直是九牛一毛。 俊男靓女们比比皆是,叫人移不开眼。 余清音一副刚进城的模样,悄悄地“哇哦”一声。 为了社交礼仪,她签到后假装在打量周围的环境,实则在欣赏美。 看着看着,她发现对面的墙上张贴着“电视台面试处“六个字。 余清音恍然大悟,心想原来这些不是竞争者。 她松口气练习着据说会作为考题的绕口令,听到自己的名字进教室。 和她打听的差不多,流程跟往届没什么区别,自我介绍后得念两段稿子。 虽然高三一整年有些生疏,但余清音高中时毕竟在广播站挑过大梁。 她自认发挥得很不错,结束后雀跃地去吃饭。 走到白园食堂门口的时候,她看见个熟悉的人,停下来打招呼:“思琪!” 张思琪回过头的表情有点迷茫,愣了两秒才换上惊喜的笑容:“清音!” 两个人去年参加夏令营时住的一间宿舍,各自回学校后偶有聊天。 大家出分后还约定着入学要见个面,就是一直还没定好时间,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碰到。 张思琪大概是尴尬,连连夸:“你今天太漂亮了,我都没认出来。” 她不全是瞎说,倒有一半肺腑之言。 余清音谦虚表示全靠妆化得好,顺理成章地跟她一起吃晚饭。 吃完,她自己在操场走路消食,一边戴上耳机聊天。 陈艳玲在手机的另一端道:“张敏心你还记得吗?人家有男朋友了,是高一届的学长。” 满打满算开学才几天,这进度之飞速令人咂舌,余清音更惊讶的是:“我记得她好像是在武汉上大学?” 武汉跟广州中间的这段距离,怎么这八卦传播半点不含糊。 管它是哪儿,都在中国人的地界。 陈艳玲:“你不上网吗?她自己发在空间的。” 余清音还真没看到。 她其实也好奇,回宿舍后点开看,电脑屏幕上一张男生的独照跳出来。 刚巧路过的柳若馨凑近:“这谁啊?” 她的分寸感,真是偶尔叫人觉得被冒犯。 余清音无奈道:“我也不认识。” 那怎么看人家的照片,柳若馨还待追问,余清音先发制人:“你职业规划的作业写了吗?” 柳若馨短促地啊一声:“两页纸的报告而已,哗啦啦搞定。” 又道:“法制史的ppt你做了吗?” 才上一周课,作业就没完没了,花样比写一百张卷子还麻烦。 余清音想起上班时被课件支配的日子,叹口气:“明天弄。” 明天可是周末,柳若馨:“我跟颖华想去王府井,你去吗?” 她们俩现在同进同出,好得像是连体婴儿。 里头要是多个人就太拥挤,况且余清音没想加入。 她微微摇头:“我有事,你们去吧。” 这话不是借口,而是她要趁着周末发展副业,举着相机在几条胡同里转悠,捕捉郁达夫笔下的秋天。 拍的时候她顺便用手机跟几位朋友分享,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接到个岳阳的电话。 岳阳:“你在棉花胡同吗?” 眼睛够灵的,余清音记得自己没有拍到门牌号,好奇他是怎么从差不多的灰墙黑瓦中分辨出的:“你怎么知道?” 岳阳:“你往前走是36号院,有个大爷卖的糖葫芦好吃。” 13年的手机地图。精确度还没有那么高,在复杂的小巷子里变得更加的不灵敏。 余清音绕了两圈没找到,对着还在通话中的人:“我看来看去都是一百多号,没找到两位数的门牌。” 岳阳隔空指挥半天,感觉自己差点把她带沟里。 他道:“那等我回去,再请你吃。” 余清音下意识:“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他自己说的最少去两个月,上限也有可能是半年。 岳阳无声叹口气,捏捏鼻梁:“不好意思。” 他话中十分惆怅,余清音其实有点无法理解:“没事,我也不太爱吃甜的。” 又问:“你今天不忙吗?” 作为回答,岳阳下一秒说:“现在得去开会了。” 看来他这份工资挣得不容易,余清音善解人意:“去吧,拜拜~” 岳阳多思多想,唯恐她会介意。 不怨他未雨绸缪先烦恼,实在是见过的事例太多,他身边的男同事几乎人均失恋过一回,就是因为陪女朋友陪得少。 可干这一行,高薪都是拿时间换的,一年到头天南地北的飞。 连买根糖葫芦这样的小事,他都没有办法替人办到。 谁的人生有大事?岳阳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穿上外套去开会。 他担心的事情,其实余清音一件都没琢磨,毕竟她忙得很。 她每周有三天满课,一天得去广播站值班,辩论队还要隔天培训,加上有很多需要新生们去凑人头的活动。 余清音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八瓣用,哪里顾得上管搞暧昧。 岳阳则是时常给她发消息,就是总聊着聊着不见人,再出现自己把话题续上。 光看对话框的时间,就知道他是从吃饭、睡觉里挤出来的功夫。 润物细无声,余清音在心里把对他的评分拉高。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兼具现实和幼稚, 她既对浪漫有向往,又觉得语言上的承诺太廉价。 岳阳没有甜言蜜语,未必不能打动人心。 反正余清音吃这套,国庆的时候专门给他寄一张明信片。 正是在什刹海边上,来来往往的游客快把邮箱给推倒。 余景洪帮妹妹挡着点,一边催促:“不是,你拢共几个朋友,要写这么半天吗?” 瞧不起谁啊,余清音:“我给艳玲写十张!” 非典型姐弟恋 第8节 行行行,也不怕把她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倒空,高考语文还不到一百三的人,真够能折腾的。 只是余景洪再怎么腹诽,还得跟个木桩子似的往那杵。 余清音感觉他被路人撞得不轻,说:“哥,我请你大餐。” 余景洪双手抱臂:“今天二号,本月生活费已到账。” 他现在不吃糖衣炮弹。 嚣张什么,余清音:“那你想过月底怎么办吗?” 余景洪一挑眉:“当然是靠我的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又说:“实在不行我也跟老徐去打工。” 还好意思跟人家徐凯岩比,余清音翻个白眼:“人家主要是为了练口语,才去旅行团做兼职的。” 太上进了,余景洪自惭形秽。 他道:“老徐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余清音反问:“你觉得什么叫大事?” 余景洪很是具体:“一年挣个千八百。” 他这大话说的,讲钱都不用带单位的。 余清音:“你当是津巴布韦币啊?” 余景洪地理不好,问:“这地儿在哪?” 重要的不是在哪,余清音:“你不懂我的意思,咱俩有代沟。” 余景洪还非要她讲出个三七二十一,兄妹俩一路争着往前走。 七拐八拐的,余清音抬头看:“咦,好像是棉花胡同。” 余景洪没看见墙上挂着字,问:“你怎么知道?” 余清音就是瞅着脸熟,心想原来一样的灰墙黑瓦也有不同的感觉。 她道:“你找找36号在哪,我请你吃糖葫芦。” 刚刚还是大餐,现在变得还挺快的。 余景洪左右看,手一指:“不就在那吗?” 怎么他找就这么快,余清音摸着下巴:“是不是你们更有缘份一点?” 们?余景洪看看糖葫芦再看看自己,没太明白堂妹的意思。 余清音也没想解释。 她付钱后拍张照发给岳阳看,慢条斯理地站在边上吃。 岳阳两只眼睛就盯着照片里那片男人的衣角:【跟你哥去玩了?】 他问的时候别提多忐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余清音没听出来试探的意思:【对啊,他一下子就找到了】 岳阳觉得要是自己在的话肯定也行,又回复几句去忙工作。 余清音把手机收回口袋,若无其事地咬一颗山楂。 她仰头看着从别人家院子里跑出来的花,脖子微微的有点酸。 余景洪就没觉得这花有啥新鲜的,蹲在边上看老大爷下棋。 如果他的头发白一点,身形再佝偻一点的话,简直是完美的和场景融为一体。 余清音的眼前好像都有他退休后的画面,拿出相机按快门。 不过这张她没发到网上,倒是把攒好一阵子的风景和美食照整理好,做成一份首都旅游攻略。 赶上假期,搜索相关信息的人格外多,连她那个没啥关注的微博账号都多出好几个赞和评论。 即使寥寥无几,余清音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她心想自己的副业又往前迈一小步,回学校后做起学生的正经事——作业。 说真的,法学院的课程确实不轻松,老师还超前布置一堆需要预习的内容,美名其曰学有余力的可以先看点书。 余清音今天看刑法,明天看民法,脑袋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呜呼哀哉,她头回觉得干脆把自己打死算,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垂头丧气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 36号院我编的。 第7章 七 ◎捞鱼◎ 说来也怪,余清音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英语。 毕竟她上辈子以此为生,在机构的每一天都觉得是□□和心灵的双重折磨,背单词的时候脑海里的背景音都是《情非得已》这首歌。 可现在她学不下别的的时候,翻出雅思真题还能做几张卷子。 她心想大概是人更倾向于做容易的事情,做完快速地对答案,然后露出个心满意足的微笑,深感今天没有浪费时间,高高兴兴地背上包去吃饭。 一路走,一路见到的游客不少。 余清音耳朵尖,还听到有人豪情万丈“我才不上b大,我要去清华”。 这是隔壁的铁粉啊,她没忍住多看一眼。 说话的是个顶可爱的小姑娘,有张圆圆的脸蛋,说话的表情格外生动。 余清音打心眼里是喜欢女儿的,上辈子没结婚还研究过怎么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不过她当时掐指一算成本,很快放弃这个念头。 毕竟她供房子都紧张,哪有富余的钱给娃。 这辈子呢?余清音暗暗生起期待。 只是她转念一想自己连个男朋友就没有,甩甩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到食堂。 吃到一半,她面前多个人——隔壁班的同学吴… 吴什么来着?余清音记不清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脑子疯狂转起来,愣是没想出个究竟,只好笑笑表示礼貌。 而被她遗忘的吴方岭问:“余清音,你没回家吗?” 余清音摇摇头:“没有。” 她心不在焉的,总觉得有个名字在嘴边呼之欲出,急得两只手都悄悄捏起来。 吴方岭只当她是不好意思,问:“那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天坛玩?” 且不提现在去任何景点都是人挤人,更何况余清音现在跟他算是不认识。 她心想说话就说话,这么摇头晃脑的做什么,委婉拒绝:“我去过了,你们去吧。” 吴方岭:“没有别人,就咱俩。” 他说话的时候不知为何头往前凑,自我营造出一种亲密。 余清音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放下筷子问:“不好意思,虽然有点失礼,但我不太记得你的名字了?” 又道:“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你别在意啊。” 吴方岭脸色三变,尴尬道:“姓吴,方圆的方,山岭的岭。” 哦,余清音总算把他的名字跟人对上号,慢条斯理再喝口汤:“我们班女生你好像都问过。”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法学院的一亩三分地里哪有新鲜事。 挑明白讲,吴方岭反而变坦然:“没错,大家都没答应。” 余清音似笑非笑:“广撒网是捞不到鱼的。” 说完收拾餐具走人。 吴方岭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节后上马原的时候特意坐在她旁边。 余清音起先没注意,毕竟大课的人就是多。 但慢慢的她感觉有哪不对,扭过头看一眼。 吴方岭就跟开屏的孔雀似的,花枝招展笑一笑。 他本人其实长得不错,很有点小说里斯文学长的样子。 笑得余清音的鸡皮疙瘩都跑出来,眼睛跟着睁圆,用眼神问“你要干嘛”。 吴方岭看着她:“从今天起,我就捞一条鱼。” 想得挺美的,好像他想捞就不费吹灰之力似的,还有,怎么就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了。 余清音呵一声继续看书,放学后头都不回地走。 吴方岭也没跟,只是从群里加她的q。 余清音没通过,只是第一学期多数是基础课,新生们即使不在一间大教室也在隔壁班上课。 两个人算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根本没办法完全躲开。 很快,司马昭路人之心,法学院就流传起他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故事。 余清音都搞不懂这种程度算是什么浪子,又或者说这种戏码吸引人的部分究竟在哪。 她反正不喜欢,抗拒之意写在脸上。 吴方岭却觉得铁杵磨成针,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被一榔头给捶死。 非典型姐弟恋 第9节 十月底,首都短暂的秋天就这么过去。 整座城市大降温,余清音每天早上晨跑的时候就得做点思想斗争。 她是个不抗寒的南方人,走出宿舍大楼就被迎面的风吹得一哆嗦,下意识地缩成团。 岳阳本来想看她几时能发现自己,见状还是先开口:“清音!” 余清音顺着声音望过去,往前跳几步:“不是,你怎么在这儿啊?” 岳阳给她看手表:“你自己说的,每天六点半开跑。” 他凌晨到机场,回家洗过澡就来,凑近能闻到点沐浴露的味道。 余清音鼻子动动:“六神?” 她怎么知道的,岳阳举起手臂嗅嗅:“没啥特别的啊,你也用过吗?” 余清音开朗道:“我原来给我弟买的就是这种。“ 她不买,余海林就老蹭她的祖马龙。 四舍五入,大家也算是看中一样东西。 岳阳居然还有点高兴:“那现在怎么着,跑步还是吃早饭?” 余清音低头看自己的鞋:“你等我五分钟。” 岳阳虽然叫她不要急,她还是一路小跑的冲冲冲,只看表情好像已经完成晨练。 余清音换了身衣服下来:“南门边有家brunch,你吃过吗?” 岳阳的记忆若隐若现:“很多人刷夜后都会去。” 余清音是不熬夜的,一直没凑上过这个热闹。 她道:“那你呢?” 岳阳:“我一般吃泡面,加两根香肠,再喝一瓶冰红茶。” 这个套餐好熟悉,余清音满脸怀疑:“你去的是网吧吗?” 岳阳倒是想给自己打造个阳光积极一点的形象,可惜事实是他不符合,欲盖弥彰地咳嗽着:“主要是劳逸结合。” 余清音拉长音的哦一声,尾音都透着两分揶揄。 岳阳辩解:“很多人都去的。” 他一脸犯错的学生样,余清音:“我又不是三刀,不管这个的。” 三刀是一中的教导主任,在这个位置上近十年。 两个人隔着六年的时光有交错,让岳阳觉得年龄的差距没这么大。 他道:“你知道三刀的名头怎么来的吗?” 余清音入学的时候就听别人这么喊,隐隐约约也听说过几句。 她不太确定:“好像是说他砍过人。” 人民教师的队伍混进去□□了?想也知道不可能。 岳阳:“是遇上抢劫犯被砍的。” 我天,如此看来三刀真是位硬汉。 余清音对这位整天在校门口抓迟到的老师有更具体的印象:“看来我听说的都是野史。” 岳阳肯定:“野得都没边了。” 传来传去的,谁知道哪些是真真假假,不过有件事好像属于正史。 余清音:“罗老师有一次说,你小学考过好几次不及格。” 岳阳的发小罗黎本科毕业后在母校教物理,带过念高二的余清音。 他心想自己早晚把这小子发小给宰了:“看来他在课堂上没讲我好话。” 余清音替恩师说好话:“主要是拿你当正面人物,鼓励大家一次失败不算什么。” 岳阳嘴角抽抽:“那他一定不敢说,是他唆使我交白卷的。” !!! 还有这茬,余清音瞪大眼:“为什么要?” 岳阳想起来只觉得丢人现眼:“就感觉挺酷的。” 现在看来,最多能做个笑话。 余清音确实是笑了,一路到餐厅都没停下来。 岳阳只好多贡献出两桩丢人事迹:“你知道一中西南角的门吗?” 余清音头一点,示意他的下文。 岳阳:“本来那个门只有人高,翻一下就过去。结果我翻的时候摔下来,手骨裂了,后来就给加高了。” 余清音恍然大悟:“原来每年强调的有一个学生就是你啊。” 岳阳心想自己正面的形象是越来越难塑造了,但看她乐呵呵样子也觉得值得。 他算是豁出去,把那点糗事倒个精光,吃完饭送她回学校。 余清音到教室门口里看一眼,发现吴方岭已经先到。 她心生一计:“岳阳!” 岳阳的哈欠憋下去:“怎么了?” 余清音笑眯眯:“我晚上有课,明天一起吃饭吗?” 岳阳手上的项目刚结束,有好几天的正常上下班的时间。 他点点头要说话,听到上课铃声只好摆摆手:“拜拜。” 余清音知道他看着自己坐下来才走的,从前排的舍友那里接过书。 柳若馨顺便八卦:“清音,那是谁啊?” 余清音翻开课本:“不是男朋友。” 现在不是,看架势也早晚都是。 不仅柳若馨看得出来,吴方岭也明白。 他居然很容易的就此沉寂下去,比余清音想象的更简单。 作者有话说: 迟了一点,删掉了一些狗血的戏份。 但是早晚有一天,我要专门写一本狗血文! 第8章 八 ◎发挥◎ 一个吴方岭倒下去,刚结束云南项目的岳阳活跃起来。 他回首都之前想得很美,那就是利用这段能准时上下班的时间好好跟余清音接触。 可惜设想赶不上现实,他没料到人家比自己更忙。 余清音从早到晚都被课业和校园活动给占满。 掐来算去,两个人能见面的居然只能定在大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半。 十一月的天气,风呼呼的吹着,余清音本来都考虑把晨跑给取消。 可现在有人在楼下等,她掀被子的架势变得快准狠,以至于舍友柳若馨亲切地给她起外号为当代王祥。 论受寒,余清音觉得自己也不比卧冰求鲤轻松,每天一出宿舍楼就瑟瑟发抖,恨不得扭头回被窝。 岳阳看她穿得少,想把自己的外套给她。 余清音往后退一步:“不用,跑一圈就好。” 又问:“你确定能跑吗?” 男人的尊严不容挑衅,岳阳:“我原来可是我们院的篮球队前锋。” 只是说完,他也觉得当年勇讲出来有点难为情,算着自己有多长时间没运动,后知后觉开始怕丢人。 余清音本意是怕他平常熬夜,骤然运动有害身体健康,问:“不是,我是说你睡眠不足,这样很容易心脏出问题。” 说话还在胸口戳一下。 岳阳还是头回知道其中有关联,说:“我昨天十点睡的。” 不然今天一百个闹钟都叫他不起来。 那还挺早的,余清音活动手脚:“行,出发了。” 她的速度不算快,几圈下来呼吸还是很匀称。 反而岳阳渐渐有点吃力,硬着咬着牙不让自己的语速太断断续续,可世上哪有藏得住的事情。 余清音听得出来,放慢脚步:“有点想吃白园食堂的早餐。” 白园的位置比较偏僻,要吃的话现在就得过去。 岳阳知道她的意思,尴尬笑笑:“我现在还真是疏于锻炼。” 余清音偏过头看他:“所以很多人毕业就开始发福。” 好比她大堂哥余胜舟,念大学的时候长得还算清秀,等要为人父,肚子比怀孕的妻子都大。 岳阳低头看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吓得再吸口气:“我绝对不会的。” 他心想年纪大已经是个弱项,万一连张还算能吸引人的脸都维持不住,那他还拿什么跟人做竞争。 余清音看他这会的样子就像穿露脐装的自己,没忍住笑:“拭目以待。”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节 岳阳脑子转起来,趁着午休去公司楼下的健身房咨询办卡,见缝插针在日程表里挤进可以运动的时间。 余清音不知道他的努力,仍旧在图书馆做雅思真题。 她下午还有课,吃完晚饭得去参加辩论队的培训,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反而岳阳最近很悠闲,甚至还奢侈地拥有周末。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他周五突发奇想发消息问:【明天要不要去爬香山?】 香山红叶的名声大,余清音还真只听说过:【那几点出发?】 岳阳隐约记得自己大一也去过,估摸着:【九点?】 时间定好,两个人各自忙开。 余清音到2号模拟法庭的门口,推门进去打招呼:“都到得好早。” 辩论队平常训练都在这儿,里面已经坐着几个人,有位女队友吴婉婉道:“快点来,有八卦。” 余清音不免眼睛一亮坐下来:“是谁的?” 吴婉婉:“数学系有位神人,在游戏里装女生骗钱,被拆穿了。” 这都是可以发篇新闻稿的程度了,余清音嘴巴微张:“怎么拆穿的?” 吴婉婉不太知道细节:“好像是人家气不过,找了个黑客。” 黑客?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余清音还没见过活的,觉得她说得也不清不楚的,等训完给徐凯岩发消息,试图打探一点内部消息。 徐凯岩正好有事找她:【晚上一起吃饭?能的话南门口见,六点之后都可以,我还带个舍友,想请你帮个忙】 他不爱用q,发信息总是尽量一次性讲完,偏偏又不够详细。 余清音琢磨着究竟是什么事,回个“六点见”后晃悠悠地朝着目的地去。 南门过个马路就是全国知名的中关村,举目四望都是知名互联网公司的招牌。 中间还夹杂着几栋卖电子产品的楼,据说进去一个宰一个。 徐凯岩今天就是待宰的小鸡仔,仰着头:“想让你帮我们讲价。” 他们进去过一次,没多久就落荒而逃。 砍价没问题,但余清音对电子产品一窍不通,犹豫着:“你们懂行吗?我不会挑。” 别自以为低价还被坑。 徐凯岩跟舍友许致远都点点头,看样子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 余清音生出家长的心态,看他们俩一眼:“那你们看中哪个,跟我比划一下。” 两个男生这次是想给自己组装电脑,零零碎碎的东西需要很多。 他们挑一样,余清音就从后面出现谈价。 她自觉肩负重任,想要好好发挥,可惜总被拖后腿。 徐凯岩跟许致远是一脸的不忍心,心想人家老板能给便宜个三五十块就过得去,憋不住要喊“成交”。 逛到一半,余清音没忍住:“不是,你俩能不能不讲话。” 这跟窝里斗有啥区别,再这样下去她要撂挑子了。 徐凯岩知道幸好自己不是余景洪,否则早就挨揍。 他捅舍友一下:“从现在开始,我们闭嘴。” 早该如此,余清音撸起袖子:“看我的。” 她没有后顾之忧,整个人透着股大杀四方的劲头。 徐凯岩小声道:“看,我说了吧。” 许致远竖起大拇指:“她有点像我妈。” 他俩自以为对话隐秘,其实每个字余清音都没错过。 她透过店家展示架的反光看自己,明明活脱脱是个俏佳人。 也不知道他们脸上的眼睛是摆设还是啥,余清音双手叉腰回头:“你们是不是找骂?” 分明是第一次见面,许致远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生怕会被批评。 倒是徐凯岩坦荡荡:“他是想夸你,不会夸。” 好像他会一样,余清音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她无可奈何摇摇头,等全套装备都搞定问:“现在去吃饭吗?” 两个男生的手被占满,异口同声:“看你想吃啥都行。” 余清音看他们也走不了多远,领路拐进楼下的肯德基。 正是用餐的高峰期,店里面吵吵嚷嚷。 徐凯岩好不容易找到个位置,还被伸手矫健的大爷抢在前头。 他两只手悬在半空,表情迷茫得像找不到家的流浪儿,还透露着三分无措。 真是没一件事指望得上的,余清音长舒口气:“我找地方,你们点餐。” 她眼疾手快,愣是在角落里霸住三张椅子,伸长脖子等人来。 结果没等到一起出门的人,从奇怪的角度钻出来个柳若馨。 她手上拿着个气球:“清音,你自己吗?” 余清音伸出手拍了一下气球:“没有,跟两个朋友。” 可惜了,柳若馨左右看没有其它的空座:“那我还是打包吧。” 她说完话就发现多出两个男生,一双眼迸发光芒。 熟悉的人都知道,那是对八卦的渴望。 但对面的人不知情,面面相觑之后莫名的同时后退一步,把目光移向余清音。 看我做什么?余清音本来没打算说话,只好帮他们相互介绍。 柳若馨是个自来熟,跟谁都想聊两句,先开腔:“我高考最差的就是数学。” 数学不好的人太多了,徐凯岩干巴巴道:“这样啊。” 考虑到他是数院的,不擅长聊天是应有之义。 柳若馨笑眯眯地看他:“你们的数学应该很好吧?” 徐凯岩从不认为自己是天才,尤其是一开学就差点被全班碾压个遍,诚实地自我评价:“一般。” 很谦虚嘛,柳若馨望向舍友:“我感觉这个对话有点难进行,还是回宿舍了。” 她挥着气球留下个背影,怎么看都很活泼。 徐凯岩后知后觉:“我是不是讲错了?” 余清音咬一口甜筒:“反正没怎么对,看来你将来有女朋友的希望不大。” 除非有人就喜欢这种的。 徐凯岩自己也觉得,放下托盘坐好:“没事,这个不重要。” 他从很小的时候,最大的的理想是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这样一比,余清音陡然觉得自己那点男男女女的小心思没甚出息。 她偏过头问:“许致远,你的名字是宁静致远的意思吗?” 多少来年大家都这么问,许致远有时候懒得解释就含糊过去,这会说:“原本是志气的志,元旦的元。” 碰上特别有文化的登记员,给他美化了。 原来如此,余清音总算察觉为何看到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面上写着“原来是你”四个字,垂眸把真实的情绪藏起来,继续瞎聊天。 瞒得住别人,瞒不住徐凯岩。 他若有所思看一眼余清音,觉得自己的脑袋理解不了多少复杂的事情,索性当作不知道。 当然,他就是问,余清音也没办法解释她怎么知道人家未来是大佬。 总不能说是算命吧?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9章 九 ◎征兆◎ 命,余清音是不会算。 不过她作为重生的人,对冥冥之中的事情都存在着敬畏之心,跟同龄人相比迷信很多。 凡事她都想要个好兆头,结果周六早上起床的时候,她下床的时候就一个没踩稳,整个人歪坐在地。 动静太大,两位舍友都吓一跳,蹦起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余清音摸着膝盖:“没事没事,骨头没折。” 那伤着别的地方也不行啊,睡她下铺的张颖华打开床头灯:“要不要去医院?” 余清音还是有点生活经验的,伸手在脚面按一下:“不用,摔完就好。” 怎么听着也不像好,张颖华迟疑道:“你确定吗?” 余清音原地踢两下:“我确定。” 又道:“不好意思,把你们都吵醒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节 张颖华重新躺回去:“没关系,那我继续睡了。” 另一边的没那么清醒的柳若馨道:“晚上回来给我们带点吃的就行。” 看样子她今天是不打算出门去,很有在被窝里消磨周末的架势。 整栋宿舍楼确实比周一到周五安静,余清音洗漱的时候都没撞见几个人。 她换好衣服下楼,搓着手在避风的地方等。 岳阳来得迟,边跑还边整理头发,看到人正正领子:“不好意思,计程车出车祸,耽误了一会。” 又是个不详的征兆,余清音半眯着眼:“早知道得翻个黄历。” 黄什么?岳阳连初一十五都分不清,满头问号:“怎么了吗?” 余清音:“要是来得及,下午去雍和宫吗?” 岳阳想起件事来:“那年你来参加夏令营,咱俩就是在雍和宫碰见的吧。” 他这辈子难得进一趟道观庙宇,破天荒去一次居然有此巧遇,可见命运的神奇。 那年这俩字,乍一听像是上世纪的事情。 余清音掐指一算:“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去年吧?” 是吗?怎么感觉过去很久。 岳阳一恍惚:“那时候我还没上班,现在总感觉像是已经打工很多年。” 余清音开玩笑:“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按劳动法算的话你最少有两年工龄了。” 有意思,这种算法还真是头回听说,岳阳摸着下巴:“不知道退休能不能按这来。” 余清音竖起手指:“我打算四十岁就不干。” 她不能一辈子都忙忙碌碌,总得有几天完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四十?到时候她会是什么样? 岳阳浮想联翩,放在桌子下的手掐一下大腿,疼得龇牙咧嘴的。 今天的早饭是牛肉面,里头搁两大勺辣椒。 余清音以为他是被呛的,把没喝过的豆浆推过去:“压一压。” 岳阳没留意到她有没有碰过,因为想象咳嗽得越发厉害:“不用不用。” 没事吧他?余清音:“还是给你买个矿泉水。” 岳阳微微摆手,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出发去香山,路上边聊着天。 话题漫无边际的,余清音随意拐到昨天的事情上:“我觉得讲价真的很有成就感。” 岳阳没见过她那一面,说:“下次我买东西肯定叫你。” 余清音握紧拳头:“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又道:“昨天凯岩和许致远就都很吃惊,眼睛瞪得老大了。” 后面的名字岳阳是初次听说,但前头这位他有点印象:“凯岩,就是你哥的好朋友吗?” 余清音点点头:“我俩也算是好朋友。” 朋友?听上去就很近水楼台先得月。 岳阳觉得自己还是得抓紧时间,不经意问:“挺好的,在学校能有个伴。” 余清音:“法学跟数学的楼离得可远了,我们平常见不着的,倒是跟你们光华挨着,不过你都毕业了。” 谁说不是,岳阳叹口气:“是我太老。” 二十出头而已,余清音不满地纠正:“正是好时候呢。” 岳阳心中一喜:“所以,你不会觉得六岁太多?” 余清音忽然摊开手掌,好像能从上面的纹路看到自己真实的年轮。 她道:“不会啊。” 岳阳由内而外散发出喜悦,下一秒被电话铃声打断。 他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备注,隐约有最坏的猜想。 好的不灵坏的灵,他一听对面讲话表情就开始变得不好,说:“我现在有点私事,明天出发可以吗?” 正好在要换乘的当口,余清音停下脚步看他。 岳阳又说几句结束通话,大概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五官都快团在一起。 还是余清音主动问:“是不是有急事?” 岳阳犹豫着开口:“云南那边出了意外,我得马上再出差。” 余清音看一眼手表:“几点的飞机?” 岳阳:“两点半,爬山是来不及了。” 那做点别的还可以,余清音戳一下他背着的书包:“从这儿出去好像有个公园,找个地方把他们吃了吧。“ 岳阳特地买的零食,两个人却只能看着练太极的老人家吃。 他很是过意不去:“等回来我再赔罪。” 说不扫兴,那肯定是骗人的。 余清音趁机敲竹杠:“那我得我选个最贵的店。” 岳阳恨不得更加显示诚意,说:“几顿都行。” 又道:“你第一场比赛也来不及看。” 人生值得纪念的事情很多,哪能件件桩桩都参与到。 余清音:“万一我表现不好,也没那么丢人。” 她的每一句话,实在都很贴心,这是不是从另一种角度的不在意。 岳阳是还没得到就怕失去,忧心忡忡地回家收拾行李去机场。 与此同时,余清音到了雍和宫的门口。 她心想早上的两个提示果然都是有根据的,虔诚地投入香油钱后满大街乱晃。 久违的,她觉得一个人有点没意思,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给堂哥打电话。 大好的周末,余景洪在宿舍打游戏,接起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在骂谁,蹿出来一句脏话。 余清音得理不饶人:“你居然骂我!” 余景洪开着外放,左手放在键盘上,右手点着鼠标。 他道:“不是,要干嘛你直说。” 余清音无聊地摆弄着吸管:“出来吃饭吗?” 余景洪迟疑两秒:“晚上我们宿舍聚餐。” 又吼一嗓子:“待会我妹跟咱们吃饭行吗?” 前后两句是跟不同的人,余清音听得到那端无所谓的答应,生出退却之意:“我还是不掺和了。” 余景洪批评她:“你得积极参与社交,别老这么独着。” 又道:“我们爷们都很好讲话的。” 阴阳怪气谁,余清音:“女孩子才是最好的!” 有她一个就好不了,余景洪敷衍笑笑,看着电脑屏幕上死掉的“自己”:“我靠,输了。” 余清音伺机报复:“输,是你人生的常态。” 说完挂掉电话,只留下余景洪被舍友嘲笑:“哎呀,咱妹真是有双智慧的眼睛,说得对极了。” 跟谁咱呢,余景洪随手丢个东西过去:“谁都不许打她主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本宿舍最为风流倜傥的王恒做作地理着刘海:“这可说不好。” 余景洪:“就你这样的,我妹也瞧不上。” 此言有理,王恒完全是做戏给瞎子看。 余清音已经过了喜欢韩流的岁数,觉得男生还是清爽点好看。 她还有点教导主任的思想,看他的头发总想问“不扎眼睛吗”,硬生生给忍下来。 余景洪看她欲言又止,鼓励道:“清音,有话直说。” 出于直觉,他知道有人要被扫射。 余清音偷偷看一眼王恒的造型,秉持社交礼仪:“吃你的饭。” 落在王恒这儿,简直是另一种解读。 他还想打听余清音的联系方式,自觉是冒着生命危险去问舍友。 余景洪刚把妹妹送到宿舍楼下回来,倒是没啥反应,上下扫他一眼:“你穿小脚裤,是我妹最无法理解的时尚。” 余清音当人面憋着,只有兄妹俩的时候可是一句接一句的往外蹦。 余景洪方才听一路,这会拍着舍友的肩:“总之你没戏。” 有他也得硬掰扯开。 王恒拍开他的手:“我这真的是今年最流行的。” 其实余景洪也欣赏不大来,摇摇头啧啧两声。 很快宿舍里就是一阵哄闹,骂来骂去的声音传遍四方。 女生们的相处,显而易见的文明很多。 余清音从食堂给舍友们带了吃的,柳若馨闻着味翻身下床:“好饿。” 她甚至还穿着睡衣,余清音:“你不会躺了一天吧?”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节 张颖华合上电脑代表发言:“那没有,她还去过两次洗手间。” 三餐不规律是亚健康的开始,余清音语重心长:“好歹吃个面包啥的,我柜子里有。” 柳若馨吃着炸鸡排:“一直到你进门的前一秒,我还是不饿的状态。” 了不起,看来年轻果然有力量。 余清音不再讲些讨人厌的大人话,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宵夜。 正好有隔壁宿舍的同学来串门,屋里登时变得更加热闹。 全校的风吹草动在此地汇聚在一起,小道消息满天飞。 余清音都怀疑有几位是狗仔出身,听得津津有味。 在将来,这并不会是停在人记忆里的某一天,此刻却有其精彩之处。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马不停蹄。 第10章 十 ◎动摇◎ 过完这个周末,就是b大新生辩论赛的开始。 法学院对外国语学院是第三场,时间定在周二晚上。 余清音早早换上正装,对着镜子左右看。 她其实对自己这样子有点陌生,毕竟她之前上班的时候也没天天西装革履的。 倒是现在在校园里反而需要这样打扮,想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最近天天见面的队友们,看来看去也觉得新鲜,互相说彼此像卖保险的。 吴婉婉不利索地踩着高跟鞋扶好墙:“清音,我怕摔倒,你待会离我远点。” 她图漂亮买的是细跟,更加的颤颤巍巍。 两个人分别是二辩和三辩,中间哪有什么空隙可言。 余清音在后面托着怕她摔倒,老妈子似的叮嘱:“你走慢点,看着脚下,问题不大的。” 那怎么能行,穿高跟鞋讲究的就是个健步如飞,怎么能让人看出来自己不适应。 吴婉婉昂首挺胸:“我们要从气势上压倒敌人。” “敌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上台的时候脸上写着句诗——山雨欲来风满楼。 双方的表情都很肃穆,活像在联合国开大会,下一秒要决定什么生死攸关的事。 余清音不自觉地被带入这种情绪中,笑得更加的虚伪和客套。 她刚上班的那年才有的毛病,今时今日流露出来一点。 台下的柳若馨跟舍友悄悄嘀咕:“清音怎么有点阴森森的。” 张颖华的视力有点不太好,伸长脖子都看不真切:“可能是因为灯光吧。” 柳若馨心想绝对不是,余光里看到个人,兴奋道:“左前方第三位,注意看。” 就这个语气。不知道又是要讲谁的八卦。 张颖华随意地扫一眼:“咦,有点脸熟。” 柳若馨:“清音的朋友,我们开学的时候见过。” 两个月的事情,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 张颖华现在连隔壁班的人都没对上号,无奈道:“你就这些记得清楚。” 柳若馨得意挑眉:“男女哪有纯友谊,我看他跟清音有戏。” 有吗?张颖华觉得未必:“还是前几天送她到教室那个比较像预备役。” 都有点宣示主权的意思了。 一看她就没谈过恋爱,柳若馨:“那个肯定不行,一阵子出现一阵子不知道去哪的,就是谈了都准得掰。” 别说是异地恋,就首都这么大的地方,异校恋估计都够呛。 学生们的想法考虑不到家庭、经济这些的,在乎的只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陪伴。 顺着这个思路,张颖华觉得她的揣测也有道理,说:“那个男生还在给清音拍视频。” 柳若馨更加认为自己说的没错,殊不知徐凯岩是拍给余景洪看的。 余景洪晚上有课,背着老师偷偷点开视频看。 王恒还以为他猫着腰是在看什么有意思的,凑过来一看大失所望:“不是,就这啊?” 余景洪给他个白眼:“也没人叫你看。” 王恒偏偏要挤过来,两个人双双被老师警告。 另一边,余清音的第一次比赛也进入尾声。 她的情绪从场中脱离,脑海里独自复盘,觉得两方的表现都大同小异,谁都没有太过精彩之处。 这样一来,最终的成绩就有点不好讲,叫人颇有些忐忑不安。 尤其是还得在比赛席上等出分,更像是一把刀悬在三尺高的地方。 等结果出来,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法学院以微弱的优势显胜,其实称不上叫人太高兴。 法学院的队长一针见血道:“只是人家比你们更糟而已。” 总之一句话,确实不好,她在下面看着都要跳脚了。 这样一来,倒是当时跟岳阳说的话一语成谶。 余清音心想得亏他没来,到洗手间换好衣服去庆功。 大概觉得刚刚赛后的话太严厉,队长温和几分:“你们应该是紧张了,下次争取做得更好。” 这种态度维持不到三秒,她挨个批评过去,到余清音的时候说:“你太稳了,没能把人带进去你的牛角尖。” 余清音向来不忌讳承认失误,顺着分析:“我还漏了两句,一个是……” 她现在记忆格外的清晰,语速也飞快,生怕再不反省会来不及。 如此主动,学姐都不好意思继续说她,转而道:“婉婉,你的问题最大。” 其实这届的辩手里,几位学长学姐都看好的是吴婉婉。 她反应是最快的,也有自己的节奏,可惜今晚统统没能发挥出来。 她自知理亏,垂着头道歉:“是我的错,我检讨。” 不是,怎么个个认错都这么快。 队长一下子没法再挑毛病,举着可乐:“那就干杯,下次再接再厉。” 第二天还要上课,大家短暂的聚一下就各自回宿舍。 余清音和吴婉婉住同栋楼,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里,一路上讨论着下一场该怎么做。 没讲完的,隔天还得相约在食堂接着说。 她俩是队里的主力,友情升温的同时配合变得默契,居然就这么慢慢进步,挺进决赛之中。 大概是完成历届保三争一的目标,队长的要求陡然放宽,不再让大家有空就要参加培训。 余清音有了自己的时间,放学后背着包去图书馆。 才坐下,她的手机铃声就响起来,引来几道鄙夷的目光。 她手忙脚乱地挂电话,到楼梯间回拨过去,第一句就是:“我刚刚在图书馆呢。” 岳阳还以为是自己昨天没发消息得罪她,问:“今天不用训练吗?” 余清音:“就剩一场,学姐说看我们自己发挥了。” 大家针对题目商量过几次,已经捋出大概的方向。 这就最后一场了,岳阳握着手机:“看来我开头结尾都赶不上。” 他忙完云南的事情又直奔香港,时间就如流水一般过去。 余清音其实也有点可惜,问:“你圣诞前会回来吗?” 岳阳虽然觉得差不多,但是不敢保证。 他只怕自己又被临时召唤,含含糊糊:“可能吧。” 看来不用把这个节假日的空档留给他了,余清音:“那我跟同学出去玩了。” 她准备年轻一回,到外面通宵唱个歌。 岳阳嗯一声,突然不知道讲点什么好。 他道:“不过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余清音手无意识地摸着墙,心里有几分期待:“那我等着。” 两个人又闲聊几句,岳阳就得去忙工作。 他的时间总是像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却向来比烟花还短暂。 说不失落,其实是假的。 余清音上辈子没谈过恋爱,正儿八经的情窦初开还是第一次。 她虽然很能站在职场人的角度设身处地,却难免会质疑起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毕竟她不是从前那个业余时间都宅在自己小房子里的人,而是生活在最热闹的地方。 环境对人的性格有很多改变,在她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 非典型姐弟恋 第13节 思及此,余清音觉得应该更慎重地考虑岳阳这个人,连带着即将收到的礼物也变成烫手山芋。 不过此事容后再议,眼前要解决的是决赛的最后一场——法学对历史学。 余清音之前特意去看过历史学的比赛,形容坐在上面的四尊活佛,那是不管对手怎么挑衅都循序渐进,完全不上半点当。 这样一来,王牌吴婉婉的优势就荡然无存,因为她擅长的是把人带到自己的圈子里。 连向来最稳定的余清音都没啥亮眼的表现,毕竟没人跟她打配合。 总之最后这一场,算得上是一败涂地。 余清音早就料到结果,半点不意外跟对方说恭喜。 她心想从容也算是输得好看,下一秒表情更加的眉飞色舞。 岳阳坐在台下挥挥手,示意自己在这儿。 他那些恭喜的词快速被替换为鼓励,心里觉得自己出现的时机不算好。 好不好的,余清音都挺高兴。 趁着颁奖仪式还没开始,她发信息:【你怎么来了?】 岳阳:【我自己也很意外】 他还以为得拖到月底,没想到项目一下子有转机,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余清音被他这句话逗笑,失利的阴影彻底驱散。 其实她结果接受得很快,只是觉得应该给他看到更好的发挥,等两人碰头的时候说:“回头你把我们对经济学的那场看十遍,那天我非常完美。” 岳阳还以为要多宽慰她几句,没想到她自己好得这么快,说:“在我看来今天也很完美。” 这是去香港进修什么甜言蜜语了,完全不像是她会说的话。 余清音狐疑地看一眼:“你还跟谁说过这个?” 天地良心,岳阳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又怕她不信,说:“我忙得脚都不沾地。” 疑罪从无,余清音转移话题:”那这次可以休息几天?” 岳阳没法给个准话,只能说:“明天我请你吃饭。” 不随意承诺,也算是个优点。 余清音尽量只看得到他的好处,心想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毕竟连她自己,也有诸多缺点。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她还是很希望有个每场比赛都在场的人,心中微微的叹口气。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1章 十一 ◎清白◎ 虽然是第二名,法学院辩论队还是有个小小的庆祝仪式。 余清音没能跟岳阳说几句话,就得跟着队友们走。 她心想人家特意来看自己,总觉得有些失礼,不好意思说:“我先走啦。” 岳阳倒不介意,只是递给她个可以拎着的牛皮纸袋:“礼物。” 透过敞开的口子,余清音瞥到一眼粉色。 她道:“郁金香?” 岳阳本来想买玫瑰,又怕一颗心昭然若揭:“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余清音抱着纸袋,笑得分外开朗:“谢谢!” 跟捡了钱似的,余景洪看不下去,打断说:“快走吧你,别人等着呢。” 就他有嘴,余清音瞪着堂哥:“只看半场的人还两手空空。” 余景洪理直气壮:“全赖老徐,说好去校门口接我,结果还迟到。” b大管得严,进去都要刷学生证,他又不像岳阳有校友卡。 徐凯岩在上课,又没人能三头对案。 余清音半信半疑,挥挥手走。 走出几步她还回头看,警告的眼神从哥哥身上掠过。 余景洪本来没打算做什么,见状偏过头问:“学长,你想不想吃宵夜?” 他这声称呼让岳阳头皮都发麻:“叫我名字就行。” 余景洪平常也是跟人家哥来哥去的,麻溜改口后说:“去吃烧烤,行吗?” 吃什么岳阳无所谓,他甚至做好喝酒的心理准备,没想到人家就是单纯跟他瞎聊,半句都没往余清音身上带。 按他们兄妹的感情不至于啊?他心里直犯嘀咕,虚长的那几岁没派上用场。 他坐在街边小馆里,态度比吃米其林还端正,光看背影像是当过兵的。 其实余景洪真没别的意思,吃完串拍拍屁股要回学校。 临走的时候抢买单没成,退而求其次变成aa。 岳阳捏着他给的八十二块钱愣神,抬手拦一辆计程车。 此时,余清音刚到宿舍。 她洗完澡回来发现多出两个未接电话,先给堂哥拨回去。 余景洪:“不是,你问都不问一句的吗?” 余清音假模假样:“哦,你们饭吃得怎么样?” 一听就不关心,余景洪奇了怪了:“你不怕我拿他怎么样?” 余清音居然笑出声:“我们俩八字才一撇,你没那么急。” 哪怕谈恋爱,想逞辈分的威风都还嫌早。 余景洪哼一声:“算你不外向。” 他嘟嘟囔囔再讲两句,就投入到游戏的怀抱中。 余清音又给岳阳打电话,问:“到家了吗?” 岳阳刚下车,摸着口袋找钥匙:“要进电梯了。” 信号一卡一卡的,余清音索性说:“那你早点睡,晚安。” 她明天早上还有课,岳阳也没多啰嗦。 只是他心里装着事,想想给发小罗黎打电话。 已经十二点,人民教师还在改期中考的卷子。 罗黎接通的时候格外暴躁:“没正事就滚一边去。” 岳阳盘腿坐在地上:“情感咨询算正事吗?” 哦,有八卦听,那情况就不可同日而语。 罗黎红笔一丢:“讲。” 岳阳:“你说我跟清音表白怎么样?” 罗黎一哽:“说实话,我还是有点没办法接受你追求我的学生。” 他师范大学毕业后在一中教物理,新老师的第一年带余清音在的班级,现在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岳阳咬着牙:“不用总提这件事。” 他想起来就下不去手,老觉得大家是不同时代的人。 罗黎:“毕竟事实就摆在这,不过人家未成年你就看上,你够畜生的。” 岳阳:“我那天不知道她是高中生。” 当时余清音要上台表演,妆容精致打扮漂亮,笑容尤其的吸引人,以至于他看一眼就生出要人家q号的念头,谁知被一盆凉水浇到底。 这事罗黎也记得,论起来他还是由头,毕竟要不是他在一中实习,也不会有这个因缘巧合。 他道:“你知道后还惦记。” 岳阳原地跳起来:“我没多久就去读研,忙得连吃喝拉撒都顾不上,还能惦记谁?” 他哪有这功夫,顶多是睡不着的时候那些尴尬的事情会冒出来,与之关联的人也会变清晰。 那阵子还有时差,罗黎找他都难,心想此言有几分道理,说:“你回国后呢?” 岳阳振振有词:“一次是张老师找的我,让我去跟她聊聊自主招生的事。后来她来参加夏令营,也是你叫我去看看的。” 在余清音成年前,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回回他都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可以对天发誓是出于对学妹的关照。 这样一听,好像是很清白。 罗黎摸着下巴:“那你到底啥时候喜欢她的?” 岳阳其实能想起来心跳漏一拍的瞬间,大概始之余清音望着他说“我成年了”的时候,那一刻的眼神真是无法形容。 但他不太想跟发小说,只能含糊:“反正绝对合法。” 语焉不详的,罗黎本来是调侃而已,现在都开始怀疑发小的人品道德了。 他啧啧两声:“我不太信。” 这都什么人啊,岳阳还以为能得到点有用的建议,沉默两秒叫他滚,挂掉电话却对自己也产生了不确信。 他搜索着“喜欢未成年人犯法吗”,倒是跳出一堆发生关系要坐牢的关联词条,吓得赶紧把手机丢一边。 余清音全然不知他的忐忑,第二天照常去见面。 非典型姐弟恋 第14节 前一晚失眠良久,岳阳肉眼可见的精神不振。 余清音知道他是刚出差回来,点餐的时候说:“吃完饭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 岳阳想起昨晚好不容易入睡后那些旖旎的梦,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 他现在看到床就觉得自己有罪,仿佛下一秒要被审判。 怎么反应这么大,余清音错愕道:“你没事吧?” 岳阳尬笑两声:“没事。” 又看菜单转移话题:“这个桂草糖水要不要来一份?” 余清音捏着那张薄薄的单子翻来覆去:“我怎么没看见这个?” 岳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竖的,我以为是横的。” 他就说念着怎么这么绕口。 这得是多睡眠不足,余清音:“吃完我就回学校。” 岳阳难得有几天时间;“明天你上课我可以睡一整天,没事的。” 又道:“这次不知道可以休几天。” 余清音也就不再坚持,只是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岳阳敏锐察觉到,以为她是因为拿第二名心情不好,极力找着话安慰。 他大概很不擅长哄人,急得汗都跑出来。 余清音忽然觉得他忙不忙的也没啥关系,问:“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去看电影?” 岳阳知道她的课表:“那四点半我去找你。” 他居然还能背下来,余清音有时候出门前都得再看一眼是哪门课。 细节之处,总是值得人细细推敲的。 余清音的手肘撑在桌面,托腮看着他:“记得这么清楚吗?” 谁直视她的目光能不全凭心而言,岳阳也不想编什么借口:“我把它存在日程表里。” 跟自己的工作安排放一块,每天都会看一遍。 他打个直球回来,余清音有点不知道怎么接。 正好服务员来上菜,她赶紧说:“好饿。” 岳阳也想等个十拿九稳的机会,起码按照他的设想应该更浪漫一点的场合表白。 因此他道:“吃吧。” 两个人边吃边聊天,吃完在楼下逛街消食。 路过抓娃娃的机器,岳阳蹦出句话:“你想要哪个?” 好像哪个他都能抓似的,余清音看来看去:“嗯,小叮当。” 心里的后半句是“长得有点变形”,估计这家店没舍得买啥好货,她矮个里就能挑出这一个。 岳阳其实也觉得这只娃娃斜脸歪嘴的,但还是撸起袖子:“看我的。” 他大话说得太早,前前后后砸下去一百块手中还是空无一物,不由得道:“奸商吧这是。” 余清音已经憋老半天,终于没忍住大笑。 她肩膀一抖一抖的,脸努力的看着另外的方向。 岳阳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长叹口气:“上一回这么尴尬,还是那次倒车撞到树。” 也是在她面前。 余清音更加想笑:“其实当时我没想跟你打招呼。” 毕竟离两个人上一次见面过去一年多,她也没把握人家还记得她。 岳阳懊恼道:“早知道不叫你。” 他都没想到人家的名字自己能脱口而出,他没来得及捂住嘴。 余清音开玩笑:“我的名字烫嘴吗?” 简直是解释不清。 岳阳都变结巴了,一句话断成五句话。 余清音偏偏往前走一步,想要逗逗他。 结果有个小孩子横冲直撞地跑过去,把她推向眼前人。 岳阳下意识接住她,一颗心跳得比惊蛰的雷还响亮。 余清音也好不到哪里去,心想这回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个人的耳根子悄悄变红,各自看着地不说话。 若有似无的氛围笼罩着,谁都顾不上那只丑娃娃。 岳阳还是回家才想起来的,在笔记本上写——欠她小叮当一只。 虽然指向不明,可他心知肚明是谁,合上的时候偷偷笑。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2章 十二 ◎有趣◎ 打铁趁热。 岳阳在账上记一笔,第二天午休就去公司附近的商场买娃娃。 他逛到店里觉得没白来,心想这个小叮当可比昨天的平头正脸很多,挑了只不大不小的买单。 尺寸和价格成正比,但岳阳绝对不是抠门。 就像他用手拎的牛皮纸袋装鲜花一样,送礼的学问大得很。 就b大的宿舍条件,送得大放哪都是个问题。 岳阳有位舍友就吃过这个亏,毕业搬东西的时候被女朋友骂一顿。 不过再怎么挨批评,人家也是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岳阳倒想有这个机会,掐着点提早打卡下班去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他不出差的时间都比较自由,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放学铃响。 余清音还在跟同学讨论小组作业,一抬头就看到他,笑笑算作打招呼,口型示意他等一下。 岳阳其实没看清,不过估摸出大概的意思,点点头站在边上,给进出的学生们让出位置。 他没挡着路,有个男生却仿佛是冲着他来的,路过的时候撞到他的肩。 说撞,又不太像故意的,毕竟大家素昧平生,能有啥仇啥怨。 岳阳摸不着头脑,来不及多想眼前就多出个人。 他把上一秒的事情抛之脑后,伸出手:“包给我吧。” 能轻松何乐而不为,余清音递给他:“有点重。” 她中午还去图书馆借了两本大部头,沉得可以做武器,砸脑袋上比板砖还有杀伤力。 岳阳倒觉得还好,掂量着:“跟电脑差不多。” 又晃晃自己带来的袋子:“猜猜里面是什么?” 神神秘秘的,余清音从形状上判断不出,心想几乎每次他来手都不是空的,猜测着:“吃的还是喝的?” 岳阳:“都不对。” 余清音只好换个答案,两人边说话边往宿舍楼走。 眼看到楼下,她还没有蒙对的意思,却连偏离十万八千里的话都说出来。 岳阳品出味来:“故意的?” 余清音无辜地看着他:“你冤枉我。” 又透露出一丝“我就是”的意味来。 委屈得跟撒娇似的,岳阳被糖衣炮弹打中,下意识说:“我的错,我乱讲的。” 他有时候跟上级还顶两句,这会倒是挺痛快的。 余清音把手背在身后微微昂着头:“行,原谅你了。”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扬着,隐约觉得自己像是在哥哥们面前,仿佛多少无理取闹都可以被包容。 就这架势,岳阳看着有点像领导的派头,憋着笑:“谢谢啊。” 余清音可没听出来感激,把东西都放回宿舍,认真地补过妆才下楼。 岳阳没看出不同,只是说:“晚上估计会冷,要不要再带件外套?” 余清音不见外地撩起一点裤脚:“我穿秋裤了。” 她多怕冷,才不会像小年轻们露出一截脚踝。 先别说她长得瘦,半点都看不出来。 就说她这个年纪,按理也不该是穿秋裤的时候啊。 岳阳还真是头遭听说,沉默两秒道:“那一定很暖和。” 相较之下,穿着单薄的牛仔裤的他倒显得岌岌可危。 余清音搓搓自己的掌心:“都快冒火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15节 岳阳想起件事来:“有一次,你是不是说我的手纹怎么了?” 余清音绞尽脑汁地回忆,模模糊糊道:“好像有这么回事。” 就是过去太久,细节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岳阳摊开手给她看:“那现在能看出什么吗?” 余清音的手指虚虚划过他的掌心:“这是事业线,这是智慧线,你两样都很好。” 明明没有碰到,岳阳却觉得有一块肌肤在熊熊燃烧。 他道:“那,姻缘呢?” 余清音掌握算命的精髓,给他一句批语:“事在人为。” 怎么为呢?岳阳意有所指:“那大师觉得会有好结果吗?” 余清音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天机不可泄露。” 她竖起根手指放在唇边,看着古灵精怪的。 岳阳只好自己领悟。 他觉得喜欢谁就得对她好,真心才能打动人,问:“晚上想吃什么?” 余清音随口说一家餐厅的名字,两个人吃完去看电影。 上头演的是什么岳阳没怎么注意,只是一直琢磨着原来影院是这么乌漆嘛黑的地方。 他坐在那儿好像连旁边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僵硬得四肢不敢动。 余清音倒是看得很认真,散场后感叹:“真难看啊。” 不是,那她还这么全神贯注的,连眼角余光都没给自己。 岳阳:“我还以为你喜欢这种类型。” 余清音:“没办法,好看的我都看过了。” 她后来在网上反复刷,觉得再花钱有点浪费,没想到沧海遗珠能难看到这副田地。 岳阳没别的,特意会抓关键词:“跟同学看的吗?” 余清音:“自己看的。” 只是地点在她后来的小家这种细节,就没有必要提了。 岳阳想想她自己来电影院的样子,就觉得怪可怜的。 诚然他知道孤独是她的选择,仍旧有一种看到孩子在学校被排挤的慈父心态,忍不住替她委屈:“怎么没叫你哥一起。” 再好的兄妹也没有天天一块玩的道理,更何况两个学校中间还有几站路的距离。 余清音:“他的事情可多了。” 大家都很忙,没人可以陪着她。 岳阳也无法承诺下次可以带她来,嘴角慢慢放平,心里叹口气。 余清音不明所以:“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岳阳对恋爱的理解很简单,那就是两个人要在一起。 他不仅现在做不到,未来的一段时间也不行,叹口气说:“我下礼拜又得出差。” 都快年底了,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 余清音咂舌:“不会过年也不放假吧?” 岳阳:“那不至于,会比法定早两天休息。” 这还像点话,但是以他忙碌的程度来说,想必年终十分丰厚。 余清音虽然有点好奇,还是按捺住想打听的冲动:“挺好的,也要劳逸结合嘛。” 岳阳漫不经心地强调:“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之后有时间会锻炼身体。” 余清音疑心他是因为那天跑步没赢过自己,想要找回点面子:“熬夜的话千万别乱动,很危险的。” 岳阳觉得她对自己的工作有误解:“其实我们在项目上没那么紧张,吃饭和睡觉还是能保证的。” 余清音对投行的所知也都是道听途说的,顺着问几句,若有所思道:“那有没有一直在项目上的岗位?” 这回岳阳提前预知她关心的是什么:“没有,基本大家都得在北京有个落脚之地。” 浪费,实在浪费。 哪怕不是自己的钱,余清音听着都心疼:“帝都居,大不易。” 跟老家比起来确实是难于登天,岳阳:“我们公司附近都卖到一平七八万了。” 大家一致认为金融街比华尔街还夸张。 即使不是第一次听,余清音都生出今夕不是2013,而是2023的错觉。 她倒吸口凉气:“我的天,这得挣多少钱才买得起。” 岳阳掰着手指头数,自己现在那点年薪肯定是不够填进去的,望着天:“其实我念书的时候,从没觉得钱是难事。” 他家境尚可,父母给的生活费足够他吃香喝辣,也能供他出国读研。 经济上他从没拮据过,等工作才发现原来钱在很多人眼里真的只是数字。 从没见过的广袤天地徐徐展开,让他知道自己不过如此。 余清音看他有两分失落,说:“我很小的时候,一直坚信自己将来是首富。” 好大的志向,天真得也有些可爱。 岳阳:“说不准哪天就实现了。” 余清音直白道:“我是白日做梦。” 她后来到三十岁,连父母的收入都无法超越,更别提什么首富了。 岳阳是不想太打击她:“起码能实现小康。” 小康的标准有很多,每个人比较的阶级不一样。 余清音随手一指:“我现在的理想比较简单,还是有套自己的房子。” 两个人正走到五道口。 此地被大家戏称为宇宙中心,房价早早的一骑绝尘,岳阳心想这个目标也有点大,忽略她用的是“还”这个字。 余清音自己都没注意,收回手:“市中心不行就郊区,首都买不了就回东阳。人这辈子有几天,钱反正是挣不完的。” 她万一再有个三生三世,挣得再多也是白搭,差不多够用就行。 她的态度,抚平岳阳未雨绸缪的焦虑。 说来也可笑,他甚至还没表白,却总是忍不住规划将来,自嘲笑笑:“最后还是得啃老。” 那也得父母有才行,余清音挺俗气的:“这叫整合家庭资源。” 她的新鲜话真是不少,岳阳好笑道:“还有别的词吗?说来听听。” 余清音正儿八经:“那得收费才行。” 岳阳还真掏出钱包给她:“应该的,余大师一言值千金。” 余清音象征性地拿他一块钱,翻脸不认人:“今天教你一件事,社会很复杂的。你被骗了。” 岳阳瞠目结舌:“简直是别开生面。” 好像他越认识她,越觉得世界很有趣。 第13章 十三 ◎定义◎ 可惜待在一起再开心,岳阳很快又得出差去。 他这回是去上海,自己先进安检后等着同事。 等人的时候他在看书,听见声才收起来。 一位男同事道:“看什么呢这是?” 岳阳露出封面的《保代宝典》四个字,顺便问:“你明年考吗?” 男同事坐下来:“我cpa还差一门,一样一样来。” 又说:“早知道读研的时候就把这些都搞了。” 谁说不是,岳阳再喝口咖啡:“我以为上班就不用考试了。” 哪知道入这行,需要的证书一样接一样。 就他还叫苦,男同事捶他一下:“好歹你cpa过了。” 就这个证,现在差不多是公司里的标配,好像人手都有。 岳阳都觉得变不值钱,转移话题:“他们到哪了?” 话音刚落,男同事挥挥手:“宏建来了。” 陈宏建是刚入职没多久的应届生,脸上还带着两分学生时代的稚气。 他对行业还留有一丝幻想,还以为出差可以有自由活动的时间,坐下来说:“我同学推荐了家特别好的蟹黄汤包店,咱们晚上去吃吧。“ 别说蟹黄包,大家连酒店的餐厅都不一定有时间去。 岳阳没有戳破他的美梦,心想还是把事实留给他自己发现。 他翻着书没说话,陈宏建倒是说:“岳哥你要考保代吗?那以后工资不得翻倍。” 证书不过是敲门砖,想要独立接项目的话能力、资源这两者缺一不可。 岳阳知道自己还有得熬:“哪有这么容易。” 陈宏建心里也清楚,只是有件好奇的事:“岳哥,你现在每个月能拿多少啊?” 非典型姐弟恋 第16节 合着就是关心这个,岳阳:“工资保密,入职的时候没人跟你说过吗?” 陈宏建套近乎:“你跟我讲,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的。” 一副咱俩谁跟谁的样子。 岳阳笑笑没接话,心里却顺着这个话头在算今年的收入。 他的基本工资不高,扣完五险一金没多少,大头都是项目奖金,如果连这次的也加上的话,到手有个三十万左右。 满打满算,他工作才一年,薪水已经还不错,加上他没啥花钱的时间,平常吃住都有补贴,大部分钱都能攒下来。 数字听上去还行,只是在首都的房价前还要再接再厉。 想起这个,岳阳拿出手机看,发现没有新消息,盯着屏幕愣会神。 此刻他期待的那个发信人,正在上课。 周二的早上是英语课,余清音在底下复习雅思单词。 柳若馨看她这几天是见缝插针地抱着书:“你这是打算考几分,这么努力。” 余清音的微博副业一直没起色,思来想去还是抱老本行的大腿:“起码是8.5。” 她重生前去考过,那会已经是7.5,没理由现在还退步了。 一般能说出来的,都是做得到的。 柳若馨感叹:“我最多的一次考过8。” 听上去她还考过好几次,余清音可不行,毕竟报名费就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她只打算考一回,放学后又去图书馆接着做题。 写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声。 她拿出来看,发现是岳阳的消息。 范仲淹:【在吃午饭,你呢?】 余清音:【在学习】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的简短,岳阳不好多打扰,只敢再说两句话就结束。 余清音没发现他的控制,只以为是工作忙。 她也无心多想,毕竟自己都快转不开。 等考完雅思,她才想起来还有个人生活,先给堂哥打电话。 首都的十二月,室内外温差大,余景洪刚从教室是里出来几步。 他掏出手机的时候,仅剩的电量在风中不堪重负,屏幕漆黑一片。 按了几下键都没反应,他只能就近拐到图书馆找个插座,站在边上等开机。 短暂的几分钟里,余清音已经脑补她的堂兄被出意外一百零八次。 毕竟他是个电子产品依赖者,哪怕垂死病中都要惊坐起。 余景洪不知道自己的各种“死法”,开机后先发短信:【在图书馆,怎么了?】 更叫人吃惊了,这还没到期末考抱佛脚的时候啊。 余清音回:【你吃烤全羊吗?】 莫名其妙简直是,这妹妹干脆送人好了。 余景洪:【你忘了我不吃羊吗!!!】 哦,确信无疑是本人。 余清音:【那请你吃火锅,去不去?】 这还像话,兄妹俩定好时间后,晚上在西单见面。 虽然是在一座城市,但余景洪也有阵子没见过妹妹,尤其是入冬以后。 他远远见有个穿着羽绒服,围巾遮住半张脸的人靠近,心里还嘀咕着这得是多怕冷。 等看清是谁,他脱口而出:“你是热带鱼吗?” 真是年轻不怕老来寒,余清音盯着他露出来的脚踝:“袜子怎么不穿高点的。” 余景洪知道她不耐冻,没想到在北方会脆弱至此。 他道:“叫你非得考b大。“ 谁叫最好的大学在首都,余清音还觉得冤枉呢。 打从来暖气,她跟出被窝都快有不共戴天之仇,每天都怀着要跟世界战斗的熊熊烈火,才能立足。 她解开围巾道:“你根本不懂我的苦!” 余景洪确实不懂,看着她的下巴:“真是看不出来,你居然有这么瘦。” 又没好气道:“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他操心起来就唠叨,嘀嘀咕咕说个没完,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 余清音从锅里捞一勺肉放在他的碗里:“你快趁热吃。” 还顾得上别人,余景洪:“你看看你,跟小鸡仔似的。” 余清音天天跑步,偶尔还在宿舍举着矿泉水瓶锻炼。 她很想把自己那点微薄的肌肉展示出来,可惜把几件衣服都撩起来很有难度,只能遗憾地捏着拳头:“打你应该没问题。” 余景洪那是让着她,嘴角勾起个不屑的弧度,一边说:”对了,你们通知啥时候放假没有。” 余清音:“我6号考完最后一科。” 今年的正月初一在一月的最后一天,各校放寒假比从前更早。 余景洪还更胜一筹,仿佛自己的人生多出二十年,得意洋洋:“我4号。” 余清音见不得这副嘴脸,提醒道:“快期末了,你得抓点紧。” 第一学期没学多少专业知识,五花八门的课程倒是很多。 余景洪自觉难度不大,老神在在:”大哥说‘没有挂科的大学生涯是不完整的’”。 余清音瞪大眼:“他能不能教你点好的。” 又道:“而且他自己也没挂过科吧。” 她上大学是靠重生后的努力,余景洪是靠被堂妹鞭策,可两个人的大堂哥余胜舟从小到大都是不折不扣的学霸。 别说是不及格的分数,满分一百的卷子不到九十都算失败。 但凡事有意外嘛,余景洪:“他当然不会告诉你,男人的面子你懂吗?” 余清音还不想知道呢。 她翻个小小的白眼,顺手回条消息。 就这一顿饭吃的,她可没少玩手机。 余景洪漫不经心:“岳阳吗?” 想什么呢,余清音给他看屏幕。 余景洪扫一眼群名:“三人成虎?这啥破名。” 余清音觉得还挺好玩的:“艳玲取的,不霸气吗?” 可拉倒吧,陈艳玲怎么就这水平。 余景洪啧啧两声:“就这样她将来还要为人师表?别误人子弟的好。” 余清音:“教的是生物,问题不大。” 再说了,也没规定师范毕业一定得做老师。 余景洪也就是随便讲两句,把话题又绕回来:“你现在跟岳阳怎么回事?” 余清音:“我不是故意讲英文,但是有个词叫date,你知道吗?” 非要用中文来形容的话她讲不出来。 余景洪拍下桌子:“看不起谁啊!” 他虽然是气势汹汹,还是拿出手机查单词,生怕有自己不知道的其它意思, 余清音就看着他查,一边说:“反正就是两个有好感的人在接触。” 持续有好感能修成正果,万一不行就止步于此。 余景洪听着没啥问题,看完网上的介绍放下手机:“你怎么样都行,但是老外这种同时date多个人的习惯,咱可不兴学。” 多不道德。 余清音觉得他还是把这个词跟恋爱划等号,说:“不多聊几个,怎么找出最合适的。” 只是她目前就觉得岳阳还不错,也没多的人可以选择。 余景洪被她的话吓一跳,严肃道:”哪有你这样谈恋爱的。” 帮亲不帮理也不能助长这种风气。 都说不是恋爱! 余清音:“岳阳也没跟我表白啊,我们还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余景洪更迷糊了:“但你不是喜欢他吗?” 所以呢?余清音一派坦然:“喜欢又不是贞洁牌坊,跟我有可能喜欢别人不冲突吧。” 简直是闻所未闻,余景洪都不知道如何评价。 他结结巴巴没能讲出话来,叹口气:“你要是脚踏两条船的话,记得先跟我说,我才能帮你打掩护。” 余清音哭笑不得,对天发誓:“如果谈恋爱的话,我是有个道德的人! 这话在余景洪这儿没有可信度。 他看妹妹的眼神已经像看罪犯,吃完饭忧心忡忡地送她到校门口:“有可能的话,咱还是做个好人。” 非典型姐弟恋 第17节 余清音已经不再企图解释,挥挥手留下个潇洒的背影走人。 她倒是痛快,余景洪更加忧愁,脚步沉重地回学校,满腹心事无人可诉说。 作者有话说: 已经尽可能查了投行的相关信息,如果有错请指正,谢谢。 晚安~ 第14章 十四 ◎圣诞◎ 几天之后,就是平安夜。 每个商场都长着塑料的大圣诞树,上面挂满五颜六色的彩灯,连学校也逐渐有过节的气氛。 余清音每次出门都能看见,虽然没忘记今夕是何年,但舍友们好像怕她忽略,这天早上特意提醒:“清音,我们晚上要干嘛你还记得吗?” 已经背上包要出门的余清音回过头:“吃饭唱歌,我记得。下午我再回来换衣服。” 柳若馨从床上探出头:“中午你不回来吗?” 那她的午饭没指望了。 余清音双手一摊表示爱莫能助,摆摆手去食堂吃早饭。 她点完餐找个位置才坐下,面前就多出俩人。 徐凯岩和许致远齐齐打招呼:“早上好。” 怎么感觉跟双胞胎似的,余清音愣愣地望向他们:“早,上好?” 又喝一口豆浆:“怎么感觉你们找我有事?” 本来是没有的,但看到她的时候就有了。 徐凯岩问:“你去过潘家园吗?” 真看不出来,他们还有古玩的爱好。 余清音茫然地啊一声:“这回要买什么?” 徐凯岩解释:“不是买东西,我们要去吃烤全羊。” 两个人吃不了。 哦,找饭搭子啊。 余清音恍然道:“哪天?” 徐凯岩:“随便都行。” 他说着话,也没耽误吃早饭,吃完跟许致远联袂而走。 余清音越看他们的背影越相像,收回目光继续细嚼慢咽,一边回忆着和许致远有关的事情。 但她所知其实不多,毕竟只是偶然在网上刷到过他参加一档智力比赛的视频,内容她却记得不是很清楚。 大概是她智力不够吧,余清音反正认清自己的普通。 她仅有的那点天赋需要很多的勤奋来加持,在图书馆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直到下午四点,她才依依不舍回宿舍。 柳若馨还在床上,看到她说:“颖华去找老师了,可能要等一会。” 余清音把东西放下:“那我化个妆。” 她打开台灯,把所有的工具都摆出来,搓着手准备大干一场。 可惜还没到粉底这步,张颖华就推门进来:“可以走啦。” 余清音刚想说给自己五分钟,才掀开被子的柳若馨已经率先道:“我还没刷牙洗脸。” 张颖华记得自己出门之前她就一直说要起了,看她下床的猴急样:“你慢着点。” 话音刚落,柳若馨脚下一滑,还一边说:“我很快的。” 她所需的时间,恰好够余清音武装到假睫毛。 刚摆脱素面朝天的张颖华在旁边观摩着:“我什么时候能画得这么自然。“ 她现在的眉毛比蜡笔小新还夸张。 余清音的水平其实很一般,只是她上辈子就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妆容:“我一开始也是乱七八糟的。” 现在恰好是“乱七八糟”范畴的张颖华心口中一箭,不安地摸着自己的脸:“我是不是很奇怪?” 余清音觉得挺好的,安慰:“你别拿放大镜看自己。” 张颖华是恨不得钻进镜子里挑剔,直到出门前还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卸掉重来。 柳若馨挽着她的手:“谁敢说你不好看,我咬死他。” 她龇牙咧嘴的,很难叫人不觉得贴心。 张颖华跟着笑:“你打得过谁?” 柳若馨个子不高,蹿得倒是厉害,挥着拳头:“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 余清音还是头回听说,吃惊道:“那你体测还差点不及格。” 怎么专拣痛处讲,柳若馨小声地补充:“我还没说完,就学了一年而已。” 那跟不会有什么区别,难怪她这么藏不住事的人都没提过。 余清音都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能沉默地竖起大拇指。 柳若馨昂首挺胸好像受表扬,叽里咕噜地说着话。 吃晚饭时仍旧是她的主场,另外两个人静静听着。 听到一半,余清音的手机响了。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说:“等会,我出去接个电话。” 柳若馨不管碰壁几次,都改不了那颗八卦的心,跃跃欲试:“谁啊?” 余清音给她一个无可奉告的眼神,绕过来往的客人和服务员到店门外。 这家火锅店开在街边,四面的风畅通无阻。 岳阳都没听清她说话的声音,只听到呼呼的响声,问:“你在外面吗?” 余清音原地跳两下:“跟舍友吃火锅。” 岳阳只好打消聊几句的念头,长话短说:“礼物应该明天到,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他之前提过一次,但余清音早就忘记这茬,现在想起来说:“不好意思,我没给你准备。” 岳阳理所当然:“你还在上学,别瞎花钱。” 又支招:“或者给我写张贺卡?” 一张贺卡?余清音又不是小学生,好笑道:“那我不是显得太抠门了。” 怎么会,岳阳自己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 他就怕她生活费不够花,还得挤出来走人情说:“我有工作,咱们情况不同。” 其实余清音的钱够花。 她高考后拿到的奖学金和红包就有五万,开学的时候父母又给她打了整学期的生活费,加上之前零零碎碎存下来的压岁钱等。 说真的,比她上辈子大学刚毕业那两年的积蓄都多。 思及此,余清音难得翘尾巴:“我还是有点点钱的。” 看不出来,还是个小富翁。 岳阳调侃着:“行,那回头请我喝奶茶。” 他也不像是爱喝奶茶的样子,余清音知道是为自己省钱,打个喷嚏:“我争取保三争二,拿下奖学金,再请你吃大餐。” 岳阳只怕她感冒,又说两句就挂电话。 余清音也实在是怕冷,坐回位置上先喝口热茶。 柳若馨看她冻得两颊通红,随便从锅里捞点东西给她:“吃完就好。” 她是热心肠,可惜捞起来的有半勺是辣椒。 余清音差点没被花椒呛死,拍着胸脯快背过气。 张颖华急忙去收银台拿瓶可乐,插上吸管递给她。 余清音也顾不上牛奶才能解辣之类的科学道理,猛地喝掉半瓶,长舒口气:“若馨,做得很好,下次别了。” 柳若馨讪讪笑:“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余清音也没别的意思,正要说话,后背被人拍一下。 她五脏六腑咳得快移位,才刚好点就来这么一遭,回过头怒目而视。 余景洪对堂妹的愤怒习以为常,在她额头戳一下:“谁惹你了?” 还好意思问,余清音咬牙切齿念他的名字:“余景洪!你是不是找揍!” 余景洪仍旧笑嘻嘻,随手一指:“我跟同学在那边。” 余清音顺着看过去,那张桌子上显然不是刚开饭,心想兄妹俩居然同处一地这么久,愣是没发现彼此。 城市啊,真是不可思议的地方。 她道:“少喝点酒,我闻见味了。” 又介绍:“我舍友,柳若馨跟张颖华。” 余景洪扯出个人模人样的笑:“你们好,我是清音的哥哥。” 他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挺能唬人的,一走柳若馨就夸:“你哥看上去还蛮好的嘛。” 非典型姐弟恋 第18节 余清音在外还是很给堂哥面子:“是不错。” 那边的余景洪倒是没说几句好话,因为舍友王恒已经替他把话讲完:“漂亮又温柔,跟景洪完全相反。” 等会,他怎么看出来的温柔的。 余景洪推他一下:“就吃过一顿饭,少套近乎。” 在座的同学都知道王恒是个花蝴蝶,纷纷道:“景洪,千万看好你妹,别遭毒手。” 余景洪:“不是我自大,他还真骗不到我妹。” 王恒之前就想要余清音的联系方式,已经被拒绝过好几次。 他道:“有你这样的哥哥,谁能骗?” 也是,余景洪沾沾自喜之余,想到自家妹妹很有骗别人的危险想法,肩膀一下子垮下来。 余清音不知他的忧心,开开心心地跟舍友们说着话。 吃完饭三个人去ktv,硬是熬了个通宵。 天色未亮,大街上压根没几个人。 余清音神色萎靡地看着扫地阿姨:“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柳若馨不上课的时候都日夜颠倒,习以为常道:“回去睡一觉就好。” 只有她是精神奕奕的,张颖华打个哈欠:“如果现在有张床,我就倒下去了。” 年轻的心尚且扛不住,更何况是余清音。 她宛如行尸走肉,连平常最爱的早饭都没品出味来,宛如行尸走肉回宿舍睡觉。 睡没多久,她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时没办法从昏暗的室内分清时间,掏出手机看一眼——11:37。 不早不晚,正好是吃午饭的点。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洗漱,到走廊才发现外面的天气很好。 太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让人的心情也变好。 她的快乐在拆礼物的时候达到巅峰,站在路边给岳阳打电话:“你买这么多相纸,我估计得用到地老天荒。” 岳阳看她爱拍照,特意选的拍立得,但是觉得太单薄,显得自己不够大方,索性多配点耗材。 他道:“没事,喜欢就好。” 余清音是挺喜欢的。 她一边琢磨着要回什么礼,一边说:“你元旦千万别买送了。” 岳阳还是那句话:“放心,我工资还够花。” 又道:“人不在,总不能连礼物都没有。” 余清音咬咬嘴唇问:“为什么一定要有?” 电话里说太不正式,岳阳:“等见面我再告诉你,行吗?” 会是哪一天呢?余清音不问,心中却暗自期待。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15章 十五 ◎放假◎ 也不知道是心里有事,还是期末考的缘故, 接下来的一周余清音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 她奔赴各个考场,答完一张又一张的卷子,恍惚之中不太确定在b大的第一学期是否就这么过去。 大概是为了让她有个更印象深刻的休止符,要回家这天老天爷特地下了一场雪。 从入冬开始,南方人余清音就盼着下雪。 她每天虔诚地点开天气预报,内心暗暗祈祷,始终扫兴地入睡。 就在她即将放弃的时候,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往外看,地上已经是白茫茫一片。 大概还没下多久,清晰可以看见水泥地的痕迹。 此时不冲,还待何时。 余清音手忙脚乱地穿好外套,踩着棉拖鞋就往外跑,像个二愣子一样在雪地里转圈。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畏寒的她第一次见识下雪的场面。 她光自己看不够,还拍照片和视频在有限的朋友圈子里分享。 时间尚早,大家都还在床上,只有个早起的打工人岳阳回复:【会冷吗?】 余清音;【兴奋上头,没感觉】 这得是多高兴,明明她十一月里就得穿秋裤。 岳阳试探性:【那要是去东北,不得开心到爆炸?】 余清音前生去过一次,还是专门挑的大夏天。 今生报首都的大学,已经是她对北方的最大妥协,明知没人看得见都像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只会变成冰雕的】 那就是不喜欢的意思,岳阳在笔记本写下这项,笔尖在之前打听到的蓝色和绣球花这两者中间移动。 他有个小小的计划在慢慢成型,余清音全然不知。 她只在楼下转圈半圈,就觉得头发被融化的雪打湿,很有危机感地想这样大概率会生病,抱紧自己往宿舍走。 进出的动作都很轻,还在床上的两个舍友没听见动静,仍旧睡得安稳。 余清音看一眼手表,不得不提醒:“该起床去机场了。” 昨天刚考完期末考最后一科,大家连日来欠缺的睡眠都需要马不停蹄地要补上。 睡眠较浅的张颖华眼睛都没睁开,翻个身:“再给我五分钟。” 余清音掐着点,五分钟后过去摇她:“你十一点的飞机,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现在算是春运,托运的队伍大排长龙,掐着点到肯定得误机。 张颖华自己也知道,叹口气:“早知道我买下午的。” 她当时特别兴奋和着急想回家,毕竟是第一次住宿,现在只有后悔的份。 世上哪有那么多早知道,余清音不再催她,转而晃着柳若馨的床铺叫醒她。 柳若馨平常功课上随便,考试前天天熬夜复习。 现在整个人半点精气神都没有,含含糊糊:“我起不来,我改签。” 有钱就是有底气,余清音不替别人心疼。 她先把刚买的塑料膜盖在床上,每个角落用床板压住,确保灰尘不会钻进去,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再下床对着桌子如法炮制。 总算掀开被子的张颖华道:“清音,你的生活妙招真多。” 谁不是日积月累攒下来的,余清音笑笑没说话。 她洗漱后换衣服,把柜子锁好,钥匙丢进书包里,拉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我走啦,开学见!” 精神上清醒,意志还在和被窝作斗争的柳若馨探出头:“拜拜,你慢点啊~” 看她的样子,是真打算改签了,人家还坐的是商务舱。 余清音生出一丝羡慕,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出发。 走到食堂门口,她正好给堂哥打个电话。 余景洪早两天考完试,生活作息已经彻底进入假期。 手机响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过会才感觉有哪里不对,伸出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 余清音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给你五分钟,马上出门!” 出哪里去?余景洪都没想起来是谁的声音,打个哈欠随便应和着,意识还徜徉在梦乡。 兄妹俩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余清音哪还能不知道:“余景洪!给我睁开眼!” 哦,睁开。 余景洪像是被操控的人偶,慢吞吞地掀开眼气,心想眼前一片漆黑,明明天都还没亮,催什么催。 他心里嘀咕着,还是拨冗看一眼时间,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得亏宿舍就剩他,不然就这番动静够人骂的。 铁架子床摇来晃去,他踩着楼梯的声音格外明显。 余清音知道这是醒了,吃完早饭再打一遍:“到哪了?” 余景洪起得晚,动作快:“刚要上地铁。” 说完惨叫一声,叫人吓一大跳。 余清音愣在原地,重复着问“怎么了”,好半天那边才有人答应:“摔了一跤。” 雪天路滑,余景洪站起来一摸,自己裤腿都是湿的。 他心想幸亏不是屁股,确定手机没问题后继续朝前。 余清音松口气:“你慢点,不着急。” 她心中隐隐不安,等两个人在地铁上碰头,她还得仔细打量着人。 余景洪用脚卡着两个想乱跑的行李箱:“真没事。” 说话就说话,脏手还得在堂妹头上薅一下。 余清音都瞅见他掌心没擦干净的灰,要不是在地铁上早就跳起来。 非典型姐弟恋 第19节 她压着嗓子吼:“我昨天洗的头发!” 余景洪被骂不是三两天的事情,浑不在意,玩着手机忽然抬头:“你说下回咱们也坐火车怎么样?” 坐去哪里?余清音攥着拳头:“回家要二十几个小时呢!” 后来超过四个小时的动车她都顶不住,更别提绿皮火车了。 余景洪遗憾地摇摇头,给她看屏幕:“我看老徐他们还挺有意思的。” 徐凯岩就是跟同学一起坐的火车,余清音从没对焦的合照里认出人:“奇怪,致远老家在甘肃,不是一个方向啊。” 怎么算,这俩人都没办法在一个车厢才对。 余景洪知道这个名字,但他哪里见过徐凯岩的舍友。 他把照片里的男生放大看,居然从模糊不清里看出两分清秀来,那颗名为全世界对我妹都有意图的雷达发动,问:“你们很熟?” 余清音:“前几天一起吃过烤全羊。” 余景洪隐约想起来:“老徐好像有问过我。” 可惜他吃不了羊肉,没答应。 余清音生出自己是备胎的错觉,表情一瞬间有些诡异。 眼神叫余景洪毛骨悚然,往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他那点斤两,拿去卖都不值几个钱。 余清音懒得看他,到机场办完托运后给大堂哥余胜舟发短信。 余胜舟念大四,学校已经没有课,在家里的公司名为实习,实则享受的混日子。 他是独生子,向来把堂弟堂妹们当成异父异母的一家人,对接机这件事尤为积极,早好几天就说了一定来。 这么主动,余清音不好不叫他,看到人理所当然地把行李箱推过去。 余胜舟习惯性地想捏一把堂妹的圆脸,不知道想起什么,举起的手放下,迟疑道:“你这个是化妆了吗?” 嗯?兄妹才不会在乎这种细节,况且余清音可是先知,眯着眼看他:“大哥,你有情况。” 余胜舟不太好意思承认:“嗯,有女朋友了。” 现在还是女朋友,再过半年就是老婆。 余清音对未来大嫂可是期待已久,凑近八卦:“我们能见见吗?” 余胜舟:“我得问问她的意思。” 算了算了。 余清音重生以来,改变了二堂哥和亲弟的人生,唯独对大堂哥的未来小心翼翼,毕竟知道他会有美满的婚姻和一双儿女,生怕自己这只蝴蝶搞出什么破坏就不好。 思及此,她改变主意:“我开玩笑的!” 余胜舟还真相信了,但余景洪瞅着不然,小声问妹妹:“你啥意思?” 余清音一脸无辜:“问问也不行,你太敏感了吧。” 余景洪半信半疑,坐上车还在琢磨这件事。 余清音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你要不要考驾照?” 车对男生有无限的吸引力,余景洪果断道:“考。” 又掰着手指头算:“开学之前来得及吗?要不要回学校再说。” 北方的大学寒假长,余清音心想自己好歹是“老司机”,说:“我肯定来得及。” 哟,挑衅谁这是。 余景洪整个人坐直:“要不要赌赌看?” 他这么就半点都没长教训,驾驶座的余胜舟摇摇头:“别又把压岁钱搭进去。” 这个又字,用得极妙。 余景洪尴尬地挠挠脸:“不至于吧。” 余清音给他下套:“对啊,我学自行车的时候就很慢。” 两个轮子跟四个轮子能一样吗,余景洪才不上当,扭过头看窗外:“半年不见,东阳的变化还挺大。” 为赋新词强说愁,车正好路过一中的大门,余清音唱反调道:”我看没啥两样。“ 跟他们念书的时候差不多,要论翻天覆地的变化,还得再过五六年。 余景洪心想她今天是要跟自己作对到底,没好气道:“是不是找揍?” 余清音压根不怕他,眼看着国道旁出现新桥县的指示牌,才流露出一丝恍惚:“到家了。” 她靠在车窗上,从后视镜看着居然有几分可怜。 余胜舟想想说:“想回家就跟我讲,给你买票。” 余清音哪里是想家,只是想到上辈子因为没结婚,每逢佳节越不敢提这个字,甚至与之相关的所有事都变成扫兴。 她道:“不用。” 又略带一点炫耀:“下学期,我就能挣钱了。” 做兼职吗?余胜舟不赞同:“那多辛苦,没事多出门去玩。” 余清音换个说法:“口语陪练,我自己也会有进步。” 这倒没错,但挣钱哪有不辛苦的。 别看余胜舟还没出社会,该知道的一点都不差,况且总有点担心:“对方男的女的?” 余景洪笑着插话:“大哥,你要问的,我全问过了。” 话虽如此,余清音还是再答一遍:“是一位学姐,会在学校里见面。每次45分钟,70块钱。” 报价不高,但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毕竟她的口语虽然考9分,架不住自己还是学生。 余胜舟也没觉得这点钱像回事,知道说不动她,无奈摇摇头:“累就别干了,知道吗?” 余清音老实地点点头,被他一脚刹车踩得整个人往前撞,摸着额头:“大哥!你的车技有待加强。” 余胜舟若无其事地开后备箱,装作没听见这句话,大声地发言:“我还有点事,晚饭你们自己解决。” 哪里轮得到他操心,刚放假的孩子父母都恨不得供起来。 余清音的晚饭快比吃喜酒都丰盛,碗里一点缝隙也没有。 她看着桌子道:“妈,咱这伙食能保持几天?” 范燕玲没有固定工作,平常摆点小摊,这阵子在卖鞭炮对联等应季产品。 她道:“就今天,我哪有空天天管你。” 不过午晚饭顾不上,第二天的早餐还是很不错的。 范燕玲买菜的时候带回来一份肠粉,敲女儿的房门叫她出来吃。 余清音本来想难得的睡个懒觉,只好掀被子起床。 她穿着睡衣,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是刚醒,范燕玲恍然大悟:“我忘了,你现在都上大学了。” 不是高中那种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学习状态。 其实余清音现在也起得早,一是早八的课多,二是学校大,三是要晨跑。 她随手扎个丸子头:“大学也要努力的。” 范燕玲连小学都没读完,字不认识几个,欣慰地点点头:“以后你坐办公室,就算熬出来了。” 坐办公室,在她眼里是最轻松的事情,风吹不到日晒不着的。 两代人的观念,很难被统一。 余清音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看到她爸下楼打个招呼。 余建江看到女儿的第一句:“你什么时候开学?” 等会,怎么跟赶人走似的。 余清音:“正月十六的飞机。” 好家伙,大学生的假期够长的。 余建江沉默两秒:“那够你学个车吗?” 余清音还没跟父母提过,没想到他会先问,信心十足:“基本能拿下。” 那就成,余建江只是开个头,至于她怎么报名怎么学都全然不用操心。 余清音向来是指望自己更多,拿到钱潇洒出门去,还记得从隔壁提溜个余景洪。 作者有话说: 下午去找了一会房子,真的好想在街头流浪啊。 第16章 十六 ◎假期◎ 余景洪打游戏到半夜,被叫醒的时候不知今夕是何年。 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一字一顿:“我真的早晚会揍你。” 余清音毫不留情地拉开窗帘:“快点!” 说完关上门出房间。 余景洪换了衣服,下楼到厨房找吃的。 他靠着餐桌:“妈,家里有牛奶吗?” 长着一双眼睛,比瞎子还不如。 在拖地的李虹华看一眼儿子,实在没办法好声好气:“不就在你边上吗?” 非典型姐弟恋 第20节 余景洪咬着面包往左看,大爷一样地抬下巴:“清音,你拿。” 这要不是当着二伯母的面,余清音早就骂人。 她翻个小小的白眼:“你快点,不然不等你了。” 余景洪老神在在,甚至故意放慢速度。 余清音不得不跟他吵今天的第一架,看上去兄妹俩跟对方都有仇。 打打闹闹的,也就这么大了。 李虹华看着他们出门去的背影,无可奈何摇摇头。 孩子的长大和大人的老去,几乎是岁月的最大象征,余清音不可避免成为见证其中的一部分。 她再度到了可以握着方向盘的年纪,生出一种错杂的情绪。 余景洪看她一脸郑重,只当是害怕:“没事,你油门踩下去就行。” 还踩油门,够会讲大话的,教练没好气看一眼兄妹俩:“慢慢松离合,懂吗!” 甭管原来是哪里的车神,进了驾校就得按部就班重新来。 余清音的脚缓缓抬起,从第一步前进和后退开始。 她开的时候,这车还是挺听话的。 到余景洪手里就不一样,整个早上光熄火就三回。 不过他坚定认为是交通工具有问题,练完回家的路上嘟嘟囔囔的。 两辆电动自行车并驾齐驱,余清音:“你得多反省自己才行。” 余景洪偏要责怪她人,连妹妹都不放过:“你刚刚跟谁聊天呢?笑得跟朵花一样。” 真是没眼看。 所以说他车练得不好,在驾驶座还总管后面的人。 余清音故意大声着:“岳阳岳阳岳阳,满意了吧?” 满意,个屁。 余景洪撇撇嘴没说话,自顾自地加速。 然而助力车再快也飙不到八十迈,他仍旧只能慢吞吞地前进。 反而是身体轻盈的余清音,一转油门比他还快三米。 简直是没天理。 余景洪到家就窝在沙发上刷科目一的题目,心想一雪前耻就靠它。 余清音做了蛋糕拿过来,把他翘着的二郎腿踢到边上:“你现在脸上就写着好吃懒做四个字。” 她倒是勤快,余景洪:“又要发微博了吗?” 余清音对副业一直很积极,点点头:“剪个视频。” 又伸出双手比划:“粉丝已经破千了。” 她从高考后就兢兢业业,虽然至今还没有任何收入,但进步还是多多少少有的。 余景洪是那个千分之一,敷衍地竖起大拇指:“对了,海林哪天放假。” 又道:“初三而已,学校搞得跟高三一样,怎么不大年初一再放假。” 那也是很关键的一年,余清音:“你以为都跟县中似的。” 就凭县中的学习氛围,她要不是再世为人,兄妹俩压根连一中的门槛都跨不进去。 但余海林就读的实验中学完全不一样,单从升学率而言是全市第一。 余清音当时为了说服父母在市里买学区房,可是费老大的劲。 说句实话,县中确实不太行。 余景洪不得不承认:“海林跟我一样,得有人看得紧。” 十几岁的年纪,环境对人的影响大过微弱的意志力。 县中的学生们多数抱着毕业就去打工的想法,对学习并没有那么上心。 余清音:“不是人人都是徐凯岩。” 哪怕她,也不过是长点教训才明白读书的重要性。 余景洪还以为她会拿自己举例:“他都没你狠。” 人家从小到大都这样,余清音重生的时候已经是初二下学期,连勾股定理都记不清,能考上一中全靠拼命。 她道:“那叫决心,能不能用点好词?” 余景洪早把以前学过的都还给老师,一拍大腿:“不对,就问你海林哪天放假,别跟我东扯西扯。” 余清音:“后天。” 既然提起,她顺便道:“那你问问凯岩要不要来家里吃蛋糕。” 过了会徐凯岩还真骑着自行车出现,在院子外面喊:“余景洪!” 两家一墙之隔,余清音在自家厨房答应:“你推门进去就行!” 徐凯岩听出她的声音,脚往左边挪,看着她家开着的院门:“我进来了。” 进就进,怎么跟做贼似的。 余清音甩甩手上的水:“不是,你干嘛呢?” 徐凯岩咳嗽声:“我怕影响不好。” 能有什么不好的,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 余清音都没他想得多,从柜子里翻出咖啡:“美式还是拿铁?” 徐凯岩不需要咖啡、因的支撑,选择:“白开水就行。” 两个人隔着厨房的窗户说话,后知后觉的余景洪摘下耳机从房间窗户探头看:“你们排挤我是不是?” 他说完话就跑过来,顺便不知从哪掏出副扑克牌。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斗地主,消磨掉半天的时间。 明明是不特别的日子,余清音却觉得格外值得纪念。 她对着桌子拍张照发在空间,没把明显露出来的两双男人的手当回事。 但落在有的人眼里,就堪比天雷地动。 岳阳今天刚结束在上海的工作,要回公司做汇报。 他连着熬了48小时,坐在候机室昏昏欲睡,猛地想起刚刚发的消息还没有回复,掏出手机看。 这一看,所有的困意都飞走。 他手无意识地摸着屏幕,在聊天页面停留一会,最终还是退出来。 不知怎么的,他没得到就开始患失,叹口气摸着包里的东西——一份小小的礼物,盒子的尖角好像扎在他的心口。 余清音不是故意不回的,她收到的时候正好在做蛋糕腾不出手,等有空又忘记这件事。 人生就是很许多当下不做,马上成为尘埃一部分。 等她夜里洗完澡躺在床上,才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翻个身坐起来。 盯着没下文的对话框,她回复:【下午顾着玩,忘记回了】 岳阳刚下班回到出租屋。 他把行李箱打开,蹲在地上研究从何处下手的时候,听到嗡嗡的响动,还以为是领导又有事找,先沉沉叹口气。 如果此时有镜子在面前的话,在看清楚屏幕的那瞬间,能照出来他的表情有一个影帝都演不出来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岳阳自己都没瞅着,但觉得这个夜里处处是鸟语花香。 他手飞快地打字:【没事,玩得开心吗?】 余清音今天确实心情不错。 她转个身趴在床上:【开心,你呢?】 实话实说,岳阳下午忙里偷闲看了几次手机。 他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再发一条,一边觉得还是等等,思来想去好不纠结,堪称是心神不宁。 有些心事,难开口啊。 他云淡风轻:【就是有点忙】 余清音没有及时回复的罪恶感减弱,钻进被窝里,觉得露在外面的头和手受寒,索性问:【方便打电话吗?】 岳阳的回应很直接,很快【范仲淹】三个字就浮现在余清音的手机屏幕上。 余清音都还没戴上耳机,接通之后伸手在床头柜摸索着:“你等我一下。” 岳阳:“不急,慢慢来。” 余清音翻箱倒柜,一会嘀咕着“我的耳机好像失踪了”,一会自我怀疑说“不对啊就在这儿才对”。 总之听声音她是把整间屋子都找遍,这才道:“可以说了。” 岳阳一时沉默,先聊家常;“今天车练得怎么样?” 余清音略带点得意:“很了不起,我是车神。” 她上辈子拿证十年,可一次违章都没有。 说起这个,岳阳想起来自己当着她的面撞树那次,不由自主解释:“我考的时候一科都没挂过,就是拿证之后碰得少。” 一年到头,也就回家才开几天。 其实余清音也算有好几年没碰过,头两天手都是生的。 她道:“是这样的,每次开车都得重新适应。” 无论是工作的辛苦,还是这种生活琐事,她总是很能理解,带着一种年长的体贴。 非典型姐弟恋 第21节 岳阳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在她面前像是弟弟,附和几句,听见鞭炮声感叹:“还是老家有过年的气氛。” 余清音顺势问:“你哪天放假?” 岳阳归心似箭:“还没订票,差个客户签字就能走。” 听上去像是几个字的事情,实际肯定很难。 余清音想起他的“见面说”,揪着枕头的一角:“别急,慢慢来。” 岳阳的年纪上已经快很多,觉得再不抓紧恐怕啥都轮不到。 他道:“我尽快。” 那种若有似无的约定,好像比确切的只言片语更暧昧。 余清音眼睛胡乱转动着:“我要睡了,晚安。” 欲盖弥彰,也算是种信号吧? 岳阳说不清楚,毕竟签约的客户也能反悔。 但只要没有下家,谁又能肯定不会回心转意。 他道:“晚安。” 挂掉电话,余清音看着天花板。 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十八岁,捂着那颗砰砰跳的心不知如何自处。 实在是情非得已啊。 作者有话说: 白天不打字,晚上不睡觉,4.8再入v 但是大家要睡了,晚安~ 第17章 十七 ◎背锅◎ 大学生放假的第十天, 初中生余海林终于风尘仆仆回到家。 他背着满满一书包的寒假作业,进门就开始诉苦。 余清音从厨房探出头看一眼弟弟:“长高不少嘛。” 余海林炫耀地挺起胸膛:“175.5。” 有零有整的,将来估计也是个把身高刻在墓碑上的人才。 余清音心里想笑, 左右看着他。 余海林生得跟姐姐不太像。 他自小有张尖尖的脸, 手脚都很细, 衣服一脱骨头清晰可见。 然而一个学期未见,他居然生出一些能称之为少年的形态, 实在叫人震惊。 余清音:“也胖了点。” 余海林甩甩手腕:“老师都不让初三的去打篮球。” 学校还管这个, 看来实验中学真是高压出成绩。 余清音拍拍他的肩:“那找你二哥玩去。” 余海林脚步迟疑,迈出去又缩回来,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真去了?” 什么意思啊, 余清音:“不然呢?” 余海林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好好复习。” 初三又不是高三,余清音觉得分数够上一中就行, 反正学的东西大部分都要洗牌重新来。 她道:“一边去,不然我后悔了。” 整个家, 余海林就怕她,简直是从小到大都刻在灵魂里。 他心想机不可失, 扭过头就要跑,又被叫住。 余清音:“你把桌上二百块钱拿着, 让余景洪给你充游戏。” 桌上的钱?余海林大为感动:“你特意放着等我回来的啊?” 做什么春秋大梦, 余清音:“刚刚三婶拿来的。” 那就是给父母的,余海林:“就你敢拿, 我不敢。” 他能被骂个狗血淋头,不像姐姐对家庭财产有支配权。 余清音面带微笑:“如果你花钱不像漏斗, 别人也会对你多点信任。” 说得容易, 余海林可做不到。 他捏着钞票往外跑, 出门的时候撞见她妈。 范燕玲骑着摩托骂:“看路看路, 风风火火的干嘛呢你。” 余海林充耳不闻,只把手放在兜里,眨眼没个影。 跟卷款携逃似的,余清音无奈摇摇头,跟她妈报备:“妈,三婶拿了两百要给你,在我这儿。” 范燕玲想一会:“哦,让我明天给她带点牛肉,你拿着花吧。” 孩子大了花销多,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在经济上她倒是没让谁紧张过。 跟余清音预料的差不多,她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越靠近过年,路边的小摊小贩越热闹。 范燕玲忙得快飞起来,经她提醒才想起正事:“你爸要身份证。” 余清音多问一句;“要干嘛?” 范燕玲:“什么宽带升级,我没怎么听懂。” 余清音这么听也没懂,把刚出炉的面包装起来:“那这个你们吃。” 范燕玲应一声拎着袋子走,迎着风到摊子上。 她是跟妯娌李虹华一起摆摊,背后就是余家兄弟合伙开了十几年的手机店。 赶上过年,修手机、买手机的都特别多,范燕玲进去顾不上说话,先招呼客人:“要哪个我拿出来给你看。” 忙完一通,她喝口水:“建江,证我给你放哪?” 余建江先把镊子夹着的手机零件放下,才抬头:“给我就行。” 又吸吸鼻子:“带吃的了?” 哟,还挺灵的。 范燕玲:“你姑娘做的面包。” 余建江急着干活,早上六点就到店里,怕耽误时间连水都没怎么敢喝,这会道:“我吃一口。” 他没擦手,掰开一半给旁边的二哥余建群,自己也就着污渍吞下去。 当年哥俩在工地,比这还脏的什么没见识过。 余建群胡乱吃着,含糊不清道:“小彩做这个还真行。” 余小彩是余清音的曾用名,多少有点漫不经心的敷衍。 不过大人们叫着顺,加上有点封建迷信的因素在里面,长辈们一直没改口。 即使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范燕玲其实也挺惊讶的:“谁说不是,也不知道都上哪学的。” 好像有一天就这么会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余清音上辈子过着怎么样的生活,连她都快记不起来,只有残存的记忆在支配着。 那些旧的故事,没办法构成新的她。 此刻立于世间的,是另外的余清音。 说实在的,每次琢磨这些她都觉得自己很该选个哲学之类的专业。 可惜她怕将来吃不上饭,趁着有时间还是看看法学相关的书。 教材一本比一本厚,拿在手上像是可以砸死人。 余海林猝不及防看到姐姐坐在院子里,下意识地刹住脚步,想要扭头就走。 回自己家都鬼鬼祟祟的,余清音:“你过来。” 余海林深吸口气,慢慢挪近:“姐,我数学就考了一百三。” 他就这毛病,没看到好脸色先自我反省。 余清音本来都忘记问他的期末考成绩,这会说:“排名呢?” 余海林:“174.” 哦,跟他的身高差不多。 余清音:“能上一中就行。” 按照去年实验中学被录取的人数肯定可以,余海林重重点头。 只是他总有种心虚,下午躲在房间里做作业。 余清音睡完午觉找不到人,敲他的房间门:“在不在?” 余海林:“在!” 余清音进屋一看他的背影,都觉得百感交集。 她道:“我煮奶茶,你喝吗?” 态度很好,余海林趁机提出:“多放点冰块。” 非典型姐弟恋 第22节 就这天气,亏他扛得住。 余清音嗯一声,走在楼梯上接到个电话。 陈艳玲在另一边大呼小叫:“你在不在家?我和若男去找你玩!” 怎么兴奋成这样,余清音愣了两秒:“你自己开车吗?” 陈艳玲高考后的暑假别的没干,倒是把驾照拿到手。 她正儿八经没握过几次方向盘,但本人自信满满:“对啊对啊,若男从上海带了蝴蝶酥。” 余清音:“那你还记得路吗?” 陈艳玲来过一次,模模糊糊:“就是沿着国道,看到村委会再拐进去对吧?” 听着没啥问题。 余清音挂掉电话在家做好待客的准备,大概半小时后再次接到电话。 陈艳玲:“那个,车轮好像掉沟里了。” 什么叫好像,余清音腾地站起来:“你们到哪了?” 陈艳玲抬头看路边,没瞅到任何可以作为标志的东西,说:“反正在你们村,这里有点臭。” 她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还好,余清音拿上电动车钥匙,到门口想起来件事,从柜子里拿两包烟,隔着围墙喊:“哥!你下来!” 余景洪游戏打到一半被拽出门,看到陈艳玲先爆发出无情的嘲笑:“就你这样还开车呢?” 就像余清音知道堂哥的所有朋友,她屈指可数的小伙伴余景洪也熟悉得很。 陈艳玲毫不客气道:“总比你没有证来得强。” 她的证也有可能是买的,余景洪蹲下来研究着掉进沟里的一边车轮:“等会,我叫人去。” 其实不用上哪喊,看热闹的已经不少。 一个村子里的,关系多少沾亲带故。 有位热情的叔公钻出来:“叫啥叫,不就在这儿了。” 长辈振臂一呼,很快大家帮着把车抬出来。 有后来者不清楚事情经过,问:“这谁家的?” 答的人其实只看到是个女的开车,曰:“建江家姑娘。” 老天爷,还没有证的余清音觉得自己的一世清名都毁了。 她甚至猜测得到今晚全村都要流传着余建江的女儿把车开进沟里的故事,偏偏又不好澄清,只能嘴角抽抽:“艳玲,我的清白。” 大家都是好朋友嘛,有什么关系。 陈艳玲拉一把沉默的陈若男:“咱们谁跟谁啊。” 陈若男看着围观群众的目光,往后退一步:“其实咱们不是一伙的。” 她从以前就不太爱说话,刚刚站那儿就像是个吃瓜的。 余清音好笑道:“你怎么就敢坐她的车来?” 陈若男:“我是鬼迷心窍。” 她刚到家就被拽到这儿来,整个人看上去迷迷瞪瞪的。 余清音对她很是同情,顺便把烟塞在堂哥口袋里。 余景洪反应不算慢,给长辈们派起来,从他们满意的眼神里看得出,今天的自己注定是正面形象。 他道:“可惜了,没带打火机。” 事起仓促,余清音能带上就算不错了。 她翻个白眼:“别得便宜又卖乖。” 陈艳玲及时的同仇敌忾:“说不定是现在假装自己是不抽烟的人而已。” 不是,有这么挑拨的吗。 余景洪:“开你的车,小心别再掉了。” 陈艳玲完全不记得几分钟前发生过的事情,坐在驾驶座一点不胆怯。 反而是陈若男的手紧紧捏着,生怕下一秒有火星撞地球之类的事情。 朋友之间,能不能给点信心。 陈艳玲:“你把手放开。” 向来沉稳的陈若男:“你看路!” 居然都喊出破音了,陈艳玲觉得自己闭上嘴为妙。 到目的地后,她潇洒地关门下车:“停得不错吧。” 还好意思说,得亏是自建房的院子大。 余清音微微摇头:“你晚上还是找个代驾吧。” 有这么糟糕吗?陈艳玲绕着车转一圈,自我感觉仍旧良好:“挺正的啊。” 余清音微笑看她:“进来坐吧。” 得,还是不提这个。 陈艳玲挽着陈若男的手,兴致勃勃:“我有超级多八卦。” 她还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样,都不知道人在广州上大学,从哪里听说的老同学们的事情。 余清音把家里所有吃的喝的都摆出来,盘腿坐在沙发上:“开讲。” 陈艳玲叽里咕噜个没完,方圆八百里的人都没落下。 甚至还有一条关于眼前的余景洪的,说:“何慧心是不是在追你?” 余景洪差点没被饮料呛死,拍着胸口:“谁?” 装什么傻,陈艳玲:“她自己讲的啊。” 三个女生的眼睛齐齐望着,余景洪慌忙摆摆手:“没有的事,我跟她又不熟。” 要不是大家都在首都上学,他压根对这号高中校友没印象。 陈艳玲摸摸下巴:“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 她怎么什么都听,余景洪:“全是谣言。” 陈艳玲大声反驳:“当我面说的!” 她悔恨没录音,不然非得把这个板上钉钉的证据按在他脸上。 余景洪偏要讲她幻听,两个人争了几句,又绕到别的事情上。 论起八卦,他俩倒是很能聊到一块。 余清音一边听,一边跟陈若男讲话:“你不是早上的飞机吗?” 陈若男放假后在学校参加活动,落地刚俩小时就坐在这儿。 她也没弄明白自己只是去给住得不远的好友送个蝴蝶酥而已,怎么事态发展至此,无奈地双手一摊:“是啊。” 余清音没憋住笑:“真是辛苦你了。” 陈若男从刚刚的意外开始,就一直处于想大笑的情绪中。 见状她再也忍不住,垂着头肩膀抖动。 笑声和手机的震动同频,余清音一时没分辨出,过会才察觉到。 她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出去接个电话。” 怎么神神秘秘的,陈艳玲眼睛亮起来:“谁啊谁啊。” 总算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了,余景洪双手抱臂:“求我我就告诉你。” 切,陈艳玲往后靠:“岳阳呗。” 她以为有什么新人物出场,手指在腿上一点一点的。 看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余景洪压低声音打听:“你觉得能成吗?” 难道他不知道吗?陈艳玲大大咧咧:“恋爱,大概是能谈一个。” 看看这漫不经心的语气,余景洪啧啧感叹:“你们对谈恋爱的态度太不严肃了。” 要多严肃,早晚磕头上香吗? 陈艳玲撇撇嘴不理他,跟陈若男聊着天。 站在院子里的余清音边说话边回头看:“明天吗?有空。“ 听到确定的答案,岳阳的一颗心跳得更快。 他道:“那明天下午,我去接你。” 余清音现在对开车来的人有心理阴影,想想说:“有点不方便,我自己搭车去市区。” 既然如此,岳阳不好强人所难:“那我在车站等你。” 他那边还有机场广播的声音,余清音:“要登机了吗?” 岳阳抬头看一眼电子屏:“七分钟。” 上面的时间精确到秒,数字不停地变化。 余清音:“那,路上小心。拜拜~” 别啊,岳阳:“还有六分钟。” 怎么还带倒数的,余清音:“你是几号登机口?” 岳阳刚要回答,对照着登机牌惨叫一声:“不对,错了。” 他匆匆解释一句,挂掉电话拔腿就跑。 不过通话没有如他想象的结束,余清音甚至能听到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 非典型姐弟恋 第23节 那些嘈杂的背景音钻进她的耳朵里,像是有个人自远方奔来。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飞快打字中。 第18章 十八 ◎表白◎ 岳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 如愿检票登机。 他趁着还没起飞,再发一条信息;【我平常不这样的】 余清音:【人有失手,正常】 根本不正常! 岳阳觉得还是要为自己成熟男人的形象再努把力, 打的字越来越多。 真真是欲盖弥彰, 余清音哭笑不得, 只能哄他:【嗯,你看着就机灵】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岳阳总觉得自己在哪听过, 第二天中午在奶奶家吃饭的时候听到句类似的——小阳这孩子, 打小就聪明。 语气不能说一模一样吧,也有个八九分类似。 甚至余清音在眼前的话,大概连眼神都会带着一点长辈的慈爱。 岳阳有几次在她身上见过差不多的, 尴尬地挠着头。 他姑姑还以为他是对亲昵的称呼不好意思,开玩笑:“都快做爸爸的人了, 以后别这么叫。” 岳阳大惊失色,都快错觉自己不知情的时候犯下过什么错误。 他道:“什么爸爸。” 姑姑:“你都快三十了, 也该抓紧了。” 岳阳掰着手指头,怎么算都觉得离三十还有一茬。 他心想得亏姑姑不是做会计的, 否则就凭这算账的本事,估计两天都混不下去。 他道:“姑, 我才二十五。” 这还是按老家的虚岁。 姑姑:“你真以为男人越老越吃香?趁着你爸妈还年轻, 早点要孩子有人给你带。” 即将去吃嫩草的岳阳心口无端中一箭,咬着后槽牙:“我也没那么老吧。” 哎呀, 大小伙子,一眨眼的事情。 姑姑苦口婆心的唠叨着, 把他吓得提早从家庭聚会离场, 在车站门口瞎晃悠。 这会, 余清音才搭上车。 她对着车窗的反光看, 虽然五官照得并不清晰,但轮廓很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光是长发卷出细微的弧度,想让它蓬松自然地垂在肩膀,就费她个把小时。 做美女,本身就是有代价的事情。 余清音可谓从头到脚都折腾过,连过年要穿的新衣服都翻出来。 她其实怕太过郑重,但转念一想,世上有许多事情本身就是藏不住的。 喜欢又不羞耻,何必装什么云淡风轻。 这样一来,岳阳看到她的第一眼下意识先低头瞧自己的鞋,上面不知道何时溅了一点泥。 可惜了,不该图好看穿这双白的。 他动作的幅度很轻微,更像是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余清音自觉今日大放异彩,往前踏一步:“等很久了吗?” 岳阳已经原地转悠半天,连哪块地砖有豁口都清楚。 他道:“我也是刚到。” 余清音信以为真,不知怎么有点尴尬,抿抿嘴:“那我们现在去哪?” 岳阳早有计划:“喝咖啡,可以吗?” 午后,正是人昏昏欲睡的时刻。 余清音点点头,跟着他朝停车场走。 两个人说是并肩,中间还有两个拳头的距离。 岳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无处不彰显着她的存在。 他一只手放在帽衫的口袋里,轻轻地捏着随身带着的礼物盒子,找回一点握住什么的镇定,却难免有点心不在焉。 余清音的注意力也消失,只是随意讲着话。 一种有事要发生的预感,叫两个人都魂不守舍。 直到站在车前,岳阳道:“我退出来,你比较好上。” 余清音让出位置等,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脑子一抽:“这好像不是之前那辆。” 之前哪辆呢?岳阳当着她的面撞在树上的那辆。 他今天就是故意没开的,心想居然还没避过,正儿八经问:“我能假装没听见吗?” 余清音点点头:“我会顺便把它从记忆里删除的。“ 估计很难忘记了。 岳阳为了扭转乾坤,今天把车开得格外的平稳。 时速说快不慢的,让余清音很有替他踩油门的冲动。 然而她只是静静坐着,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 等红绿灯的时候,岳阳发现她的指甲是红色的,上面还带着一点细碎的闪光,衬得一双手更白。 与之相对,手腕处的粉色手链就显得有点暗淡了。 那是岳阳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当时怀抱着对她考上大学的祝福,不到一年要送出的就变成另一种意味。 思及此,他也想骂自己一句,缓缓把车停好。 余清音及时夸他:“一把进,很周正。” 这词该这么用吗?岳阳想起来她的语文成绩不好,没有纠正,只是说:“正常发挥。” 越强调有的东西,越没有,看来今天是超常发挥了。 余清音竖起大拇指:“做得好。” 岳阳小时候考一百分,父母也是这么夸他的。 他抬头仰望下天空,深吸口气:“走吧。” 在市区念高中三年,大街小巷余清音基本都很清楚。 她左右看:“这儿有什么店吗?” 她已经不记得了,岳阳提醒:“半岛还开着。” 余清音恍然大悟:“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回?” 看样子也不是完全没印象,岳阳点点头:“就是这家。” 又贵又难吃的店,居然还没倒闭。 余清音心中啧啧两声,走进去一看发现居然还重新装修了,甚至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 鲜艳欲滴的红色里,一抹清新的蓝色绣球就格外特别。 余清音察觉到什么,回过头看。 岳阳笑笑没解释,坐下来把菜单推给她:“点吧。” 余清音疑心他在餐点上有别的花招,试探性问:“随便点吗?” 一束花好安排,岳阳可没办法保证别的东西都能如他所愿。 他道:“看你喜欢。” 余清音对这家店的评分不高,只点一杯热拿铁,手轻轻地摸着花瓣。 她的手指头一抹红,飘来晃去叫人眼晕。 岳阳定定心神,想等服务员上餐后再开口。 偏偏后厨的速度格外慢,他都憋不住想说话了,嘴巴刚动一下就被服务员打断。 明明两杯都是拿铁吧,居然还分两次来。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岳阳都后悔起出门没看黄历,懊恼之色尽显,殊不知自己的表情变化全被看在眼里。 余清音的期待值反而拉到最高,嘴角已经控制不住上扬。 岳阳本来的开场白丢到九霄云外,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 他道:“清音。” 就两个字,最后的发音还轻得听不清。 余清音想直视他,眼珠子却有点不听使唤,睫毛都微微颤动。 岳阳继续道:”我喜欢你,没有很久。” 啊?一般不是都说很久了吗。 余清音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都这么表白的吗?” 非典型姐弟恋 第24节 岳阳把预备好的话省略很多,现在才有种前后的不连贯。 他着急忙慌地要解释,却发现其中的问题太多,喊一句:“你先听我说。” 余清音托腮看他:“你说。” 岳阳把条理捋清楚:“我是第一次表白。我的意思是说,在你还小的时候,我没有动过念头,我不是那种人。” 不对,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他摆摆手:“等会等会,我的意思是……” 半天没意思出来,只好心再一横:“现在喜欢你,很喜欢。” 余清音突然好奇:“为什么?” 乍一想,理由仿佛也很多,但说出来都不准确。 岳阳在桌子底下的两只手拧紧:“跟你说话,就很高兴。” 他现在的样子,可是跟高兴半点都不沾边。 余清音决定让他能暂且保持这种情绪:“你是不是应该再问一句?” 岳阳的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愣了愣:“你,觉得我怎么样?” 余清音在逗他和坦诚之间犹豫两秒,选择说:“不是这句。” 岳阳真的是头一次表白,不知道还有个什么流程。 他的智商重回高考的巅峰,心念一动:“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就是这个,余清音毫不矜持点点头:“好呀。” 她笑得特别好看,堪比天上明月。 岳阳做了件一直想做的事情,伸手在她脸颊轻轻碰一下。 余清音生了张圆脸,从小到大被亲朋好友们捏来捏去,但眼下跟任何时刻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匮乏的词汇难以形容,仍旧望着他不说话。 她看,岳阳也看,手无措地放回口袋,摸到件东西,掏出来递过去:“提前送你新年礼物。” 余清音打开盒子看,自然地伸出手。 意思很明显。 岳阳帮她戴手表,自然而然地触碰到她的肌肤,觉得似乎感受到她的心跳。 他道:“好看,很适合你。” 表嘛,是次要的。 余清音顺势握住他的手,假装若无其事。 她不知道牵手、拥抱、接吻这些事是否有顺序,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行动。 岳阳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盖过咖啡厅里放的歌,一下一下地敲击在他的太阳穴。 他的表情彻底放空,好像没有合适的可以用来应对当前。 余清音在恋爱上也是白纸一张,不过心理素质强一些。 她还能开玩笑:“你手在抖吗?” 居然这么没出息。 岳阳下意识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另外一边的手腕:“现在不会了。” 他一脸严肃,像是害怕有人突然松开手。 纯情得仿佛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余清音忽然感叹:“原来是这种感觉。”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岳阳一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件。 他道:“什么?” 余清音指甲在他手背划一下:“你说呢?” 岳阳不好意思笑笑:“确实很新鲜。” 是他人生前二十来年里,都没有过的体验。 谁不是第一次。 余清音上回牵男生的手,还是她猴子一样的弟弟余海林——他当时的年纪还很不讲卫生,一双爪子灰溜溜的。 不能想不能想,实在太破坏气氛。 余清音还是沉溺于此刻,觉得空气里都有粉红泡泡在乱跑。 岳阳则更夸张,干脆冒在脑袋里。 他目光落在她的耳垂,立刻想好下一份礼物要送什么。 从此刻起,他会每天都盼望着再见。 作者有话说: 很晚了,晚安~ 第19章 十九 ◎宣布◎ 乍然陷入恋爱的人, 期待着可以朝夕相处很正常,但世上并非每个愿望都能实现。 好比岳阳,枯树逢春拢共仨小时就得放手。 余清音坐在副驾驶看他的表情, 总是产生一种这是辆死亡列车的错觉。 她道:“你这么愁眉苦脸的。” 岳阳叹口气:“走亲戚排得太满了, 我初八就得回去上班。” 逢年过节, 总是有数不清的人情。 余清音又不是没经历过:“我也很忙,再过几天驾校就放假了。” 既然如此, 岳阳哪怕从缝隙里挤出来时间, 恐怕也见不上她。 他道:“那预祝你考试顺利。” 余清音这个寒假的最大目标就是拿下驾照,欣然接受。 她眼瞅着快到家门口:“你待会别摇车窗,对面院子是我叔公家, 很八卦。” 农村没秘密,估摸着二十四小时之内有个男人送她的消息就得传得满天飞。 岳阳表示理解, 心想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管得严的父母尚且觉得算早恋。 他提前道别:“下次见, 晚安。” 没有约定好时间,因为他们自己也摸不准。 余清音摆摆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车门。 她的身姿矫健,很快连背影都看不见。 岳阳哭笑不得喃喃:“啥时候才能见光啊。” 短期之内, 肯定是不可能的。 余清音难得有些心虚的进门, 看到客厅没有人松口气,抱着外套上楼。 余海林突然出现, 把姐姐逮个正着:“你干啥去了?” 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余清音下意识否认:“没干啥。” 怎么语气怪怪的, 余海林狐疑道:“你反应好大。” 余清音立刻调整自己, 微微笑:“你作业做完了吗?” 余海林下午在玩游戏, 往后退一步:“我今天劳逸结合。” 那就是没有呗, 余清音反将一军:“看你开学怎么办。” 天理难容,凭什么大学生就没有寒暑假作业。 余海林以头撞墙哀嚎着:“不活啦!!” 这么不吉利,还喊什么喊。 刚进家门的范燕玲扯着嗓子:“待会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在迷信的父母眼里,夜里不许吹口山,任何和死有关的词语都是禁忌。 余海林不敢吭声,赶紧躲进房间。 他关门的声音之大,隔壁余清音的房门都跟着抖一下。 怎么不把墙也震塌了,她心里嘀咕两句,进屋坐下来卸妆。 半张脸还没收拾干净,她妈就推门进来问:“清音,你明天出门吗?” 余清音:“没要紧事,怎么了?” 范燕玲平常很少使唤女儿,忙不过来才吩咐两句:“你明天早上去观音庙上柱香,我贡品给你挂电动车上。” 烧香拜佛的事情,余清音还是挺热衷的。 毕竟她是重生之人,不迷信是不可能的。 她道:“行,我拜了再去练车。” 女儿做事,范燕玲也不太操心,只是拾掇着她的桌子:“用过的东西要扔掉。” 余清音抢回自己的粉扑:“这不是垃圾。” 她花三十块钱买的。 范燕玲瞅着就是:“你看看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什么啊。” 非典型姐弟恋 第25节 她就没一样看顺眼的。 余清音从小到大无故失踪的东西不知道有多少,这会再次强调:“那你也不许丢掉。” 还不许,到底谁是谁的妈,范燕玲扫一眼她的房间:“我还不爱进来呢。” 花里胡哨的,在柜子上面摆一排小娃娃,被单都春光灿烂的,墙上还挂着一连串东西。 瞅着热热闹闹的,简直是精彩纷呈,都够唱两出戏的了。 余清音暗自腹诽,心想这个家可没有讲究隐私的父母。 她估计自己不在家的时候这儿宛如无人之境,啧啧摇头。 又做怪模样,范燕玲拍她一下,转身出去。 余清音跟在她后面锁好门,抱着衣服进洗手间。 她对这个家最留恋的,莫过于此处,对学校公共澡堂的怨念也达到顶峰。 热气蒸腾,她的脸渐渐变红,洗完澡趁着还有余温钻进被窝里。 刚要闭上眼,到家的岳阳发来短信:【睡了吗?】 余清音不想在黑暗中糟蹋自己的眼睛,索性打电话:“你到家啦?” 岳阳:“刚到,你呢?” 这算什么反问,余清音:“不是你看着我进来的吗?” 岳阳这张嘴,今晚压根不受控。 他道:“我的意思是,你在干嘛?” 余清音:“在温暖的被窝里。” 岳阳想象着她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那快睡吧,晚安。” 他说着话,却没有挂断的念头。 余清音的拇指印上屏幕:“晚安~” 她倒是一夜安好,第二天早早出门去完成任务,带着贡品去学车。 快过年了,驾校的人反而更少。 只有两个教练还在坚守岗位,平等地对每个人输出。 有时候骂得特别难听,余景洪来的第二天就差点因为这个跟教练打一架。 他长得人高马大的,从个子到拳头都很有威慑力,为兄妹俩挡住不少脏话。 余清音占了便宜,从袋子里拿个橘子剥好递给他:“我看你快吐了。” 能把自己开晕车,余景洪也实在是个人才。 他下车扶着边上的树:“你等会,我缓缓。” 余清音不忍直视摇摇头:“就你这种水平,上路对人民的生命安全和财产都不太好。” 余景洪从不反省:“是这破车的问题!” 踩一下刹车,他的肠子就跟着颤一颤。 余清音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顺便表演了个标准的侧方停车。 教练拿她当旗杆:“大学生脑子就是灵,你们都学着点。” 不是,怎么有点阴阳怪气的。 余景洪撇撇嘴,暂时也把自己踢出受过教育的队伍,练完面有菜色的回家。 余海林正在用堂哥的账号玩游戏,堂而皇之的霸占他的房间,听到脚步声纹丝不动,整个人都快钻进电脑里。 哎呀呀,不顺势骂他两句真是浪费。 余景洪拍他一下:“今天做作业了吗?” 余海林还以为是姐姐,神色惊恐回过头,看清是谁松口气:“二哥,你中午想吃啥?” 余景洪半点没有压榨未成年的愧疚,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家里有虾吗?” 够会点菜的,余海林:“怎么可能,冰箱里只有牛肉。” 那还有啥好问的,余景洪:“就炒它吧。” 好像吃牛肉多委屈他了,余海林摘下耳机:“你火气有点大。” 余景洪被驾照弄得都快没脾气,在床上扭得跟麻花一样:“哥是有苦难言啊。” 那干脆别说了。 余海林不再追问,到楼下厨房去做饭,自然得像在自己家。 不过两家的房子是一起盖的,构造本就没区别,加上大人的习惯都差不多。 他用起来很习惯,起锅热油下青菜。 余清音闻着味来,靠着门框:“余海林,将来你要是再相亲,在择偶市场上很有优势。” 嗯?什么叫再。 余海林捕捉到关键词,拿着锅铲回头:“我才十五。” 是啊,不是上辈子二十五岁的时候,在结婚这件事上磕磕绊绊。 余清音:“厨艺,是男人最好的嫁妆。” 又在讲一些奇怪的话,余海林咔咔切着肉:“待会你俩洗碗。” 余清音往后退一步:“此事与我无关。” 她只负责擦桌子,干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薯片。 余景洪就看着这姐弟俩在自家遨游,生出一种不是独生子女的错觉。 当然,他二十年来有此念头的时候本来就很少,忿忿不平:“余海林,写你的作业去。” 日子没法过了,余海林把拖鞋踢远:“你们过河拆桥!” 等他考上大学,再来谈甚么自由之类的东西。 余景洪充耳不闻,用眼神警告他。 都说最小的受宠,余海林只觉得是被压迫。 他把拖鞋捡回来穿上,踢踢踏踏地回家去。 从背影看,就像是只愤怒的小企鹅。 余清音还大声补充:“单词要背!” 余海林攥着拳头想骂人,深吸口气:“我忍了。” 他忍耐得很彻底,声音压根没人能听清。 不过余清音也猜得到,下午练完车去买草莓。 这玩意娇贵得很,挂在电动车上晃悠几下就出汁。 余清音再小心翼翼都无法避免,洗干净送到楼上去。 她敲两下敞开的房门:“你的。” 余海林恰好在跟数学较劲,逮着她问:“这题怎么做?” 余清音眉头紧锁,幸好那点底子还在,捏着笔:“你看第三象限……” 她有做老师的经验,讲题向来注重条理。 余海林在家有哥哥姐姐的辅导,比花钱去补习班都管用。 赶在除夕前,他总算把所有作业都写完。 除夕是老余家的团圆日,三代人齐聚一堂。 余清音几天没见大堂哥,敏锐发现他手机屏保是个女生,凑过去打听:“大嫂吗?” 嘴还挺甜的,不像有时候管哥哥还连名带姓。 余胜舟:“你眼睛怎么这么尖。” 余清音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这个家往后十年的事情,都逃不出我的火眼金睛。” 再下去她也不知道,毕竟没活到那会。 余胜舟还以为她是说自己还待在家里的时间,说:“怎么,想嫁人了?” 余清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嫁人是还有点日子,男朋友倒有一个。” 她憋了几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左右看两个哥哥都在,索性和盘托出。 不用讲名字,余景洪都知道是谁,在她脑门弹一下:“谈了就得老老实实的。” 这话跟女孩子说什么,余胜舟持反对意见:“是让你男朋友给我规规矩矩的才对。” 大哥啊大哥,真是纯真,哪知道妹妹那些大胆的想法。 余景洪都不好戳穿,只能一脸沉重地叹息。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0章 二十 ◎光明◎ 过了哥哥们的明路, 余清音理直气壮地让他们打掩护。 跨年的烟花在院子里绽放开的时候,她正在角落里打电话。 余景洪看她拿着手机一脸的乐呵呵,心想到底能听清什么, 把燃尽的仙女棒丢远。 非典型姐弟恋 第26节 还剩下的一点火光, 正好把地上的红鞭炮点燃。 余胜舟接收到十二点的信号, 摆弄着地上的烟花。 一时之间,余清音的耳膜像是要破开。 她吃进一嘴的硝烟味, 被呛得咳嗽两声,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跑进眼睛里,生理性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这边的所有动静,另一端的岳阳都不清楚。 毕竟他能听到声音太多, 躲在房间都无孔不入。 那句“新年快乐”,最终还是通过文字的形式呈现。 余清音回了句“晚安”, 转身后目光落在哥哥弟弟们身上。 余海林反应最快,搓着手:“你要干嘛?” 一脸警惕的, 好像会被骗去哪里卖似的。 余清音微微笑:“现在随机挑选一位热心观众帮我拍照。” 死贫道不死道友,余景洪不仅退后两步, 还把大堂哥往前推。 满脸迷茫的余胜舟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半小时后垮着肩:“我觉得差不多了。” 余清音看着成品, 勉勉强强点点头:“我再修一修。” 她说干就干, 在别人斗地主的时候按着鼠标。 在斗地主的余家三兄弟轮流来参观,啧啧啧地发出“没有变化”的感叹。 余清音懒得理他们, 选出最完美的几张烟花图发微博,然后打着哈欠去睡觉。 第二天的开始, 又是震天的鞭炮声。 余清音被吵醒, 压根不愿意睁开眼。 她把被子拉过头, 没多久就喘不过气, 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摸着枕头下的手机。 屏幕的那点亮光,让她掀开一点眼皮看,都觉得太过刺眼。 慢慢的她才适应,逐条回复收到的新年祝福。 虽然只过去一夜,但那种热闹的氛围好像也在消散。 余清音甚至能从空气中闻到告别的味道,喃喃道:“又是一岁。” 按照虚岁,她已经是二十岁。 整数对人的意味总是不一样,余清音上辈子三十岁的时候也有许多的目标。 不过考虑到她未能全部完成就重生,实在有点不吉利的兆头。‘ 思及此,她为自己不设定今年的to do list找到最完美的借口,高兴地把手机丢一边,美滋滋地睡回笼觉。 再醒来,已经是中午。 她换好衣服到楼下找东西吃,撞见从外头进来的她爸,惊讶道:“今天没开店吗?” 余建江才惊讶:“矮刀他女儿嫁人,没请你吗?” 这位矮刀叔的真名为何,余清音并不太清楚,连亲戚关系都捋不太明白。 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社交,她道:“余星吗?” 仿佛是吧,余建江:“我记得她以前老来咱家找你玩。” 余清音隐约记得有这件事,掐着手指:“她够岁数吗?” 这个余建江更不知道,上楼换身衣服又出门。 他有两套专门吃喜酒的打扮,十几年来都差不多。 虽然保养得好,还是看得出一点岁月的风霜。 就像他的身影,不可避免向着沧桑而去。 好端端的大年初一,余清音很是伤感。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思考人生,表情很是恍惚。 刚下楼的余海林小心翼翼地靠近,想从背后吓她一跳,伸出手又缩回来:“姐。” 平地一声雷,余清音仍旧跳起来:“你打哪冒出来的!” 余海林看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得意的哈哈大笑,被姐姐的拖鞋砸中,拍拍身上的灰:“中午吃啥?” 余清音去翻冰箱,找到点肉和菜:“下午包饺子怎么样?” 作为正宗的南方人,余海林的厨艺再怎么精进,都跟饺子无缘。 他道:“我可不会。” 余清音撸袖子:“我会。” 她倒不是说大话,在辩论队的聚餐上还露过两手,让队友们都怀疑她的出生地。 兴致勃勃的,余海林腹诽着“买回来吃明明更快”,说:“你就爱瞎折腾。” 余清音放寒假后天天鼓捣烤箱,每次成品出炉都伴随着一厨房的工具。 余海林做饭是恨不得让大家直接用炒锅吃,从这点看姐弟俩完全是天壤之别。 他再次给出评价:“非常折腾。” 余清音将这句话置之不理,吃过午饭手持双刀,在厨房里叮铃当啷敲起来。 余海林看着春晚的重播,时不时回头看。 他不知为何听着有点胆战心惊,连背都不由自主挺直。 余清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震慑力,接电话的时候也没收敛。 岳阳还没来得及问好,就听到动静,问:“大年初一还装修吗?” 余清音好笑道:“不是,我剁馅包饺子呢。” 原来如此,岳阳:“我也会,以前跟舍友学的。” 两个人交流着包饺子的手法,居然聊得眉飞色舞的。 余海林偷听两句,心想这算什么谈恋爱,尽忠职守到隔壁汇报情况。 余景洪还躺在床上,不耐烦地翻个身:“不是,我再睡会。“ 真是上了年纪,区区熬个夜就这么扛不住。 余海林:“哥,我可是有大八卦。” 余景洪完全提不起精神:“你还有个哥在隔壁,去找他行吗?” 得,不听拉倒。 余海林到隔壁房间看,他大堂哥余胜舟正躺在床上玩手机,笑得那叫一个春光灿烂。 此刻的表情,真是有三分熟悉。 余海林顿时失去分享的欲望:“大哥,起来吃饺子了。” 吃什么?老余家的菜单上从来没这样。 余胜舟:“你还会这个?” 余海林连连摇头:“怎么可能。” 余胜舟已经猜到是谁,顺手从床头拿出红包:“你的。” 昨天一个,今天又一个。 余海林可不会跟堂哥推搡,忙不迭地收起来,哼着歌回到家。 余清音把发好的面摔在台面上,像是有个安在弟弟身上的雷达一样,立刻触发:“你过来!” 得,早起的鸟儿要干活,余海林认命地洗手:“怎么弄?” 仿佛平常谁有多压榨他似的,余清音:“是让你去买醋。” 跑腿的事情余海林最愿意做。 他赚差价从不手软,回来的时候坚称一瓶一百。 余清音骂他两句,倒也没说不行,只是道:“把他俩叫起来。” 说着话往烧开的锅里倒饺子。 余海林心想自己一天天的光来回跑了,吃饭的时候说:“当时还不如盖一栋。” 关系再好的兄弟姐妹,长大后也是会分开的。 等大家再结婚有自己的家庭,即使亲密也不像小时候。 余清音忽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大堂哥,没吭声又低下头。 余胜舟“自以为是”:“等红包是吧?” 他爸生意做得不错,人情也收得多,从小到大他都会分一部分出来,很有做哥哥的样子。 等他为人父的那天,就变成余清音掏钱了,因此她理直气壮地摊开掌心:“确有此意。” 余胜舟向来手头阔,一边叮嘱:“约会要是缺钱花,就跟我说。” 余清音说着胡话:“没钱我们就去逛公园。” 亏她想得出来,余胜舟犹豫两秒:“他要是真的只带你去逛公园,趁早给我断了。” 挣钱的人了,抠成这样算什么事。 看得出来,他下很大的决心才泼凉水,大概是不愿意太多干涉感情生活。 余清音笑着保证:“绝对会的,我是个物质的女人。” 听着也不像好词,余胜舟:“你别学那些傻姑娘,饮水饱算哪种饱。我跟你讲……” 快别讲了,余景洪咳嗽声打断:“哥,你妹也不是省油的灯,别瞎操心。” 怎么这么说话,余胜舟狐疑道:“你收岳阳好处费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27节 余景洪:“你先问问她为啥看中人家。” 余胜舟还真没打听过,眼神示意妹妹讲。 余清音吹吹水饺:“长相、学历、家庭、收入、性格都不错。” 听听,听听。 就这样的,还有什么好担心她会被人骗,脑子灵清得很。 连余胜舟都察觉出一点不对劲:“你找男朋友也不能光看这些。” 怎么还前后言行不一,余清音放下筷子:“那你说什么最重要?” 余胜舟脱口而出:“当然是对你好。” 能好到几时?余清音觉得爱意比重生更难得:“哥,这种东西抓不住一辈子的。” 她喜欢岳阳不错,但都很难担保是永生,唯一能信赖的是自己的人品不会背叛而已。 余胜舟哑口无言,又隐隐觉得应该辩驳。 他一张嘴憋不出话来,把难题丢给堂弟们。 余景洪当作没接收到,抬头看着天花板。 余海林更掺和不了他们“大人”的事情,低头继续吃东西。 一个两个的,没一个靠得住。 余胜舟不免忧心忡忡,问:“你以前真的没谈过别的恋爱吗?” 余清音憋不住笑:“没被人骗过,我本来就这么想。” 余胜舟半信半疑,到底没再多问。 他真是满脸写着“怎么可能”四个字,余清音只好嘴甜道:“他就是再好,能比你们照顾我吗?” 这倒是,余胜舟对此颇有信心。 他尾巴翘到天上,吃完饭多塞给她两个红包。 余清音收获颇丰,正月里到处参加聚会。 她乐不思蜀的空隙,跟四处走亲访友的岳阳见过一次面。 两个人同时在一家ktv里,各自从包厢溜出来,在嘈杂的大厅四目相对。 背景音太吵,来往的人也很多,余清音拽着他的外套走到僻静的地方:“你明天回公司吗?” 上班族的假期不长,岳阳在家的日子已经耗尽。 他道:“本来还想跟你看个电影。” 余清音这几天也去了好几趟电影院,竖起根手指:“我还留了一部,等着跟你看。” 又悄声说:“评分最高的那个。” 环境嘈杂,她凑得很近,几乎像是趴在耳边。 岳阳没来得及品味这份偏爱,就快被自己的心跳震晕过去。 他道:“好。” 怎么就一个字,不表达点感动吗? 余清音想着谴责他一句,对上他的眼讲不出来。 岳阳的手慢慢地抬起,轻轻落在她的脸颊:“冷不冷?” 余清音都做好准备了,啊一声迟疑道:“有,点?” 岳阳便顺理成章地牵她的手:“捂一捂就不冷了。” 行吧,牵手也行。 余清音似笑非笑:“谢啦~” 灯光晦暗,岳阳没能从她的表情中分辨出真正的情绪。 他只是不舍道:“以后我会争取少出差。” 男朋友不做空中飞人当然是最好的,余清音:“也得以你的职业规划为主。” 她不想谁为自己放弃任何事情,负担实在太重。 岳阳不是一味冲动的人:“暂时没办法大调整,今年还是会比较忙。” 余清音大方道:“没事,我也很忙。” 你工作,我学习,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1章 二十一 ◎接班人◎ 第二天, 岳阳就搭乘飞往“光明的未来”的班机。 余清音没去送他。 一来有家长在,二来她正好要考科目二,只能发条信息作为道别。 岳阳落地后才看到, 打电话问:“考得怎么样?” 简直是手到擒来, 余清音:“我过了, 余景洪差点挂科。“ 岳阳倒也不太关心这位“舅哥”的情况:“他知道你这么四处宣传吗?” 余清音嘻嘻笑:“这是事实,又不是造谣。” 还不如造谣呢, 站她跟前的余景洪没好气, 在堂妹肩上捶一下。 余清音作势要咬他,一边说:“我们现在去吃饭,下午去一中。” 岳阳读书的时候也年年去, 一开始工作假期就有点不够用。 他道:“代我向张老师问好。” 说起来,张老师还算半个鹊桥。 但余清音可张不开嘴, 说:“那多不好意思,总不能讲我是你女朋友吧?” 这倒是, 岳阳也觉得不太合适,又聊两句挂掉电话。 余清音把手机丢回包里, 捋着头发:“怎么还没有车。” 他们刚从考场出来,地方有些偏僻, 左右看连辆计程车都没有。 今天天气不好, 风凉飕飕地吹,两个人还站在阴处。 余景洪拉好外套拉链:“再往前面走一点等, 好歹有太阳。” 才跨出几步,他眼尖地瞅到一辆计程车, 赶紧抬手。 总算坐在车上, 余清音搓着手:“真的好冷。” 余景洪无奈道:“不是, 在学校你穿得多, 怎么在家也嗷嗷叫。” 这中间还差着十来度呢。 余清音:“家里是无孔不入的攻击。” 没有暖气还湿冷,她有时候在室内更加的瑟瑟发抖。 余景洪从小到大已经习惯,半点不觉得有甚么:“等你有钱,给整个地球装暖气都行。” 抬杠!余清音对他怒目而视,吃完午饭找个地方晒会太阳,独自回母校。 她的照片还挂在光荣榜上,明明看上去和现在没多大区别,但仔细一看又截然不同。 用长辈们最爱的话来说,就是变成大姑娘了。 她高中三年的班主任张建设,第一句就是如此。 余清音半点不见外:“老师,这样很有说我原来不好看的嫌疑。” 得,张建设给她倒杯水,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开学啊?” 余清音一五一十地叙旧,听到下课铃说:“是不是到我了?” 她今天还有个分享学习经验的任务,草稿都打好几遍。 张建设扭过头看走廊:“你们吴老师又拖课,再等会。” 又道:“这一届我们班有两个好苗子,我看今年能做你的学妹。” 余清音:“没有参加自主招生的吗?” 文科不像理科有那么多的竞赛,历届能争取到加分的人几乎约等于无。 张建设:“要是有,我早让加你了。” 是他一贯的作风,不然余清音也不会跟岳阳变熟络的。 她道:“别的也行,知无不言。” 说起来,张建设教书也快二十年。 他道:“那暑假你还得再来一趟,到时候我带准高三,你给他们提前讲讲。” 这都预约上了。 余清音点点头才要说话,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过头看。 一看不打紧,看清是谁她只想离开此地。 罗黎其实也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感,毕竟发小的女朋友是自己以前学生这件事,他还需要点适应空间。 不过招呼还是要打的,他道:“清音来啦。” 非典型姐弟恋 第28节 听着像是余清音回娘家了,她更觉得哪里说不上的诡异,笑着问好:“罗老师好。” 客气,实在太客气。 罗黎是没办法在这儿待下去,:“你们坐,我待会还有课,拿个东西就走。” 走得还挺快的,张建设有两句正经事要跟他讲都没来得及。 他只能道:“你们罗老师,从上学就这么毛毛躁躁的。” 余清音随口附和,心想待会要把这件事分享给岳阳。 殊不知另一边,罗黎已经提前跟发小说起:“我一看到清音,感觉真是哪哪都怪。” 岳阳刚到出租屋,收拾着从家里带来的东西。 他坐在小椅子上弄行李箱,手机开着免提,答道:“她看你才奇怪呢。” 也是,学生谈恋爱都怕被老师知道,即使已经毕业的也一样。 罗黎再次感叹:“你看看你做的叫什么事。” 岳阳:“我头回一句都争不了。” 他自己也觉得余清音还是个小姑娘。 罗黎站在道德和身份的制高点,还是要调侃几句:“万一你们结婚,老张肯定会被吓一跳。” 他光想想就替人尴尬起来。 什么叫万一,岳阳道:“我觉得我们会。” 热恋中的人,已经连将来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人家连法定结婚年龄都不够呢,这种话也说得出来,罗黎啧啧两声,听到上课铃响赶紧进教室。 岳阳把手机扔床上,过会又得捡回来,因为女朋友给他打电话了。 余清音刚聊完学习经验,出教室的时候不可避免想起他,跟老师道别后就找他:“在忙吗?” 明天才上班的岳阳:“有很多时间。” 他无视满地还没收拾的行李,好像现在全世界只有聊天这件事最重要。 余清音:“我站在讲台上,感觉挺神奇的。” 即使重生这么久,考上大家公认的好学校,她还是经常下意识把自己归在学渣的一派。 既然是学渣,分享这件事与她当然毫无关联,偶尔生出恍惚之感是理所当然的。 但在岳阳看来是天经地义,毕竟她的努力值得一切回报:“按张老师的性格,暑假还得找你。” 居然被他猜中,余清音;“感觉我像是你的接班人。” 岳阳念大学的时候只要逢假期一次都没落下过,每年高考后更是无偿提供填报志愿咨询。 他就是一中驻b大的学生办,地位到这两年才被撼动。 如此一来,说是接班人还真有点道理。 他道:“现在我也觉得神奇了。” 时空交错,两个人隔着的岁月荡然无存。 余清音:“哦,还看到罗老师。” 快别叫他老师了,岳阳欲言又止,最终道:“感觉被他占便宜了。” 余清音:“我们要尊师重道。” 多么良好的品德,岳阳深吸口气:“我很难尊重他。” 所谓发小,就是对方人生的所有糗事都会被牢记,哪怕是佛祖再世也很难树立起光辉形象。 他的语气为难,余清音只想大笑,笑完说:“不讲啦,我要回家了。” 岳阳磨蹭两分钟才肯挂电话,然后给发小发短信:【你大爷的】 罗黎还在上课,听到手机嗡嗡响没拿起来看,等有空才回复两句脏话。 岳阳更想骂他,两个人隔着两千多公里相互攻击。 而余家兄妹,离着二十公分也好不到哪。 余清音从一中出来,拐到网吧去找人。 余景洪正跟朋友们在打游戏,把键盘敲得震天响。 他听到堂妹的声音头也不回:“晚饭我不吃了,你们去吧。” 余清音被二手烟熏得不行,连多问一句都懒得,敲他一下就跑。 余景洪骂骂咧咧着“小兔崽子”,很快心神又被电脑吸引。 他这个假期算是过得格外的痛快,天天的就是玩游戏。 余清音都疑心他会一夜之间近视,等在休闲吧见到好朋友“诋毁”两句:“余景洪快瞎了。” 陈艳玲:“他哑掉会更好。” 二堂哥那张嘴确实讲不出什么中听的话,余清音赞同地点点头:“我那天都忘了问,何慧心是怎么回事?” 陈艳玲喝口饮料:“那天我们初中同学聚会,在聊有没有谁谈恋爱。她说有喜欢的人,自己把照片拿出来给大家看。“ 她当时一看,心想怎么会有人喜欢余景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都是在首都上学的东阳人,余清音在活动上见过何慧心两次,但对她确实没多大印象,这会说:“余景洪没跟我讲过。” 陈艳玲少女时期就爱看言情小说,路上看到一男一女就得给他们编排出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她虽然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经验还是挺丰富的:“因为他还没开窍。” 确实,余景洪压根是木头脑袋,不像大堂哥早早的定终身。 余清音这么想着,余光里看到熟悉的人,下意识拿菜单挡住脸,小声说:“我大哥在约会。” 哪里哪里,陈艳玲最爱凑这种热闹,兴奋不已地抬头。 目光太过露骨,余胜舟很快注意到。 他心想妹妹就是化成灰自己都认得,无可奈何叹口气:“欣茹,我妹在隔壁桌。” 宋欣茹顺着看过去:“那要跟她打个招呼吗?” 相请不如偶遇,余胜舟:“不介意的话。” 又不是见家长,宋欣茹怎么会有意见。 她道:“可以啊。” 余胜舟过去把堂妹面前的菜单扒拉开:“别藏了。” 又给她们做介绍。 余清音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位未来很熟悉的大嫂,不好表现得太过亲昵,只能克制道:“姐姐好。” 宋欣茹礼貌地答应,按照社交礼仪跟她闲聊几句。 这一刻她并没有料到,将来大家的人生将会有无数的重叠。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2章 二十二 ◎两块钱◎ 吃过饭, 余清音折回网吧去找人。 余景洪还在电脑前敲键盘,桌子上放着吃干净的泡面桶。 也不知道他是怕有倒塌的风险,还是真的饿急了。连口汤都没剩下。 这里面得有多少热量啊, 真是惊人。 余清音啧啧摇头, 碰他一下:“哥, 回家了!” 余景洪:“等我打完这局。” 又等,余清音可受不了这个二手烟。 她站在店外等, 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两圈, 原地跳着取暖。 余景洪出门的时候就看她跟小兔子似的,揪一下她的头发。 余清音瞪着他,嘴角勾起一点笑:“你知道你晚上错过什么吗?” 余景洪随口:“陈艳玲请吃饭吗?” 心想要真是这样是挺可惜的。 人家就是请, 难道他好意思叫女生买单吗? 余清音翻个小小的白眼:“我遇见大哥了。” 那何止是蹭饭,应该还能再蹭个车。 余景洪:“他居然没说要送我们?” 按照大堂哥对弟弟妹妹的体贴, 本该如此,但今天特殊嘛。 余清音:“他跟大嫂在一起。” 叫得还怪顺口的, 好像家里一直有这么号人物。 余景洪:“挺亲热的嘛,看来印象不错。” 何止是印象, 余清音上辈子跟大嫂宋欣茹交情不错,甚至可以说是跟她来往最频繁的女性。 她用力地点点头:“人特别好。”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就见过一面, 余景洪都要怀疑她收取谁的贿赂。 非典型姐弟恋 第29节 他调侃道:“女人的直觉?” 居然不信, 真是夏虫不可语于冰。 余清音心想他将来早晚会知道,冲着路边的计程车招手, 上车后靠着车窗打哈欠。 没办法,她为了考试起得实在太早, 一路上昏昏欲睡, 到家洗过澡钻进被窝里, 匆匆说句“晚安”就睡着。 倒是岳阳有些失眠。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每次看手机都在心里倒数还能睡多久,却眼睁睁地熬到天亮。 说亮,今天倒还是个阴天,加上复工的人不算多,大街上有几分荒凉。 尤其是早高峰的地铁,比平常都多出几块落脚之地。 也许是乘客少,地铁比他记忆里的好像快很多,眨眼就到阜成门站。 他出站往公司走,在楼下遇见同事,两个人边聊天边等电梯。 岳阳:“今天上班的人是真少。” 这栋楼的电梯也有早高峰,挤起来跟沙丁鱼罐头差不多,员工们为此怨声载道,可惜都不管用。 同事应:“唉,全天下不上班的那么多,怎么不能多我一个。” 说句叫人不可置信的话,岳阳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他现在唯一不满意的是出差多,想想有些头疼,牛头不对马嘴道:“谈恋爱都抽不出时间。” 谈什么?同事捕捉到关键字眼:“咱们这行,有女朋友都得等着吹。” 像他去年出差超过三百天,在家几乎都是倒头就睡,老婆孩子全管不上。 岳阳不爱听这话:“也不一定。” 这凉水浇的,他比喝一肚子西北风还凄凉。 年轻人,还是趁早放弃幻想。 同事劝他:“除非你找个同行,大家还能相互理解。或者像我老婆做律师,比我还忙。” 律师?多么正好啊。 岳阳喜上眉梢,又下心头:“不是,那她也没时间谈恋爱。” 老夫老妻的,同事拍拍他的肩:“房贷、车贷,钱比情情爱爱更实用。” 又正好劝他:“别怨我多嘴,你要是真想找对象,就多攒点钱,比啥都要紧。” 已婚人士的建议,句句发自肺腑。 岳阳沉默两秒,觉得陪伴仍旧很重要。 他开工前先发短信,午休的时候在楼梯间打电话,吃晚饭也要先聊两句才点餐。 只从联络的时间点,就能知道他一整天的作息。 余清音感觉自己身上像是多出双眼睛,冥冥之中窥视着他。 这种体验对她来说真是新奇,忍不住道:“你要是忙的话,不用特意跟我报备。” 就是忙,才更要让她知道。 岳阳:“一两分钟还是能抽出来的。” 态度很端正,就是不知道这个热度能维持多久。 花无百日红,余清音且看将来。 她手指绕着耳机线:“这算承诺吗?” 用上承诺这两个字,听上去有的郑重。 岳阳:“算。” 他现在说,余清音现在就相信,心情颇佳,不妨透露:“我给你买了情人节礼物。” 很凑巧,2014年的情人节恰好是农历的正月十五。 岳阳觉得女孩子都喜欢仪式感,给她准备的是两份礼物。 作为惊喜,他没有说数量,只是道:“我也买了。” 余清音没有元宵节能收到礼物的想法,暗自期待着会是什么,一边关注着自己买的东西派送到哪。 这么盼着,到首都的包裹没动静,她倒是先收到个快递。 不大不小的盒子,快递员从栏杆的缝隙里扔进院子,连个电话都没打。 还是余海林要出门的时候发现,捡起来一看:“姐,你的东西!” 余清音在房间里看书,听见声打开窗:“你喊我?” 余海林挥挥手:“你的!” 哦,那有啥好喊的。 余清音理直气壮:“拿上来。” 得,早知道不跟她说。 余海林嘀嘀咕咕,一步跳三级阶梯,到二楼楼梯口沿着地面一推:“到了!” 就他这水平,还天天打篮球。 小盒子滑出一米远就不肯动,离余清音的房门还有好几茬。 她道:“摔坏的话你会完蛋。” 余海林已经听不到这句,骑着自行车跑没影。 这天寒地冻的,还只穿这件套头衫。 余清音想叫他加件外套,完全没来得及,叹口气:“早晚感冒。” 她说着话把东西捡起来,回房间拆开看,发现是对小巧的珍珠耳钉。 看盒子像是某个品牌,不过她也不太懂。 就像到现在满大街她只认得奔驰、宝马和奥迪一样,能辨认的品牌也只有lv、gucci之类的。 考虑到她的“无知”,她想想还是在网上输入“mikimoto”搜索,看清价格后瞪大眼。 还真别说,平平无奇的耳钉也瞬间变得熠熠生辉了。 她对着镜子戴好,顺便化个全妆,换上一身漂亮的衣服,这才拍照发出去。 岳阳在开会,没能第一时间回复,等太阳快下山才有空看手机:【很漂亮,很适合你】 余清音把电脑上的普法节目按暂停:【我漂亮,你眼光好】 岳阳被逗笑,好像能想出来她打这几个字的表情,看一眼手表:【忙吗?】 两个人现在已经有默契,余清音拨通他的电话问:“下班了?” 岳阳深吸口气:“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十一点的飞机去成都。” 那落地都几点了,余清音:“到的时候跟我讲一下。” 岳阳嗯一声,忽然发现街上拿着花的人很多:“第一个情人节,可惜了。” 因为女朋友还在家,他甚至连一束玫瑰都不方便送。 更觉得可惜的是余清音,她道:“我的礼物要明天才到。” 等到他手上,还不知道是哪年哪月。 算起来,岳阳还是第一次收她的东西,期待之余又有点担心,想想说:“清音,你每个月生活费多少?” 这也没啥不能讲的,余清音:“开学我妈给一万,管一个学期。” 多不退,少可以补。 岳阳念书的时候比这拿得更多,尚且有不够花的日子。 他道:“我去年的税后收入是三十万。“ 早知道投行挣钱,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 余清音替上辈子好不容易月薪过万的自己羡慕:“真多啊。” 这一行拿高薪的大有人在,岳阳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然而心上人的语气,还是让他生出一点自豪感。 他道:“所以按照比例来说,我送你一千的礼物,你应该送我多少的?” 余清音还以为他是忽然想显摆一下工资,没想到是这样的后续,笑出声:“我数学不好,算不出来。” 岳阳:“我也不好,算出来是两块,” 两块够干嘛?余清音:“地铁起步价都涨到三块了。” 是吗?岳阳都没发现,开玩笑:“那咱们以后都坐公交。” 余清音:“两个人坐也不够啊。” 那就一个。 岳阳:“我去找你一块,回来再一块,反正你晕公交。” 此刻,浪漫在余清音这儿成为动词。 她好像看到烟花炸裂在眼前,闻到玫瑰花的芬芳:“那我等你。” 还没离开,岳阳已经想回来了。 他算是知道什么叫英雄气短,上飞机前遥望故乡的方向。 他挂念的人,正在家里吃汤圆。 正月十五是个节日,老余家照例齐聚一堂。 余清音凑在大堂哥身边打听:“你今天有送花吗?” 自己都没收到,好意思问别人。 非典型姐弟恋 第30节 余景洪:“岳阳也没给你买。” 余清音头发捋到耳后炫耀:“但是有礼物。” 知道了知道了,余景洪把她的头发放下来:“我不看。” 余清音也不跟他吵嘴,没放过大堂哥的意思:“大哥,你还没回答我。” 余胜舟:“有,还给你买了。” 以前可没有这个习俗,余清音瞪大眼:“为什么?” 余胜舟:“你是大姑娘了呗。” 就不能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 余清音心想难怪上辈子就他能结婚,目光在两位堂哥之间移动。 余景洪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往后退一步:“今天的花有多贵你知道吗?我可不会买。” 得,看他这样子,这辈子估摸着也是个单身的料。 余清音语重心长:“二哥,你长点心吧。” 怎么听着像是长点脑子,余景洪摸摸脑袋,捂紧口袋,心想谈恋爱实在太花钱,自己还是别碰为妙。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23章 二十三 ◎第一更◎ 余景洪对恋爱没想法, 感情的事也很难找上他。 倒是正宫有人的余清音,在回学校的路上遇见搭讪。 她站在地铁口等堂哥,听到后面匆匆的脚步声, 侧个身避让。 没想到人家是冲着她来的, 站定:“你好, 可以加个好友吗?” 余清音抬头一看,发现是个长得颇为清秀的男生, 说:“我有男朋友了。” 男生有点尴尬:“不好意思打扰了。“ 还挺有礼貌。 这么想着的下一秒, 余清音欣赏的表情在对上堂哥谴责的目光之后瞬时卡住。 这个出口没有设置电梯,余景洪哼哧哼哧给堂妹抬箱子,落在后面的位置。 好不容易赶上来, 居然撞见这种事。 他语带警告:“过来。” 搭讪的男生没想到人家的“男朋友”也在,大概是没有想好怎么应付这种场景, 背影堪称是落荒而逃。 跑什么跑,显得更像是什么“偷情”之后被撞破的现场了。 余清音沉默两秒:“哥, 我以老余家的祖宗发誓,绝对会做个好人的。” 余景洪冷漠地哦一声:“闲着没事就拿好你自己的箱子。“ 又嘀嘀咕咕:“就回家过个年, 到底带多少东西。” 余清音现在有使唤他的地方,对抱怨充耳不闻, 等站在校门口立刻无情地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极简人士。” 余景洪就背着个双肩包,里面有他最宝贝的电脑和两件贴身的衣服。 他甩甩手:“过河拆桥。” 就拆, 就拆。 余清音扮个鬼脸,拽着行李箱一路疾走, 到宿舍楼下深吸口气, 一用力把它扛上去。 推开门的同时, 堆积几十天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里面每一样陈设, 都跟放假前没有区别。 余清音看一眼地上,就知道柳若馨当时赶飞机有多着急,以至于拖鞋现在还四仰八叉地横着斜着。 她拍张照发在舍友群里,把手机放回口袋,到走廊尽头的水池去洗拖把。 做完卫生,她才把防灰尘的塑料揭掉,捏着被角闻一下味道。 虽然北方没有那种被潮气浸透的湿润,但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余清音皱着眉表情嫌弃,听到电话响,看一眼陌生的来电接通:“你好,哪位?” 那端道:“你好,是余女士吗?有束花在楼下,麻烦取一下。” 一束花?这不年不节的。 余清音心想自己也没什么神秘的追求者,下楼的时候顺便给岳阳发短信。 可惜对方大概在忙,一时半会没回复。 余清音就有点拿不准,心想还是看看再说。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多虑了,毕竟会送绣球的只有男朋友, 她抱着花签收,多嘴问一句:“配送可以进来吗?” 配送员:“我是本校学生。” 又给她一张名片:“承接多项业务,欢迎咨询。” 余清音觉得自己大概没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但猜测男朋友会有很多。 回宿舍后她拆开卡片看,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情人节快乐! 说起来,岳阳还真是个注重仪式感的人,毕竟像他这样元宵节都要送礼物的人太少见。 思及此,余清音摸摸领口处的吊坠,再看一眼尚没有动静的聊天页面。 岳阳其实看见消息提示了,但他在跟客户面对面开会,只能暂时当作没看见。 等从会议室出来,他就掏出手机;【刚刚在工作,花喜欢吗?】 余清音;【好看,待会我去买个花瓶给它放起来】 百密一疏,岳阳掐着点送花,没想到还需要瓶子这件事:【那我报销】 这样才算一份完整的礼物。 余清音没跟他争,只是买完写了一份稍显正式的请款单,从抬头到落款都有,甚至还加盖了个“公章”。 岳阳没见过在最后盖小叮当的,收到没几秒给她打电话:“就这么喜欢哆啦a梦?” 上次抓娃娃也是这个。 余清音实诚道:“学校的文具店只有这种。” 她来不及真的给自己刻个章。 得,下回给她弄个别的。 说起来,总是聊着聊着,岳阳心里就会跑出新的送礼清单。 他随手在笔记本写下几个只有自己能知道意思的字,一边说:“你再写个备用金申请单吧。” 余清音就是怕他多给钱,一本正经:“不行,就是十块九毛八,多的我账不平。” 都不晓得她上哪买这么一个有零有整的花瓶,岳阳:“没事,我给你做平了。“ 余清音批判他:“做假账的思想要不得,记小过一支。” 读书生涯荣誉到手不断的岳阳头回被“记过”,居然还笑个不停,活像有谁点他的穴。 余清音不由得自夸道:“我是不是很幽默的人?” 这下岳阳更加乐不可支,余清音只觉得摸不着头脑,心想他平常不像是笑点这么低的人。 但快乐会传染,她的嘴角也上扬,等他稍微平复一些才说:“你今天难得下班早,早点睡吧。” 岳阳刚回到酒店,看一眼手表:“才九点,再聊一会。” 对他而言,这个时间确实算早。 余清音拾掇着行李:“十分钟。” 岳阳本来想商量,结果没能忍住打个哈欠:“好。你晚上自己在宿舍会害怕吗?” 余清音是全宿舍第一个返校的。 她举目四望,舍友张颖华没挂好的床帘显出两分惊悚,嗔怪道:”本来不的,你一提我有点毛毛的。“ 岳阳:“那待会电话就别挂了。” 打一晚上?这得要多少话费。 余清音:“我好像会说梦话。” 岳阳还挺好奇她会说点什么的:“没事,我有时候也会。” 又强调:“但是不打呼。” 谈恋爱的话,有些小毛病是暂且发现不了的。 余清音可没办法接受将来躺在自己边上的是个打呼的男人,说:“拭耳以待。” 这话一说,岳阳就有点不自信。 他在大学舍友群里发消息问,得到的反馈不一样,吓得他差点没能睡着,架不住实在太困,很快睡过去。 倒是余清音夜里头醒过一回,认真地听手机那边的动静。 大概是岳阳的睡相不好,有床单和皮肤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的。 也不知道他睡觉抢不抢被子。 余清音的思维发散,冒出一些成年人的画面,拍拍自己的脸,深觉得这种想法很不纯情,翻个身继续睡觉。 非典型姐弟恋 第31节 岳阳不知道她的隐忧,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没吵到你吧】 余清音已经挂断电话在跑步,手机怎么震都没察觉。 她歇了一个寒假的身体需要复苏的时间,三圈下来就开始大喘气,放慢速度改成走。 走着走着,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手机,掏出来看回复:【没有,你怎么这么早?】 岳阳:【十点要做报告,我再顺一遍】 不熬夜就得早起,这活做得真是不容易。 余清音:【那你忙,有空先吃个早饭】 又是匆匆三两句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岳阳无奈地是抓着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研究黑眼圈。 虽然全世界的人都很喜欢说“外表美不如心灵美”,但他自少年时代常被人夸才貌双全,很是敏感地知道陌生人对自己释放更多的善意。 这本就是人之常情,毕竟他第一次见余清音也是为她的脸所蛊惑。 以色侍人,能有几时好岳阳并不清楚。 但他明白,这张脸是他作为男朋友的加分项。 既然如此,这分数就不能往下降。 眼瞅着人都快往潦草的方向跑,岳阳痛定思痛,在网上下单了护肤品。 没错,就是护肤。 收到的时候他有一种廉颇老矣的是伤感,心想十几岁时打游戏连熬半个月还面不改色的自己果然是过去式,在跟女朋友讲电话的时候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老?” 论老,余清音上辈子已经三十。 如果体验过的时间都往上加的话,那她更是当之无愧的年纪“大”。 她像是哄人,也是自我安慰:“不会不会,英姿勃发。“ 甭管是为什么,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岳阳都相信。 他松口气:“我明天下午到首都机场。” 虽然是个好消息,但余清音叹口气:“我明天要做兼职。” 她时间都跟学姐定好了,临时改很没有职业道德。 岳阳当然知道,还给她买了礼物,说:“没事,庆祝余老师的第一节 课。我去接你,请你吃饭。” 余清音上辈子虽然没教过雅思,但站在讲台上已经好几年。 她这辈子也有学生,头号就是徐凯岩——口语是她从初中开始一点一点带出来的。 可前生今世的,余清音都不去算,权当今天就是值得庆祝的第一次:“好,我等你~” 又自顾自道:“那我们吃点什么?南门新开了家烤肉,在打七折,北门的羊肉串最近也很火。还是吃西餐?有点想吃牛排。” 岳阳跟领导说好了,这次起码能半个月不出差。 他道:“都吃,我们有时间。” 余清音喜出望外。 她不那么粘人,和不期望着每天看到他是两码子事,但还是先体贴一句:“要是忙的话没关系的。” 怎么会不忙,项目堆起来宛如一座山。 岳阳只是尽量想见她,说:“你也是要紧事。” 直白到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余清音马上改口:“我刚刚是客套话,其实很想你。” 岳阳简直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他按捺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把最后的工作给完成,搭上能最快乘坐的班机,落地后先到公司去报道。 跟领导说话的每一秒,他脑海里都像是有闹钟在滴滴答答响,捱到能走的时间,只可惜爹妈没给多生两条腿,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马不停蹄赶工中。 今天的我,做了很多的蠢事,实在是不提也罢。 第24章 二十四 ◎第二更◎ 岳阳火急火燎赶往b大的时候, 余清音在上课。 说是课,其实也不太准确。 因为作为第一个报名的人,刘婉君的目的是给自己找个陪练。 余清音觉得自己的价值不止于此。 不过放眼整个b大, 雅思能考出高分的人不止她, 加上她只是大一的学生, 再怎么自我欣赏,市场也摆在那儿。 不过事在人为嘛。 对话的时候, 她一边在本子上划拉着, 从模样看上颇有点正儿八经的意思。 就是看不出来她写的是什么。 刘婉君也不是故意看的,只是两个人在学校的咖啡厅里,地方就这么点大, 她随随便便就能看清。 就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她也不好奇,顺着话接着往下聊。 其实她的口语已经不错, 只是对成绩的要求高,又怕这点底子出国读研不够用, 寻思还是趁着在国内的时候多磨磨耳朵。 余清音估计自己在她眼里就是智能一点的播音机,四十五分钟一到, 还是想发挥点多的作用:“学姐,有两个地方我觉得可以加强一下, 你介意听吗?” 闻道有先后, 术业有专攻。 刘婉君虽然觉得她不是专业的老师,但还是认同人家的英语比自己强, 说:“当然不介意。” 余清音看着自己做的笔记:“图书馆这题,你说……” 既然是考试, 肯定有模版。 刘婉君事先准备了几段话, 听得出来她几乎是一字不差的复述自己讲过的句子, 有些诧异:“你记忆力挺好的。” 余清音笔尖在纸上戳两下:“全靠烂笔头。” 她这鬼画符的几笔, 倒很有一点医学院的风采。 刘婉君:“速记吗?” 勉强算是吧,就是短时间内好使而已。 余清音还是刷专四专八卷子时练就的经验,点点头:“脑海里翻译出中文,每个单词写首字母。” 即使她初高中的时候,语文几乎是最拉垮的科目,反而英语常常被认为像外国人。 但在有需要的场合,母语的地位始终很难被取代。 这法子听着不错,刘婉君:“我听力反应没这么快。” 得再犹豫几年,才能转换成想要的意思。 凡事都靠熟能生巧,能考上b大哪有笨的。 余清音:“听一句口翻一句,不要那种日常对话。。” 即使她没有留过学,也知道老师们并非都发音都字正腔圆,如果水平停留在吃什么喝什么的话,坐在教室里肯定两眼一抹黑。 办法,大家其实都有得是,学到哪步就因人而异了。 刘婉君微笑表示听见了,先把她刚刚提出来的几个地方再改一遍,说完问:“这样可以吗?” 和对话中的临时反应不一样,她现在答得堪称是模版。 余清音:“超级好。” 刘婉君心满意足,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拿上结账单:“那我先走了,下周见。” 余清音摆摆手,等人家一转身,她端庄的模样彻底维持不住,兴奋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岳阳在她旁边的桌子坐了三分钟,伸手碰碰她的头发:“刚到。” 只是她太认真,没有发现而已。 余清音确实没察觉外界的事情,自然地牵他的手:“那现在去吃饭吧。” 说句实话,岳阳都觉得自己没有她勇敢,想想还是得像个爷们一样,琢磨着在哪里好下手。 他打定主意,做贼似的左右看,发现此地不太合时宜,问:“想好吃什么了?” 余清音:“肉,大量的肉。” 语气好像被饿了好几天,岳阳上下打量她:“怎么感觉又瘦了。” 余清音捏捏脸:“因为现在一天只吃三顿饭。” 她在家就不一样,有时候能吃五顿,一开学自然地制造了热量缺口。 岳阳下意识表达两句心疼:“太少了。” 少?余清音好笑道:“你一天吃几顿?” 岳阳忙起来可能只有半顿,一个三明治就敷衍了。 他尴尬地挠挠脸:“我争取每天好好吃。” 余清音知道他顾不上:“健康很重要。” 又说:“年轻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岳阳现在全天下最喜欢的词汇,必然是“年轻”两个字无疑。 他露出一点喜色:“是的,不能仗着年轻就为非作歹。” 非典型姐弟恋 第32节 这是自我批判的样子吗?怎么嬉皮笑脸的。 余清音:“态度不端正。” 岳阳连忙收敛,举手敬礼:“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余清音现在很相信天地有灵,觉得冥冥之中一定有因果循环。 她道:“没有打雷,暂且成立。” 首都可不爱打雷,倒是有很多别的。 岳阳:“对了,接下去会飘柳絮,你之前有什么过敏源?” 过敏?余清音:“应该没有。” 又略带一点迟疑:“小时候好像不能吃芒果。” 那会大概六七岁的样子,这几年却没有这个毛病,吃得特别高兴。 岳阳听她提过,还打算她生日给定个芒果千层蛋糕,有点不放心:“确定现在能吃?” 余清音:“我昨天还吃了一个芒果班戟。” 岳阳很不科学:“如果是罐头水果,里面要是加太多防腐剂,可能会改变芒果本身。” 余清音满头冒问号,微微前倾:“你认真的吗?” 确实有点傻,岳阳极力挽救形象:“说不好的事。” 行吧,关心则乱嘛。 余清音:“你悄悄跟我说行,万一被老板听见,怕你被打。” 岳阳撸起一点袖子,展示自己见缝插针的时间里练出来的微薄肌肉:“不怕。” 余清音只看得到他用力后更加凸起的青筋,伸手戳一下:“你这样很好打针。” 就这血管,简直一扎一个准。 这算夸奖吗?岳阳无奈道:“清音,咱不打针。” 两个人正在往烤肉店走,余清音突然停下脚步看他:“你不会怕打针吧?” 这样一想,铁汉柔情也挺带感的。 岳阳只想推翻自己刚刚那句话,现场扎个七八下给她看。 他道:“怎么可能。” 语调还挺高的,余清音敷衍地哄他:“嗯嗯,不怕不怕。” 心里有些遗憾看不到他嘤嘤哭的样子。 岳阳来了劲:“走,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他拉着女朋友想往校医院的方向走,又没用太多力气。 余清音甚至游刃有余地退两步:“不是,好端端的,你现在去能打个什么针?” 岳阳确实没病没灾的,想想说:“疫苗?” 说到疫苗,余清音想起件事,望向他:“你做过体检吗?” 岳阳:“入职体检算吗?” 余清音不太清楚他们公司的标准,心想除非岳阳哪里有问题,否则应该不会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 她道:“当然不算,是恋爱体检。” 恋爱检什么?岳阳头一次听说,还以为是哪个公司推出来的活动,问:“啥意思?” 因为是乍然提出,余清音没有组织好完美的语言,想想说:“没测过,测一下。” 又不是网上那些点点手指头能做的测试,哪有人想去体验这个的。 岳阳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三餐不正、睡眠不足的后果,说:“没事,我好好的。” 他安慰的摸摸女朋友的头,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余清音一下子觉得语言直白兴许可以被接受,开口之前先问:“你今天有什么愿望吗?” 这问的不像今天,而是临终。 岳阳摸不着头脑,还是说:“有一个。” 余清音:“那我们交换愿望。” 交换? 岳阳比她高半个头,微微屈身:“你自己说的,不许后悔。” 他的眼神有点奇怪,余清音认怂:“我后悔了。” 落子无悔,岳阳一锤定音:“我的晚点再说,你先说。” 万一他不愿意,那这就是最后的晚餐。 余清音现在很想吃烤肉,说:“我也晚点。” 两个人怀揣着各自的“愿望”吃饭,吃完不约而同往僻静的地方走。 月黑风高的,格外萧瑟。 余清音被吹得受不了,站在公园假山的后面:“岳阳,事先声明,我不是针对你哈。” 这个开场白,怎么意思不太妙。 岳阳往前跨半步,帮她挡住更多的风:“好,不是针对。” 余清音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接着说:“我刚刚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在谈恋爱,最好一起去查传染病。” 她这具身体还没打九价,脆弱得很。 说句实话,传染病这三个字,光听着都不太好。 岳阳下意识地皱眉:“我没病啊。” 听这意思,是不太愿意了。 余清音觉得跟他撒撒娇也许可以,又觉得这本就是合理的要求,一时陷入两难。 连头都不抬一下,岳阳只看她的发顶,都觉得透出一股委屈劲。 他心想甭管是去测什么都行,若有似无的纵容:“你还是只针对我吧。” 恋爱什么的,最好还是永远跟他谈的好。 言外之意,余清音品了三秒,才说:“现在到你的愿望了。” 刚说完传染病,岳阳觉得自己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指腹轻轻按在她的脸颊:“这里很软。” 余清音还没回过神,他人也靠过来,同样轻轻亲她一下:“只能等查完了。” 到时候连本带利他都要拿回来。 大家刚刚同桌吃饭,现在讲究也来不及了。 余清音在意的其实是床上传播:“亲一下也行。” 月色正好,假山遮挡住两个人的身影,连风在这会都像是静止,还提前带来一点春天的气息。 此间的一切很完美,除开她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叫人不好意思放纵。 岳阳一手盖住她的眼,一手放在她脑后。 从姿态来看,更像是强迫,动作却很轻柔,宛如一片羽毛扫过。 扫过一下,又一下。 作者有话说: 晚安~ 今天我看了两个视频,以为自己能把油烟机拆下来洗,结果拆坏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的钱还是给专业人士挣吧。 第25章 二十五 ◎检查◎ 晚上十一点, 余清音踩着门禁的点回宿舍。 舍管阿姨看她在玻璃门前要依依不舍的样子,忍不住喊:“回去了回去了,恋爱明天再谈。” 其实余清音想的是自己晕晕乎乎的, 居然没有把体检的时间和地点定下来。 她心想有的事情办成要靠快刀斩乱麻的, 挥挥手机示意, 转身上楼。 岳阳知道她的意思,发条短信;【澡堂快关门了】 余清音打南方来, 天寒地冻也没改掉天天洗澡的习惯。 她看一眼手表, 脚步越发急促起来,等洗完澡好像记忆力也掉在浴室,压根忘记本来要说的话。 倒是岳阳主动提:【我看了一下, 这礼拜几个医院估计都约不上号】 他下周的时间安排自己都拿不定。 余清音很小人之心的觉得他在逃避,手在屏幕挪来挪去, 还没组织好语言,就看到一长串的字。 岳阳:【我同学推荐了个体检中心, 私立的,服务和体验都比较好, 主要是不用等。他有关系,可以打折, 不贵的。你要是觉得可以, 我直接约了】 他发来体检中心的信息,余清音看了一下, 只研究出价格不菲四个字。 她心想自己果然狭隘:【多少钱我转给你】 岳阳略过这句,自顾自:【后天上午你没课, 怎么样?】 余清音先回答可以, 还是执着于价格。 她知道肯定不便宜, 毕竟任何东西沾上私立两个字, 翻倍都很有可能。 非典型姐弟恋 第33节 但岳阳就是佯装没瞧见,问:【你想查哪几样?】 他确实不太懂,一边在网页上搜索“男性传染病”,结果跳出来的都是些路边小广告会出现的字眼,甚至还有两张图片,吓得他赶紧断句,改成“男性、传染病”。 可关联出来的东西都差不多,包括一个xx男科医院的聊天小窗口,嘀嘀嘀叫得人心烦,还不断跑出新消息。 客服:【先生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客服:【您好,我们有专业的医院团队,绝对保证您的隐私。】 …… 岳阳都被满屏的好搞晕了,偏偏电脑还卡住。 他不停地点鼠标,上面的一句话钻进他的眼前。 客服:【其实很多男性都有这方面的困扰,这是很正常的,你不要有顾虑】 哪里正常了?岳阳觉得一点也不。 他心想这简直是对男性的侮辱,出于科学求真的知识,快速查询一些权威的数据。 从国外,到国内。 他桌面上下载了一堆论文,不知情的还以为改行研究医学了。 但一时半会,他得不出专业的结果,只有个初步的结论,那就是埋藏的身边的染病人群,远远比他想象的更多。 对岳阳的冲击不小。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少数群体,很单纯地以自己为标准来衡量他人,这会想想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种需要自证清白才能被信赖的失落感减轻,岳阳合上电脑看手机。 余清音在把单项和套餐的价格加加减减比对后,选了个婚检套餐。 没错,就叫这名字。 打出两个字很有负担,对她来讲太有负担,只能委婉表示:【我们选16号吧】 这家体检中心业务涉猎范围之广,罗列出来的套餐就有几十种。 岳阳哗啦啦往下拉动,走马观花停在16。 实话实说,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婚检更叫人意外,还是刚刚查到的那些资料。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觉得这个体检是太有必要做,很是积极:【我预约好了】 他没提16号代表着什么,余清音更加不会讲。 她赶紧说“晚安”钻进被窝里,第二天才想起来要给钱。 可惜一夜过去,岳阳彻底“赖账”:【干嘛的钱?】 这要是当面,余清音能挠他。 她也有害羞的时候:【晚上自己吃饭!】 别啊,岳阳:【我下午去排队买泡芙,吃一点】 看在泡芙的面子上,余清音只好大方原谅他。 岳阳也没爽约,跟她的放学铃几乎同时出现。 教室在一楼,余清音隔着窗能看到他,下课后鬼鬼祟祟地冒着腰想吓她一跳。 岳阳又不是瞎子。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无可奈何地配合着这种幼稚。 装得一点都不像,余清音:“你做不了演员的。” 岳阳趁机给自己脸上贴金:“证明我是个不会撒谎的男人。” 他眼神真诚,谁看都会相信。 余清音不去扫兴想别的事情,说:“明天我自己过去就行,你来接我还得绕路。” 绕就绕,岳阳:“客户让我从上海顺道去呼伦贝尔,我都得去。” 区区几公里而已,他难道就嫌麻烦了? 余清音忽然想听两句好话:“顾客是上帝嘛。” 岳阳捏捏她的小拇指:“那你还是女朋友呢。” 是女朋友很了不起吗?余清音觉得也许是的。 她往前跳两步,在食堂吃过饭去上邓论。 虽然是大课,学生乌泱泱两三百号人。 但岳阳觉得到底不太好,约上几个还在本校读研的大学同学打篮球。 余清音下课来操场找他,好像看到一点他十八岁的样子,去小卖部买矿泉水。 岳阳一口气喝完,送她回宿舍的路上叮嘱:“晚上早点睡,明天别吃早饭。” 注意事项对余清音而言并不陌生。 她上辈子别的没有,小毛小病不少,乳腺结节被学生们和领导气出来,深觉得自己大概是活不到退休那天,每年给医院贡献不少钱。 但这次去的感觉不一样,尤其是和岳阳一起,无端生出更郑重的意味。 以至于她都觉得自己真的是去婚检,下一秒就要步入神圣的殿堂。 尤其是体检中心的服务态度非常好,几乎每个项目都要有人重复:【做婚检是吗?在xx处排队】 每讲一次,岳阳就笑,像朵盛开的花。 余清音也顾不上不好意思,有些麻木:“这么爱听,每年复查一次。” 雅思成绩还有两年过期,体检报告又不是终身质检合格证书。 每年?是个不错的意头。 岳阳现在只能从其中窥探到满意的部分,心想满十次应该能把婚前变成婚后,高兴得哼着歌。 这抽的是他的血还是啥?态度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余清音:“你一开始不是挺不愿意的吗?” 岳阳:“我办留学签的时候,叫我去开无犯罪记录,我也不愿意。” 他自认清白,被放在一个假定有罪的立场上,总觉得哪里膈应。 这样一想,好像可以理解。 余清音:“对哦,这个也得开。” 什么叫也,岳阳好笑道:“你能犯什么罪?” 余清音沉默两秒,忍着羞耻感,伸出手指在他胸口戳一下:“耍流氓?” 看来应该给她见识一下哪种才叫流氓,岳阳似笑非笑:“星期六就能出结果,你等着。” 周末,听上去很适合夜不归宿。 余清音背在身后的手指一算,可惜的叹口气。 眉心都蹙起来,居然还知道怕怎么写。 岳阳:“吓唬你的。” 余清音才是拿捏他,越发委屈巴巴地看着人。 闹得岳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没有很凶吧?我错了。” 他边说话边反省,给自己倒是先判刑。 余清音唇角泄露出一丝笑意:“作为惩罚,今天我请你吃饭。” 这算谁罚谁?岳阳:“你男朋友有点小钱。” 有工作的就是硬气。 但余清音觉得自己不差,捏着刚到账的奖学金:“你女朋友也有,随便点。” 名单早就公布,岳阳已经庆祝过她得奖,也听她计划过钱怎么花。 他道:“超支怎么办?” 余清音竖起手指在唇边:“扣余景洪那份,别告诉他。” 这位“舅哥”可不好得罪。 岳阳还是按照自己能分到的份额点餐,难免有一丝贪心,希望自己能拥有她的全部。 不过余清音牵挂的人太多,边吃饭边给堂哥发短信约时间,雨露均沾得很。 作者有话说: 改好了。虽然我没有爱情,但清音和岳阳一定会有的。 第26章 二十六 ◎爽约◎ 有人请客, 余景洪自然积极响应。 他情愿把时间定在不方便的日子里,都要马不停蹄地来吃。 余清音在店里点好餐等着他,眼瞅着他像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从落地窗跑过, 掏出手机拍视频。 余景洪坐下来还在喘气, 脱掉外套扔边上, 连连问:“怎么还没上菜。” 他下午还得去参加学雷锋月的活动。 余清音把水杯推过去:“人家才刚营业,谁叫你非挑今天中午。“ 开学后余景洪就没见过她, 每天听她讲忙得很, 这会说:“我又不是天天有空。” 哟,还拿架子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34节 余清音洗耳恭听:“都忙些什么?” 余景洪:“我下午要去捡垃圾。” 学雷锋嘛,总得做点好人好事。 余清音还以为他能讲出些别的来, 问:“那明天呢?” 余景洪几乎是咆哮着:“满课!” 喊什么喊,余清音又不是安排课表的老师。 她闭着一只眼向后躲:“小点声, 这是公共场合。” 余景洪就是抒发几句而已,等上餐插起一块肉, 阴阳怪气:“今天怎么没约会?” 余清音:“他白天要上班的。“ 再说了,她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有空。 余景洪显得有点不乐意:“然后过两天再出差, 拿准你脾气好。” 谁脾气好?余清音诧异道:“你在说我?” 余景洪:“是不怎么好,对岳阳倒是挺宽容的。” 宽容吗?余清音其实没觉得, 奇怪道:“什么意思。” 余景洪其实早就想讲, 说:“你们女生不都要安全感吗?” 没开窍的人,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余清音:“天天陪着, 也不一定会有。” 余景洪对恋爱停留在初级层面的理解,说:“那你要怎么样才行?” 余清音:“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余景洪在心里骂句脏话, 没好气:“小心被男人骗。” 他是多么的忧心忡忡, 一派担忧之色。 余清音:“我又不傻。” 这倒是, 她多机灵。 余景洪也就指望着她能一如既往的智慧, 想想说:“反正咱不能忍,知道吗?” 余清音点点头,给他看手表:“是不是得吃快点。” 余景洪狼吞虎咽,吃完迫不及待去捡垃圾。 余清音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在城市里瞎转悠,赶在晚高峰之前回学校。 她晚上有课,跟舍友张颖华在教室后排顺利会师。 两个人一碰头,余清音道:“若馨又不来?” 张颖华微微摇头:“我出门的时候还在睡。” 偏偏该睡觉的点却在玩手机。 大学生昼夜颠倒是常态,余清音虽然觉得这种生活方式不健康,也不能逮着谁给人家当导师。 她道:“希望老师不会点名。” 好的不灵坏的灵,老师大概是看阶梯教室空一半,翻出花名册:“点到名字的站起来。” 虽说余清音本来就没有帮舍友代答的意思,但还是觉得这下很难糊弄过去,手在桌子底下打电话。 柳若馨睡得沉,早上的闹钟响八次都才愿意翻个身,这会干脆利落地按掉,连掀开眼皮看来电提醒的欲望都没有。 余清音打好几个都没打通,心想自己已经尽力而为,在宿舍群再提醒一遍。 她的仁至义尽,柳若馨只言片语都没接收到,因为她是被舍友开门的声音吵醒的。 张颖华自己回来,先喊:“若馨,老郭点名了。” 别看柳若馨睡得安然,这会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整个架子床跟着动:“上节课不是才点过。” 张颖华:“三班缺勤的太多。” 就是她看着都觉得太过分,老师当然更受不了。 柳若馨为自己不幸的命运哀嚎两声,重重地跌回床上:“以后我还是老老实实去上课吧。” 她可不想期末挂科。 要真能长这个教训就好了,张颖华打开电脑:“《法学总述》的作业你写了吗?” 还有作业!柳若馨翻身下床,很有小时候每学期开学时的架势。 余清音在楼下跟岳阳打完电话,一回来就看到她奋笔疾书的模样,调侃:“哟,又抱哪门佛脚呢?” 柳若馨头也不回:“老张的作业。” 余清音笑笑摇头,忽然嘴角顿住:“等会,我好像也没写完。” 她打开电脑看,果然只有几行字,自己不敢相信:“怎么会没写呢。” 张颖华凑过来看:“我记得你那天说在图书馆写来着,是不是存在别的地方了?” 余清音仔细回忆,一边说:“我本来是在图书馆,结果广播站临时换班。我播完遇见慧琳学姐,我俩一块在食堂吃饭,吃完我就忘了。” 幸好是现在想起来,为时尚不晚。 张颖华:“那你俩有伴,晚上一起熬吧。” 她自己闲着也是闲着,熄灯后索性整个宿舍一块头悬梁锥刺股。 每个人床铺上泛起的一阵光,叫人想起高中时代。 余清音:“今天好像是高考倒数一百天。” 明明还是大一,遥远得像上辈子才会发生的事情。 柳若馨兴致勃勃:“我们高中每年都办成人礼,要穿小礼服的。” 听着很像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场景,余清音:“那跳舞吗?” 好问题,柳若馨口若悬河地描述,过会叹口气:“我高中的时候其实挺优秀的。” 上大学就不行,在三个班里都算垫底。 哪个能上b大的以前没风光过。 余清音:“你现在再回母校,也能风光一点点。” 哎呀,人走茶凉。 柳若馨:“说不定老师都忘记我是谁。” 她不知怎么有些伤感,翻出相册里的旧照片。 床上一时没了动静,沉默得像是大家已经都入睡。 张颖华忍不住:“你高中的时候会好好完成作业吗?” 柳若馨理直气壮:“我以前也不写的。” 她自诩的那点聪明,在更多聪明人前一败涂地。 余清音写过的卷子垒起来像是座小山,说:“你知道我们写了多少吗?” 她跟张颖华有点像,两个人都是扎根图书馆的类型。 天道酬勤,总是会有回报的。 柳若馨遭到的则只有报应,下定决心说:“我要重新做人了。” 话说得响亮,第二天早忘到九霄云外。 张颖华下课后还试图叫她一起去学习,可惜没喊动人,只能抱着书先走。 余清音收着书包目睹一切,笑笑没说话,出教室去洗手间。 路上她看一眼手表,心想自己那天算得没错,生理期果然就在这两天。 激素作祟,她肉脸可见的三分烦躁。 来找女朋友的岳阳看她面色不虞,话只好憋回去,一顿午饭吃得心不在焉。 余清音也有点不舒服,压根没发现,吃过饭说:“我想回去睡个午觉,要不明天见吧。” 本来两个人说好明天要一起去拿体检报告的。 岳阳终于没办法再拖延,咬咬牙:“我晚上飞香港。” 得,反正明天啥事也干不了,余清音啧一声摆摆手:“那下次见。” 至于是哪天,就说不太准了。 岳阳看得出,她多多少少还是不高兴,心想这实在是应有之义,头低下去:“对不起。” 打工能有什么办法,余清音欲言又止,最后说:“算了算了。” 别算了啊,岳阳:“你还是骂我吧。” 这回记在心里,下回就得完蛋。 他都这么说了,余清音索性上手掐一下:”真的很气人。” 岳阳轻轻吸口气,咬着牙:“最迟两年,我肯定解决这个问题。” 两年?余清音也不问他要怎么弄,心想未必撑得到那时候,毕竟谁的耐心都会用尽的,她又不是生来体贴的人。 但她不会催促,因为谁的未来都该是由自己来决定。 她不想承担将来可能的后果,只说:“加油,再见。” 走得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毕竟心里还带着气。 岳阳总不能追到她们宿舍里,无可奈何叹口气,自己回家收拾行李。 作者有话说: 晚安~ 非典型姐弟恋 第35节 第27章 二十七 ◎积分◎ 作为女生, 余清音有一点小幸运。 她是个不怎么痛经的人,回宿舍睡一觉又是精神满满。 不适感退去之后,她起床背上书包去图书馆, 正巧遇见两个舍友。 柳若馨正处于稍微学习一会, 就开始精神涣散的阶段, 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看见有人来很是兴奋地挥挥手。 余清音顺势在她们对面坐下来, 笑笑翻开书。 一个两个的, 怎么都这么认真。 柳若馨都快怀疑自己有多动症,在纸条上写;【我还以为你下午不来】 本来是的,余清音提笔答:【男朋友飞走啦】 早知道不问了, 戳中人家的伤心事。 柳若馨:【是变成蝴蝶了吗】 她想搞笑的心情,余清音能感受到, 配合地扯起嘴角 很好,漂亮姑娘就该多笑, 心里有事就找人聊聊。 柳若馨索性提议:【我们去吃蛋糕吧!】 她坐在这儿压根按捺不住,张颖华都替她觉得受罪, 想想点点头。 余清音上大学后没有以前性子独,大概是前世很长一段时间的独居生活, 已经被集体侵占的缘故。 她跟舍友们保持着还不错的人际交往, 把刚拿出来的东西放回书包。 三个人虽然在里面的时候状态不一,出门的那刻齐齐叹口气。 余清音不知怎么想大笑, 抬头看着天空:“今天还挺蓝的。” 首都的春天,鸟语花香都很吝啬。 空气里挥之不去的尘土, 好像还残留着去年没净化完的雾霾。 自从来到这学校, 她一次棉被都没好好晒过, 想起来就觉得缺点什么, 查一下天气预报:“要命,下礼拜都下雨。” 雨季,是最叫人讨厌的事情。 柳若馨小声道:“会大到上不了课吗?” 这决心才下多久,张颖华无奈道:“你以为是台风吗?” 看来是不大可能,柳若馨叹口气,站在中间左右挽着舍友的手:“不讲了,吃甜品去。” 话音刚落,她在图书馆憋着的那些话奔涌而出。 余清音的耳朵都没怎么清静过,捏捏耳垂一脸苦笑。 一看她心情就很不好,柳若馨推心置腹:“清音,我觉得绣球这样不行。” 绣球,是岳阳在宿舍的代号,因为他每周定一束。 大家心照不宣,好像他是伏地魔,连名带姓地叫会被感应。 余清音其实中午是有点不高兴,这会又是平常的样子:“他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我一开始自己知道的。” 她当时愿意谈恋爱,想得挺清楚的,现在也不会时时计较。 开始又不代表过程,柳若馨:“主要是异地恋太辛苦。” 他们这虽说是两个人都在一座城市,一年到头能碰面的时间居然没多少。 能在身边的男朋友固然好,但余清音不是没找到嘛。 她故意掏出手机:“那我现在跟他说分手。” 那也别吧,宁差一座庙的。 柳若馨只是说说而已,也不是真的撺掇他们分开,心想那自己该成什么人了。 她赶紧按住舍友按屏幕的手:“你别冲动。” 余清音没忍住笑:“逗你的。” 她如果想分手,何须别人的怂恿。 柳若馨是真的吓一跳,手肘撞她一下:“我差点成千古罪人。” 就是王母和玉帝,只要不合适,拆散又何妨。 余清音:“也许我俩八字不合,你就做成件好事了。” 八字柳若馨不会算,但她有别的妙招:“人家说红螺寺求姻缘特别灵。” 余清音有点迷信,重生后最常去的是文昌庙和财神庙。 后者还没有多少丰厚的回报,前者倒是已经成绩斐然。 她心想听听神佛们的意见也行,大家定好出门的时间,说说笑笑一下午。 此时,岳阳刚到首都机场。 他坐在候机室里,看着没有回复的两条短信,想想还是再打个电话。 余清音依旧没接。 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进图书馆的时候把手机调成静音,出来给忘记了,加上聊得太开心,没顾得上电子产品。 岳阳不知她这边的情况,抓耳挠腮地等,余光瞥到同事靠近,装出人模人样来。 两位女同事联袂而至,打过招呼后隔了个位置坐下来,继续讨论着要买哪款包。 岳阳虽然还不知道包治百病的道理,但觉得这趟去势必要多带两件礼物回来,咳嗽一声加入谈话:“小女生会喜欢哪一种?” 大家都知道他有个还在上学的女朋友,从年龄的角度提出建议几个建议。 岳阳了解不多,听着只觉得都很有道理,拿出开会的架势做笔记。 其实大家都知道,领导在上面发言,下面的人基本是神游太空。 一位女同事道:“上回jeff主讲,我看你们在下五子棋。” 居然被看见了,岳阳半点不尴尬:“那都不重要。” 女朋友最重要嘛,女同事揶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 打得火热。 岳阳今天其实也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说:“没办法,忙成这样。再不上点心,我也的话失恋。” 女同事热情地帮他支招:“你约人家来香港玩呗,吃饭看个电影的时间总是有的。” 岳阳心想自己能腾出来,女朋友都未必。 她的事情也很多,凭啥配合他的安排。 细算起来,更是麻烦。 岳阳头都有点疼,表情没维持三秒:“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躲在柱子后面,知情人都想象得出是什么样的心花怒放。 唯独余清音不太清楚,像平常一样:“到机场了吗?” 岳阳:“还有半小时起飞,落地告诉你。” 又道:“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从香港给你带回来。” 余清音的粉底正好快用完,但考虑到他不知何时返回,说:“我还是商场里买更快。” 岳阳自知理亏,讪讪:“我报销。” 又觉得这样说有拿钱摆平的意思,小心翼翼:“可以吗?” 怎么他还可怜起来了,余清音:“好像我对你很凶一样。” 还不如凶一点,岳阳声音变低:“你多骂我几句也行。” 他自己其实挺别扭的,既不想惹她生气,又觉得自己的事情在她心中毫无波澜。 说是毫无,也有一点。 余清音哼一声:“骂能改变吗?” 唯一有用的,大概是岳阳立刻出现。 他道:“对不起。” 道歉,好像已经讲过好几次。 余清音也不能总原谅他,说:“今天开始,我们实行积分制。” 积分?岳阳谨慎道:“我是零吗?” 余清音吓唬他:“是负数。” 那不就直接淘汰了,岳阳心里一惊:“你在哪?” 余清音:“在宿舍。” 又控制不住:“问了能怎么样?” 岳阳本能要道歉,嘴巴一动没讲出话来。 倒是余清音自己圆场:“你是不是要登机了?” 广播通知第二遍,岳阳也不能这会掉头去找她。 他道:“我会努力加分的。” 那就努力吧,余清音象征性鼓励他两句,挂断后认真地制作表格。 只是她还没想好给他打多少初始分,暂时留下一片空白,乍一看仿佛有无限可能。 非典型姐弟恋 第36节 而在岳阳眼里,自己已经是无期徒刑,秋后问斩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之前说过了,但还是说一遍。有一些现实的部分,并不是那种一路到底的甜文,和之前的几本也许不太一样。 但这是余清音的故事,这就是她会做的事。 晚安~ 第28章 二十八 ◎第一更◎ 大概自觉是“戴罪之身”, 岳阳这一趟去香港,发来的短信格外多。 余清音回回下课都能看到屏幕上一串的消息提示,去洗手间的路上得拿着手机不放。 柳若馨调侃她为热恋中的女人, 啧啧两声:“笑得有点甜腻了哈。” 笑了吗?余清音自己没察觉, 抬头看一眼窗户反光。 朦朦胧胧的, 也看得出来整个人是面若桃花,跟中彩票差不多。 她打开摄像头自拍一张, 顺手发给男朋友看。 岳阳存下来改成壁纸, 又觉得她的眼睛正好被软件挡住有点奇怪,想想还是换回原来的——也是女朋友的照片。 虽然大家都说公私要分明,但他向来不避讳展示自己有对象这件事, 吃过午饭打招呼:“我去接个电话。” 哪里是接,那叫打。 几位同事揶揄两句, 相约去买咖啡提神。 岳阳比划着示意他们给自己带杯冰美式,一边说:“在忙吗?” 余清音刚从广播站出来, 准备去图书馆写作业。 她停在路边的树下道:“可以聊一会。” 皇恩浩荡,岳阳还以为她下午有事情, 问:“今天不去培训吗?” 全国大学生辩论赛即将开始,从初赛打到决赛足足好几个月, 对相关的人来说是件大事。 余清音有幸入选校队, 不过表现不算太好,说:“今天是培优班, 我out了。” 她语气平平,岳阳还是听出一丝失落, 尽力安慰:“明年咱们争取。” 很多事情, 未必努力就是有进步的。 余清音叹口气:“到时候就有新人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 她怎么能寄望下一届更糟糕。 说白了只是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 仍旧失落的痛苦而已。‘ 她道:“算了,不想了。” 岳阳只恨自己不在,哄她:“你猜我早上给你买了什么?” 余清音的注意力还真被转移,心想他到底是去香港出差还是代购,怎么三天两头的买东西,猜测着:“口红?” 意思是她现在需要口红吗?岳阳自己琢磨着,手无意识摸着路边栏杆:“不是用的。” 那就是好看的小东西,余清音以为是迪士尼的娃娃之类的,想想说:“可爱吗?” 凭良心讲,岳阳觉得也不可能,沉默两秒:“我好像买错了。” 他挑礼物的眼光,其实都还行,只是执着于粉粉嫩嫩的颜色。 余清音本来是挺放心的,听他这么说一颗心跟着提起来:“错成啥样?” 岳阳模糊道:“一根,木头。” 木头?余清音的第一反应是看看路边的绿化带,心想这种玩意需要入境申报的才对。 她道:“啊?那你怎么带回来?” 岳阳:“装在盒子里就行。” 那海关能放行吗?余清音觉得不太靠谱:“是啥特别的树吗?或者彩虹色的绣球之类的。” 绣球还有彩虹色的?岳阳觉得这对话进行得越来越不着边际,说:“是魔杖。” 以他的岁数,讲出“魔杖”这两个字的时候总有一种廉颇老矣的羞耻感,讲完还要左右看。 余清音也没想到,啊一声:“你是说《哈利波特》的周边吗?” 这样一看,好像还真是一根木头。 岳阳:“嗯,路过看见有个展,就买了。” 魔法世界,是余清音幼年的幻想。 她苦练英式发音那阵子,吃饭上厕所的背景音都是《哈利波特》。 这部电影对她而言意义实在不同,但过去太久,反而提得很少。 以至于到现在她都忘记自己提过这件事,像是喃喃:“我跟你讲过吗?” 岳阳的记忆力好,当下放在心里,回家写在纸上,这世上就没有会被忽略的事情。 他道:“当然讲过。” 余清音苦思冥想没头绪,归结于两个人的脑容量区别:“你要是来读法律,背法条肯定没问题。” 她这一合上书,只想把所有人统统流放三千里,不想管他们法饭哪条,律犯哪桩。 说起背诵,岳阳也头疼:“我六月份考保代,还有好些没看完。”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都觉得不够用,深深意识到对于职场人来说追求进步有多么奢侈。 余清音听他讲过这个考试,自己还在网上查过,说:“你忙你的,我没事。” 她好像对异地这件事确实没多大意见,连抱怨都只是被放鸽子那天。 岳阳:“我有事。” 什么事?余清音:“怎么了?” 岳阳看一眼高楼大厦的阳光折射:“很想你,得每天找你才行。” 哇塞,这都是跟谁学的。 甜言蜜语总比冷言冷语好,余清音踢一脚余光里的小石头:“再讲一句吧,给你加分。” 岳阳低着头看自己的影子,阳光下连孤单都很清晰。 他好笑道:“谢谢女朋友,很大方、很善良。” 那是,余清音一点不谦虚:“你是中彩票啦,不然早被踹了。” 如果她是十八岁,对男朋友的需求完全会一样。 岳阳好像能看到自己被踹的场面,哄她两句,瞥到同事们在落地窗里招手,说:“得开工了。” 余清音说完再见,深吸口气进图书馆,先把包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摆在桌面上,深吸口气开始苦读。 越看,她的眉头越是比中国结还环绕,仿佛面前的电脑是被审判的对象。 简直是苦大仇深,几张桌子外的张颖华悄悄挪过来小声问:“你在写刑法作业吗?” 余清音可怜巴巴:“很明显吗?” 张颖华轻轻点头:“感觉笼罩着一层黑雾。” 没法活啦,余清音捏着拳头:“我要找个更好的地方学习去。” 她收拾好东西,路过食堂买杯咖啡,在圆明园找到一张杨柳下、水池边的长椅。 大概是换个地方换种心情,她的进展飞快,唯一的缺点就是脖子有点不舒服,写完作业站起来活动身体。 也不知道是哪门子的筋插座了,把体育课刚教的太极拳打一遍。 最后一招白鹤亮翅没收好,有位背着木剑的老太太:“你这练得不对,很容易伤气血的。“ 原来太极拳是这么危险的运动吗?余清音茫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在老人家的指挥下开始练起来。 她现在的状况处于自己也弄不明白和练就练呗能怎么着之中,表情时不时在若有所思和恍然大悟之间切换。 就这样,一直到老太太要去接孙子放学,这才意犹未尽:”回见了。” 萍水相逢,一句客套话。 大家很快汇入不同的河流,都不用三五天就会忘记这段奇妙的经历。 也许这才是存活于世间的美妙,谁又能琢磨透。 余清音思考着这些不太深奥的问题,背上书包慢慢往学校走。 还没出景区的大门,就遇到熟人。 余清音心想b大跟圆明园是紧挨着没错。也不至于这么凑巧的才对。 她一边感叹一边问:“你们今天没课吗?” 徐凯岩展示自己的绶带:“我们班的学雷锋活动,来做志愿者。” 余清音都没注意到他身上还挂着东西,这会定睛看这条饱经风霜的绶带:“从哪来的?” 徐凯岩对这种陌生的体验乐在其中,说:”景区借的,还有红马甲,不过我没分到。“ 怎么他听上去还挺遗憾的,余清音嘴角抽抽:”那你们现在结束了?“ 徐凯岩点点头:”拍个合照就散。” 又顺势问:“你晚上吃什么?“ 余清音还没想好,示意说:”你先拍,我在那儿等你。“ 徐凯岩点点头,站进大合照的队伍里,被左右的同学夹在中间。 明明他的个子也不矮,这会看着像是弱小可怜的小鹌鹑。 非典型姐弟恋 第37节 如果在美剧里,他的性格也很像会被霸凌排挤的书呆子。 怎么说呢,余清音的慈爱之心迸发,双手抱臂观察着,目光扫过的时候跟认识的许致远微笑问好。 许致远边上是另一位男同学,立刻八卦道:“有个美女在看你。” 喊的声音太大,好几个人同时看过来,许致远赶快解释:“是找凯岩的。” 大家哇哇哇地揶揄着,爱起哄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徐凯岩百口莫辩,同学们推推搡搡的,这乱七八糟的一幕被定格。 他满头汗都急出来,结果一宣布结束只逮到个来不及跑太远的许致远:“都怪你。” 许致远只想自己也没讲错什么,抢救下来皱巴巴的袖子:“就是等你的啊。” 事实如此,徐凯岩哑口无言,只恨自己没长张巧嘴,一味说:“你等会你别跑。” 余清音不知道他们两个在推推拉拉什么,过来问:“要走了吗?” 许致远就这么莫名其妙跟着他俩去吃饭,闲聊的时候提起:“下礼拜有选拔赛。” 选拔赛?最近没听说要干嘛啊。 不过很快余清音就反应过来,指的是上辈子自己看过他参加的那个智力比赛节目,说:“你肯定能进决赛的。“ 许致远自己都没有这么笃定,毕竟光是本校之中,他的排名就不是最高,更何况到时候参加的人还有校外的。 他只当是安慰的鼓励,往刀削面里再放一勺辣椒:“谢谢。” 倒是徐凯岩抬头看一眼,收回目光没说话。 等吃完饭,三个人各自去上课。 余清音晚上有一节《大学生心理健康与发展》。 虽然她个人觉得不来上课的话自己会更健康,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教室里,手上翻着《案例解析》。 怎么说呢,这书看完让人认为自己的心理健康确实亟待关注了。 谁叫里面是一个好人都没有,作奸犯科之事层出不穷。 余清音的血压都着高起来,把每个人都诅咒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宿舍。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第29章 二十九 ◎欠一◎ 十点半的女生宿舍, 好像整层楼都是吹头发的声音。 余清音拿着吹风机在公共间到处找插头无果,只好用毛巾擦着回宿舍。 水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滴,很快肩膀处湿答答一片。 这春寒料峭的, 小心感冒。 张颖华道:“你赶快换件衣服。“ 余清音倒腾着柜子:“我记得之前有一件破洞的t, 就是找不到在哪。“ 她的东西, 张颖华哪里有印象,只是说:“床上你找了吗?” 本来一间宿舍四个人, 不过她们这间有一位没来报道, 空出来的地方就成为自制的杂物间。 才入学一个多学期,乱七八糟的已经不能看。 余清音的收纳箱还不知不觉被压在最下面。 她刚洗过澡,半点灰尘不想沾, 站在边上犹豫。 最后还是风风火火刚从外面回来的柳若馨伸出援助之手。 不过她把东西都拿下去,放上去又成个问题, 叹口气:“这些原来怎么挤来着的?” 余清音自觉有责任,想想说:“没事, 先放着,我明天弄。” 柳若馨清脆应一声, 乐颠颠抱着衣服去洗澡,回来说:“猜猜我今天去干嘛了?” 余清音还真挺好奇的:“我看你没去上课, 以为在宿舍呢。” 谁知道回来不见人, 心里还在犯嘀咕。 柳若馨兴致勃勃:“去做电灯泡了。” 这活实在太适合她,怪不得高兴成这样。 余清音:“看来八卦不少。” 柳若馨搬张小凳子坐在宿舍的中央:“那可太多, 丘丘搞网恋你们都知道吧?” 同班同学的事情,哪里算是什么秘密。 余清音和张颖华齐齐点头, 双目炯炯有神地坐在她对面。 柳若馨很满意这样的场面, 清清嗓子:“哎呀, 不知道有没有水喝。” 还拿捏起来了, 余清音拧开一瓶饮料递过去:“只有这个。” 态度不佳啊,柳若馨啧一声:“今天没有事先通知就算了,下回必须有满汉全席。” 她说着挑剔的话,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喝掉半瓶后摆出架势,敲一下不存在的惊堂木:“诸位看官听我言……” 一言就是半个小时,嘴巴压根停不下来。 余清音心想真是好跌宕起伏的故事,末了略微不赞同:“你们两个女生胆子够大的,居然跑去见网友。” 没出事还好,真有点什么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柳若馨倒是没觉得是啥大事,说:“见网友我是很有经验的。” 老天爷,这种事还有经验。 余清音吓一跳,心想果然是年纪越大的人越怂,自己反正是跟不上小姑娘的勇气。 她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柳若馨的性格跟她是截然相反,挥挥手:“没事,我有分寸的。” 余清音瞅着可不像,无奈摇摇头:“好歹这种事你提前说一声,出事我也知道去哪里报警。” 说得怪瘆人的,柳若馨无端浑身起汗毛:“应该,不至于吧。” 余清音更要吓唬她:“多看看法制栏目,多少女生都是这么被卖到山里去的。” 哪个法学院的学生不看,柳若馨咽口水:“我下次会更注意的。” 她恐怕只是这一秒听进去,下一秒又抛之脑后。 余清音无奈摇摇头,慢悠悠地爬上床。 她甩甩被子盖好,才躺下又听到手机震动。 本来她还以为是岳阳,定睛看清楚名字,赶快接起来:“海林,怎么了?” 余海林在电话的另一端沉默,半晌才说:“我这次考得特别烂。” 原来是找安慰来了,余清音还以为是什么事。 她把枕头靠墙放好:“多特别?” 余海林:“数学没及格。” 那是够烂的。 余清音别看平常不怎么催,对弟弟的成绩还是很上心:“卷子很难吗?” 就是正常水平,才更叫人不甘。 余海林:“反正大家都考得挺好的。” 要不说考试有时候得看点运气,余清音:“谁都有不顺的时候。” 有吗?余海林觉得她就挺好的,一路没见什么大波折:“你有吗?” 安慰别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自揭伤疤,余清音:“有啊,我刚被校辩论队淘汰了。” 余海林帮亲不帮理:“居然这么没有眼光。” 他还没见过比姐姐更牙尖嘴利的人。 这话也就是姐弟俩说说,出去恐怕要惹人笑话。 余清音:“咱们老余家,真是个个都护短,二哥也这么说。” 余海林小声反驳:“他就是拍马屁。” 余清音佯怒:“骂谁是马?” 马怎么会是骂,余海林理直气壮:“我又没说你是猪。” 猪怎么了,人家浑身都是宝,巅峰时期一斤能涨到五十块。 余清音那会还没买房,打量自己的身价都不如猪,说:“你可以说。” 没糊涂吧她,余海林:“你这是神经了?” 老余家的男人还有个毛病,就是叫人感动不会超过三秒。 余清音浅浅翻个白眼:“闭上你的嘴。“ 反正人不在面前,余海林半点不怕,只是已经忘记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叽里咕噜地讲些鸡毛蒜皮的话。 这孩子从小就是话唠,跟他二堂哥更像是同胞。 余清音小时候只要看他俩凑一块就脑瓜子疼,长大才好一点。 她道:“那别人早恋,你不恋吗?” 什么,早恋。 非典型姐弟恋 第38节 柳若馨从床上蹦起来,显然她一直支着耳朵听。 当然,在集体空间本来就没有秘密可言。 余清音跟男朋友讲话向来都躲到外面去,今天是觉得内容都无需隐瞒。 只是她没想到柳若馨这么明目张胆,斜睨一眼:“没你的事。” 唉,可惜了。 柳若馨躺回床上,平静地开始玩手机。 不是,怎么跟木乃伊似的。 余清音只觉得好笑,跟弟弟再聊两句就催他快点睡觉。 余海林其实不太困。 他坐在书桌前写卷子,到半夜去上洗手间,路过姐姐的房间门时顿住。 去年的这个时候,余清音正值紧张的高三,她的屋里头好像无时无刻都亮着灯。 这样一比,自己的偶尔为之哪能称得上是努力。 分隔两地,余清音无缘见证弟弟的头悬梁锥刺股,只能从他的言语中体会分毫。 其实何止是姐弟,情侣之间也差不多。 岳阳能联系的时间都用来谈恋爱,仍然觉得还是有细微的不同。 他心里着急,香港的项目就越拖延,好像故意跟谁做对似的,偏偏还不能带出一点。 余清音也没发觉,只是在他再一次说停留时间快到的时候掐指一算:“你好像去了快两个月。” 岳阳的通行证每次最多可以待十四天,因此每隔不久就得去一趟深圳再重新入境。 他过关的时候会把给她买的东西寄走,这会道:“里面有一盒饼,快递到的话早点去拿,保质期只有七天。” 这是避而不谈啊,余清音好笑道:“我又没说什么。” 不提,是不是就不在乎? 岳阳昨天还听见男同事跟老婆在电话里吵架,不知怎么忽然沉默。 余清音看不见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想法,颇有些茫然:“怎么了?” 岳阳打个哈欠作掩护:“就是有点困。” 他日夜加班,有点困是正常的。 余清音没当回事:“那你在车上睡一觉,晚点说。” 岳阳嗯一声,挂掉电话付完运费朝外走。 走出几步他忽然觉得差点什么,随手撕两张纸写几个字。 他这封看似随意的信,在几天后到余清音手里。 她拆开快递滚出个纸团,正准备扔到一边,仔细一看觉得不对,把它整齐地展开。 看了两遍,她给男朋友打电话:“‘喜欢我’是什么意思啊?” 如果说是表白的话,不该是用“你”吗。 岳阳当时是碰运气,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愿意成全的。 他道:“清音,另一张是‘不喜欢我’。“ 你来我去的,余清音都不知道指的谁是谁。 她没理清楚,直接问:“那我抽中的是好签吗?” 岳阳:“非常好。“ 可以听得出来,他十分的高兴。 余清音更糊涂了:“好在哪里呢?” 岳阳:“好在你喜欢我。” 嗯?余清音愣了愣:“不是,这种话不该我说的才算吗?” 岳阳略带一点急促:“那你说。” 又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怎么还像怕别人后悔似的。 不过余清音仔细一想,自己好像还真没跟他正儿八经表白过。 居然没有吗?她决定更加郑重一点,清清嗓子:“岳阳。” 叫一声怎么就没了下文,岳阳捏着手机不吭声。 余清音:“我喜欢你。” 区区四个字,岳阳心满意足:“生日礼物就不用送了。” 他的生日,余清音早就自有安排:“不行,一码归一码。” 又道:“请拭目以待。” 她这么说,岳阳确实很期待,像小时候盼着过年那样,每天都得看日历。 作者有话说: 痛经和偏头痛同时攻击,差一步就走掉了。 欠一更,明天补。 第30章 三十 ◎补更◎ 关于岳阳的生日礼物, 余清音是有两步规划的。 她觉得人家送自己那么多东西,每次倒也挺用心,回礼总得有点诚意。 因此她在商场溜达来转去, 从西单逛到三里屯, 最后决定买一副耳机——能随身带, 长得还酷,实用性也强。 挑好之后, 怎么送才是关键。 余清音的想法也很简单, 那就是去一趟香港。 她的课程表虽然满,不过周末还是自己的。 周五这天上完《民法总论》,她就直奔着机场去。 首都机场没有人少的时候, 区别只在于挤成什么样而已。 余清音怕时间来不及,特意背着双肩包, 没有托运行李。 她过安检后去买个汉堡,吃完就得登机。 之后整整三个半小时的航程, 她一心一意地做作业,途中遇见两回气流颠簸, 乘务员要求收起小桌板,她举着纸笔都要继续写。 说真的, 如此感天动地之情, 余清音自己都要落泪,心想要是拿不到高分, 就打岳阳一顿算了。 这么想着,她高兴许多, 下飞机后去坐地铁。 港铁的风不知道从哪钻进来的, 吹得人浑身冒凉气。 余清音穿着开衫, 都不由自主抖一抖。 她看一眼暂且没有回复的聊天页面, 知道岳阳肯定在工作,也没在意,反而掏出写攻略的小本子再看一眼。 等岳阳开完会看到手机的时候,她已经去酒店办完入住在坐叮叮车了。 说真的,岳阳一开始以为自己是眼花。 他把收到的照片放大看两遍,越看越眼熟,拐进楼梯间打电话。 余清音已经取景半天,慢条斯理地按下快门,确定照片能用之后才放下相机接通:“喂,忙完了?” 岳阳只觉得内疚:“对不起,你在哪?” 余清音往左看:“好像是皇后大道中。” 那离得不远,岳阳:“我马上下去。” 他跟几个同事打过招呼,有些焦躁地按电梯。 余清音找了个阴凉处站着等,闷热的感觉挥之不去。 她甩着自己的鸭舌帽,一不留神帽子飞去两米远。 岳阳来得很巧,正好能捡起来。 他心想这个殷勤献得不错,就是看着有点狗腿。 余清音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笑,问:“你不热呀?” 没办法,香港分公司的大楼建得气派,出差的员工也得跟着西装革履。 岳阳天天吹着冷气没感觉,刚刚跑得又太快,现在才察觉人快中暑了。 他脱掉外套,挽起衬衫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线条。 余清音伸手戳一下:“看来最近有锻炼。” 只看手算什么,岳阳屏住一口呼吸:“想看别的吗?” 还较劲呢,余清音:“我就不该夸别人。” 不过说真的,晨练的时候谁看见腹肌不会多瞅两眼,跑步都有活力。 岳阳酸溜溜:“哪里,是我不够好。” 嗯?这又是从哪里学的。 余清音眨巴眼,顺着他的话:“确实,再接再厉哈。” 不是,不该这么接的吧。 岳阳把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拽:“你看看还往哪里进步。” 非典型姐弟恋 第39节 这么热的天,他还穿着不怎么透气的衬衫,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 余清音的手心也发烫,一碰到他跟掉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差不多。 她赶紧收回来道:“这还是在大街上。” 不是大街,可以做什么吗? 岳阳更觉得火气上涌,他用力地闭眼又睁开:“现在去哪?” 余清音看他一眼,勾起嘴角:“不忙,再坐一趟车。” 她满意的风景有不少,自己的照片却没留下,正缺一个摄影师。 可惜岳阳的水平也不怎么样,连丁是丁卯是卯都做不到。 余清音这么瘦高个的人,愣是被他拍成一米六,气得骂:“你自己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这是谁!是你在外面养的女朋友吗!” 天大的冤枉,岳阳嘴唇动动,还没等讲出话又挨骂了。 他辩解道:“我真的学了一点。” 更加的不可饶恕,学成这副田地。 余清音嘀嘀咕咕:“人有所长,寸有所短。算了算了。” 说谁短,岳阳捏捏她的脸:“下次专门带你出门玩,肯定拍得更好。” 他就不信搞不定。 下次是哪次?余清音不想扫兴的事。 她道:“我饿了。” 岳阳:“你想吃什么?” 余清音只计划了想去的地方,理直气壮:“当然是你推荐。” 岳阳平常不是吃外卖就是公司楼下的简餐,想了想才说:“烤肉行吗?” 余清音无所谓地点点头跟他走,两个人手牵手,一边说着话。 岳阳:“你几点到的?住哪里?回去的机票买了吗?” 提起这些余清音就心疼。 为了这三天两夜,她把今年的压岁钱都用光,可以称得上是一掷千金。 不过她只是简单回答后转移话题:“人好多啊。” 岳阳却已经在心里算起来,趁着她没注意,把身上的现金都放她包里。 余清音去洗手间补妆的时候就发现了,出来瞪他一眼:“不像话。” 岳阳不还嘴,只是问:“想吃糖水吗?” 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虽然介绍了个好吃的路边小摊,却没办法买单,捏着信用卡颇有些不知所措。 余清音笑得不行,掏出钱包:“傻了吧?” 走出一里地,她还是在笑。 岳阳好久没看到她,只觉得她哪哪都好,连笑容都格外璀璨。 他眼里容不下别的,一瞬不错地盯着她。 余清音被看得不好意思,把找回来的零钱给他:“以备不时之需。” 岳阳有一种小时候帮父母跑腿的错觉,轻轻在她头顶拍一下。 余清音:“乖一点,不然不给你发钱。” 岳阳当然听话,要牵她反而握住别的东西,有些不明所以:“是什么?” 余清音竖起几根手指:“提前五天祝你生日快乐。” 她千里迢迢至此,最大的目的也为此。 又何须要生日才能快乐,岳阳:“那我提前五天就快乐了。” 他很会哄人,偏偏全是真诚。 余清音不会说好听话,只好踮起一点脚尖亲他。 暗巷里没什么光,不知道哪家的电视声传来,岳阳想起件事来:“报告你看过了?” 他的体检报告每一项都没问题,就是两个月过去,余清音已经快忘记这件事。 她啊一声,双唇被触碰。 岳阳那种她是否在身边的不确信化为乌有,能真真切切感觉到这个人。 他不敢太用力,却还是在想缠住她的呼吸。 余清音渐渐喘不上气,捏着他的衣服:“不许动。” 岳阳跟小狗似的蹭她的脸:“好,我不动。” 应得挺乖巧的,实际半点不老实。 余清音既然来找他,就做好有事情发生的准备。 但她对未知也有一些无措,喊他:“岳阳。” 她那口气还没顺过来,话音里参杂着别的东西,娇得根本不像她。 岳阳的手捏紧,不自觉地叹息:“在呢。” 在什么在,余清音往后退一步,警告地看他:“我还要去拍夜景。” 拍完之后呢?岳阳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余清音自己也心不在焉的,莫名责怪起周遭:“今天的月亮不好。” 岳阳只觉得世间如此美妙,连一轮残月都宛如胜景。 他附和着:“是不好。” 余清音的迷信劲又上来:“当心被割耳朵,快道歉。” 这都是骗小孩子,怎么她还信这个。 不过她在岳阳看来确实是小孩子,那些旖旎的念头也随着这三个字压下去。 他颇有些无可奈何:“好,我道歉。” 这歉道得很有诚意,就是总感觉有别的意思。 余清音看着他:“你在跟谁说?” 岳阳捏捏她的手:“月亮啊。” 余清音才不信,头一甩自己向前走。 岳阳跟在她后面,数着路过了几家便利店,扼腕着不知道错过多少。 余清音反正不会主动提,到酒店楼下径自刷卡进电梯。 她定的就是岳阳住的地方,只是不在同层楼。 但岳阳动也不动,咳嗽一声:“我忘记带了。” 他眼珠子都快转得飞起来,心虚全写在脸上。 余清音嘟嘟囔囔:“骗鬼呢。” 此心昭然若揭,确实连鬼都骗不了。 岳阳的呼吸急促:“那,我说实话,可以吗?” 余清音没回答,进房间后把卡塞给他。 岳阳看着重新关上的门,站在原地骂句脏话,扭头就跑,心想刚刚就应该买。 余清音透过猫眼看,抱着衣服去洗澡。 洗完却不敢出洗手间,打开一丝门缝。 热气你追我赶往外冒,蒸腾之中平添三分模糊的暧昧。 岳阳一只手撑在门框,一只手往前伸。 余清音挪着小碎步出来,归拢头发不看他。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这双眼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岳阳比她也好不到哪去。 他用的还是冷水洗澡,洗完更觉得心头火烧火燎。 余清音就坐在床沿,腿绷得紧紧的。 她使劲踩着拖鞋,在他出来的瞬间下意识关掉房间的灯。 一种无声的默契游荡,压迫得人心跳加速。 借着洗手间的灯光,岳阳坐在她边上。 两个人用同样的沐浴露,光从味道上是不分彼此。 余清音两只手紧紧攥着床单,意识渐渐有点瞎跑。 她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一丝期待,又因为没有经历过不免惶惶。 岳阳在她的沉默中大胆妄为,连自己都诧异手怎么就放在她腰间了。 动作之前,他低声道:“清音。” 这话必须讲吗?余清音凶巴巴:“干嘛!” 岳阳伏在她的肩颈轻轻碰一下:“我快疯了。” 余清音才真的是要疯。 她心想这种事需要什么开场白,蛮横扑他。 岳阳的下巴被撞一下,顺势把她抱在怀里。 非典型姐弟恋 第40节 姿势看着很纯情,做的事就未必。 余清音的情绪几乎被他的手操控,企图占一点上风没能成功。 那些风和雨无孔不入,把她摧残得东倒西歪,仅保留着最后的清醒:“隔音好像不好。” 那种不能被人听见的鬼祟,击垮岳阳本就不剩下多少的理智土崩瓦解。 他俯身一下又一下地碰着她,已经顾不上章法。 那些细碎的亲密由上至下,反反复复,碾压得人溃散。 余清音匮乏的语言能力无从描述,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株草。 草木无声,在春意中盎然,生机勃勃不停歇。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晚点见。 第31章 三十一 ◎银行卡◎ 也许是半夜, 也许是天亮。 余清音睁开眼想去趟洗手间。 她拨开身上的那只手,做贼似的放轻脚步。 然而床就这么大,岳阳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咳嗽一声作为提醒:“要开灯吗?” 刚刚的亲密还在脑海里, 以至于余清音现在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她道:“不行。” 岳阳没敢逆着她的意思来。 他摸到床头的手机, 屏幕亮起的一点光不会刺眼, 却让人有安全感。 从前作为常年独居的女性,余清音其实对世界有一点恐惧。 她住酒店的时候总是把那种有人要害自己的不安发挥得淋漓尽致, 睡得从来不安稳。 但今天有个同床共枕的岳阳在,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自然地窝在他怀里。 岳阳哄小孩似的轻拍着她的背:“睡吧,晚安。” 他大概没什么跟小朋友打交道的经验, 一点章法都没有。 余清音有些无奈:“这样能睡得着才怪。” 看来是适得其反,岳阳抱着她:“我不动你了。” 余清音扭两下:“你手这样叫不动吗?” 岳阳真的没动, 只是搭着她的腰而已。 他道:“这样你睡不着吗?” 多么有趣的问题,余清音拍掉他的手:“现在是柏拉图时间。” 所以少勾引她。 岳阳本来就没打算做什么, 老老实实把手背在身后。 可余清音又觉得有点不得劲,手脚缠着他:“像个大抱枕。” 简直是只许州官放火, 不许百姓点灯。 岳阳反正柏拉图不起来,叹口气:“清音。” 余清音头还靠在他胸口, 一动发梢就拂过。 她道:“要聊天吗?” 岳阳没有穿上衣, 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无一幸免,从折磨程度来说堪比凌迟。 都这样了, 还要聊天。 他道:“你想说话吗?” 余清音打个哈欠:“想睡觉。” 她是真的困,没多久就不吭声。 岳阳倒是有点难眠。 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不知怎么忽然想抽根烟。 这个姿势一直保持到余清音再醒来的时候。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透, 走廊上传来开关门的声音。 余清音被惊醒, 眼睛一下子瞪圆。 这要是只兔子, 该一蹦三尺高了。 岳阳伸手在她的额头碰一下:“不怕啊。” 余清音其实知道自己边上有谁,乍然看见他仍旧慌张,下意识地闭着眼欲盖弥彰。 岳阳好像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尴尬地摸着鼻子:“还睡吗?” 余清音背对着他:“你今天不上班吗?” 怎么还赶人的,岳阳:“晚点去一趟,同事帮我先顶着。” 今天是周末,他要不是出差赶进度,也能歇一歇。 余清音心想他跟同事一间房,昨晚没回去,早上起不来,这不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发生了什么。 虽然是掩耳盗铃,她还是说:“没事,你快去快回就行。” 岳阳怎么可能把她一个人丢在酒店:“那怎么行。” 余清音只好坦白:“我现在看见你有点不好意思,你能躲一躲吗?” 岳阳想说不能,又不能叫她不高兴,思量再三:“躲两个小时够吗?” 余清音点点头,后脑勺一动一动的。 岳阳也不指望她能正脸看自己,洗漱好要出门前忍不住凑过去亲她。 余清音把不好意思进行到底,捂着眼睛不说话。 岳阳哭笑不得,往上移动三公分,吻落在她的手背:“想见我给我打电话。” 虽然只有一个男朋友,余清音还是生出自己在翻绿头牌的错觉。 她等门关上就起床,换好衣服对镜描妆。 步骤之复杂细致,耗时长到岳阳以为女朋友把他忘了。 他把今天必须要做的工作处理完,坐在电脑前神游太虚,越想越觉得屁股坐不住,索性下楼去买咖啡,找到了完美的理由发短信。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余清音拿起来看,回复:【我不喝,再十分钟就好】 她的十分钟很标准,前后误差不超过三十秒。 岳阳站在酒店大堂等,看到她把只剩下冰块的杯子投进垃圾桶。 这个架势,跟走路到一半忽然跳起来投篮没区别。 余清音的嘴角微微翘,问他:“你们男生一定要这样吗?” 她调节得很快,全然没有早上的那种羞涩。 岳阳自然不会主动提起找不自在,说:“什么样?” 余清音学他刚刚的样子:“就是这样扔垃圾?” 怎么看着有点傻,岳阳不太确信反问:“我有吗?” 余清音竖起三根手指举高:“对天发誓,绝对有。” 这还值得发誓了,岳阳顺势牵她:“我没有不信。” 语气分明就是,余清音挑他的刺:“你今天开始敷衍我了。” 岳阳才真的有话要让三尺神明听一听。 他道:“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余清音哼哼唧唧地耍赖,好像从撒娇里得到更多的满足。 谈恋爱嘛,哪有不腻歪的人。 岳阳就像是每年回家看一次留守儿童的父母,连她说月亮是方的都不反驳。 可惜余清音就只有一个周末。 她周日晚上回首都,降落的时候先用礼物塞住堂哥的嘴。 余景洪既是来接她,也是来上思想教育课的。 他没好气道:“你是女生知不知道?” 余清音难得在他面前不敢大声说话,心虚道:“我就是忽然想去。” 还敢讲,人都到了才报备。 余景洪瞪着她:“再有下次你给我试试看。” 他心里其实有隐忧,毕竟世上吃亏的从来都是女孩子,对岳阳的评价更低一层。 余清音真的没想那么多。 她对发生关系唯一的担忧,在拿到岳阳的体检报告后烟消云散,全然没有世俗观念的束缚,心想反正睡得开心就好。 她倒是高兴,到校门口:“我自己进去,哥哥再见~” 非典型姐弟恋 第41节 嘴甜个什么劲,余景洪才不吃这套,用下巴催促她赶紧走。 余清音现在不敢惹他,到宿舍发信息报平安。 余景洪看过把手机扔回口袋,心里还在骂骂咧咧。 他有一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愤怒,又觉得岳阳太不知好歹,怎么事事都是自家妹妹赶着先,气得原地打拳。 余清音知道他会不高兴,但大概是想法不一样,完全没预料到这么严重。 她进屋第一件事是收拾行李,把书包给倒空。 柳若馨拿着自己托她买的东西,问:“多少钱,我给你转。” 余清音示意她翻钱包:“你看看小票,一起付的,我还没算。” 柳若馨算完后:“不到一千三,我给你转哪儿?” 余清音:“包里有张建行卡,你转那个。” 那是她的储蓄卡,凑个整就会存定期。 柳若馨抽出的第一张就是,上了年纪似的边输入卡号边念。 余清音虽然不会背,尾号多少还是记得住的。 她听着不对劲,抬起头:“你刚说多少?” 柳若馨正面展示银行卡给她看:“不是这个吗?” 当然不是,余清音一个箭步,神色略显凝重,想也不想给男朋友打电话。 岳阳刚躺上床,看到来电提醒出房间:“还没睡吗?” 睡他的大头,余清音压低声音:“卡是你的?” 岳阳预料到她的反应,说:“清音,你先听我讲。” 巧言令色,讲什么都没用。 余清音:“我才不要。” 岳阳若有似无的叹息:“如果你再大一点,我会送你戒指。” 但她太小,他唯一能用来确保自己对这段感情的诚意,好像只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余清音发脾气:“你送我就要吗?” 偷偷摸摸塞进别人书包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岳阳:“当然不是。但如果我什么都不拿出来,不就像在耍你。” 他迫切想让她感受自己的诚意,除了一片无法剖出来的真心,身上最有分量的就是真金白银。 钱对每个年龄段的人份量不一样。 余清音十八岁的时候不会把爱和钱挂钩,但二十八以后会。 她沉默两秒,咬着牙:“里面有多少?” 岳阳:“三十二万六,我所有的流动资金。” 余清音两辈子都没挣过大钱,觉得这已经太多,口不择言:“我要不流动的。” 不流动的……岳阳欲言又止:“我没有那玩意。” 他还好意思做投行,天天帮人出项目报告,合着自己都不投资。 余清音:“不是,那还说什么流动资金,这不就是你的全部财产了!” 岳阳强调:“工作后自己攒的,一年半。” 余清音冷笑两声:“那我比你快,只用两天半。” 她听上去真的很生气,岳阳有些慌张:“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要跟你过一辈子,不是那种闹着玩的。” 一辈子?余清音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发生了你就得娶我?” 岳阳:“不是。是我想娶你,才会发生。” 谈恋爱那一秒,他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怎么都快变成求婚了,余清音吓唬他:“当心人财两失。” 岳阳:“只要你想要我的人,财全是你的。” 余清音嘀嘀咕咕:“谁稀罕你的钱。” 岳阳自我解读:“嗯,你是喜欢我。” 简直不要脸,余清音不想跟他讲话,气鼓鼓:“那我也不给你管钱。” 这算什么事啊。 岳阳:“是给你花的。男朋友不在,钱在,你会开心一点。” 起码能念他的好,有时候想起来不至于太生气。 余清音抓住漏洞:“你觉得我是见钱眼开的人?” 岳阳再次感叹,就她的水平都没被留下,b大校辩论队的门槛实在太高。 他道:“清音,这是欲加之罪。” 余清音:“说我无理取闹?” 岳阳彻底没话,觉得自己是个哪里都漏的筛子:“我说要对你好,不是光凭嘴的。” 上下嘴唇一碰,轻而易举,非他所愿。 余清音现在情愿听他的嘴哄哄人,反而会更轻松。 她拿着烫手的山芋:“等你回来,我们必须好好谈一谈。” 且看谁能说服谁了。 岳阳仿佛即将要见大客户,连夜开始做ppt。 余清音对此毫不知情,但设想好把卡丢回给他的场景一百零八种,两个人可以说是各有准备。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2章 三十二 ◎拿捏◎ 准备再精密, 见面全破功。 半个月后,岳阳结束香港的工作。 他这回是出长差,收拾东西的才发现零零碎碎的行李不少, 索性到楼下商场再买个双肩包。 结账的时候店员用蹩脚的普通话说:“今天两件有八五折。” 打折啊, 多么完美的理由。 岳阳耐心地拍视频给女朋友看, 打字问:【你想要什么颜色?】 余清音恰好在国博看新展。 她拿着手机拍照,看到屏幕上弹出的新消息, 站到边上回复:【跟你一样】 岳阳:【那我给你买中号】 他刷卡之后回酒店, 发挥螺蛳壳里造道场的精神,把大部分东西塞进24寸的行李箱里。 同屋的男同事坐在他的箱子上帮忙压着,说:“一下子清空了, 还怪舍不得的。” 他们在这儿住了三个月,恍惚都快把这当家。 岳阳顾不上陪他伤春悲秋的, 拽两下拉链没拽动:“你再使点劲。” 再用力,这箱子都要炸了。 男同事:“不是, 你大包小包的都啥玩意。” 岳阳来时算是轻装从简,回时大包小包, 仿佛过年探望留守在家的孩子,恨不得纸巾都带点。 余清音看到他的时候, 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他边上的行李箱, 颇有些无奈道:“再这样下去,我得租个仓库放东西。” 说起来, 岳阳还真有个“仓库”。 他道:“你回头把冬天的衣服被子收一收,先放我那。” 反正他一年到头的几乎都不在首都住, 还不如物尽其用。 余清音觉得这主意不错:“你休息, 你来搬。” 男朋友嘛,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岳阳半点没意见, 把行李箱给她:“正好用这个装。” 光听声音,里头像是轻飘飘的。 余清音没怎么用力就能拎动它:“是什么?” 岳阳:“你上楼打开就知道。” 每次都神神秘秘的。 余清音晃晃箱子,拿着它回宿舍,迫不及待地打开。 才要出门的柳若馨凑过来看:“绣球今天怎么改送玫瑰了?” 余清音也有点惊讶:“说句实话,偶尔换换挺好的。” 这倒是,柳若馨天天看瓶子里都是差不多的花,都替舍友觉得有些腻味。 她道:“走啦,拜拜。” 余清音挥挥手,暂时把玫瑰都先放在水桶里,心想晚上回来再处理。 非典型姐弟恋 第42节 不过晚上还回来吗? 她只考虑一秒,想起来明天还有早八的课,放在衣柜门上的手缩回来。 岳阳其实也没别的想法,只是牵着她去吃饭就高兴。 晚饭的气氛大好,可能带来争执的话余清音一句不提,等散步到公园里没人的角落才说:“我先把卡给你。” 岳阳往后退两步:“你等会,你先听我说。” 余清音倒要听听他能多么的天花乱坠,拍死一只蚊子:“你讲。” 如果把这件事当成项目来分析,岳阳其实能从好几个角度来展开。 但女朋友又不是客户,因此他压根没做ppt,而是打算耍无赖:“你还给我,我会哭给你看。” 余清音瞠目结舌:“不是,你不能讲几句更有说服力的话吗?” 亏她还严阵以待,拿出参加辩论赛的精神来。 岳阳当然能,现在只是扯着她的衣袖:“我真的会哭。” 他一米八的大个头,叫人想象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是什么样。 余清音没当真,哭笑不得:“干嚎没眼泪可不算数。” 岳阳嘴角慢慢往下,酝酿着情绪:“有眼泪就算吗?” 他身怀绝技,话音刚落眼眶都红了。 余清音吓一跳:“你学的是金融还是表演?” 又有些慌张地掏纸巾:“你别真哭啊。” 岳阳这一招打小用来对付长辈的。 他道:“那卡你必须留着。” 余清音想起自家弟弟小时候在超市里撒泼打滚非要买零食的样子,左右看着,从地上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想揍你。” 岳阳摊开手掌心,表情别提多委屈,倔得像被老师罚站三节课,还要大声说“我没错”的学生。 可他确实没什么错,无非是送上一片真心而已,余清音叹口气:“我也很为难啊,这么多钱。” 她上辈子买房的首付,只比这再多点。 可说句实话,在岳阳看来真的不算什么。 他道:“明年这个时候,我就又有了。” 人跟人的差别,真是没法说。 余清音都快“仇富”了,第一次问:“你每个月到底挣多少钱?” 岳阳的主要收入是奖金,自己也不太确定:“基础工资就八千。” 就?余清音想起打工时的心酸事,很是羡慕:“不知道我毕业能挣多少。” 岳阳跟几家大律所也打过交道,说:“肯定多,就是忙。” 到时候他俩各自飞,想想就头疼。 人这一生,到底要忙到哪天才算完。 余清音思考几秒生命的意义,忽然觉得不对,抬头看他:“我好像被你拿捏了。” 岳阳连多年不用的看家本领都拿出来,撒娇更不在话下:“就这次,听我的行吗?” 他眼睛是红色的,也不知道最近每天都睡几个小时。 余清音心生不忍,仰着头亲他:“接下来这几句有点不太好听,你不许生气。” 岳阳得寸进尺地扣住她的后脑,掠夺着每一丝空气。 余清音下意识攥着他的衣服,过会慢慢地喘着长气:“便宜占尽,现在我能说了吗?” 岳阳的手拂过她的发间:“好,你说。” 余清音不想错过任何表情变化,盯着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分……” 还没讲完,岳阳已经打断:“没有如果。” 余清音强调:“我是假设。” 假设也不行,岳阳在她脑门戳一下:“平常不是挺迷信的。” 那这话没法说了,余清音丢给他一个后脑勺:“我就怕你现在大方,将来后悔。” 几十年的恩爱夫妻,一朝破裂连谁买的碗都要分清楚,更何况他们只是在谈恋爱,甚至没谈多久。 岳阳绕到她跟前:“我不会。” 又喃喃自语:“光用说的,你也不信。” 余清音:“我现在相信。” 但天长地久,本就是世上最奢侈的东西之一。 岳阳现在和将来都要,双手一拍:“公证,明天我们就去公证。” 他道:“你不信我,总得信法律吧。” 他不由分说,开始搜索怎么预约公证处。 余清音捂着他的手机:“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岳阳难得当她的面骂句脏话:“考个屁。” 又捏捏她的脸:“你男人就是这么横。” 余清音眨眨眼:“你确定自己知道公证的意思吗?” 岳阳揉乱她的头发:“我现在后悔了,选修课的时候应该多背几句法条的,要是能说出来,你肯定特别崇拜我。” 他说“后悔”的时候,余清音的一颗心也跟着往上提,很快慢悠悠地往下降。 她道:“我现在就很崇拜你。” 换做是她,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岳阳“小人得志”地笑:“当然,我这么厉害的男朋友,你还在想什么如果。” 一点分手的机会他都不会给的。 余清音有预感,这句话会成为他之后翻旧账的把柄,想想踮起脚尖堵住他的嘴。 她的唇色是任何牌子的口红都涂不出来的诱人,岳阳碰一下不能解渴,手搭在她的腰间,慢慢地收紧。 余清音被他的气息环绕,索性闭上眼任由索取。 岳阳想要更进一步的渴望在月色下压抑着,只能抱着她汲取一点安慰。 余清音敏锐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我明天早上有课。” 岳阳对她的课表倒背如流,下巴靠在她的肩上:“我知道,我缓一缓。” 他的呼吸在余清音的耳边,好像山林中的野兽,过会才肯安静。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3章 三十三 ◎生病◎ 磨磨蹭蹭, 余清音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她赶在没热水之前去洗澡,却来不及吹头发,只能保持半干的状态, 坐在桌子前看视频。 柳若馨串门回来, 挤在她边上:“班长跟团支书吵架了你知道吗?” 余清音:“现在刚知道。” 那真是太好啦, 柳若馨神神秘秘:“好像是因为国奖的事。” 国奖是一年评一次,得综合两个学期的成绩, 现在才哪到哪。 余清音:“吵早了吧。” 柳若馨:“人家分算得可仔细了, 以为都跟咱们似的。” 但凡有一丝争名额的可能性,余清音会算得比别人更仔细。 可惜她的成绩离最优尚有距离,说:“人之常情。” 也是, 柳若馨几乎垫底的分数,半点没有参与感。 她道:“反正都没吵赢, 还被吴导骂了。” 辅导员的脾气可不好,余清音本来明天得去一趟办公室, 这会决定还是晚点再说。 她轻轻地梳着头发:“还是一间宿舍的,估计会很尴尬。” 谁说不是, 柳若馨:“我刚刚就在她们宿舍待了五分钟,差点窒息。” 又环顾四周:“不过全班就咱们宿舍没矛盾。” 怎么没有, 一直沉默的张颖华从探头骂:“你明天要是再不把衣服拧干, 我就抽下来扔你床上。” 说几次这位大小姐都不改,早晚会挨揍。 柳若馨心虚笑笑, 原地立正站好:“保证完成任务。” 谁没有点小毛病,能说出来的都不是大事。 余清音没跟着批判, 利索上床:“最后的人关灯。” 就剩柳若馨了, 她双手叉腰:“你怎么突然袭击。” 明明聊到一半, 连结束都不打一声招呼。 余清音笑得开朗, 扯过被子躺下盖好。 非典型姐弟恋 第43节 但大概是头发带着潮气,第二天起床她就觉得有点不舒服,太阳穴仿佛被针扎了。 坐在教室里,她的灵魂也跟着飘走,仿佛进入另外的次元。 课间张颖华摸摸她的额头:“好像有点烫。” 烫吗?余清音感受不出来,只是觉得自己眼皮沉甸甸的。 她趴在桌子上,头回知道什么叫病来如山倒:“我去校医院看看。” 这种时候,什么哥哥男朋友的,都是远水治不了近渴。 柳若馨扶着她到校医院,测完体温一看大呼小叫:“39度了!” 余清音有气无力地抬起手:“是不太妙。” 她眼前都开始犯晕了,嘴唇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柳若馨不由得着急:“医生,她是不是要昏过去了?” 校医冷静地开处方:“打吊瓶吧。” 针扎进去,余清音下意识地身体一缩。 她本来还占着个子高,这会弓着身子侧躺在床上,怎么看怎么可怜。 柳若馨帮她把被子掖好,坐在边上认真看。 一瓶水滴到一半,余清音醒过神来。 她睫毛颤颤悠悠动两下,眼睛掀开一点缝隙:“若馨,你帮我发两条短信行吗?” 柳若馨从她书包里拿手机,屏幕一亮说:“你有新消息。” 余清音说话都累,很是简洁:“念。” 柳若馨当然不会现在跟她计较语气,说:“版纳问你周六要不要去故宫玩,范仲淹问你中午想吃什么饭,白粥说给你寄了快递,大海说求你赞助他一百块钱。” 真热闹啊,余清音勉强扯起嘴角笑:“我哥,岳阳,说我病了。” 都是一个宿舍住着,关系又不错。 柳若馨自然能把这些备注对上号,发了两条消息出去。 她语言没组织好,觉得自己很像是什么诈骗分子,想想再加一张照片。 先看到的是余景洪。 他上课摸鱼开小差,回得那叫一个神速,马上还派来一位使者。 徐凯岩到的时候,岳阳才做完汇报从领导办公室出来。 他着急忙慌打电话,只听到女朋友虚弱地“喂~”一声,说:“我马上到。” 余清音上辈子还一个人做过小手术,浑不在意:“慢一点。” 搁电影和电视里,一着急准出事。 岳阳哪里慢得下来,到b大门口就往里冲。 不过这会,余清音确实已经好不少。 她跟几位下课后来探望的同学小声说着话,半靠着枕头坐好,也没发现男朋友进屋了。 但岳阳得往里钻。 他顾不上周围还有人,伸出手碰一下她的额头:“还是很烫。” 余清音:“还有两瓶才打完。” 又道:“我等会给你讲。” 哪里还要什么等会,大家都很有眼色的找借口离开。 哪怕是靠墙站着的余景洪,也不过是瞪一眼没说话。 病房彻底恢复往日的安静,余清音的肩跟着垮下来,头靠着她撒娇道:“我脖子疼。” 岳阳轻轻地帮她按着:“这样行吗?” 余清音估计是昨晚的睡姿不佳,有些落枕。 她一挪好像有根筋在动,说:“再重一点。” 岳阳怕她疼,一点一点地使劲,过会觉得有点不对,使劲用余光看,发现女朋友已经睡着了。 他用手撑着她的背,有些别扭地把她放回床上。 力度和姿势都没怎么掌握好,估计换个孩子都该不给面子的号啕大哭了。 但余清音累得很,没啥反应接着睡。 岳阳越看越心疼,眉头微微地皱着。 他看一眼床头的药,拍照后给认识的学长看。 还没问出个究竟,站在门外的余景洪眼神示意他过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家长。 岳阳觉得自己应该再客气些,没琢磨好拿出什么态度,余景洪已经先开口:“都问过了,医生说挂完水,降温就好。。” 人家术业有专攻,岳阳略微松口气:“谢谢。” 谢什么?好像他才是有资格代表发言的最亲密的那位。 余景洪只是觉得大家有同样的理由分享信息,说:“不需要。” 怎么一开口都是火药味,明明他平常挺擅长社交的。 徐凯岩给好友一肘子,示意他不看僧面看佛面。 这下提醒了余景洪,他道:“倒是应该谢谢老徐,他还是第一个到的。” 徐凯岩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应该的。” 他跟余清音还是亦师亦友的交情。 大家都是应该的,最应该那个反而最晚。 岳阳沉默两秒,知道自己有多么充分的理由,落在关心女朋友的人眼里,都是不应该。 他道:“等清音好了,我请学弟吃饭。” 徐凯岩还没来得及推托,余景洪已经帮他答应下来。 哥俩躲到一边说着什么,时不时回头看一下病房的位置。 余清音还在睡觉。 她睡相很好,不怎么爱乱动,就是睡眠浅,好像隔壁咳嗽一声都会睁开眼。 岳阳帮她盖个被子,就看她马上瞪大眼,正好问:“饿不饿?” 余清音:“颖华下课给我带了稀饭,我吃了几口。” 她没什么食欲,不过考虑到要吃药,还是咕咚咕咚喝半碗。 能做的,她的同学好友都帮忙了。 岳阳既觉得感激,又没办法感到轻松。 他道:“那晚上想吃什么?” 余清音犹豫两秒,偷偷地说:“我有点想喝奶茶。” 话音刚落,余景洪已经做了坏人:“那就想着。”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余清音吓一跳,可怜巴巴地缩在被子里。 余景洪更加没好气:“别以为病怏怏的我不揍你。” 他只要摆起做哥哥的谱,余清音总是听话,闻言赶紧闭眼睛装睡,就是眼珠子还悄悄动着。 岳阳握着她的手哄:“退烧再喝好不好?” 不怎么好,余清音完全不掩盖心情,扁着嘴谁都不搭理。 哟呵,那就生闷气呗。 余景洪觉得这个难题还是丢给迟到的人,说:“你女朋友,你哄。” 他倒是潇潇洒洒地走,留下岳阳绞尽脑汁地讨女朋友开心。 直到余清音肯笑一笑,他的世界才变晴朗。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4章 三十四 ◎补更◎ 校医院的药很有效, 三瓶水还没吊完,余清音就退烧。 她整个人的精气神不可同日而语,本来苍白的嘴唇都有几分血色。 岳阳显而易见松口气, 半靠着墙坐好, 拿着手机回复消息。 余清音知道他刚出差回来的几天都比较忙, 想想说:“你要不先回去,明天还得上班呢。” 还上什么, 岳阳:“我定了酒店, 晚上你跟我住。” 余清音不可思议地捏着被子:“我都这样了,还住酒店啊?” 岳阳才更是震惊:“我又不是畜生,你这种情况, 万一再烧起来呢?” 宿舍楼离校医院走路还得二十几分钟,反而他定的酒店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余清音觉得不太会, 空着的那只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现在是好的。” 岳阳捏捏她的手指:“我看着才放心。” 非典型姐弟恋 第44节 他如此诚心诚意,余清音道:“那我让颖华给我收两件衣服, 你去宿舍楼下拿。” 岳阳不太想离开,犹豫两秒就听到她说:“我哥买了宵夜, 马上到。” 话虽如此,岳阳还是得看到余景洪的人, 跟他对个眼神交班。 余景洪给妹妹买了豆浆和馒头, 乍一看更像是早餐。 不过余清音的饮食习惯就是这样,她咬着豆浆的吸管:“你欠我一杯奶茶。” 这跟打劫有什么分别, 余景洪:“找你对象去。” 怎么阴阳怪气的,余清音戳他一下:“你好像不高兴。” 多有意思, 余景洪没好气:“今天难道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吗?” 确实不是, 余清音笑得可爱:“那为啥跟我发脾气。” 谁发脾气了, 余景洪撇撇嘴下意识想反驳, 没能忍住:“就是有点不得劲。” 病的又不是他,难道这么会子就传染了? 余清音:“为什么?” 余景洪坐在床沿,背对着人:“我到今天才意识到,你真的谈恋爱了。” 再过几年也许会结婚,到时候从法律意义上,她和岳阳才是一家人。 那自己呢? 说不上来的,余景洪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 余清音上礼拜才收到恋爱一百天的纪念礼物,这会在哥哥嘴里好像一这段日子不存在。 她道:“哥,咱俩永远是一派。” 哄吧就,余景洪嫌弃地啧啧两声,其实心里很受用。 他道:“晚上怎么着?” 刚刚才表忠心,接下来的话就有点不好意思讲。 余清音:“岳阳照顾我。” 余景洪明天有两节缺席必死无疑的大课,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随手拿起一个橘子:“不过说起来,你在你们班居然人缘还不错,还都来探病。” 什么叫居然,余清音怒目而视:“我跟大家都相处得很好好嘛!” 又看他把剥完皮的橘子塞进嘴里,无视嗷嗷待哺的自己,骂道:“那是人家送我的!余景洪你是不是人!” 余景洪咧着嘴笑,那颗想气死妹妹的心昭然若揭。 他倒是挑衅个够,岳阳回来又有得哄,头疼地捏着鼻梁:“余景洪可真是个人才。” 余清音当然替哥哥找借口:“他就是爱开玩笑,对我很好的。” 这话音莫名有点熟悉。 岳阳想了一会说:“我原来有个同学,她男朋友劈腿,大家叫她分手,她也是这么讲的。” 余清音深谙一瓶水端平的道理,口不择言:“要是你劈腿,我也……” 话到一半,她改成:“我会打死你。” 岳阳才不会给她这种机会,但还是捏捏她的脸:“看出来了,你就是偏心眼。” 哥哥最好,他可排不上号。 余清音也没否认,勾着他的小拇指:“反正男朋友只有一个。” 那还真是恩典啊,岳阳似笑非笑:“小心点,别碰到留置针。” 又道:“走吧,回去早点睡。” 去酒店的路上,经过了卖关东煮的便利店。 余清音可怜巴巴看一眼,假哭道:“有缘下次再见。” 岳阳是真拿她没办法,想想说:“给你买串豆腐,行吗?” 说一串,就一串。 余清音还没尝出个味道来,抿抿嘴:“真好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虐待了,岳阳牵着她往前:“等好了,给你买一百串。” 其实余清音平常压根不吃关东煮的,今天就是莫名嘴馋。 她道:“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 岳阳把钱包先掏出来捏着:“闹什么了?” 他语气之中的理所当然,好像这全然是小事一桩。 反倒是余清音自己想得多,说:“我小的时候,一感冒就挨骂。” 她是留守儿童,跟着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长辈们给口饭吃而已,连基本的穿得体面都顾不上,最讨厌小朋友添麻烦。 一起长大的堂哥又不是生来体贴,大家相互之间能依靠,但在大人面前仍旧是弱势群体。 现在想来,所谓的阴影,就是生生世世都无法和解的东西。 想得开,看得开,放不开。 她大概是想起来还觉得委屈,眼角带着一点红。 岳阳看着都心疼:“以后不会了。” 这句很符合纯爱电影的走向,不过下一秒画面就跳转到酒店里。 岳阳为了表示自己的正人君子,定的还是标间。 余清音没想到两个人第二次共处一室,会是在眼下的情形,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我先去洗澡。” 岳阳拽着她:“你才退烧,不洗了。” 这个余清音坚决没办法忍受:“不行,我得焯水才睡得着。” 哪怕是心理安慰,她也得碰到水。 岳阳无可奈何,只好抬一下手表示意:“两分钟,必须出来。” 说得简单,余清音怕留置针动了,一件t愣是脱不下来,最终打开洗手间门的缝隙:“岳阳,帮我一下。” 她还没洗,脸已经是红的。 岳阳咳嗽一声:“你手抬起来。” 余清音倒是听话,就是正好盖在他的眼睛。 她根本不懂,这种感觉比看得见还致命。 岳阳脑子里已经乱七八糟,才开过荤的人压根忍不住。 他咬着后槽牙,把她的t丢在一边,手顺着她的背往上,摸索着内衣的扣子。 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全跑出来,余清音觉得自己病情很有反复的风险。 她打个喷嚏道:“你快点。” 岳阳什么都看不见,压根不方便,索性把她的手扒拉下来,连着人也扒拉干净,反手推进洗手间。 余清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洗完澡裹着浴巾,一回生二回熟:“岳阳!” 岳阳还没平息下去的渴望再度燃起来,等她躺在床上才长舒一口气。 余清音老老实实地盖好被子,甜甜道:“晚安。” 谁能安? 岳阳一夜难眠,翻来覆去都是梦,第二天眼珠子都是乌漆嘛黑的。 余清音则是神清气爽,测完体温:“36.9,还得去医院吗?” 岳阳:“开了两天的药,听医生的。” 他说的也不算。 余清音自己也惜命,没有反对,只是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看她把拖鞋扔进封口袋里,岳阳道:“晚上不回去,好吗?” 又赶紧澄清:“我什么都不干,就是起床看见你高兴。” 很柏拉图,余清音想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差,说:“也行。” 她点这个头的时候,其实做好岳阳半夜爬床的准备。 但一连好几天,真是一丝动静都没有。 余清音的病来得快去得快的,活蹦乱跳之余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岳阳还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事,先反省一通才问:“怎么了?” 正值周五晚上,两个人买了零食窝在酒店的沙发上看电视。 余清音嘎嘣嘎嘣咬着薯片,摇摇头:“没有啊。” 明明听着就是有。 岳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伸手先摸摸她的额头,确定没事后:“是不是困了?” 余清音给他看手表:“才八点。” 确实很早,岳阳搭着她的肩:“那再看一会。” 余清音的心思全然不在电视上,眼睛滴溜溜地转,手不安分地动着。 岳阳下午去公司开会,现在还穿着正装,本来扎在腰带里的衬衫被偷偷地扯出来。 他道:“清音。” 余清音一本正经地看他:“怎么了?” 她全然天真的模样,就是做什么又能怎么样。 岳阳只好亲她一下:“没事。” 非典型姐弟恋 第45节 余清音嘴角偷偷勾起,在他的腹肌上戳一下。 一下觉得不满意,手慢慢地往上。 岳阳又不是真的柳下惠,按住她的爪子往下,停在腰带上:“解开。” 灯亮得晃人眼,金属的扣头有些硌手。 咔嗒一声,余清音问:“然后呢?” 她仿佛真的在虚心请教,岳阳绷着的最后一根弦也断掉。 他的呼吸逼近,一手撑在沙发上。 余清音被迫看着灯,只觉得晕眩不堪。 她下意识抓紧手边的东西,指甲划过岳阳的背。 岳阳亲亲她的脸哄:“乖,很快就好。” 余清音居然信了他的鬼话,没想到这就是一句爬山时常见的骗局。 她只能自食撩拨他人的恶果,享受着总算到山顶的欢愉。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尽快。 第35章 三十五 ◎密码◎ 第二天是周末, 余清音照常出门“采风”。 她在微博经营上挺用心的,就是一直没把握流量密码,因此粉丝增长速度缓慢。 不过在没有更好的副业之前, 她还是没打算放弃, 仍旧兢兢业业。 拍照的时候需要工具人, 男朋友也得上。 岳阳今天想着打扮上往年轻大学生身上靠拢,穿了件白色的t, 就此沦为背景墙。 余清音买了只可爱的兔子娃娃, 怎么拍都不满意,说:“岳阳,你帮我拿着。” 岳阳两只手捏着兔子耳朵, 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这样行吗?” 余清音嫌他的衣服有褶皱,伸出手抚平:“勉勉强强吧。” 知道的是说衣服, 不知道的以为人呢。 岳阳凑在她耳边:“你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也不知道注意点影响。 余清音掐他一把:“不许说话。” 还挺用力,岳阳嘶一声倒吸口凉气。 余清音改成摸两下, 哄着:“不疼不疼啊。” 打一棍子还知道给个枣吃,可惜这个枣不太甜。 岳阳:“亲一下就好。” 大街上呢, 余清音敷衍着:“先记账。” 又认真地举着相机继续拍。 岳阳没打扰她, 只是觉得这娃娃都拍出一点生无可恋的表情了,才说:“饿了没?” 余清音看着成品, 头也不抬:“想吃什么?” 岳阳反问:“你呢?” 两个人今天都没啥想法,在大街上瞎溜达着, 拐进一家路边小店。 岳阳带她出门向来是吃大餐, 点了份十三块的盖浇饭后坐下来:“你确定就吃这个?” 余清音擦着油腻的桌子:“还想喝可乐。” 这家店只有百事, 岳阳去旁边的便利店买可口可乐, 回来后插上吸管:“下午去哪?” 余清音喝一口:“逛商场,给余景洪买生日礼物。” 又上下打量:“你俩身材好像差不多。” 得,岳阳算是看出来,自己就是她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可用不到的男朋友,跟扔掉有啥区别。 他道:“我比他高一公分。” 一公分?余清音很是好奇:“你怎么知道?” 岳阳笃定道:“看得出来。” 虽然还有个参照物不在,但余清音的眼睛又不是摆设。 她迟疑道:“怎么看的?” 岳阳摸摸自己的寸头:“他的头发是蓬的,看着就跟我一样高。” 连头发都算进去,余清音还不知道他有较这种劲的心思,憋着笑:“那怎么不算上鞋。” 说起鞋,岳阳脚一伸:“不都是你买的吗。” 当然不是,余清音刚要摇头,咦一声:“不对,我都没发现,你居然注意到他跟你穿的鞋一样。” 岳阳尴尬地咳嗽一声作为掩饰:“眼睛尖。” 余清音调侃着:“是不是还酸溜溜的?” 从理智上,岳阳当然知道自己的地位没办法跟人家哥哥比。 但从情感上,他拥有最普通的占有欲,不自在地承认:“是,我还以为就我有。” 余清音:“你们又不是双胞胎,送我肯定买不一样的。” 又在心里补充:一口气得罪俩的事她可不干。 心声岳阳没听见,但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他道:“那你这次送他什么?” 余清音:“西装,他正好有个比赛。” 买这个,岳阳还真能给出点意见,毕竟他见客户在公司的时候永远得人模人样。 但他平常买的预算又高一点,这会在心里盘算着。 余清音倒是没有任何担心,吃饭的时候打电话:“大哥,待会我去给余景洪买生日礼物,有点贵的东西。” 手机那端的余胜舟:“你出零头,剩下的我报销。” 余清音就知道是这样,美滋滋又聊两句。 余胜舟关心她的近况,末了说:“我下礼拜去韩国玩,要带东西跟我讲。” 余清音最近没啥需要的,但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会给自己买礼物,想想说:“要一个单肩包,可以放平板的大小。” 她说完,兄妹两个道别。 虽然前后没讲几句,有耳朵的都听得出来他们关系好。 岳阳:“什么时候你可以理直气壮让我买东西。” 天天的就上赶着花钱,余清音:“你存款都给我了,居然还有别的吗?” 前天刚做的公证,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已经是她的钱,也存在她的卡里。 提起这个,岳阳:“但你没花过。” 他们这几天一直粘在一起,自然一清二楚。 不过余清音竖起一根手指晃晃:“猜错了,花了三块五。” 三块……五? 岳阳沉默片刻:“有用就好。” 作为法学院的学生,法律未必是唯一的心灵归属。 起码余清音现在还没办法把这笔钱完全视为自己的,还存着万一分手还给他的念头。 她知道这样有点伤人,赶紧说:“我准备回头用来□□。” 岳阳给面子的笑笑,就是心里多少有点空落落的。 余清音第一次真的能从人家的嘴角品出落寞,牵着他的手晃晃。 岳阳哪能让她哄,自己拾掇好心情:“下礼拜又发工资了。” 余清音面露崇拜:“哇噻,好厉害。” 那种我真的特别想让你高兴的用心和演技的敷衍齐齐展现,岳阳都不知如何评价,只能吃完饭后走着走着,在某个无人的胡同串子里停下来。 树枝从院墙处垂下来,开着不知名的花苞。 余清音的背后枕着他的双手,脚趾头不自觉地用力。 岳阳脸贴着她蹭两下:“一直觉得你今天好香。” 余清音鼻子动动:“洗衣液吗?” 又凑在他脖子处:“咱俩这几天用的是一罐啊。” 共同的生活用品,交织出最强的暧昧气息。 岳阳这一刻忽然想把几天变成永恒,生出个念头:“我搬到你们学校边上住怎么样?” 余清音:“那上班会不会不方便?” 岳阳:“不会,也很少去公司。” 非典型姐弟恋 第46节 一年到头几乎都在出差。 好像也是,余清音:“但附近好像很贵。” 金融街那边的租金也差不多,况且岳阳从来不是省着花钱的人。 他道:“你能住啊,很划得来。” 又蛊惑:“几点都有热水,随时可以吹头发,还有洗衣机。” 光这几点,余清音已经被完全说服。 天知道她对学校宿舍的条件有多么不满意,只是出于经济考虑不得不忍,这会说:“那你的合同怎么办?转租吗?” 岳阳现在是跟大学同学合租,一个人说的也不算:“我跟舍友商量一下。” 只是心里暗暗期待着成真。 他要商量,余清音也得犹豫,毕竟这有点变相同居的意思。 不过他们就是愿意同居,很多事情上也不允许。 隔没两天,岳阳又出差了。 他一走,余清音就搬回宿舍住,照常上下课。 但大概是瞅到一点便利生活的契机,她的情绪在手洗被子的时候有一点小崩溃。 虽然每层楼都有公共的洗衣机,但余清音亲眼目睹过有人洗鞋和各种奇怪的东西。 从习惯上她有些无法接受,只好每个月跟四件套较劲。 从搓到拧干,都是件大工程。 余清音手都快断了,到楼下没找到空的晾衣杆。 她自己拉条绳子,把淅淅沥沥滴水的床单晒上去,夹好夹子,回宿舍换衣服去赴约。 许致远和徐凯岩已经在小广场等了一会,看到她很有默契地都挥手。 跟俩机器人似的,余清音好笑道:“今天又买什么?” 徐凯岩把许致远推出来:“他要上节目,要买新衣服。” 余清音这阵子太忙,都忘记这回事。 她看着眼前从穿衣打扮都很符合刻板理科男印象的许致远,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明明人长得还不错。” 许致远虽然从没在自己身上看出过一点不错,但是在她的改造下还真生出点自信心。 他照着镜子,颇有些不安:“这样真的能行?” 余清音上下打量他瘦弱的身板:“你应该加强锻炼,不过暂时来不及了。” 许致远连门都不爱出,一心一意只有数学。 他有些茫然地啊一声,露出一种单纯的少年感。 余清音印象难怪这档节目到最后火的是他,拿起手机:“介意我拿你的前后对比发微博吗?” 许致远浪费人家一下午,请吃肯德基都无以为报,用力点两下头:“但应该没人想看吧。” 看来他对自己的定义确实很不准确,余清音流露出胜券在握:“我大概握住了一点流量密码。” 哪里有密码?许致远和徐凯岩对这些最感兴趣,齐齐望向她。 就是这种清澈的眼神,叫所有不好学的人无地自容。 余清音咬着薯条看天花板,心想下回可以试试对牛弹琴。 说不定那牛,都能给她更好的回应呢。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6章 三十六 ◎日常◎ 许致远要上的节目叫《超级大脑》, 星期五晚上准时开播。 大概是第一期的缘故,三分之二的时长都在介绍选手。 本校参加的选手不少,其中有一位是校内的知名人物, 情感方面的事情尤为人津津乐道, 以至于论坛上早早关注。 余清音每刷新一次讨论区, 都能看到一位知名人物的前女友的控诉,加上旁边还坐着个柳若馨, 线上线下的八卦可以同时播报。 听得她都没顾上看许致远的出场, 只能从一百位全国各地的大学生之中,勉强看清人在哪。 她凭借的是自己给人家选的衣服,柳若馨则是靠发现帅哥的雷达。 她脸都快贴到屏幕上:“这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个吗?简直判若两人。” 许致远换掉扁平的黑框眼镜, 扔掉那件中年味十足的polo衫,胡渣刮得一干二净, 头发理得清爽,在没有任何滤镜的镜头下, 硬是显现出五官的精致。 说句实话,连摄影师都不免对他偏爱, 有意无意多扫过两下。 余清音看着很满意:“不愧我花一下午。” 柳若馨拍拍她的肩,竖起大拇指:“厉害, 麻雀变凤凰了都。” 又道:“23号是我高中学姐。” 这世界够小的, 余清音刚要说话,发现手机在响, 顺手接起来:“喂,下班啦?” 这回是在长沙出差, 酒店的报销额度充足。 岳阳自己住一间房, 无所顾忌躺在床上:“今天特别想你。” 谁问他这个, 余清音掩耳盗铃捂着手机。 柳若馨没有遮盖自己听见这件事, 抱着衣服偷笑:“我去洗澡。” 张颖华还在图书馆,宿舍一下子就变成私密空间。 余清音的声音变得腻人:“若馨都听见啦。” 岳阳都忘记问她在哪,说:“下次我小点声。” 余清音其实也没生气,看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今天怎么这么早。” 岳阳这趟是个急活,客户恨不得半个月能登陆地球,把整个项目组的人忙得团团转。 他昨天还是趁着午休的时候在楼梯间讲了三分钟的电话,这会说:“客户夫妻闹掰了,好像要打离婚官司。” 一旦财产分割,现在做的事情都得推倒重来,想想就头疼。 余清音听他叹口气,问:“那明天休息吗?” 岳阳更加无奈:“不休,去做调解员。” 他这工作做得也不容易,什么活都要干。 余清音觉得他像是擅长劝分的人,说:“你打算怎么调节?” 岳阳沉默两秒:“躲在后面不说话,我怕憋不住真话。” 万一真把人劝离婚了,他回公司估计没啥好果子吃。 余清音就知道,笑出声:“看在工资的份上,要有职业素养。” 职业先放一边,岳阳:“明天发奖金,给你买个礼物。” 他真是一天到晚的,好像跟钱有仇,口袋里捂不到三秒非得花出去。 余清音:“我怎么觉得你不太给自己买东西?” 岳阳原来对自己也很大方,就是现在出差太多,吃的喝的他不需要,穿的用的尽量都装在一个行李箱里。 他道:“啥也不缺。” 余清音摆弄着桌子上的小玩意:“只缺女朋友是吗?” 嗯,白天黑夜里都想。 岳阳:“五一打算怎么过?” 他的试探,余清音怎么会听不出来,说:“有一个校外活动,带留学生们四处玩,可以加素质分。” 她这个学期没有要参加的比赛,只靠广播台的加分不够评奖学金对学生德智体美劳的要求,眼瞅着还差点,赶紧亡羊补牢。 说破天去,都是学习最重要。 岳阳:“好,那你自己小心点,别太累了。” 余清音嗯一声,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过会觉得他的精神有点不集中:“是不是困了?” 岳阳连着几天熬大夜,打个哈欠刚要逞强,就听到震耳欲聋的一句话。 洗完澡回来的柳若馨喊:“清音,帅哥有被淘汰吗?” 帅哥?岳阳从床上坐直,手指头在被单上一点一点没说话。 余清音同时向两边的人解释:“我在讲电话,没顾得上看。” 又指着自己的手机,比一个嘘的手势。 柳若馨给自己的嘴巴装拉链,拎上桶要去洗衣服,脚步轻轻地往外退。 她出去,余清音才说:“致远的节目,我跟你提过的。” 确实提过,但当时也没说是个帅哥啊。 岳阳摸摸自己的脸:“很帅吗?” 余清音赶快哄他:“那肯定是我男朋友最帅。” 岳阳看着反光里的自己,觉得已经有两分憔悴,再腻歪两句才说:“我先睡了,晚安。” 挂掉电话,余清音继续看节目。 她试着自己解题,结果还没算到一半,别的选手已经按铃回答。 非典型姐弟恋 第47节 怎么人跟人的区别会有这么大呢?她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挠挠头把笔记本丢一边。 张颖华刚进宿舍,就听她那边噼里啪啦的动静,吓一跳:“怎么了?” 余清音把被笔记本砸倒的东西一一捡起来:“在被智慧的列车碾压。” 唉,谁进b大不是被碾压的命运。 张颖华想起心酸事,苦着脸:“真希望我是牛顿。” 学校遍地是状元,什么样的学霸都不缺。 余清音也觉得自己的头发都在悄悄掉,把那些忧愁抛之脑后:“不能再想,我要快乐。” 她天天看着是挺快乐的,有一种沉默的生机勃勃。 张颖华就学不来这种精神,更加的苦大仇深:“啊!老天!” 她这是去图书馆受什么刺激回来了,余清音:“你晚上遇见谁了?” 张颖华:“孤独求败。” 这名是外号,安在本届法学院最强大脑身上,大家很有自知之明的仰望,每每看见她都深觉得自己太过笨拙。 余清音安慰地拍拍舍友的肩:“我们也不差的。” 张颖华沮丧两秒,自己也调节好心情。 她道:“对了,北门那家水煮鱼明天打七折,吃吗?”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余清音撸起不存在的衣袖:“必须吃。” 隔天舍友三个一起去吃饭,被辣得猛灌茶水。 柳若馨还被辣椒呛了一口,一张脸咳得通红。 汗顺着她的额头滴落,两缕头发紧贴在脸上,任谁看都有点狼狈。 余清音随手拿传单给她扇扇风:“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点特辣。” 柳若馨只差用点力掐死自己,用力跺两下脚。 偏偏如此情况,她还不忘记八卦,手失礼地往某个方向指。 余清音顺着看过去,发现是徐凯岩、许致远和几个不认识的男生,心想大概是他们同学之间的庆功,说:“他到底有几件polo衫。” 柳若馨:“我以前的班主任也这么穿。” 很好,许致远的辈分眼瞅着是涨上去了。 余清音嘴角抽抽,没有过去打招呼。 不过买单的时候,服务员说:“你们这桌刚刚有人结账了。” 余清音猜得出来大概,给徐凯岩发消息:【谁付的钱?】 徐凯岩:【致远,他被夸得有点太高兴了】 余清音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心花怒放:【那你跟他讲,今天这件衣服别再穿了】 哪里不好吗?徐凯岩侧过头看一眼舍友,觉得跟上电视的时候实在没多大区别,但还是照做。 许致远也很听劝,就是都扔完发现衣柜空荡荡,站着发呆:“好像要裸奔了。” 一回生二回熟,徐凯岩掏手机:“再找余清音。” 他俩就跟流浪的小崽子似的,一下子有可以依靠的对象。 余清音倒也不嫌麻烦,帮完忙又蹭一顿肯德基。 吃薯条的时候她觉得眼前的这幕似曾相识,忽然有一种以后逃不开历史不断重演的感觉,肩膀沉重得很。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7章 三十七 ◎知心姐姐◎ 余清音料得没错, 两天之后她再度见到许致远和徐凯岩。 掐指一算,这见面的频率已经比上个学期加起来还高。 她最近甚至见到二堂哥的次数都没有这么多,摆弄着可乐的吸管:“今天干嘛?” 对面居然还吞吞吐吐的, 彼此对视一眼。 余清音有一种孩子闯祸回家不敢讲的错觉, 手指头在桌面一点一点:“数到三。” 徐凯岩戳一下舍友:“你自己讲。” 许致远有点不好意思, 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我遇见星探了。” 《超级大脑》第一期播出之后,他这张脸在小范围内得以传播, 甚至都有经纪公司拿着合同上门了。 对方说得是天花乱坠的, 他这点年纪阅历压根顶不住,跃跃欲试之中唯一的清醒,大概就是找个人问问。 余清音作为被咨询的那方, 好奇道:“什么公司?” 许致远把名片给她看:“星华娱乐。” 这个名字在这一年还籍籍无名,但是过四五年选秀红火的时候, 听说过的人不少。 像余清音这种墙头三百号的哪里会不知道,说:“查过工商注册信息吗?” 查什么?许致远呐呐道:“只有名片。” 又不是人民币, 上头还印着防伪标识。 余清音:“万一是冒名顶替呢?” 居然有这种事,人心真是险恶。 许致远很是诧异:“还有这样的?” 他满脸就差写着“快来骗我”四个字, 余清音开玩笑:“把你卖到非洲去挖矿,你估计都帮人数钱。” 许致远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也觉得星探什么的, 很像是诈骗。” 但人家许诺的前景太好, 他一听就没主见。 说是诈骗,未免盖棺定论得太快。 余清音记得他后来在几个节目上很是活跃过, 赚足一阵子自媒体的红利。 但隔行如隔山的,她也不晓得到底是哪个公司做幕后推手, 想想说:“怎么跟你谈的?” 许致远没别的, 记忆力一等一的好。 他漏掉的徐凯岩可以补充, 两个人一唱一和。 余清音有一种自己当时在现场的错觉, 忽然打断:“等会,怎么听着像是签你做练习生。” 许致远还是知道什么叫练习生的:“没有啊,就说是合约代理。” 像这种合同,文件起码得有本书那么厚。 余清音:“还是得有纸质的东西看一眼才行。” 许致远还真没有,掏出手机:“那我找她要。” 余清音点点头,犹豫两秒:“我能看看你们怎么聊的吗?” 许致远大大方方给她看,眼见她的眉头皱起来,问:“哪里不对吗?” 这事有没有猫腻,余清音暂且看不出来,但这位姓方的经纪人很会骗小孩倒是真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让人产生感激之心。 她道:“没什么,招人的惯用手段而已。” 兴许是有指标,毕竟出来工作也没有谁全然赤诚,能占到自己的好处就行。 许致远不晓得惯用的是哪些招数,说:“方姐人挺好的,还教我怎么跟节目组的人打交道。“ 他一个人如此觉得,边上还有个徐凯岩附和地点点头。 余清音深吸口气:“警惕,一定要警惕。” 许致远正襟危坐:“凯岩也是这么说的。” 很好,余清音欣慰地看着徐凯岩:“长进不少。” 又偏过头问:“只有这家公司联系你吗?” 许致远:“一家都很多了。”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能吃这碗饭,只是开价太多不免心动。 余清音倒觉得不至于:“第一期你的镜头没多少,可以再再等等看,有竞争才有更好的选择条件。” 又道:“当然,只是我的建议,你自己考虑一下。” 别人问是一回事,帮着下决定就需要很大的勇气。 许致远倒是很愿意听信她的话,很有随时被骗去卖的样子:“那就等。” 果断得余清音只好更尽心,说:“第二期按搭配好的穿,你有配隐形眼镜的预算吗?” 许致远的生活费其实不紧张,就是没有花钱的习惯。 他小心翼翼问:“要多少?” 余清音双手抱臂,先问:“你参加节目的初衷是什么?” 许致远:“拿奖,加综合分。” 又小声补充:“还想上电视,让我爸妈看看。” 原来出现在屏幕上也是他的意愿,余清音:“那他们现在一定很高兴。“ 岂止是高兴,简直锣鼓喧天,恨不得在村里大摆宴席。 非典型姐弟恋 第48节 许致远:“比我考上b大都热闹。” 余清音想象得出那场面:“那要是想以后多多在电视上出现,现在的都叫投资。” 许致远最近被人夸得最多的是外貌,觉得此言颇有道理:“如果不超过一千块的话。” 划算的东西遍地都是,只看会不会找。 余清音领着他们去眼镜店,一边跟徐凯岩聊天。 这会变成许致远沉默,心里掐算着卡里还有多少钱。 余清音没注意到,仍旧说着自己的话:“你做兼职,不如找个大公司实习。” 以两个人的关系,她可以更加直接的给出建议。 徐凯岩有些不自信:“我还什么都不会。” 他做些兼职是绰绰有余的能力范围之内,到公司里正儿八经的上班又是另一回事。 谁又不是生来就会工作的,大学教的内容其实也不能完全应用在职场上。 余清音:“也不会给实习生安排什么重要任务,去试试呗。” 又说:“你简历先写一版,回头我帮你看看。” 简历上面要写什么? 徐凯岩觉得自己能往上填的一样都没有,看过她改的更加是不可思议,问:“这是我吗?” 正是在图书馆楼下的咖啡厅,敲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 余清音理直气壮:“不是你还能是谁?” 徐凯岩脸皮薄:“善于沟通和团队协作也是我吗?” 他好像不具备这项技能。 余清音认真地点点头:“当然是。” 她的态度叫人不得不怀疑起自我评定,以至于徐凯岩对自己的人生有颠覆性的认知。 他也知道包装的重要性,犹豫两秒道:“那,我尽量善于。” 怎么看,不骗他两句都说不过去。 余清音使劲忽悠,几乎要把他洗脑成另外的人。 徐凯岩很容易把这些话听进去,渐渐的坐姿都变得不一样。 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余清音深觉得广播台应该专门为自己开辟个“知心姐姐”栏目,说得口干舌燥才回宿舍。 她累得不行,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手机,掐指一算没有联系的时间,意识到今天又是男朋友分外忙碌的一天。 岳阳确实忙得不可开交,挤出三分钟打个电话说“晚安”。 对他而言,这是一整天最大的安慰。 百忙之中的珍视,对经历过工作的人来讲更加昂贵。 余清音就是吃这套,挂断后美滋滋地入睡。 只是睡之前她隐约觉得忘记什么事,眼皮沉沉闭上后更加想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38章 三十八 ◎忘记的事◎ 第二天, 余清音是被自己吓醒的。 她几乎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忙着掏手机,第一时间给堂哥发消息——生日快乐! 余景洪也是早八的课, 很快回复:【下午记得到】 他压根不在乎几点送上祝福这件事, 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对生日都没有概念。 因为老家的规矩是小孩子不过生,十八岁以后才算大人。 兄妹俩打小把这一天看作最平凡的每一天, 这两年才折腾起来。 余清音:【知道啦!】 她起床洗漱, 收拾好出门去跑步,吃早饭的时候看微博。 昨天她把以改造许致远的那篇发出去,不等有点赞之类的就切号, 有一种不看就不知道效果的掩耳盗铃,这会惊喜地发现居然数据不错。 说真的, 意料之外又预料之中的。 就是找上门的广告仍然只有卖假鞋和减肥药的,可见这点流量着实不够干嘛。 余清音倒也不气馁。 毕竟成功本身就不具备一蹴而就的可能性, 于自己而言无数次的付出才是正常的事。 她捏着拳头再自我鼓励两句,吃完早饭去上课。 上午连着的刑法和民法两门课, 老师在讲台后面滔滔不绝,学生们在座位上眉头紧锁。 余清音脑袋里塞进一堆知识, 茫然地张大嘴:“原来要做律政精英的路这么漫长。” 张颖华难得调侃;“兴许我们只能做律政垫脚石。” 更打击人的积极性了。 余清音觉得还是去积极搞副业的好, 一边吃三明治一边往西花园走。 刘婉君已经等了几分钟,看到她先寒暄几句。 余清音喝口水进入正题, 换成英文来交流。 两个人坐在太阳晒不到的树荫下,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聊完, 余清音照常指出两个错误。 刘婉君口头改完之后问:“对了, 清音。你考虑再接一单吗?” 看, 东边不亮西边亮, 多开几扇窗果然是有用的。 余清音点点头:“如果时间适合的话,因为得看课表。” 刘婉君:“那你加她的q,你们自己聊。” 她也不是专业的中间人,只是帮忙传个话。 余清音客气笑笑,心想下回得请人家吃个下午茶才行。 她带着崭新的客户信息回宿舍换衣服,慢条斯理地化妆。 下午没课,做好在床上打持久战的柳若馨问:“你晚上几点回来,能给我带饭吗?” 余清音:“大概会踩门禁,想吃什么提前给我发信息就行。” 够意思,柳若馨一点不挑剔:“你怎么方便带什么。” 她大小姐脾气其实很多,但又是很好养活的小姑娘。 余清音:“那晚点再决定,我先走啦。” 她在手腕处蹭一点香水,淡淡的柑橘味将人环绕。 柳若馨凑近嗅两下:“还挺好闻的。” 余清音再按一下喷头:“很清新,适合夏天。” 确实适合,柳若馨鼻子动动,揶揄着:“又是绣球送的?” 可真是敏锐,余清音拆封之后都还没来得及摆在桌上。 她道:“第一次用。” 柳若馨笑得更加高兴:“他对你挺好的。“ 她有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好像想在此唱赞歌。 余清音觉得她怪可爱的,说:“岳阳听了肯定很高兴。” 谁管男人怎么想,柳若馨搭着她的肩:“绝对不能让他翘尾巴。” 岳阳的尾巴会翘吗?余清音其实有点想象不出来那样子。 她边琢磨边往包里放东西,最后拉拉链出门去。 余景洪定的地方在他们学校附近的一家ktv,这个点只有百无聊赖的大学生们瞎晃悠。 余清音还没到包厢门口,就听到有人在鬼哭狼嚎地唱《青藏高原》。 她手放在门口把手踌躇不定,门倒从里面拉开。 一个没见过的男生,满脸写着想逃离此处,分外纠结的表情在看到陌生人的瞬间没有调节好,变得有些奇怪。 还是余清音先笑笑,算作是打招呼。 她道:“你好,请问余景洪在这儿吗?” 男生让出位置:“在,在吧。” 怎么是“吧”?余清音抬头看一眼包厢号,心想自己没找错地方啊。 她伸长脖子,没能从黑漆漆一片中看到堂哥的影子,不过发现了他的室友们。 唱着歌的王恒:“呀呀呀,妹妹来啦。” 套什么近乎,甩着手从洗手间回来的余景洪拍他的后脑勺:“那是我妹。” 怎么听着像是骂人,余清音找个地方坐下来,跟堂哥闲磕牙。 余景洪其实有一阵子没见过她,但近况没啥好问的,只是说:”你有没有觉得老大最近很安静?” 非典型姐弟恋 第49节 提起大堂哥,余清音沉默两秒。 这一看就是有事情,余景洪眼睛微眯:“你俩又排挤我?” 少搁这儿被迫妄想症,余清音纯粹是占着重生的便宜。 她掐指一算,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有侄子,考虑到人世间的瞬息万变,在这种重要的节点,她觉得还是减少跟堂哥的联系才好。 说真的,她最怕的就是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翅膀,原本顺风顺水的大堂哥有个差池,因此总有种胆战心惊。 思及此,她道:“人家在谈恋爱,谁有空跟你瞎划拉。” 哟哟哟,谈恋爱了不起哈。 余景洪没好气敲她一下:“我看你现在是欠收拾。” 余清音踩他一脚作为反击,面上笑盈盈:“你同学都在,我就给你点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就这还叫给面子,余景洪都快嗷嗷叫了。 他倒吸口气忽然问:“你打过岳阳吗?” 等会,这有啥好攀比的。 余清音:“就打你,不服气吗?” 窝里横呗,余景洪嘟嘟囔囔的,给她倒杯可乐:“边上玩去。” 余清音捏着杯子坐在角落,心想他的朋友们果然也全是社交悍匪,一个个的都霸占着话筒不放。 她没有在这儿大放异彩的想法,像个合格的观众时不时拍拍手。 拍着拍着,旁边的沙发一沉。 余清音打招呼:“你刚放学吗?” 音乐太吵,徐凯岩凑近一点:“下午我们系体测。” 他在体育上可不擅长,一副文弱书生样。 余清音:“及格了吗?” 徐凯岩不好意思:“踩线。” 又拉个垫背:“致远还在我后面。” 余清音好笑道:“许致远知道你在外面这么宣传吗?” 她嘴角扯起好看的弧度,连眉眼都弯弯,瞳孔之中映照出一点五光十色的灯,显得含情脉脉。 作为在场唯一的女生,她的存在很难叫人看不见。 有好事者凑到余景洪边上问:“你妹的男朋友?” 怎么个个都惦记着谈恋爱那点事,余景洪:“不是不是,你怎么这么八卦。” 怎么能叫八卦,好事者:“肥水不流……” 后半句没说出来,余景洪给他一肘子:“做你的春秋大梦,想都别想。” 那边几个男生打打闹闹的,余清音这边的话题直奔光明和正义去。 徐凯岩先提的:“现在有两个面试邀请,同公司的不同岗位,数据分析和数据开发。” 问到余清音的知识盲区了,她第一次反问:“这俩主要区别在哪?” 她也只知道互联网挣钱,但是隔行如隔山的,讲不出几句子丑寅卯来。 徐凯岩愣住,掏出手机要现查。 还没等他念,旁边有人小声答。 说是答,余清音其实也不太确定,因为人家的声音实在太小,仿佛只是嘴唇动一动。 她还得再问:“你是跟我们说话吗?” 接话的人提高点音量:”是,是吧。“ 这位仁兄,实在掌握犹豫不定四个字,把社恐的精髓发挥到淋漓尽致。 余清音都快怀疑是自家哥哥把他绑架来的,问:“不好意思,太吵了,没听清你说的什么。” 还得再说一遍吗?社恐男很是后悔,心想不如找个地方钻进去的好。 他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再讲一遍。 余清音其实这会才想起来堂哥学的是计算机,论起来是专业的。 她道:”你是余景洪的同学吗?我是他妹妹,余清音。” 社恐男点两下头,却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屁股往无人的角落挪动。 余清音都觉得自己再“逼”他,他估计该逃到天涯海角去了,想想还是“放过他”,说:“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社恐男在心里悄悄回答。 余清音也听不见啊。 她侧过头跟徐凯岩道:“你看,跟他比起来,你是不是很善于跟人沟通?” 确实,相比之下,徐凯岩都觉得自己有点活泼开朗。 他对即将到来的面试的不安感减弱,捏着拳头:“我要不要唱首歌?” 看得出来,他做了很大的精神建设。 余清音:“没事,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让余景洪伴舞,帮你吸引走注意力。” 不好叫寿星这么牺牲吧,徐凯岩虽然是这么想的,唱到一半却在使眼色。 余清音本来是瞎说鼓励他的,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有叫余景洪伴舞的想法,诧异地瞪大眼。 瞪完一首歌,徐凯岩过来谴责:“你怎么没按说好的来。” 他满脑门都是汗。 余清音真是憋不住,笑得捶沙发,抖着肩膀跟堂哥分享。 余景洪的生日,就是此刻最快乐。 他啧啧两声:“老徐,我还以为你有长进了,怎么还是这样。” 徐凯岩自我感觉不错,微微昂着头:“我就是长进了。” 他像是考满分的小朋友,激动得脸都是红的。 余清音无奈摇摇头,顺便问:“对了,那边的男生是你从哪里绑架来的?” 余景洪顺着看过去:“什么叫绑架,我跟天宇是好哥们。“ 又道:“没事,让他在那儿他更舒坦。” 看得出来,要是没有足够的交情,他大概早就夺门而逃了。 余清音同情地看一眼:”交朋友还是得谨慎才行。” 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余景洪冷笑两声:“待会不给你饭吃。” 谁怕谁,余清音翻个小小的白眼:“礼物我也不给你。” 兄妹两个小鸡似的啄来啄去,徐凯岩在旁边和稀泥似的拉偏架。 三个人凑在一块,恍惚之间都有种回到从前的错觉,笑容都像是稳定的三角形,形成独有的空间,旁人无法插入。 张天宇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垂着头余光打量着。 他有一丝羡慕,却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得到,心里若有似无地叹息。 余清音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正想法,但是能来这种场合的人,谁又是真正的封闭自我。 她说几句话,指示徐凯岩友好地过去搭讪。 徐凯岩也是硬着头皮上,两个社恐连嗑瓜子都不敢用力咬。 他们像是被迫相亲的一对,屁股下有针扎。 老天爷哦,这叫什么事啊。 余清音眼前热闹,耳朵吵闹,一时之间都应接不暇了。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该说晚安还是早安,在文案加了一句。 尽量每天更,就是我最近的作息非常乱,总在大半夜的码字,大家可以早上起来看。 第39章 三十九 ◎日常◎ 余景洪这个生日过得特别热闹。 他的人缘好, 吃饭的时候居然凑出来四个大蛋糕。 余清音一看就倒吸口气,心想这怎么吃得完。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多虑,因为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们饭量大。 不仅吃得多, 吃得还快。 几乎是上来一道菜, 眨眼就剩个底子。 余清音捏着筷子, 只夹起来一块腌萝卜,嘎嘣嘎嘣地咬着。 越吃, 越觉得咸, 也不知道里头放多少盐。 她猛灌两杯水,面前多出一碗汤。 余景洪侧过头跟同学聊天,只给堂妹个后脑勺。 余清音轻轻地吹着汤, 一边玩着手机。 过会,余景洪凑过来看:“又跟男朋友聊天。” 非典型姐弟恋 第50节 他还怪不见外的, 也不怕看到什么儿童不宜的话。 余清音大大方方道:“艳玲祝你生日快乐。” 不是,这种事怎么还有代替的。 余景洪:“她又不是没加我, 干嘛不自己讲。” 他以为自己的面子有多大,余清音:“我顺嘴在群里提一句在给你过生日, 人家客气客气送个祝福而已。” 那不能客气到家吗?余景洪喝了点酒,不服输地掏手机:“好歹大家朋友一场, 她今天必须亲口说。“ 什么人啊, 这还有强买强卖的。 余清音嘴角抽抽,没拦着他发酒疯, 只是再吃一块腌萝卜:“哥,再点两个菜。” 这家是东北菜, 份量本来就大, 余景洪又不是个小气的人。 因此加菜的时候, 服务员探头看:“你们吃完再……” 后面几个字她吞下去, 一手纸一手笔:“要点什么?” 余景洪回头看着一桌子空盘,忽然怀疑自己一开始是不是没点菜。 他一连串地报菜名,顺便再要箱啤酒,回座位的路上把一位同学的烟掐掉:“别给我整二手烟。” 几个同学嘻嘻哈哈地调侃:“山子,明知道寿星是妹控,你还惹他。” 现在就有妹控这个词吗?余清音还以为得过几年。 她仰着头笑一笑,充分地发挥群众的作用,吃饱喝足回学校。 徐凯岩跟她一道,顺便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挥挥手说再见。 大概是看着背影,余清音才发现他走的居然不是直线,追上去:“你喝了多少?” 徐凯岩拇指和食指一比划:“这么大的杯子,一杯。” 他这酒量,真真是个半杯倒。 余清音想起看过的那些新闻,有点担心他半道上在哪睡一晚,捏着鼻梁:“还是我送你吧。” 徐凯岩还是清醒的,用力地甩两下头:“没事,就几步路。” 又示意:“门禁。” 一来一回的,余清音肯定得刷门禁,期末就要扣综合分。 她上下反复打量着:“那你到了跟我讲一声。” 话是如此,她多少有些担心,回宿舍后还挂掉一个男朋友的电话,等到报平安的短信才松口气。 她等,岳阳也在等,手指头在桌面一点一点的,不知怎么有点心烦气躁。 余清音半点不知情,一边拨通他的号码一边往楼梯间走。 她道:“你要睡了吗?” 岳阳:“明天十点去工厂,可以晚起。” 又问:“你呢?明天还有课。” 余清音好几天没跟他正儿八经的聊几句,想想说:“晨跑取消,可以晚起。” 说起来,她还真是坚持锻炼。 岳阳有时候忙完工作只想放空大脑躺床上,受她的感染都不好意思偷懒,这会说:“我下午去游泳了。” 看来他今天的工作量真的不大,余清音:“酒店的泳池吗?” 岳阳:“不是,体育馆的次卡。” 他絮絮叨叨说着全是琐事的一天,有一种含情脉脉的温柔。 余清音原地慢悠悠地转圈,时不时应几个字。 岳阳听她的声音越压越低,还以为是犯困,说:“要不要早点睡?” 余清音的生物钟向来很准,打个哈欠:“好,晚安~” 又悄悄道:“岳阳,今天有点点想你。” 岳阳轻声笑:“一定要是‘点点’吗?” 今天这么忙,能抽出点时间来想他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余清音不满地哼哼唧唧几句,洗漱后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看手机,才发现一条几个小时前的消息。 范仲淹:【我每天都很想你】 一般在偶像剧里,讲完这句的下一秒,镜头就该切到男女主见面。 不过人生没有这么多浪漫,岳阳仍旧得上班。 余清音也没指望他突然出现,照常过自己的生活。 法学院的课多,她还得兼顾收入不多的副业,以及抽出时间做各类心理辅导。 其中之一,就包括她弟余海林。 余海林离中考还有一个多月,向来乐观开朗的人破天荒地陷入焦虑之中。 他自己不知道怎么排解,只好隔三差五给姐姐打电话。 大概是躲避烦恼,跟成绩有关的事他只字不提,有的没的倒是一堆。 余清音被迫听了很多初中生们的爱恨情仇,对此给出评价:“你们小孩子家家,够复杂的。” 谁是小孩子,余海林正处于最敏感的年纪,大呼小叫:“我现在比你高。” 余清音冷静回复:“比身高,也是小孩子们的象征之一。” 简直气煞人!余海林只差买张机票去首都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我十六了!” 余清音:“虚岁。” 这天聊的,每一句都踩在痛脚上。 余海林:“姐!我现在已经很可怜了!” 他倒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这个年纪的最大困扰只在此。 余清音安慰:“那提前告诉你个好消息,暑假带你去迪士尼玩。” 为什么是迪士尼,余海林抗议:“我想去秋叶原。” 勉强顺路,余清音:“行,那现在就去好好读书。” 要命的书,怎么读不到尽头。 余海林长叹口气,挂掉电话把桌面上的台灯调到最亮。 他是一个人住,地方宽敞得很,书桌是两张拼起来的,足足有两米多。 不过上头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留给他用的空间不大。 当然,这个不大,也比余清音在宿舍的使用尺寸好得多。 她几乎是不在宿舍学习的,常年抱着书和电脑,有空就直奔图书馆,一坐大半天。 通常这种时候,她的手机是静音状态,注意力也都放在学习上。 因此,她错过了男朋友的电话。 岳阳打一个没人接,心里其实不意外,却不免有一些失落。 这种情绪,实在很难对别人提及,因为始作俑者可以称为是他。 只是想来想去放不下,甚至迁怒到工作上。 说是迁怒,最多阴阳怪气地顶客户几句,很快还得收拾烂摊子。 每每此时,岳阳都觉得社会很残酷。 他十几岁的时候以为自己会是下一个巴菲特,人生到二十几岁都过得顺风顺水,结果现在被打回原形,只好认清他没无法和幻想中一样厉害的现实。 好像举目四望,生活全是失望。 人在某一个阶段,就是会陷入这样的情绪之中,毕竟玉帝王母都有凡夫俗子的苦恼。 但天兵天将只负责给领导解决问题,哪里顾得上岳阳的这点小心愿,他只好独揣惆怅。 藏得虽然很好,余清音还是发现一点。 不过她只以为是他最近工作进展不顺利的缘故,鼓励两句又给他点了宵夜。 送到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 岳阳还对着电脑干活,听见敲门声从猫眼看,袋子拎在手上后还是狐疑地看小票。 等看清备注上面的“余”,他就知道是谁,忽然有一种被拯救的茅塞顿开,这几天的郁闷而随之而散。 这一刻,他的爱人是脚踏七彩祥云而来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40章 四十 ◎收入+1◎ 余清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男朋友有那么重大的意义, 只是收到回礼以后打电话:“我这投资回报率会不会太高?” 三十块的外卖,换了个五六千的包。 岳阳趁机推销:“你要是长期持有,收益更客观。” 说真的, 除开不能时时身边, 他的优点实在太多, 余清音想想说:“看来我得加仓。” 提起这个,她又顺便:“对了, 你那个钱, 我买了茅台的股票。“ 非典型姐弟恋 第51节 本来她是打算放着不动的,毕竟感情总会有反复,但思来想去有点愧对自己重生的身份, 还是决定挣点钱。 排除掉那些她根本不了解、没接触过的领域,这好像是最好的选择。 岳阳其实是有点惊讶她会这么用钱的, 想问几句怕她不懂操作,但考虑到自己的态度是置身事外, 只强调:“是你的,别跟我讲。” 总之撇清关系就对了。 余清音是觉得应该跟他说一声, 没想到被“凶”一句,借题发挥:“你在对我发脾气吗?” 岳阳声音低下来:“一点都没有。” 连语调都委屈巴巴的, 余清音没忍住笑:“晚上再聊, 今天我值班。” 她挂掉电话到广播站,正赶上节目的开始。 b大有钱, 配置都向正规台靠拢。 余清音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土包子,眼睛圆溜溜地看来看去。 现在已经能处变不惊, 把早就准备好的稿子放在桌面上, 举起手跟操控设备的同事比个“ok”。 接下来的45分钟, 只有她一位主持人。播报内容从新闻时事到小操场有人乱扔垃圾, 用的都是英文。 她的节目没有和观众的互动环节,念完就准备下班去吃饭。 稿子才收起来,一位学姐问:“清音,你明天回家吗?” 今年的五一法定放假三天,但大学生们大概是最不需要遵守规定的自由人。 余清音一猜就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回,几点的班?” 爽快,学姐觉得下学期的台长竞选自己肯定得投她的票,不好意思道:“下午五点,稿子待会发给你。谢谢!回来给你带特产!” 余清音挥挥手道别,背上书包去食堂。 大概是过了饭点,用餐的人寥寥无几,几个窗口的灯都暗着。 她看来看去,点了份凉皮坐下来吃。 一边吃,一边刷微博。 本来她是漫不经心,照常回复几句评论,再看两眼私信,视线忽然在其中一处定住,脱口而出:”哎呀,有大广告了。” 说是大广告,其实是个渐渐没落的国货牌子。 但比起之前的联系的减肥药之类的,已经靠谱千万倍。 余清音刚重生那阵子还用过,因为性价比极高,心里已经赞同这桩合作,就是心存疑虑,生怕遇见什么诈骗分子。 她点进发件人的主页看,发现是正儿八经认证过的官方号,心下松半口气。 剩下半口,还得看给不给钱。 资本家嘛,多大的家业都很有可能拖欠工资的,她可不想去拉横幅讨薪。 话说回来,要真是去讨薪,会不会上个热搜一炮而红呢? 余清音琢磨着这件事,加了对方的q号继续沟通。 边打字,她边走路,走着走着撞到“树”。 被当作树的徐凯岩一屁股跌倒,双手撑在地上。 他还没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余清音应该关心他一下的,可惜此情此景实在太好笑。 她乐得直不起腰:“不是,你怎么回事。” 徐凯岩尴尬地咳嗽一声;“我就是跟你打个招呼。” 他没想到她刹不住车,也没料到自己居然这么脆弱。 余清音见状语重心长:“早说了,你们年轻人要多锻炼。你哪怕像余景洪一样去打个篮球之类的。” 篮球的话人太多了,徐凯岩觉得有点难办。 他道:“我问致远要不要去打乒乓球。” 又说:“不过他最近很忙。” 许致远暂时没有签约公司,但节目组给他安排了两个配合赞助商的活动。 光是出个场,就能挣足一学期的生活费。 余清音想起这茬都羡慕,毕竟她现在的身价是五百。 思及此,她看一眼手机屏幕,头再低一点:“你为什么还在地上?” 对啊,怎么还在地上。 徐凯岩拍拍屁股站起来:“学长还在等我,得过去了。” 他参加了建模比赛,虽然只负责打下手,看上去倒是乐在其中。 说真的,明明是个聪明人,怎么老是笑料百出。 余清音:“在学长面前尽量机灵点吧。” 徐凯岩对自己的智商没有担忧,仔细思考后觉得大概是指为人处事,只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争取做个有眼见力的人。 可惜于他而言,难度系数比做计算难出千百倍,一个头有十个大,才五月的天就大汗淋漓。 余清音不知道他的为难,还在图书馆里跟品牌方讨价还价,最终敲定在八百块成交。 这钱还没拿到手,她已经想好怎么花,甚至想到下一个八百从哪来,笑容三分荡漾。 这是路边捡钱了?坐在不远处的张颖华拍张照,发在宿舍群里。 还别说,拍得挺漂亮的。 余清音看完摸摸自己的脸,冲着她的方向笑笑,深吸口气打开电脑。 她研究着别人怎么写文案,在空白的文档上打字又删掉,喃喃自语:“我的语文本来就不好。” 不论是遣词造句,都平铺直叙得像是在写日记,甚至比日记还干巴巴。 余清音看完都觉得这广告没多少吸引力,心想还没到截止日期,索性先忙别的事。 她五一要参加校园活动,负责每天带着留学生们在各大景点排队。 这活不仅能加分,还有补贴可以拿,唯一的缺点就是晒得慌。 太阳像是要跟人斗得两败俱伤,以一种大家一起烧死的决绝在升温。 即使从头到尾做好防晒,三天过去,余清音的脸还是朝另外的颜色发展。 当然,这些微的区别只有本人看得出来和在意。 反正柳若馨“奉命”帮她看,半天没有瞅出任何不同,说:“你皮肤真好。” 余清音传授秘诀:“早睡早起,多运动,多喝水。” 哎呀呀,这三点柳若馨正好都做不到。 她抬头望着天花板:“就让我烂脸吧。” 余清音故意吓唬她:“老天爷听得见的。” 不是,封建迷信要不得。 柳若馨竖起一根手指晃晃:“你这样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 余清音的存在,本就不符合这几个字。 她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柳若馨捂着耳朵猛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余清音非要拽她的手,两个人在宿舍打打闹闹的。 张颖华提着宵夜回来,坐在椅子上认真观看,吃着杂粮煎饼。 她嘴巴一动一动的,吃得别提有多香。 柳若馨问:“哪一家的?” 张颖华:“在北门,不过那个大叔天天打游击,得碰运气。” 她有回就离百米远,人家已经骑着电动车躲城管到两个红绿灯外。 柳若馨心想自己的运气可不怎么样,嘻嘻笑:“那下次你要买帮我带一个。” 张颖华点个头,吃完塑料袋一扔:“顺便友情提醒,明天交刑法作业。” 什么!柳若馨惨叫着:“我忘记了!” 哪里是忘记,分明是拖延到今天。 柳若馨一脸无奈,跟舍友对个眼神。 余清音双手一摊,抱着衣服去洗澡。 等她回来,张颖华道:“你手机刚刚响了。” 余清音表示知道,先把洗干净的衣服晾到阳台上,这才去回复。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咦一声回拨,几秒后道:“妈,我刚刚在洗澡。” 范燕玲:“怎么这么晚?出去玩了?” 余清音顺着答,母女俩聊几句后,范燕玲话锋一转:“钱还够花吗?” 余清音理所当然:“才五月,哪有这么快。” 她按学期拿生活费,向来花得很有规划,又有奖学金、兼职和存款,怎么算都够用。 范燕玲也知道她肯定是不缺的,下一句讲:“那就不给你留着,你爸他们想扩店面。” 合着是这个,余清音:“以后用手机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会更好的。” 她说的也是上辈子的现实,否则父母哪里能给儿子全款买房买车。 是吗?范燕玲:“现在这还不够多吗?” 现在七八百就能买个智能机,她觉得满大街已经谁都有。 非典型姐弟恋 第52节 余清音语气笃定:“肯定的,信我。” 范燕玲还真信,感叹道:“你知道市区的房子现在多少钱吗?” 余清音放寒假的时候路过房产中介看过,说:“一万五六。” 范燕玲语调高起来:“对啊,原来买那房子翻两倍。” 余清音重生之后,唯一花很多心思跟父母解释的事情,就是市区的这套学区房。 她道:“是不是得给我分红?” 还分红呢,范燕玲:“什么时候差过你钱。” 又道:“我还跟你爸说,要是店开得不错,年底把它卖了,换成两套,给你套小的。” 小的?余清音沉默两秒:“给余海林三房,给我一室一厅?” 范燕玲没听出异常:“是这么想来着,就怕钱只够买大的。” 前世今生,种种交叠。 余清音忽然生出一丝恼怒和怨:“要么大家一样,要么别给我。” 这叫什么话,范燕玲:“海林将来要娶媳妇的,怎么能一样。你以后嫁人,不就有地方住了。“ 余清音难得尖锐:“亲生父母都没想着让我有个地方住,难道还指望别人?” 好像做父母的哪里对不起她似的,范燕玲气上心头。 母女俩争几句没谈拢,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祝大家假期快乐。 第41章 四十一 ◎劳动节快乐◎ 有句话叫, 家丑不外扬。 余清音跟亲妈吵架,对男朋友只字不提,一肚子苦水全倒给堂哥。 余景洪不太擅长安慰人, 半天憋出一句:“好歹给你买了。” 话是这么说, 为什么自己非得是这个好歹呢。 余清音:“虽然知道他们重男轻女是事实, 但每次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兄妹俩面对面坐着,余景洪戳一下她鼓起来的脸颊:“你以前不是说才不在乎吗?” 多久以前?余清音记得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 她跟父母其实从小都很陌生, 毕竟自己需要培养亲密的幼年全在爷爷奶奶家度过, 直到余海林出生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从外省回到老家,四个人才算是真正住在一个屋檐下。 但是大家面和心不和, 她很经常的觉得跟堂哥才是一伙的。 那种对于乍然出现的人的排斥感,花了她很多年去和解。 即使是今日, 都宛如是一根针,时不时刺两下。 余清音抿抿嘴:“可能我特别贪心。” 得陇望蜀, 犹嫌不够。 余景洪突然有一种心酸,反驳:“怎么会呢。” 又努力想着好话:“其实三叔三婶对你挺好的。” 人嘛, 都是比较出来的。 余清音沉默两秒,也努力挖掘出好处, 掰着手指头数:“学费、生活费、我自主招生的时候也跑了好几趟b大。” 平心而论, 她在日常上没有受到苛待,甚至过得还算宽裕。 只是那种释然两秒后就被另一种情绪代替, 捏紧拳头捶一下桌子:“还是生气。” 有点不对劲。 余景洪并非擅长洞察人心的性格,但是和异父异母的堂妹永远有心电感应一般的神奇能力。 他道:“你有事瞒着我?” 余清音趴在咖啡店的桌子上, 手指在桌面无意识地划来划去, 说:“如果我没有忽然好好读书, 应该只会上个二本, 刚毕业找一份月入三千的工作,在城中村里租三百块的房子住。那样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想到给我买房子。你知道吗?改变的前提,是我有出息。“ 上辈子就是这样,父母愿意花两百多万给儿子买房和车,却一直只催促女儿赶紧找个有房子的对象。 等到她三十岁总算有点小积蓄,有跟别人借钱的底气,开始四处张罗着看房子,父母才无可奈何的支援部分。 即使是无偿,比高利贷还沉重。 就那么十万块钱,成为她要继续被逼去相亲的理由,连朝思暮想的落脚之所,都若有可无地带着一点窒息。 余景洪感觉她说着话眼泪都快掉出来:“干嘛把自己说得这么可怜,都是瞎想的。” 才不是,余清音快速地眨两下眼:”所以你也要感激我,要不是我,你也是普本。“ 余景洪顺着她讲:“要不给你磕个头?” 余清音手一摊:“预定你这次比赛的奖金。” 余景洪本来就是跟人组队去试试水的,对能拿名次并没有多少信心。 他道:“还不如惦记我的生活费。” 说得大方,余清音上下打量他:“月初总是大声说话。” 余景洪是按月领取生活费,无所谓笑笑:“月底吃食堂就行。” 他朋友多,活动多,乱七八糟的花销一大堆,得亏没有抽烟喝酒的习惯,不然恐怕更加的花钱如流水。 余清音也有个习惯,每个月二十五号得请他吃顿饭,再给塞三百块钱,这会翻个小小的白眼:“我觉得你能有名次,加油。” 表情可不像是给别人鼓励的样子,余景洪:“怎么忽然对我这么有信心。” 因为他上辈子就干程序员,干得还不错。 余清音买房的最大债主除了银行就是他,唯一的区别是还钱给后者就急眼。 她道:“你是我哥,我肯定支持你。” 余景洪还挺吃糖衣炮弹这招的,回学校后只好认真研究,争取叫人眼前一亮。 他沉迷于学习的时候,余清音还在跟自己的第一篇广告文案较劲。 她改来改去已经是十几版,磨得都快没脾气,品牌方才肯拍板通过。 发出去以后,她一直在刷新看数据,心里隐约有点忐忑,毕竟这关系到下一次合作。 不过如她所料的,回报也就只值得八百块的费用,人家倒没有不满意。 只有余清音觉得意难平,把所有的评论都翻出来拉个表格,用数据确定大家对自己化妆手法的兴趣更高于产品。 既然如此,她就拍个视频呗。 说干就干,为了不影响舍友,她特意定了酒店,把要换的衣服和需要的化妆品都塞进书包里。 才走到宿舍楼下,跟“偷摸摸”结束出差的男朋友面面相觑。 岳阳看她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迟疑两秒问:“你这是,要去哪?” 余清音脑子一抽,铿锵有力:“去开房。” 啊?啊??? 岳阳生平第一次惊雷轰天的感觉,小心翼翼问:“你说,去哪?” 余清音反应过来,跺一下脚:“不是,我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干点活。” 没人的地方啊,岳阳捏捏她的脸:“挺好的。” 余清音瞪他:“不许动手动脚,我有正经事要做。” 岳阳也没打算干嘛,帮她背着包:“我很正经的。” 又道:“你那个能退吗?我也定了。” 他是打算跟上次一样,不出差的时候都窝在学校附近。 余清音想想说:“你要不趁着有空,搬个家?” 岳阳也是这么想的:“那我找找房子。” 又问:“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那好像是郑重到一生的话,余清音踢一脚路边的石头:“你住又不是我住,问我干嘛。” 岳阳又能住几天,牵着她的手:“因为什么都听你的。” 不错,甜言蜜语又进步了。 余清音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的那套小房子:“不用太大,但是厨房和洗手间要有窗。可以放得下长长的书桌,衣柜也要大一点……” 要求好精细,岳阳上一次找房的时候只想有个地方落脚而已。 他道:“你等会,我记一下。” 余清音陡然有种自己是什么大领导的错觉,咳嗽一声:“领导的精神,主要靠意会。” 派头很不错嘛,岳阳手指头划过她的掌心:“那我给领导送点礼行吗?” 余清音一脸严肃:“禁止□□。” 耳根子却莫名其妙烧起来。 岳阳越发的得寸进尺,碍于在大街上忍耐住。 等办好入住手续,他仅存的那点理智终于殆尽。 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的光从没拉好的窗帘照进来。 余清音连眼前人的轮廓都很模糊,只察觉到他的呼吸在靠近。 非典型姐弟恋 第53节 岳阳的唇拂过她的侧脸,双手环于她的腰间,下巴靠在她的肩膀,轻得感受不到多少力气。 然而那种如被拖入水中的缺氧感如影随形,余清音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我还有事情要做。” 岳阳:“好,我知道。” 他知道个屁,手一点都不安分。 余清音咬他一下,略带点委屈:“我真的有事。” 下一秒,她的掌心多出样东西,光摸着形状有点硌手。 余清音茫然道:“是什么?” 岳阳:“猜猜看。” 余清音捏来捏去没猜出个所以然,伸手打开灯。 她摊开手看,是个亮晶晶的发夹,款式很应该再配个皇冠,跟今天的衣服虽然一点都不搭,但她还是戴上照着镜子左右看:“很漂亮。” 岳阳:“本来就漂亮。” 说话就说话,怎么又凑过来。 余清音掐住他的脸:“要生气啦。” 哪有生气还预告的,岳阳亲她一下:“忙吧。” 然后自己拿出保代的复习材料,窝在沙发上看。 余清音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不停地找着最佳的角度,总觉得怎么看都是瑕疵。 转悠半天,她才盘腿坐在飘窗前,把化妆品一字摆开,回头道:“我要开始录了,你别出声。” 岳阳手比个拉链的动作,再把耳机戴上,以防错过重要的信息和电话。 他如此安静,余清音都忘记有这么个人,以至于中途要换衣服的时候,屏幕关掉就要脱。 她背对着人,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恍惚之间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举着手回头看。 岳阳好像没见过世面,喉结滚动:“还要多久?” 余清音的嘴角往上翘:“任务进度30%。” 老天爷,岳阳第一次觉得连呼吸都是种折磨,手抓着抱枕:“我还是出去给你买点吃的。” 余清音在后面偷笑,一边说:“我要喝可乐!” 可乐、薯片、瓜子。 逛超市的岳阳把她爱吃的零食全扔进筐里,也没忘记拿两盒摆在收银台的东西。 怎么说呢,算是一趟双方都满意的购物。 作者有话说: 不勤快的劳动节快乐~ 第42章 四十二 ◎考察期◎ 余清音本来的计划只是出门拍个视频, 并没带几件衣服。 她吃完晚饭再回趟宿舍,顺便跟舍友打个招呼。 下午没课,柳若馨照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 她探出头:“那明天晚上还一起吃饭吗?” 早就说好的事情, 男朋友回来也一样。 余清音一边收拾着东西:“当然吃。” 柳若馨夸她:“居然没有见色忘义。” 怎么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 余清音好奇:“谁又怎么了?” 柳若馨早就想讲, 猛地坐起身:“你不急着走吧?” 余清音略带一点骄傲:“没事,他不会催。” 被偏爱的, 总是会更加的理所当然。 柳若馨调侃两句, 随即津津有味提起隔壁班的两个女生的恩怨情仇,到高潮处拍一下大腿:“你说气人不气人?” 这也不像是个问句,余清音立刻附和:“太气人了。” 柳若馨满意得很, 稍微收敛:“可以跪安了。” 这是哪部电视剧又看上瘾了?余清音无奈笑笑,拎着包往外走。 岳阳正在讲电话, 看到她点个头示意。 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听着聒噪的青蛙叫。 余清音觉得这会的影子很好看, 拽着他的袖子无声道:“别动。” 岳阳任由她摆布,一边跟同事说话。 明明是中文, 余清音一个字也听不清。 她举着手机拍照,本来镜头是对着地上, 忽然朝向两个人。 猝不及防, 岳阳留下一张有点傻气的照片。 余清音倒是挺满意,还给设置成桌面。 就是觉得男朋友的眼睛被app们挡个正着有点怪怪的, 一路上左右调整。 调来调去,岳阳按着她的手, 欲言又止。 余清音:“怎么了?” 岳阳一脸为难:“想念句诗, 但我忘了。” 话到嘴边, 愣是讲不出来。 看来甭管是哪种学霸, 该卡壳的都不耽误。 余清音试着帮他破解谜题,手机先放在一边不管。 等到酒店,岳阳灵光一闪:“我想起来了。” 余清音仰着头看他,一双眼睛里好像容不下其它的。 岳阳拉着她进浴室,水声中模模糊糊有人道:“不如怜取眼前人。” 怎么怜呢? 水沿着余清音的每一寸肌肤往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两个人的空间里逼仄不堪,碰到冰凉的大理石,她只觉得鸡皮疙瘩都冒不出来,忍不住寻找热源,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绕。 岳阳一手撑着墙,一手半托着她,不小心把花洒打歪。 稀里哗啦的,余清音的头发全湿了。 她半眯着眼很没有威慑力:“待会你要吹头发。” 岳阳本就好说话,更何况在兴头上。 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在这会更加的荡然无存,尽兴后被绳索拉回。 余清音却被他拉扯得疲惫不堪,带着水汽就想往被窝里钻。 好家伙,明天非感冒不可。 岳阳拽着她:“头发还是湿的。” 余清音趴在床上:“你吹,我要睡。” 她这个姿势一点也不舒服,眼皮却渐渐变沉,再睁开已经是天亮。 说亮,其实瞅不见天。 她是拿起手机看时间,被子一掀就要起。 迷迷糊糊间,岳阳下意识问:“去哪?” 已经快速套上衣服的余清音:“八点有课!” 她分秒必争地洗漱,看一眼跟着爬起来的男朋友:“你十点到公司都行,再睡会。” 岳阳睡眠不足是常态,两捧凉水泼脸上:“想送你。” 他动作也快,两个人马上能出发,就是架不住起得晚。 余清音难得小跑着进教室,坐下来的同时拍一下满脸揶揄的柳若馨。 就她还好意思看别人热闹,张颖华提醒:“待会默单词。” 这节是法律英语,单词都偏专业性。 动辄就是一长串的字母,以至于大家都产生一种学阿拉丁文的错觉。 向来十分擅长英语的余清音都觉得是种新的挑战,每天拿着单词书背来背去。 她趁着老师还没进来抱佛脚,听到上课铃声自己收起书一脸肃穆。 毕竟课堂小测在期末总分也占比,她想拿奖学金就一战都不能轻敌。 如此认真,怎么会发现男朋友还站在窗外。 岳阳本来是要走的,走出几步回头看。 大概是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人,隔着点距离都觉得她的五官清晰。 又或者不是那么清楚,只是因为熟悉,他能从一丝细微的幅度中脑补所有。 看了一会,他挤上还留有早高峰余韵的地铁去公司。 刚结束大项目,剩下的工作是无穷无尽的写报告和收尾。 非典型姐弟恋 第54节 岳阳在敲键盘之前点了杯冰美式,喝完打起精神。 不大不小的办公室里,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直到有人说话打破这种吵闹的寂静。 一位男同事道:“中午有没有人要吃火锅?” 有人附和,有人沉默。 岳阳只想吃个三明治快点把手头的东西弄完,对上发问人的视线摇摇头。 他收回目光,趁着有空看眼手机屏幕。 上头倒不是空空如也,有一条领导叫他到办公室的消息。 不会又是出差吧,岳阳心里哀嚎,脚步沉重。 余清音不知道男朋友的心情,只顾得上白发苍苍的刑法老师。 她双目炯炯有神,乍一看是对知识的渴望,脑海深处全是想被书本砸死的狂念。 没办法,实在是要学的东西太多。 她以为高三已经是头悬梁锥刺股的巅峰期,没料到上大学更加忙碌,毕竟人想要得到的越多,需要付出的时间就无尽头。 这么一来,放学后她又得去图书馆报道。 不约而同的,小情侣的午餐都是三明治,很有默契地拍给对方看。 余清音一边吃一边打字:【晚上我跟舍友约好了】 她的生活,不该为自己的突然出现打乱。 岳阳觉得理所当然,下班后自己去找房子。 b大附近的小区不多,符合条件的一室一厅更加稀有。 很多中介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实地一看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岳阳一个人住的话可以凑合,毕竟他现在还是出差为主,但以女朋友的角度出发,每一间都被他否决。 遇上个脾气不好的中介,嘀嘀咕咕:“买房的都没这么挑三拣四的。” 岳阳难缠的客户见得太多,自己站在甲方的立场上就不太爱为难人。 他只道:“没有合适的,我走了。” 人高马大的,当然是来去自如。 他路过便利店买了关东煮,回酒店刷题吃宵夜。 余清音进门的时候,就看他埋头苦读,隐约之间好像看到他十八岁的样子。 她没出声悄悄靠近,被人逮个正着。 岳阳禁锢着她:“本来想假装被你吓一跳的。” 余清音:“那为什么没装?” 岳阳捏捏她的指尖:“因为这样比较好。” 好在让她便宜占尽吧!余清音没好气,整理着头发:“我晚上要写作业,不许动。” 话音刚落,岳阳的手机响。 他道:“是我妈。” 余清音下意识呼吸都放轻,想要出去给他一些私人空间。 岳阳哪里肯放手,神色如常接电话:“妈。” 岳母张清道:“下班没有?” 母子俩寒暄几句日常,岳阳自然道:“我晚上去看房子,最近要搬家。” 隔着千里远,张清也做不了儿子的主,说:“你看准就行,钱还够花吗?” 岳阳疑心自己哪怕是年薪百万,父母都很怕他穷困潦倒。 他道:“哪能房租都付不起。” 付得起,每个月也是好几千,钱全给房东挣走了。 张清才不让儿子一直吃这个苦,说:“明年你的社保就够三年,也租不了多久。” 掐指一算,工作居然快三年了。 岳阳感叹着时间飞逝:“你跟我爸得大出血。” 什么血不血的,家里就一个孩子。 张清理所当然:“我跟你爸一蹬腿,还都不是你的。” 岳阳也不觉得接受家里的帮助丢人,只是说:“再过十年,就轮到我给你们买房。” 他对自己有信心,到时候收入肯定能跟他爸现在持平。 别管要不要,肯说这个话就是贴心。 张清高兴坏了,又说:“你也看看车牌,有一辆多方便。” 岳阳一年到头能开几次,况且首都的交通条件也更适合坐地铁。 不过看一眼怀里的女朋友,他道:“车我买得起。” 接下来又是几句家常话,絮絮叨叨全是温情。 余清音其实不是第一次看他跟父母聊天,每次见都生出一丝忐忑。 毕竟她很认真地在谈恋爱,奔着可能白头到老去,得把所有因素考虑在内。 岳阳看她眼睛转来转去,只当是不好意思,说:“我爸妈知道我在谈恋爱。” 只是不知道是谁而已。 余清音光明正大的打听:“那他们有什么看法吗?” 岳阳:“我喜欢,他们就会喜欢。” 又道:“人跟人肯定都会有摩擦,但是我敢保证,我爸妈都是好人。” 余清音追问:“哪种程度的好?” 岳阳一时举不出好例子,想起小时候在奶奶家看的古早电视剧。 他道:“不会让你给全家做饭。” 这种程度吗?余清音觉得不太好,神色颇为凝重。 岳阳是讲错话,解释半天看她都不太肯相信的样子,索性说:“要不你哪天亲自上门考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余清音肯定要去的,但现在为时尚早。 她道:“想见家长?你也还在考察期呢。” 行,考察吧,真金不怕火炼。 岳阳狗腿地给她捏肩膀:“这样能加分吗?” 余清音摆架子:“只能加零点一。” 好吝啬的资本家,岳阳戳一下她腰间的软肉,两个人闹起来。 雪白的被子一角垂在地上,比女主人还皱巴巴。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43章 四十三 ◎自己的生活◎ 前一晚没好好写作业, 余清音第二天早上开始奋笔疾书。 她哗啦啦地翻着参考书目,光看背影别提多么的勤奋。 不长的书桌另一端,岳阳也在复习六月份的保代考试。 两个人乍这么一看很像是对校园情侣, 准备携手共同进步。 说真的, 气氛很好。 尤其是停下来松筋骨的时候, 侧过头边上还有个人。 这种感觉有别于独居和宿舍的集体生活,叫人连呼吸都能闻到一点蜂蜜的味道。 余清音只觉得有点神奇, 隔三差五就要看一眼。 岳阳也有些心不在焉, 对上她的目光:“累了?要不要出去走走?” 余清音马上说服自己:“后天才交,回来再写好像也来得及?” 听着也不像是问句。 岳阳竖起手指发誓:“晚上我绝对不乱动。” 男人的嘴,余清音翻个小小的白眼。 她道:“不化妆了, 我换个衣服就好。” 岳阳趁着这会再写道题目,几秒后仿佛有哪里不对劲, 回头看:“不是不化妆吗?” 拿着眉笔的余清音理直气壮:“口红和眉毛本来就不算的。” 原来如此,岳阳抱拳行礼:“受教了。” 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正儿八经在笔记本上下来。 余清音充满好奇地凑过来看,念着:“小鸭子是什么?” 关于她的事情, 岳阳事无巨细,又怕不慎遗失泄露隐私, 设计一套只有自己知道的密语。 他坐在椅子上仰着脸:“亲一下告诉你。” 非典型姐弟恋 第55节 哼, 谁稀罕啊。 余清音扮个鬼脸:”我现在不想知道了。“ 反正她没粉底,岳阳主动送上门, 拽一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要给你买向日葵。” 这是什么记忆联想,还怪有趣的。 余清音眼珠子转两圈:“我哪天讲过向日葵吗?” 人生日复一日, 细节不知道有多少。 岳阳沉吟片刻:“嗯, 我也忘记了。” 余清音佯怒:“一点都不用心。” 她圆睁眼鼓着脸, 像个细皮嫩肉的小包子。 岳阳轻轻咬一口:“嗯, 会改的。” 没法往下接了,余清音只好亲他。 口红蹭在他的白衣服上,像是团晕开的花。 岳阳再换件衣服才出门,两个人走去地铁站。 酒店离最近的站点走路要十几分钟,晴朗的天里尚好,像是散步慢悠悠地就能到。 但万一是阴雨的日子里,光被泥水溅到就会失去许多乐趣。 岳阳拿着的伞不断偏移,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说:“还是应该有辆车。” 有没有跟开不开是两回事。 余清音也这么觉得。 她上辈子虽然只有辆代步用的雪弗兰,但仍旧拥有随时来去的自由,只是在偌大的首都,这一点想法实在很难满足。 她道:“你社保也不够摇车牌吧。” 现实如此,不过车比房多出不少解决方法。 岳阳:“可以租,我来弄,就是车不能进学校。” b大占地面积之广,从校门口到教学楼得费老大劲,论起来不如住在宿舍方便。 余清音:“我可以坐在自行车后面笑。” 岳阳居然知道这句话:”你喜欢宝马?“ 余清音只是随口说的而已,看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什么都行,我对车不感兴趣。” 她不像说假话体贴人的样子,岳阳就打算照自己的想法来:“那先买个开开,过两年再换。” 怎么越听,越像是置办共同财产。 余清音小声嘀咕:“不跟我商量也行的吧。” 哪里行?岳阳难得来脾气,在她的手背拍一下:“我听得见。” 余清音嘻嘻笑,眉眼弯弯的:“那我就收回。” 算她识趣,岳阳:“再有下次等着瞧。” 余清音半点不怕,仰着脸:“比如呢?” 她倒是胆子大,浑身透着古灵精怪四个字。 岳阳倾身向前:“要不晚上先试试?” 余清音才不要,后退两步:“我要写作业!” 她心里惦记这事,下午就急急忙忙地去图书馆报道。 岳阳送她到门口,沿着南门往中关村走。 看了半天的房子,他一间满意的都没有,心想原来首都的租房市场恶劣至此,打包晚饭去找女朋友。 余清音作业写到一半,出来吃个汉堡又进去。 速度之快,岳阳连片裙角都没摸到。 他仰望明月,觉得月色皎洁触不可及,失声笑笑,索性去找还在读研的同学任栋玩。 研究生宿舍的档次比本科高出十万八千里,岳阳左右转悠着:“咱们以前住的仿佛是贫民窟。” b大都是历史建筑,一砖一瓦全不能乱动,讲得优美些就是保留百年前风味,实话就很难听了。 任栋道:“但是大家相处得好。” 看样子,他这个研读得不痛快。 岳阳哥俩好拍拍他的肩:“要不喝两杯?” 任栋求之不得,点头的时候翻个白眼。 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岳阳疑惑地啊一声刚要询问,就听到推门的声音,顺着看过去。 进来的另一位男生他虽然不认识,但想也知道是同学的舍友,才起个“你好”的头,就被巨大摔柜子的声音打断。 这是?岳阳不由得有些尴尬,回过头看老同学。 任栋深吸口气:“也不知道整天撒气给谁看。” 又道:“我们走,别理他。” 两个人找了家烧烤店坐下来,任栋大吐苦水:“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的男的,一天到晚的发神经……” 他已经憋了很久,这会一口气都倒干净。 岳阳深表同情:“再忍忍,下学期就能实习了。” 那也得住宿舍,任栋叹口气:“实习工资够干嘛?” 又有两分无奈:“早知道这么痛苦,当时就放弃保研了。” 岳阳开解几句,大家很有默契地不再说话,举着酒瓶子碰来撞去。 喝得不少,人倒没醉,就是浑身是味。 余清音再见到他的时候,捏着鼻子:“哇塞,酒鬼。” 岳阳看着清醒,反应却横冲直撞的,拽着她的手亲一下:“嫌弃我。” 这还是法学院的图书馆门口,走来走去的都是稍微熟悉的学生们。 余清音生怕遇见熟人,耳朵根都红了。 她赶紧哄:“没有没有,最爱你了。” 岳阳笑得像个傻子,还记得给她拎书包:“走了,回家。” 家?这个字对余清音的意义不同。 但她不跟喝多的人争,随意敷衍:“走吧走吧。” 岳阳也听不出来,回酒店后洗洗就睡。 他躺在床上,觉得热一脚踢开被子。 余清音窝在沙发上敷面膜,又把被子给他扔回去。 你丢,我盖,两个人打车轮战。 到最后余清音无可奈何,把空调温度调高,寻思着“这算发酒疯吗”去洗澡。 洗完她也要睡,关灯的同时腰间多出一双手。 她道:“不是嫌热吗?” 岳阳嘟嘟囔囔:“那也要抱。” 有点像撒娇,谁能拒绝呢? 余清音贴着他:“反正热的不是我。” 相拥到天明,被子到底还是盖身上。 岳阳睁开眼倒打一耙和邀功:“你半夜踢被子,我帮你盖好了。” 胡说八道,余清音掐他一把:“明明是你喝醉我照顾你!” 岳阳真的想不起来,觉得她实在受累,说:“下次把我扔边上就行,不用管我。” 这叫什么话,余清音:“那我成什么人啦,我是你女朋友欸!” 怎么还有点台湾腔,岳阳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今天很可爱。” 余清音:“明明是每天。” 她傲娇地去洗漱,出来大声宣布:“现在开始剪视频。” 这哪是周末,一丝空闲都没有,二十四小时排得满满当当。 岳阳算是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频频出差不在意,起床到楼下去买早餐。 多亏有他,余清音过上饭来张口的日子,手一直放在鼠标和键盘上。 趁着嘴巴有空的闲隙,她问:“你待会还去找房吗?” 岳阳有些头疼:“还得找,主要是学校附近都是老小区,环境不好装修还旧。” 他怎么看都不满意,哪哪瞅着都是刺。 余清音上辈子其实搬过很多次家,踩过租房的雷十几个。 她知道不是件容易的事,建议:“要不找远点的。” 那怎么行,岳阳:“就是想离你近,而且你住着得方便。” 他不知道哪天又得出差,肯定要以她为主。 他坚持,余清音没能拗过他,只能捏着拳头:“加油。” 光用说的吗?岳阳指腹划过她的唇:“好像涂口红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56节 大早上的,又没出门,待在屋里涂什么口红。 余清音:“你睁大眼再瞧瞧。” 岳阳:“看不出来。”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他得试试才知道。 作者有话说: 晚安~ 请在本章留言~ 第44章 四十四 ◎爷们◎ 拖拖拉拉, 岳阳出门的时候已经是日头高悬。 他站在阴凉处等中介,争分夺秒地背复习资料。 说起来,在读书上他真的还算个聪明人, 讲夸张点是过目不忘。 就这么几分钟, 他记住两个知识点, 在逐渐靠近的中介开口前把手机收起来,先打招呼:“你好。” 今天的中介是个年轻小伙子, 大概觉得自己迟到, 很是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都快成复读机了,岳阳温和道:“没事,我也才刚到。” 又掌握主动权:“你说的房子是在这儿吗?” 中介猛点头:“对对对, 就在三楼。” 看样子不单年纪小,估摸着工作经验也不多, 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岳阳也是在网上联系到他的,说:“那上去看看吧。” 旧小区的楼梯间不宽, 好处是楼层也不高。 岳阳跨步往上走,一边四处看:“这个监控是新装的?” 中介:“对, 整个小区刚改造过,楼下的门之前是可以随便进出的, 现在也要刷卡, 监控可以去物业查。” 岳阳就怕女朋友一个人住不安全,不过说:“难怪, 还有点甲醛味。” 墙壁都是刚粉刷的,他略微不适应地皱眉。 中介赶忙解释:“屋里没有味。” 他掏出钥匙打开302的门:“就是这套。” 门内和门外几乎是两个世界, 岳阳忍不住道:“这么好的房子也舍得租出去?” 他这是谈判的大忌, 中介立刻夸:“之前是房东女儿在住, 搬进来没多久人家就被哈佛录取, 旺得很。” 哈佛?岳阳也没觉得不信,毕竟大城市卧虎藏龙的。 他道:“那旺孩子学业,挺好的。” 中介之前没问过他的情况,这会品出错误的信息:“您家孩子多大了?” 呃,自己想想是情趣,说出来就有点尴尬了。 岳阳咳嗽声:“暂时还没有。” 中介识趣的没有追问,背稿子一样做介绍。 岳阳不能光听他的,自己四处转悠,连水电表都查过,站在客厅确认:“六千五,押一付三对吗?” 中介以为是讲价环节到了,说:“这是最低价了,附近一室一厅都要四千五,两室一厅这个价已经很划算了。” 和多数出身不错的人一样,岳阳其实缺乏讨价还价的技能。 虽然他在工作的时候很擅长跟客户锱铢必较,但那最少都得是七位数。 他道:“这个也不能算两室吧。” 老房子的格局都有点奇怪,这房子的优点是哪哪都有窗,缺点是没有客厅,说是两间房,面积不是很大。 中介语重心长:“很多人都隔成三室住。” 这从哪隔?岳阳看着都觉得憋屈,说:“我回去跟我女朋友商量一下,可以的话下午让她来看看。” 他就是个跑腿的,拍不了板。 中介初出茅庐,还没见过多少大场面,觉得这么贵的房子多看急眼理所当然,很是好脾气:“有需要随时联系。” 岳阳点点头,拐到商场去买奶茶,再打包一份酸菜鱼。 余清音足不出户就有饭吃,心想虽然外卖软件的普及度还不高,但自己已经快人一步拥有外卖专员,嘴巴别提有多甜。 哄得岳阳都快找不到北:“晚上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傻,余清音戳他一下,收回的手正好接电话。 手机的一端,余景洪道:“江湖救急。” 等会,这还是月中,不到他穷困潦倒的时间才对。 余清音看一眼手机:“今天是18号没错啊。” 多么吉利的数字,偏偏在自己身上发生不幸。 余景洪沉默两秒:“有点不好讲,你来一趟第四医院,记得带钱。” 医院和钱,听上去就很吓人。 余清音跳起来:“怎么回事?” 余景洪知道她是误会,赶紧说:“不是我,是天宇,不过他也不是大事。” 谁?余清音想了两秒:“社恐啊。” 她也说不上是松口气,挂断电话道:“我没带卡包,不知道钱够不够。” 岳阳把自己的钱包塞给她:“密码是326507。” 余清音穿着袜子头也不抬:“一般都要说‘密码是你生日’才对。” 岳阳:“明天就去改。” 他不嫌麻烦,余清音都觉得折腾,说:“别,那就跟我的重了,哪天咱俩被一锅端,得一起去沿街乞讨。” 一锅端、一起。 虽然是世界上最形单影只的那个“一”,组合的词却都那么美好。 岳阳牵着她:“我可舍不得让你吃这个苦。” 苦吗?余清音又不是没吃过。 她道:“我可比你想的坚强。” 岳阳拔掉插着的房卡:“坚强就得去吃苦吗?” 很有道理,就像懂事是自愿,远不能成为被压榨的理由。 余清音:“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就好了。” 下一秒道:“余景洪不知道怎么回事,话都讲不清楚。” 岳阳就是想帮转移她的注意力,见状:“听他的意思,应该人没事。“ 话是如此,余清音还是担心。 她一路赶到第四医院,在急诊室门口左右看,谁都没发现,肉眼可见的焦躁。 岳阳安抚地碰碰她的手:“再打个电话看看。” 余清音也想,拨出去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所有最恐怖的念头涌入她的脑海,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 下一秒,余景洪甩着手从洗手间出来。 他看到妹妹喜出望外:“总算来了,我今天太他娘倒霉了。” 还笑得出来,余清音三魂七魄归位,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到底怎么回事!” 有点丢人,余景洪看一眼岳阳,不太好意思张嘴。 岳阳见机行事:“是不是要缴费,我去吧。” 更尴尬了,余景洪手放在口袋里,犹豫道:“合适吗?” 余清音倒是不见外,点点头:“让他去。” 岳阳一走,余景洪和盘托出:“我们学校有个坡你知道吧?” 在这儿铺垫什么呢,余清音瞪着他:“别讲屁话,快点!” 都开始不斯文了,余景洪可不敢惹她,赶快说:“就是我骑自行车带天宇,摔倒了。” 就一句话的事情,还吞吞吐吐的。 余清音追问:“怎么摔的?” 余景洪咬咬牙:“我问天宇‘我双手放开也能骑你信吗’。” 好了,蠢话到此为止。 余清音:“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天宇没事吧?” 余景洪:“他撞到头,现在没事,但我觉得照一下比较安心。” 想法很好,可惜医院只收现金,他囊中实在羞涩,只能搬救兵。 头的事情可大可小,检查结果又没这么快出。 余清音围着张天宇绕两圈,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张天宇紧张得咽口水:“没,没事。” 非典型姐弟恋 第57节 哦,侵犯到他的安全距离了。 余清音后退三步:“这样可以吗?” 张天宇慢吞吞:“可以。”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迟缓,但余清音所思多想,上看下看:“晕不晕?有没有想吐?” 张天宇认真地思考半天:“真的没有。” 哇塞,跟他说话,可真是比下回分解更叫人牵肠挂肚。 余清音在这沉默的片刻都快被吓死,只能迁怒于堂哥。 余景洪连笑都不敢笑,只差找个地方蹲着而已。 他眼神无法跟堂妹对视,望着地板逃避。 可真是,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都有可能。 余清音蹲在他面前:“手伸出来。” 余景洪摊开掌心挨揍,得到了八百多块钱。 余清音手里头揣多少就给他多少,一边念:“穷家富路,没钱你也敢出门,也不带充电宝。” 她做事仔细,连钞票都格外的整齐,妥帖得像自己人生的另一面。 余景洪摸摸堂妹乱糟糟的头发:“没梳就出门了?” 明知故问,余清音:“凌乱美,你不懂!” 美美美,余景洪现在不敢在她头上拔毛。 他道:“待会我把钱给你,你记得给岳阳。” 一码归一码,男人的自尊都在小事上。 余清音应下来,抬手看表:“你去看看报告出来没有。” 余景洪拿着回执单去,路过岳阳的时候点头打招呼:“今天麻烦你了,谢谢。” 岳阳其实没干嘛:“不客气。” 他们像男人一样寒暄问候,和谐之中居然还有一丝排斥。 余清音没品出来,只是觉得他们俩有点沉默。 在吃晚饭的路上,她左右看来看去,选择跟受害人搭话:“天宇,虽然目前看起来没问题,但是回去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讲。” 张天宇简短回答:“好。” 又自觉有点失礼,道歉:“我不太会讲话。” 人生的性格多种百样,余清音:“没关系,让余景洪多讲几句。” 她说完话手肘捅一下堂哥示意。 余景洪反应不慢,恢复往日的样子。 他的兴高采烈中有无法隐藏的别样情绪,以至于余清音忍不住问:“你没摔到哪吧?” 余景洪这会说没事,回到宿舍才发消息:【我争取也做个爷们,比他还靠谱】 做个爷们是什么说法?余清音手在屏幕上无意识地一点一点。 她隐约察觉到余景洪的别扭之处,回:【谁管你,你是我哥就行】 这话是余景洪平常最爱听的,现在却知道只是安慰。 他道:【反正你知道我的意思】 知道知道,无非是反省和内疚,还有雄性之间的竞争。 余清音:【别急着变老,你还年轻】 真是,在谁怀里说谁老。 岳阳:“我不是瞎子。” 真是,怎么哪个都要哄。 余清音:“我瞎,行吗?” 岳阳手覆在她的眼前:“某些时刻,可以。” 那些黑夜的疯狂,也无从得以窥见。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45章 四十五 ◎气球◎ 周末发生这么个插曲, 余清音没能抽出时间去看房。 周一又是早八到晚八的课,她空闲的就只有午休这段。 岳阳要上班,帮她联系好中介在楼下见, 说:“你看完可以的话, 直接交钱就行。” 押一付三, 就得两万多。 余清音其实嫌贵来着,但一进屋就被征服了。 进门的右手边是干湿分离的洗手间, 左边放着个鞋柜, 往里走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用吧台作为隔断,挨着的就是小小的客厅。 地方虽然不大, 但是各种家电一应俱全,装修看得出来是十分用心, 就是两间房都不大,一间放双人床, 一间连着阳台。 就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谁还嫌弃局促。 余清音上辈子租过好几年的房子, 因为预算有限,最豪华的时候也只敢租隔断房。 不过再好, 她也得问:“六千三行吗?” 中介一脸为难:“姐, 这个装修,人家少一分都不肯租的。” 余清音猜测他的年纪应该比现在的自己大, 但是没有纠正,只是左右看:“总得谈谈才知道。” 客户有需求, 中介就得出去打电话, 过会进来说:“房东不让谈。” 余清音也不意外。 她从阳台走到洗手间, 又问:“就没有再小一点的吗?” 中介:“有挺多的, 但你男朋友都觉得装修不好,尤其嫌弃厨房,说你的烤箱咖啡机都放不下。” 烤箱、咖啡机? 什么时候有这些的,余清音摸着墙:“行,那就这套,几点能签?” 中介这回是当她的面跟房东沟通,挂断后道:“最早五点半。” 余清音盯着手表数,心想自己五点多放学,六点半上选修课,飞着能从学校来签约,但多少有些仓促。 这回轮到她打电话。 岳阳正在公司楼下吃饭,接起来:“看完了吗?” 余清音:“我觉得挺好的,就是房东五点半来,我好像来不及。” 岳阳不出差的时候都比较自由:“你好好上课,我早点从公司走。” 两个人商量好,各自去忙碌。 余清音下午全是专业课,老师举例全用甲乙丙丁来做代号,她听得都快认不清这四个字,晕头转向去食堂。 路上跟男朋友聊天:“签了吗?” 岳阳:“还没,房东说在加班。” 果然是勤劳能致富,余清音:“我将来要是能做房东,直接退休。” 她本就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只想小富即安。 退休?岳阳是个昂扬向上的青年,好笑道:“你这甚至还没开始上班呢。” 余清音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念念叨叨什么呢,岳阳也没听清。 他追问道:“你说啥?” 余清音转移话题:“我在想吃糖醋排骨还是水煮鱼。” 岳阳很是大方:“都吃,我报销。” 报报报,他就是挣千八百万都不够花的。 余清音:“你还是留着钱买烤箱和咖啡机吧。” 不是,谁把这惊喜先透露。 岳阳没猜到是中介,只当是自己的淘宝购物车。 他道:“我刚好在量尺寸。” 工具不够,手在厨房里丈量着。 余清音知道他的购物原则有两个,一是尽量挑贵的,二是最好选蓝色。 她道:“厨房的柜子是灰色,你买黑白的都行。” 黑白的意思是黑色、白色、还是黑白相间? 岳阳跟领导说话从来不含糊,心想一是一二是二,细节上的成败决定一切。 他道:”再具体一点行吗?” 余清音索性:“还是我自己买。” 下一秒,两个人几乎同时说话。 非典型姐弟恋 第58节 “你报销。” “我报销。” 默契叫人想笑,余清音:“吃饭啦,再见。” 她晚上的课到八点,从教室里出来正好看到男朋友。 两个人交换信物一样,一个背上书包,一个吃上烤冷面。 余清音觉得自己最近胖不少,捏捏腰间的肉:“我不能再吃宵夜了。” 岳阳是典型的夜猫子,有理有据:“八点是晚餐。” 算起来好像是,余清音没办法反驳,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搬?” 岳阳压根没多少家当,他之前租的房子干净得跟酒店差不多,所有行李几乎都随身带着,因此他速战速决:“大扫除之后就搬。” 好快。 余清音上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搬家,那真是从找房到入住,足足能烦一个月。 她道:“本来也挺干净的,我明天下午没课,去扫扫。” 没课她的事情也很多,能花钱解决的最好都不要辛苦。 岳阳早早养成如此观念,说:“我找人扫,你正好有时间剪视频。” 余清音当时录的时候挺顺的,回看才发现有很多磕磕巴巴的地方。 她挑挑拣拣觉得很多素材都不能用,只能后期配音。 偏偏作业多,学校的活动也多。 她想想自己确实没空,说:“那要帮忙搬东西吗?” 不用不用,岳阳摸摸她的头:“做你的事就好,我来搞定。” 余清音顶着他的手跳两下:“难道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吗?” 居然被问住了,这个逻辑没有丝毫破绽。 岳阳只好道:“给你吐点金币。” 什么金币?余清音仰着头思考两秒:“啊,我像马里奥。” 她小时候玩过这个游戏,就是一下子想不太起来。 岳阳还以为要解释,竖起大拇指夸:“真聪的。” 不去幼儿园当老师,都可惜他这个语气。 余清音:“一丢丢敷衍。” 瞎说,岳阳可是发自肺腑的。 他道:“光天化日,哦不对,乌漆嘛黑的,我能胡说八道吗?” 月黑风高的,还真挺适合。 余清音用一种“你觉得呢”的眼神看着人,一边给堂哥打电话。 余景洪那端听上去分在忙碌,键盘的声音响亮。 他都不用人问先报告:“天宇没事,我超级多事要做。” 哟,真难得。 余清音:“那后天还出来吃饭吗?” 余景洪:“算了,你跟老徐可以好好讨论学术。” 又道:“以及他的新欢。” 怎么酸溜溜的,余清音:“没准人家许致远很快取你而代之。” 屁,余景洪虽然爱交朋友,但心里也分出个亲疏。 他骂一句才说:“我跟老徐的交情,你不懂!” 嗯嗯嗯,不懂不懂。 余清音随便应几句,挂掉之后:“后天晚上我跟朋友吃饭。” 岳阳点头表示知道,给自己安排:“我去游泳,晚点接你。”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回酒店开始翻箱倒柜。 虽然没住几天,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是很多。 尤其是余清音,她的拍摄工具琳琅满目,简称差生文具多。 倒是岳阳,仍旧只有简简单单的那个行李箱。 余清音见状开玩笑:“你哪天离家出走,我估计都不知道。” 所有和家有关的词汇,都是那么的美好,尽管那是租来的。 但大概是知道早晚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岳阳一点也没有漂泊的感觉。 他道:“我去哪都会跟你说。” 真是抓紧一切时间表忠心,余清音被糖衣炮弹紧紧地包裹着,已经有点习以为常。 她抱着衣服去洗澡,出来一看岳阳人不在,倒是洗手间的门口有张便利贴,上写四个大字——马上回来。 也不知道干嘛去,余清音不免好奇。 她怕耽误人家的要紧事,没敢打电话问,站在镜子前吹头发,一边在心里琢磨。 思来想去没头绪,就听到刷卡开门的声音。 即便知道会是谁,她仍旧下意识地摆出攻击的姿态,好像与生俱来对世界抱有防范之心。 岳阳从门缝探出头,一看背后就藏着东西,神神秘秘道:“你闭上眼。” 余清音没闭,嘴角笑得快抽筋,下巴一抬:“飘进来了。” 得,没藏住。 岳阳骂句脏话,大大方方把门全推开。 他另一只手上拽着三个红色的气球,艳俗的桃心还闪闪发光,冥冥之中像是受到召唤,往余清音身边跑。 气球好看吗?一点也不。 然而千百个自带爱意的滤镜叠上去,就成了全世界最漂亮的风景。 余清音头回知道,原来某瞬间的情绪,是真的会叫人热泪盈眶。 她用力地眨眨眼:“好看。” 就知道她会喜欢,岳阳大为得意:“得亏我跑得快,不然还追不上大爷。” 余清音全方位的夸他,然后把气球系在床头。 夜里有东西在头顶飘来飘去有点吓人,但那些虚幻的想象力敌不过身边有人的现实,使劲往男朋友怀里钻。 岳阳察觉出她的一丝不安稳,手像哄孩子似的轻轻地拍她的背。 拍着拍着,人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三更,晚安~ 第46章 四十六 ◎第一更◎ 大概是睡前有阴影, 余清音梦里被吊死鬼追着跑,好像有条绳子要把她捆成粽子。 她急着想躲,挥出大拳头。 岳阳被打个正着。 他的脑子还没清醒, 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余清音还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乌漆嘛黑中盯着他:“你, 趁我睡着偷骂我?” 下一秒又道:“我刚刚好像打到什么了。” 可算她还有点印象,岳阳捂着鼻子:“得亏是在脸上。” 这能叫什么得亏, 余清音的手往上探, 摸索着:“疼不疼?” 还真别说,是挺疼的。 岳阳:“亲一亲就好。” 这人,大半夜的不睡觉。 余清音扭过去背对着他:“睡你的。” 别啊, 山不就我,我可以就山。 岳阳硬是把她掰回来:“好歹哄哄我。” 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 就知道准没事。 到底是理亏,余清音抱着他撒娇:“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投怀送抱,这招很好。 岳阳心满意足:“现在可以睡了。” 好像八爪鱼, 余清音推他一下没推动,打个哈欠也懒得管。 过会她似醒非醒:“有点热。” 岳阳把空调调低, 第二天早上隐约觉得鼻子塞。 他还开玩笑:“好像被你打发烧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59节 声音听着就是不对劲, 余清音摸他的额头:“没烫,我去给你买感冒灵。” 岳阳脖子后仰, 生怕传染给她:“不用,我公司有。” 嗯?这是工作场合常备的东西吗? 余清音疑惑地瞪着眼:“你之前买的?” 岳阳:“公共财产, 鼓励大家带病上班。” 轻伤不下火线, 打着石膏都得去见客户, 兴许还能博点同情分。 资本主义, 果真铁血铮铮。 余清音:“是不是很不舒服?” 岳阳咕噜咕噜喝掉整杯水:“不会,明天就好。” 他一点苦都不喊,余清音还挺心疼的:“也没什么能做的,亲一下?” 可别,岳阳伸长手臂捏捏她的脸:“记账。” 笑得有一丝不怀好意。 余清音现在不上赶安慰他,总觉得到时候这账不好平。 她抱着书包往外跑,匆忙之间回过头:“今天先不搬了,过两天再说。” 说完不等回答,人已经跑个没影。 她到的时候正赶上第一节 课,柳若馨调侃:“最近越来越迟了啊。” 余清音理直气壮:“我是当代玄宗。” 从此君王不早朝。 柳若馨反倒闹个脸红,随意地翻着书问:“谈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吗?” 余清音:“每个人不一样的,不过我现在觉得很好。”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了,柳若馨开两句玩笑,被民法老师逮个正着。 专业课都是小班课,老师点名:“柳若馨,你来回答这一题。” 什么时候开始讲题了,柳若馨惶然左右看。 大家都很乐意伸出援助之手,小声地嘀咕着答案。 其实老师在讲台上都看得清楚,只是没有揭穿而已。 余清音是过来人,好笑地摇摇头,下课后说:“我看张老头这回盯上你,皮绷紧点。” 平时分占期末成绩的百分之三十,柳若馨上学期基本都踩在挂科的边缘。 她道:“明明你也讲话,这不公平!” 确实不公平,人生的落差感就是以这些微小的瑕疵感组成的。 余清音:“我现在去图书馆,你去吗?” 图书馆啊,柳若馨挥挥手:“再见,我欢迎全世界歧视我。” 跑得太快,余清音只能看着她的背影,先去图书馆写作业。 写到一半,面前多出个同班同学何梦华。 她压低声音:“清音,我找你有点事。” 此地不是长谈之地,余清音指着楼梯间,一边心里琢磨着,毕竟两个人之前不是很熟。 但何梦华不见外:“清音,千万帮帮我,不然我死定了。” 啊?余清音愣神:“怎么了?” 被她拽着的手往回缩。 何梦华:“你是不是认识数学系的许致远?” 许致远现在人气都这么高了吗?余清音更加谨慎:“就是认识,不是特别熟。” 何梦华仿佛听不出来抗拒,继续说:“话剧社拍点东西,想邀请他来客串。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只问一句没关系,余清音虽然答应,提前打补丁:“他最近很忙,肯定没时间。” 何梦华也是没办法,夸张地鞠躬:“真的太谢谢。” 又道:“再搞不定,我们社长要骂人了。” 学生的世界里,权威可以是很多种。 余清音能理解她的为难,还是说:“主要我俩真没多大交情。“ 何梦华:“不管如何,我请你吃大餐。” 人家这么讲,余清音只好表示:“我待会立刻问,晚上告诉你。” 她在去食堂的路上发短信,得到的回信是电话。 许致远道:“之前也问过我,但是我不会演戏。你同学的话,要不我去试试?” 人情人情,大概是这么用的。 余清音:“别为难自己,我跟她还没跟你熟。“ 许致远迟疑:“那人家会不会生你气?” 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余清音好笑道:“我还怕这个?” 真厉害,许致远有些为难:“其实最近找我的人挺多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他本意是参加个节目挣奖金,没想到事态发展至此。 余清音好几天没问过他的情况,想想说:“上次那家经纪公司有下文吗?” 确实有,不过这是明晚吃饭的主题。 许致远:“有点复杂,见面再讲。” 这得是多复杂,余清音的好奇心被勾起来。 她先把这事按捺在一旁,晚上上课给何梦华回复。 何梦华肉眼可见的失落:“看来美女也没办法。” 等会,原来自己是美女。 余清音还是挺开心的,细一想不对:“你拿我当美人计?” 不是不是,何梦华:“是大家都在传你俩关系好。” 又道:“我看见你微博了。” 余清音虽然没露过脸,也没刻意隐藏过自己是谁。 她才想起来之前发过的改造许致远的那条,面不改色:“朋友也不是无条件帮忙的。” 好像有道理,何梦华:“还是谢谢你,周末一起吃饭!” 余清音走个过场,哪好意思蹭顿饭。 她道:“我约了男朋友。” 对对对,她有男朋友。 何梦华再道谢,挪到旁边的位置去。 等她走,柳若馨才小声提醒:“我不是说谁坏话,但她你得防着点,心眼很小的。” 针尖一样,又有什么关系。 余清音礼让三分,却谁都不怕:“咱也不是省油的灯。” 也是,柳若馨忽然期待:”你俩要是杠起来,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余清音手肘碰她一下:“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柳若馨嘻嘻笑,又提醒她:“你手机在响。” 余清音拿起来看,打字回复:【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一天问个七八遍,岳阳都觉得自己不烧一烧有点对不起人。 他回:【没发烧,还能搬家呢。】 居然阳奉阴违,余清音:【不是说过两天吗?】 岳阳:【明天得去上海,最迟一礼拜回来,给你都弄好再走,你放学直接过来】 余清音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放学后还是闷闷不乐。 她人有点恍惚,快到西门才发现走错了,拐到南门去。 南门口的对面,就是岳阳新租的房子。 他下午找人里里外外打扫过,现在刚把床单都铺好,美滋滋地在楼下等人。 余清音看到他就踢一脚,又想起来他还在生病,扁扁嘴:“不高兴了。” 岳阳牵着她:“那看看惊喜。” 说出来的还能叫惊喜,这一天到底干多少事情。 余清音:“你到底知不知道爱惜身体!” 岳阳原地蹦两下:“你看我像有事吗?” 还跳,余清音一脸严肃:“更生气了。” 岳阳试探性地牵她,手没被甩开松口气:“对不起,我错了。” 分明不知道问题在哪,余清音可不想在楼道骂人。 她一进屋就噼里啪啦:“就跟你说改天,又不是非得今天就住,别以为年轻……” 后头那些没讲出来,因为客厅里能吸引她眼球的东西实在太多,注意力一时不知道放在哪。 岳阳:“我下午没上班,大件的、日常的用品我都买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60节 生怕她一个人搞不定,恨不得在她脖子上围大饼。 余清音彻底没话说,戳他一下:“不就是出差嘛,我还能生你气是怎么着。” 岳阳:“我内疚,总得做点事。” 又伸手抱她:“总是这么突然就走。“ 余清音环着他的脖子:”剩下的我搞定,等你回来就是新家了。” 这是第一次,她称呼出租屋为家,有种异样的感觉。 岳阳不知道她这两个字的郑重,只是心里甜滋滋的。 这一瞬间,确实有没有说出口的终生被约定。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我会大熬特熬,肯定有三更的,就是得明天早上才能看到。 第47章 四十七 ◎第二更◎ 隔天早上, 岳阳要赶最早一班飞机去上海。 天还没亮,他的闹钟就响了。 余清音连带着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才刚睡着。” 她好像是有点认床, 昨晚睡得就不安稳, 一直翻来覆去的。 岳阳慢慢地掀被子:“不吵你, 你接着睡。” 他想省下来办托运的时间,昨晚已经把所有的行李都塞进双肩包, 这会洗漱后就能走。 作为常年出差的人, 这一套他是行云流水。 不过余清音想往里加个新环节,猛地坐起来:“不行,我要给你做早饭。” 啊?岳阳按着她:“飞机上有。” 余清音才不管他, 站在冰箱前翻腾:“反正都是你准备的东西,我是借花献佛。” 又道:“就半天的时间, 你怎么不把超市给买回来。” 岳阳掏出口袋给她看:“囊中羞涩。” 他估摸着是真没什么钱了,毕竟这儿那儿的都是花销。 余清音大大方方:“给你发零用钱。” 大约是家的概念更加清晰, 岳阳陡然觉得没有必要分这么仔细。 他道:“谢谢宝贝。” 余清音手里拿着个鸡蛋看他:“你小点声。” 不是,这屋子里有别人吗? 岳阳左右看:“为什么?” 余清音的脚尖往前一踢:“因为有点不好意思。” 哦, 原来是这样。 岳阳恍然大悟,凑在她耳边:“好, 下次换个地方叫。” 余清音面红耳赤, 拍他一下:“你不要脸。” 这玩意,要了委实没大用。 岳阳腻歪两句, 过会拿着牙刷出来。 非得争分夺秒的在厨房门口站着吗? 余清音下巴一抬:“泡沫掉地上了!” 岳阳抽张纸巾蹲下来擦,眉头一挑还邀功。 明摆着是自找的, 余清音把锅放灶上, 才记得问:“这锅开了吗?” 开什么?岳阳探头看, 因为嘴巴有东西说话不太方便:“有啊, 原来那个塑料膜我撕掉了,还拿洗洁精洗过。” 余清音沉默两秒,觉得也很难解释铁锅需要些神秘的仪式才能使用,说:“那你只能吃水煮蛋了。” 啥都行,岳阳不挑剔,说:“等回来,我给你做饭吃。” 他好歹是留过学的人,在伦敦一年掌握八道拿手菜,就是太久没做有点生疏。 余清音也只是听他讲过,从上到下没能看出一丝他能拿锅铲的样子。 她不太信任道:“三明治吗?” 瞧不起人,岳阳屈指在她脑门弹一下:“东坡肘子,大菜。” 哇塞,余清音浮夸地感叹两声:“真了不起。“ 得,岳阳揉捏着她的脸:“到时候叫你眼见为实。” 余清音眼睛睁圆了看他,没有什么杀伤力地瞪着。 越看,岳阳越舍不得走。 他出门的时候依依不舍,频频回头望。 余清音穿着粉色的睡衣,倚着门框挥挥手。 她的头发有点乱,困得眼睛都快闭上。 岳阳咳嗽一声吵醒楼梯间的灯:“进去吧,门记得锁好。” 一瞬间的明亮,余清音只想躲开。 她缓慢地点两下头,咔哒锁好门跑到窗边看。 月亮剩下一点点的亮色,东边的太阳即将升起。 小区里吝啬的只开一盏路灯,连人的样子都照不清。 家家户户几乎都是黑漆漆的,唯有一间透着暖黄色的光。 岳阳回头就能看到窗边站着的人,很想大声叫她的名字。 可惜,这样做素质太差。 他好歹是受过教育的人,只能到小区门口去等车。 余清音其实看不太到他走到哪了,只能凭着时间估算。 她拉好窗帘,再钻进被窝里,没多久又睡着。 等再醒来,她突然有种陌生感,恍惚之间不知道身处何地。 铺着的床单和被子都是男朋友从旧家带来的,刚洗过烘干后只有洗衣液的味道。 余清音却感觉他像是在身边,翻个身看手机。 上面只有条岳阳登机前发的短信:【提前告诉你,早安】 挺安的,余清音攥着拳头坐直,觉得最近实在有点太堕落。 不过她这会已经来不及晨跑,只能在半道买个早饭就去上课。 柳若馨坐在她边上:“你要是再不回来,最好打个退宿证明。” b大的位置特别好,这些年一直没能扩建,连建筑高度都有规定。 学生宿舍压根住不开,因此学校不反对大家出去住,前提是要家长提出申请。 从规定上来讲,余清音这种情况仍旧属于夜不归宿,被查到要取消评优评先,只是没人追究而已。 她道:“开学的时候,我填的家长电话就是我哥的。” 多么的有先见之明,柳若馨惊讶道:“我怎么没想到这茬,搞得现在我妈死活不同意。” 她从小到大都是富养,住宿第一天就吃尽苦头,不过大人们觉得适当的磨练有好处,也有利于她的人际交往,就一直都没点头。 余清音年纪不是白长的,只是有些头疼:“我哥也不是好对付的。” 那当然,白菜都被猪拱了。 柳若馨手在脖子一划拉:“我爸要是知道我这么早跟人……一定把我腿打断。” 余清音赞同地点点头:“大学生最好不要同居。” 我天,柳若馨觉得自己也不是封建的人,压低声音:“你生怕别人听不见啊。” 她的事早有人私下议论,在这个普遍的社会舆情下,风向其实不太好。 余清音不会拿着喇叭到处宣传,也不觉得是件提起来值得羞耻的事情。 她道:“没事,我无所谓。” 既然如此,柳若馨小声提醒:“是何梦华去问班长,班长来跟我讲的。” 居然真的这么小心眼,余清音若有所思:“懂了。” 柳若馨好奇地想打听,只得到两个神秘的微笑。 她急得抓心挠肝的,恨不得马上故事跳到结局。 好容易熬到第四节 下课,余清音道:“你帮我拦着何梦华点。” 肥水不流外人田,岂止是何梦华不能走,柳若馨当机立断拽着张颖华:“等会再走,好戏即将开场。” 两个人几乎是一左一右夹着何梦华,看上去亲亲热热的,好像她们才是舍友。 倒是正牌的舍友余清音在座位上慢条斯理地收东西,莫名其妙地摔一下桌子:“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跑去举报没意思吧。“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还没走的几个同学都看过来。 不过当事人三缄其口,背着书包恨恨地走。 非典型姐弟恋 第61节 在她的身影后面,留下无数的议论。 柳若馨立刻上道:“你们说会是什么事情?” 何梦华:“肯定是她夜不归宿的事情被学校知道了。” 说句实话,全校没打报告住校外的人有好些,因此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没能想到这个跟举报有关系。 偏偏是何梦华马上能想到,这就很耐人寻味。 本班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大家就推定这事跟她有关系。 捅到辅导员面前,是小肚鸡肠的何梦华放在最后的手段。 她心想自己还没做居然被抢先,现在还得背黑锅,咬着牙发誓要找出究竟是谁讨厌余清音。 余清音只是希望给她一点困扰,对后续发展并不关心。 此刻她大步朝前走,一边跟舍友聊着天。 柳若馨:【班长刚刚跟我说,一定是何梦华跟辅导员讲的】 这位班长,也是嘴巴不太牢靠的人。 余清音嘴角微微上扬,到食堂去吃午饭,顺便跟男朋友讲这件事。 岳阳不免担忧;【你哥会同意吗?】 其实余清音也没什么把握:【我想想办法】 怎么能把问题跑给她,岳阳:【我会试着说服他,毕竟你还太小,他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 余清音要不是还坐在教室里,几乎忘记自己现在的年龄。 不过她算上辈子的年纪也开始模糊,来回掰着手指头没数清,嘀嘀咕咕:“三十几来着?” 这个问题,恐怕没人能回答。 岳阳更加只当她是刚成年的小姑娘,对着电脑屏幕有些头疼地叹口气。 同来出差的同事问:“不是,这玩意有这么难吗?” 难的哪里是工作,是生活之中更加复杂的一切。 岳阳不否认自己的私心,甩甩脑袋:“再难也要做到。” 谁说不是,同事牛头不对马嘴:“看在工资的份上,熬吧。” 说起钱,岳阳变得兴奋:“今天发奖金。” 平常没看出来他这么爱钱啊,同事:“看来最近经济紧张。” 岳阳在能力范围内不肯委屈女朋友半分,花出去的钱像是流水。 他银行卡内的余额罕见的即将低于五位数,盼发钱已经好几天,甚至连用途都提前规划好。 一边算,一边想:金屋藏娇,本就是要有金屋才行的。 作者有话说: 悄悄下楼拿了个宵夜,吃完继续。 第48章 四十八 ◎第三更◎ 金屋, 岳阳暂时还没有,但是留下个基本万事俱备的小家。 余清音吃过午饭,先回宿舍拿点东西, 拉着滚轮响动的行李箱出门。 走在路上, 她一点都不累, 拽着它爬楼梯就有点麻烦。 得亏老房子的层高不高,她的箱子又不贵, 一路以一种“等下散架给你看”的摧枯拉朽之势, 跌跌撞撞到门口。 余清音掏出钥匙进去,把包丢在玄关,行李箱打开在地上, 深深吸口气。 说句实话,大部分东西岳阳都买了, 但确实还没时间安排好,包装袋的垃圾也没来得及收拾干净。 本就不大的客厅, 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填满,几乎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但偶尔做一次大扫除, 本就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余清音先把空调打开,花十分钟研究要放哪部电影作为背景音, 拍一张开工前的照片, 弯下腰拽放纸巾的箱子。 一边把它们整齐叠放在柜子里,一边道:“这是买到明年去了。” 岳阳买啥都选大分量, 连花生油也是10升装。 余清音试着上手拎一下,心想真是多亏他能把这玩意提回来。 她把油盐酱醋的罐子们挨着墙摆放整齐, 顺便摸一下油烟机。 也不知道是小时工洗得干净, 还是上一任住客不太做饭, 上头居然没有油烟。 讲夸张点, 跟新的差不多。 余清音对这个厨房的满意度又上升一个阶梯,用手丈量着空余台面的尺寸,把垃圾们摞起来放好,丢到楼下去。 垃圾桶们正对着小区的游乐区,几个刚放学的小朋友们在追逐打闹。 大人们坐在阴凉处聊天,?手上的扇子时不时挥两下。 有做饭特别早的人家,饭菜的香味四下飘散。 家长站在窗户喊孩子:“快回来吃饭了!” 这个小区的前身应该是某个职工家属院,至今大半的住户仍是同一批。 人口的流动性不强,不乏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家。 余清音上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一位,手做好随时搀扶的心理准备。 倒是满头白发的大爷拄着拐往右挪:“你先走,我慢着呢。” 余清音略显迟疑:“那您慢着点。” 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一眼。 大爷中气十足:“我才七十六,有劲儿着呢。” 听上去确实是,余清音也不好强行助人为乐。 她哼着歌进屋,洗个澡换身衣服。 吹头发的时候她得到一点微小的幸福,心想这个点学校澡堂是不提供热水的。 实在想洗,要么费劲地去一楼舍管阿姨门口的饮水机接,要么得忍到晚上。 哪像住在外面,随时都可以,就是麻烦也很多。 思及此,余清音看一眼手机放在旁边的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先给堂哥打个电话。 很凑巧的,下一秒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的就是“版纳”两个字。 余景洪一开始抗议过这个代号,叫久了自己也习惯,还觉得怪有意思的,甚至有两个新游戏的账号都用它。 不知怎么的,光看见来电显示余清音就有点心虚。 她犹豫两秒才接通:“喂,哥。” 一般好生好气的称呼,都是犯错的时候。 余景洪:“你干嘛了?” 余清音:“我跟你说件事,你别骂我。” 还铺垫,余景洪冷笑两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晚上记得跪着来。” 余清音:“你不是不来吃饭吗?” 余景洪:“临时有点事找老徐。” 还得当面说,余清音一下子觉得更为难。 她跟男朋友通个气:“第一次这么怕见他。” 岳阳替她担心:“要不我跟他说,让他骂我?” 千万别,余清音:“从你那里知道,他指定更生气。” 她自己有一套顺毛的方法,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到。 余景洪也早到十分钟,好整以暇地抱臂:“说吧,什么事。” 余清音眼睛不自在地动动:“岳阳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租呗,他就是买下四合院,余景洪其实也不太关心。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手指头在桌面一点一点:“你要搬出来住?” 余清音只敢一只眼睛看他,轻轻地点两下头:“可以这么说。” 还敢在这儿含糊其辞,余景洪拍一下桌子:“你才多大,敢跟人同居。” 看着生气,说话的声音压得特别低,生怕谁听见似的。 余清音两只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你不点头,坚决不敢。” 这还像句话,余景洪:“你考虑过后果吗?” 余清音能想到最糟糕的事情就是怀孕,不过兄妹之间讨论这个着实奇怪。 她道:“我们会小心的。” 余景洪也不管他们是怎么小心的,咬咬牙:“万一你们将来没结婚,你下个男朋友知道怎么办?” 原来是这个,余清音:“要是在意,也不会成为下个男朋友。” 余景洪假设:“要是你很喜欢他,他就计较这个呢?” 余清音理所当然:“我怎么会喜欢一个那种男生。” 大家想法不一样,怎么会产生好感。 非典型姐弟恋 第62节 余景洪简直没法说,欲言又止最后道:“反正你主意正。” 还有点赌气的意思在。 余清音小心翼翼地看他:“要不你骂岳阳几句消消气?” 余景洪倒是想。 但他既看人家不太顺眼,又不想给堂妹的恋爱添堵,撇撇嘴:“还是算了。” 余清音鼓动:“没事,他做好准备了。” 她居然还一脸的跃跃欲试,余景洪无可奈何:“是怕你们不吵架是吗?” 余清音:“才不会,他自己说可以面对任何炮火的,要是骂两句就生气,这男人不行。” 话一套一套的,看来还没失去理智。 虽然余景洪觉得她做出的事情已经跟失心疯差不多,拿起手机噼里啪啦地打字。 发出去之前,他还给妹妹看:“这样行吗?” 骂人还讲究个什么,余清音帮他按发送键,抬起手挥两下:“在这儿。” 徐凯岩和许致远一起走过来,看他们兄妹面对面坐着,有些奇怪。 现在不是审问的时候,余景洪坐在妹妹边上,抬起头打个招呼,就盯着手机屏幕继续看。 岳阳哪有这么快回,他今天忙得很。 余清音没放在心上,津津有味地看菜单:“我想吃锅包肉和地三鲜。” 亏她还吃得下,余景洪已经有点不安。 他隔几秒就要看眼手机,肉眼可见的眉头紧皱。 徐凯岩见状:“比赛很麻烦吗?” 对了,找他是有事的。 余景洪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题你帮我看看。” 说是你,其实是两个人。 徐凯岩和许致远各自掏出笔,一脸认真地计算,算到一半说:“你看看这个思路行不行。” 余景洪就跟他俩挤一条凳子,三个大小伙子手脚都不敢放开。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略显迟疑:“现在吃吗?” 余清音点点头,敲一下桌子:“都收起来,腾地方了。” 许致远的手动得更快:“我马上写完。” 怎么,搁这儿参加高考吗? 余清音掐着表倒数:“十、九、八……” 还没数完,对面已经动起来。 服务员大概觉得有趣,没忍住笑:“您一定是做老师的。” 看来有的职业,真的能成为人性格的一部分,余清音上辈子教书几年,到现在都摆脱不开影子。 她笑笑没解释,拆开筷子:“快点吃,吃完帮我干点活。” 吃归吃,三个男生的话一直没停下来过。 余清音其实没太听懂,毕竟不管是计算机还是数学,对她而言都是隔行如隔山。 她也不在乎被“冷落”,秋风扫落叶似的吃掉一碗饭。 余景洪记得她没这么爱吃主食,奇怪道:“中午没吃?” 余清音:“整理东西,特别饿。” 余景洪又想起来了,拿出手机看一眼,发现岳阳已经回复。 上一次他看到这种长篇大论还是高中写作文的时候,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回这么多。” 余清音好奇地凑过来看,提炼出中心:“他好像在通过你向我求婚。” 余景洪现在反而觉得结婚是好事,起码比同居更加的名正言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并非是开明之人,只是说:“我给你俩做鹊桥?他脸够大的。” 话是这么说,措辞得再谨慎,反反复复地删了又打。 余清音都看不下去,再次伸出援助之手:“就骂他,没事。” 又道:“他要是骂你,就等于是骂我,跟他没完。” 行,起码大家还是一派的。 余景洪的态度渐渐放松,还玩起看到我也不马上回的小心思。 岳阳深知哥哥意见对女朋友的重要性,被拿捏得很彻底。 明明坐在空调房里,一滴汗愣是掉下来。 同事很能理解:“客户就是在吹毛求疵,辛苦你了。” 难的的哪里是工作,岳阳苦笑道:“都是应该的。” 他要是有妹妹,比这还着急。 觉悟实在高,同事竖起大拇指夸几句,全然不知道这又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 另一边的饭桌上,也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许致远说:“这个经纪公司要求有八年的合约期。” 徐凯岩接:“这题我好像在课本见过差不多的。” 余景洪道:“哪一页?我觉得八年还挺久的,有人想再吃份冷面吗?” 一人一句,内容乍一听都很正常,但余清音很想笑。 她好像被戳中某个开关,尝试着让自己冷静,却根本停不下来。 余景洪说着“有什么好笑的”,也跟被传染似的咧着嘴。 你传我我传你,这顿饭该解决的事情一个都没搞定,只有欢乐的气息传遍四方。 作者有话说: 趴在床上打字的时候睡着了,垂死病中惊坐起。 祝大家周末快乐~ 第49章 四十九 ◎提议◎ 快乐的晚饭结束, 余清音抢着买单失败。 她嘎嘣咬一下店里赠送的水果硬糖,说:“这样我还怎么使唤你们?” 好像她平常就不理直气壮似的,余景洪在这件事上最有发言权:“直接一点, 要干嘛?” 余清音笑得开朗:“当然是需要壮劳力。” 她走在前头, 后面的三个男生还在讨论线性代数, 聊得都有些不知东南西北,回过神来已经在苏宁电器的门口。 这地方, 跟多数学生都没甚交情。 余景洪仰着头看一眼招牌:“你不会打算让我们搬冰箱空调之类的吧?” 余清音斜眼:“我想你能搬得动吗?” 也有道理, 余景洪可不觉得自己的身板能顶多少用。 他道:“那买什么?” 余清音指着旁边的星巴克:“你们先坐,我进去逛逛。” 余景洪更不觉得自己能帮她讲价还是挑选,点点头:“好了给我打电话。” 他们仨安顿好, 余清音这才进去。 她掏出随身的小本子写两笔,每挑好一样就打个勾, 最后到柜台一起结账,顺便叫“搬运工”。 余景洪脚步最快, 承包了看上去最重的那个箱子。 只是和他预料的不一样,花出去的力气没落到实处, 叫人有点不得劲。 他道:“里面是什么?” 箱子上面明明写着字,自己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情, 偏偏要问一句。 余清音答:“风扇。” 哦, 风扇。 余景洪其实就是瞎搭话,下巴一动;“你把小的那个箱子再叠上来。” 最小的是电饭锅, 余清音本来要自己拿的。 她半点都不客气,只跟另外两个人道:“辛苦啦。” 疏于锻炼的徐凯岩暗自吸口气:“往哪走?” 余清音选的离家最近的店, 走路只要十几分钟就能到。 她在楼梯口用力跺下脚, 唤醒声控灯:“三楼, 你们小心台阶。” 爬楼梯还好, 跟学校宿舍简直是毛毛雨。 就是视线被箱子挡住,多少有些不方便。 余清音先上去开门等人,把客厅的冷气调到最低,从冰箱里拿出可乐。 一进屋,余景洪就不见外地放下东西喝。 非典型姐弟恋 第63节 他道:“能参观吗?” 余清音回忆着主卧有没有不能见人的东西,略显迟疑:“你原地转一圈吧。” 切,余景洪还不爱看。 他大剌剌坐在沙发上:“老徐,你快过来,把最后的步骤写完。” 徐凯岩莫名其妙对着空气鞠个躬才过去,不紧不慢地讲着解题思路。 剩下许致远悄悄地捏着有些酸涩的手臂:“你觉得我刚刚说的那个怎么样?” 余清音犹豫两秒:“别的条件都很好,八年确实太长,万一中间需要解约,不是小钱。” 许致远也这么觉得,为难道:“最近又有两个广告联系我,还有杂志和其它节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既不擅长社交,对合同也不敏感,亟需专业的人士来处理。 还真成了当务之急,余清音:“上次那家华丽娱乐还有下文吗?” 许致远摇摇头:“他们要求一定要演戏,我真的不行。” 他对自己的定位是挣点钱,将来还是想在数学上深造。 按他的想法,要找个好的经纪公司还真是不容易。 余清音也没啥娱乐圈人脉,试图回忆上辈子他签的究竟是哪一家,说:“你等会,我想件事。” 许致远看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小声提议:“或者,你想做我的经纪人吗?” 余清音霎时间瞪大眼:“我怎么做?” 她现在运营自己都很有困难,别回头再把人家带沟里。 许致远也是病急乱投医。 他没两个朋友,可以信任的人不多,自身性格有很多劣势的部分,说:“我打听了一下,现在要做的就是对接工作。” 还打听了一下,看样子是深思熟虑过,大胆得有点不可思议。 余清音反倒有点怂,因为涉及利益的事情,交情总是容易变质。 她不喜欢沾上复杂的部分,想想说:“我考虑一下。” 许致远也不着急,只是自嘲:“就是估计做不久,节目快结束了。” 很快后浪会出现,他更加没了踪迹。 如果按上辈子的轨迹,他应该在第二季的守擂台,战果斐然。 余清音现在觉得可能是他当时的经纪公司给的资源,越发的踌躇,有点害怕自己改变了他的光明未来。 或者说,已经改变。 她琢磨着之前联系过许致远的几家公司,有限的记忆力判断不出本来是哪家,陡然生出一点负罪感。 重生以来,余清音其实常常处在这种愧疚之中。 连努力考上b大,都慌张于有个该被录取的人名落孙山。 很偶尔的,她甚至觉得男朋友也是偷来的。 虽然上辈子她并不认识岳阳,却总是想象他跟别的女生有幸福温暖的家庭,有快乐美满的生活。 只要这个念头冒出来,她就有些沮丧,嘴角向下耷拉。 许致远还以为是自己让她难做,说:“没关系,我只是提议。” 他颇为不安,像在办公室里等着被老师批评。 余清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之脑后,从柜子里拿出零食摆在茶几:“提议很好,值得研究。” 她研究,余景洪也在思考。 他把一切看在眼里,问:“你真的是昨天搬的吗?” 就这一屋子的东西,可不是仓促之间能搞定。 余清音:“对啊,合同要给你看吗?” 说得掷地有声的,余景洪收起怀疑,夸两句:“收拾得不错,挺能干的。” 余清音总得给男朋友挣点平时分,说:“几乎都是岳阳弄的。” 余景洪捂着耳朵不想听,直接站起来:“我要回学校了。” 他走,徐凯岩和许致远就不太方便留,纷纷告辞。 余清音没送他们到楼下,只靠着门:“致远,我明天给你答复。” 听上去挺有门的,许致远大喜过望:“麻烦你了。” 高兴得太早了,余清音还拿不准要怎么办。 她挥挥手,等听不见脚步声才锁好门,一边给男朋友打电话。 岳阳刚回酒店,躺在床上发呆,手一伸摸到手机,接通:“饭吃完了?” 余清音戴着耳机拆箱子:“吃完很久了,拉他们当壮丁,买了咖啡机、烤箱、电饭锅和风扇。” 那还真是需要壮丁,可惜自己不在,帮不了忙。 岳阳:“累吗?” 余清音:“我是空着手的。” 又道:“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她说完许致远的提议,两个人各自沉默。 岳阳隔了几秒才说:“我的看法是,朋友之间谈钱容易有矛盾,二来你其实也不懂。但他现在的业务不多,对你来讲是个好的尝试,万一你做着有兴趣,以后可以进这行。” 他分析得很全面,就是漏掉余清音关心的问题。 她道:“你不会吃醋吗?” 岳阳实诚道:“挺酸的,怎么不是咱俩一块工作。” 他这三天两头的出差,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 余清音反而不想跟他共事,说:“夫妻店最考验感情了。” 话音刚落,她恨不得咬舌自尽。 岳阳没敢笑出声:“我上班的时候很较真,估计咱们碰一块真会吵起来。” 他在公司是出名的认真负责,落到手里的事情从不含糊。 公是公,私是私,他很难想象自己放弃专业道德的样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两个人有点类似。 余清音:“所以要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岳阳所剩无几的文学素养无法判断,但有件事能肯定:“你是不是想试试?” 他说得没错,余清音确实感兴趣。 她打开电脑道:“今天熬一熬,明天才好装专业点。” 总不能跟许致远一起两眼一抹黑。 像是考前突击,岳阳低声笑,听着她的键盘声,眼皮渐渐沉重,连招呼都没打就睡着。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0章 五十 ◎初步◎ 岳阳这回出差是急活, 大家熬得天昏地暗,累得筋疲力尽。 他第二天睡醒才想起来自己没洗澡,盯着天花板发呆:“幸好不是在家。” 话音刚落, 余清音问:“你在外面做什么坏事了?” 不是, 怎么这电话没挂断。 岳阳吓一跳, 拿起烫得快爆炸的手机说:“你没睡吗?” 余清音临时抱佛脚,难得熬个通宵。 她打个哈欠:“我今天课少, 跟致远聊完回来补觉。” 岳阳自己忙起来日夜颠倒, 已经习惯。 但知道她平常作息准,不免担心:“撑得住吗?” 偶尔一次,年轻的身体扛得住, 余清音只是热爱健康而已:“没事,困过头倒不想睡了。” 又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岳阳:“我要是不洗澡, 能上床吗?” 当然不行,余清音:“那只能睡客厅。” 所以说是幸好不在家, 岳阳笑着讲两句,起床去洗漱。 余清音则是喝杯咖啡, 把书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好,背着书包出门。 她在路上买早餐, 趁着老师还没来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张颖华看她快噎死的样子, 帮她拧开杯子:“喝一口。” 余清音捶着胸口,仿佛中察觉到石头落下去的感觉, 松口气:“差点英年早逝。” 张颖华好笑道:“还有两分钟才上课,急什么。” 是啊, 急什么? 非典型姐弟恋 第64节 余清音估计是自己的脑袋不清醒, 甩甩头:“快点打起精神来。” 还自言自语上了, 她今天真是怪怪的。 张颖华小声问:“你没事吧?” 余清音反应慢半拍:“没事。” 她说得有力, 其实课没怎么听进去,反而是见到许致远的时候,意识才被拽回来。 毕竟利益相关的事情,容不得一丝马虎。 许致远也被这种严肃感染,背挺得直直的,两只手略显局促不安地放在大腿上。 余清音开玩笑:“你可是甲方,凶一点没关系的。” 这事对许致远很有难度:“我也不懂,你说就行。“ 余清音一本正经:“那就先从改掉说‘不懂’开始。既然要合作,我希望大家可以共同进步,我可以保证不会骗你,是出于我的人品。但你不能只相信别人的真诚,早晚会吃大亏的。” 许致远似懂非懂:”就是要装高深?“ 看来上帝真的只会给人留扇窗,他长得好看又聪明了,怎么还可以情商高。 余清音想想确实太为难他,说:”不用装,接下来我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住。“ 哦,背诵啊。 这个许致远非常拿手,信心十足,就是越听越有些困惑,忍不住打断:”为什么要注册公司?“ 余清音:“这是最合规的做法,后续我们要纳税,要开发、票,一般大公司打款也会要求走对公帐号。” 草台班子嘛,做起来也差点意思,她还是想更正规一些,第一步就做到权责分明。 许致远现在连五险一金的概念都很模糊,茫茫然:“学生也要交税吗?” 他只知道参加活动或者上节目能拿到钱,却压根没关心过那是税后这件事。 余清音哭笑不得:“你以为是景区,还给学生免票吗?” 又道:“下学期的公选课,你抢个财务相关的,补充基本常识。” b大的抢课系统,真是人神共愤。 许致远流露出两分为难,被瞪一眼不敢说话。 余清音继续道:“目前的话只有我们两个,暂时定义为平等的合作关系。我会负责你的商务、活动、宣传等事宜,对我的建议,你有一票否决权。但是累计超过三次,证明咱们的规划不一致,宣告磨合失败。ok吗?” 许致远有点不懂:“宣传怎么做?” 他又不是商品,还能打个广告。 余清音:“第一步,给你拍个vlog。” 这个单词再过五年,对年轻一代完全不陌生。 但是对生活在2014年的许致远而言是新的领域,他更加茫然道:“全称是什么?” 靠,余清音心里骂句脏话,没想到自己的雅思可以考到9分,却被区区一个全称难住。 她道:“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还需要找个专业的人来定合同。” 啊?这个还不专业吗? 许致远看她打印出来的东西:“整理一下不能用吗?” 余清音指向自己:“我,只是大一的学生。” 许致远的情商再度下线:“看着不像。” 他的本意是表达她的行事作风,但余清音还是冷笑:“我看着很老的意思?” 许致远才察觉出不对劲,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还是很漂亮。” 什么叫还是,余清音深吸口气:“应该还有语言的艺术之类的课,你回头看看。” 到外头报班就不必了,那简直是浪费钱,现成的资源为何不用。 许致远觉得这课自己确实很有必要上,点点头:“那今天先这样,我先走了,下午有课。” 余清音说完再见就回家睡觉,只是躺在床上滚了两圈都没闭上眼,索性起床接着干活。 一种大事将成的兴奋,支撑着她的精神奕奕。 她把许致远第一期vlog的脚本初稿写出来,手握着鼠标点来点去。 还没想好从哪开始改,手机就响起来。 响了两声,余清音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 她看一眼来电显示的名字,接起来:“喂,大哥。” 余胜舟:“在干嘛呢?” 只听话音,就知道后头有事。 余清音站起来动动脖子:“很闲。” 那就不妨做点别的事,余胜舟:“那你去帮我买个东西吧。” 什么东西,非得在首都买。 余清音喝口水说:“是啥?” 余胜舟难得吞吞吐吐,犹豫几秒:“戒指。” 余清音:“戒……指!!“ 她眼睛瞪圆,嘴巴跟着张大:”你要求婚吗!!“ 怎么听着这么兴奋,余胜舟把手机拿远一点:“叫得我耳朵疼。” 余清音就是高兴,原地蹦哒两下:“什么戒指,我现在穿鞋。” 余胜舟:“梵克雅宝,安亭还没有专柜,我待会把图片发给你。“ 他读大学没出省,现在在省会的安亭大学上大四,马上就要毕业典礼。 余清音哇塞一声:“款式你自己挑的吗?嫂子会喜欢吗?” 改口还挺快的嘛,余胜舟:“我又不是余景洪,买东西眼光那么次。” 又说:“你要是有喜欢的,顺便也买了,给报销。” 余清音也拉踩两句:“所以你有对象,他没有。” 说起对象,余胜舟尴尬地咳嗽一声:“其实你们现在同居太早了,要是不想住宿舍,我在学校附近给你租个房怎么样?” 上回他不是这么说的,改口这么快大概是因为发现未来大嫂怀孕了。 余清音:“说是同居,岳阳也都不在,他又出差了。” 出差好,出差妙。 余胜舟第一次发现妹妹比弟弟有许多不方便之处,说:“那挺好的。” 又像是嘴巴里塞东西,含糊不清:“反正你是大人了,做事情要小心。” 余清音都没听出说的是什么,自己反复又琢磨好几遍才明白的。 她挂断电话就笑,看一眼窗外的夕阳,拎着包出门去。 正赶上晚高峰的开端,她挤在地铁车厢的角落里不动弹,百无聊赖地左右看。 往左看,是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两个人不太好意思看对方,手悄悄地牵着。 往右看,是一个烫着卷发的都市丽人,从妆容到高跟鞋无一不精致。 很偶尔的,余清音爱思考些无关紧要的哲学问题。 她心想人生真是奇妙,大家在此刻离得这么近,稍后又要奔向各自前程,因缘交汇于瞬间而已。 只是她猜不到别人的过去将来,却知道自己的现在。 到站后,她直奔skp。 商场的香水迎面而来,余清音没忍住捏捏鼻子。 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儿,随便走着找店在哪儿,路过排队的lv喃喃自语:“有人钱真多啊。” 一边嘀咕,一边往前走。 走到拐角处,她看到梵克雅宝的大门,拎着自己三十块买的包走进去。 店员的专业度很高,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说:“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余清音直奔主题,给她看图片:“这个戒指有货吗?” 店员:“有,请稍等,我拿出来给您看。” 余胜舟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人,压根不看,确认尺寸没错就远程指挥:“刷卡吧,我给你转了。” 他也不小气,转的是个整数。 余清音掐指一算自己的跑腿费就有五千多,笑嘻嘻:“哥,下次有这种好事再叫我。” 又觉得很有歧义:“我是说买东西,不是求婚。” 她没解释,余胜舟还没多想,这会莫名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她一直没想这么早结婚的。” 可是既然怀孕,他就得拿出应有的态度才行。 余清音后来跟这位大嫂很熟,关系甚至可以称之为闺蜜。 她道:“可能因为你们还没有固定工作吧,毕竟先立业后成家。” 余胜舟现在说是在实习,其实没什么收入。 他花的是家里给他买的商铺的店租,一年四季卡上没缺过钱。 成家立业的,对他来讲并没有先后之分。 甚至因为从小到大的环境和自身的性格,家庭对他来说更加的重要。 他道:“女孩子很看重这个吗?” 余清音沉默两秒:“即使不是遇见岳阳,我也不太会跟同学谈恋爱。” 非典型姐弟恋 第65节 学生们多半生活费上都吃紧,世上的富二代又能有几个,她的经济已经不太自由,没道理再找个人大家一起局促。 余胜舟若有所思,又开玩笑:“景洪一直说你只喜欢大叔。” 什么大叔!岳阳明明风华正茂,余清音忍不住维护两句,被哥哥调侃得不好意思。 她揣着装戒指的小盒子回家,隐隐生出一丝期待,期待着将来会收到什么样的终身邀约。 作者有话说: 早上好~ 第51章 五十一 ◎开始◎ 不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余清音其实还不太着急。 主要是她现在事情真的太多,第二天寄出快递又去找许致远。 两个人在食堂见面,各自刷卡在不同的窗口买饭, 坐在嘈杂的同学们中间。 余清音道:“以你的名义成立工作室, 对你是最有利的。” 这样一来, 他就是老板,掌握所有主动权。 但许致远很是犹豫, 小心翼翼问:“可不可以换一种”。 他最怕的麻烦, 对这些也不擅长,总觉得当老板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事情,光是什么税务的听着就头大。 余清音倒是有备选方案, 说:“我来注册一家经纪公司,但这样甲乙方的关系就反了。” 反破天也没关系, 就是许致远心事重重:“这样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余清音:“哪里不对吗?” 许致远一脸担忧:“万一倒闭了, 你怎么办?” 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想到倒闭去。 余清音:“那就注销, 老老实实地读书,等着将来进大律所搬砖。” 就这么简单吗?许致远:“倒闭不会被告吗?” 怎么扯出官司来, 余清音可是正经人, 反问:“谁要告我?” 许致远也不太清楚,在他受到的教育里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把商业行为想象成动辄狂风暴雨的世界。 他不好意思笑笑:“我以为的。” 学生嘛,有什么天真的想法都可以被理解。 余清音:“你下学期重点抢光华的选修课, 基础理论总不能两眼一抹黑。” 学习, 是许致远的强项。 即使他自谦说在数学系不过平平, 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他道:“还有别的吗?” 余清音上下打量他:“你的脸不错, 就是太瘦了,我的建议是加强锻炼。” 锻炼……许致远露出比登天还难的表情:“我不太擅长运动。” 看得出来,他满脸写着弱不禁风。 但余清音已经提前带入甲方的精神,斩钉截铁:“从明天开始,形式不限,每天一个小时。” 一个!许致远每天最大的运动量就是从宿舍到教学楼,再到图书馆的这几条路。 可他连大声反对也不会,闷闷地嗯一声。 余清音大为满意,给出建议:“你可以叫上凯岩,两个人一起打乒乓球之类的。或者去游泳,正好现在是夏天。” 又用一种推心置腹的态度:“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俩现在还年轻没感觉,上年纪就知道,运动可以让人保持活力。” 那要是二十岁就运动,会不会燃烧过头? 许致远看她精神奕奕的样子,头回在心里吐槽,只是没敢讲出来,符合好学生的样子点点头。 余清音哪里知道他还会有腹诽,喝掉最后一口汤:“走啦,过几天找你签合同。” 她得先注册公司才行。 合同可以不急,有件事要先办。 许致远给她看自己的微博私信:“这有个广告联系我。” 很好,考验的时候到了。 余清音摩拳擦掌:“我注册了新的账号,你发给对方,我来搞定。” 又说:“你的课表和课外活动安排要每周跟我同步。” 总算不用自己来安排,许致远长舒口气:“那我走啦,还有作业。” 余清音也有。 她在图书馆待到两点,才去上民法课。 民法老师长得慈眉善目,却是个火爆的脾气,讲话快得人跟不上。 余清音这句消化完,人家已经到下一个知识点。 她跟不上,只得录音,课后再慢慢地研究。 边听,边往家里走。 一心三用,她还在路边买了杯奶茶,咬着吸管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眼瞅着,神魂都不知道飞哪里去。 躲在窗帘后的岳阳把手机举起来拍视频,等她进楼梯才到厨房。 过一会他还没听见开门的声音,忍不住发信息问:【放学了吗?】 余清音:【放啦,现在去找余景洪】 合着是半道上杀出个“程咬金”,今儿点够背的啊。 岳阳心想自己就不该搞什么神秘出场,直接打电话:“你在小区门口吗?” 他怎么知道的,余清音打车的手缩回来,左右看:“你回来啦?” 岳阳:“刚刚我在窗边看到你。” 余清音笑出声:“我刚刷完门禁,余景洪就给我打电话。” 又道:“就拿个东西,你去吗?” 岳阳:“马上到。” 咔哒一声,他那边估计是关门。 余清音:“好,你跑慢点。” 岳阳自己翻译是越快越好,几乎是飞扑过来。 余清音被人抱着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仰头看:“这是在外面。” 岳阳:“在地狱也一样。” 他说着话松开手,跟她十指紧扣。 余清音调侃:“你这言行不一致,很没有说服力。” 这种挑衅,谁能惹谁不是男的。 岳阳顿住脚步:“要不现在回家试试?” 他看上去还真是跃跃欲试,余清音拽他两下没拽动,单手叉腰:“一回来就搞谋反,不听话。” 怎么敢不听,岳阳摸摸她的头:“有什么吩咐,尽管讲。” 余清音得意地挑眉:“对了,你猜我去拿什么?” 见面才几分钟,也没讨论到这题。 岳阳随意猜测着:“书?” 什么乱七八糟的,余清音:“是他自己包的粽子。” 理工改名叫新东方了?岳阳掐着手指头数:“还没到端午。” 余清音:“他说是学生会组织的活动,特意给我留了两个。” 那看来材料都有人准备,大概率吃完不会食物中毒之类的。 岳阳可不觉得余景洪看上去像是会做饭的人,说:“那我还能蹭一口。” 余清音:“本来就有你一个,余景洪专门讲的。” 本来是要放在冰箱里,现在可以趁热吃。 同样是独生子女,但岳阳没有亲密长大的兄弟姐妹,也没有什么都给人分一口的习惯。 他生来是头一遭遇见这种事,沉默两秒:“那我下次出差给他带特产。” 好像是下次分开的序章,余清音扁扁嘴:“什么时候走?” 这回有个好消息,岳阳:“起码一个月,我跟公司申请了,考完保代再说。” 余清音眼睛一亮,脚步雀跃,嘴角勾起一点笑,有点像幼儿园时放学第一个被家长接走的小朋友。 过意不去的话已经太多,没有必要再说。 岳阳给她开计程车的门:“我过两天去看车。” 和买车比起来,养车才是麻烦事。 余清音:“买回来停哪?” 老小区位置方便,但年代久远得跟不上世界的发展,车位拢共就几个,还采取的是先到先得。 非典型姐弟恋 第66节 楼下天天有人在吵架,她昨天还端着碗看好一会。 问题和方法都会有的,岳阳:“我来搞定。” 岂止是这件,他一回来余清音又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受几天后颇为不好意思:“不耽误你复习吗?” 岳阳借口要考试,其实压根没觉得有甚难处。 他向来是嘴上谦虚的人,这会半点不隐藏:“轻松应战。” 聪明脑袋就是不一样,余清音掐他一下:“好羡慕。” 她还在跟学习死较劲。 没用多少劲,岳阳捏着她的手指头玩,一边问:“明天要陪你去见律师吗?” 余清音推开他:“不行,公是公私是私。” 她已经拿到营业执照,现在是代表新漾文化——这名字纯粹是硬凑出来的,没有含义,因为她想要的都已经被用了。 岳阳暧昧地凑近,扯着衬衫的纽扣:“这样也不行吗?” 余清音目光飘移,一时不知道放在哪,第二天作废在床上答应的事情,套着裙子还振振有词:“出尔反尔,是我们资本家的致富手段。” 很好,确实很有派头, 岳阳亲她一下:“等你回来。” 余清音生出一种自己是要去上朝的皇帝的错觉,背过身:“帮我拉拉链。” 岳阳的手不老实,占点便宜才肯让她走。 余清音对着镜子看两遍确定露出来的肌肤没有可疑的痕迹,才背着包出门,跟许致远在律师事务所楼下见。 同行的还有正好没课的徐凯岩,他颇有些神奇的左右看:“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没来过的人,想象中的估计是港剧里的摩天大楼,比起来眼前的确实稍显粗糙。 余清音道:“是我一个学姐开的,专业性强。” 许致远反正什么都不懂,跨过堆在楼道的纸箱子,问:“贵吗?” 余清音笔划着手指:“两千五。” 什么!许致远瞪大眼,想起她的作风:“讲完价吗?” 看来业外普遍认为合同是敲敲键盘就能搞定的事情,余清音:“已经很便宜了。” 原来这是便宜,许致远:“等你毕业也这样吗?” 哪有这么简单,余清音:“我得先找个大所熬三到五年,有自己的人脉,攒够经验,才能出来喝西北风。” 运气好一将功成,运气不好万骨枯。 西北风这三个字,许致远仿佛听见吹过去的声音。 他捏着双肩包的带子,鼓舞士气:“我们争取挣到钱。” 余清音嗯一声,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转换姿态:“学姐,好久不见。”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压根没几分钟的交情,但人的关系本就可以临时建立,热络得像对姐妹花。 相比之下,许致远跟徐凯岩的表现就是幼雏,时不时还得看看“妈妈的翅膀”在哪儿,生怕离开安全区。 抛开代理律师的身份,关琳开玩笑:“换个人来,估计都得把他的骨髓敲干净。” 说不准被人骗还帮忙数钱。 余清音想想也是,不再去回忆他上辈子是被哪家公司捧红,在合同末尾郑重签下自己的名字,伸出手:“祝我们合作愉快。” 从现在开始,她也算有份正儿八经的事业了。 作者有话说: 我搞错了个定义,本来写好的情节只能改,加上事业部分不是我的强项,尽量在查资料在写了,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请指正,谢谢! 第52章 五十二 ◎工作日记◎ 事业开始的第一步, 余清音要陪许致远去拍广告。 她对自己经纪人的身份代入良好,甚至走出校门口的时候还开玩笑:“要不要给你拎包?” 许致远仿佛包里有千八百万,死死抱着一脸慌张:“不用。” 调门够高的, 余清音推着他上计程车:“那你就自己拿着。” 正合许致远的意, 他挨着车门坐, 不知为何显得有点局促。 按理大家也不是初次见面,怎么搞得这么尴尬。 余清音清清嗓子:“你台词背了吗?” 许致远今天是配角, 负责给一个最近当红的女明星当饮料广告的背景板。 他拢共就要讲三个字, 说句实话,如果让他死记硬背,大概几十种语言的版本也能拿下, 但上镜是另外一回事,他道:“有点紧张。” 参加节目对他来讲是上电视的考试, 应对自如是正常发挥。 余清音:“没事,拍不到你几个镜头。” 一般的娱乐圈人士, 恐怕会觉得失落,轮到许致远则松口气:“那就好。” 他特别愿意把发光发热的机会留给别人, 排站位的时候主动挪到后面。 很礼貌,很客气。 余清音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担心他一个人来能不能应付, 低下头回条短信。 打字到一半, 边上有人搭话:“你是许致远的助理?” 怎么好端端个问句,说出点高高在上的傲慢。 余清音微微笑:“是啊, 你呢?” 对方双手抱臂,仰着下巴:“星尘的经纪人。” 余清音来之前还是做过功课的, 知道这次合作的都有谁, 嘴角的弧度变得很莫名, 眼神之间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同情。 她道:“久仰大名。” 星尘这阵子确实挺火的, 在这一圈做配角的男生里知名度最高。 他的经纪人与有荣焉,自然身价跟着涨,说话不免高高在上:“哪有你家艺人厉害,节目我还看了,表现很好。” 好话说出阴阳怪气的感觉,这位打工人的职业道德差点意思,余清音可不能跟她学,商业性互夸:“星尘的新歌才是真的好。” 其实内心腹诽:快塌房的死渣男,等着上热搜退圈吧。 一边想,她一边琢磨着自己还记得的几个八卦,觉得可以开个新号专门用来爆料。 虽然她手里没证据,但每个瓜肯定都保真。 越想,她越为自己的主意拍案叫绝,都没注意人家跟她说了啥,只是随意应和。 当然,星辰的经纪人也无所谓。 她只是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言语之间好像明年就要进军好莱坞。 没进监狱踩缝纫机都算运气好,余清音心里翻个白眼,脸都快笑僵了。 好在中场休息的许致远很快来解救她:“差点忘记,我今天要抢号。” 余清音回过神来,趁机脱离没有意义的对话:“什么号?” 许致远把手机递给她:“陈教授的讲座,在我们系的大礼堂,只有两百个观众名额,十点开始报名。” 又热情问:“你去吗?” 余清音虽然不知道陈教授是何方人物,也猜得出和数学有关系。 她笑得很官方:“你猜?” 许致远挂个绶带就是数学宣传大使,态度积极:“其实数学很有意思的,陈教授之前……” 余清音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冷酷无情:“去补妆。” 又批评:“眼神放松一点,你是女主的追求者,不是暗杀者。” 许致远大概觉得这个比喻很幽默,不合时宜的笑出声,害怕挨骂捂着嘴。 他对自己挺能下手的,脸颊浮现个指纹。 余清音把这款粉底液拉入黑名单,一边回过头找化妆师:“ 高姐,麻烦帮我们致远补个妆行吗?” 粉扑哒哒哒地按,许致远的眼珠子跟着转。 他其实觉得化妆后的自己很奇怪,余光里盯着镜子,还想摸摸脸。 余清音拍掉他的手:“别给高姐找事。” 许致远很乖学生的道歉:“高姐,不好意思。” 他天然的书生气质,一看就是长辈们最喜爱的那种。 高姐挥着化妆刷:“没事没事。” 又问:“我儿子今年读初三,数学成绩特别不好,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学习方法?” 这话可真是,不问的的为妙。 余清音认为他能学好的诀窍主要在于脑袋跟别人长得不一样,心想这会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三言两语把话带到“孩子听上去挺聪明的,估计就是没好好学”。 许致远存在的意义就是重重点头,听到导演喊人凑过去。 倒是高姐说:“学生就是没心眼。” 声音不高不低的,余清音随意附和:“我们是来兼职的,做完就走。” 许致远没打算在娱乐圈发光发热,只想挣点钱,没必要跟人家争什么苗头。 不愧是高材生,看得清醒。 非典型姐弟恋 第67节 高姐:“等你们b大毕业,做点什么不好。” b大真是个光环,人人都多看两眼。 余清音:“这不出来攒学费了。” 那可容易了,高姐:“你们起码有吧。” 她说着话还比个“1”,眼神神神秘秘的。 不讨论工资也是职业素养,余清音打个哈哈没有正面回应,那些前生不算精英的工作经历,到底给她一点本领。 别的不提,糊弄人的水准是一流。 高姐居然没问出来,好笑道:“看来你们学生还有点心眼。” 余清音也是笑盈盈:“不然以后怎么做律师。” 她心想自己可以先专门学学合同法,盘算着要去图书馆借哪几本书,趁着有空躲在角落里背法条。 许致远看了很是羡慕:“我今天的单词还没背。” 这广告是cut了又cut,天亮拍到天黑都没完。 余清音已经满场社交过,再喝口水润润喉:“所以你拿九,我拿一。” 两个人的合同签得很慈善,余清音压根没打算从许致远身上挣多少钱,毕竟现下是试验阶段。 她没经验,也没资源,所有的工作内容都是冲着许致远本人来的。 拿高薪,她受之有愧。 许致远倒没啥看法,忽悠两句都能跟人对半分。 他道:“要不改改?” 余清音敲他一下:“先改改你的站姿,肩膀要打开,始终吸着一口气的感觉。” 许致远不是专业的,声台形表一窍不通。 他最近恶补过一些,到底没有养成习惯,拍到一半肩膀又垮下去。 肉眼看不出分别,镜头下面一览无遗。 余清音想想说:“下学期的体育课,你报舞蹈。” b大的体育课花样多,舞种还可以选。 许致远没想到自己健全的四肢有朝一日可以派上这种用场,吓得把手放在胸前:“一定要去吗?” 余清音似笑非笑:“你说呢?” 那下学期要上的课可太多了,许致远掰着手指头数:“我得上夏校。” 夏校是b大的特色,为期一个半月,让参加的人失去暑假。 余清音觉得还是要珍惜悠长的假期,放弃了卷自己的想法,说:“我们学校跟电影学院还有合作课。” b市几所高校联合的项目,学生们都可以根据兴趣申请,到别人学校去上课。 许致远头回感觉到学习的紧迫感:“我排一下课表。” 余清音语重心长:“即使咱们是兼职,也不能敷衍,精进自己是很重要的。” 又道:“我也会报电影学院的课,万一认识几位未来之星。” 有句话说得好,卷孩子不如卷自己。 榜样的力量,真的不外如是。 许致远觉得自己没啥好说累的,动动站一天发酸的脚:“导演叫我了。” 这次走路的时候,他记得保持体态。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3章 五十三 ◎事先声明◎ 短短两分钟的广告, 一直拍到晚上十点。 许致远生怕来不及宿舍的门禁回去,跑得像被追债。 余清音有两句话要跟他讲都没来得及,盯着计程车尾气眨眨眼。 这看得, 周遭有什么都顾不上。 岳阳从后面拍她一下:“你男朋友在这。” 余清音回过头:“我以为你还没到。” 岳阳伸手一指:“我刚刚站那儿, 你毕竟是工作场合, 还是严肃点的好。” 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余清音眉头一挑:”奇怪, 平常看你去学校也避讳。“ 只要他不出差, 基本都会在教室门口接送。 岳阳大方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我得防着你们班的男生点。” 他有空的时候不上蹿下跳,更待何时。 余清音牵他的手:“我还是挺有人气的。” 岳阳理所当然:“你讨人喜欢嘛。” 话说得太好,余清音都不好意思再逗他。 她甜甜笑:“没事, 我只喜欢你。” 岳阳还真的有松口气,毕竟异地代表着动荡不安, 他暂时没办法结束这个局面,问:“你明天晚上是不是拍视频?” 余清音原地跳一下:“许致远的粉丝都开始关注我这个经纪人了, 趁着数据好,我打打铁。” 她上次精心剪辑的视频发出后没多大反响, 现在才有点零星的水花。 她好像挺喜欢这个新身份的,岳阳不免犹豫:“我明天晚上约了同学, 你想去吗?” 他私心里恨不得昭告天下, 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在交往。 说起来,他的同学朋友, 余清音几乎都不认识,两个人生活圈子本该是完全错开的, 除了一个人——罗黎。 她道:“去, 那我要穿什么样子比较好?” 穿衣打扮, 岳阳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说:“商场还没关,去看看?” 他真是一天到晚的想花钱,余清音竖起手指晃晃:“才不去。” 又盘算:“我三点半要去大礼堂参加活动,应该两个小时结束,化妆半小时……” 岳阳提醒:“他们要上班,最早七点到。” 那时间就很富余了,余清音要做的事情太多,管记上是一把好手,常常叫人生出一天不止二十四小时的错觉。 她把乱七八糟的头发别到耳后,絮絮叨叨讲着今天拍摄现场的事情,无意间提到:“那个星尘,一看就是渣男脸。” 岳阳对娱乐圈知之不多。 他印象中自己上一次看完整部电视剧还是《神探狄仁杰3》,有些迷茫:“谁啊?” 说巧不巧的,余清音指向路边的广告牌:“就他。” 广告牌立在商场外墙的最上端,灯光一打,岳阳有点看不清人的五官。 他眯着眼:“看着挺老实的。” 余清音立刻谴责他:“女朋友说不好,你附和就行了。” 帮亲不帮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黑白分明。 她才补过妆没多久,一双唇格外鲜红。 岳阳的注意力全没在话里,只是下意识的点头:“好。” 余清音便觉得教育得当,一只手吊儿郎当的插在口袋里。 她晃晃悠悠地走,听见手机铃响掏出来看,肉眼可见地仓促接通:“怎么样怎么样?” 电话另一端的余胜舟:“你大嫂跟你讲。” 刚戴上求婚戒指的宋欣茹推他一下,说:“谢谢你啊清音。” 看来她上辈子穿着睡衣拖鞋被求婚,没能拍一张好看照片的遗憾已经被弥补。 余清音心想幸好自己跟大堂哥发短信提过这件事,觉得自己的重生又做出件有益之事:“不客气,祝你们百年好合!” 两个人礼貌性地又寒暄几句,这才挂断通话。 正好是走到小区门口,岳阳左右看:“今天卖手抓饼的大叔没来。” 退而求其次,他道:“我去便利店买个宵夜。” 余清音还在兴奋地发短信,无所谓的被他牵着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喜事,岳阳开玩笑:“没觉得哥哥被抢走了?” 余清音一瞬间确实有些黯然:“是会有点不一样。” 人一旦有自己的小家庭,重心就会偏移,实在是人之常情。 岳阳没有亲密的兄弟姐妹,其实不太能体会他们之间的感情。 但他是个正常人,站在男朋友的角度更能理解,说:“没事,还有我呢。” 那根本是两种不一样的关系,余清音想想说:“起码还有余景洪。” 余景洪会希望自己是那个起码吗?岳阳觉得还是不提出这个困惑为妙,补充:“还有余海林。” 提起弟弟,余清音的表情有点微妙。 岳阳要不是常常看他们聊天,大概会以为这对姐弟有很多不和:“还是他早恋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68节 余清音想不出来弟弟早恋是什么样子,咬一口他买的牛肉丸:“那倒没有。” 丸子的汁水溅在她脸上,岳阳没有带纸的习惯,顺手用袖口擦一下:“不然你为什么那么笑?” 那么笑,是怎么笑呢。 余清音自己看不到,漫不经心问:“你觉得几个小孩好?” 岳阳:“小时候不喜欢自己是独生。” 父母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即使是再开明的上一辈,仍旧有两代人不可调和的矛盾。 看来总是得不到的最好,余清音:“那现在呢?” 岳阳:“觉得挺好的。” 理智来看,他享受所有家庭的资源,成年人抛开感情的部分来看,总结出有利无弊四个字。 可大概是他没有经历过,看样子并不反对将来有个二胎。 余清音事先声明:“如果我们要结婚,只能有一个小朋友。” 结婚啊,岳阳流露出一丝向往:“等你毕业了。” 他莫名总有种紧迫感,好像下一周要走入婚姻的殿堂。 余清音:“我还会读研。” 她的年纪,读书实属正常,岳阳自己都深造过,说:“有喜欢的学校吗?可以开始准备了。” 名校难申请,最好是未雨绸缪。 余清音略带点惊讶:“你都不拦一句吗?” 岳阳:“当然会舍不得,可是读研很有必要。” 等出来工作就知道,学历很大程度会是敲门砖,社会现实到残忍,他暂时无能为力帮多少。 余清音嘀咕:“一会恋爱脑,一会理智,不会是骗人的吧。” 岳阳捕捉到关键字:“骗什么?” 余清音往上跨一层阶梯:“说你强颜欢笑。” 虽然是三年后的事情,岳阳多少还是有叹气。 他做了件刚刚就很想做的事情,手撑在墙壁上。 这栋楼的声控灯需要大动作来唤醒,细细麻麻的吻惊动不了分毫。 月色静静照着人的脚,看他们纠结缠绕。 余清音隐约间听到有开锁的声音,拽一下男朋友的衣服:“先回家。” 岳阳心里头一把火熊熊燃烧,进屋灯都不开。 那些暗色把暧昧的气息放大,只有家电轻轻地响动,他企图跟上噪音的节奏,腾出手去解皮带。 余清音短促地叫一声:“啊,我的面团!” 岳阳只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时候,你还要去看面团。” 他从头到脚都快爆炸了。 余清音辩解:“只能发酵十二个小时。” 她这会不弄,就白白糟蹋东西了。 岳阳靠着墙不说话,握着她的手。 咔嗒一声,皮带和裤子的摩擦声格外分明。 余清音莫名有点害怕,小声问:“你生气了?” 岳阳:“超过十二小时会怎么样?” 余清音的调门更低:“面包发不起来。” 她现在也觉得刚刚的打断有点无理取闹,索性用自己的方式取悦他。 岳阳本来想纹丝不动的,没三秒就败下阵,捏着她的手:“我不比面团好吗?” 余清音:“全世界最好的。” 男朋友嘛,哄着呗还能怎么着。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4章 五十四 ◎没醉◎ 对自己在男朋友圈子里的第一次亮相, 余清音是相当重视的。 她第二天一放学就回家化妆,一边研究着穿什么衣服。 琢磨到一半,早退的岳阳提着东西进屋:“买了烤冷面, 要吃吗?” 余清音闻见香味, 条件反射的咽口水。?她小鸟儿一样张开嘴, 仰着头露出下巴处的一个小伤口。 岳阳眼睛尖,手指虚虚碰一下:“今天撞哪了吗?” 余清音举着镜子照来照去, 半晌游移不定:“好像是被我指甲划的。” 不是他说, 她压根不晓得这回事。 够不小心的,岳阳:“你这些胭脂水粉别弄到,当心感染。” 胭脂水粉四个字, 戳中余清音的某个笑点。 她噗嗤一声,没盖着的散粉飞起来, 钻进她的眼睛里。 一滴泪顺着滴下来,清晰可以看见轨迹。 岳阳眼睁睁瞧着, 迟疑道:“你的妆好像有点不对。” 余清音不明所以,再度举起镜子, 立刻骂脏话:“大爷的新粉底。” 还好意思宣传持妆度高,往油漆里掺俩池塘的水都比这顶用。 岳阳很是识趣:“咱们再买新的。” 余清音的火消掉大半, 扁扁嘴:“这就是新的。” 她为了第一时间测评, 甚至斥巨资在专柜买的。 岳阳哄她两句,不耽误她重新化妆的时间, 到客厅去看复习资料。 他用这种见缝插针的方法,已经自认为学得差不多, 心想拿到保代资格证也不过是敲门砖, 能接项目还得靠熬资历, 攒人脉。 掐指一算, 再过三年他的工作就能自由很多。 人嘛,哪有一蹴而就的,他觉得自己很不错,自夸之余顺手接个电话。 余清音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回头看,从房间的门缝里瞧有个人在走来走去。 岳阳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情,敏锐察觉到她的目光笑笑,听到烦躁的部分扯一下领带。 等他挂掉电话,余清音道:“你刚刚好帅。” 一瞬间,很像电影男主角。 岳阳低头看自己,心想跟平常也没两样,不过全盘接受女朋友的爱意,一边说话一边给同事发文件。 余清音看他眉头不自觉皱,问:“有点麻烦吗?” 岳阳捏捏鼻梁:“新来的实习生很难沟通。” 偏偏人家是客户塞进来的,他不好多说什么。 余清音同情地拍拍他的肩,挨着他坐在沙发上。 身边有个人,胜过千言万语。 岳阳是要自尊的男人,显示的脆弱不过刹那,说:“多亏有他,才有新车。” 说真的,余清音上辈子没发过财,她对岳阳的挣钱速度是有些佩服的,托着下巴故意问:“首付十万,还有钱花吗?” 讲句大话,不提买游艇飞机,岳阳这辈子还没怎么缺过钱。 他刚到手的项目奖金就有这么多,下巴一抬:“要不是非让我贷款,全款都绰绰有余。” 余清音其实偷偷算过,估计全款的话他的银行卡会掏空,但这会肯定不能讲,先夸一夸才问:“后天提车是吗?” 车是岳阳自己去看的,他现在能力有限,加上租车牌有一定风险,没有往贵的挑,选的是20万出头的大众。 第一辆嘛,不是豪车他也重视,有一种总算正式成为大人的感觉。 可明明他长大已经很多年,想想自己都无法理解:“不知道为什么,很期待。” 余清音:“买房买车,是成年人的礼物。” 从中得到的寄托太多,三言两语无法描述。 岳阳侧过头看她:“提前想好你的三十岁的生日礼物了。” 按照虚岁,余清音刚二十。 她举起两只手:“还有这么久呢。” 岳阳顺势牵住她:“我不会忘的。” 感情好时的承诺,谁会去质疑其中的真心。 余清音笑容灿烂:“那我等着收礼物啦~” 她抬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 一串钥匙砸下,和木质的桌面发出碰撞。 余清音在其中翻找着,从纸巾的下面拿出一张证件照:“这个给你。” 非典型姐弟恋 第69节 一寸的蓝底照片,岳阳接过来放在钱包里:“今天拍的吗?” 余清音抱怨:“对啊,说白底的不行,非要蓝底的。” 她嘀嘀咕咕讲学校的坏话,把包收拾好推着他往外走。 两个人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在商场楼下的麦当劳吃薯条,掐着点提前十分钟上楼。 即使这样,他们仍旧是第一名。 余清音第一次来这家店,坐下来先看菜单,咂舌道:“白菜要188?” 再翻页:“小炒肉也188?这谁定的价?” 细想确实不合理,岳阳之前来过两次,还真没研究过。 他道:“方济就爱这种花里胡哨的店。” 话音刚落,方济正好进包厢:“说我坏话,今天你买单。” 岳阳眉头一挑,两个男生很有默契地开始剪刀石头布。 他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是这样的吗?赢了之后高兴得像中彩票。 余清音算长见识,露出个弧度更大的笑容。 岳阳揽着她介绍:“我女朋友余清音。” 方济冲好友翻个白眼,很像样子伸出手:“你好,我是方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余清音问好之后坐下来,听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渐渐的,包厢里的人变多。 名字都是她之前知道的,可惜一时半会没能认清人,好在她本来也不是今天的主角,安静地坐着吃东西。 岳阳生怕她适应不了,吃到一半发信息:【还可以吗?】 余清音:【你们难得见面,不用管我。】 其实在场的人都很好,时不时会带她两句。 岳阳给女朋友剥虾,言语上虽然未能顾及,行动上也未落下。 等吃完饭,大家各自散开,打车的、开车的、坐地铁的都有。 余清音吃得太撑:“就两公里,走回去吧。” 岳阳喝了点酒,迟钝道:“也好,我怕吐别人车上。” 能说这话,大概醉得不是很厉害。 不过余清音的判断很快宣告错误,一到家他就撒酒疯。 岳阳盘腿坐在玄关:“我不进去。” 余清音不跟喝酒的人较真,拽他两下没拽动,双手叉腰:“ 我数到三,马上起来。” 岳阳一脸委屈:“你骂我。” 天地良心,根本一个脏字都没有。 余清音无可奈何蹲下来,□□他的脸:“上床睡觉。” 岳阳还记得讲卫生:“要先洗澡。” 这么说话的样子,看着又乖巧可爱。 余清音好像能想到他小时候的样子,语气温柔:“好,带你去洗澡。” 好说歹说,岳阳总算从地上爬起来,洗完澡往床上一躺,整个人呈大字型。 余清音把衣服晾好进来看,觉得实在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站在床边思索着搬他的手还是脚。 还没规划出一个床位,岳阳睁开眼,拍拍边上:“抱。” 这到底是醉没醉?余清音很难评价,熟练地窝在他怀里,没多久因为热踢被子。 岳阳其实意识还算清醒,察觉到动静睁开眼:“也不怕感冒。” 长夜寂寂,无人应答。 他把被子扯回来,想着去喝口水,摸手机的时候有碰到金属的声音。 床头柜放了什么吗?他没啥印象,用手机屏幕的一丝微光看——是个保温杯。 水温现在喝正好,酒后的一点不适消散。 岳阳重新躺好,亲昵地蹭蹭女朋友的脸。 无端扰人清梦,余清音虽然没被吵醒,还是不满地翻个身。 她的头发乱跑,啪啦戳在岳阳的脸上。 他放轻自己的呼吸,那种淡淡的花香味还是无孔不入。 也许是这样,他做了个很春天的梦,美妙得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5章 五十五 ◎端午◎ 对岳阳来讲, 不用出差确实是快乐似神仙。 因为工作性质,他平常都是加班加点的忙碌,别说是双休, 一天三顿饭能吃上都够呛。 等在首都的日子, 生活仿佛就慢下来。 他早上十点到公司, 按规定不用打卡,处理完不多的工作内容就能走, 下班后去接女朋友。 他到的时候有两种情况, 一是余清音还在上课,他就尽量找找还在本校读研读博的同学或者学弟聊聊天、打打球;二是余清音快要放学,他就拎着最近热门的美食到教室门口。 总之刷足存在感, 不仅班里的同学爱开玩笑,连老师都注意到。 余清音听课得认真, 没有周遭的人对八卦这么敏锐,听到铃响把书合起来。 这节课的老师也宣布下课, 只是还点了几个学生的名字,最后说:“清音, 辛苦你男朋友等一等了。” 有的话,老师讲出来和同学是不一样的。 余清音有点不好意思, 跟其他人聚在讲台的周围。 老师也就是调侃一句, 正经话先说:“你们都申请了系里的暑期实践项目,这次我是负责人, 待会清音你建个群,把大家都拉进去, 根据项目要求先各自做一份规划表, 后天清音你统一交。” 余清音点点头, 等别人都走再留下来跟老师聊几句。 她是个有事要先做的, 低着头往外走,一边按着手机。 岳阳都觉得她要越过自己了,拦着她:”你没看到我吗?“ 余清音睫毛颤颤:”老师都看见你了,我还能没看到吗?“ 看来自己还是离得太近,岳阳觉得这样影响实在不好:”我下次在大铜像等你。“ 大铜像四面是天,这种天气太阳一晒简直要人命,还不如教学楼门口的几棵树下站一站。 余清音:“没事,我只有两门课在一楼上。” 又道:“不然本周法学院的新闻就是咱俩疑似情变了。“ 情变?这词够古老的,像是出现在港台某个路边小摊上的八卦报纸,中间还得配个大大的红色闪电标志。 岳阳:“看来我在你们院很受瞩目?” 余清音:“学生,是全世界最该去做狗仔的群体,大家连看到食堂阿姨吵架都要在班群里相互通知。” 她那会要不是在王府井逛街,肯定也要来看一看。 这话说的,岳阳沉默两秒问:“为什么吵架?” 真是个好问题,余清音没忍住笑,抖得字都打不好。 她道:“因为吃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确实值得一争,岳阳悄摸摸吐槽:“还是肉粽最好吃。” 余清音故意捏他的短:“看来你上次夸余景洪的粽子包得好都是假话。” 余景洪那粽子包的,光从长相都很难说出句好来。 岳阳心想任谁都知道是违心之言,在她额头点一下:“闹我吧你就。” 余清音嘻嘻笑:“等端午,我来包。” 说等,其实就是过两天的事情而已。 今年的儿童节跟端午节是前后挨着的。 余清音前一天做了个可爱的蛋糕,厨房里奶油的香气还没散去,第二天早起在厨房炒猪肉。 岳阳靠着门框打哈欠:“好香。” 他眼皮耷拉,略微长长的头发都透着一点疲惫。 余清音挥舞着铲子:“你再睡一会吧。” 岳阳努力瞪大眼:“没事,我不困。” 余清音无奈道:“谁让你非要跟我去菜市场的。” 她邀请好些人来吃粽子,想着还是趁早搞定。 岳阳理直气壮:“我黏人呗。” 简直不知道害羞为何物,余清音下巴一动使唤:“你把地拖了。” 岳阳是家里的独生子,虽然读大学前连衣服都没怎么洗过,但基本的家务活谁还能不会。 他道:“那先给我吃块肉行吗?” 非典型姐弟恋 第70节 好像饿过百八十年似的,明明刚刚在菜市场还吃过早餐。 余清音给他夹两块,隐约听见从前过年的鞭炮声。 那时她就是个小孩子,她妈从油锅里捞出的炸酥肉,转身喂进她的嘴里。 岳阳不知道她自己长了辈分,等拖完地进来看,墙上的挂钩上已经有半串绑得漂漂亮亮的粽子。 他道:“我再干点啥?” 余清音:”你去楼下买点零食和啤酒饮料。” 岳阳带着钱包出门,不过忘记带钥匙,回来的时候站在外面敲门。 余清音手是油的,拿着毛巾开门:“你是把超市搬回来了吗?” 岳阳:“有人来嘛,宁多勿少。” 这倒是,余清音刚要讲话,沸腾的高压锅开始哇哇乱叫。 吓了岳阳一跳:“不会爆炸吧。” 能不能讲点好话,余清音举起手作势要打他:“炸你的大头。” 岳阳留学那阵子自食其力做过几顿饭,过程相对都比较斯文,而且他对高压锅还有几个恐怖故事的阴影,一脸谨慎:“不是也有那种插电的吗?” 这个铝制品,动得好像要在灶台上跳舞了。 中国人做饭,用电就差点意思了。 余清音啧啧两声:“你不会是害怕吧?” 岳阳抿抿嘴强撑:“主要有点吵。” 男人,一戳就破的自尊。 余清音摇摇头没说话,打开早上买的几样东西。 才过去没几个小时,几只虾从袋子口灵活地跳出来。 尾巴正好打在岳阳的脸上,他骂了一串的脏话,看上去惊慌多过突然被袭击的愤怒。 骂完,两个人面面相觑。 余清音欲言又止,别过头看窗外。 岳阳只觉得颜面尽失,大声说:“我敢抓老鼠。” 听声势,恨不得现在从哪里就钻出一只来,好让自己证明此事。 余清音也不是诚心嘲笑他,实在是此情此景很难不乐。 她正视着男朋友:“那咱俩挺搭的,我不敢。” 岳阳也想不出来她揪着老鼠尾巴的样子,躲开还在地上跳的虾:“我切点水果。” 余清音自己满地捡,洗干净后利落地掰掉虾头,分成两个碗放。 她做饭有个特色,那就是锅碗瓢盆特别多,厨房很快不够放。 岳阳倒没觉得怎样,只是奇怪于她什么时候买了这么多东西,每件他都没啥印象。 但刚来做客的余景洪是半点都不留情:“人家余海林也做饭,回回都只用一个锅,怎么你就得这百八十样工具才行?“ 余清音冷笑两声:“你们甚至用锅吃饭,猪都有个专门的槽。” 哎呀,够会骂人的。 余景洪拍她一下:“劝你今天对我客气一点。” 腰杆挺得够直的,余清音猜他的事情从来都准,手在围裙上擦擦,摊开掌心。 余景洪装傻:“干嘛?” 他眼珠子一转,余清音就知道是什么把戏,问:“几等奖?” 余景洪假装不在意:“一等奖而已。” 他这学期参加了个比赛,虽然是跟着学长的项目组打下手,但按照出力多少和最后结果能分点奖金,早好几天就规划好怎么花。 第一件事,就是给堂妹两百块, 余清音美滋滋地塞进口袋,象征性地夸他两句,然后马上变脸:“把蒜扒了。” 余景洪:”我靠,你是周扒皮吧。” 又探出头看一眼在用力敲键盘的岳阳,收回目光:“今天不是放假吗?他还要加班?” 话中由衷充满同情,又带点不可思议。 余清音心想将来你加班比这还狠,语重心长道:“珍惜现在的快乐生活吧。” 余景洪当然珍惜,跃跃欲试:“你暑假真的不跟我们去拉萨?” 他打算跟几个朋友骑自行车,一路餐风露宿。 余清音已经过了能吃这种苦头的年纪,头摇得非常夸张:“绝对不去。” 年轻的人生有几回,余景洪鼓动:“肯定特别有意思。” 说破天来,余清音都不去。 她烧热油锅,往里头扔把干辣椒。 呛人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开来,余景洪仓皇躲到外面,正好给许致远和徐凯岩开门。 穿堂风一吹,徐凯岩抬着脚不知道该不该进,打个大大的喷嚏。 此起彼伏的,最后连厨师都避开。 余清音揭下口罩打招呼:“你们先坐,饭菜快好了。” 许致远他们也没把自己当客人,洗干净手:“要帮忙吗?” 还不够在这厨房挤的,余清音挥挥手把人都赶出去,顺便安排好刚到的张颖华和柳若馨。 两个女生没空手,一个带花一个带水果。 许致远在她们寒暄的功夫小声说:“早知道也买礼物了。” 徐凯岩附和:“下次要记得。” 不是,非得咬这个耳朵是吗? 余景洪从中间挤过去:“你俩讲什么悄悄话。” 徐凯岩不跟他客气:“讲你这件破裤子。” 什么叫破裤子,这是今年的时髦。 余景洪最近开点窍,看他俩素面朝天,推心置腹道:“打扮这件事,你们还是得跟我学学。” 许致远压低声音:“我这套是余清音选的。” 买的时候怎么搭配好就怎么穿,半点他个人的审美都不存在。 她懂什么大学生,男朋友都专找那种穿西装的。 余景洪看一眼关好的厨房门:“少听她的,当心给你带沟里。” 许致远对经纪人充满信任,心想好歹人家给他选的衣服都是完整的。 哪里像余景洪今天这件,衣角像被猫抓过,破破烂烂的。 他欣赏不来,含蓄笑笑。 徐凯岩也看不懂,狐疑地上下打量:“你自己买的?” 余景洪:“跟街舞社的同学一块去的。” 他居然还开始跳街舞,怎么看都不搭边。 徐凯岩:“你不是只玩游戏吗?” 都是打游戏闹的,余景洪甩着手:“坐得我都开始腰疼,余清音让我去的。” 他去过两次,认识些挺有意思的朋友,最近正在兴头上。 徐凯岩对任何表演性质的东西都不感兴趣,随便问几句听到喊“开饭”,从沙发上腾的站起来。 直愣愣的,有点像弹簧。 岳阳都觉得他快发射了,说:“冰箱有饮料和啤酒,你们自己拿。” 他把贴着墙的餐桌拉出来,客厅一下子变得拥挤,大家去上个洗手间都得绕道走。 不过人多,饭吃得也热闹。 余清音天不亮开始忙活,早就饿得不行,她埋头填个半饱,才注意到话题已经跑到天南地北。 聊天的人五个,愣是交错排列出七八种组合。 其中以活泼的柳若馨和开朗的余景洪最为忙碌,两个人串起社交的大舞台。 有几句话,他俩根本是答得驴头不对马嘴,却仍旧是乐在其中。 仿佛单纯是说话这件事,就叫人心花怒放。 还怪有意思的,岳阳碰碰女朋友的手臂:“余景洪从小都这样吗?” 岂止是,估计从娘胎开始。 余清音:“我二伯母怀他就闹腾,生也不太顺,不然指不定我还有个作伴的堂妹。“ 老家那片认为多子多福,在计划生育的高压下顶风作案的大有人在。 尤其在农村,即使是独生子都很少见。 岳阳:“他这么闹腾,对你还是很关心的。” 谁是生来会做哥哥的,余清音:“我们俩以前也打架。” 看她不像是能打赢的样子,岳阳:“疼不疼?” 余景洪本来是不想插话的,见状拍一下桌子:“明明是她单方面打我。” 打小窝里横,出门被谁骂一句都哭,对着堂哥就猛如虎,扑上来敢给咬一口。 非典型姐弟恋 第71节 胡说八道,余清音瞪他:“你还用口香糖丢我。” 她没洗掉,剪了个超级丑的短发,差点就是秃子。 这茬余景洪也有印象,嘟嘟囔囔:“然后整个暑假你都不跟我讲话。” 余清音哼哼唧唧:“就记仇,怎么着。” 不怎么样,余景洪揪一下她的头发:“小气鬼,喝凉水。” 到底谁幼稚啊,余清音在桌子底下踢他。 可惜没踢中,端着汤碗的许致远无辜受牵连,手跟着抖一下。 徐凯岩抽纸巾给他擦,只是动作不小心,把可乐给推倒。 往左一歪,哗啦洒在张颖华的裙子上。 她下意识跳起来,整个人没站稳。 柳若馨拉她一把,不知怎么脱口而出:“嘿,我没事。” 这一串连锁反应,叫人目不暇接。 余清音到这会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要先伸手帮帮谁,一拍脑门只顾着笑。 岳阳去阳台拧拖把,路过她的时候无奈道:“家不要啦?” 余清音:“反正你在。” 又道:“颖华,我给你拿件衣服换。” 要换一件,三个女生在房间叽叽喳喳选半天,好像要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 岳阳只好提醒:“饭菜快凉了。” 吃这么老半天,加上空调风吹着,早就已经凉个彻底。 大家反正无所谓,坐下来接着吃,话题跑来跑去。 大概是喝几瓶酒,连许致远都变得话多。 他讲着去电视台录制的事,挠着脸总结:“反正,挺假的。” 很多节目都不是直播,呈现在屏幕上的截然不同,有时候连鼓掌都需要反复拍摄。 拍一遍,再一遍,还能有什么是真的。 人多不能教孩子,趁着他自己在阳台吹风的时候,余清音过去提醒:“话是最容易被人做文章的。” 许致远的眼神清醒:“我知道,在这里可以讲。” 很好,还知道分寸。 余清音:“对了,有个拍电视剧的活,你想去吗?” 许致远:“我不行吧。” 余清音当然不会强他所难,说:“不,你可以。你的戏份是男女主在教室里谈情说爱,你在黑板上写数学题。” ?写题就写题,为啥非得在人家小情侣跟前写。 许致远想想就不自在,听完奇怪道:“这种剧情合理吗?” 余清音竖起两根手指:“这么多,最多一个小时,去不去?” 许致远马上改变心意,用力地点头恨不得马上就去:“有台词吗?” 余清音:“你自己写一段一般观众听不懂的数学用语就行。” 人家的要求确实这么随便,她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诈骗公司,反复确认后才敢相信。 这哪里需要写,许致远随口就能讲许多。 不过他对工作认真,想想还是去客厅找徐凯岩做参谋。 他进去,岳阳就出来,靠着女朋友的肩膀。 他长得高,这个姿势估计很别扭。 余清音拍拍他的头:“站直了。” 岳阳越发没骨头,脸还像小狗似的蹭一蹭。 余清音好笑道:“你干嘛呢?” 岳阳:“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以后还请他们来。” 他是这里的主人,和她成为更加亲密的另一半。 余清音礼尚往来:“下次也招待你的朋友。”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差点忘记里面还有客人。 幸好还有个余景洪,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副扑克牌张罗着:“谁输打手心啊。” 贴纸条这种的他不玩,非要玩力气活。 期待着谈恋爱的柳若馨刚刚跟他的相谈甚欢,现在变成无言以对,她也不装什么温柔了,把头发绑好:“来,谁怕谁。” 怕的只有害怕被邻居投诉的余清音。 她把门窗都关好,坐在边上观战,期待着世界每天都像今天。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56章 五十六 ◎谈恋爱◎ 以两个欢快的节日拉开序幕的六月, 大体气氛上是不够放松的。 一来是临近期末要复习,二来是余清音在微博上小火一把。 说起这个火,她本人是有点恼怒的。 毕竟之前精心制作的各种视频毫无水花, 随手发的粉底液吐槽倒是响应者前赴后继, 总有种我命由天不由我的堵得慌。 然而再赌气, 谁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余清音站在一炮而红的风口上,每天都能收到广告方的私信, 甚至还有粉底液的竞品愿意出钱再出期节目。 商战嘛, 有的时候就是高级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这种把自己路堵死的事情她可不会做,毕竟做人留一线,万一日后还有合作的空间。 但趁此时机多赚点, 几乎是人类的共性。 余清音接的活骤然一多,分给课业的时间纹丝不能动, 只好“苛刻”男朋友。 岳阳连着两天想跟她去外头吃个饭都被拒绝,第三天终于没忍住:“清音, 你看看我。” 余清音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手里还捏着笔回头看:“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脸颊蹭到一点墨水的痕迹。 岳阳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结果原来的一小点氤氲开来。 哎呀呀, 好心办坏事了。 岳阳不自在咳嗽一声:“我去给你拿毛巾。” 余清音就是回个头, 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她一时没摸到镜子,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立刻能猜出前因后果,似笑非笑地抱臂。 岳阳拿着毛巾出来也笑, 弯着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你事情还有多少?” 因为姿势问题, 余清音只能眼珠子朝上看他:“剩一个形策作业, 晚上要拍口红试色。” 口红试色, 其实是岳阳无法理解的工作。 尤其豆沙红、樱花红啥啥啥的,在他看来根本半分区别都没有。 可他点开女朋友微博的评论区一看,人人都好似长着一双火眼金睛,能从其中发现最适合自己的款式。 真是奇怪,匪夷所思。 岳阳完全弄不明白,亲她一下:“要拍多久?” 这个得看运气好坏,不ng的话大概也要个把小时。 余清音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后天应该能把手上的事情都搞定。” 岳阳知道她有多少活,心想加班加点是最要人命的事情,说:“我自己待着没事,不用人陪。” 余清音有点不好意思:“品牌方给的时间就到后天。” 拿人钱财,照章办事情,就是不眠不休她都得交。 岳阳没好气捏捏她的脸:“哄哄我都不行?” 好歹听着高兴点。 余清音已经摸到他皮带的手收回,假装恍然道:“原来讲点好话就行。” 故意的啊这是,岳阳举着手动来动去,最终戳一下她的额头:“早晚要你好看。” 余清音浑然不怕,还挑衅地挑个眉,只是余光里看到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来电提示,竖起手指比个“嘘”。 她接起来道:“妈。” 母女没有隔夜仇。 范燕玲上次虽然为了买房卖房的事情跟女儿争了几句,但一家人最擅长的就是粉饰太平,她很快能假装无事发生,仍旧和平常一样关心。 余清音也不再花时间在表达想法上,因为一次不被受理,再挣扎显得有些可悲。 她不想最后得不到更加困于其中,迈过这个坎往下走。 倒是范燕玲更放在心上,仿佛是想证明自己没有那么严重的对谁忽略或者重视,电话打得更加频繁。 非典型姐弟恋 第72节 她照例问:“放学没有?” 余清音有时候觉得挺好玩的,因为从她可以接电话的前提来看,此刻必然是放学时分,然而每次的开场白都是这个。 她道:“下午两节课,三点半就放学了。” 范燕玲:“这么早?那晚上吃什么?” 余清音面不改色:“食堂,待会去吃。” 世界上最亲密的血缘关系,反而是最需要向她保守秘密的人。 范燕玲也就信以为真,嘱咐:“该吃吃,不该买的别买,没钱再给你转。” 又问:“要放暑假了吗?” 提到暑假,她的话音就有点不对。 做父母很爱讲儿女的一举一动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其实对从小看大人眼色的孩子未必不是如此。 余清音毫无察觉到自己的眉头微拧:“暑假要干嘛吗?” 范燕玲犹犹豫豫:“斌斌不是读高一嘛,你要有空给他辅导一下。” 余清音想都不想:“让他去报补习班。” 她去外婆家都很少,对几个舅舅没好感,跟表弟往来不多,自然谈不上交情。 范燕玲明知如此,还是要问,问完不高兴嘟囔:“也不耽误什么。” 耽误余清音的快乐。 她不想勉强自己的事情太多,又随便说两句才挂电话,然后深吸口气喊:“岳阳。” 岳阳刚刚给她留出隐私空间,躲到客厅去玩手机,听到叫立刻响应:“来了。” 余清音:“想吃鸭脖。” 岳阳摸摸她的头:“奶茶喝吗?” 余清音生了张圆脸,在镜头里特别吃亏。 她心想吃哪碗饭都得敬业,手掌竖劈一刀:“一杯,咱俩对着分。” 这劲用的,仿佛对世界颇有怨气。 岳阳:“你已经很瘦了。” 余清音何尝不知道,只是鼓着脸:“但是拍出来就很胖。” 依岳阳的浅薄之见来看,这种天生的东西,除非人脸能跟面团似的按进去。 他道:“那是镜头问题,回头给你换个好的。” 变着法的要花钱。 不过余清音确实想搞套更专业的设备,提前报备:“买回来可以拍许致远吗?” 毕竟是买给自己的,说起来好像哪里怪怪的。 岳阳正气凛然:“我是老板背后的男人,觉悟能这么低吗?” 余清音欣慰拍拍他的肩:“等我发达,肯定不会喜新厌旧的。” 电视剧里要说这个话,那可是妥妥的言出必反。 岳阳心跳不知怎么漏一拍,想用拥抱来确定。 余清音手搭在他的背上划拉,写了几个字——要饿死啦! 岳阳没有猜字的本事,自我感动:“是表白吗?” 嗯…… 余清音凑近他的耳边:“我爱你。” 岳阳就高兴了,带着钱包出门去。 他下午去拜访客户,结束后直接回家,换掉了严肃正经的西装,翘起来的几根头发透着毛躁。 余清音仓促之间给他的背影拍张照,虽然形状模糊,自己却很满意。 她设置为新壁纸,花两分钟把刚刚断掉的作业思路重新续上。 写完又录了个英语课的三分钟视频,站起来活动手脚。 岳阳进门就看她客厅企图劈一字马,脱口而出:“别扭到了。” 余清音练这招已经有一阵。 她的脚慢慢地收回来,盘腿坐在地上:“我骨头软不软,你不知道?” 讲完她自己愣住,低声骂了句。 岳阳不敢笑得太明目张胆,勾起嘴角,慢条斯理把买回来的东西摆在茶几上:“我知道。” 中间沉默了这几分钟,余清音以为这令人尴尬的一茬已经过去,没想到在这儿等着呢。 她又羞又恼,按着电视遥控器,看喜欢的下饭节目。 看着看着,她狐疑地抬起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岳阳起先说没有,过会觉得不对劲:“好像在吵架。” 余清音把电视静音,侧耳倾听,最终跑到厨房的窗户边去看。 太阳已经落山,视线不那么清晰。 余清音看不出楼下在吵架的是谁,倒听得出为什么。 她道:“又是因为车位。” 岳阳在她后面伸长脖子看:“老小区就是这样。” 说是有车位,其实大家都挤着停,还得靠先到先得,因此他车提回来后,直接在隔壁大厦租了个地下车位,虽然要多走几步还贵点,胜在省心。 既然是抢,就有矛盾,隔三差五得来这出。 余清音甚至知道待会哪几位邻居出来劝和,关好窗:“对了,下礼拜二我要跟若馨她们去怀柔农家乐,能开车去吗?” 还问能不能,显得多生分。 岳阳心里压根不分什么你我,闹脾气:“开去非洲都行。” 余清音:“万一我给你的新车撞了呢?” 看看看,又是“你”。 岳阳就讨厌这个字,板着脸:“再说一遍试试看。” 余清音撒娇:“知道啦知道啦,我们的。” 别以为能含糊过去,岳阳:“待会抄十遍。” 怎么还带罚的,余清音亲他一下:“我刚写完作业,手疼。” 娇滴滴的,岳阳无可奈何:“现在吃准我了是不是?” 余清音大声夸他:“因为我的男朋友是世界上最好的。” 成,糖衣炮弹,惯会轰炸的。 岳阳还能怎么着,只好把话收回来,晚上占点便宜就作罢。 作者有话说: 周末快乐~ 第57章 五十七 ◎过家家◎ 六月的中旬出门, 其实连春游的尾巴都抓不着,但余清音不管今夕是何年,仍旧兴致勃勃的准备着。 她做什么事情都必先利其器, 一口气在网上下单几十样东西, 好巧不巧几乎同天到。 快递员不给送上门, 全是岳阳自己下楼拿的。 不高不低的三层楼,爬十几次也成件难事。 跑完最后一趟, 他直接躺在地板上大喘气:“老天, 这买的都是什么。” 余清音在做晚饭,从厨房探出头:“待会给你看,超有意思的。” 又道:“要不要酒, 给你调一杯?” 她上辈子没别的,就是在自己的小房子宅得太多, 以至于那点时间全用在折腾上。 折腾得多,就养出点特长来, 偶尔能叫人吃一惊。 岳阳对她时不时蹦出来的新招已经免疫,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说:“放最多冰块的那种。” 余清音比个“ok”的手势,像是炼制魔药一样, 咔哒打开易拉罐, 咕噜咕噜往打奶油的不锈钢盆里倒。 外面的调酒都是老大的杯子给浅浅一口,她这种架势更像是喂猪。 岳阳:“你打算今晚把我灌醉?” 余清音:“放心, 冰多酒少。” 其实里面放最多的是果汁,酒精的味道淡得很。 但一口下去确实凉到天灵盖, 让岳阳的五官都拧紧:“好像被人埋进喜马拉雅山了。” 好诡异的形容, 余清音吐槽:“难怪你读书的时候语文也不好。” 岳阳喜欢“也”这个字, 仿佛冥冥之中天注定两个人是一对。 他道:“真的差劲, 我后来还研究过省状元的分数,人家就比我赢在语文上。” 余清音调侃;“十年前的事还记得呀?“ 哪有十年,真是变着法的说自己老。 非典型姐弟恋 第73节 岳阳竖起手指强调:“只有六年。” 六年又六年,日子有时候想起来真是太匆匆,能记得的只有某几个节点。 经历的越多,忘记的就会更多。 余清音现在已经想不太起来上辈子的自己,人生被全新的方向所替代。 她偶尔的会有一点恍惚,好像那个本该存在的人渐渐消失。 重生这件事除了再来一次的机会,也带来一种恐惧感。 她还会猜测是不是有人和自己有相同机遇,幻想有人早知她的秘密,躲在一旁观察。 每每思及此,她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细细麻麻全冒出来。 下一秒,岳阳握着她冰冷的手:“空调是不是太低了?” 原来陪伴,真的可以抵御恐慌。 余清音张开双臂:“抱一下就不冷了。” 岳阳只当她是撒娇,把人搂紧怀里才觉得不对:“怎么感觉你浑身发凉。” 余清音开玩笑:“那我得在太平间才对。” 岳阳没好气地搓着她的手:“该迷信的时候不迷信。” 余清音的小规矩可多了,纠正:“才不是迷信,举头三尺真的有神明。” 就她这觉悟,岳阳:“你没办法入党了。” 余清音心想怎么排都轮不到自己,毕竟竞争十分之激烈。 她道:“现在是拆快递时间。” 拆吧拆吧,岳阳十分好奇她究竟买了些什么,翘首以待。 余清音拉把小凳子,坐在包裹们中间。 她手上拿着把美工刀,划拉得格外潇洒。 那可是刀,岳阳提醒:“小心手。” 余清音嘟嘟囔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得意展示:“看我买的野餐布。” 布上面印着蜡笔小新,还不叫小孩子吗? 岳阳怕被她挠,说:“好看。” 词用的也不对,余清音:“是可爱!” 岳阳伸手捏一下她的脸:“嗯,很可爱。” 说的是野餐布还是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余清音皱皱鼻子,继续拆下一样。 东西买得太多,拆开对她而言也是惊喜。 岳阳看她眉飞色舞,问:“这么喜欢去野餐吗?” 余清音上辈子虽然没啥朋友,但有来往频繁的亲戚关系,尤其在侄子侄女长大后,她还一度是堂嫂宋欣茹的育儿伙伴。 既然带娃,没有不去露营的道理,那些在户外的记忆,是她生活中快乐的片段。 她道:“我爱折腾。” 这倒是真的,上回还自己做凉皮,明明楼下买一份八块钱的事,弄了一天还乐在其中。 她开心嘛,岳阳就愿意收拾残局,只是这会难得苦笑:“这些不会还要再搬到车上去吧?” 余清音拇指和食指一捏,示意:“只有一部分。” 又道:“我自己搬没关系的。” 那还要男朋友做什么,岳阳:“你应该亲我一下,然后说‘辛苦你了’。” 都有剧本了,余清音当然是照做。 她把要带去农家乐的东西归置好,站在冰箱前摩拳擦掌。 很莫名的,岳阳觉得这是一场大型的过家家。 他忽然能理解她的喜欢,问:“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好跳脱的问题,余清音一时答不上来:“好像是在到处跑。” 岳阳:“你哥说过,你小时候很安静。” 安静到不合群,只能跟着唯一愿意带着自己的堂哥玩。 那种幼年的相依为命,成为世间最无法代替的情感。 余清音:“是特别内向,余景洪在的地方是我的安全区。” 让她可以稍微勇敢一点。 岳阳一直都羡慕他们兄妹的融洽,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让她最放松的人。 然而此刻他生出些许感激:“幸亏有他。” 余清音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是断然拒绝了堂哥也想去春游的提议。 她在电话里义正词严:“这是girl’s day。” 还拽洋词。 余景洪本来是打来问她要不要去亮马河骑自行车的,气不过攻击:“下次我也不带你玩。” 余清音跟他斗嘴几句,挂断后道:“幼稚鬼。” 她自己何尝不是,岳阳好笑摇摇头:“你们半斤八两。” 余清音:“那我是八两。” 说完才骂男朋友一句,傲娇的辫子一甩去洗澡。 岳阳把客厅的纸皮箱都踩扁,捆好拿到小区的垃圾箱放好。 他挺有眼力见的,还顺便拖了地。 乍一看,真是干干净净。 经不经得起琢磨无所谓,因为余清音也不是在家务上吹毛求疵的人。 她洗完澡出来表扬几句,睡觉前半梦半醒的时候说:“明天提醒我买零食。” 哪里需要别人多讲一句,她自己就准备得很周全。 岳阳只负责搬运,送她出门的时候嘱咐:“开车慢点。” 余清音跟男朋友新买的车还不是很熟,一脸严肃的握着方向盘点点头。 她慢慢地往前开,先到校门口去接人。 除了她的舍友们还有两个同班同学,一车加起来超过百岁的五个女大学生们,兴奋得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从出发的那刻就开始叽叽喳喳。 内容东奔西走,余清音拐上高速才回过神来加入话题——白园食堂二楼西北拉面窗口新来的帅小伙。 柳若馨成天抱着电脑追星,对帅哥颇有研究,说:“眼睛特别深情,谁看谁着迷。” 她说得信誓旦旦,其实过两天又会有别的帅哥。 大家早就习惯她的德性,揶揄几句聊别的。 一路到农家乐,总算有个消停。 余清音停好车打开后备箱:“搬吧。” 满满当当的东西,柳若馨张大嘴:“这叫准备了点?” 她还以为中午要吃土锅炖鸡。 余清音心想这才哪到哪,说:“等着吃大餐吧。” 不光吃的,她还在草地上搭了天幕,携带露营用的桌椅。 十几种肉在桌上一摆,光看架势就很唬人。 张颖华道:“你不会三点起的吧?” 余清音:“六点,今天没跑步。” 她要是还能跑步,那真是神人了。 张颖华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余清音其实享受弄这些东西的过程,并不觉得有多累。 但显然大家都认为她已经筋疲力尽,接下来烤肉只差喂到她嘴边。 这待遇,都快跟慈禧差不多。 余清音只好动嘴:“肉要糊了,翻一下。” 柳若馨不会做饭,秉持焦了总比生的好的真理,夹起肉:“应该再烤一下吧?” 余清音欲言又止,还是打消她的积极性:“不行,必须翻。” 柳若馨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非要犟,接下来时不时问:“要撒辣椒吗?要加盐吗?” 调料本是随心随性的东西,全凭各人自己的口味。 然而她这么一问,有时答得重复,被执行也一丝不苟,出来的味道简直难以描述。 余清音不得不剥夺她烤肉的资格:“花了钱的,别糟蹋。” 柳若馨嘻嘻笑,坐在边上开始讲八卦活跃气氛。 她干这活挺不错的,场面一时热闹。 恰好一阵风吹过,吹来荷花香。 作者有话说: 晚安~ 非典型姐弟恋 第74节 第58章 五十八 ◎瞎忙◎ 开始是期待, 过程是兴奋,结果好像带着点寂寥。 乘着夕阳,余清音把同学们又送回学校大门。 车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 她把音乐调高, 等红绿灯的时候, 手在方向盘上打节奏。 正赶上晚高峰的堵车时候,她连着等两个灯都没能过去, 无聊的左右看。 左边的人行道上有只柴犬, 小短腿哒哒哒往前走。 右边的人行道上有个帅哥,定睛一看还有点脸熟。 这不就是男朋友嘛,余清音本来想按个喇叭提醒他, 反应过来市内禁止鸣笛。 按下窗户大声叫,她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能眼睁睁地看。 岳阳是刚下班。 他才从地铁站出来,手里拎着个装饭盒的灰色袋子。 大概是他穿着西装的时候很能摆出精英范, 跟带饭这种居家行为格格不入。 更别提是用饭盒买路边的关东煮,简直有点违和的搞笑。 隔得太远, 余清音看不清楚他买了啥串,但随便猜猜都知道, 踩一脚油门往前。 等车停好, 她拿出手机看短信。 岳阳:【到哪了?车堵得厉害吗?】 岳阳:【我出地铁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 原来十几分钟里, 一个人能发这么多消息。 余清音毫不犹豫拨通电话:“我到楼下了。” 岳阳两条腿哪里比得过四个轮子,还在两百米之外。 他道:“一分钟, 马上到。” 余清音好笑道:“跑慢点, 关东煮再给洒了。” 她怎么知道的?岳阳:“怎么没叫我, 还能搭个便车。” 余清音义正词严:“禁停路段, 我们要遵纪守法。” 好一个铁面无私包青天,岳阳:“那将来我犯事了,你会大义灭亲吗?” 余清音:“我会尽量给你辩护的。” 合着还是要送上法庭,岳阳:“就不能保保我?” 他说完这句话,下一秒女朋友已经出现在视线里。 余清音正拿着手机看后备箱,全然不知道身后多个人。 她道:“天理昭彰,我怕遭雷劈。” 撞了重生的大运,她肯定得做个好人。 岳阳不知道她的恐慌,开玩笑:“不错,是个正义的律师了。” 从道德观念来看,律师未必都是正义的,他们只为委托人而战。 余清音突然面色犯难:“我好像做不了律师。” 岳阳:“为什么?” 余清音:“因为我人太好。” 她其实不是没有发财的机会,只是屡屡想到要抢占曾经属于别人的东西,一颗心就被针扎。 好人是个好词,有时候却未必是好事。 岳阳:“那希望你可以做一辈子好人。” 他真心许下长久的愿望,希望她可以永远不被世俗所迫。 余清音心想从某种角度,自己确实是幸运的,如果她的人生再艰难一点,以她有限的道德确实会不管不顾。 穷则独善其身嘛。 思及此,她有些动容,很快又把情绪收回来,戳一下男朋友:“你是不是故意捧我?让我不好意思使唤你?” 她都是个好人了,怎么能颐指气使。 岳阳自己笑:“我是使唤才动的人吗?” 他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慢条斯理挽袖子。 早上带出门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这一回就显得轻松很多。 岳阳只跑两趟就完工,进家门看她在柜子里翻腾,忍不住好奇:“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把东西全塞进去的。” 自从不住宿舍,余清音购物的灵魂彻底放开,她甚至还在书房摆了台缝纫机。 反正这玩意,岳阳只在外婆家见过——老太太已经不用,就是单纯舍不得扔,杂物都推在上头。 年轻人里,他没听说谁会使用,买回来的那天绕着转。 转得余清音都头晕,当场在他的毛巾边上车出“岳阳”两个字。 岳阳海豹一样鼓掌,只可惜毛巾不能带出去,好炫耀给别人看。 不过余清音也说了,等工具到齐再给他做点别的。 就是一直都没齐,也不知道还缺点啥。 岳阳反正看着已经是万事俱备。 只是别看零零碎碎的东西多,归整之后一点都不乱,不用的时候都不知道房子里有这些。 岳阳好几次都看她变戏法似的掏来掏去,对此好奇良久,一直没顾上问。 今天既然他诚心诚意地问,余清音决定好好讲一讲。 她道:“收纳,是小户型重要的一环。” 岳阳对收纳的理解就是把所有东西都一股脑塞进柜子里,平常也没仔细研究过她的摆放有何讲究,现在越听越诧异:“幸好我有随手放回去的习惯。” 不然打乱她的“俄罗斯方块”,指不定要挨骂。 余清音点点头:“如果没有,咱俩就会吵架,然后分手。” 不是,吵架中间也得有个缓冲吧。 岳阳:“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余清音竖起手指:“那就六次。” 一般都说三次,六又是个什么说头。 岳阳无奈道:“这个也要图吉利?” 余清音垂着头:“多给你几次机会。” 多死心,才肯放手。 岳阳更舍不得。 他手一伸把人拽到怀里,却没了词。 倒是余清音惦记:“还有关东煮呢。” 岳阳故意:“我是给自己买的。” 胡说,余清音叉起一个牛肉丸子:“你都不爱吃这个。” 她盘腿坐在地上,头发有些乱蓬蓬,两颊鼓鼓。 岳阳觉得像某种小动物,给她倒杯水,再给自己点外卖。 余清音蹭吃他半个汉堡,吃完坐在书桌前。 才打两个字,电话就进来。 陌生来电她也接:“你好,请问找谁。” 对面:“我们是《向上吧少年》节目组的,请问您是许致远老师的经纪人吗?” 许致远被尊称为老师,余清音心里觉得有哪里奇怪,还是说:“我是。” 她切换为工作状态,连背都挺直。 岳阳听了两句,下楼去扔垃圾,顺便在活动中心拉两个单杠。 他动作标准,压根撑不了几下,结果有几个小朋友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动一下,人家哇塞一下。 岳阳只能咬咬牙,回家的时候手都快抬不起来。 余清音已经忙完,腾出手给他捏捏:“男人的自尊。” 岳阳理直气壮:“搁谁都得急眼。” 还整出东北腔了。 余清音一用劲:“现在高兴了?” 岳阳的手臂又酸又麻,五官拧在一起,看上去颇有些狰狞。 余清音哭笑不得:“该。” 该是吧?岳阳捏着她的手腕:“现在该做点别的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75节 夜还没深,不知道哪家在骂小孩,楼上的钢琴声一阵一阵。 那些嘈杂钻进耳朵里,人仿佛□□得像在户外。 余清音手指甲掐得更紧,恍惚间看到新买的床头灯。灯罩是五光十色的珐琅工艺,此刻折射的光晃得人更睁不开眼。 她晕晕乎乎地想:男人,只有手不舒服是不会老实的。 岳阳睡相也怪,非得抱着女朋友才肯。 后果就是第二天他的手好像挂铅块,在地铁上都没法拉吊环。 余清音不知道他得苦,踩着新买的自行车去学校。 临近期末,她的课其实都结束,但另一重身份还有事——那就是雅思口语陪练。 说来神奇,她正打算重拾老本行教书,结果别的副业忽然风生水起,搞得她只好暂时把计划放一边。 但本来答应却不能出尔反尔,因此她每周还是照常和学姐约在学校的各个角落。 什么没人用的教室,长廊的树荫下。 总之学生们把校园利用得淋漓尽致,实在不行才选择咖啡馆。 今天是入夏以来的高温预警,大家理所当然在室内见面。 余清音到得晚,打过招呼:“开始了。” 学姐:“先等会,我有件事跟你说。” 余清音手一顿:“怎么了?” 学姐掏手机:“你看这是不是你男朋友?” 她屏幕上是张大合照,岳阳被放大到模糊。 不过只一眼余清音就能认出来,点点头:“是啊。” 那没错了,学姐缩小照片,再一指:“他边上这个是前男友,没想到现在混得挺好的。” 真是老天无眼。 余清音还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只是分享,提起来的心放下:“这个男生我见过,他们同事聚会的时候。” 学姐立刻:“那他有带女朋友吗?” 余清音不太记得了,毕竟那天看到的人太多。 不过她没有回答,学姐已经率先说:“管他去死,不讲了,上课。” 一句话,七八种情绪。 余清音嗯一声,把本子摊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口干舌燥进行一个多小时的英语对话,她才去食堂吃午饭谈事。 人来人往的地方,余清音吃刀削面,许致远吃麻辣烫。 说起来,新漾文化这个草台班子,除了手续是正规的,那真是样样潦草。 好在他们也无所谓,谈完各自去图书馆复习功课。 毕竟学习,是学生最大的本分嘛。 第59章 五十九 ◎考完◎ 有学, 就有考,或者说这个字已经刻在中国人的基因里了,到了不分年纪的地步。 像余清音考六级这天, 不仅是岳阳考保代的日子, 同时是余海林中考的时间。 余海林的成绩向来尚可, 虽然离拔尖有段距离,但踩着尾巴上市重点高中没啥难度。 只是人生在某个阶段都有烦恼, 他大概很怕自己还不走运摔个大跤, 这阵子是惆怅。 有苦,就得说,因此他几乎是变成幼稚园的小朋友, 每天要轮流给哥哥姐姐们打电话。 根据三个大人的串词,他跟不同人讲的几乎都是同样的话, 颇有些不厌其烦。 余清音心想这么做的乐趣大概是每个人给他的反应都不一样,就会有更加不同的展开。 她不知道堂哥们是怎么做的, 她是只负责听,偶尔搭两句就行。 ?反正余海林话多, 那真是开个头没结尾,一点没有会不会“打扰”人的见外。 当然, 他年纪最小嘛, 别看整天嚷嚷着没人权,其实心里有数自己是被忍让的那个, 否则怎么敢见谁都骚扰。 因此刚考完第一天的科目,他的电话就又打过来。 余清音自己都是才出考场, 她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 无可奈何接起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你钱了。” 余海林不以为然:”我今天考得挺顺的。” 余清音:“那就好, 下午继续努力。” 敷衍谁呢, 余海林嘟嘟囔囔:“你高考的时候我可不是这样的。” 他一天做三顿饭,还带宵夜呢。 这么一说,是有点理亏。 余清音:“考完给你买票来找我玩。” 余海林明显兴奋,很有大聊特聊的欲望。 不过他也知道这会不宜多言,再讲几句就挂电话。 一个停,一个来。 岳阳问:“考完了吗?” 余清音:“考完了,你呢?” 其实都是废话,没出考场谁能拿手机,但人说的每句话本就不需要追究其意义。 岳阳就愿意跟她东拉西扯,说:“刚打到车。” 他今天去考酝酿已久的保代资格证,考场设在离河北差两脚的一所中学里。 离家几十里地,一路上够他唠嗑的。 余清音走着回家,顺便在楼下等外卖,吃完躺在沙发上,期间耳机一直挂着。 连人到跟前,她都有点恍惚,先看一眼手机:“感觉你是从里面蹦出来的。” 岳阳倒想有这本事,硬是跟她挤在沙发上:“明天咱们吃点好的。” 地方又不大,他靠得再近,都像半个人悬空的。 余清音手在他背后一摸:“米其林那种好吗?” 也不是不行,就是叫得上名的几家店都得预约。 岳阳扼腕:“忘记早点定。” 余清音打个哈欠:“下回去吃。” 又道:“想吃肯德基了。” 岳阳:“我小时候只要大考完,爸妈就带我去吃肯德基。” 一直到他上初中,才改成去吃牛排。 要不说城里条件好,余清音:“我们镇上只有肯塔基。” 顺着这个话往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 岳阳察觉到女朋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困就睡吧,睡醒给你买肯德基。” 余清音确实有点累,眼睛很快闭上,大概惦记着吃的,没多久就醒了。 睁开眼一看,客厅里黑漆漆的,她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书房门缝里透出来的一点光。 连这一点光,她都觉得有点刺眼,下意识地翻个身。 这一动,盖上身上的小毯子往下滑。 她拽一下把自己裹住,喊:“岳阳!” 岳阳在忙工作,耳朵听见声,人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出去:“醒啦?” 他打开客厅的灯,瞬时间亮如白昼。 余清音用毯子把头盖住,闷声道:“要瞎啦!” 晨跑五点都能起的人,还闹起床气了。 岳阳蹲在她边上:“不会的,这么漂亮的眼睛。” 漂亮跟瞎不瞎有什么关系,余清音哼哼唧唧的耍赖。 不过外卖一到,她立刻就打起精神,认真地研究边吃边看哪部电影。 岳阳有时候都觉得她是拿饭就电影,挨着她坐下,把外卖摆在茶几上。 余清音吃着薯条,一手还拿着遥控。 她挑来挑去没有想要的,索性打开新闻频道做背景音。 岳阳:“我爸吃饭也爱看这个。” 余清音:“等你老了,你也看。” 人信誓旦旦不会做的事情,再过十年几乎都会被亲手打破。 岳阳心想原来自己现在还没老,居然笑出声:“那敢情好。” 有这么高兴嘛,余清音不明所以。 她继续看着电视,听到手机响看一眼接起来:“喂。” 好像谁欠她钱似的,余景洪:“凶给谁看?” 非典型姐弟恋 第76节 谁凶了,余清音觉得自己的语气挺正常的,跟堂哥争几句,只差上升到人身攻击。 余景洪也不示弱,看样子兄妹俩要是面对面的话,估计都快拍桌子。 岳阳已经看习惯,当做无事发生玩手机。 倒是余清音说急了,拽男朋友一下:“他骂我!” 哟呵,还告状。 余景洪:“我哪里说错了,你小时候不是胖崽吗?” 余清音现在是只有脸圆,七八岁那阵子腰间都能挤出五斤肉。 不过孩子的圆润多少带着可爱,她理直气壮:“那我也胖得讨人喜欢。” 上哪讨去?余景洪:“你也就在我跟大哥面前呈威风。” 又要说窝里横的事情,余清音:“翻旧账,赖皮脸。” 跟谁没有他的糗事一样。 余景洪反正不嫌丢人,又扯几句没用的才问:“你想好给大哥买什么了吗?” 余胜舟求婚成功,婚期很快定下来。 他这阵子忙着筹办婚礼,做弟弟妹妹的也得张罗。 余清音说起来也发愁:“还没买呢。” 又道:“不行就买黄金。” 黄金?余景洪:“太俗了吧。” 幼稚的年轻人,再过十年才会知道黄金的好。 余清音:“你才俗。” 眼看又要争起来,岳阳咳嗽一声打断:“薯条凉了。” 差点忘了,余清音吃着发软的薯条:“不跟你讲,我很忙!” 忙着谈恋爱吧。 余景洪翻个没人看到的白眼:“我也懒得跟你讲!” 还敢这么大声,余清音立刻骂:“下次我肯定打你。” 话没说完,余景洪就率先挂了。 余清音哼一声,扭过头看男朋友:“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岳阳附和:“是很过分。” 又比划个大大的x:“我只能说到这,不然你该骂我了。” 余清音不好意思笑笑,推他一下:“说得我好像很无理取闹的样子。” 哪里哪里,岳阳:“只是一点点而已。” 余清音眯着眼:“看来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无理取闹了。” 她脸一绷,嘴角却还往上扬。 岳阳刚想配合几句,听到手机响站起来:“在充电。” 他进书房后顺便关上门,隔绝电视的声音。 不过余清音还是把音量调低,聚精会神地看字幕。 过会她觉得有点太安静,视线向左边偏移。 岳阳正好开门出来,叫一声她的名字。 叫完没了下文,余清音心口一跳。 她道:“怎么了?” 岳阳:“我,明天早上走。” 他这一个月多几乎都在,以至于余清音都忘记还有出差这回事。 她愣了两秒:“什么时候回来?” 岳阳估摸不准,怕给她希望又让人失望,犹豫着:“还不知道。” 余清音肉眼可见的沮丧,很快勉强打起精神:“那你收拾行李,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岳阳抱她一下没说话,从柜子里拿出行李箱。 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响亮,刺耳得像一把刀,扎得让人怪难受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60章 六十 ◎再见◎ 余清音确实不太高兴, 毕竟他们在兴头上安排好多约会,现在一下子就成空。 她很有理由板着脸,但心里又觉得其实也没谁做错什么事, 想想把嘴角放平。 说真的, 不垮着脸都算她脾气好的。 岳阳自觉有罪, 走路只敢垫着脚尖,轻飘飘的跟鬼差不多, 好像是演出中间突然蹿出来的观众, 路过电视都猫着腰。 至于这样嘛,余清音:“好好走路。” 总算开口了,岳阳夹着尾巴挪到她边上:“饿不饿, 我去给你买宵夜。“ 瞎献殷勤,余清音翘着二郎腿:“收你的东西去。” 最想带走的, 偏偏没有办法随身携带。 岳阳像是刚谈恋爱那会,试探性地牵着她的手, 欲言又止。 余清音还等他哄几句呢,心想平常一套一套的人, 怎么现在跟哑巴似的。 她道:”不说点别的?“ 岳阳:“对不起。” 作用太有限,余清音叹口气:“算了, 也不关你的事。 端谁的碗吃谁的饭, 工作安排他说的又不算。 就是这样,岳阳才不好意思开口。 他道:“本来说好看两场电影, 吃东来顺,去大剧院看戏, 去北海看荷花。别的都好说, 荷花估计赶不上季节, 但我一定补给你。” 不说还好, 一说都有点难过了。 余清音:“非得提醒我一下。” 岳阳只是想证明自己都记得,嘴唇动动:“我不在的时候你照顾好自己,有事,有事给你哥打电话。” 远水治不了近渴,他的关切好像成为全然无用之物,表情充满自责。 余清音在他手臂上拍一下:“知道啦。” 她看着仿佛过去这个坎,岳阳犹豫几秒:“你还是骂我吧,解解气。” 余清音:“又不是小孩子,吵架除了添堵能干嘛?” 非原则性的错误,成年人自我调节就好,总得留三分体面。 岳阳未必能猜中她的所有想法,但也有自己的理解。 他挤在沙发和茶几的缝隙里蹲下来:“你这样是憋着。” 是吗?余清音突然伸手,狠狠地拧他一下:“现在舒服多了。” 岳阳倒吸口气,后槽牙都咬紧了。 他道:“那,就好。” 余清音拍着沙发笑:“搬石头砸脚了吧?” 总算高兴了,岳阳一本正经:“你开心我就不疼。” 最好是,余清音伸出手吓唬他。 岳阳不闪不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一脸的任人揉捏。 余清音手指头挪来挪去,最后没好气戳他的脑门:“你应该害怕,不然显得我没威慑力。” 原来是这么个剧本,岳阳努力憋出个自以为是见鬼的表情:“这样行吗?” 他演技着实差劲,五官乱跑,连这张脸都快不能看。 余清音脑袋往后仰:“现在是你吓到我。” 岳阳非要往前凑,没多久这种打闹就变质。 余清音躺在床上才醒过神来,捏着枕头推他:“没拉窗帘。” 岳阳有点急,伸长手想去够,结果弄巧成拙,太用力连挂钩都扯下来,窗帘的一角歪歪斜斜。 两声脆响,余清音:“房东的帘!” 岳阳哄她:“我待会修。” 那现在怎么办?余清音还没反应过来,人又被带到沙发上。 她脚还可以伸直,对岳阳而来就没那么方便,姿势哪哪都不得劲。 然而水流至此,前头是喜马拉雅山都得劈开。 岳阳就是再别扭,今天都得把女朋友照顾好。 隔音不好,余清音怕爬楼梯的人听见。 非典型姐弟恋 第77节 她不敢喊出声,却又忍不住,只好发泄在手上。 岳阳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背肯定五花缭乱的。 空调的冷风吹过,冷静后更加的火烧火燎。 疯狂未必能释放所有的情绪,反而让离别带上一丝若有似无的惆怅。 第二天,余清音开车送男朋友去机场。 出发口只让停八分钟,两个人都来不及像样道别。 余清音挥挥手就算再见,油门一踩往前走。 岳阳一直到看不见车才转身,长叹口气去办托运。 大早上的,机场人比较少。 他几乎是掐着点到,很快登机起飞。 倒是余清音回程正赶上早高峰,只能缓慢前进。 好不容易把车停好,太阳已经挂得高高的。 她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下意识躲避瞬间的亮光,站在树荫底下打电话。 很快余景洪接通:“不是,你知道我昨晚几点睡的吗?” 余清音小声嘀咕:“好像谁没熬夜似的。” 又大声道:“给你半个小时,五道口见。” 什么就半个小时。 余景洪想着抗争两句,没得到发言的机会。 他骂句脏话掀开被子,去洗漱的时候遇见同学张天宇,两个人相互打个招呼。 余景洪生来热络,吐一口牙膏:“你等下干嘛去?” 张天宇:“待在宿舍。” 大好青年,大好周末的。 余景洪:“要不要出去玩,还有我妹。” 张天宇听见前半句有点心动,后半句彻底偃旗息鼓,犹豫着:“不太合适吧。” 余景洪从小带妹妹玩,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道:“你见过她的,上次我生日的时候。” 才过去没多久,张天宇点点头:“见过。” 那不就成,余景洪自己拍板:“走走走,一块玩去。” 男生出门不需要多少准备,但给的时间太紧,两个人踩着点到的五道口。 余清音离得近,已经等了一会。 她手上拎着奶茶:“哈喽~” 哎呀呀,有别人在就是不一样,还假模假样客气了。 余景洪:“别跟张子来这套。” 张天宇有一种想突破自我的社交恐惧症,出于礼貌勉为其难地笑。 他并不擅长这个表情,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违和感。 余清音见状:“那我少讲客套话,直接一点可以吗?” 张天宇求之不得,因为他也不是能跟人推来拉去的性格,事先声明:“我不太会讲话。” 这样的男生,余清音真是认识好几个。 她道:“没事,我很懂怎么跟你们打交道的。” 张天宇以为这个“们”是包括她的堂哥,话在心里转一圈没开口。 余清音也没解释,只是问:“中午吃火锅可以吗?” 已经是月底了,余景洪拍拍口袋:“你决定。” 余清音接济他成习惯,翻个小小的白眼:“没问你。” 张天宇点头,再加一句:“我请客。” 他说这三个字好铿锵有力,一点社恐的影子都看不出来。 余景洪帮着补充:“隆重介绍,我们张子可是富二代。” 其实他之前跟堂妹提过,只是那样显得有背后说人的嫌疑,假装是初次介绍。 他的话那么多,余清音早不太记得,只是看他微微点头的样子,说:“那我买电影票。” 余景洪跟谁都不见外:“我空着手。” 说完一口气喝掉半杯奶茶。 好像饿了三天三夜似的,余清音:“你没吃早饭吗?” 明知故问,余景洪:“今天是周日!” 谁不是睡到日上三竿。 余清音照例几句批评他的作息,保持着频率跟张天宇搭话。 张天宇觉得他们兄妹都很会跟人打交道,只是一个用热情,一个讲分寸。 分寸,恰恰是多数人所欠缺的。 张天宇坐这儿一点不尴尬,还觉得其乐融融的。 其实有余景洪在的地方,本身也不会冷场。 他吧吧啦说着话,话锋一转:“你弟的电话。” 什么你的我的,现在知道分了。 余清音看他的手机屏幕:“你给余海林备注‘要是在打游戏就不接了’?” 余景洪:“只是这么想来着,每次都接。” 又道:“但现在归你。” 考虑到还有别人,余清音没有非要跟他分享耳机,接通以后先发制人:“今天考得怎么样?” 怎么是个女的,声音听着还有点熟。 余海林不自信地喃喃:“我没打错啊。” 余清音:“没错,我们中午一块吃饭。” 成吧,那跟谁说都一样。 余海林:“我数学做得不太顺。” 他有个优点,再愁的事情都存不住,倾诉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余清音听他反复念叨最后一题不该算错的,一边涮肉吃。 余海林也在吃饭,吃完说完:“我要去睡午觉了。” 去吧去吧,仓颉造字三千,他车轱辘似的都说两千五了。 余清音脑袋都大,挂断之后:“明天肯定还是轮到你。” 余景洪:“他还怪懂雨露均沾的。” 羊都不逮着一只薅。 余清音:“考完就好。” 到时候估摸天天玩电脑,哪还记得别的。 余景洪想也是,碰一下同学:“我弟地下城玩得不错,暑假带他一个。” 关于游戏的话题,余清音就接不上。 她去趟洗手间回来,两个男生已经买好单。 三个人一起上楼看电影,看完分成两队散开。 余清音回学校,冲到数学系的图书馆找人。 她从后面突然出现,拍一下许致远。 许致远吓一跳,动作幅度很大地回过头,看清是谁用口型问:“怎么了?” 余清音一直给他打电话没打通,伸手指向窗外。 两个人找了个可以说话的地方,她才说:“有个出国的活,你有护照吗?” 出国?许致远摇摇头:“没有。” 余清音很是可惜:“那来不及,是个急活。” 又道:“你暑假回家,把什么护照、港澳通行证都办了。” 工作还有这种需求,许致远点点头,显示出两分兴奋:“我还没出过国。” 余清音:“你现在挣到钱了,可以去玩玩。” 许致远是挣了点,却不知道怎么花,踌躇着:“那很贵吧。” 余清音:“你别光觉得,查机票、查酒店就知道。” 许致远还真没查过:“我回去查。” 又道:“不过还是免费的好。” 是这个道理,余清音也替他可惜,晚上在电话里还跟男朋友讲。 岳阳这回出差的地方比较远,在昆明下飞机还得坐火车转大巴。 他刚到酒店,行李箱放一边:“要是他去的话,你需要去吗?” 非典型姐弟恋 第78节 余清音:“去不了,经纪人的费用不报销。” 许致远还不是大明星呢。 岳阳:“没事,你想去就行,咱们有钱。” 话说的,余清音开玩笑:“你没日没夜的出差,我享受是吧?” 岳阳:“钱总得有人花嘛。” 钱是好,没有人也差点意思。 余清音自己躺在床上,摸摸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你不在,有点不习惯。” 岳阳沉默两秒:“我争取快点回去。” 余清音:“没事,我有充实的生活填满自己。” 她掰手指头数:“要拍视频,要和若馨她们去北戴河,艳玲和若男放假要来找我玩,海林过几天也来,还要去电视台给许致远谈合同……” 林林总总,多如牛毛。 第61章 六十一 ◎弟弟◎ 事情多, 就得一件一件来办。 余清音在时间管理上很有心得,考完民法之后还来得及去机场接人。 她一周内两次来此,是为了不同的目的, 站在出口处觉得怪奇妙的, 给男朋友发消息。 正赶上岳阳忙, 半天没回复。 倒是余海林跟只猴子似的蹿出来:“我二哥呢?” 余清音:“你是美国总统吗?还得兴师动众的。” 又拽着他:“快点快点,停车场要超时了。” 不是, 好歹快半年没见, 怎么也不寒暄两句。 余海林往前一扑,差点没站稳:“超时要多少钱?” 余清音:“每15分钟两块钱。” 不愧是首都啊,余海林头回听说停车费按15分钟收的:“怎么不去抢。” 他拉着行李箱一马当先, 背影都透着火急火燎。 余清音在后面指挥:”左转,手扶梯下去。“ 也不早说, 余海林收回往前冲的架势,差点没刹住车。 他比姐姐高出半个头, 拿着东西也不耽误大步走。 余清音的速度更不慢,两个人出停车场的时候, 正掐着下一个收费的节点。 省下两块钱,姐弟俩比捡到一百块还高兴。 余清音吹个口哨:“漂亮。” 她吹了个破音, 余海林:“你这不行, 看我的。” 他吹的是流氓哨,两只手还放嘴里。 余清音嫌弃道:“脏不脏啊你, 几岁的人还吃手。” 余海林本来觉得自己这样挺帅的,被姐姐一讲好像成了吃手指的小屁孩。 他嘟嘟囔囔:“不干不净, 吃了没病。” 余清音:“还有你这个裤子是怎么回事?” 余海林穿了件小脚裤, 裤腿绷得紧紧的。 他低下头瞅一眼:“不好看吗?” 余清音:“实话是不好看, 但我尊重你青春期的审美, 以及我会把你现在的照片都存起来,再过十年给你看。“ 这叫什么尊重,余海林:”你干脆叫我别穿算了。” 余清音:“确有此意。” 又道:“你不会整箱子全是这些吧?” 余海林:“没有衣服,妈让我来了再买,说b市啥都好。“ 他平常全穿校服,周末几乎不例外,临到要出门,反而找不出几件能穿的。 得亏没有,余清音松口气:”那装的什么?” 余海林:“你不是想要地瓜粉吗?” 余清音是想要,只是不好跟她妈解释,因此没提。 但她跟弟弟抱怨过两次外头买不到老家的味道,这会问:“你去菜市场买的?” 余海林理直气壮:“家里偷的。” 他妈回回买个两三百斤放着,少个一二十斤的也看不出来。 行吧,也不妨碍余清音有点感动。 她道:“谢谢~” 吓得余海林鸡皮疙瘩跑出来:“不要阴阳怪气的。” 好似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正常对待,余清音忍住骂他的冲动:“给余景洪打电话,问问他在哪。” 余海林想起来“兴师问罪”了,一接通就道:“二哥,你怎么没来接我。” 他开的是外放,余景洪那端的嘈杂声分明:“临时来讲座凑人头,刚结束。” 学生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余清音:“那你自己坐地铁到三里屯。” 三个人前后脚顺利会师,余景洪端着哥哥的架子上下打量:“海林长高了嘛。” 余海林:“瞎讲。” 说完往后面一躲。 可惜动作太慢,余景洪仍旧能拍他一下:“行,下次说你长矮了。” 谁矮?余海林踮起脚尖,没掌握平衡点,整个人朝前倾。 余清音眼疾手快拉住他:“小心点。” 又道:“吃西餐吧。” 余海林现在对食物不关心,点点头饶有兴致左右看:”我们来过这儿吧?“ 他说的是大堂哥余胜舟带队那次,掐指一算已经过去四年。 余清音印象模糊,因为经历过的事情太多,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是。” 余景洪持反对意见:“10年应该没有三里屯。” 是吗?余清音风吹两边摆:“好像是。” 她到底站哪边的,余海林严肃批评:“墙头草。 好意思讲别人,全家最首鼠两端的就是他。 余景洪:“你也不遑多让。” 余海林跳脚:“又踩着我扮红脸。” 什么红的白的,余景洪搭着堂弟的肩:“我用的是‘也’,你没听见吗?“ 嘁,那无非是藏住他想法的手段而已。 余海林:“我已经看透你。” 余景洪:“看个屁。” 余海林:“你是屁。” 两个人越说越幼稚,余清音听不下去,自顾自朝前走。 她在店里坐下里点好餐,才看到哥哥弟弟姗姗来迟,手上还拿着快化掉的甜筒,着急递给她。 巧克力的味道融化在嘴里,顺着手又滴到白色的t上。 余清音骂句脏话,用纸巾一擦污渍全部晕染开。 余景洪看着说:“擦不干净的,别挣扎了。” 余清音当然知道,自我安慰:“幸好是下摆。” 又想起来问:“啥时候出成绩来着?” 余海林刚考完,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掩耳盗铃:“别问我,我不知道。” 余清音好笑道:“那你就痛快玩吧,想哪天回家都可以。” 这还像句话,余海林:“我想等你们放暑假一起走。” 他还挺会安排的,余清音:“我暑假还不定回不回呢。” 她报名了社会实践活动,既要去法援中心做志愿者,又要参加b大和哈佛的联合夏令营。 余海林诧异道:“一天都不回吗?” 余清音:“大哥的婚礼肯定要去的。” 差点把这事忘了,余海林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大伯母好像不太喜欢大嫂。” 他在父母身边生活,知道的事情总是更多。 余景洪虽然还没见过人,但听妹妹提过。 非典型姐弟恋 第79节 他啊一声问:“为什么?” 余海林哪里知道,大人说话总是避开孩子。 他耸耸肩:“我听说的就这么多。” 余景洪就把目光转向妹妹,期待着她能知道。 余清音不负众望:“大嫂是仙女,大伯母都不会满意的。” 也是,余海林:“大伯母爱瞧不起人。” 虽然这两年已经不会,不妨碍他记忆力好。 余清音却没附和,叹口气:“她也不容易。” 不容易?余海林瞪大眼:“她是我见过最享福的人了。” 长这么大没见过谁用这三个字形容大伯母。 余清音:“大伯对我们很好,做丈夫其实挺差劲的。娘家烦心事一堆,每个人都要大伯母帮忙,偏偏一件事都做不了主,苦在心里。” 余海林有点不理解:“大伯为啥不帮?“ 在他的印象里,大伯是全天下最大方的人了,哪怕是隔房的叔伯们来借钱都来者不拒。 余清音欲言又止,她不想讲太多长辈的坏话,最后说:“反正,女人不能做家庭妇女。” 再大的付出,枕边人都不觉得是贡献。 余海林还是有点懵懂,他的成长环境和年纪注定了思想的局限性,有些茫然地切着牛排。 倒是余景洪若有所思,抬头看一眼:“岳阳做家务吗?“ 怎么扯到他身上,余清音:“做啊。” 又道:“放心,我都会考察清楚的。” 余景洪才不担心她:“反正你自己门清。” 他都多余问这句。 其实很偶尔的,恋爱脑也会在余清音这儿占上风。 毕竟谈得好了,大家总会被一时的情绪所支配。 她骄傲道:“清醒,是我们律师的基本素养。” 余景洪吐槽:“等你拿到资格证再说。” 啊,考试。 余清音也有点想逃避这件事,往后一仰:“老天爷,我们中国人真是命里带考。” 没完没了,苦哦。 难得见她这样,余海林幸灾乐祸:“看来上大学也不轻松嘛。”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余景洪:“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大学毕业,你正好要上大学?” 余海林顿时笑不出来,脏话骂到一半憋回去。 这下换成余清音哎呀呀地拉长音:“天道有轮回。” 一道雷劈在头顶,余海林只觉得人生之多艰。 他萎靡了三秒钟,大口地咀嚼着牛排。 等吃完饭,三个人去逛街消食。 余海林就像是个模特,被一次又一次地推进试衣间,每试一件还得出来拍照。 不用问,他都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姐姐的微博素材。 当然,问不问都是一回事,余清音反正要拍。 她攒够照片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弟弟,拿着挑好衣服去买单。 余海林半死不活地站着:“女人,真的太可怕了。” 谁说不是,余景洪很有同感:“尤其你姐,疯子一个。” 逮住了逮住了,余海林立刻去告状:“姐,二哥说你是疯子。” 话音刚落,余景洪就赶上来揍他。 两个人那叫一个闹腾,都引起路人的注意了。 余清音快步走开,心里念叨着: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他们。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62章 六十二 ◎生活◎ 不过余清音嘴上嫌弃, 心里对弟弟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 别说不说,光一日三餐有人做饭就值得一切赞美之词。 余海林来过首都,对景点的兴趣不是很大。 他又嫌弃外面热, 每天只去买个菜, 就钻进书房, 用“姐夫”的电脑玩游戏。 岳阳舍得花钱,配件买的都是最好的。 余清音虽然看不懂, 但看五光十色的架势都知道不便宜。 她心想有的人买回来都用不了几次, 有的人成天的霸占着,打电话的时候开玩笑:“你拼死拼活的,便宜我们姓余的了。” 岳阳大方道:“海林要是喜欢, 可以让他带回去。” 他也用不太上,有空的日子更愿意谈恋爱, 只是花钱买来些片刻的快乐而已。 余清音:“真的假的,男生不是应该很舍不得吗?” 岳阳:“只要不是那件库里的签名球衣, 其它的都好商量。” 那个是他十八岁去现场看比赛拿到的,一辈子无法再复制。 这么宝贝, 余清音难得幼稚:“我跟球衣掉进海里你救谁?” 岳阳毫不犹豫:“当然是你。” 答得不错,余清音夸他两句, 挂掉电话到客厅。 她翻腾冰箱, 忽然扯着嗓子喊一句:“余海林,今天没买西瓜吗?” 余海林戴着耳机, 一个字都听不到。 他还在跟队友交流,一个劲地说:“跑, 跑, 你快跑呀!” 跑他的大头, 余清音站在他边上看, 看不出啥时候这局能结束,索性打断:“瓜呢?” 余海林总算听到,一脸愤怒:“本来要买的,但那个三轮车大叔今天特别过分,跟我讲得哥俩好的,居然缺斤短两。” 他连着光顾好几天,看到别人卖瓜的都不去买,没想到被这样对待,现在提起来都生气。 世上的人心,未必换来同等的价值。 余清音顺他的毛:“宵夜吃不吃?” 余海林已经不怎么长个,但还是很缺能量。 他晚上吃完满满一碗饭,这会摸肚子:“吃!” 余清音点了外卖,自己没吃多少就去洗澡:“记得收桌子。” 余海林:“唉,我真是劳碌命。” 他还把地拖了,忽然有种来首都做佣人的错觉,转身进书房。 说是书房,里面有一张房东放的单人床,宽度能躺下一个人,长度对他来说有点勉强。 余海林睡相还不好,翻个身脚趾就能踢到墙。 他本来觉得有点憋屈的,等知道房租几何的时候倒吸口气,心想真是帝都居大不易。 贵成这样,有他的一尺之地,住着却还是有点不得劲,谁叫房租是姐姐男朋友出的,多少有点寄人篱下的意思。 说到底,不是自己的就是不一样。 莫名的,余海林有些沉重。 他把房间的灯关掉,所有的想法跟着沉于黑暗。 余清音不知道弟弟在琢磨什么,第二天照常起床去学校。 她已经没有课,但期末复习不容懈怠。 法学院有自己的图书馆,举目四望都是熟人。 连平常对学习很敷衍的柳若馨都开始抱佛脚,面前垒着高高的参考书目。 余清音坐在她对面,小声开玩笑:“就是要吃掉,你估计都来不及吞。” 更何况是短时间内看完。 柳若馨长吁短叹:“我今年指定挂科”。 60分听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有几位老师出题目堪称十八层地狱。 现在惆怅,来不及啦。 余清音只能鼓励:“加油。” 她低着头开始看书,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眼看快十二点,余海林发信息催促:【还不回来吃饭吗?】 家里有个“田螺姑娘”,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非典型姐弟恋 第80节 余清音合上书,跟两个舍友挥挥手。 她打着伞往家里走,进门看到堂哥盘腿坐在地上,眨眨眼:“你还真是来去自如。” 余景洪:“海林让我来吃饭的。” 又道:“咱们果然是异父异母,怎么我跟你俩完全不一样。” 余清音撇清:“我跟他有很大区别的。” 余海林的厨艺,完全取决于科技有多发达。 好比今天,他是把火锅底料煮开之后往里面疯狂加食材,整锅端到餐桌上。 余清音洗手的时候扫一眼厨房,说:“你真是恨不得在嘴里煮熟了咽下去。” 余海林做饭没别的,讲究一个速战速决,不像姐姐花里胡哨的,锅碗瓢盆都要弄出百八十个。 他道:“我今天连菜板都没用,只用了剪刀。” 了不起,余清音竖起大拇指,吃完饭换个衣服又去学校。 余景洪下午有考试,跟她一起出门。 走在楼梯上,他试探性问:“海林这么住着,岳阳没意见吗?” 余清音:“他是挺欢迎的,起码不用担心我一个人在家。” 这倒是,不过余景洪也有自己的想法:“主要你们还没结婚,又是人家租的房子。” 他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余清音:“我本来要跟他a房租的,但是挨骂了。” 她微博粉丝蹭蹭涨,隔三差五接广告,收入负担一半的租金正正好。 可惜才开个头,给岳阳气得够呛,好像人格被羞辱了。 他当晚都是背对着女朋友睡的,只是到半夜又凑过来而已。 余景洪无意听他们的甜蜜故事,忽然问:“他要是答应,你会分手吗?” 余清音犹豫两秒:“会。” 她可以理解事先说明的aa,却没办法接受一段时间后的出尔反尔,这个头点下去,就代表岳阳本身的想法就是这样。 既然如此,当断则断。 不知怎么的,余景洪觉得岳阳有点可怜:“你都不会为他疯狂吗?” 为他什么?余清音瞪大眼,没料到这是成年人说得出来的话。 她道:“哥,你清醒一点。” 余景洪纸上谈兵:“人家电影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他对爱情的所知,大概也只有这些内容。 电影里?余清音:“没人告诉你仅供参考,请勿模仿吗?” 好像少了“危险动作”四个字?余景洪:“我以后会对岳阳更客气的。” 岳阳受什么大委屈了吗?余清音:“他运气很好啦,幸好女朋友是我。” 不然就这三天两头出差的架势,屋顶都给你掀翻。 余景洪想想也是,到小区门口朝左走。 余清音跟他相反方向,踩着点到广播站。 她现在已经是驾轻就熟,节目结束后收拾书包,一边跟搭班的人聊天。 聊到一半,有人敲门:“清音,你现在有空吗?” 是隔壁校电视台的学姐,有过几面之缘。 余清音暗自嘀咕会是什么事,她抬起手腕看表说:“三点要去辅导员办公室,还有点时间。” 学姐朝她走过来:“就是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参加招生宣传片的拍摄。” b大每年都会精心拍一版新的,可惜主要观众只有食堂的职工们。 余清音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抬头看,说:“内容是什么?” 学姐哗啦掏出剧本:“这次我们的主题是情景剧,你是女三号。” 女三,听上去戏份很多的样子。 余清音不免踌躇:”我不会演戏的。” 学姐:“你只有八句台词。” 八句,怪吉利的。 余清音翻看着剧本问:“哪天开始拍,我还有四门考试。” 学姐看她有兴趣的样子,拉过椅子坐下来,两个人很快敲定好时间。 余清音以为这就是谈话的全部内容,正打算说再见走人。 学姐赶快拉住她:“还有个男二的角色,许致远同学说你是他的经纪人。” 大概大家的身份都是学生,经纪人”三个字让余清音有种自己在玩过家家的错觉。 她尴尬道:“他没办法,上次话剧社来问过,也没答应。” 学姐还是想尝试说服,幸好余清音早就铺垫好,说:“快三点了,我得赶紧走。” 那只是她的借口,下一站其实是图书馆。 她还坐早上的位置,不过对面只剩下张颖华。 想也知道,柳若馨对学习的热度只有三分钟。 余清音半点不意外,打开书接着复习。 她口中念念有词,珍惜考试之前的时光。 等所有科目都考完,她整个人如获新生,气色好得只涂薄薄的粉底就可以上镜。 只是妆在镜头下扛得住,天生的圆脸却藏不住。 余清音个高条顺的,光看背影很有御姐的气场,转到正面就破功。 她凑过去看拍得怎么样的时候嘀咕:“这头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找她来拍摄的学姐搓着手臂:“怎么听着慎得慌。” 仔细琢磨还真是,跟电视剧《聊斋》里的某个画面重叠。 余清音摸摸自己的脖子:“幸好头还在。” 怎么越说越阴森,学姐推着她:“你还是去干活吧,我快吓死了。” 能有脆弱的心脏,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余清音自打重生之后,觉得不仅举头三尺有神明,举目四望肯定还有妖魔鬼怪。 虽然命运没给她开天眼,但想象具备致命的杀伤力。 她在日积月累中变得勇敢,现在看恐怖片都不带眨眼的。 反而是岳阳,鬼一出来就捏紧拳头,好像要跟谁搏斗。 都这样了,他还要逞强说不害怕,咬着后槽牙硬撑。 余清音想起来就笑,只是眼角眉梢带一点怅然。 她在心里说:恋爱啊恋爱,原来真的会叫人有疯狂。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63章 六十三 ◎回家◎ 大概是前一阵子朝夕相对成习惯, 在某几个时刻,余清音还是很想男朋友的。 或者说,在刹那很希望他在身边。 那种情绪总是很偶尔的出现, 下一秒消失不见。 余清音也不沉溺于其中, 照旧忙着自己的事情。 她像陀螺一样转, 放暑假比上学还忙,直到大堂哥余胜舟的婚期将近, 才踏上去机场的路。 余海林理所当然跟着姐姐。 他一个人拉着两个行李箱。走路多少有些不方便, 侧过头看:“二哥,你不能拿一个吗?” 余景洪只背着个双肩包,把空着的手插进口袋:“不是很方便。” 要不是不方便, 余海林都想揍他一顿,但考虑到种种现实因素未能付诸行动, 只好叹口气。 不过余清音回头问他“要不我自己拿”的时候,他又拒绝了。 什么意思啊这是, 余景洪提出批评:“自己的事情让她自己做。” 余海林:“谁叫我吃人手短。” 他来b市这半个多月,带出门的钱几乎分文未动, 腰板子自然挺不直。 余景洪跟他就不一样,说:“我没钱买票, 不也很横。” 他的钱都用来买骑行去西藏的车, 本来的计划是自己坐火车回家,只是堂妹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他就蹭得心安理得。 余海林嘀嘀咕咕:“我可不敢。” 他从小被“压迫”,几乎形成条件反射, 即使姐姐多看两眼, 心都少跳一拍。 正这么想着, 余清音猛地回过头:“海林, 大哥说可以查成绩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81节 余海林吓一跳:“不是说明天吗?”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余清音:“查吗?” 余海林觉得自己得再缓缓,找借口:“先去机场再说。” 等上了地铁,他就开始看手机。 余清音好奇道:“你同学有人查了吗?” 班群里现在乱七八糟的,什么消息都有。 余海林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好像还没有。” 学生有几个坎,咬咬牙总要过去的。 余景洪拍拍堂弟:“要不你准考证号给我,我打电话帮你查。” 余海林其实也想知道自己考几分。 他下意识地摸口袋,愣了愣反应过来:“姐,准考证在你那。” 余清音前几天看他随便乱扔,就给收起来了。 她也是才想起来,打开钱包从缝隙里掏出薄薄的一片纸。 余景洪接过去看一眼上面的照片,说:“拍得挺好看的。” 这种时候这种话,也没多少安慰。 余海林给面子笑笑,捂住耳朵。 这还没查呢,余景洪掏出手机按号码。 但也不知是地铁上信号太差,还是线路太拥挤,他一直没能接通。 余海林说不清是逃过一劫还是失落,莫名研究起一闪而过的广告牌。 余清音一边转播:“大哥就在电脑前,让他查吗?” 谁查都行,余海林可有可无点点头。 他道:“万一很差,就跟我说没查到。” 奇怪,他考完明明状态不错,怎么至此反而踌躇。 余清音心里打个问号,把准考证号发给大堂哥。 过几分钟,余胜舟先回四个字:【过线五分】 余海林本就是踩线上市一中的水平,谁都不意外,他自己也觉得理所当然,松口气:“果然。” 他怕的就是那超出预料的万一。 余清音看他一脸的劫后余生,事先警告:”高中别给我吊儿郎当的。“ 余海林初中三年玩得挺高兴的,心虚笑笑,看天看地不说话。 倒是余景洪解围:“我中考还没他好呢。” 哪能一样,余清音重生后面对的是初二下学期的尾巴。 那会兄妹俩的成绩烂一锅,县中的教育水平和学习环境又不大行,说是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考上市一中的都不为过。 但余海林就读的实验中学是市重点,学区房是她跟家里争取很久才买下的,大家的起点完全不一样。 不过做“家长”最忌讳说自己为孩子做了什么,余清音想想把话憋回去。 余海林自己有眼色,信誓旦旦:“我肯定考到b市来。” 有目标是好的,余清音:“好学校也不都在首都,你也可以结合兴趣。” 余海林没有那么多远大的理想,也没考虑过将来做点什么,他朴素的愿望就是找个有熟人的地方待着,好像那样更能找到生活的目标。 他道:“我先考得上再说。” 不错,起码没有自视甚高。 余清音已经为他的人生努力过,自觉不能插手太多,拿起手机晃两下:“给妈打电话。” 差点忘了,余海林很快拨通父母的电话,挂断之后撇撇嘴挂断:“说我考得没你好。” 讲句难听些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余清音上辈子就是个二本,弟弟连大学都没上过,那时的父母没觉得特别的不好,现在反而时不时露出挑剔。 她道:“别管他们。” 余海林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难免要抱怨两句。 余清音随口附和,三个人在嘀嘀咕咕中到机场。 首都机场无论何时都人流如织,加上现在是暑假,办托运的队伍老长。 余清音经过挑选,站在其中一队的队尾,结果眼睁睁地看着隔壁的人更快的往前进。 她道:”真倒霉。” 谁倒霉?卸下心头一块石头的余海林觉得风和日丽,他抬头看一眼瞅不见的太阳:“今天是个好日子。“ 余景洪一语中的:”是你心情好而已。” 刚刚到地铁站的路上不知喊几次热,对世界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余海林确实高兴过头了,过完安检还斥巨资请吃肯德基和星巴克。 他年纪最小,付钱的机会几乎不存在,加上生活费有限,过半天才醒过神来花了两百多。 心疼的样子,看着叫人就是有点恶趣味。 余景洪拍拍堂弟的肩膀:”多谢您的慷慨解囊。” 其实没必要这么慷慨吧,余海林欲哭无泪。 他看向另外一边:“我姐呢?” 余景洪手一指:“在那讲电话呢。” 又嘟嘟囔囔:“肯定是男朋友。” 恋爱之中的人,有几句黏黏糊糊的话不好叫人听见是再正常不过的。 余清音站在角落的位置,戴着耳机说:“你忙完了?” 岳阳:“刚要吃午饭。“ 今天还挺准时的嘛,余清音:”我也才吃完。” 两个人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直到登机的广播响起。 余景洪生怕妹妹没听到,过来催:“要走了。” 话音刚落,余清音已经把耳机线绕好放口袋。 就这么一根线,不知道承载了多少。 余景洪没谈过恋爱,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动力,可以把情感寄托在见不到面身上。 他心想即使再亲密的血缘关系,亲疏仍旧用陪伴来划分,有些莫名其妙地冥思苦想。 余清音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你干嘛?“ 余景洪觉得她在处对象这件事上总是说出惊人之语,觉得还是不问为好,避开话题,自顾自朝前走。 余清音偏偏好奇,问几句忍不住动用暴力,抬起腿轻轻踢一脚:“有话不能直接说吗?” 余景洪只好随便捏造:“在想宵夜吃什么。” 这也是要紧事,回家就是得吃好喝好的。 余清音陷入抉择,飞机落地之后:“我们去吃烧烤吧。” 余景洪睡过一觉,早忘记之前的事情。 他打着哈欠:“都可以。” 又问:“大哥到哪了?” 准新郎余胜舟仍旧接机,早早在出口处等着。 他满面的春风得意,看到人挥挥手。 余清音走近之后忍不住调侃:“大哥,你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余胜舟挑挑眉:“一般一般。” 语气却没有半点谦虚。 任谁都看得出他的好心情,余景洪:“那看来晚上有人请客。” 这话说的,什么时候叫他们买单过。 余胜舟对弟弟妹妹们从来不吝啬,问:“想吃什么?” 余清音小学生一样举起手:“烧烤。” 大概是即将为人父,余胜舟更加显得慈爱和周全。 他道:”本来欣茹也要来接你们的,不过婚礼前我们不能见面。” 余景洪对未来大嫂的名字还不是那么熟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家里要添新成员,茫然地扭过头看。 余清音的笑容璀璨:“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客气。” 怎么笑得怪怪的,余景洪在心里嘀咕,没品出味其中的差异。 可余胜舟又不是虚长年岁,屈指弹一下妹妹的脑门。 他道:“我跟你走过场,你跟我来这套是吗?” 明明是他先开始的,居然倒打一耙,余清音扮个鬼脸,推着他:“走啦司机。” 余胜舟好脾气地应,却仍旧敏锐察觉到有些东西在悄悄改变。 非典型姐弟恋 第82节 作者有话说: 原来写了一版,按照我的认为是小情侣该吵一架了。但是写完哪哪都不对劲,只好作废。因为我们清音和岳阳就是不不吵架的! 晚安~ 第64章 六十四 ◎新人◎ 余胜舟的婚礼办得很热闹。 他爸余建群的生意做得大, 好讲排场,花出去的钱如流水,人人肯给他面子, 有些听过没见过的亲戚都出现。 不管是冲谁来的, 余胜舟总得给个笑脸, 一整天下来脸上的肌肉几乎不受控制。 加上没少喝酒,到最后灵魂都涣散。 余景洪搀着堂哥走, 一边喊:“余海林, 你快点的。” 喝醉的人身体没有支撑力,靠得到谁就是谁。 百来斤的重量直接压过来,只得余海林出手相助:“不是, 三个人怎么上楼梯?” 自建房就是再宽敞,盖的时候也没有给楼梯留出百十丈的位置。 余胜舟几乎是半垂在地上被弟弟们拖着走, 两条腿估计明天都要磕淤青。 余清音在后面看着,连连喊停:“等会等会, 你俩调一下姿势。” 怎么调?余景洪本来想跨过堂哥,抬高的脚忽然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仰起头看。 婚房在三楼,新娘宋欣茹站在楼梯口看。 她还没有适应这个大家庭, 但对上眼总不好一言不发, 说:“要不让他睡楼下?” 这样好像挺省事的,就是结婚的日子合适吗? 余景洪目光又往下移, 看向堂妹。 余清音:”没事,嫂子你等会, 马上上去。“ 说得轻巧, 怎么上? 余景洪一狠心蹲下:”我背他。” 他非要背, 也不是不行。 余海林在后面托着, 两个人走几步就停下来嚎叫,不知道的以为是负重三万斤上泰山呢。 余清音:”能不能有点出息?” 余景洪咬牙得青筋都蹦出来,往外蹦字:“你,来,试试。” 余清音虽然做不到,一点都不耽误嘴:”那你们更丢人。” 反正都丢在自家,有什么关系。 余景洪实在没力气说话,到三楼还非得再打个招呼:”大嫂,我哥,放哪?“ 初来乍到的,总是要走些没必要的礼貌。 宋欣茹指着床:”丢上去就行。“ 余景洪如释重负,把人一放,还贴心拽过被子给堂哥拖鞋盖好被子。 一切就绪,他觉得需要句告辞的话,不知为何又丢个眼神给堂妹。 怎么的,这个家异性不得交流了? 余清音:”大嫂,我哥晚上要是撒疯,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宋欣茹:“应该不会,你们安心睡吧。” 又道:“今天你们也辛苦了。” 余清音客气地表达几句“哪里哪里”,双方寒暄个彻底,这才走。 走到楼下,余海林小声嘀咕:“感觉怪怪的。” 从此以后,哥哥的房间就不是能随意推门而入的地方。 余清音已经经历过一次,想不起来该是什么样的心态。 她打个哈欠:“好困。” 谁不困呢,余景洪:“走吧,回家。” 已经是宾客散去的点,大棚里只有打牌的男人们还在坚守阵地。 余清音路过她爸的时候咳嗽一声,没说什么话往前走。 余建江自己觉得心虚,过会借口喝多了回家。 他今天确实也没少喝,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范燕玲还以为丈夫是牌打一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看到吓一跳。 她伸出手推推:“要睡上去睡。” 余建江迷迷瞪瞪睁开眼:“我怎么在这儿?” 谁知道他啊,范燕玲没搭话,出门去忙活着收拾残局。 农村都这样,婚礼不是一家一户的事情,亲戚朋友们都得搭把手。 余建江也想起来还有事,起来猛灌两壶茶醒神。 对比父母的忙碌,年轻人们显得无所事事。 余清音睡到自然醒,醒来下楼吃早饭——没发完的喜饼。 馅料是绿豆味的,甜得不过分。 余清音就着牛奶一口气吃仨,一边琢磨着今天干点啥。 还没想出个张三李四来,余海林炮弹一样从楼下冲下来。 不知道的以为有啥火烧眉毛的事情发生了,其实就是他吃饱撑的没事干。 余清音不由得说他:“这么能跑,怎么不去参加奥运,一天天毛毛躁躁的。” 有没有点稳重劲。 余海林年方十六年,正是蹿上天都不叫人吃惊的年纪。 他抬脚踩在餐椅上,吊儿郎当:“你怎么说话跟咱妈一样。” 环境影响人,余清音现在已经很少掐指一算两辈子加起来到底活了多少年。 她觉得自己就是二十岁的人,没好气斜个眼。 都不用说半个字,余海林还没睡醒的头脑都立刻变得清醒。 他讪讪笑,把脚老老实实放在地上。 小样,拿捏他多么的轻松啊。 余清音头发一甩回房间,看一眼时间给男朋友打电话。 岳阳在洗漱,接通的时候正好吐泡沫。 听着像是莫名其妙被啐一口,余清音故作委屈:”就一天没接你电话,怎么还呸我。“ 岳阳肩膀夹着手机,含糊不清:“冤枉人。” 又道:“忙完了?” 其实昨天也不算太忙,但算起来真是鸡零狗碎的事情一大堆。 余清音:“就是瞎忙。” 婚礼该有个什么步骤,岳阳弄不清楚。 他清清嗓子刚要说话,同事就在外头敲门喊:”岳阳,你起了吗?” 岳阳应了声,顾不上跟女朋友细聊几句,匆匆挂掉电话。 余清音已经习以为常。 她打开电脑剪前几天拍的视频,过会听见窗外有人喊,起身探头看。 也不知道是她速度太慢,还是少年人跟风差不多,只来得及捕捉到弟弟跟小伙伴骑着车的背影。 这小子,跑得还挺快。 不过大好的暑假,本就是到处玩的时间。 余清音摇摇头,收回目光之余想起件事。 她换身衣服出门去,来到只有几栋房子之隔的大伯家。 余建群有钱,早几年盖的四层小楼,一楼是佛堂、车库和泡茶的大厅,以上才是每层标准的三室两厅格局,地方宽敞得可以住三代同堂。 然而如今就两代人住着,加上昨天没扫干净的鞭炮碎,难免给人一种热闹散去的寂寥感。 余清音就踩在这种氛围里,来到大门敞开的三楼,一眼就看到客厅里的大伯母何丁香和亲戚们,以及带着两分局促的大嫂宋欣茹。 她心想果然如此,脚步声重重的提示自己的到来,一边打招呼。 往前十年,何丁香对婆家的侄子侄女们不过面子情而已。 但今时不同往日,孩子们眼见的即将大有出息,年复一年的相处也不作假,她现在很显出三分慈祥:“小彩起这么早?” 一回到老家,余清音就变成长辈们口中的余小彩了。 她其实挺喜欢这名的,一边应一边说:“我大哥还没起吗?” 何丁香:“昨天喝那么多,你掐他估计都起不来。” 余清音想也是,笑嘻嘻:“我来找大嫂去家里玩。” 宋欣茹当然很想离开这里,但又觉得长辈们都在这,多少有些不合适。 非典型姐弟恋 第83节 倒是何丁香无所谓:”你们年轻人玩去吧。” 宋欣茹偷偷松口气,走到门口的时候没忍住:“总算。” 余清音道歉:“我哥昨天提醒我来着,我都给忘了。” 宋欣茹跟余胜舟谈恋爱也有两年,知道他是个顶好的人,有时候却未必这么贴心。 她道:“他肯定想不到的。” 余清音:”主要他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醉。“ 这是真的,余胜舟酒量不大行,一开始还记得悠着喝,但到最后几乎由不得他。 宋欣茹想想都无奈:“本来还说早上给我买豆花。” 村子里有家豆腐坊,开了有二三十年,老余家就没有不爱吃的。 余清音:“先把这茬记下来,晚上跟他算账。” 宋欣茹点点头,转而拉起家常来。 毕竟她们没见过几面,之前更没啥私交,能唠的都是些最稀疏平常的东西。 人家越是客套,余清音越能清楚感受到,眼前人和上辈子自己认识的人是不一样。 不管当时她们多么的要好,到如今都是从头再来, 她只能跟着保持刚认识的人的分寸,两个人说着话下楼。 楼下在拆大棚,管子丁零当啷响,地上障碍重重。 两个人没法并肩走,余清音自己跨过去,回头再看一眼。 宋欣茹的手下意识地摸着肚子,笑笑表示没关系。 大概是年轻,她有时候都忘记自己已经怀孕。 余清音更不会一直提这件事,带着她上自家。 两个人坐在客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偶尔生出几分尴尬的沉默。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什么叫世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 即使轨迹和上辈子一样向前,那些细微的小事会带来看不见摸不着的变化,宋欣茹也永远不会变成她记忆里的人。 重生,真真切切使她失去某些人事物,再也找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是我心态问题,调整了几天,争取补更。 请在本章留言,晚安~ 第65章 六十五 ◎过客◎ 老惦记着失去的东西, 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对余清音来说,重生是利大于弊的。 她拥有上辈子想象不到的生活,多出期待外可以陪伴在身边的人。 非要说缺点的话, 大概就是男朋友最近比较忙, 两个人一天说不上几句话。 赶巧的, 余清音的假期又比较悠闲。 她在家连三餐都不用操心,到点扯着嗓子喊一声。 父母不在家, 孩子不受控。 余海林要么骑着车到街上买, 要么自己下厨,好歹能给整出一顿丰盛的饭。 大太阳底下,他天天的乐不可支, 为能中饱私囊的几块钱奔波着。 不到半个月,人黑不溜圈的, 笑起来露出口大白牙。 余清音有点看不下去,这天吃午饭的时候说:“你要不要涂个防晒?” 大老爷们的, 余海林觉得自己能把脸洗干净都算是很讲究了。 他道:“这是男人味。” 谬论,余清音从唇齿间挤出一丝冷笑:“真正的男人, 是不需要这种固定思维来证明的。” 又扭过头批评:“你教他点好的吧。” 边吃饭边玩手机的余景洪头也不抬:“破洞裤你也不让穿,我能教啥?” 快别提他那些裤子了, 余清音太阳穴都跟着跳起来。 她沉默两秒决定还是不说话, 咬一口有些发软的煎饼。 但余景洪有话讲,他把手机往前递:“看看大哥这日子过的。” 余胜舟夫妇俩去度蜜月, 每天都在朋友圈发照片。 余清音心想还是少刺激自己为妙,别开脸:“我不看。” 掩耳盗铃啊这是, 余景洪喝一口可乐:“晚上吃烧烤吧。“ 余清音下意识:“我们就没有一些比较健康的食物可以选择吗?” 要健康, 也不是不行。 余海林:“单独给你拌个黄瓜。” 余清音真是谢谢他的贴心了, 把吃剩下的塑料袋仍旧垃圾桶。 她抽张纸擦擦手, 一边拨个电话。 人还没走远,哥哥弟弟都没错过她那声语调高昂的“吴姐好”,剩下的都被淹没在门后。 余清音回房间把电脑打开,照着电话那头吴姐的话修改脚本,改完之后松口气。 但说真的,她没看出来前后两版有何区别。 不过人身份对掉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正常操作。 余清音端着甲方的架子,下午花半个小时对许致远谆谆教诲。 许致远报了好几门暑期的选修课,课表从早八排到晚八,周末的时间还得去参加节目的录制——《超级大脑暑期特辑》。 他现在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人,但妆发仍旧没有专门的人负责。 工作人员都很忙,有时间就精致一点,偶尔凑合着对付。 像昨天播出来那期他的眉毛就堪比蜡笔小新,余清音看了都想买张票赶紧杀回学校去。 她道:“考虑学一下化妆吗?” 许致远是铁打的直男,传统理念教出来的学霸。 他觉得素面朝天就是美,涂口红等于浓妆,对有人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抱忍耐态度,听见要自学倒吸口气;“我不行。” 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余清音好笑道;“那只好给化妆师送礼了。” 这合适吗?还不懂什么叫人情社会的大学生纯白无邪,对送礼的概念就是行贿,很怕有人把自己的经纪人抓去关。 他道:“会不会有危险?” 余清音生出一种即将上战场的错觉:“当然不会,你都在想什么!” 许致远心想还是别细述的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我明天是八点到吗?” 余清音顺着:“对,合同签的是四个小时,超时的话记得跟我说。” 又叮嘱;“多笑笑,跟人好好打招呼,就拍几张宣传照,自己ok吗?” 许致远:“凯岩陪我去,应该没问题。” 听上去可不是这样子,俩锯嘴葫芦凑一块能有什么好。 余清音一颗心跟着提起来,想想说:“我过两天就回b市,再坚持一下。“ 许致远对经纪人的行程一知半解,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说:“我们可以的。” 余清音:“我的暑期实践是去社区中心摆摊做法律咨询。” 许致远恍然大悟之余又有一点疑问:“那边可以摆摊吗?” 余清音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们院一直有的合作项目!“ 原来如此,许致远觉得自己估计是被太阳晒出毛病来,讪讪笑:“那你忙。” 余清音今天要做的事情基本完工,挂断电话开始发呆。 她不折腾点事情心里空落落的,到厨房把所有的烘焙工具摆出来。 很快丁零当啷的碰撞声就响起,半小时后飘出巧克力的香味。 余海林本来在院子里做野人,闻见味凑过来:“下午茶吃点啥?” 余清音要答话的时候才发现冰箱里没有奶油,改成:“戚风夹果酱。” 这是什么搭配,余海林眼睛转一圈,没有提出质疑。 反正他吃什么都挺香的,囫囵两口吞下去。 这一家男的,基本都是这作风。 余清音已经见惯不惯,自己冲杯咖啡,坐在树底下慢悠悠地吃。 夏日蝉鸣呱噪,不知道哪家的狗有气无力叫两声,村庄里几乎寂静。 很莫名的,余清音想起从小到大在家消磨掉的每一个悠长假期。 然而现在的她是过客,短暂停留后又得一个人回首都。 半个多月没住人的屋子里若有似无的灰尘味,余清音进门后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行李箱踢到边上,利落地打扫卫生。 非典型姐弟恋 第84节 等从里到外都焕发生机,外卖员也来了好几个。 东西都是岳阳买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忙里偷闲的掐着点订。 余清音躺在沙发上,拆开一包爱吃的薯片,试探性给男朋友打电话。 没几秒,岳阳就接通:“吃饭了吗?” 余清音嘎嘣咬一口:“在吃零食。” 跟过大年的小朋友似的,吃得都停不下来。 岳阳:“家里还少什么跟我说,我买。” 他很喜欢家这个字,好像两个人是世上最亲密的彼此。 余清音心想就今天的囤货够顶半个月的,明知他看不见还摇摇头:“啥都不缺。” 谁说不缺,岳阳:“还少个我。” 最需要的,偏偏是现在最无法得到的。 余清音不想徒增消极的情绪,说:“等你回来。” 岳阳:“估计还有半个月就收尾。” 项目忙得昏天暗地,他本周严重的睡眠不足,现在说起来还有几分亢奋。 余清音已经数不清他出差多少天,也不敢太期待他何时会出现。 她道:“我的暑期实践也要半个月。” 提起这个,岳阳:“天气热,在户外记得多喝水,带个小风扇。” 这个实践活动是和社区合作,在门口支着红色的棚,摆上一张长桌和几把椅子。 风和太阳从四面八方来,越靠近中午越熬人。 余清音手里拿着“反家暴”的宣传单,身上挂着绥带,她见人就发,心想怎么跟自己想象的法律咨询完全不一样。 其他人也是雄赳赳气昂昂来参加的,现在乍然发现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吃午饭的时候就开始抱怨。 余清音其实也挺失落的,不过没多说什么,尽量捧着盒饭站在阴凉处,希望体温能往下降。 她这么做纯属徒劳无功,七月的城市企图从人身上榨出三两油。 有位同学提议:“有人要吃冰淇淋吗?” 响应者众,余清音更是跳了一下举起手,生怕被漏掉。 好在她还没这么倒霉,很快如愿拿到自己那份。 微微化开的甜筒顺着手往下滴,留下一点黏腻,余清音用小拇指从包里挑出纸巾擦手。 她吃一口只觉得透心凉,神清气爽之余看到有个老太太慢慢靠近,问:“您好,有事吗?” 老太太:“你们是免费打官司不?” 法律咨询和援助是两码子是,余清音颇有耐心地解释学生是没有资格上法庭的。 她道:“我们只能以您的案件内容做简单的分析。” 老太太上了年纪,压根没怎么听懂。 她自我理解:“那就是能赢对吗?” 不是,怎么就到输赢了,哪个做律师的都没办法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 余清音:“那也得看您是什么案子。” 老太太:“我们三楼那老太太有只猫,黑的,长得怪不吉利的,天天楼道里乱蹿,我这都八十二的人了,这要给吓走怎么办?” 听上去有点法律依据,余清音:“城市管理对宠物有规定的,您来这儿坐着听。” 她根据有限的知识水平,侃侃而谈个半天,有一种哎呀我好像就是律师的错觉。 可惜啥用都没有,老太太不管怎么点头,到最后的核心都是:“那我赢定了是不是?” 白掰扯了,余清音深吸口气,把刚刚说过的话重复一遍。 她车轱辘似的转来转去,回家以后嗓子疼腿也疼,往沙发上一躺:“法律,我恨你。” 恨归恨,第二天还得准时去,毕竟关系着她的学分。 分嘛,学生的命根。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66章 六十六 ◎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 余清音都没能如预料中的接到几个像样的咨询。? 她深深认识到港剧里菜鸟律师的初出茅庐都是艺术加工的现实,明白老天爷在这方面没给自己任何的垂怜,只好认认真真地发拒绝酒驾倡议书。 没错, 大概是社区好不容易拉到几个免费的壮劳力, 把积攒好几个月的任务都派发到大学生们身上, 时不时还换一种主题的宣传单。 大家在风吹日晒中奠定友好的关系,结束这天相约去吃饭唱歌。 太阳还没落山, 天色还算亮。 余清音把遮阳伞收好:“东西都带了吗?” 她是爱操心的人, 走之前使劲地左右看,生怕有什么没收拾干净。 边上一位女同学挽着她的手:“要是不好,社区的人才不会放我们走。” 也对, 余清音露出个无可奈何的笑:“这还没毕业,就提前体验到没活干的滋味。” b大法学院的名头再大, 也不能保驾护航一辈子,多少学长学姐做了独立律师, 仍旧是日日望着西北风。 女同学跟着叹口气:“早知道报法院那个项目了。” 法院那边据说也多大的实践意义,总之大家的选择都称不上太好。 余清音觉得是这次暑假的风水问题, 隔天跑去雍和宫上香。 作为寺庙,雍和宫的景点意义更加突出, 赶上假期, 小朋友们东奔西走。 余清音挤在香客之中,连跪都找不到个地方。 作为重生的人, 她还是很迷信的,为此有一套非常标准的仪式, 只能站在后面等轮到自己。 她守规矩, 别人争先恐后, 仿佛早拜一秒可以多实现百八十个愿望。 可惜神佛忙碌, 人多数只能靠自己。 余清音也没指望能改运,只是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是心灵的家属,发生点大小事都得来汇报几句。 连当时谈恋爱,她都悄悄去求过签,得到个上上签才放心。 虽然说出来很不符合受教育青年的身份,却很符合她的人设。 岳阳也知道这点,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得知她今天去往何处,半点不意外,说:“今天是初一。” 这个余清音倒是不知道,她不上学后连星期几搞不太清楚,更何况这种老黄历。 她道:“你还记得这个。” 岳阳:“我外婆生日。” 他妈大早上特意打电话来提醒,想忘记都难。 大家是谈恋爱,还没有到走人情的地步。 余清音想想说:“遥祝生日快乐,你听到就行。” 岳阳:“那替外婆谢谢你。” 又问:“明天你做什么!” 余清音:“带许致远去剪头发。” 她怕自己不盯着,又和上次一样产生想手刃理发师的冲动。 这样听来,当经纪人和当妈怎么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岳阳:“你真是为他操碎心。” 怎么听着酸溜溜的,余清音:“他现在是我的摇钱树。” 其实按当时的分成比例,她从许致远身上挣的远不如自己的微博收入多,但精力上的付出却几乎是持平的。 不过考虑到她现在的账号粉丝有很多是因为许致远经纪人这个身份才被吸引过来的,这种勉强能算是一种报恩行为。 岳阳当然也知道,只是说:“我不是吗?” 余清音理直气壮:“你哪有钱,那都是我的。” 还需要摇吗? 岳阳就喜欢她这个样子:“没错,都是你的。” 又说:“给你买了七夕礼物。” 哦,今天是农历七月的第一天。 余清音都没意识到这件事:“让我想想送你什么。” 这又不是物物交换,送出去非得拿点什么回来。 岳阳:“你不用费心考虑这个。” 他之所以每次认真准备,其中未必没有愧疚的成分在。 毕竟多数的节目,包括生日和纪念日,他几乎都无法出现。 其实对余清音来说一点也不难,她顺手打开电视,上面跳出来海澜之家的广告。 她道:“有主意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85节 惊喜提前说,就失去了意义。 岳阳也不追问,转而聊起别的话。 两个人的话题向来是天南海北跳,这一句很可能和上下句都没关系。 余清音都忘记是怎么开头的,只晓得最后以“明天要吃鱼”结束。 她挂断后把微微发烫的手机丢一边,找衣服要洗澡的时候又听到它响起来,从卧室慢慢往客厅走。 手机屏幕上闪着“船儿”两个字,是她给大堂哥的新备注。 余胜舟的蜜月之旅即将迎来圆满,他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购物,列清单的时候先给妹妹打电话:“有什么想要的吗?” 余清音开玩笑:“把巴黎铁塔带回来吧。” 余胜舟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转着笔:“说正经的。” 余清音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还没说话,对面就阴阳怪气:“还是男朋友都给买了,不稀罕?” 余清音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吐吐舌头:“要一个面霜,我待会把图片发给你。” 这才像话,余胜舟:“我们回去正好在首都转机,到时候拿给你。” 那多不合适,余清音:“我去拿,开车很快的。” 也行,余胜舟:“反正男朋友有车是吧?” 怎么今天说话怪怪的,好像跟谁过不去似的,一点不像他平常的样子。 余清音:“大哥,你咋了?” 还能是什么,余胜舟:“我说给你买块表你不要,男朋友送的就收了?” 他三分钟前才知道,现在脑瓜子都在跳。 天地良心,余清音赶紧解释:“他是先斩后奏,我都拿到手的生日礼物,退回去也不合适吧。” 合着自己先礼后兵还是错,余胜舟:“就退,咱又不是买不起。” 余清音只好撒娇:“我的亲哥欸~” 欸什么欸,少打岔。 余胜舟还想讲两句,看一眼对面的老婆吞回去。 宋欣茹在吃松饼,看着窗外略微走神。 余胜舟当然不能在这种时候个地方冷落她,放句狠话“下次跟你算账”就挂断。 余清音不知道谁救了自己,只是大大松口气。 她顺便把表摘下来放一边,洗完澡躺在床上看视频课。 这个系列是针对考研学生的,难度比较大,涉猎的知识点也杂,加上民法本就包罗万象。 余清音一边看一边昏昏欲睡,眼皮子快耷拉在一起,还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几乎是在梦中,她猛地惊醒,跑去看门窗有没有锁好。 大概是起得太急,她的心跳有点快,眼睛跟着瞪得像铜铃,精神得像喝了一百杯咖啡。 睡不着的时候,她摸一下旁边空着的位置,翻个身叹口气。 悠悠之中,情绪分明。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67章 六十七 ◎换岗◎ 暑假的时间多, 余清音给自己排得再满,相较上学的时候都是清闲的。 她无端的有点想男朋友,怀揣着一点寂寥撑到开学。 首都的学校多数是八月份开学, b大也不例外。 余清音下午到学校去领课本, 拉着行李箱回家。 她走到楼下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眼睛慢慢地瞪大,不由自主:“你怎么老是搞突然袭击。” 好好的惊喜, 愣是说出一点恐怖的味道。 岳阳张开双臂想抱她, 瞥见树荫下唠嗑的老人家们又顿住。 余清音也不好意思在户外太亲密,只是推他一下:“回来得正好,可以做苦力。” 岳阳已经回家把自己的东西放好, 本来是打算到学校去接她的,这会说:“应该的。” 他哼哧一用力, 脱口而出:“这么重。” 余清音微微笑:“我想说既然有箱子,又去图书馆借了几本书。“ 她所谓的几本, 本本都颇有厚度。 岳阳还以为是一打的英汉词典:“你不会要都背吧?” 余清音也得有那个脑子才行,她自知人力不可及:“只是读点印象, 总得知道有哪些条款才行。” 岳阳想想也是,两个人一前一后上楼。 他进屋深吸口气:“还是家好。” 只是家好?余清音刚刚拉着行李箱过红绿灯的时候差点被自行车撞到, 有一种想挑刺的迁怒于人。 她道:“为什么不是女朋友好?” 岳阳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怔忪之间还是很有警惕心:“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这还像句话,余清音拉开冰箱:“吃饭没有?想吃点什么?” 岳阳莫名想起每次放假回家的时候, 刚进屋就是父母的满汉全席。 当然他深知这话说出来肯定是会挨骂的,从后面环抱着女朋友:“先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没日没夜的出差加班, 有点钱就造吧。 大概是小别的滤镜加成, 余清音觉得他离自己太近, 有些不好意思:“你站直了说话。” 岳阳要是能老实, 都不像个爷们。 他道:“我好想你。” 余清音没了话,拿出两个鸡蛋:“吃面条吧,还有昨天买的牛肉片。” 这种简单的饭菜,岳阳还是会的。 他卷着衬衫的袖子献殷勤:“我来。” 大夏天的,非得穿个西装革履才显得像精英的样子吗? 余清音都怕他中暑,把空调调高:“你这白的,还是算了,溅到油更麻烦。” 岳阳就是不动手,也得挂着她走,粘人得不像话。 余清音推不开他,无可奈何:“你要没事做,去把地拖了。” 她手脚都放不开,在这儿平白的碍事。‘ 厨房太小,两个人挤在里面简直转不开身。 岳阳亲她一下,依依不舍地走。 明明回来了,搞得像是要出门一样。 余清音都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口中却轻轻地哼着歌。 不知是什么心理作用,她觉得今天的面更好吃,吃完还有点意犹未尽:“再点个炸串吧。” 岳阳把空碗垒起来,点个头。 隔着他洗碗哗啦啦的水声,两个人大声地交谈着。 余清音点完靠着厨房的门框看他,问:“这次可以待几天?” 岳阳表情一沉,扭过头严肃地看着她。 还没说话呢,余清音就有点心情不好。 她破罐子破摔:“算了我不问了。” 再逗下去要发火了,岳阳赶紧:“内部有个换岗竞聘,我这次回来是面试的,如果通过的话,之后就不太需要出差。。” 等会,他什么时候提交的换岗申请,余清音:“那你的职业规划怎么办?” 通俗一点讲,岳阳现在的工作是给项目的跑外勤,累一点补贴多,晋升空间大。 调回首都坐办公室的待遇就差些,唯一的好处大概是天天能回家。 余清音之前了解过,居然没有太多的喜悦,反而有点忧心忡忡。 岳阳看她眉头要皱不皱的,捏捏她的脸:“别跟苦瓜似的,我自己都不愁。” 余清音一脸郑重:“你真的想好了吗?” 岳阳人生至此,从来不是糊涂人。 他道:“那天一发通知,我只觉得欣喜若狂。” 人下意识的反应,也许才是最真实的。 他渴望有这个可以顺理成章朝夕相处的机会已经太久,几乎想牢牢地抓在手中。 欣喜若狂吗?余清音反复思量这四个字,欲言又止。 倒是岳阳开玩笑:“让我猜猜你会说什么?大概是让我别被影响,找自己的路。” 冠冕堂皇和无法承受别人重要转折点的小心翼翼。 余清音心想确实是自己会说的话,抬着头盯着眼前人看,忽然捶他一下:“不是,是让你面不过别回家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86节 终于有一次,她肯插手自己的人生。 岳阳对苍天都生出感激,觉得找一天得去烧个香。 这个念头才跳出来,他忍不住笑:“我以前说我奶奶封建迷信,原来我也不遑多让。” 余清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强调:“这都是有根据的。” 根据?岳阳轻佻地摸摸她的脸:“是,有法可依。” 手上的洗洁精还没冲干净呢,怎么就到处嚯嚯。 余清音往后退一步,没能躲开被他抱住。 岳阳在她的腰间比划一下:“瘦了。” 胡说,夏天没有摧毁余清音的食欲,尤其是在家那几天,简直称得上是暴饮暴食。 她道:“每次回来你都这么说,跟过年夸孩子长高一个道理。” 岳阳碰一下她的头顶:“看着是长高了。” 哄吧就,早晚有他兜不住的时候。 余清音哼哼唧唧,辫子一甩去书房。 岳阳现在哪里都不想去,甚至盘腿坐在余清音的脚边。 这算什么回事,余清音警告:“我有正事要做。” 又语气软和:“晚上陪你。” 岳阳:“我玩手机,不用管我。” 他那么大个人,存在感实在太强。 余清音没办法忽视,但该做的工作还得完成。 起初她的注意力还没办法完全集中,时不时得低头看一眼,但过会大概是太投入,完全忘记屋子里还有个人。 或者说,有人在于她而言才是需要适应的情况。 岳阳很会脑补自己不在时的场景,说:“以后我都陪着你。” 余清音哒哒哒敲着键盘,耳朵听见声脑子没反应过来,本能的敷衍:“嗯嗯。” 过两秒才望向他:“你说什么?” 岳阳这个角度只能仰望,抬着头表白:“我爱你。” 真是的,还让不让人工作了。 余清音像是第一次听见,心都跳得有点快,却又故意摆出平常的样子:“知道啦。” 岳阳可怜巴巴的撒娇:“好歹亲我一下。” 不是君王不早朝,实在是这招美人计太奏效。 余清音心想大不了明天熬一熬把东西做出来,扯着他的领带:“一下吗?” 猛然,她的五官放在在眼前,因为离得太近都看得到颤动的睫毛。 岳阳的唇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手又顺着膝盖往上。 余清音本来是坐在椅子上,被他一拽往前扑。 岳阳整个人被压得往后仰,后脑勺咔嗒磕在地上。 听上去还挺痛的,余清音:“没事吧?” 岳阳其实在心里骂句脏话,但现在重要的不是脑袋。 他捏着女朋友的手:“关心点别的。” 还能有什么别的,余清音刚要说话,想起件事:“我那天把床头柜里的东西全扔了。“ 床头柜里除了套啥都没有,岳阳不知道该摆出哪个表情,索性放空:“为什么?” 余清音:“里面有蚂蚁,万一有哪只咬开包装跑进去产卵了呢?”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健康最重要。 岳阳虽然没听说过这种事,但也没办法反驳,只得认命:“我去买。” 余清音心虚笑笑:“等你回来哟~” 她夹着嗓子说话,岳阳只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等着。” 等这一把几个月没见的火,烧到彻夜不眠。 作者有话说: 评论我都看了。这本书确实节奏偏慢,琐碎的部分比较多,尤其这两章想把前面提到的事情有个过程,想着有个起承转合的交代,确实对主线没有太多的推进。但到这儿也差不多了,后续的话会有个时间加速,不会拖得太长。 晚安~ 第68章 六十八 ◎领带◎ 养成一个习惯最少需要七天, 余清音暂时还没有这个时间。 因此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被身边的人吓一跳,实在是情理之中。 倒是岳阳被她的动静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怎么了?” 余清音也是还没醒过神来, 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难道昨天有得到什么要睡沙发的惩罚吗?岳阳顺势揽住她:“你猜。” 猜什么猜, 余清音戳他一下, 打个哈欠:“放手,我今天早八的课。” 岳阳还没能第一时间同步到她的新课表, 说:“排课老师够狠的。” 谁说不是, 新的学期用满课的星期一来迎接,简直是十大酷刑。 余清音早早到学校,月亮高悬才回家。 她一打开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伸出手在墙上摸一下。 开关咔哒一声,客厅里亮如白昼, 茶几上放着一束玫瑰花。 红得鲜艳,余清音:“今天换花样了?” 她喜欢绣球花, 男朋友就变着颜色买,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玫瑰。 岳阳像个小厨神似的, 系着围裙出现:“补给你的七夕。” 余清音吸吸鼻子:“怎么有辣条的味道。” 岳阳大声抗议;“是牛排!” 味道怎么会一样。 余清音还是狐疑,不过哄他说:“好期待呀。” 从表情可看不出来, 岳阳挥着夹子比划两下:“早晚叫你刮目相看。” 其实煎牛排本就没多少技术难度, 加上岳阳斥巨资买了块好肉。 余清音半点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吃完把碗一推:“好撑。” 岳阳收拾着去洗碗, 一边说:“你帮我挑套衣服,我明天穿着去竞聘。” 感觉上好像会更不一样。 余清音应一声, 进屋打开左边的衣柜看。 她随机抽一件白衬衫, 只在领带的样式和花色上下功夫, 不过越挑越觉得哪个都不合适, 说:“商场应该还没关门,我们去逛逛?” 岳阳甩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好,我拿个垃圾就走。” 他倒是挺自觉的,余清音都忘记今天要扔垃圾。 她无事一身轻,下楼梯的时候连蹦带跳的。 岳阳都怕她摔倒,腾不出手只好叮嘱:“慢点慢点。” 简直是操碎了心。 余清音像是最不听话的孩子,往前又蹿两步,站定后回过头笑,眼角眉梢三分得逞。 岳阳无可奈何:“待会就揍你。” 余清音双手叉腰:“语言威胁也是暴力。” 行,将来要做律师的人就是了不起。 岳阳不跟她争,知道也很难赢。 他把垃圾扔进桶里,洗干净手后来牵她。 两个人边走边说话,在离家最近的商场转半天没买本来想要的东西,反而余清音挑了个钱夹。 买单的时候她站边上看男朋友刷卡:“不对,我们明明是出来买领带的。” 是吗?岳阳在小票上签名:“我的想法可不是这样的。” 潇洒得不像在花钱。 余清音忍不住点他:“真调岗了,你收入肯定会减的。” 新岗位的级别更高,但是工作内容不一样,没有出差的各种补贴,林林总总加起来可以算是收入锐减。 但岳阳真没怎么担心过钱,只是有别的烦恼:“那咱们一起吃糠咽菜行吗?” 余清音缓缓摇头:“不行,但我可以养你一点点。” 这个一点点是多少很重要,或者说背后隐藏的感情才是岳阳关心的部分。 他想追问,又怕不是期望的结果,表情分外纠结。 余清音还以为他是男人的尊严作祟,拍拍他的肩:“被包养不丢人的。” 非典型姐弟恋 第87节 她音量不高不低,一个路人好像抓住什么惊天大秘密,隐晦地回头看一眼。 余清音都能从她快速打字的手判断出这段“奇闻逸事”在马上被传播,扯着男朋友落荒而逃。 岳阳险些没站稳:“包养你多吃亏,我啥都能干,也不花你的钱,多好。” 真贴心,被卖了估计还嫌斤两少。 余清音拉长音:“谢谢您嘞。” 不客气不客气,岳阳摆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越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余清音越觉得搞笑。 两个人溜溜哒哒又回家,第二天起床各自出门。 岳阳到公司的时候还早,工位附近的同事几乎都出差在各个项目上。 他很难得坐在这个位置,都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往窗外看,高楼鳞次栉比,到华灯初中的点是城市最繁华的夜景。 刚上班的个把月,他需要适应新环境,每天都是最后一个走,顺便在楼下便利店买个盒饭,对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吃。 现在想来,那更多是一种我终于步入社会,需要更符合自己想象中的白领。 当然,这段岳阳不好意思让女朋友知道。 他整理好领带,搭电梯到楼下的办公室等着开始。 因为是内部调岗,流程不像社招那么复杂。 岳阳当时进公司的时候总共面了三回,前前后后换了几波人。 这次就相对直接,连面试官他都有几次工作上的往来,聊起来半点不生疏。 几个专业的问题之后,面试官:“以你的简历,如果再在项目上熬两年,我肯定毫不犹豫选你。” 投行熬资历和年纪,岳阳还是工作时间太短。 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说:“但我还是来努力争取一下。” 谁都是来争取的,好岗位从来不等人。 面试官:“不过来我们部门熬一熬,过三五年年能比你现在的工资翻个翻。” 换岗如换行,头几年很难有大发展。 岳阳也不觉得自己是那么多的人中龙凤,说:“我熬得住。” 谁也不会一上来就说自己干不了,面试官听过就算:“行,那你先回去等通知。” 等待,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东西,尤其面对一个关键的答案。 岳阳成功的把握也只有一半,只觉得时间格外漫长。 加上他还有些项目上的收尾工作,碰上莫名故障的电脑,那种爆发的心情叠加在一起,叫人想把鼠标丢出去。 到中午,他收到个同城派送的快递——一条浅蓝色的新领带。 其实需要郑重打扮的那一刻已经过去,但岳阳还是换上它,拍了张照发给女朋友看。 余清音上完课在食堂吃午饭,心想虽然有点迟,却还是不失为一份好礼物。 她发句语音:“有我的加持,你肯定好运连连。” 岳阳不爱烧香拜佛,但信仰未必得是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力量。 他有自己想要追逐的光,又一次把领带上细微的褶皱抚平:“好。” 尽管她的祝福还看不到结果,但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作者有话说: 我努力想要写一些很专业的部分,查了点资料,但发现简直是漏洞百出,所以稍微简单带过。 晚安~ 第69章 六十九 ◎自信◎ 大概真的有点运气在身上, 竞聘的结果出来得很快,岳阳的名字赫然其中。 他盯着名单看一会,下一秒打开交接的表格, 有些心不在焉的敲键盘。 边上一位同事搭话:“恭喜, 脱离苦海了。” 本部门的工作强度是全公司众所周知的强, 待遇和付出成正比,大家熬到崩溃的边缘时总是立志要把辞职信甩在老板脸上。因此说起来总是带着点羡慕。 人情世故的, 岳阳也不是不懂。 他道:“也要加班的。” 这倒是, 干投行的光鲜亮丽,全被高楼大厦吃进去。 同事叹口气:“下班我就去买彩票,这班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谁没有抱怨几句的时候, 该忙还是得忙,没多久人家就去开会。 岳阳习惯性地要跟上, 才站起来又坐下。 即将和某样人事物说再见的时候,总是留念的情绪居多。 岳阳想起来自己刚入职的那天, 忽然觉发现自己是多愁善感的人。 当然,这种情绪只存在刹那, 眨眼就被今天可以准时下班的喜悦代替。 虽然即将入秋的首都天色没有夏季明亮,但像橙子一样夕阳打在身上, 连心情都跟着雀跃起来, 对着空气投个篮。 余清音远远看见他,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看见这一幕。 她没忍住笑, 觉得此刻最好还是别打扰,慢慢地走近。 岳阳自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幼稚落入女朋友的眼中, 只是惊喜:“你不是五点半放学吗?” 余清音:“逃了一节课。” 岳阳更诧异:“你不是不逃课的吗?” 余清音上辈子自己做老师, 出于对同行的尊重和学生生涯的珍惜, 今生在学习上抱着郑重的态度。 她每天都按时到学校, 今天确实是头一回,小声说:“别让余景洪知道,他上回让我翘我都没翘。” 这句话更取悦岳阳,他不可避免希望自己成为她最重要的人:“咱俩的秘密。” 秘密这个词,很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余清音抿着嘴偷笑,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岳阳也不跟她客气,挑了家人均四位数的烤肉。 薄薄一片肉在炭火上滋滋冒着肉,烧掉三十块钱。 余清音倒不心疼,还撺掇着:“这么点能吃饱吗?” 她的微博粉丝数慢慢增加,身价也跟着看涨,广告费已经收到每条两千,偶尔一顿大餐还是吃得起的。 岳阳本来是想着待会去结账,见状开玩笑:“这是做好养我的准备了?” 即使他是随口一说,余清音也用力地点点头:“对啊。“ 其实少了出差的补贴和项目的高奖金,岳阳在新岗位上仍旧有一份还不错的收入。 他既然申请,自然是里里外外全都考虑过:“要是让你吃苦,我就不会这么干了。” 跟他谈恋爱以来,余清音是半点苦头都没吃过。 正因为如此,她对男朋友的存款余额很担心,小心翼翼问:”你卡里还有钱吗?” 岳阳心想自己究竟给她什么印象,以至于现在让人觉得自己随时穷困潦倒,哭笑不得:“你觉得有多少?” 余清音犹犹豫豫:“三万?” 不是她低估,实在是收到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礼物太多,容不得她报个更高的数字。 岳阳现在终于能确定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把手机推给她:“你自己查。” 看这样子就知道卡里还有点钱,余清音松口气:“我爪子是油的。” 她不动,岳阳偏要让她看,在手机屏幕上按几下又递过去。 余清音瞥了一眼上面的数字还有六位数,感叹:“你的工资真高。” 岳阳的存款几乎是恋爱之后从零开始,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 不过他觉得这是自己辛辛苦苦异地恋应得的,说:“分居费。” 居然有一种诡异的恰如其分,余清音沉默两秒:“接下来降薪,你会不适应吗?” 她怕他未能适应落差,对这段感情也生出怨怼。 莫名的,岳阳笑出声:“我很想谦虚一点,但从小到大,我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他几乎走得一帆风顺,造就了对自己的信心,半点不因为变动而忐忑。 一时的落无所谓,因为他知道很快就会起。 他的坚定有感染力,余清音索性不去想这些,替他祈祷着一切顺利。 岳阳反倒不怎么担心,几天后正式到新岗位上报道,看上去很快如鱼得水。 余清音怕他是报喜不报忧,特意观察好几天,理解第一天送孩子到学校的家长心情。 从岳阳的角度看,只觉得她实在太爱他,心里美滋滋得很。 不过这种态度维持不了太久,就像大学生放假回家也只有三天的好待遇。 余清音确定他没问题,就把多数时间都挪到自己的事情上。 大二上学期,她的课表紧凑程度不仅堪比高三,还雪上加霜抢了门对事业有加成的选修课。 每周三下午,她要把自行车踩出火花,才能赶得及到法学院对角线处的新传学院的教学楼。 非典型姐弟恋 第88节 累是累一点,收获也挺多的,最为显著的就是瘦了两斤。 岳阳现在天天抱着女朋友睡觉,对变化的感知不明显,余清音自己更察觉不到。 但有一个多月没见到妹妹的余景洪还是很敏锐的,看到人就说:“岳阳没给你饭吃吗?” 这话说的,余清音捏捏自己的脸:“还是圆的。” 她的脸又不是今天才圆,十几斤重的时候就这样。 余景洪啧一声:“为什么视频里看着没有这么瘦。” 余清音想跟他拼命,瞪着眼:“好好说话。” 今天有求于人,余景洪不得罪她,改口:“但是好看啊。” 不容易,他这张嘴也能吐出点象牙。 余清音往后退半步,警惕道:“你有点怪怪的。” 到底是光着屁股一块长大的,余景洪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确实有点事。” 余清音就知道,熟练地掏钱包:“开学才几天,这个月又见底了?” 不是,余景洪摁住她的手:“我有钱!” 他刚从西藏骑行回来,一张脸晒得焦黑,连手也很粗糙。 余清音目光落在其上,说:“你买个大宝擦一擦吧。” 余景洪虽然有穿破洞裤的时髦意识,本身就是个糙人。 他摇头表示拒绝,说:“我是想让你帮我们做个视频。” 我们?余清音:“你跟谁?” 余景洪:“我们骑行俱乐部想搞个宣传片。” 等会,余清音问:“你什么时候还加入骑行俱乐部了?” 余景洪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我们刚成立的。” 他们一帮同学从西藏回来的路上决定的。 作为“家长”,余清音当然得支持一下堂哥的业务活动。 她道:“那把你们这次出门的照片和视频多发点给我,我来弄。” 余景洪就知道请她帮忙没难度,晚上回宿舍就发送。 余清音接收后一解压,看了半分钟就想骂人。 她一脸无语打电话:“不是,这拍的都是什么?” 余景洪居然反问:“拍得不好吗?” 人在照片的角落,视频的镜头晃得像得帕金森,明明是唯美的场景里拍到远处蹲在草丛里疑似上厕所的路人。 偏偏这一帮男生还很有记录的欲望,加起来几千份素材里,能用的居然没几样。 余清音已经失去骂人的欲望,咬紧后槽牙:“我可以修。” 更像是自我说服。 但余景洪持反对意见:“那边的风景多自然多好看,修了就没味道了。” 明明是他们的技术给风景抹黑,居然还敢提意见。 余清音立刻说脏话,把哥哥骂了个狗血淋头。 岳阳本来要进书房的脚步一顿,觉得自己不能被波及。 他缓缓地向后退,贴心地关好门,靠着墙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70章 七十 ◎没太多剧情发展◎ 不管嘴上怎么嘀咕, 余清音对堂哥向来是一片丹心。 她甚至熬了两个大晚上,赶着把余景洪要的视频剪出来。 其实这事本来不着急的,因为这个骑行俱乐部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成立的, 大家更多是从西藏回来产生的多巴胺还没代谢掉。 现在想想也跟闹着玩似的, 连余景洪自己都没怎么当回事。 但有人郑重对待花了时间, 他就不好意思敷衍,赶鸭子上架似的组织了第一次活动——中轴线骑行。 作为这俱乐部的有功之臣, 余清音在受邀请之列, 不过她那天正好要去院辩论队做点事,只好拒绝。 当然,她语气里还是带出一点惋惜:“下次, 下次我一定去。” 余景洪还能不知道她,明知没人看到都翻个白眼:“拉倒吧, 你就是有空都不去。” 余清音对骑行真的不太感兴趣,打个哈哈转移话题, 很快挂掉电话。 盯着一片漆黑的手机屏幕,她松了口气。 岳阳坐她边上笑:“跑步跟骑车都是运动, 怎么你这么区别对待。“ 余清音:“中午十二点出门,应该被称之为酷刑。” 没错, 就是这么个晒不死人不罢休的时间点,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个俱乐部的主题是极限运动。 这倒是,岳阳难得感慨:“年轻就是活力啊。” 好像他已经七老八十似的, 余清音嘀嘀咕咕:“也没看出来你没活力。” 岳阳笑得不怀好意,凑近:“看来你对我挺满意的。” 大白天, 想干嘛。 余清音头往后仰, 一手推他:“不跟你说, 我要出门了。” 这会不仅是中午, 还得顶着周末的烈日。 岳阳看她对镜补妆,说:“现在算什么?” 余清音要带着许致远去录节目,头也不回:“算资本主义的崛起。” 行,那好好崛起吧。 岳阳挥挥手:“加油。” 怎么听着一股敷衍劲,余清音斜眼看他,背着包出门。 她下楼后去开车,掉头到校门口接人。 许致远拉开副驾驶的门,因为内外的温差打个喷嚏。 他搓搓手臂打招呼:“吃饭了吗?” 好人情社会的开头,余清音开玩笑:“我们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吗?” 得亏大家现在是朋友,不然光这句许致远就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他在社交上没多少进步,配合地笑两声。 好像谁逼他笑了,余清音:“你暑假选那个课是不是叫《社交的进阶》?” 许致远听出她的调侃,小声地说:“我考了92。” 得,可见掌握学术理论的人未必都是实践强者。 余清音:“最高分是多少?” 怎么有种小时候发完试卷回家给家长看的感觉,许致远挠挠头:“我看不到别人的分数。” 等于他在这门课上没交到朋友,从某种程度上再度证明成绩不等于一切。 余清音沉默两秒:“算了,起码得到了学分。” 是啊,好歹有所得。 许致远刚刚略微弯下去的腰立刻挺直,从大腿上的书包里拿出今天的台本读。 声音很轻,余清音捕捉到其中的几个字:“普通话还是挺有进步的。” 许致远:“背诵的时候不错,说话不行。” 他反复练习,连哪个字该在哪停顿都预备好节奏,上台的时候还比平常流畅。 国家台的节目,几乎每句话都要提前审核,不存在什么临场发挥的地方。 但现场的问题多多,从灯光到摄像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许致远只是嘉宾之一。 他跟主持人面对面,时不时地点个头, 跟第一次上电视相比,他显然有点大将风范了。 余清音都觉得吾家有儿初长成,拿出手机拍张照,低下头认真地修图。 等许致远录完,他配图可以发条微博。 余清音盯着他打字,一边说:“我跟陈姐谈好了,下期向前冲有你。”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向前冲这节目,完完全全是以体力为主。 许致远犹犹豫豫:“我估计进第二关都够呛。” 余清音难道还指望他能拔得头筹吗? 她好笑道:“主要是拓宽你的工作形象。” 许致远的标签是书生,一看就跟运动半点都不沾边,能接的工作太固定,做点别的反而是突破。 非典型姐弟恋 第89节 不过他本人没太琢磨明白,只是点头:“那我最近多锻炼。” 实在是太听话,几乎怎么安排怎么做。 余清音:“下次把你拉去卖。” 这个许致远一点都不怕,他系好安全带,正好手机响两声,掏出来看:“魔方比赛开始报名了。“ b大的校园活动太多,和学习无关的也占大多数。 余清音:“你要参加吗?” 许致远:“我看看有没有时间。” 他现在是大忙人,只得以实用主义为主。 余清音只管他的工作,把人送到校门口自己回家。 岳阳晚上有事,出门前在餐桌上压了五张百元钞票。 这算什么?余清音捏着钱笑,给男朋友发短信;【啥意思?】 岳阳在跟人聊天,听见震动声掏出手机看:【大人不在家,你自己吃饭。】 还怪贴心的。 余清音下楼吃了三十块钱的麻辣烫,自觉收的“回扣”太多,路过商场的时候想着进去逛逛。 走到一半,接到她妈的电话。 范燕玲:“你吃饭没有?” 余清音:“刚吃完,现在在外面呢。” 母女俩顺着聊几句家常,范燕玲话锋一转:“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她倒不是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孩子大了又不在跟前,隔三差五都得问一遍。 世上的亲子关系百百种,余清音觉得自己一辈子撒最多的谎估计就是跟父母。 她面不改色:“没有。” 范燕玲狐疑:“真的没有吗?” 余清音铿锵有力:“没有。” 范燕玲好像真信了,说:“那就好。你现在还是读书的时候,等毕业再找对象也来得及。” 好像一毕业,对象就能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 余清音想到上辈子被催婚的事情,怨气差点化为实质。 大概是有那么多不堪的回忆,她实在没办法像同龄人一样,对父母还有多少发自肺腑的爱。 因为最紧密的血缘关系,在她看来也需要利益和现实为纽带。 她道:“不就是怕我找个外地的。” 范燕玲理直气壮:“外地肯定不行的,我跟你爸有个三长两短都来不及回来。” 又道:“外国人更不行。” 余清音本来是有点恼怒的,听完反而笑出来:“等我三十不结婚的时候,外星人你都会同意的。” 甚至还会劝她去给人当后妈。 只是此刻的范燕玲还没有经历过上辈子的一切,说:“外星人你找得到,我就敢答应。” 科技和传统迷信是反面,余清音深知举头三尺有神明,觉得两种维度里的不可思议不会并存。 因此她道:“外星人是不存在的。” 范燕玲管它在不在的。 她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只关心明天菜市场的鱼卖多少钱,照例再说几句话就挂断。 余清音把手机塞进口袋。 她没了购物的心情,找了家店喝咖啡。 一杯冰美式下去,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有些失眠。 岳阳是喝了酒回来的,昏昏沉沉倒头就睡。 他模模糊糊觉得边上有动静,伸出手一搭,把人箍在怀里。 余清音还以为他要说点啥,支着耳朵没听见声,才反应过来他是下意识的动作。 好像即使不清醒,也不能松开手。 余清音戳他一下:“岳阳。” 叫了两声,岳阳才答应:“嗯?” 连嘴巴都没张开,全靠鼻音。 余清音:“没事,睡吧。” 岳阳压根就没醒,第二天起来完全不记得有这段插曲。 余清音趁机添油加醋:“我一直叫你,你都不理我。” 她装委屈很有一套,看着可怜巴巴的。 岳阳没有怀疑,只当是自己酒喝多了。 他道:“对不起,我错了。” 又保证:“下次我争取清醒着回家。” 其实他平常喝得很少,但最近调岗之后应酬的部分增多。 都是工作需要,更何况他醉了也不闹事。 余清音看他挺内疚的,亲他一下:“我瞎说的。” 岳阳松口气,摸摸她的头发:“非得皮这么一下?” 余清音哼哼唧唧:“我撒娇呢。” 怎么能不娇,岳阳捏捏她的脸:“我惯的,我自愿。” 余清音更加理所当然地昂着头:“那再说几句好听的。” 甜言蜜语,岳阳手到擒来。 只是说着说着,才见一缕阳光的室内再度密不透风。 余清音被哄得没边,捏着被角骂:“骗子。” 岳阳想要的都得逞,担下这个“罪名”。 毕竟甜头他占了,总不能两边都讨好。 第71章 七十一 ◎比赛◎ 自打调岗, 岳阳觉得自己过得是如鱼得水,毕竟每天能抱着女朋友入睡,比起那些渴望陪在她身边却做不到的日子已经好很多。 然而人心多少是不足的, 虽然他觉得现状不错, 但私心里还是希望加班能少些。 可惜他还不是大老板, 没办法完全决定自己的时间,有事仍旧是领导吆喝一声得跟上。 踩着国庆假期前一天, 岳阳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认命地叹口气。 隔壁工位的同事安慰:“好歹是去珞珈,起码有顿好吃的。” 珞珈并不是餐厅的名字,也不对外开放营业, 主要承办一些中小型的宴会和酒会,每次的菜单都会根据主办方的需求调整, 不过每次水平都保持在中上等。 不过再好吃,都比不过回家跟女朋友啃鸭脖。 但岳阳还不能反驳, 因为这个饭局还真是个不错的机会,他总不好得了便宜还卖乖, 因此只好躲到楼梯间打电话。 这个点,余清音刚出学校大门, 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半个西关。 她一手拎着包和瓜, 一手拿手机:“下班啦?” 岳阳:“临时有工作,晚上不能陪你了。” 余清音倒也没生气, 只是眉头蹙一下:“尽量少喝点。” 举凡是吃饭,多多少少都得喝点。 岳阳最近的酒量都大有长进, 说:“好, 要是回得晚你先睡, 别等我。” 余清音向来早睡早起, 但不是三更半夜的话她更希望给人亮着盏灯。 她道:“我晚上背书,也没那么早。” 大学生的轻松,也就存在于想象当中。 b大竞争之激烈,聪明和努力两者缺一不可。 余清音自认前者稍欠,只好在做得到的方面下点功夫。 岳阳心想反正明天放假,也就没多说什么。 他挂掉电话,到洗手间稍微收拾了一下被“摧残”整天的仪容仪表,有点人模人样去加班。 说是加班,其实没有那么严肃。 晚上是个小的酒会,参加的几乎都是业内人士,大家聚在一起聊聊天,运气好能促成几桩投资。 岳阳现在干的就是帮客户找项目的活,像只蜜蜂一样找着最香的那朵花。 可惜想要的没头绪,倒是遇见几个朋友。 岳阳把手里的酒换成水,慢慢走近打招呼。 大家都是认识的,甭管熟不熟,遇见总能聊几句。 话题也不一定跟正经事有关系,拐来拐去说到最近上映的电影。 非典型姐弟恋 第90节 张三道:“片是烂片,不过华天可是小挣一笔。” 男女主都最当红,观众肯买单,谁管内容是什么。 李四附和:“市场是这样,我手里也有两部电影要投,估计能挣个三五千。” 这个“我“,其实是代表客户的。 投行干得久,容易给人一种钱真的是数字的感觉,岳阳偶尔也有种荒诞感,尤其在走出公司的时候,仿佛人被割裂成两个部分。 他听着大家侃侃而谈,抿一口水没说话。 没过几秒,不知道谁提起:“最近的新闻你们看没有?” 最近的?岳阳脑海里一时蹦出好几桩,下意识问:“哪个?” 他不知道,有人接话:“你说今年的达沃斯论坛吧?“ 在刚结束的会议上,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大众创业“这一句,敏锐些的都能察觉到将来的风往哪吹。 岳阳也一直在关注,说了几句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没想到在这儿需要聊,回家居然也没逃过这件事。 假期前的夜晚,马路格外的拥挤,宣告一场狂欢的开始。 岳阳从地铁站出来的一路上,就觉得今天见到的人比哪天都多。 为了抓住这个商机,小摊小贩们也不再惧怕城管,在马路边大声叫卖。 他被好几家路边摊吸引,没有犹豫各买一份。 各色香气环绕,身上的烟酒味被驱散,整个人好像一碗新鲜的菜肴。 余清音看见他,像小狗似的凑近闻闻:“很好吃的样子。” 岳阳明知她说的是自己手上提着的塑料袋,还一脸正经:“那得吃完宵夜才能吃。” 他眼神不怀好意地略过,生怕别人不知道什么意思。 余清音斜眼看他,抱着手臂往外走,路过的时候还撞他一下。 岳阳轻声笑,把买回来的东西都摆在茶几上:“都尝一口,要给你拿可乐吗?” 余清音故意不理他,自顾自刷手机。 她垂着头,几缕头发散在前面,飘来晃去的,挠得人心痒痒。 岳阳伸手把它们都别在她的耳后,站起来去冰箱里拿可乐。 易拉罐咔哒一声,无数小气泡也跟着微微响动。 明明是夏天的尾巴,那种冰镇的凉爽也叫人心中一喜。 余清音的嘴角上扬,仍旧不看他,仿佛手机里有多少吸引人的消息。 岳阳也不喊她,夹一筷子烤冷面。 余清音心安理得的饭来张口,还评价:“不够辣。“ 得,岳阳切了个小米辣,搅拌均匀后又端过来。 余清音总算抬起头:“今天态度很端正嘛。” 这话说的,岳阳:“我哪天不端正吗?” 余清音还真开始思考,一时半会没抓住他的小辫子,笑嘻嘻:“你真好。” 光嘴上说吗?岳阳把这笔“帐”在心里记下来,看她说完这句又低头,酸溜溜问:“手机里有什么?比我还好看?” 余清音在看班群里的消息,说:“开学的比赛比较多,我在选参加哪一个。” 想拿奖学金,德智体美劳全得发展。 岳阳:“我给你参谋参谋。” 余清音一个一个往下念,停下来:“有成语大赛,好像挺好玩的。” 不过她高考最差的一门就是语文,文学造诣向来不高,马上自我否定:“算了算了。” 岳阳:“重在参与嘛。” 又不是参加奥运,非得争个金银铜牌。 话是没错,不过余清音的注意力已经被别的吸引。 她道:“还有绕口令大赛。” 岳阳想不起来自己念书的时候有没有,感叹:“真是丰富多彩。” 余清音也觉得都挺有意思的,满脸写着跃跃欲试。 只是翻到某一条消息,她顿住说:“这么还有创业比赛。” 岳阳:“新政策是这样的,不过咱们学校响应得还挺快。” 九月份都没过来,活动就开始了。 好像是有这么件事。 余清音虽然活过一次,但上辈子这些东西和她的人生的紧密度比津巴布韦的总统换届还低。 她没啥深刻的印象,沾沾自喜:“那我创得很更早,领先潮流了。” 要是有尾巴,估计都翘起来。 就这样,岳阳还敲边鼓:“当然,我们清音是全世界最厉害的。“ 又在这儿哄孩子,余清音皱皱鼻子:“怪可惜的,这个是校友会赞助的比赛,得奖有启动资金呢。” 虽然新漾文化的成立压根没花多少钱,但羊毛没薅到总叫人一丝心痛。 b大知名校友多,赞助也多。 岳阳提出建议:“你看一下详细要求,这个比赛我觉得不错。” 余清音心想名字是创业,她这已经创了,约莫是不符合资格的。 但她还是打开了文件,一字一句阅读之后说:“咦,今年注册的公司都可以。” 岳阳:“那你要试试吗?” 奖金多,余清音就有兴趣,她接着往下看:“首先要交一份商业企划书。” 隔行如隔山的,这五个字分开她还认得,和在一起只令人茫茫然。 岳阳捏捏她的脸:“不还有我呢吗?” 他来写?余清音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摇摇头:“不能作弊的。” 谁说要作弊了,她又不是靠着别人才能成功。 岳阳屈指在她额头弹一下:“我最多给个指导,等会发点教材和模版给你,从头开始学。” 好残酷的男人,余清音瞪圆了眼:“你难道不爱我了吗?” 岳阳深知她的个性,戳一下她鼓起来的脸:“这才是爱。” 余清音没绷住,挑眉:“说不准我想要的爱不是这种呢?” 世上人心千百种,岳阳未必都能洞察,但女朋友的心思,他大概能猜到十之八九。 他温柔地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余清音自己先败下阵来,捂着他的眼睛:“不许看我。“ 岳阳好脾气地应,一闭眼睫毛扫过她的掌心,有点像挠痒痒。 余清音下意识缩回手,撑在沙发上。 她的头微微前倾,因为吃辣嘴唇红红的。 此情此景,不亲一下简直说不过去。 岳阳觉得自己各方面都很正常,刚想有所动作就听到女朋友催促:“你先把教材发给我。” 忽然之间,岳阳领悟了件事,那就是他的国庆七天假,从此刻彻底泡汤了。 第72章 七十二 ◎假期◎ 岳阳预料的没有错。 余清音重生后就是个好学生, 能当天完成的作业绝不拖到过夜。 她既然要参加比赛,哪怕为了奖金都得拿出个殚精竭虑的劲头出来,保持了比上学时更严苛的作息。 怎么说呢, 一号这天起得跟广场上国旗班的人差不多。 岳阳迷迷糊糊察觉到边上有动静, 还以为她是去洗手间。 过了一会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 手在空落落的床上摸了摸,一边睁开眼。 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半点天光不泄漏。 岳阳辨别不出现在是几点, 找到手机看一眼。 05:32 这点,乡下的鸡都才刚叫,城市的繁华还没有动作。 岳阳掀开被子坐起来, 揉搓着乱七八糟的头发。 他醒会神才有足够的动力起床,到隔壁的书房看。 余清音已经坐在电脑前。 她手里拿着昨天买的面包, 一杯冰美式放在离电子产品较远的地方,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 岳阳的脚跺出声, 生怕不够再添个咳嗽。 余清音发现了他,45度角回个头:“这么早?” 非典型姐弟恋 第91节 岳阳靠着门框打哈欠:“今天计划很多吗?” 余清音用手比划个大大的圈:“超级多。” 工作和学业叠加, 多面人生可不是好过的。 得。 岳阳一来是困,二来不想打扰她, 说:“那有事叫我。” 话是这么说, 余清音叫他的时候已经是吃午饭的点。 她道:“中午你想吃什么?” 岳阳没想到自己的回笼觉就消耗掉半天,躺在床上呈大字型:“想吃酸辣粉。” 酸辣粉?余清音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年头, 叫外卖还不是那么便捷的事情,岳阳向来负责跑腿。 他拍拍身边的位置:“你先过来。” 余清音滚进他怀里:“怎么这么黏人呀?” 她音调拉得长, 像是从蜜里挤出来的, 甜得要命。 岳阳把玩着她的几缕头发:“就想缠着你。“ 余清音轻轻推他一下, 反被人握住手。 岳阳捏着她的指尖:“想吃什么, 都给你买回来。” 余清音今天没有特别的食欲,想来想去:“吃炸鸡。” 她这会一个主意,等人出门又改口。 岳阳收到她的短信,把炸鸡和饺子都买回来。 他进门的时候本来想邀个功,结果女朋友的正好在讲电话,只好安安静静不发出一点声音。 余清音抽空给他竖个大拇指,一边说:“王姐,真不是我不肯帮忙,演戏不是我们致远的专长,他一跟人对戏就磕巴。” 手机一端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几句话之后她面色为难:“要不这样,你剧本先发给我看看行吗?” 那种纠结只持续到挂断通话的瞬间,余清音的表情立刻变为平常的样子。 她刷新着邮箱的页面,等着收到新邮件,顺便往沙发上一坐。 岳阳:“看来没有困难。“ 余清音:“许致远就不太愿意拍戏,但要是适配度比较高的角色,或者跑不开的人际关系,他也是要接的。” 她的犹豫,只是为了让对方觉得这个人情更重要。 小小年纪,怪弯弯绕绕的。 岳阳不知道怎么想起她堂哥余景洪,喃喃自语:“看来爹妈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余清音没听清,追问:“你说什么?” 岳阳:“好几天没看你哥游戏上线。” 他还关心这个,余清音:“他骑车去秦皇岛了。“ 岳阳心想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是没有这种活力的,感慨两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吃过饭余清音又进了书房。 岳阳瞅着没自己的事情,把茶几收拾干净出门去。 他在b市还有好些同学朋友,前两年出差多的时候几乎都是网络联系,这阵子才有些频繁的聚餐。 今天唱歌,明天去攀岩,活动还是挺多的。 余清音反正有自己的事情做,半点不在意有没有人陪。 毕竟谁都有小圈子,没有谈恋爱把人拴死的道理。 直到长假的第五天,她的商业企划书初稿新鲜出炉。 说是初稿,从格式到内容更应该称之为大纲。 余清音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知识,学得再认真都未必能马上应用,她照着模版和书写出大概的思路,打印出来只有三张纸。 薄薄的,岳阳捏在手里看。 大概是工作上习惯百八十页的宏伟蓝图,他的第一反应是潦草,不过考虑到这毕竟是第一版,在用词上略显圆滑:“不错,就是还得改改。” 他用“改改”两个字,余清音居然信以为真,等看到他的批注几乎快比自己写的部分还多,垮着脸:“你干脆直接说完全不能用算了。” 岳阳就怕打击她的自信心,赶紧从夹缝里挑出几个点哄:“这部分还是能用的。” 从头到尾,不过三行字。 余清音趴在桌面上装哭:“没法活了。” 撒娇还是真委屈,岳阳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他伸出手抱着女朋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不是说不吉利的话菩萨听得到?” 对哦,余清音赶紧改口:“我还是很热爱生命的。” 她一脸虔诚的迷信,表情变得格外的坚毅。 岳阳没忍住笑,一颗心都跟着快起来。 余清音揪着他的耳朵:“你嘲笑我。” 对天发誓,绝无此意。 岳阳指腹划过她的眼角:“是你太可爱。” 可爱?余清音把散落的头发各抓一把在手上:“那再绑个双马尾怎么样?” 她腾不开手,使唤:“你来绑。” 岳阳拿着梳子有些无措:“要是疼你跟我说。” 其实他的动作很轻,余清音几乎感觉不到。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边再高一点。” 岳阳手直愣愣往上抬,余清音被扯得叫出声:“呀!” 她更多是下意识的反应,没有来笑出来:“不是这样的。” 岳阳从小是寸头,家里连个表妹堂妹都没有,小心翼翼道:“你等会,我找个视频。” 怎么还现学现卖,绑头发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 余清音再添一把火:“小时候都是我哥给我扎辫子。” !!! 余景洪居然还有这种本事,真是人不可貌相。 岳阳想象不出来他这样粗犷的个性怎么做这样细致的事情,问:“马尾吗?” 少瞧不起人,余清音:“我哥还会麻花辫呢。” 她一脸认真地为哥哥证明,挑起男朋友的胜负欲。 岳阳:“我也给你扎。” 他说到做到,对着视频研究半天,心想也没啥难的。 从步骤上来讲,这本不是复杂的事情。 但岳阳有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舍得太用力。 不像余景洪,从小都愤愤得像是想把妹妹薅秃,以至于余清音现在怀疑自己的发际线高全拜他所赐。 岳阳扎的麻花辫,松松垮垮得迎风就要散。 余清音都不敢大步走路,掏出手机:“先拍照纪念好了。” 别撑不到五分钟。 岳阳看她还穿着皮卡丘的睡衣:“更可爱了。” 余清音从小到大都被夸生得圆头圆脑的,两颊的婴儿肥到如今还没有消失的意思,只看上半身整体风格并不违和。 她心里是很满意的,说:“回头买个jk穿。” 别回头啊,岳阳环着她的腰:“我量量尺寸。” 根本是别有居心,余清音拨开他的手:“安分点。“ 她切换得快,立刻正襟危坐:“开始干活了。” 岳阳刚被撩拨起来的那点心思浮动,没办法立即按下去。 他只差摇尾巴:“不带你这样的。” 余清音敷衍地亲他一下:“乖,自己玩去。” 好歹给点甜头吧,岳阳扣着她的后脑勺,重重擦过她的唇,掠夺她的呼吸。 余清音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保留着最后的清醒掐一把。 力道不轻不重,岳阳抵着她的额头笑:“晚上有你好看的。” 余清音:“晚上我要通宵工作。” 话是这么说,一到十点她就犯困。 岳阳深知她的作息,拽过椅子坐在边上:“写到哪了我看看。” 余清音有一种无颜见爹娘的羞愧,捂住屏幕:“别,等我改好你再看。” 早晚要见公婆的,岳阳也不强求。 他道:“那明天再改,都这个点了。” 明日复明日,事情何其多。 余清音的进度仿佛走进死胡同,合上电脑的那刻扭头看:“别有用心。” 非典型姐弟恋 第92节 岳阳在她额头点一下:“保证什么都不做,快点洗澡睡觉。” 他说到做到,躺在床上整个人纯洁得都快发圣光。 反而余清音觉得有点不得劲,手在被子下面偷偷动来动去,拉开他的衣角。 岳阳本来是真的打算让她好好休息,现在任何体贴的念头都烟消云散,反身半压在女朋友身上。 他手撑着床,体重不压迫人,气息却将人紧紧缠绕。 明明不是第一次,余清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她在黑漆漆一片中不说话,两个人都察觉对方的视线落在彼此身上,好像要把人看穿。 余清音受不了这种沉默,一颗心跳得越发快,把手收回来:“你别不动啊。” 岳阳:“刚刚不是胆子很大吗?” 余清音向来是语言上的巨人,逗他的时候什么话都敢讲,到了动真格反而乖巧起来。 她别开脸:“那我要睡了。” 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岳阳也刹不住车,他咬着牙:“是你先开始的。” 怎么收场就由不得她了。 余清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起伏之间觉得这一夜实在漫长。 她困倦得手指都不想动弹,腾出力气骂人:“王八蛋。” 岳阳全盘接受,甚至说:“再骂一句。” 什么毛病,余清音偏不如他的意,抿着嘴不肯开口。 岳阳不轻不重地用力,手停在某一处:“乖,就一句。” 好吧好吧,一句就一句。 余清音失去抵抗力,任由他翻来覆去。 第73章 七十三 ◎补更◎ 第二天, 余清音睡到大中午。 准确来说是睁开眼时不肯起床,硬生生赖到吃午饭。 大好的假期,本来就该是这么度过的。 要不是担心不吃饭有害身体健康, 岳阳愿意拖着她在床上到地老天荒。 当然, 就是他想, 余清音都不愿意。 她一来是饿的,二来是还有许多壮志未酬, 一狠心掀开被子大声宣布:“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岳阳没敢说今天已经过去一半, 还配合问:“早饭想吃什么?” 余清音拉开窗帘看:“感觉好几天没出门了。” 事实上,自打放假她寸步不离书房。 岳阳趁热打铁:“那今天出去吃,顺便看电影?” 余清音觉得他应该憋好几天了, 想想说:“行,来审判一下2014的国庆档。”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多数都看过, 结果站在电影院门口愣了愣神。 岳阳:“想看哪部?” 余清音:“《黄金时代》吧。” 剩下的都是些不感兴趣的类型。 岳阳对电影其实不太感兴趣,反而吃掉整桶爆米花。 余清音看得全神贯注, 散场的时候才说:“一口没给我留?” 岳阳:“我给你喂到嘴边你都没吃。” 他试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决定不打断她的注意力。 这样一提, 余清音想起来有这件事。 她道:“片子还挺好看的。” 情节岳阳都知道,但他对文化产业的欣赏力有限, 附和几句问:“晚上吃什么?” 余清音沉默两秒:“你又饿了?” 岳阳:“我是想着万一那家店要排队的话, 提前去取个号。” 也有道理,毕竟现在是假期。 余清音:“那吃烤肉吧。” 炭火的热气蒸腾, 小情侣聊着最普通不过的琐事。 余清音被烫得面色纠结,接电话的时候呼呼哈哈地吹着气。 手机一端的陈艳玲:“你干嘛, 跳大神呢?” 余清音:“那我立刻许愿诅咒你。” 好朋友之间就是不需要太多的寒暄, 陈艳玲不管开头如何, 直奔主题:“我之前跟你说那个有俩男朋友的室友你还记得吧?” 余清音用力点头:“记得记得。” 即将听到八卦的喜悦都飞到眼角眉梢了, 岳阳好笑地摇摇头,给烤盘上的肉翻个面。 余清音没有带耳机,只好一直拿着手机。 两个女生叽里咕噜说遍所有人的坏话,独独漏了眼前人。 说真的,岳阳时常怀疑自己不在的时候也很难幸免,偶尔会陷入自我反省之中。 此刻他也不例外,暗自琢磨最近应该没犯啥事。 余清音不知道他的坐立难安,仍旧高高兴兴打着电话,回到家充上电还接着聊。 岳阳看一眼手表,心想说得快比一部电影还要长了。 他把刚买的水果放进冰箱,莫名在大晚上拖地。 余清音靠着房间门框看他,歪着头表示狐疑。 等挂掉电话,她才问:“你干嘛呢?” 岳阳:“争取表现分。“ 怎么有股犯错后的做贼心虚?余清音更加奇怪,但想不到他最近犯过什么错,回忆着正事没做的今天,怀揣一点不安入睡。 为了弥补,隔天她早早起床忙活,晚上带着许致远去酒店参加活动。 到场的明星很多,许致远并没得到多少关注。 他乐得在角落吃自助餐,一边又害怕有突然出现的社交,活像偷了谁的请柬进来的。 余清音去要了两个签名回来,看他吃一口牛排就左右看,坐下来:“想吃就吃吧。” 许致远喝一口橙汁:“好像就我在吃东西。” 大家都是精致礼服,尺寸妥帖得丝毫不差,多吸一口气都怕不完美。 再说了,来这儿的意义是媒体拍照和社交,谁又是奔着吃的来的。 余清音:“准备了就是给人吃的,没事。” 许致远放下心来,连背都跟着挺直。 他一边吃一边评价:“刚刚还有龙虾,我给你拿一个?” 余清音今天的着装更加职业化,浅蓝色衬衫的下摆塞在西装裤里。 她道:“算了,我怕溅在衣服上。” 许致远低头看看自己的,尴尬道:“我好像溅到了。” 灰白色的t上一团棕色的酱汁。 余清音态度从容:“吃饱再去换,我只给你多带了一件衣服。” 反正都这样了,脏一点又何妨。 许致远被她的态度感染,安定下来,一边问:“你还没跟我说比赛的事情。” 余清音虽然是新漾文化的唯一老板,但考虑到名下艺人只有一位,还是觉得有把和公司有关的事情都跟他商量的必要。 她道:“我是想争取投资。” 这次创业比赛的规模比较大,总决赛的时候会邀请几位知名校友来做评审,如果项目好的话,到时候除了奖金还有可能争取到资金注入。 大概是只有两个人的缘故,许致远一直没有自己已经签约公司的实质感。 不过他向来是最配合的人,问:“那要我做点什么?” 余清音:“这段时间活会比较多,你是头牌,用来表现我们公司的商业价值。” 头牌这两个字,好像哪里怪怪的。 许致远挠挠头:“公司现在很缺钱吗?” 钱,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好。 余清音:“总不能一直是个小作坊。” 经营上的事情许致远不太懂,只是说:“我还存了点。” 余清音打消他的念头:“公是公,私是私。除非你想做股东,否则你的钱就是你的。” 许致远连连摇头:“股东一听就很麻烦。” 他应付现在的工作都不能勉强说句绰绰有余,想到能力范围外的部分眉头都跟着紧锁。 非典型姐弟恋 第93节 余清音也不为难他:“总之有钱了,我就给你配个专业的团队。” 从妆发到司机一条龙,将来也是闪闪发光的大明星了。 许致远觉得她就很专业,但转念一想是个人都会累,说:“那我可以学点什么?” 他想着自给自足,能解决的绝不多花钱。 余清音老话重提:“化妆能学吗?” 许致远立刻假装对盘子里的番茄产生浓厚的兴趣,头越来越低。 得,余清音叹口气:“但是面膜要敷,防晒要天天涂,知道吗?” 这两点许致远还是做得到,虽然他仍旧有点难为情,总觉得男孩子应该更粗犷些。 只是有舍友徐凯岩豁出去陪着他一起,倒不显得那么难熬。 思及此,他道:“凯岩的生日快到了。” 余清音最近都忙忘了。 她拿出手机看一眼日历:“还有半个月。” 时间如流水,一眨眼的功夫就到。 许致远:“我还不知道送点什么好。” 他们天天混一块都不知道,余清音更没个主意。 她先把这事放一边,说:“去换衣服,待会跟我去敬个酒。” 她打头阵,许致远就在后面端着酒杯腼腆地笑,很符合他出道的形象——聪明、学习好、不善社交的大学生。 余清音心里还是满意的,毕竟她对他的要求不高,心想只要不得罪人就行。 许致远也贯彻微笑主义,到哪嘴角都没放下来,只是喝了几杯酒之后有点迷糊。 余清音看他脚步都左摇右摆了,拽着他到窗边吹吹风。 两个人浑水摸鱼到散场,拍完大合照就走。 这场活动承包了整层楼,因为来的名人很多,安保格外加强。 岳阳的车没有出入证,只能停在路边步行到酒店门口。 等三个人汇合后原路返回,车的挡风玻璃上多出张罚单。 余清音扯下来一看:“违停了。” 岳阳:“刚刚有位大爷热情指挥我停这儿的。” 他自然而然没多想。 余清音心想也是为了接自己,说:“从许致远的劳务费里扣。” 她一脸咱俩才是一家的,极大取悦了岳阳。 从理智上他知道女朋友和别的男生单独相处是因为工作,但骨子里的占有欲偶尔会跑出来。 男人,约莫就是这样的生物。 岳阳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不好的,把已经有点站不稳的许致远塞进后座。 余清音趁着没人看见亲他一口:“辛苦啦。” 就这一下,抵消所有。 岳阳亲昵地捏捏女朋友的脸:“男朋友不就是这么用的。” 余清音笑得更璀璨,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岳阳要给她开车门的手收回,脚踩油门奔母校去。 徐凯岩已经在校门口等好一会,看见熟悉的车牌招招手。 把人交到他手上余清音是放心的,只是不免要念叨两句:“致远睡你上面,爬楼梯的时候你盯着点,尤其是半夜,别再给摔了。” 徐凯岩被差点被舍友的重量压垮,浑身用劲:“他晚上睡我的床。” 也好,是安全一点。 余清音把今晚主办方发的小礼品递过去:“月饼,多给你拿的,跟舍友们分着吃。”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全是家长的关怀。 连带着岳阳都生出一点慈父之心,笑得很是和蔼。 第74章 七十四 ◎无题◎ 八天长假, 悠然而逝。 余清音过得太充实,心想度日如年用在此刻也挺合适的。 只是她的心情跟难熬没半分关系,还能活力四射去上课。 哪怕岳阳上学没吃过啥大苦头, 从前早八课仍旧时常生出世界快点毁灭的念头, 看她的眼神颇有些不可思议。 他道:“就这么高兴?” 余清音伸手拽一下鞋后跟甜甜笑:“一起床就看见你, 心情满分。” 其实是她觉得人生实在美好,想不出有任何垮着脸的理由, 不想对不起老天爷给的机会。 明知是哄人的话, 岳阳都很受用:“晚上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人家都这么说,自己总不能没表示。 余清音亲他一口,背上包出门, 骑着自行车到学校。 她早上有满满四小节的《民事诉讼法》,从八点一直到十二点。 老师和学生们面面相觑大半天, 好些人都撑不住精神涣散。 柳若馨中途睡了一觉起来,用书挡着脸问:“刚刚那个案子张某怎么判来着?” 余清音沉默两秒:“张某是律师。“ 柳若馨哦一声打个哈欠, 反应过来:“差点忘了,张老师喜欢给自己安排正面角色。” 反面人物全姓王, 全班都怀疑那是他的生死大敌。 这堂课的老师就这点小爱好,学生们都摸着套路, 有时候被点名回答会顺着走。 不过根据学长学姐们的三字真言来看, 这种投机取巧只适用于平常,每逢考试就很容易栽跟头。 余清音提醒:“你考试可千万别这么想。” 跟挂不挂科沾边的事情, 柳若馨还是很关心的。 她用力地点点头,总算可以打起精神看黑板。 才看三秒, 下课铃响起。 坐在前排的张颖华猛地回过头问:“跑不跑?” 语焉不详, 大家都知道问的是什么。 柳若馨趴在桌上:“不去了。” 余清音铿锵有力:“跑!” 两个人左右穿插来到一楼, 在自动贩售机前排队。 前面不停有易拉罐掉落的声音, 让人很担心买不到咖啡。 余清音踮起脚尖喃喃:“不会没有美式吧。” 张颖华:“我只要有咖啡/因就行。” 热爱学习和犯困不冲突,她全靠意志力才能在熬夜看小说之后还坐在教室里。 余清音看她两眼发黑,问:“昨晚几点睡的?” 张颖华竖起一根手指。 余清音猜测性道:“一点?” 张颖华:“只睡了一个小时。” 余清音双眼瞪大,心想应该让男朋友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卷王。 她道:“只是刑法随堂考!” 张颖华不好意思:“是看《冷少的甜妻》。” 她一直在想心肝脾肺肾都没了该如何甜得起来,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余清音为自己对她的误解道歉:“你的人生真是多姿多彩啊。” 张颖华潇洒地甩一下头发:“小意思。” 余清音笑得不行,两个人边聊天边往前挪。 等买到咖啡,她们齐齐收声拔腿跑。 课间十分钟的喧嚣和嘈杂被上课铃压下去,但不是完全的消失匿迹。 大学的课堂氛围轻松许多,赶上和蔼的老师还能说说笑笑。 张老师估摸着也有点累得慌,他毕竟是六十的人,找张椅子坐下来:“静一点,我要开始讲故事了。” 他的故事全是经手过的真实案例,比课本上那些不会动的人物更值得听。 学生们就喜欢听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连柳若馨都津津有味。 只是这一阵新鲜劲过去,她又变得有些恹恹。 余清音在老师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提醒两句,放学铃一响捂着肚子:“好饿。” 柳若馨蹿得更快,跑出几步路回头催:“快快快。“ 非典型姐弟恋 第94节 敢情她坐那儿发呆睡觉消耗还挺大,张颖华吐槽:“食堂又不会跑路。” 这哪一样,柳若馨振振有词:“吃饭不积极,你思想有问题。” 讲这种歪理,她就很擅长。 余清音把桌面的东西全扫进书包里:“应该给你成立个新党派,积极分子非你莫属。” 柳若馨接住这个梗:“我待会立刻给咱们群改个名。” 虽然现在不住宿舍,但大家相处得还是不错。 余清音对大学生活是看哪都满意,主动挽着她的手:“走啦,起名达人。” 三个人站成一排走,在阳光下的影子都格外的有秩序,等吃完饭就剩一个人。 本该扎根图书馆的张颖华回宿舍补觉,走得不远还能听见柳若馨“怂恿”她下午一起逃课。 余清音心想多半是会被拒绝的,晃晃悠悠到商学院。 作为本校最有钱的院系之一,商学院的楼看着都气派许多,图书馆好像也格外凉飕飕。 她走进去先打个寒颤,到前台问自己想借的几本书在哪。 书单是岳阳给她列的入门级难度,但每一本的厚度都意味着并不简答。 余清音拿到手简单地翻看,心想回去有必要重新跟男朋友明确一下入门的定义。 她叹出今天的第一口气,肩膀都好像被这几本书压垮,给“始作俑者”发消息:【岳老师,你现在要对我负责!】 岳阳刚吃完午饭在商场里消食,拿出手机看就笑:【肯定负责到底】 又发:【不难的,我们宝贝这么聪明】 什么宝贝不宝贝的,余清音捏捏自己的耳垂。 她其实很喜欢这种亲昵,手哒哒哒地戳着屏幕:【学不好我就全赖你!】 岳阳都能想到她说这句话时的样子,表情不自觉变得柔和。 他一抬眼正好看到边上橱窗里的项链,盯着看几秒走进去问:“你好,我想看一下那边的项链。” 销售本来在神游太空,看见顾客立刻切换完美的笑容:“好的,请稍等。” 岳阳等的时候顺便看其它的,不过感觉都没有外面那条好。 大概购物也有“一见钟情”这回事,几乎是拿在手上他就决定要买。 从进店到开单,前后不过五分钟。 销售在包装的时候习惯性搭话:“是送给女朋友的吗?” 岳阳:“对。” 他工作的时候很擅长跟陌生人社交,只是所有的热情基本都已经消耗殆尽,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反而不愿意讲话。 倒是销售现在还在岗位上,坚持不懈道:“她收到一定会很高兴的。“ 当然是高兴的,岳阳心想自己天天都让她很高兴,不知怎么笑出声。 笑得销售有点莫名其妙,但她见过的客人千奇百怪的都有,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继续微笑,不过没再说话。 安静下来,岳阳其实松口气。 他拎上带着品牌logo的袋子走,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塑料袋套上。 同事们没有多看一眼,只招呼他一起去开会。 坐办公室的日子,比出差多很多除了浪费时间毫无用处的步骤。 岳阳坐在会议室的角落,脑袋里计划着下班后的路线。 他今天准点走,先去打包了一份寿司,又拐到路口买煎饼——虽然到家已经凉透了,但女朋友坚称这家最好吃。 余清音就是喜欢,吃的时候特别开心。 她摊开手接着掉下来的薄脆渣,一边说:“下次我去接你下班。” 岳阳默认是为了人,说:“那就星期三,你放学早,正好带你去吃火锅。” 店就开在他们公司附近,最近火得人尽皆知。 余清音:“那我先去取号,你下班了直接过来。” 岳阳绷着脸:“这是接我还是接火锅?” 嗯…… 余清音当然得哄他:“肯定是男朋友最重要!”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盯着人看,直勾勾得一片赤诚。 岳阳都不好意思怀疑,说:“给你看样东西。” 他拿出今天买的项链,吊坠是一个镂空的小爱心,意思直白得叫人无法忽视。 余清音看看自己蹭到酱汁的手,抿抿估计还带着煎饼渣的嘴表白:“我爱你。” 虽然她样子略显粗糙,但神色郑重其事。 即使千千万万遍,岳阳都觉得听不够。 他这两天已经熟练,攥着皮筋和梳子:“给你绑个马尾,才好戴上。” 余清音疑心他是想炫耀自己的扎辫子水平颇有进步,但还是盘腿坐在地上,微微垂着头。 岳阳还是怕弄疼她,仍旧梳得小心翼翼,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今天在学校做什么了?” 余清音从不觉得自己脆弱,只是因为被谨慎对待,不由自主地娇气,声音都不像平常,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她所有的与众不同,都呈现在自己面前。 连带着岳阳都觉得成为那个对她来说独一无二的人,心情仿佛中了十个亿的大彩票。 第75章 七十五 ◎一个家◎ 余清音这个人, 有时候也挺“不务正业”的。 虽然她向来坚称自己是努力型学生,但心里多少觉得能考上b大的人有点智商,很偶尔的, 她希望别人认为是自己不光是会死读书, 除开创业大赛还参加了绕口令比赛来丰富人设。 本校学子在各项有乐子瞧的活动上都很积极, 第一场愣是比了整个早上都没结束。 余清音的号码牌靠后,坐在观众席上复习考题之一——扁担宽还是板凳长。 柳若馨来捧场, 被她这长啊短的绕得都快晕过去, 打断说:“什么时候到你?” 余清音估摸着:“一个人一分钟,起码还有半小时。” 她也没想到同学们对绕口令如此热衷,到现场都吓一跳。 柳若馨本来也以为是无人问津的比赛, 在这儿坐大半天有点撑不住:“我出去透透气。” 余清音嗯一声,继续沉浸在临时抱佛脚中。 不过没多久她就觉得边上有人, 余光看见男生的腿毛。 腿毛?她下意识把大剌剌伸长的腿收回来并拢,练习的声音也压低。 但离得近的人还是能捕捉到一点, 扭过头看一眼:“你也是选手吗?” 余清音点点头,顺着礼貌反问一句。 男生道:“去年我就参加过。” 等会, 谁问他这个了。 余清音沉默两秒,失去对话的欲望。 男生却好像找到倾诉的窗口, 一开头就有长篇大论的征兆。 余清音见势不妙, 赶紧说:“快到我了,我去排队。” 她从座位的另一端往外走, 在舞台的旁边站着等,快上场的时候抽个签。 一百多道题目, 真正用得上的只有一道。 余清音还是第一次知道绕口令有这么多种多样, 在内心里祈祷着自己能选中更加耳熟能详的那些, 对她来讲, 结果不好不坏,题目是《十和四》。 别看就不到五十个字,发挥不好能有二十个字在打磕绊。 余清音倒是没出现这种情况,但最后两个字的音全给吞进去,得到的分数并不高。 说不失望是假的,不过情绪存在得很短暂。 她本就没抱有太大的期望,结束以后跟柳若馨一块往外走。 柳若馨也没想着安慰她之类的,毕竟这真算不得大事,只是认真地展示:“看我给你拍的照片。” 舞台的灯光昏暗,余清音今天的妆下手格外重,拍出来一点不失色。 她不由得道:“你这水平,出去做摄影师都绰绰有余了。” 柳若馨才不谦虚:“拍《时尚芭莎》都屈才。” 她向来笃定自己的能力,二十年来从未怀疑。 余清音心想有些东西真是与生俱来的,或者说是环境培养出来的。 某些能力并非是经年累月就能拥有,很多时间的流逝只是代表又长一岁。 不过话说回来,能健健康康又一年就是最大的幸运。 余清音想起上辈子活到三十这件事,心跳陡然加快。 她埋藏在心底深处有个隐忧,深怕此生重蹈覆辙,又觉得老天不该送自己再来短命一遭。 每每琢磨此事,她总有种不安感,面带三分愁绪。 柳若馨发觉她的情绪变化,问:“是不是因为‘绣球’没来你高兴?” 非典型姐弟恋 第95节 岳阳本来要来给女朋友鼓掌的,可惜临时有工作上的事情走不开。 余清音向来自认是天底下最能体谅人的对象,摇摇头:“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这个天,也不该中暑啊。 柳若馨抬头看一眼,还是坚持自己的猜测:“要不你先发信息骂他几句。” 余清音善解人意:“他们公司一直都很忙,不是故意不来的。” 恐怕最懊恼的还是男朋友本人了。 也不知道岳阳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柳若馨心想要是自己肯定把天都捅破。 她道:“你也别对他太好!” 男人,说不好蹬鼻子上脸呢。 余清音:“其实他对我也不错。” 就是这话一说,更显得像是粉饰太平,仿佛她真的受了很多委屈似的。 大家现在也不住一个宿舍,掐指一算他们在一起也有一阵子。 谁热恋的时候不是甜甜蜜蜜的,过一阵又归于平淡。 柳若馨不知脑补到什么,尽量委婉地表达:“还是挺怀念你在宿舍的,不像现在,我们斗地主都三缺一。” 余清音好笑道:“颖华还有空跟你斗地主?” 那还真没有,本届法学院有几个公认的“非人生物”,张颖华就是其中之一。 她的刻苦和天赋相叠加,成绩简直是一骑绝尘。 其实很经常的,柳若馨觉得自己住了个单人间,几点睡醒都独自一人。 她道:“我怀疑她也不会斗地主。” 余清音心想人家还看总裁文,可见还是有些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说:“下次咱们约着玩。” 柳若馨对组织聚会感兴趣得多,言语之间想立刻定下个时间。 余清音在脑子里过一遍自己的日程安排,挤出个周六下午,不好意思笑笑:“最近有点忙。” 柳若馨啧啧摇头:“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大忙人。” 又说:“没事,我随时可以奉陪。” 作为朋友,她还是很够义气的。 余清音:“走,请你吃下午茶。” 说是她请,其实是男朋友买单。 岳阳因为工作临时放鸽子的道歉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次次都自处于惶恐和不安之中,晚上回家的时候买了烤鸭。 余清音的蛋炒饭吃到一半,举着勺子看他:“不是说晚点回来吗?” 岳阳:“本来堵车了,但比我想象的快。” 他不想连小事都叫她落空,时间点总是往后推。 这差的个把小时,勉强能称之为惊喜。 不过在看恐怖片的余清音还是显得喜出望外,拍拍身边的地毯:“你快坐,鬼要出现了。” 说得好像男朋友就是那个鬼。 岳阳挤在她边上,戴好手套拆开筷子,在饼皮上面放鸭肉和蘸酱的黄瓜条,卷好之后手一伸。 余清音笃信神明,觉得世界上必然有鬼。 偏偏越菜越爱看,眼皮只敢掀开一点缝隙看。 她张嘴咬一口送上门的服务,却被剧情吸引得忘记咀嚼,整个人看着有点呆呆的。 岳阳戳一下她的脸颊:“好好吃饭,不然关电视了。“ 他作势拿遥控,一脸的逼人就范。 余清音忽然觉得他将来兴许可以做严父,恍惚之间好像听到小朋友的哭嚎。 再一留神,楼下还真的在打小孩。 岳阳啧一声:“奇怪,咱们刚搬进的时候没这么天天骂啊。” 这阵子吵得他头都大了。 余清音对左邻右舍还有点了解,说:“因为上小学了。” 快乐的童年已经按下暂停键。 岳阳:“才小学,哪至于啊。” 他记得自己是乐颠颠跟个傻子似的,书包一背就去了。 局外人看来没必要,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身不由己。 余清音:“没办法,现在都在超前学习。” 孩子们是怀揣着知识入学,老师的进度自然更快,跟不上的第一步就被落下。 一切赤裸裸地呈现在卷面上,家长们一个头两个大。 还有最为现实的因素。 余清音:“每平房价八万,楼下是掏空两家老人的积蓄买的房,就为孩子上个好小学。成本这么高,想不急太难。” 首都学区房的恐怖,岳阳只知道皮毛,但正好提起,他就说:“我的社保满三年了。” 马上拥有购房资格。 余清音莫名开始吃遗忘掉的晚饭,眨巴眼看着他。 岳阳不知怎么也有点尴尬:“我爸妈说给我买房。” 然后补一句;“没掏空积蓄。” 没啥笑点,不过余清音差点被呛到,捂着嘴咳嗽。 岳阳拍着她的背顺一顺,无奈道:“你小点心。” 余清音:“是你非要逗我的。” 哪来的非要,简直是最最冤枉。 岳阳沉吟半秒,利落地认下:“我的错。” 余清音都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抿抿嘴:“买房挺好的,b市的房子还会再涨。” 单从投资的角度来看,稳赚不赔。 岳阳也是这么想的,摸摸她的头:“将来给你买个家。” 父母对他确实无私,但钱始终不是他挣的,有些事不是他现在能许诺的。 他这么说,余清音也松口气,故作俏皮:“瞧不起谁,我肯定也能买得起的!” 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好像龇牙咧嘴要给谁来一口。 岳阳:“那我等着吃软饭了。” 软饭?余清音下巴一抬:“可以吃得硬一点,看看我的新版企划书。” 得,岳阳做作地感叹:“看来人还是得有一技之长才行。” 又道:“以后我年老色衰,这地位也保住了。” 余清音知道他想听什么:“全世界最爱你啦!” 好,心满意足了。 岳阳给她再卷一个烤鸭,递过去:“这会吃饭才是正事。” 明明是看电视! 最可怕的部分已经播完,余清音错过期待的画面,闭着眼:“你往回倒,到鬼出来的时候。” 就她这样,能看清什么? 岳阳哭笑不得,还是把手擦干净拿遥控,另外的手牵着她。 那些演绎不出来,光靠想象就能吓死人的情节一下子变得无足轻重。 余清音偷偷扬起嘴角笑,觉得自己现在勇敢得能跟巨龙搏斗。 当然,跟鬼暂时还不行,因此她还是吝啬只肯用一点点余光看完整部电影。 岳阳虽然疑心她对剧情的掌握很模糊,但很理智地没有提出,只是认真地看着企划书。 他正儿八经的样子和平常不一样,嘴角微微抿着,手指头在桌面一点一点。 余清音看着他的侧脸想,年老色衰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会永远爱他。 第76章 七十六 ◎长谈◎ 人的念头变化莫测, 余清音的爱意持续不长。 尽管岳阳非常的小心翼翼落笔,还是把她的企划书改得面目全非。 不应该啊,余清音眉头紧锁:“怎么感觉没有多大进步。” 按照一百分制, 她还以为起码能及格呢。 岳阳先亲她一口才说:“你这是要拉投资的, 得写出值百八十万的样子。” 总之潜台词是现在这份暂时不值, 余清音咬着后槽牙:“我还就不信了。” 她捏着拳头只差对天发誓,顺便推一下男朋友:“现在看到你有点生气。” 非典型姐弟恋 第96节 亲那一下果然没错, 看来晚上只有吃素的份。 岳阳乖巧地躲到一边不惹人烦, 憋屈地在餐桌办公。 余清音独自占据两米长的大书桌,到客厅里倒水的时候问:“是不是有点不满意?” 岳阳敲键盘的手一停,回过身张开怀抱:“绝无此意。” 说话就说话, 老想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余清音斜眼看他,头发一甩就走了。 岳阳有一种自己成了她甲方的感觉, 心想老是把成果退回的人很该遭受点“报应”,无可奈何摇摇头。 余清音其实也没真生气, 就是闹着玩的。 她只是有点烦这个企划书老是写不好,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隔行如隔山。 唯一的好消息, 大概就是家里有个随叫随到的咨询师。 余清音被惯得厉害,思路卡住就扯着嗓子喊:“岳阳岳阳。” 岳阳lian的an都顾不上打完, 立刻站起来应:“来了。” 几步路的距离而已, 他都跟飞一样。 余清音扁扁嘴看他:“你为啥说我不具体?” 岳阳挑的刺太多,自己都忘记。 他弯下腰凑近看, 顺便再占点便宜。 到底是有求于人,余清音哼一声没说啥。 岳阳见状把笑憋回去, 手指在a4纸面上划过:“发展方向是很重要的, 你光说会扩大经营是假……。” 后面的词是跟同事说话常用的, 跟女朋友可得收着点。 可惜收得太晚, 余清音:“我要是玻璃心,今晚先炸你。” 她哼哼唧唧表示不满,圆脸都像是下一秒要爆炸的大气球。 岳阳还是抱住她:“我们宝贝才不会。” 又道歉:“我措辞有问题,全是工作上的坏习惯,忘了夸你。你的构思比我们公司很多实习生好,还听劝。” 他们公司招人要求高,专业对口,毕业院校还指定。 这种夸法让余清音勉强觉得些许安慰,也生出好奇:“你上班的时候都很凶吗?” 岳阳对自己的评价颇高:“是专业。” 经手的项目最少都是八位数以上,一丝一毫的马虎都容不得,他在工作上其实有点不近人情,但不妨碍做得好。 余清音只见过他跟同事和客户讲电话的样子,缺乏太具体的想象力。 她撒娇:“所以跟我说话也凶巴巴。” 岳阳觉得刚刚的态度还称不上凶巴巴这三个字,但考虑到平常对她确实很惯着,自我反省:“我错了。” 余清音反倒变张脸:“你对我要求高是为我好,我又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当然,她也是普通人一个,被否定有瞬间的不悦是正常。 岳阳:“咱们是宰相肚里能撑船。” 又说:“明天带你去吃烤肉,吃完咱们逛逛?” 余清音弄乱头发:“算了,我还是抓紧时间搞事业。你先欠着。“ 答应她的事情,岳阳从来没忘记过。 他点点头答应,再腻歪几句才说:“项目最重要的是落地的可行性,盈利的关键点还不够吸引人。” 余清音心想新漾这家小公司好歹有许致远这个小招牌,已经很有盈利的派头。 不过她也知道人外有人的道理,说:“我没发过财,总觉得现在怪好的。“ 岳阳念大学的时候也没想过挣钱的事情,每天还不是乐呵呵的。 他道:“已经很厉害了。” 余清音说的其实是上辈子。 大概是日子一天天变好,她偶尔会有种担忧,生怕多做多错,连此刻的美好都留不住。 但人嘛,总得勇敢一点。 她抬头看一眼天花板,好像想突破虚空看到把自己送到重生之路上的冥冥之中。 岳阳不明所以,顺着望过去:“怎么了?” 余清音:“在想我的事业蓝图。” 岳阳看得出她下定某种决心,悄悄嘀咕:“怎么觉得我又要进冷宫。” 他的不安没有马上实现,余清音黏着他:“听听我的新计划。” 这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出新计划了。 反正是抱着她,岳阳彻夜不眠都可以,很有耐心:“要不要给你点杯奶茶再说?” 余清音不假思索:“要大杯的。” 等外卖的功夫,两个人一边细说。 余清音:“其实致远是个很好的模版,但他已经太现成了,投资人未必买单。而且他对工作的主动性不强,上限肉眼可见。我现在需要的是再签约一两个有潜力的人来打造……” 说白了,以许致远对工作的意愿和学业的追求,新漾要是全寄托在他身上,大发展肯定是指望不上。 岳阳越听越进入工作状态,只是态度温和,好到同事们要是看到会以为他被鬼附体的程度。 但他对女朋友向来是这样,因此余清音没有被优待的自觉,连奶茶都等人插好吸管递到嘴边才喝一口。 岳阳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只是听她再说几句,无奈道:“你得站在资本家的角度看问题。” 以新漾现在跟许致远签的合同,也得亏双方都是好人,不然得有一个栽大跟头。 余清音则是面露惊恐:“我这样还不够资本家吗?你们资本家未免太过分了。” 她还以为自己的想法已经为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没想到得到的评价还是心慈手软。 岳阳纠正:“我跟你是一派。” 又道:“但那样钱跟咱们就不是一派。” 虽然没想着压榨谁,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利润空间总得握在手上。 岳阳心想坏人得自己来当,说:“以后签合同,分成要先按三七开。” 多少?余清音嗫嚅:“不太好吧。” 她也不是圣母,只是觉得公司占不了这么多,毕竟连许致远这样的分成比例她都是有赚头的,更遑论三七开。 岳阳:“你一开始就把利润压到最低,续约的时候怎么办?” 没有足够的好处,谁能保证团队一辈子不散,到时候前期的付出都鸡飞蛋打,公司永远花力气在培养新人,彻底陷入死循环。 续约?余清音沉默片刻,才反应过来任何合同都是有年限的。 她确实没那么多深谋远虑,叹口气:“我的错,我不该把将来签约的人都以许致远来考虑。” 许致远其实也是个雷,岳阳犹豫两秒,还是说:“你们俩关系好是一回事,但合同确实定得太松散。” 余清音虽然才大二,但已经具备基本的法律意识。 她不解道:“风险我都规避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岳阳事先说明:“我不是挑拨离间,但你定合同的时候是没占他便宜,落在别人眼里未必是。” 坦白讲,新漾确实靠许致远才把招牌撑起来,余清音的微博账号也得他好处。 就怕人心易变,将来有捋不清的账。 这个道理,余清音也明白,只是半点心机没用在许致远身上。 因为对方以诚待她,总叫人不忍心暗自揣度。 可真是,不知如何评价了。 余清音一拍脑门:“年纪越大越天真。” 岳阳不知真相,总有种被影射的错觉。 他心想自己的年纪也不大,看天看地就是不肯上赶着承认。 余清音是正儿八经在骂自己,说:“确实有问题,我来处理。” 岳阳不多置喙,把话题又挪到新漾的未来发展上。 两个人聊到半夜,小区里只有路灯还亮。 余清音关窗户的时候忽然顿住,不知道想到什么沉默不语。 岳阳洗漱完从洗手间出来,问:“怎么了?” 余清音转身站定,看向他:“岳阳,我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不然她那些荒诞的念头和怪异的想法,应当同何人彻夜长谈。 岳阳敕封一生一世为世上最美好的词汇,更贪心地对下辈子生出渴望。 即使他不知道那会会是什么样,却仍旧希望同眼前人不分离。 生长在红旗下,他曾对封建迷信嗤之以鼻,今时今日才明白,原来人有所求真的会用尽各种方法和手段。 他道:“一定会的。” 一阵风吹进来,吹乱余清音的发丝。 她笑笑没说话,回身关窗的时候想:年岁渐长还天真,实乃人生最大的福气。 她有幸置身于此,合该敬谢上苍。 作者有话说: 评论都看了,是我的问题。 非典型姐弟恋 第97节 这本确实没个定点,更新上乱七八糟,总是觉得很抱歉,又真的调整不过来,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逃避保持沉默,也不敢再多保证更新。 第77章 七十七 ◎找人◎ 余清音做事很有效率, 说要签约新人,马上从关系网里扒拉出俩好苗子。 效率之快,让岳阳都疑心她是早有准备。 不过他只负责给出建议, 对具体的工作不发表任何意见, 听完没表达任何想法。 余清音也不需要别人的话才能下定决心, 风风火火就出门去跟人谈事情。 她今天是为着商业目的,打扮得颇为正式, 偏偏背着个双肩包, 看着背影真是有种装大人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有多着急,岳阳无奈追出去道:“清音,等会。” 余清音已经跑到一楼。 她从楼梯的缝隙里仰头看, 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背包带上。 岳阳的表情越发的柔和,提醒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余清音还以为是自己没带钥匙, 摸摸口袋无所谓道:“没事,你不是在家呢吗。” 今天是周末, 岳阳难得不用加班,早预备好打一天游戏。 他心想自己肯定会好好在家等她回来的, 也不再卖关子:“要不要换个包?” 说得够委婉的,但也足以让余清音反应过来。 她还没抬脚, 岳阳已经问:“哪个?我给你拿下去。” 能省力气当然是好的, 余清音:“蓝白色,大的那个。” 她要带的东西多, 否则不会下意识背着平常上学用的包。 岳阳随手从门后的挂钩上取下,送下去给她又拎着双肩包上楼。 等他从厨房望出去的时候, 女朋友的身影已经出小区。 余清音沿着马路走几步, 拐个弯朝学校去, 比约定的时间早十五分钟在咖啡厅等人。 周末的店里人多, 占比最大的是练口语的学生们,语种复杂得让人以为置身在联合国。 左边是法语,右边是德语,余清音的脑子都跟着嗡嗡响。 她排除掉那些纷扰的部分,深吸口气把文件夹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两页,就精准捕捉到靠近的脚步声。 抬头的那瞬间,跟刚要张嘴的陈颂蕴对上眼,两个人很有默契相视而笑。 那种不怎么熟悉的尴尬荡然无存,连开头都显得很自然。 余清音:“喝点什么?” 陈颂蕴挥挥手上的单子:“已经点过了。” 她说话的同时拉开椅子坐下来,脸上始终挂着客套。 余清音跟她只是在学生会的活动上打过几次交道,较真说起来并没有太多交情。 但交情于某些人而言,实在是再容易建立不过的,因此她道:“我给你发消息的时候是不是吓一跳。” 陈颂蕴诚实道:“如果咱们不是认识,我会以为你是骗子。” 无缘无故问她要不要签约,听着着实像大街上发传单的。 是人都会有疑虑,余清音:“网上说得不清楚,我现在给你从头捋一遍,行吗?” 陈颂蕴就是想听这个才出门的,抿一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拿铁,拿出本子:“你说,我听着。” 她翻开的瞬间,余清音瞥到几个不知道是哪国文字的笔迹,心想这大概是平常上课用的笔记本。 一物多用,很有学生的风范。 余清音却不能在此刻把她当作什么都不懂的人敷衍,先说:“我看过你的微博。” 这时代几乎人人都有,并没甚么稀奇的。 陈颂蕴试着回忆:“好像没发过什么特别的?” 余清音:“有一组穿汉服的照片。” 汉服?陈颂蕴记起来了。 那是上学期历史系组织的活动,她跟舍友一起参加的,留下几张还不错的纪念照,一股脑全发在网上了。 现在想想,那照片好像也没好得让人觉得自己可以当明星的程度。 陈颂蕴更加不解,头微微向□□:“好像也没有很好看。“ 余清音一字一句:“超级漂亮。” 用四个字来形容,陈颂蕴天生有一种国泰民安的大气,非常的适合汉服一类的打扮。 唯一可惜的是她不擅长妆造,照片里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丝违和。 大概如此,她本人并没觉得有多么吸引人,被夸之后不好意思:“谬赞了。” 怎么会,余清音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充满信心的。 她仔细分析过市场,觉得汉服博主现在还不泛滥,说:“你先天条件好,如果在服装搭配和妆容上下功夫,估计自己都会眼前一亮。” 是吗?陈颂蕴摸摸自己的脸,有些不确信:“我化妆也不好看啊。” 余清音:“那是没找到适合你的。” 陈颂蕴也不是毫无准备来的,昨天连夜把她的微博翻个遍,知道她在美妆类目上小有名气,问:“那我适合什么样的?” 她今天也是化妆了才出来的,两道韩式平眉生生把骨子里的端庄砍去三分。 真是如明珠蒙尘,余清音道:“光讲不具体,要不我给你化一个试试?” 陈颂蕴有些心动,左右看:“在这儿吗?” 她眼神诧异,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慌张。 余清音却是相反,懊恼道:“我没带化妆包。” 不然的话也能证明一下她有打造新形象的本事。 陈颂蕴更惊慌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那太麻烦了。” 这算什么麻烦,余清音:“如果你有意向签约的话,我这里有一份初步的计划。” 她把赶工出来夹在一起的几张a4纸递过去,一边说:“公司规模不大,现在什么事情都是我来做,像许致远上节目,偶尔都是我化妆。” 许致远大小是个公众人物,在这几届学生中有点名气。 陈颂蕴还在食堂见过他两次,心想原来长这样的人也要化妆。 她不免好奇:“电视台不给化吗?” 余清音也不美化世界,实诚道:“看节目组,我们还是小公司,赶上忙活谁都顾不上。” 除非是大型活动,才有面面俱到的安排。 社会真是复杂,陈颂蕴讪讪道:“但我要是加入公司,会上节目吗?” 说句实话,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 余清音暂时没那么大的实力,说:“你边看第二页我边说。目前而言,我对你的未来规划是在微博上……” 陈颂蕴竖起耳朵听,开始还能跟得上,到最后还是有点茫茫然。 她知道做博主是挣钱的,但出于受到的传统教育,对其中蕴含的巨大利益有种隐隐的担忧:“会不会耽误太多的学习时间?” 余清音:“绝对不会。你看现在公司就我和许致远,谁都没耽误。“ 她的成绩如何,陈颂蕴不太清楚,但知道许致远是能竞争全校奖学金的人——每个院系只有两个参加评比的名额,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这样看来,好像还真能两者兼顾。 陈颂蕴家境普通,对能挣钱这件事心动是正常的。 然而她也心知肚明涉世未深的人容易上当受骗,保持最后的谨慎:“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余清音:“应该的,这不是小事。” 她本没指望一击得逞,早有一事无成的心理准备。 倒是陈颂蕴过意不去,心想人家是为自己忙活。 她犹犹豫豫:“要是我不签的话,还有别人吗?” 余清音:“汉服这个方向的暂时只有你。” 毕竟潜力股又不是大白菜,随便薅一把都有。 虽然非她本意,陈颂蕴还是有点内疚。 她道:“那要是没有别人的话,我可以试试。” 什么叫单纯,这才是单纯。 答应不答应都是个人的选择,她居然为此产生不安。 余清音:“你还是再想想,毕竟前期会比较难熬,账号不是一下子就能做起来的,甚至有可能付出许多都失败。” 她没有翻云覆雨的手段,只能是尽力而为。 这么一说,陈颂蕴越发觉得她不是坏人。 她的想法有时候挺简单的,抿抿嘴:“你应该不会骗我吧?“ 骗子难道会把字写在脸上吗?余清音莫名想起自己上辈子刚开始工作时候的样子,觉得也许初出茅庐的人都是这样。 她倒没有笑话谁的意思,只是克制不住嘴角上扬:“起码目前为止,跟你说的句句属实。” 陈颂蕴也觉得自己问得怪好笑的,不自在地挠挠脸,短促的啊一声:“签约的话,你们会给我交五险一金吗?” 要是那样,她毕业的时候就不是应届生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98节 五险一金?余清音没想到画风一转回到这儿,愣了愣神:“代理合同不是雇佣关系,不会给你交的。“ 哦,陈颂蕴其实不太懂两者之间的区别。 她毕竟只是大二的学生,知道的一切都是道听途说,这会眨眨眼:“那我以后还可以考公务员吗?” 余清音沉默两秒:“可以考,但有的公务员不让从事副业的。如果是这种情况,我们可以和平解约。” 那就好,陈颂蕴更加松口气。 她道:“那我再纠结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理所当然的事情,余清音把准备好的资料都给她:“这些你留着看,有问题随时找我。” 陈颂蕴用力地点点头,眉间有驱散不了的困惑。 她今天接收太多认知以外的事情,还得回去理顺思路才行。 余清音目送着她走,心里多少也有点拿不定。 她满怀心事回到家,敲了两下门没人应,才拿出手机要拨通男朋友的电话,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岳阳双手都拎着东西,跨过最后的几步阶梯:“这么早?我水果还没切呢。” 看他的意思,好像是本来打算弄个满汉全席来迎接。 余清音的心情陡然好起来,撒娇毫不含糊:“想早点回来见你。” 岳阳只恨自己腾不出手来抱她,示意:“钥匙在左边。” 余清音的手伸进他的口袋,指尖的温度触摸到肌肤。 岳阳全身紧绷,无声地在心里倒吸口凉气。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屋里。 第78章 七十八 ◎候选人◎ 陈颂蕴的回复比想象中的快, 她大概是真的觉得拒绝是件难事,长篇大论打一串字,其中很多话的意思都是抱歉。 余清音横看竖看, 总结为一句话:父母不同意。 既在意料之中, 又在预料之外。 只是她觉得凡事都要争取, 收到消息后还是再打个电话。 屏幕上面余清音的名字再闪烁,陈颂蕴捏着手机愣是没敢接, 好像自己对不起谁一样。 还是舍友问:“颂蕴, 推销电话吗?” 陈颂蕴才回过神来,深吸口气接通:“喂,你好。” 余清音直奔主题:“颂蕴, 如果签约的事情你有犹豫,日结的兼职考虑吗?” 兼职?陈颂蕴对挣钱肯定是感兴趣的:“需要做什么?” 余清音:“我想做个汉服的科普视频, 请你做模特。“ 陈颂蕴从前以为能做模特的都得是天仙一般的美貌,但转念一想做老板自有道理。 她道:“什么时候?” 余清音早在邀请她是时候就做好准备, 区别只在于发视频的账号是哪个而已。 她掐算着快递的日期:“下周六,预计要一整天, 外景在颐和园拍。工资是八百块,管两顿饭。” 陈颂蕴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一千五, 在首都只能算刚够用。 她很快把怎么用钱安排好, 说:“好,几点出门呢?” 余清音:“妆造起码要两个小时, 六点能起床吗?” 偶尔一次,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现在是看在钱的份上。 陈颂蕴:“那我直接到颐和园是吗?” 余清音:“不用, 你直接到西门, 我去接你。” 两个人又沟通好若干细节, 挂掉电话后彼此都很满意。 余清音的潜力股名单上,陈颂蕴的名字后面暂时打个问号。 好在她还有别的候选人,马不停蹄对接下一位——中文系的大三学姐赵琦。 说起赵琦这个人,就不得不先提余景洪。 自打暑假从西藏骑行回来,余景洪就沉浸在自行车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他跟几个同学成立了俱乐部之后,每周都举办各种各样的户外活动,参加的人不局限于理工的学子,范围还逐渐扩大。 队伍壮大到b大,常客之一就是赵琦,两个人的关系处得不错。 兄妹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余景洪还特意提赵琦的名字,说:“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没准认识。” 也不看看一个学校有多大,余清音连本系的人都不能认个囫囵,更何况是不同届的学姐。 但考虑到堂哥这种死直男很少对别的女生欣赏,她还是生出一些好奇。 余景洪向来很愿意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堂妹,或者说从小到大他们的交友圈就有一半是重合的,当即给两人牵了线,会面地点选在b大食堂。 吃过一顿饭,大家就算是认识了,偶尔在学校见面会停下来聊几句。 但论及要签约之类的,是个人都会变得谨慎。 赵琦和陈颂蕴不一样。 她性格外向,热爱一切户外运动,晒着小麦色的皮肤,剪着利落的短发,善于和人打交道,做事心中自有计较。 因此余清音联系她的时候,她也没觉得十分离奇,只是把重心放在合同的各项条款上。 在商言商嘛。 赵琦虽然自己看不太懂,但家庭能给些助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父母商量的,总之几天后跟余清音定好详谈的时间。 周二下午,云兰会的3号包间。 这家店的名字起得很像餐厅,实际上是咖啡店,位置坐落于胡同里的四合院,光看面积就知道菜单不便宜。 余清音还是第一次来这,对着院子里摆饭的花找角度。 拍没几张,赵琦从正面出现:“清音,你来啦。” 熟稔得这儿像是她的家。 余清音心想平常看她穿的都是最普通的运动品牌,没想到细节处透出点端倪, 她倒也没因贫富另眼看人,笑道:“刚到,你等很久了吗?” 赵琦:“正好有几个朋友在这,就早点到了。” 朋友?余清音没顺着问,只是说:“挺巧的,我们坐哪?” 赵琦手一指,两个人顺着回廊往前走,进到包厢里坐定。 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问:“两位吗?” 余清音点点头,一边问:“我第一次来,赵琦,有推荐的甜点吗?” 赵琦说了两样,点完餐之后并不着急进入正题,反而聊着些无关紧要的日常。 这种时候,好像谁先开口就落下风。 余清音自认定力比小孩子应该好一点,眼睁睁看着话题跑偏,都开始吐槽起留园食堂新上的糖醋排骨了。 比来比去的,赵琦先耐不住。 她抿抿嘴:“景洪知道我今天来见你,说她妹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老板。” 余清音:“他的原话肯定不是这样。” 人家是一家子兄妹,怎么讲都可以,复述出来就不合适了。 赵琦:“我大概总结出来的。” 果然如此,余清音跟对面的人相视而笑,彼此好像都找到突破口。 她道:“最善良不至于,我到底是要挣钱的,但能保证有底线。” 赵琦从小跟着父母耳濡目染,对做生意不敢说门清,心里好歹是有数的。 她学着大人模样:“不挣钱的事咱也不能干啊。” 又道:“你的合同我请律师看过,大部分定得很公道。” 剩下的小部分,就是需要洽谈的空间。 余清音也不意外,甚至是有点高兴的。 她心想有商量才有后续,说:“任何问题都可以谈的,只要公司做得到。” 赵琦是有备而来,不过听得出来她的很多话都是律师教过的。 余清音也算半只脚踏进行业的门槛,自然能敏锐发现。 但她假装不知道,还是认真地谈判。 你来我往的,赵琦渐渐有点支撑不住。 她也不强撑,掏出手机:“不好意思,我得咨询一下。” 打字没有通话来得快,余清音识趣道:“我去院子里拍几张照,晚上好发微博。” 她的背影刚消失在门缝里,赵琦就拨通律师的电话。 说去院子里拍照的余清音其实也不是特别的游刃有余,坐在院子的花墙下场外求助。 她毕竟还是学生,涉及专业的部分还是得找人。 余光里,她一直盯着3号包厢的位置,等看到人出来云淡风轻:“那就先这么定了,具体的你发邮件给我。” 好像电话那端只是平常的商业伙伴。 非典型姐弟恋 第99节 装得太好,赵琦自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一切。 谈判这种事情,有时候比的就是心态,她不自觉有一种占下风的错觉,说:“差不多吃晚饭了,换个地方吗?” 余清音:“好啊,你想吃什么?” 很多事情都是这么一顿一顿饭聊定的,等吃完晚饭几乎就剩最后的签约了。 连日来的东奔西走和被拒绝总算有点成果,余清音兴奋不已。 她跟许致远签约的时候太顺风顺水,半点努力过后的成就感都没有,现在细想起来这好像是公司成立后的□□,在楼下的便利店拎了两瓶啤酒回家。 岳阳加班回来就看她一手鸭脖一手酒瓶,了然道:“看来大事将成。” 余清音笑得含蓄:“还没到最后时刻呢。” 岳阳挨着她坐下:“跟我还不坦诚?” 余清音:“我是怕希望最大,失望更大。” 这倒是,像岳阳临时被人放鸽子的次数也不少。 但他是男朋友,总不能光泼冷水,想想说:“那其她人联系得怎么样?” 余清音的社交圈子不大,但跟工作扯上关系就很有掘地三尺的精神。 她掰着手指数:“陈颂蕴约了拍摄,赵琦周五签合同,柳映跟我说还要考虑,曾童对分成的异议比较大,但她本来有粉丝基础嘛,总之还要再商量。” 这样看来,进展得好像不是特别的顺利,竟然一个定下来的人都没有。 岳阳:“你不考虑签男生吗?” 余清音:“我现在手里有限的资源基本都是美妆之类的,更适合女博主。” 她微博粉丝也有二十万,合作过的品牌方不少,这都是后续可利用的人脉。 岳阳心想也是:“总不能分许致远的资源。” 是啊,要是许致远肯做股东的话,这么做才是合适的。 余清音心里琢磨着还是得想办法说服他,不过还没想好话术,说:“就差不多这样吧,我先把企划书交上去。” 创业比赛跟别的不一样,交企划书只是第一步,最后的结果根据实际经营来评分。 运气好的话,比到一半估计就能拉到投资。 虽然还没看到钱,但余清音已经在脑子里想好哪里需要钱了。 她心想公司做大做强还是要先走向正规经营,有钱后肯定得租个办公室,再配专业的团队,起码化妆开车不用自己来。 真是光想象,她脸上就露出奇异的微笑,好像提前走上人生巅峰。 岳阳光靠表情琢磨不透她的想法:“这么笑成这样?” 余清音拍拍他的肩:“等着我发财包养你吧。” 吃点软饭,也算是小情侣的情趣吧? 岳阳虽然没有这个意思,但想想还觉得挺有趣的:“那咱们家就指望你了。” 余清音嗔道:“谁跟你是一家的。” 这话岳阳可不能认,一脸受伤:“我都是你的人了,难道现在你要始乱终弃?” 余清音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咳嗽两声:“你给我好好讲话。” 岳阳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干笑:“我觉得说得挺好的啊。” 好什么,余清音看一眼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没有沾到油的小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一下。 她没有刻意躲避,岳阳看清发信息的人,问:“余景洪找你?” 余清音嗯一声,懒得一直打字,索性打个电话。 手机那端的余景洪应该是刚运动完,喘得都快说不出话,断断续续:“芍药居、烧烤、好吃、要不要、岳阳来。” 意思是芍药居有家好吃的烧烤,让她叫上岳阳一起来。 得亏是一起长大的默契,余清音拼凑出个大概,心想骑车路上的诱惑还真不少:“都快十点了,你自己吃吧。” 那太可惜了,余景洪:“特别、好吃。” 他都上气不接下气,还得专门打个电话来邀请,这得是多好吃的烧烤呢? 余清音有瞬间的心动,扭过头刚想问男朋友的意见,发现在他已经在穿袜子。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余清音:“等我们,马上到。” 余景洪这才说出最重要的一件事:“记得、带钱。” 得,原来是找个买单的。 余清音翻个没人看见的白眼,还是带上钱包出门去。 第79章 七十九 ◎补更◎ 余景洪今天是自己骑车, 本来打算溜达一圈就回去,可惜路过芍药居的时候被路边的烧烤吸引,坐下来才想起来自己没带钱。 准确来说, 手机壳里还是有以备不时之需的十块钱的。 区区这点, 在物价高昂的首都连羊肉串都不够买俩, 但他知道有人买单,有恃无恐点满满一桌的烤串。 余清音刚踏进烟火味气息浓重的小店, 就看到堂哥得瑟的背影。 她没好气捏着拳头捶过去:“早知道不来了。” 出拳很快, 看着很用力,实际上是轻飘飘的。 余景洪咬着签子,连点皮肉伤都没有受, 回过头还笑嘻嘻:“来得挺快。” 这个点不堵车,一路畅通无阻。 岳阳坐下来掰开双筷子, 先递给女朋友,一边说:“你们学校没有门禁吗?” 余景洪得意挑眉:“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 余清音才不管他跟学校耍什么小把戏,说:“骑得太多也伤膝盖的, 你得有分寸。” 余景洪最近对运动产生的内啡肽上瘾,左耳进右耳出, 而且自我认知明确:“也不知道这段新鲜劲什么时候过去。” 他都这么说了, 余清音也不好再讲别的,坐下来夹一筷子娃娃菜:“我晚上见了赵琦。” 又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余景洪:“她刚刚就跟我讲了。” 刚刚?余清音不动声色:“看来你们的关系是真的不错。” 余景洪没有察觉到那些若有似无的试探,单纯道:“还行, 她挺有意思的。” 什么样的情况下, 男生会觉得女生有意思? 余清音:“那你对她什么意思?” 好像在讲绕口令, 余景洪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他咳嗽半天不敢置信:“你满脑子只有谈恋爱吗?” 这话怎么有点熟悉, 余清音沉吟片刻,想起来自己以前一直是这么评价好友陈艳玲的。 她道:“一般人都会这么想的,不信你问岳阳。” 岳阳在兄妹俩的对话里向来保持沉默,听到自己的名字:“嗯,确实如此。” 什么此不此的,他一看就是马屁精。 余景洪切一声:“我们就是朋友,她跟我们俱乐部的其他人也挺要好的。” 是这样吗?大概是他从小跟女生都不这么亲密,乍然出现个异性,余清音总是格外关注。 她琢磨了一遍没抓到“把柄”,想想说:“反正你要是谈恋爱了,肯定得先跟我讲。” 这是当然的,余景洪扔掉一块鸡骨头:“放心,离那天还很远。” 越是这样说,越是很快要打脸。 余清音:“胜男上次也这么讲,结果两个礼拜宣布有男朋友了。” 陈胜男都有男朋友了,那她们这个高中好友三人组不就剩一个? 余景洪喝一口可乐:“果然,陈艳玲是不好找对象了。” 余清音在桌子底下踢他:“人家艳玲在学校很受欢迎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就陈艳玲那个母老虎,整天张牙舞爪的。 余景洪冷笑:“别因为你们是好朋友就瞎袒护。” 余清音自然要为好朋友站台:“等着,我找出证据给你看。” 余景洪还以为是什么聊天记录之类的:“我猜是p的。“ 他这个爱抬杠的劲头,可真是少见。 岳阳知道女朋友的好朋友们有谁,只是了解得不多,忽然生出一丝好奇。 倒是余清音习以为常:“你别老针对艳玲。“ 明明说的都是实话,余景洪:“你才是,别偏心。” 不知这么的,他说这话的样子跟陈艳玲平常说他坏话的样子对上了。 余清音总觉得有哪里古怪,拿出手机按几下递过去:“给你看。” 余景洪一双手都是油,擦干净之后接着,一边说:“没兴趣看。” 口不对心啊这是,连岳阳都瞅出点端倪,抛给女朋友一个眼神。 余清音其实也只是模模糊糊的念头,耸耸肩表示不清楚。 得,看来是有些旁人都不知道的故事。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0节 岳阳下意识保持沉默,只是多出些看好戏的戏谑。 余景洪倒没发现对面小情侣的互动,只是看完堂妹手机上的帖子说:“所以有人在宿舍楼下给陈艳玲表白?” 余清音:“对啊,又送花又摆蜡烛的。” 她语气浮夸,好像是多么好的事情,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大庭广众的告白。 余景洪却没听出来:“俗气,没发现你这么没品位。” 又道:“岳阳,下回你也给她整一个。” 岳阳心想够酸溜溜的,看热闹的雀跃溢于言表,附和着:“行,女生都喜欢这种。” 靠,一对没品位的臭情侣。 早知如此,余景洪觉得刚刚还不如站在路边流口水呢。 他道:“呵,那你们臭味相投。” 哦,全是嫉妒。 余清音:“所以你没有女朋友。” 余景洪茫茫然眨着眼:“所以陈艳玲答应了?” 他不明缘由的,心脏好像被谁捏一下。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余清音私心里还是觉得哥哥们是能代表亲情的最重要的人。 她没有再叫人干着急的想法,说:“没有,艳玲把人骂了一顿。” 要不说是母老虎呢,余景洪的眉头不自觉舒展开来:“那下次谁还敢喜欢她?” 余清音意有所指:“也许现在就有呢。” 有就有呗,余景洪撇撇嘴:“爱谈就谈。” 又道:“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好好学习为何物。” 且不说他对面的两个人从前在成绩上各方面都碾压他,就说他平常对学业的态度也称不上废寝忘食。 余清音对他那些自己都没发现的隐秘有初步的猜测,问:“那你什么时候谈?” 不是,怎么今天老是聊这个。 余景洪恶狠狠咬一口牛肉串:“下辈子。” 这人,脑子是不是压根没开窍? 余清音不知道怎么戳破,也不知道陈艳玲的想法。 她好像遇到很棘手的事情,欲言又止。 见状,岳阳的手肘轻轻碰女朋友一下:“你不是要给王姐回个电话吗?” 王姐?余清音一时没能接上茬,好在她反应不慢,很快融入新剧情:“对,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岳阳虽然想支开她,还是叮嘱:“别走太远。” 大晚上的,她也不放心。 余清音点点头就朝外走,装模作样站在树下研究手机。 她光站这儿吹风也没意思,一琢磨正好找陈艳玲聊聊天。 陈艳玲在广东上大学,这个点已经窝在熄灯后的宿舍床上玩手机。 她的视频看到一半被打断,接通之后说:“等会,我去洗手间跟你讲。” 余清音说完“没关系”就等着她再度开口,鞋底无聊地在地上摩擦。 没一会,陈艳玲道:“你怎么还没睡?” 余清音:“跟我哥吃烧烤呢。” 好友虽然有两个堂哥,但陈艳玲敏锐知道是指谁。 她道:“不到月底,他就开始蹭吃了?” 看来余景洪这形象不怎么好嘛,余清音:“等以后他挣钱了就好。” 这话不是光好听,上辈子余景洪研究生毕业后做程序员的工资高,反而成为接济堂妹的那个。 陈艳玲才不关心余景洪将来如何,干巴巴:“祝他成功。” 光从语气里很难分辨出真实的情绪,余清音:“他工作后肯定会过得不错的。” 是吗?陈艳玲:“看来全世界只有做老师是稳定的穷。” 她读的是师范类的专业,就业好像已经被定型,偶尔生出点迷茫。 余清音:“你之前不是想读双学位?” 快别提了,陈艳玲:“那我连周末都没有,好惨。” 快乐的大学生涯都享受不到,实在太可怜了。 余清音:“那跨专业考个研怎么样?” 考研好像不错,陈艳玲:“可以诶,你以后是不是会一直在首都?我考去那边怎么样?” 余清音简直举双手同意:“起码未来十年都会在。” 那大家就能再聚首了,虽然还没考上,陈艳玲已经看到光明的未来。 她道:“我明年研究专业,让我先缓口气。” 人生大事,总得慎重考虑。 余清音:“b市的学校多,可以好好选。” 况且首都的大学好像也有一圈光环,陈艳玲越想越美,忽然问:“你这是坐在余景洪对面跟我聊天吗?他是不是嘲笑我了?” 堂哥在她眼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余清音:“没有,我吃撑了,在消食呢。他跟岳阳在光盘。” 余景洪也就这么点作用了,陈艳玲:“希望别撑死他。” 隔着这么老远,明明一年也见不了两次面,怎么还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余清音:“他最近得罪你了?” 陈艳玲咬着牙:“他昨天评论我的朋友圈说‘笑得很傻‘。” 余景洪这张嘴,干脆缝起来算了。 余清音还没来得及帮着她骂哥哥两句,就听到对面继续说:“我能忍吗?我立刻把他那些还没删掉的非主流说说都截图发在朋友圈了。” 居然有这出,余清音都很难评价了,看一眼烧烤店内聊天的两人叹口气。 岳阳跟余景洪不知道女生们对话的主题,有一搭没搭的说着话。 岳阳深谙不动声色打探事情的技巧,漫不经心:“清音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哦,打探消息来了。 余景洪:“整天好好学习。” 岳阳:“那业余生活呢?” 业余?余景洪回忆一下:“清音不爱交朋友,就是跟陈若男和陈艳玲一起玩,吃点炸串逛逛公园之类的。” 很好,拐到主题了。 岳阳:“陈艳玲?就是你们刚刚提到的女生?” 谁提到了,余景洪鼻音应一声,显然不太愿意接话。 但岳阳撬开别人的嘴很有一套,自问自答:“想起来了,表白这个事清音那天提过。” 谁关心啊,余景洪再喝一口可乐,喝出一种借酒浇愁的豪迈。 岳阳暗笑在心里:“三个女生在群里骂一晚上,说陈艳玲之前已经拒绝过那个男生了,他还敢来,是想利用群众。” 够不要脸的,余景洪:“这男的有病吧。” 他一脸的义愤填膺,画蛇添足道:“是个爷们都看不惯。” 谁说不是,岳阳:“你们都是高中同学对吧?” 余景洪点个头:“嗯,但不熟。” 看上去可不像是不熟,岳阳总算知道女朋友为何总骂哥哥是木头脑袋了。 他好笑道:“我听着还以为你们关系不错。” 耳朵这是长在后脑勺了吧,余景洪:“你听错了。” 岳阳:“可我看你挺关心她的。” 看来眼睛也是长后脑勺了,余景洪:“你女朋友就这么几个朋友,要是出点事她得多着急。” 理由很不错,可惜缺乏说服力。 岳阳挑破:“我还以为你是对她有意思呢。” 看来心眼也缺一半了,余景洪反应过度:“绝对不可能。” 喊完他自己都愣住,骂一句:“我操。” 余清音被外面的风吹得脸疼,想着进来偷听他们聊什么,结果只听到句脏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骂她呢?她道:“你们吵架了?” 余景洪神色尴尬:“没有。” 语速快得谁都知道是撒谎。 余清音的眼神狐疑,在两个男人身上转一圈。 岳阳跟女朋友挤眉弄眼,其中隐藏的信息太多。 余清音一时半会不能领会,看一眼手表:“很晚了,走吧。” 对对对,余景洪现在迫切地离开此刻,好像一颗心被谁剖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 他反正不用付钱,骑着自行车仓皇逃离。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1节 这背影,简直像是吃了霸王餐跑路,余清音不由得问:“你跟他说了啥?” 岳阳:“没什么。“ 不过是几句实话,搅扰得余景洪一夜未眠罢了。 第80章 八十 ◎余景洪◎ 余景洪这个人, 对女生其实是有一点阴影的。 没错,就是阴影。 诚然他现在已经很能摆出好哥哥的样子,从内心深处对堂妹报以世界上最大的支持, 然而那些日积月累的百炼成钢, 并不足以磨灭他幼时至今对异性的最统一形容词——麻烦。 虽然麻烦本人很不愿意承认, 那些磨人的记忆被余清音自动美化,成为每个小孩都这样的证据之一。 但对余景洪来讲几乎是成为思维定势, 因此朋友圈里同性占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仅有的几个例外全是“麻烦”妹妹的附加题。 其中最难搞的,莫过于陈艳玲。 主要是两个人的性格有些类似,看见对方就想损两句。 余景洪到底是个爷们, 觉得自己不能太计较,只好偶尔吵不赢, 再强烈要求堂妹在亲情和友情里面选边站。 余清音屡屡配合这种幼稚,都有种无可奈何。 她大概过了那种打是亲骂是爱的年纪, 对相爱相杀的戏码感知并不敏锐,以至于蹉跎到今日, 才展现出一丝敏锐:“原来我哥走这种路线。” 小情侣走在吃完烧烤边消食边回家的路上,岳阳手里还拿着一杯助消化的柠檬汁。 他另一只手牵着女朋友, 好笑道:“什么叫’这种路线‘?” 余清音理所当然:“就是很幼稚的意思。” 更没道理了, 岳阳:“他平常还不幼稚吗?” 好像也是,余清音没法反驳, 只是琢磨着:“那现在的戏份到追妻火葬场了吗?” 谈恋爱的人跟单身不一样,搁余景洪大概只会觉得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但岳阳平常陪着女朋友看小说、看电视, 当然不会误解。 他道:“你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余清音一脸正色:“他活该。” 不吃苦头怎么会长教训。 看不出来, 她居然还有这种大义灭亲的凛然。 岳阳好奇:“你站陈艳玲吗?” 是个好问题, 余清音陷入两难, 只好莫测高深道:“一切自有天定。” 天定?当事人余景洪其实觉得月老这茬红线牵得不好。 可被捅破的窗户纸补不上,他透着那一丝光亮,越看越清晰,夜里把自己跟陈艳玲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 如果抛开那些总是唇枪舌战的对话,两个人的关系大概也算是朋友,隔三差五会唠两句。 一般结尾都是陈艳玲发起的,她虽然不是要做语文老师的人,在标点符号上却意外的执着,回回同一句——余景洪,给我滚! 感叹号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咬着牙。 余景洪就愿意想象她气得跳脚又没办法的样子,这会叹口气想:原来天道真的有轮回,自己要是去示好,恐怕陈艳玲会立刻给他找个驱鬼大师作法。 这都什么事啊,他把手机一丢,惊了下铺打游戏的舍友王恒。 王恒抬脚踢一下床板:“大半夜干嘛呢你?” 余景洪扒拉着栏杆往下看:“差点忘了还有你。” 理工大学男多女少,计算机系更是性别失调严重,但王恒就是有本事在这种“严苛”的环境里找到女朋友,称得上很有一套。 思及此,余景洪摸着下巴:“有件事……” 后半句没说完,从对面床铺传来一句:“我也听听。” 不是,怎么都没睡呢。 余景洪可不想让他们都看笑话,赶苍蝇似的挥挥手:“去去去,一边去。” 凭什么,整个宿舍闹起来:“搞小团体是吧?” 都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过大家关系也是真的好。 余景洪半推半就:“怎么追女生啊?” 他摸不着头脑,剩下的也都是些臭皮匠,唯有王恒还能讲出几句人话:“首先,改掉你这张嘴。” 余景洪嘟嘟囔囔:“我又不是故意的。” 他生来就是这个脾气。 还挺有理的,王恒不愧是有对象的人。 他道:“你要这样,只追得到空气。” 一语中的,余景洪深吸口气:“那如果已经得罪了呢?” 他还有自知之明,可不觉得陈艳玲会喜欢自己。 王恒捏着他的把柄哈哈笑,批文八个大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得余景洪想揍人,翻身把床铺弄得嘎吱嘎吱作响。 好在他还能做到知错能改,第二天哼哧哼哧憋出句全新的开始,统共两个字:【在吗?】 陈艳玲从高中时对好友哥哥的既定印象就是嘴贱,深觉得他憋不出什么好屁,回:【干嘛!】 对着手机屏幕,她都撸起袖子做好战斗准备了。 余景洪不知道自己的形象不堪至此,手指头动来动去敲下四个字:【吃饭了吗?】 千里之外,陈艳玲抬头看一眼太阳,心想今天的还是从东边升起的没错,有种不算靠谱的猜测:【要借钱吗?】 余景洪一口血堵在胸口:【没有!只是闲聊!】 陈艳玲跟他倒也不是无话可说的地步,只是常常被气得咬牙切齿,以至于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有自虐倾向。 她心想反正无事可做,聊就聊呗。 这是第一次,两个人以一方的努力维持和平进行沟通。 当然,余景洪觉得幸亏不是面对面,他口无遮拦习惯了,常常是嘴巴比脑子快,这会打字还有个修改的时间,心里颇为满意。 只是这个满意是他单方面的,陈艳玲多少认为有些奇怪。 她从青春期就在脑海里装了一堆古灵精怪的想法,对超出认知的事情抱以匪夷所思的揣测。 出于对个人隐私的尊重,她没像平常一样把狗屁倒灶的细节都发在群里,而是选择私聊:【余景洪是不是中邪了?】 余清音刚从广播站出来,边走路边看手机,脚步慢下来。 她盯着屏幕笑:【他又怎么你了?】 这个“又”用得极妙,只是今天真的没有可以告状的部分。 陈艳玲莫名有点可惜:【他就是太正常,才显得不正常。】 余清音嘴上说着哥哥活该,心里希望他万事如意,帮着解释:【他就是嘴坏,人不坏的。】 陈艳玲向来损余景洪也无顾忌:【比较像脑壳坏掉。】 可见陡然变“正常”的余景洪,其实没产生多少正面的效果。 余清音都没法评价了,只好一边给哥哥传消息:【你看看你,以前都干了啥!】 余景洪自知理亏:【以后不会了,帮我说点好话。】 余清音何止帮了,一双手打字到差点手抽筋。 她第一次觉得做红娘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回家吐槽:“给我累的,下午都没好好听课了。” 岳阳揉着她的虎口:“下午不是上电脑吗?” 这学期要考计算机二级,电脑课抓得紧。 余清音天生对这些不熟练,脑袋开窍在另一端,提起来就头疼:“不听不听。” 还捂着耳朵,岳阳扒拉开她的手:“等要考试了再抱佛脚也来得及。” 很多东西都是一哆嗦的事情,考完压根没有应用的机会。 考试在十二月,余清音:“到时候事情特别多。” 哪天事情不多,岳阳捏捏她的脸:“ppt做得怎么样?” 余清音的商业企划书通过初筛,要参加第二轮的现场宣讲。 她连草稿都没开始拟,捂着男朋友的嘴:“不能再讲了!” 岳阳在她的掌心亲一下,不过瘾地捏着她的指尖放在唇边。 温润的湿意叫人有些无所适从,余清音推开他:“我要学习了。” 她摆出架势不过三秒,手机就开始嗡嗡作响。 岳阳看一眼来电显示,自觉地到客厅。 余清音其实没有避开他的意思,接通后:“妈。” 范燕玲:“放学了吗?” 熟悉的开场白,余清音索性连没出口的那些问题都回答:“四点半放学,跟舍友吃了牛肉拉面,现在在做作业。” 范燕玲不知道女儿口中的“舍友”指的是男朋友,说:“那晚上没有课吗?” 母女俩没有固定的通话时间,如果愿意的话,早就从对话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课表——男朋友没转正之前就是这么做的。 很偶尔的,余清音会把两份完全不同的感情放在同一纬度比较,得到的却全是失望。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2节 她道:“今天没有。” 昨天和明天有没有,范燕玲也不知道。 她照例关心几句,分享了周遭的新鲜事,最后问:“钱还够花吗?” 余清音现在已经对花销实现自给自足,说:“够的。” 够就好,范燕玲挂掉电话,给儿子也打一通。 在这些事情上,她很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大概如此,总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偏心的家长的错觉,甚至还觉得是重女轻男。 可说了算的,只有身处其中的人。 好在余清音已经无所谓了,她按几下手机,一边高声道:“岳阳,你晚上要加班吗?” 岳阳打开书房门问:“不用,怎么了?” 余清音回过头:“余景洪说买卤味来跟你打游戏,顺便请教点事。” 请教怎么谈恋爱,居然就拿卤味。 岳阳觉得自己这种级别的男朋友好歹也值只烤全羊,考虑到穷学生兜里确实空空,说:“等他上班了,得好好孝敬我。” 孝敬?余清音转着笔揶揄:“你以后得管他叫哥。” 以后这两个字太美好,岳阳也不再管辈分输一茬的事情,蹭着女朋友撒娇。 余清音经不起撩拨,掐着他的手臂:“人快到楼下了。” 她嘴唇微红,眼角好像也蕴含无限春色。 岳阳差点在门口挂“闲人免进”的牌子,幸好那点薄弱的意志力还没完全灰飞烟灭,还能招待客人。 余景洪来这儿是熟门熟路,进门往沙发上一躺,挥挥手:“今天是男人的对话。” 余清音本来也没打算听,拿走一盒鸡爪翻个白眼:“谁稀罕。” 她一进书房,岳阳就侃侃而谈,光看样子像是有过百八十个女朋友。 哄得余景洪一愣一愣的,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把这些经验都记下来。 反正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嘛。 作者有话说: 哥哥的故事我是想放在番外的,先这样提一下,不然视角会跳来跳去的。 第81章 八十一 ◎误会◎ 岳阳的恋爱教学成果如何, 暂时还看不出任何的端倪,但给女朋友改的ppt倒是很快出分数。 11月的中旬,首都的天气一天三变。 余清音进礼堂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 眨眼就变成倾盆大雨。 许致远下课之后来看比赛, 肩膀湿掉一大片, 被内外的温差激得打个大大的喷嚏,整个人看上去像朵娇花。 还没到余清音上台的顺序, 她站在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呼吸之间察觉到一点湿润的气息,问:“外面下雨了?” 许致远小狗一样甩头发:“下得挺大的。” 几滴水溅在余清音的脸上,她怕妆花了, 只敢用纸巾轻轻地按压,一边说:“赵琦她们都坐在第三排, 你也过去吧。” 现在新漾文化旗下的员工有三个,赵琦和许致远各算一个, 陈颂蕴和余清音各算半个。 为了庆祝公司人口的大幅度增长,她上礼拜还组织了次团建, 风格保持一贯的优良传统,地点定在学校白园食堂三楼。 大家各自刷餐卡点菜, 吃完分道扬镳去上课。 然而就是这么短短的半个小时, 已经让许致远坐如针毡。 他现在对陌生人没那么张不开嘴,但在同龄的异性面前还是很难做自己。 想到那种度日如年, 他连连摇头:“我想站这儿。” 余清音好笑道:“以后都是同事,难道你能躲一辈子吗?” 能躲则躲, 许致远在这事上也没多少的男子气概。 他道:“我觉得这儿挺好的。” 行吧, 余清音也没空强人所难。 她转身对着墙继续练习, 活像犯错被罚站。 许致远也不好吵她, 往边上挪一挪,看着台上的参赛者讲ppt——关于校内外卖平台的。 说真的,不是长他人志气。 许致远听着都觉得这个项目大有可为,愿意掏出点钱做贡献。 余清音倒不知道他这么“背叛组织”的想法,最后再捋一遍思路后深吸口气:“快到我了。” 她今天穿着高跟鞋,扶着墙走路都怕摔。 许致远有心想扶她一下,双手僵持在半空又觉得不太合适。 正犹豫着,横空出现个人:“清音。” 太过熟悉,不用回头余清音都知道是谁。 她道:“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还请假了。” 岳阳握着她的手:“打雷,公司的电闸劈坏了。” 他用最大的自制力,才没在办公室大笑出声。 凑巧到余清音都觉得自己真是老天爷亲闺女的地步,她划拉一下男朋友的掌心没说话,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怎么走路上。 岳阳也没黏黏糊糊来几句,转而跟许致远闲聊,边把人送到舞台边。 余清音抚平衣服上的褶皱:“你们坐吧,记得多给我拍两张好看的照片。” 有个同性一起,许致远的尴尬减轻。 他坐下来小声地跟左手边的赵琦和陈颂蕴打招呼,两片嘴唇没怎么张开,趴在耳朵说才能勉强听清。 赵琦是个外向开朗的性子,故意逗他:“你说什么?” 许致远在自己的手指头上硬掐一把,尬聊:“好巧,你们也在这。” 大家都是连排票,有什么好巧不巧的。 赵琦跟陈颂蕴交换个眼神,对这位“同事”的害羞不予评价,到底放过他。 许致远长舒口气,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他这阵子习惯戴隐形眼镜出门,眸色略带一点蓝,在舞美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盈盈水色,看人的时候无端多出两分深情。 深情?赵琦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什么秘密,心里头一咯噔。 她这人没有把所有事都往情情爱爱上推理的习惯,但又觉得年纪正好的少男少女,一方对另一方百依百顺必然是有所图。 许致远这人,那真是余清音叫他往东他不往西,光是一纸合同可束缚不了这段关系。 难道是爱而不得的戏码吗?看上去好像可能性更大。 这个猜测叫赵琦的心陷入谷底。 她从小跟着做生意的父母长大,深知创始人的感情问题,是一家公司倒闭的开端。 许致远现在肯为爱付出,可人家余清音是有男朋友的,说不准哪天这独角戏他就唱不下去。 到时候怎么办?新漾的草台班子可是他这个头牌撑着的。 偏偏自己才刚刚签下跟新漾的五年长约,做好跟公司一起腾飞的心理准备,现在的前景一下子变得不太美妙了。 愁人啊愁人,赵琦无声叹口气,陡然很羡慕旁边的临时工陈颂蕴。 围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陈颂蕴做了余清音两期汉服主题视频的模特,反响很不错。 她被评论夸得信心大增,忽然觉得自己也能吃这碗饭。 但之前板上钉钉拒绝过,现在见势要吃回头草,多少又显得不合适。 她拉不下这个脸,只好盼着有人先提起。 可惜余清音这阵子只字未提,一个劲忙活着拉投资的事情。 她所有准备都在今天,目光假装不经意地扫过评委席。 对这次比赛,b大是用了心的,评委里不光有商学院的老师,已经事业小有成就的学长学姐们,以及在本校就读mba的半个班学生。 可以说其中哪个拎出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现在林林总总坐了几十号人,光压迫力就不是闹着玩的。 余清音往台上一站,还有束聚光灯打在身上。 她被晃得差点睁不开眼,定定神按一下投影仪的控制笔,早就倒背如流的稿子跟着在脑子里跳出来。 岳阳反复帮她对过,坐在下面自然地接下一句。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场外帮手,能无形之中操控谁呢。 许致远模模糊糊听见,想起之前看过的视频——幼儿园的儿童节表演,老师半蹲在舞台前观众看不到的地方一起跳。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天生一对这个词原来不是虚妄,是真真切切存于世间的。 那些美好的人事物,总能让人生出向往,伴随着自己无法拥有的怅然。 他眼神刹那之间流露出的情绪,被赵琦断定为情伤。 这叫什么事,赵琦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心想明明老板表现良好,公司呈现出一片光明的蒸蒸日上,大家很快要齐心大展宏图。 咔哒一下,骨干成员在这儿伤春悲秋的,全然小情小爱,万一再头脑发昏干点傻事。 完蛋,公司一起完蛋吧。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3节 思及此,赵琦整个人往后一仰,看架势是破罐子破摔了。 她的表情太复杂,陈颂蕴读不懂,小声问:“你不舒服吗?” 两个人虽然认识不久,可赵琦是个心地善良的人。 她心想自己此路不通还能回家继承家业,对一般人而言试错成本却高很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跳火坑不是她的风格。 总之有许致远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新漾的前途陡然变得不明朗起来。 一旦合伙人关系宣告破裂,这家还没能稳定立足的小公司顷刻之间就有倒闭的风险。 怎么现在才看出来呢?赵琦十分扼腕,在手机上打一行字:【签约是件大事,你要慎重一点】 陈颂蕴看了一头雾水,看一眼台上宣布分数的主持人。 她再要细问,却发现赵琦已经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刚刚双方没有任何的对话。 难道是自己的幻觉?陈颂蕴更加摸不着头脑,眉头微蹙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 两个女生各怀心事,对余清音庆功的提议都慢半拍。 余清音心想自己的分数能排进前三,照理说是好兆头,怎么员工们好像都不是很高兴。 难道讲的哪句话得罪她们了?不应该啊。 她把疑惑的眼神丢给男朋友,可岳阳哪里知道别人百转千折的心思,动作微不可见摇摇头。 余清音也不为难他,说:“赵琦、颂蕴,你俩是晚上还有事吗?” 被点名的两个人齐齐点头,像是迫不及待想从这里离开。 真是奇哉怪也,不过余清音现在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她不想耽误自己的快乐,说:“致远你跟我们吃饭吗?” 原来公司只有许致远一个人,余清音几乎是围着他操心,每逢周末的工作常带着男朋友一起出发。 搞得他也仿佛快成这个家的编外成员,没有做电灯泡的自觉,嗯一声。 明明是正常的答应,赵琦却大为同情,她脑补出三百部电视剧,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为阻止公司的倒闭做出点贡献,想想说:“其实晚上的事情不重要,我不去也行。” 她一说,陈颂蕴跟着改口。 五个人浩浩荡荡往校门口走,到半路还接上徐凯岩、柳若馨和张颖华。 队伍逐渐壮大,加上冒着大雨也要来蹭饭的余景洪,满满当当挤了一个包厢。 上菜之前,大家三三俩俩凑一块闲聊。 赵琦心里揣着事,坐在余景洪旁边问:“你跟许致远熟吗?” 余景洪跟谁不熟,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都是哥们,怎么了?” 赵琦嘀咕着“只怕人家是想做你妹夫”,一边说:“就是好奇,毕竟我们是同事了,多了解一点没坏处。” 那倒是,不过想了解许致远这个人可能有点难。 余景洪:“他这人其实老好了,就是不太会跟女生打交道,要是有得罪的地方,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不会跟女生打交道,却对某个人言听计从? 赵琦越发惆怅:“但我看他跟清音挺好的。” 余景洪没听出别的意思,说:“主要是我妹很有慈母心。” 慈母?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赵琦没听明白,但看出一点端倪。 在她斜对角的位置,许致远碰倒了杯玉米汁,白色衣服脏了大半,愣愣没反应过来。 余清音给他抽纸巾:“没事没事,洗洗就好哈。” 这语气,这模样,确实很有慈母心。 第82章 八十二 ◎投资◎ 一场不必要的担心, 在赵琦自己的想像中被化解了。 虽然没有人知情。但她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在游说陈颂蕴签约这件事上花了大力气。 她的态度前后截然相反,甚至称得上是判若两人, 可把陈颂蕴弄得七上八下的。 陈颂蕴出生在农村, 家境普通, 自己一路靠着勤奋和聪明冲到首都。 她不像赵琦遇上事又有父母又有律师的,犹豫不决实在再正常不过, 因此本来有些意动的心又缩回去。 余清音本来是打算温水煮青蛙, 让她知道这件事不是不可为,眼看着事态发生不在掌握中的变化,不由得有些着急, 索性当面问:“颂蕴,你要是还有顾虑, 不妨直说。” 甭管赵琦之前的提醒是为什么,陈颂蕴觉得自己都不能出卖别人。 她抿抿唇, 搬出万能的理由:“我爸妈不同意。” 余清音:“或者我可以跟你父母谈谈?” 她上辈子好歹做过几年辅导老师,对做家长的工作颇有心得。 陈颂蕴下意识抗拒:“不行不行。” 余清音也不好强人所难, 跟她定好下一次的拍摄时间,背着包去上课。 她下午有一节民法, 放学正好到广播室上班。 一期英语之声结束, 她才有时间看手机。 屏幕上各种各样的提示,她一一回复后, 就剩个未接来电没处理。 余清音怕错过任何的工作联系,心想号码看着也不像是诈骗分子, 拨通后数着音。 嘟~嘟~嘟~ 三声以后, 电话另一端有人道:“你好。” 余清音:“你好, 刚刚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没接到,请问有事吗?” 对方居然不用思考,直接说:“余女士你好,我是天凌贸易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秘书童惠心。我们吴总前几天在现场看过你的ppt,对你的项目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当面聊一聊?” 这一串话讲下来,余清音已经走到一楼。 她站在走廊避风的地方,一边琢磨着吴总是哪位,先回答:“我周二和周四下午都没课。” 童惠心:“那周四下午可以吗?我把公司地址发给你。” 有个公司,总不至于是弄虚作假。 余清音应下来之后,把自己拿到的评委名单翻出来看,还真找到天凌贸易和吴三得的名字。 既然如此,是骗子的几率又低几分。 不过余清音也不敢全然放心,把能做的背调都做了。 岳阳也帮着查了,查完之后一言难尽道:“人倒是真的,就是运气似乎不太好。” 他左右打听过,得知这位吴总近年来对投资非常感兴趣,出手也很大方,就是看好哪个项目哪个颗粒无收,可谓纯粹的散财童子。 做投行的学历门槛高,该搞封建迷信的时候也毫不含糊。 他不过这么一问,就有朋友隐晦提醒要三思。 本来嘛,岳阳是不太信这套的,架不住有个崇拜神明的女朋友,这件事又和她有关,思来想去只好和盘托出。 还真是一盆凉水浇到头,余清音面露迟疑:“投资有风险,亏本是正常的吧?” 就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也不保证新漾一定能盈利。 岳阳工作后见过多少楼起楼塌,如果是一般的失败当然不放在眼里,毕竟市场总是瞬息万变的,巴菲特还有那么几次折戟沉沙。 但吴三得这人,说起来还真有点邪门。 岳阳道:“他遇上的都不是经营问题,是天灾人祸。” 什么创始人出车祸、工厂被水淹了,一般人一辈子也遇见不了一次,赶上他是年年有,都不成新闻了。 这可真是,太不走运了。 余清音摊开手掌看自己的生命线咽口水:“老天不会这么对我吧。” 好不容易盼来的投资方,高兴不到三秒就灰飞烟灭。 岳阳看她肉眼可见的沮丧,欲言又止却没憋出安慰的话。 倒是余清音缓过神来:“反正只是聊聊,暂时还吃不了亏。” 她没太多跟人谈判的经历,就当练练手也行。 换个角度来看,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她可以接受,岳阳却陡然有些不放心:“其实新漾的前景很好,不怕拉不到投资的,要不再等等看?” 余清音反而安慰:“没事,我去货比三家看看。” 其实说起来,新漾才是那个货,她为了从别人口袋里掏出钱来,得费老大劲。 岳阳看她嘴上说着“成不成都可以”,实则拿出企划书又过一遍的样子,点了个奶茶说:“模拟一下吧。” 他现在的工作就是代表投资人出去谈项目,对如何“刁难”创业者颇有一套,加上前前后后他都参与了,抓漏洞简直是如虎添翼。 余清音被问得都快结巴,垂头丧气道:“我是不是很糟糕?” 岳阳摸摸她的发顶:“看来要祭出我刚毕业那年最大的滑铁卢了。” 这已经是他哄人的最后底牌,前头已经牺牲了所有丢人的失误。 实话实说,有人和自己一样,总是能叫人好过些。 余清音听完没笑他,靠着男朋友的肩:“幸好我有你。” 谁没吃过几样苦头,岳阳上班这些人长了些教训,不高兴的时候也真心实意讨厌过世界。 然而此时此刻,他终于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对吃苦的推崇是有意义的,起码他积累下来的经验,能使最在意的人避开错误的道路。 前人栽树,余清音后人乘凉。 她反复练习好怎么应对每个问题,周四这天在约定的时间雄赳赳气昂昂带着许致远去天凌。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4节 带这么个人,当然不是指望他能出多少力,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毕竟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一人的女孩子总是要面对和承受更多的危险。 许致远担此保镖大任,摸一下自己不怎么明显的腹肌和略显孱弱的身躯,觉得责任实在重大,揣了防狼喷雾出门。 余清音看他手一直放在外套兜里,把车上的暖气温度调高:“很冷吗?” 许致远掏出口袋里的东西给看她:“武器。” 这要是漫画,余清音的额头都快有三道黑线了。 她道:“我第一次在男生身上见到这玩意。” 许致远理智道:“男生也要防狼的。” 余清音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是不是遇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她不过几次没陪着去录影,居然就出这么大的纰漏。 许致远:“我怕那个吴总图谋不轨。” 又补充:“前天我在后台,听说有个女生就是见投资人的时候被骚扰了。 他也算半只脚踏进娱乐圈,虽然什么事都不掺和,小道消息还是知道不少。 余清音都没他道听途说得多,手慢慢松开骂:“狗男人,迟早天打雷劈。” 谁说不是,许致远跟她一个鼻孔出气,就是没有说脏话的习惯,纠结着说个什么词好。 余清音看他一脸为难:“行啦,在心里骂两句就得了。” 许致远长松口气,就是手又放回兜里,好像孙悟空攥着金箍棒,随时做好大叫“妖怪那里跑”的准备。 余清音乐得不行,硬生生把那种欢快压下去,坐电梯的时候对着反光调整表情。 她把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连脚踝都在使劲绷直,看上去却全然的云淡风轻。 接待他们的秘书童惠心一看,就知道人家不是普通的学生。 毕竟甭管什么学历,到社会上都是全新的世界,年年多少应届生惶然无助,人群里一看就能分辨。 说不准今天这生意能谈成呢? 童惠心心里嘀咕,面上不显,礼貌又有分寸带路。 余清音借着几步路打量,心想传言没有错,这位吴总果然对传统中式风格情有独钟。 这样一来,稿子有些内容的前后侧重就要不一样。 因人而异,是谈判的要点。 余清音信心满满,谁知刚坐下来没多久就被打懵了。 她对面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穿得一点都不像总裁,倒像是公园里下棋的退休人员,唯一叫人眼前亮的就是黄绿条纹的polo 衫。 这配色,真是华丽啊。 余清音心里哇塞一声,打招呼:“吴总好。” 吴三得人也挺和气的,泡着茶:“余总,我的事你听说过吧?” 余总本人愣了一下才说:“来之前查过天凌的情况,略知一二。” 这话太含糊,吴三得索性点破:“实不相瞒,我这人有点走背字。” 自嘲和被人嘲是两码事,余清音笑笑:“刚刚童秘书还说,贵司今年扩大业务,楼下两层也租下来做办公室了。这要是背,可没啥人走运了。” 说得不错,吴三得一拍大腿:“所以啊,我必须得做出点事来。” 破开这个传言。 亿万富翁,还大喊着做出点事。 余清音露出个很微妙的笑容:“我也希望新漾有更好的未来。” 接下来的话题理所当然过渡到主题,吴三得却不是主要人物。 他坐在一边慢悠悠地喝茶,细节全是童惠心和余清音讨论。 谈得不能说刀光血影,也称得上火花四溅了。 语调虽然都不高,就是叫人听出点寒气森森。 出于某种生存的智慧,许致远不由自主看看自己的鞋,手把裤子上的褶皱抚平,屁股往沙发边挪一寸,背挺得直直的,嘴角往上勾两分。 任谁看,都是个好孩子。 吴三得再喝一口茶,忍不住道:“小许今年多大?” 许致远在发呆呢,听见点自己的名回过神:“20。” 青春正茂啊,吴三得:“家是哪里的?” 他户口查了个彻底,要不是余清音知道他只有个儿子,还以为是招女婿呢。 她怕许致远说错话,一只耳朵时刻留意着,一边跟童惠心你来我往。 聊到最后,两个女生呈现出片刻的安静,似乎一时词穷。 余清音还在琢磨对方提出的注资条件,觉得静得太尴尬,插入另一边的对话拖延时间。 吴三得:“要是我儿子有小许这么出息就好了。” 余清音:“哪里哪里,吴总你别夸坏他。” 嗯?吴三得好笑道:“余总也太护犊子了。” 余清音半开玩笑:“没办法,公司就这么一棵摇钱树,我可得好好护着。” 吴三得人老成精,完全不会往情情爱爱的方向想,似是感慨:“你们现在的友情是最珍贵的。” 等到他这个年纪,已经没剩下多少纯粹的关系。 余清音无意于探究别人的往事,“是啊是啊”把这话题带过去,瞥一眼手表:“哟,都五点了。” 这是要告辞的意思了,童惠心:“我刚刚说的,余总还有哪里不太清楚吗?” 余清音:“都很清楚了,但这不是件小事,我还得再好好想想。” 路边买水果,有时候都不是一锤子买卖。 童惠心不意外,又寒暄两句送他们去坐电梯。 电梯的门一关,余清音拍拍笑得有些僵硬的脸:“总算完事了。” 许致远反手敲着背:“谈得怎么样?” 问得好像他刚刚都不在场,显然是真的当个背景杵在那了。 余清音:“现在的问题就剩占比了,还有得扯皮呢。” 说扯皮的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累。 许致远:“我以为越快谈完越好。” 诸事顺利当然好,可世上从没有一件事是不起波澜的。 余清音:“愿意锱铢必较,起码证明图谋背后更大的利益,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 她说是就是,许致远一窍不通,无法反驳,只有老实点头的份。 余清音也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有用的看法,一肚子话留着回家跟男朋友说。 作者有话说: 商业部分尽量写得不像过家家了,虽然还是很幼稚的样子。 第83章 八十三 ◎补更◎ 岳阳今天工作忙, 快十二点才下班。 他打车到小区门口,在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晃晃悠悠往家里走。 一进门, 先被暖气糊一脸, 那种只想在沙发上瘫着的疲惫从四面八方涌来, 叫他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他脱掉鞋,钥匙一放, 发出清脆的响声。 余清音故意没把房门关严实, 隐约听见点动静,模模糊糊地顺手往旁边的床铺一摸。 空的,她醒过神来掀开被子起床, 斜靠着门框:“回来啦。” 岳阳嗯一声,坐在沙发上招招手:“吃宵夜吗?” 余清音:“我不饿, 你早点吃完早点睡吧。” 她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说完这句就进房间。 岳阳不知为何想揪住她, 转念又觉得没必要,只说:“晚安。” 余清音没有察觉出异常。 她实在是太困了, 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睡得却不怎么熟,一直在等熟悉的怀抱。 可是左等右等, 估摸着时间都过去好久, 别说是有人开门了,就连洗手间那边都没动静。 不对劲。 余清音二度起床, 在客厅没看到人,一路找到阳台去。 岳阳正在抽烟。 他坐在闲置的小凳子上, 手脚都伸不开憋屈得很, 又大概是为了躲避风, 靠着两面墙的夹角。 余清音心跟着抽一下, 默默蹲在他边上。 她脚步轻,岳阳又在走神,到这会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把烟掐灭:“怎么了?” 余清音从他放在旁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拿起打火机,不知怎么有些兴奋:“你帮我挡着风。” 岳阳知道她平常最讨厌烟味:“我不抽。”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5节 抽烟喝酒虽然不好,但人有时候就是需要些能让人精神亢奋的东西。 余清音下巴在他膝盖处蹭蹭:“点一个嘛。” 她只要一撒娇,岳阳就什么都扛不住,揉一下她的头发:“待会你又得洗头洗澡。” 说着话,双手拢成一个环。 风从开着的窗往里钻,即使有人挡着还是火苗乱蹿。 余清音的指甲撩了一下,唇齿之间嘶一声。 岳阳捏着她的指尖看:“都红了。” 余清音又不是什么易碎品,她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感觉有点别扭,叼着烟嘴。 岳阳有一种家长看到孩子叛逆期,无奈道:“别学坏了。” 下一秒,余清音往前倾,堵住他的嘴。 那些没来得及消散的烟雾将两个人缠绕,钻进眼睛里熏得岳阳有些鼻酸。 他的手掌扣着女朋友的后脑勺,拽一下想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小小一张凳子,光是塞下人高马大的他都是勉为其难,更何况是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塑料的椅子腿咔哒一下,不堪重负倒地。 岳阳一屁股坐在地上:“靠。” 他摔倒的时候手没放开,余清音跟着往前倒,像举着火炬的自由女神,拿着烟的手高高的,还真的像乌漆嘛黑里的一盏灯。 岳阳这个姿势不好受力,索性往后躺,心想幸好阳台也有供暖。 余清音伏在他的胸前:“我很小的时候看过一部港片,男女主就是这么抽烟调情的。” 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搞笑片。 调情?岳阳想象不出来这有甚好调的,抢过她手里的烟:“乖,咱不学这个。” 余清音就是看他心情好像不好,手在他胸膛画圈圈:“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岳阳手在她头发上绕啊绕:”我就是今天忽然有点累。” 明明不是工作最繁忙的日子,却偏偏提不起任何的劲。 余清音:“那我不吵你了,你休息。” 岳阳用自己的大外套包着她,手搭在她的腰间,忽然发现两个人的呼吸是同步的。 他把人抱得更紧,眼皮渐渐发沉。 余清音看他快睡着了,想着把窗户关上,手一伸发现够不着,起身又怕把人吵醒,视线左右飘移。 飘来飘去,正跟男朋友对上眼。 岳阳在这儿也睡得不舒服,只是想静静躺一会而已。 他道:“回房间吧。” 余清音扭过脸捂着嘴打喷嚏,立刻起身:“我给你拿毯子,你别起来了。” 岳阳好笑道:“你要赶我出门,我再次也能睡个书房吧?” 谁赶他了,余清音拽他一把,等人站稳扑进他怀里:“哪里都不许去,就在我身边。” 她平常其实不这么说话的,今天是怎么甜怎么来。 岳阳一颗心简直任她揉捏,牵着她:“行,那现在洗澡去。” 还是那句话,多亏有暖气,否则这澡洗下来人都得感冒。 余清音把讨厌的烟味洗掉,换了身衣服像软骨虫一样赖着,眼睛要闭不闭的。 岳阳才把一地的水收拾好进屋,插上吹风机给她吹头发,一边问:”天凌那边你觉得怎么样?“ 今天他都在忙,两个人没怎么发消息,余清音听见他的话生出点内疚,说:“不聊我的事,聊你的。” 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她作为生活的重心,想想都觉得不公平。 岳阳的工作内容自己都觉得枯燥,整天的就是跟各种各样的数据打交道。 他一时半会想不出多少有意思的部分,说:“今天早上开会,下午开会,下班之前又开会了。” 多数会议意味着浪费时间和扯皮,余清音:“说的同一件事吗?” 岳阳:“早上跟客户,对方非让我们在数据上加点自我意识。下午跟领导,他昨天在大领导面前挨批了,拿我们开刀。晚上跟别组的同事,吵得差点拍桌子打起来。” 这么多事堆在一起,光是听的人都晕头转向。 余清音按着他的手,坐直说:“那吵赢了吗?“ 岳阳挑眉:“当然赢了。” 又若有似无叹口气:“有时候真不希望你发现我是个普通人。” 他既没有叱咤风云的手段,不能一路降妖除魔,会有最琐碎的烦恼,也有疲于应对的时刻。 余清音戳他一下:“哪有人无所不能的。” 她在哄人上真的很有一套,双手比划个心:“太厉害的人会有距离感的,现在正好。” 这算好话吗?岳阳就当是了。 他道:“咱俩应该是没啥距离了。” 好好说话,忽然耍什么流氓。 余清音看他的视线向下飘,用力敲他的手臂:“不许乱看。” 行吧,岳阳的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上:“明天得穿个高领毛衣了。” 还好意思说,余清音哼唧两声表示不满,要睡觉的时候仍旧滚进他的怀里。 她刚洗过头,一身的花香味。 岳阳凑近闻了闻,心满意足闭上眼,做了个还不错的梦。 就是梦到一半,骤然天明。 余清音要上早八的课,闹钟没响就蹑手蹑脚地起床。 她抱着衣服去洗手间换,洗漱后到厨房鼓捣早餐,还打算留下一张爱心小纸条。 就是写到一半,正主出现。 岳阳在她背后念:“亲爱的男朋友……” 余清音给他一肘子:“你要有男朋友我就完蛋了。” 又捂着便签条:“现在先不许看。” 看有看的情趣,念有念的趣味。 岳阳:“你好像没叫过我亲爱的。” 再过十年,余清音管陌生人都能说一句“亲”,现在居然真有点张不开嘴。 她耳根子有些烫,眼睛看着地还是满足男朋友这个愿望。 岳阳突然认为卖惨是世界上最有必要的事情,尤其是在爱你的人面前。 他惋惜着错过的那些签下“不平等条约”的机会,咬一口三明治笑得意味不明。 余清音也没留意,把最后几个字写完:”我去上学啦,拜拜。” 怕人再念出来,不好意思地背着包就跑。 岳阳举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挥,收回来顺手拿起桌上的便签纸看。 说着的,肉麻得他也念不出来。 他心想这个可得好好收着,将来有孩子之后更得压箱底,因为小朋友们是最能翻箱倒柜的生物,万一识字杀伤力能到一万点。 到时候孩子妈的脸估计挂不住,兴许他真得会被赶出家门。 有些事情,光想想就叫人心情好。 岳阳养精蓄锐完毕,到公司后又撸起袖子跟同事把昨天没争出结论的事情说个明白。 他一个人抵十个,气势上雄赳赳气昂昂,最后大获全胜,午休的时候给女朋友打电话。 余清音刚在食堂开完公司大会,往图书馆走的路上接通。 两个人互问对方的午餐后,岳阳:“你还没说天凌怎么样呢?” 余清音把昨天谈的细节都讲完,接着说:“条件挺有诚意的,不过具体的要我下午去求个签才知道。” 好歹她也是个天选之女,总该给点提示吧。 岳阳本来是想给出一些有建设性的建议,闻言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吴三得此人是有些玄学在身上的。 他道:“那晚上再说。” 长夜漫漫,有大把时间可以闲谈。 第84章 八十四 ◎毛毛雨◎ 设想很好, 就是接下来的岳阳太忙。 他负责两个大项目,连周末都要加班,回家只是洗个澡睡一觉而已。 趁着洗漱的功夫问:“天凌那边有下文吗?” 余清音求了个上上签, 本来心里的天平已经渐渐偏移, 自认是再生父母给出的新指示。 然而事事都有个峰回路转, 她道:“盛京投资的人也给我打电话了。” 都是同行,盛京的名字对岳阳来说就显得熟悉许多。 他道:“约你什么时候谈?”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6节 余清音:“下周二。” 饭总要有人抢着吃才香, 岳阳:“那到时候你比比谁的条件好, 兴许还有第三家呢。” 余清音也是这么想的,美滋滋道:“看来我们新漾真是个香饽饽。” 岳阳替她高兴:“那你好好准备,有事随时找我。” 余清音:“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我自己能搞定的。” 知道她是怕打扰自己的正常工作,岳阳:“那我失去了让你撒娇的机会了。” 余清音甜甜笑, 抱着他:“现在就可以娇。” 真是没办法推开她,岳阳“狠下心”:“等忙完这一阵再陪你。” 又自嘲:“不过你比我还忙呢。” 谁说不是, 余清音晃晃手里的钥匙:“要带陈颂蕴去拍摄,顺便送你上班。” 得, 自己成顺便的了。 岳阳也没啥好挑剔的,趁着这二十来分钟的路程还能在副驾驶打个盹。 余清音把音乐关掉, 小声说:“颂蕴, 脚本你再看一遍,今天拍得比较多, 咱们争取一次过,早点下班。” 陈颂蕴捧着一叠打印好的a4纸:“好。” 一路这么安静到金融街, 岳阳好像有所感应, 在女朋友踩下刹车的前一秒睁开眼。 他道:“我走了, 你开车慢点, 拜拜。” 这要是车上没人,他走得哪有这么爽快。 余清音看着他进公司大楼,才说:“颂蕴你坐稳了,我加个速。” 即使是周末,首都也没有一天不堵的时候。 所谓的加速聊胜于无,车还是堵在去做妆造的路上。 再好脾气的人,都会有不耐烦的时候。 余清音啧一声,瞥见后视镜里的陈颂蕴在盘头发。 大概是新手的缘故,她大腿上还放着手机看视频,笨拙地跟着学。 好的“领导”,应该适时地看见“员工”的发光发热。 余清音:“颂蕴,你要是都学会了,以后能多领份工资呢。” 陈颂蕴这每周一次的兼职收入,已经比父母给的生活费都多。 她体会到自给自足的快乐,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我最近都在看视频,就是手老是跟不上。” 余清音鼓励为主:“相信以你的聪明是手到擒来。” 来上大学之前,陈颂蕴都觉得自己是个小天才。 她是高中母校五年来唯一上b大的人,怀揣着要在国家的中心大放异彩的美梦,进校后举目四望,发现成为那个泯然众人矣的小沙粒。 谁青春期的时候没有幻想过要站在聚光灯下,托最近拍视频的福,她好像略微迟来地实现一部分。 很由衷的,她喜欢这份兼职,说:“清音,谢谢你。” 大家是两清的交易,哪来什么谢不谢的。 余清音:“你这样可是很容易被资本家剥削的。” 陈颂蕴:“我知道,最近有不少人跟你咨询签约的事情。” 她条件不是最好的,而且到现在还没答应签合同,按理不该是最优选才对。 虽然新漾是个连正经办公室都还没有的小公司,不过托赖许致远的中等名气和余清音的小有名气,还是有些初出茅庐的人愿意加入的。 余清音每天都能收到几条私信,只是她跟陈颂蕴已经磨合得还行,加上有自己的种种考量,一直没跟别人接洽。 她半开玩笑:“主要咱们公司现在还只能在在食堂开会,别人不方便来。” 说起开会,陈颂蕴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有点嘲笑的意思,赶紧憋住。 没办法,实在是这个规格和地点跟严肃半点都不沾边。 余清音自己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说:“这个将来我要写进企业文化里的,年会我还打算在白园三楼开。” 白园三楼是校方指定的接待用食堂,装修是十来年前的高大上,走廊透着一股老式的奢侈,每间包厢都有梅兰竹菊之类的命名,价格虽然不贵,不过学生们一般是不去的,仿佛有个壁垒在挡着。 陈颂蕴也没去过,咦一声:“我们还有年会。” 她关于年会的初步印象都呈现在电视里,女生穿着小礼服,男生西装革履,大家不怎么吃东西,举着红酒杯聊天,怎么都跟新漾不搭边。 余清音强调:“马上我们就拉到投资了,会变正规的!” 陈颂蕴当然也希望公司做大做强,抿抿唇:“那我要是签约的话,会更有利一点吗?” 其实公司主要还是看许致远的影响力,她一个新人无足轻重,但余清音还是用最大的热情:“当然会,你这两期视频的数据都很好。” 陈颂蕴:“是服装、首饰、化妆还有剪辑和拍摄的共同功劳。” 她有自知之明,单凭自己想收获几千条评论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样,余清音更觉得只能签她。 这世上厉害的人确实很多,但契合的合作伙伴不是天天有的。 她道:“总之你哪天想好了,新漾的大门随时敞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士为知己者死。 陈颂蕴确实挺感动的,她本就是没多少阅历的小姑娘,说:“那我们签吧。” 前几天还不愿意,这剧情简直是峰回路转。 余清音:“那你父母呢?” 陈颂蕴:“我成年啦,不告诉他们就行。” 天高皇帝远,这本来是最优解,无非是她一开始把事情搞复杂,又需要个借口而已。 余清音何尝不知道,不过礼貌性还是要问问。 她道:“行,明天去律所签。” 陈颂蕴既然答应,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她知道自己的意志不太坚定,这回谁的意见都没敢问,第二天签完自己默默地回宿舍,把合同和学校没收上去的录取通知书放在一起。 余清音没送她,是约了人谈事情。 地点定在望京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员工快比顾客多,暖气热得人想打喷嚏。 余清音点了杯冰美式,把围巾解下来放在边上,趁着人没来的功夫再改一下要给广告商看的文案。 键盘打字噼里啪啦响,气氛不自觉变严肃。 来人略带迟疑,问:“你好,请问是微信的吗?” 其实整句话是“你是在微信联系我的人吗”,一浓缩就都不知道成啥样了,幸好余清音听懂了。 她合上电脑,把菜单递过去:“我是。陈姐你坐,喝点什么?” 被称为陈姐的人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左右,光从素面朝天和简单的打扮来看,说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不过人家的工作年龄还是很长的,初中毕业后就辗转在各个剧组打工,从化妆师助理开始做,到现在能独当一面,正是新漾缺的人才。 唯一的问题,就是庙小了恐怕供不起尊大佛。 陈姐却好似不在意,只问:“我偶尔可以带我女儿上班吗?她很乖的,会在旁边自己写作业。” 女性在职场的难处,余清音是可以理解的。 她道:“只要不干扰你正常的工作。” 陈姐:“不会的,她已经八岁了。” 当妈的都有滤镜,余清音不敢全信:“试用期一个月,我们双向选择。” 谈好这个前提,才能继续聊别的待遇。 陈姐的工资高,要负责的事情也多。 新漾现在就请得起一个化妆师,给安排得十分充分。 拿出下周的工作内容,余清音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陈姐全盘接受:“做这行的,比这更累的时候有的是。” 也是,谁挣钱不辛苦。 余清音就是一时半会没能站在资本家的角度思考而已,很快反应过来:“那我先把合同改好,20号之前签的话这个月的五险一金能交上。” 陈姐这几年都跟着剧组四处跑,做的是自由职业,第一次意识到这是份正儿八经的固定工作。 她道:“这个月不用,我自己已经交了。” 余清音:“那就不急。这两天没工作,星期三许致远录节目的时候,我让他把合同带给你,你们直接在电视台见就行。” 又道:“致远绝对不要给他画眼妆,清爽点就行。” 陈姐:“上台之前我会拍照给你确认的。” 自己的人就是好,之前用电视台的化妆师,隔三差五还得给送点小礼物,有意见也不能大声提。 这个钱花得值啊。 那点心疼散去,余清音心想到这一步,不管有没有融资,公司的发展都得往上跨一个台阶。 她花钱的事情还有一箩筐,对比起来这是毛毛雨了。 毛毛雨毛毛雨,她给自己洗脑有舍才有得,回家狠狠心加了七八个中介,准备租个大点的办公室。 第85章 八十五 ◎破裂◎ 其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 新漾是有办公室的。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7节 当时注册的时候需要地址,余清音租了个四平方的共享空间。 只是她租下来之后压根没去过,偶尔路过大厦楼下抬起头看, 也没有无数灯火中有一盏是自己点亮的感觉。 但这次不一样, 是正儿八经能摆上办公桌那种。 余清音上了心, 先把中介们发来的房源都筛选一遍。 价格高的不行,建筑太旧不要, 地方大小得合适, 还得离b大近一点。 挑来挑去,中介们一致建议选中关村的电子大楼。 这地方,全国拎出来都没名气, 但是从其中走出来的几家公司,在未来十年的互联网发展史上占据百分之八十的江山。 不说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好歹能蹭点好风水。 余清音作为年轻人中的迷信先锋,还没去看长啥样, 心里的天平已经提前倾斜了。 人嘛,只要看出点可趁之机, 就会爆发出百分之一百三的潜力。 中介的消息更加像狂风暴雨一样,一夜之间轰炸得人无法喘息。 周二早上, 余清音起床看手机, 房源怎么都看不完。 屏幕上发出幽幽的光,岳阳按开床头灯:“开着灯看, 眼睛又该疼了。” 电子产品用得多,这两天风一吹, 余清音就迎风流泪, 赶上有天试用新粉底, 直接是两道清晰的泪痕。 她反正不要多少形象, 即兴在路边拍了段吐槽视频——账号涨粉不少,同时收到了博主生涯的第一封律师信。 被告就被告吧,余清音浑不在意,还不如早餐吃什么给她的烦恼多。 岳阳一看她皱眉就知道在想什么,说:“奶黄包、灌汤包、小笼包?” 选项多,是余清音做得多。 她为了拍视频,上礼拜专门抽一天在厨房里大兴土木,后果就是客厅里多出个冰柜,塞得满满当当的。 即使是自己做的不嫌弃,她都有点吃伤了。 但不吃又太糟蹋粮食,她犹豫地舔舔嘴唇。 岳阳:“还是想吃别的?” 算了算了,都是自找麻烦。 余清音:“奶黄包吧,配牛奶。” 岳阳掀被子去热早饭,端上桌的时候把奶黄包摆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余清音挖一勺面前的地瓜:“你还吃得消吗?” 岳阳:“对留过学的人来说,有口饭吃就行。” 他在英国只待了一年,于二十几年的人生来说占比不高,阴影很大,到现在提起来都得皱皱眉。 余清音心想不知道在异国他乡受了什么虐待,说:“改天我们大宴宾客,让客人吃。” 名单第一位,就是她哥余景洪。 这哪是请客,分明是“鸿门宴”。 岳阳:“快冬至了吧。” 他连初一十五都分不清,谈恋爱以后才开始关注这些。 因为余清音是端午包粽子,中秋做月饼的人,越传统的节日越要大操大办。 她道:“还有半个多月,先过感恩节。” 中外兼容,这日子过得实在充实。 岳阳嗯一声,眼看快来不及,带上早餐赶紧走。 走到地铁站,他正好把牛奶盒子和擦完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与此同时,余清音刚出门。 她下楼梯的时候还在看手机,没留神踩了个空,一屁股坐在阶梯上。 瞬间的疼痛让她倒吸口气,不敢马上站起来。 过了会,她自我诊断没啥问题,但左脚还是不敢太用力,全靠右脚踩自行车。 一路到学校,她就觉得好得差不多,慢悠悠地往楼上走。 教室里虽然温暖,不过天一冷,大家上课的积极性就大不如前。 余清音掐着点来的,居然还算到得早的。 她坐在张颖华边上:“若馨又不来吗?” 张颖华无奈:“我叫她好几回,愣是不起床。” 她也没办法,只能先出门。 余清音:“老张的课,她胆子够大的。” 她的担心很有道理,一上课就点名了。 张老师锐利的眼神扫过教室:“再有一次就挂科。” 明知和自己无关,身为学生的天性还是让余清音低下了头。 她小声道:“若馨危矣。” 张颖华附和:“还不止这一科。” 两个人对视一眼,苦笑摇摇头,各自把书本翻开,上完课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分道扬镳。 余清音下午要见盛京投资的人。 她回家换了身衣服,化妆后去坐地铁,来到熟悉又陌生的金融街。 岳阳在这一片上班,他们有时候约会见面都在附近,但今天是为工作来的,总叫人感觉不一样。 余清音面对高楼大厦,仰着头微微眯着眼,躲开那些阳光下的玻璃反光拍张照。 她发给男朋友看,没等回复就把手机放回包里,朝着国贸大厦走。 国贸大厦是新盖的,很符合大家对金融行业的刻板印象,大厅的地板恨不得打蜡,空气里散发着人民币的味道,来来往往的人西装革履,连闸机都有一层冷酷的结界。 不是员工进出得在一楼的前台登记,再让保安帮忙刷卡。 就这物业费,一个月不知道得交多少。 当家的人惦记着这些柴米油盐,算计着登上电梯。 某一刻,余清音觉得自己像是都市剧里的女主角,鞋跟的声音哒哒哒响。 她气势都跟着变了,整个人抖起精英范。 可惜,要见的人比她还能抖,话里话外说着“我们盛京如何如何”,仿佛看上新漾是纡尊降贵。 这都没合作呢,就如此盛气凌人,以后还不定怎么样,余清音又不是上门求着谁,心里老大不乐意。 她道:“tracy,要不资料你留着看,我晚上还得去趟电视台,先走了。” tracy可有可无点点头,大概资料到最后的归宿也是进碎纸机。 余清音自己下楼,看一眼手表,心想比预计的快。 她有多余的时间,打了个车直奔电视台。 今天是陈姐第一天上班,她拎着袋子背着包,里头装的全是化妆品和工具。 许致远看了摸摸自己的脸,心想最近也没有毁容,怎么忽然要这么大的工程。 然而他敢想不敢问,打过招呼就安安静静地看网络课。 陈姐有心说两句话,又怕打扰他的学习,只好保持静默。 两个人独占一小间化妆室,面积不过七八平,此刻却空旷得像是大平层。 直到余清音的出现,才算是打破僵局。 她在楼下打包了晚饭和饮料,推门而入:“陈姐,先吃点再弄吧。” 陈姐拿着刷子:“定个妆就好。” 她说着话,白色的粉末跟着弥漫。 余清音护着自己奶茶的吸管,一边说:“挺直。” 不用指名道姓,许致远都知道说的是自己。 他赶紧贴着椅背坐好,下巴绷得快抽筋,双眼直视前方,顺便把腿合上,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上。 这才像话,余清音:“形体不是光上课就有用的,平常也要保持。” 说起形体,许致远就头疼。 他从小到大都是优等生,目前为止在学习上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这门,三不五时还被“告家长”。 做差生的滋味他算是体验到,尴尬地用手挠挠脸。 爪子还没碰到脸,陈姐拦:“别动别动。” 许致远马上像是被施法,手停在半空中。 他过了会才放下,问:“今天谈得怎么样?” 余清音倒也不避讳在陈姐面前提及:“宣告破裂,目前来看还是天凌好些。” 是哪家公司,许致远其实都没意见,也没甚么想法。 他问了等于白问,只是同步下最新情况,点个头表示知道。 可真是,叫人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余清音似笑非笑:“早晚我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许致远嘿嘿傻乐,把网络课的进度往回拉三分钟。 余清音塞给他一个汉堡,坐在另一边跟陈姐聊工作。 新漾每个人的活动都不多,重心还是放在学习上,但全堆在陈姐身上就不轻松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8节 她几乎每天都有安排,明天还得跟赵琦去拍个运动品牌的广告。 资源,是人家赵琦自带的。 余清音白捡这么大一便宜,提前示意:“赵琦比较有主见,有事你们商量着来。” 说是商量,陈姐也知道自己的定位:“我们在微信上聊过,没啥大问题。” 那就好,余清音心里松口气,又说几句话去社交。 不光聊天,还给所有人订了奶茶和水果。 其实许致远录制的出场费并不高,架不住中央台的面子大,谁都不会轻易得罪。 况且钱不钱的一回事,对知名度的提升再好不过。 许致远只要一直能上这档节目,头顶就能挂着根正苗红的四个字。 多少三四线的艺人都捞不着的机会,对新漾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而且余清音把握机会,在这儿初步建立了点人脉,这两天正钻营着把陈颂蕴塞进《历史讲坛》的拍摄。 别看只是一期露脸三五分钟的角色,抢的人还不老少。 余清音也没大把握,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不过怎么着的,她觉得天命得更眷顾她一点吧? 第86章 八十六 ◎签约◎ 在经过不懈地努力, 余清音没能成功把陈颂蕴运作进《历史讲坛》。 但她的苦心经营也没白费力气,转手捞到了一期《新汉语》的录制。 比赛虽然针对的都是外国人,不过为了更加贴合主题, 出题人得穿着汉服念题目。 别看是花瓶一样的角色, 竞争仍旧激烈。 陈颂蕴还得去试镜, 最终以普通话说得挺好的优势拿下个名额。 只是她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缺乏面对摄像头的经验——眼神都不知道该放在哪, 好像十二点钟声前的灰姑娘。 这种情况, 余清音倒是见过几回的。 等从电视台出来,她道:“晚上咱们跟许致远吃个饭。” 陈颂蕴坐在副驾驶上才缓过神来:“吓死我了。” 惊魂未定地倒吸气。 余清音看她刚刚走路都快同手同脚了,把车里的暖气先调到最高:“没事的, 适应适应就好。” 陈颂蕴拼命咽口水:“我碰见过最刺激的场面,是没写作业被老师抽查。” 由此可见, 她的学生生涯其实无甚波澜,每步路都走得很符合大众对考上b大四个字的印象。 余清音:“那比许致远还强点, 他第一次上台猛打嗝。” 得亏当时场上有一百位选手,并没多少人注意到。 别人的“不幸”, 一定程度上能降低自己的悲哀。 陈颂蕴陡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说:“我的普通话还得加强。” 她现在签约了, 就不能只有兼职的待遇。 余清音:“我给你报了两个班, 就在黄庄那儿,周一、周三、周四, 都是你没课的时间。” 学习,真是件永无止境的事情。 陈颂蕴有生以来几乎从未脱离, 在软件上把自己课表所剩无几的空档填满, 一边说:“上课要带什么吗?” 余清音:“我把老师的微信给你, 她会跟你说。” 她说着话打一把方向盘, 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前进不到一公里被堵在红绿灯路口。 陈颂蕴:“不是晚高峰也这么堵。” 这座城市,就没有不堵车的时候。 余清音已经习惯:“你给许致远发个消息,就说我们出发了。” 陈颂蕴一板一眼打字:【你好,清音让我跟你说我们出发了。】 许致远回复;【收到,谢谢】 一来一往,都是客套,可见余清音组织的几次公司大会没多少收获。 当然,新同事之间能做到相敬如宾就行。 她只希望业绩蒸蒸日上,倒没有强求谁要跟谁做朋友,一路走走停停到太阳宫。 许致远搭地铁,来得还更早。 他已经在餐厅坐下来,喝着免费的茶水。 一看到人,他的背就挺直,身体仿佛装了什么自动反射器,姿态做作得像是在拍杂志封面。 余清音没好气捶他一下:“放松点,太僵了。” 哦,许致远的肩膀放松,再喝一口茶掩饰尴尬。 余清音心想孩子批评多了也不好,把菜单推给陈颂蕴:“看看想吃什么。” 又拿起手机回消息,一边嘟囔:“我要有三头六臂就好了。” 公司大小事都要她亲力亲为,许致远自知帮不上忙,说:“等天凌的钱到账,就可以招人了?” 经过漫长的拉锯,余清音还是跟天凌达成“总投资两百万,占比百分之三十”的协议。 合同她昨天签的,钱得下周一才到,但丝毫不耽误事情。 毕竟大股东是她本人,腰包里还能挤出几十万。 可招人不是光有钱就行的,余清音叹息:“咱们连办公室都没有,看上去比诈骗公司都不如。” 她需要的是时间,百八件杂事堆在头上,恨不得转世为哪吒。 许致远现在好歹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踌躇两秒:“有我能做的吗?” 他明显是豁出去,余清音却只能心领:“你好好挣钱就行。” 许致远其实是客气一问,真要做事只怕会连夜把股份无偿转让。 说实话,要不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他的人生本不会有今日的一切。 不过人生,本来就巧妙。 连余清音都没料到重生让自己的世界截然不同至此,随便点个菜继续戳手机。 作为公司的枢纽,她一安静,别人好像很难接上话。 陈颂蕴也是嘴唇抿了又抿,才说:“你好。” 面对面的客套,无形之中多出两分尴尬。 许致远不自在挠挠脸:“你好。” 天爷啊,余清音坐这儿都替他们想逃,忍不住吐槽:“相亲都比你们自然。” 不太好笑,但大家都捧老板的场,给面子的嘴角抽动。 余清音无语地用手指点点额头:“致远,你给颂蕴讲讲拍摄的注意事项。” 许致远也算是“身经百战”,颇有些心得可以分享。 他神色松动许多,说:“一定不要光盯着摄影师看,拍出来会死鱼眼……” 陈颂蕴边听边做笔记,时不时点点头,两个人呈现出一种勉强称之为其乐融融的氛围。 余清音到安静的地方接电话之前看一眼,心里觉得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大进步。 不过她回来的时候,场面仍旧在沉寂中,显见得双方已经言尽于此。 许致远能分享的东西说完,就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 明明桌上已经没食物,他还在对着空气表演。 余清音乐得不行,又无可奈何。 她道:“吃完走吧。” 坐着的人都腾地站起来,好像慢一拍会被丢在这儿,堪称争先恐后。 这都叫什么事啊,余清音背上包去买单,把车开到校门口,等人下车后拐个弯去电子大楼。 这楼建得早,受时代局限并不高,里外都透着年纪。 走廊的墙面微微发黄,一层楼分租给十几家小公司,这个点还有几家亮着灯。 余清音要看的第一套在3楼的尽头,面积有一百平左右。 前租户搬走的时候仿佛秋风扫落叶,连灯泡都拆走了,却留下垃圾无数,站在门口看的人都不敢踏进去,脚抬起又收回。 中介赶紧解释:“到时候找人打扫一下就行。” 那要钱啊,余清音觉得能省则省,只用眼睛打量:“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搞装修,这个肯定不行。” 她租这儿是过渡,早晚会把新漾挪到别的地方去,只盼着马上用得上。 客户的需求,中介肯定是知道的。 但不搬出几套烂的,哪里显示得出别的好。 他道:“那我们去看6楼的,那个好点。” 所谓的好点,也不过是墙壁略微干净些。 余清音眉心微蹙:“要都是这种,就不用看了。” 中介跳过中间的几个阶梯,说:“那直接去看12楼的,不过那套贵一点。” 非典型姐弟恋 第109节 余清音上辈子买房之前,年年跟找房子这件事斗智斗勇。 她攒下许多的教训,可有可无道:“看了再说。” 12楼这套确实好出一大截,面积上也大有可为,即使做了隔断也有宽敞的公区。 余清音用步伐丈量着工位该怎么摆,问:“这个也是一天两块?” 中介:“两块三。” 写字楼和住宅不一样,租金是按每天每平米多少钱计算。 余清音心想加上水电物业,每个月打底都要万把块钱,一睁眼全是支出,是个人的压力都会大,因此她毫不犹豫:“超预算了,没有别的吗?” 这不还有讨价还价的空间吗?中介:“你要是真的想租,我可以再跟业主谈谈。” 余清音:“两块,马上就能签约。” 中介面露难色:“差得太多,我试试吧。” 他到一边去打电话,余清音低着头看邮件。 她在微博发了招聘启事,这两天收到不少的简历。 好些一看就知道人家是海投,有点慌不择路的意思了。 初筛一轮,余清音只勾选了几个人的简历。 她心想不能再等人多点统一定面试时间,生怕到时候连这些候选人都没有,左右打量着眼前的办公室,觉得要是讲不了价也没办法,毕竟时间不等人。 出乎意料的,中介居然一个电话就把价格谈下来。 余清音不由扼腕,脑海中回荡着四个字:亏大发了! 不过想归想,她也知道这是底价了,说:“什么时候签?” 关系到提成,中介当然也想越快越好,他在跟房东商量后把时间定在隔天中午。 午休,是学生们忙碌学业中仅有的几个的喘息机会。 余清音下课后飞奔而至,签完量一下室内尺寸,锁好门在楼下的肯德基买了汉堡边吃边回学校。 吃着吃着,她突然发现自己实现了小时候最大的梦想——随时随地吃快餐。 那些从前觉得永远做不到的事情,好像也在慢慢达成。 第87章 八十七 ◎劳力◎ 刚重生那会, 余清音对世界很疑惑。 她觉得自己是最普通不过的人,既没有含冤而死,一辈子也没积过什么大德, 老天爷选中她实在没理由。 以至于那阵子她最怕下雨天, 唯恐一道雷劈下来修正自己这个小bug。 然而莽着劲冲了这五六年, 现在回头看一看,她其实挺了不起的, 学习、事业、恋爱一件都没耽误。 样样做得极好不敢说, 但确实没辜负再生父母的这段美意。 这样说来,要不新办公室里供个佛堂? 余清音琢磨着这些不符合新时代青年的东西,一边疯狂地下单添置东西。 作为一个不太合格的资本家, 她对外剥削不太擅长,向内占便宜是毫不犹豫, 为了省点钱在大好周末把能薅的壮劳力们都叫来做搬运工。 余景洪七点起床,困得像条狗。 他左看是精神奕奕的徐凯岩, 右看是容光焕发的岳阳,完全无法理解:“不是, 你们都打鸡血了吗?” 又道:“不行,我得先喝杯咖啡。” 余清音都不知道是谁薅谁:“星巴克八点半营业, 干活吧你。” 这劳动人民还没起, 余景洪已经劳动了好半天。 他是典型的手忙嘴不停,看到啥都得嘟囔两句。 余清音对他可不客气, 说:“不许说话,不然罚款了。” 还学法律呢, 余景洪:“你这不合法。” 余清音有违专业, 大放厥词:“我的地盘, 我就是法。” 狂得没边了这都, 余景洪:“岳阳,你不管管?” 岳阳盘腿坐在地上研究柜子要怎么组装,说:“这事你是主要责任,我是次要的。” 没有做哥哥的前十八年的纵容,何来今日呢? 论亲疏,余景洪自觉还是能胜过这位不在户口本上的妹夫的,不过他还是要撇清关系:“都赖大哥。” 不在场的余胜舟背锅,也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打个喷嚏。 余清音忽然好奇,掏出手机发条消息,没等到回复又给揣回兜里。 摸鱼还好意思站中间挡路,余景洪推她一下:“边上玩去。” 听听怎么措词的,边上玩去? 岳阳就说自己是次要责任了,摘下手套:“清音,帮我拿瓶水。” 余清音拧开盖子递过去,扫一眼摊开在地上的说明书:“能搞定吗?” 男人哪有说不能的,岳阳也不例外。 他道:“可以。” 余清音曾独居多年,换灯泡修水电都是小意思。 她觉得这确实不算事,晃到另一边指挥:“凯岩,你把这个箱子推过来一点。” 徐凯岩双腿微分,气沉丹田,哼哧一使劲,再一使劲,再再…… 不管怎么再,箱子就是纹丝不动。 他尴尬地笑两声:“好像有点重。” 这哪里是好像啊,余清音撸起袖子:“一起推。” 多一个她,固然是如虎添翼,但徐凯岩不得不强调:“我最近有锻炼。” 余清音:“嗯嗯,看出来了。” 敷衍得徐凯岩都发现了,他提起口气朗声道:“真的有!” 还喊上了,余清音:“我知道,你跟致远一块打球来着。” 等会,打球? 余景洪来了劲:“上高中的时候我喊你多少次你都不去,现在转性了?” 还好意思一副怨妇口吻,徐凯岩:“我让你看《神探夏洛克》你没点开过,人家让你看……” 后半句被踩了脚,疼得说不出来。 这一看就是有事,余清音目光在两个人之间移动:“谁是人家?” 余景洪假装饶有兴致地打量天花板:“就,人呗。” 耳根子红什么红,现在拿的是纯情少年的剧本就对了? 余清音嘁一声:“我还不稀罕打听呢。” 话是如此,点咖啡的时候故意给他选了个甜得要死的热巧克力摩卡。 余景洪一口下去五官都变形了,站在原地骂脏话。 余清音不冷不热:“别浪费粮食。” 逼得他只好捏着鼻子喝完,背着正主嘀咕:“小心眼。” 可惜他躲得不彻底,徐凯岩听个正着,划拉开纸箱的胶带:“清音,骂你呢。” 余景洪勾着好友的脖子:“不是,你跟谁一派的?” 徐凯岩理直气壮地望着他,用眼神示意着最理所当然的答案。 行行行,余景洪悻悻:“这日子没发过了。” 他愤怒地摔个手套,过两秒又捡回来,佯装若无其事。 就这,还好意思叫别人管管。 岳阳好笑摇摇头,顺手接个同事的电话。 他这头丁零当啷的动静,同事问:“你们邻居在装修吗?” 岳阳回头看一地狼藉,觉得也差不多。 他含糊说是,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情才挂断。 余清音见状:“要加班的话你忙去吧。” 岳阳蹲下来拧紧螺丝:“不忙。而且比起加班,我现在更愿意干点体力活。” 坐在办公室里领高薪,看着光鲜亮丽,何尝不是另一种流水线。 余清音此刻站着,伸出手在他脑袋轻轻拍:“干得好中午的黄焖鸡给你多加份饭。” 岳阳:“很好,现在有资本家的派头了。” 真正的资本家,不是应该奴役员工吗? 余景洪才想起件事:“赵琦是女生就算了,怎么许致远也没来?” 余清音:“因为他们都去挣钱了。” 周末,是学生们工作的好时机。 余景洪彻底没话,擦一把额头的汗。 但他安静不了几秒钟,很快嘴又跟装机关枪似的。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0节 哒哒哒,哒哒哒,中间夹杂着金属碰撞和轮轴滚动。 太阳慢慢朝着另一段偏移,洒下大片的暖黄光。 催了一天送货员总算肯大驾光临,敲响1203的门:“这匾是不是你们的?” 哎呀,还打算在这儿挂个匾,正大光明还是中正仁和? 余景洪是个好事之徒,凑上去:“我看看。” 看什么看,余清音满脸写着一言难尽纠正:“是一块公司的招牌吧?” 对对对,没错。 送货员:“嘴秃噜了。” 怪不得,余景洪还以为真的是匾呢。 他拆开泡沫膜一看,牌子上白底黑字写着新漾文化有限公司,跟左邻右舍的没什么区别。 然而此刻在他眼里好像冒金光,比圣家堂还笼罩着神圣。 余清音看他快把牌子上的字摩擦没了,说:“两百块买的,你快给我挂上。” 余景洪:“你平常这么迷信,这么挂牌这么大的事不搞点仪式?” 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余清音:“你等会,我看看黄历。” 别介啊,这都得差不多了,万一黄历没给出好结果,岂不是得从头再来。 余景洪大感不妙,给岳阳使眼色。 这时候才想起来要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岳阳微微摇头,心事重重地拍一下徐凯岩的肩。 气氛沉重得像是要宣布破产,独独余清音无所觉。 她搜了一下喜滋滋抬头:“今天宜搬迁和入宅。” 幸好幸好,在场三个男生齐齐松口气。 余景洪不敢再说什么废话,赶紧找工具,另外两个人也各自忙活着收尾,想着还是快点走。 余清音不合时宜想起四个字,狼奔豕突。 有点不太礼貌了,她自我批评三秒钟,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明明没人问,她还是对着空气解释一声:“余海林。” 说完才接通道:“喂,怎么了?” 余海林挑刺:“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余清音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手拍两下:“这样够热烈吗?” 凑合吧,余海林也没想耍太多的嘴皮子。 他道:“我这回月考考得不错。” 每个人对不错的标准不一样,余清音:“年级前十?” 怎么不干脆说全校第一,余海林改口:“考得一般行了吧!” 哟,小伙子还怪有气的。 余清音:“行啦,别卖关子了。” 余海林:“我们班第十。” 按母校的升学率,或许能够个211。 不过才高一而已,人生变化还有许多。 余清音:“挺好的,继续保持。” 又给颗糖吃:“给你买了新鞋,应该明天到。” 余海林惺惺作态:“我脚上这双还没穿坏呢。” 一副勤俭持家的模样。 余清音:“那我退货了。” 余海林:“我就是跟你客气客气!” 余清音:“切,少来这套。” 她翻个小小的白眼,唠着没意义的家常话,听够故乡的八卦。 在这种时候,人生好像出现某种程度的割裂。 她站在写字楼的落地窗旁,对面大厦的玻璃像铜墙铁壁,幼时看港剧时对工作的幻想部分实现,下一秒仿佛该有个人出现说“余总,要开董事会了”,实则是亲弟弟在叨叨五叔公的儿子要离婚。 怪有意思的,余清音道:“再离该是第三次了吧?” 什么第三次?余景洪在一边嚷嚷:“免提免提,我也听听。” 横竖都是自己人。 余清音把手机放在刚组装好的桌子上,外放声音开到最大,一边收拢满地的垃圾。 破开的包装袋们嘶啦嘶啦作响,废纸壳们被踩扁捆成团,无数白色的泡沫碎黏在身上,像打不死的蟑螂。 岳阳脏着一双手拍她的衣服:“你自己也抖抖。” 余清音抽风似的抖两下,两颊的肉不太明显的起波纹。 岳阳戳一下她的脸:“回去洗洗吧。” 这一整天的,大家都弄得灰扑扑。 余清音低头看一眼自己的鞋,拿起手机打断弟弟的新闻播报时间:“回头说,我在忙。” 没有姐姐的辛勤工作,哪来弟弟的额外零花钱。 余海林很是狗腿:“您忙,您接着忙。” 余清音毫不怀疑他在场的话兴许还会给自己捶肩捏背,无奈道:“跟你二哥学点好的。” 怎么当着面还说人,人也是有尊严的! 余景洪对着空气挥舞拳头,表情愤愤不平。 就这出息,岳阳一百零八次心中感叹,牵着女朋友的手:“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一句废话:好像每一天都是一天。 第88章 八十八 ◎招聘◎ 一个周六, 搞定新办公室肯定是不够的。 余清音周日没薅到劳力,只能自己去收尾。 她找阿姨打扫卫生,请人安装电脑, 把新买的几幅装饰画挂在墙上, 堵住那些脱皮的坑坑洼洼。 连饮水机和咖啡机她都试用过, 举目四望觉得总算露出点正规的雏形,往后一靠坐在新买的办公椅上发面试通知。 鉴于面试官就一个, 分身实在乏术, 她给每个人的时间点都不一样,只有日期是统一定在下周二。 这样一来,她还有一天半能查缺补漏, 午休都没闲着。 工作日的1203,和左邻右舍有些格格不入, 谁走到门口都得疑惑——这儿真的是公司吗? 第一个面试者先是假装路过探探虚实,觉得有点不对劲又退回电梯间, 犹豫着拨通电话:“你好,我现在到电子大楼了, 请问是1203直接进去吗?” 余清音吃完午饭就坐着干等,腿都快坐麻了, 迫不及待站起来:“对, 我就在公司门口,你出电梯右拐就能看到。” 走廊有回声, 面试者能听得清。 她握着手机,另外的手攥着包带:“好, 我马上到。” 不到三十秒, 双方喜相逢。 当然, 这个喜比较像余清音单方面的。 她心想总算有人能替自己分担点工作, 打个招呼侧过身:“地方这两天才收拾好,有点乱,别介意。” 乱是谦辞,但空旷倒是真的。 面试者:“这里没有别的员工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约等于没有吧。 余清音:“他们暂时都不需要坐班的。” 暂时?面试者心里浮现出两个问号,应届生的本能使她没有多问,坐下来的时候垂着头,余光四处打量。 余清音给她倒水,在横桌的对面坐定:“你别紧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面试者无意识地抿抿唇:“我叫张欣,今年23岁……” 其实基本情况余清音都了解,不过有个开场白总是好些。 听完她问:“你之前在文涛娱乐实习过是吗?” 张欣:“去年暑假,主要负责文案。” 她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分不足,出于诚实解释说:“但更多的是打杂,没做过太多文字工作。” 刚出社会,会不安于和工资不相衬,简单得一望就透。 余清音想起上辈子刚毕业的自己,仿佛都是差不多的。 她道:“没事,能学就行。” 就开这点工资,难道指望招个大神吗?再说了,谁是生下来就会的。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1节 老板这么好说话的样子,张欣却更加的警铃大作。 她六月份毕业到现在,也不知道走什么霉运,一上班就踩雷,钱是压根没挣到多少,经验倒是攒一箩筐,心想笑面虎更可怕,左手的食指跟拇指捏紧:“那有人带我吗?” 问得好,余清音诚恳道:“我们之前负责文案的是我。” 老板身兼数职,这草台班子能不能行了? 张欣急着上班,倒也没有马上跳火坑的冲动。 她慌不择言道:“挺好,挺好的。” 余清音估摸着她是后悔来了,说:“我们确实是初创,刚到账了一笔资金,公司规模比较小,才开始招人。不过已经有稳定的业务,你可以搜搜看,几个账号都做得不错。” 张欣就是在微博上看到招聘启事的:“我有关注松果儿。” 陈颂蕴刚注册的账号就叫这个,在不懈引流下粉丝将将破万。 数量不多,眼前就还占一个。 余清音道:“她是新人,我们公司还有许致远的账号,你可以搜搜。“ 张欣还是做过一点背调的,说:“我看过。” 据说这个关注量每月可以挣几十万,有这么一根台柱子,不至于发不出工资吧? 她才想着,余清音主动提:”现在工作少,暂定朝九晚五,午休一个半小时。虽然是双休,但周末时不时会加班,因为我和几个博主都是学生,工作安排比较集中。如果有加班的话可以申请调休或者补贴,每个月工资是六千五加绩效……“ 张欣的专业不对口,某种程度上是白纸一张,学历也不突出。 她心想有份收入能在首都活下去就行,熬个三五年总会好的,倒没想着再争取一点。 余清音还留着几百块钱的余地,居然没发挥作用。 她寻思等试用期过要是合适主动给人涨上去,趁着下一个人还没来的时候给男朋友发消息:【我不是做资本家的料】 岳阳正在和资本家周旋,没顾得上回复。 余清音盯着手机发会呆,听见敲门的声音抬起头:“请进。” 第二位是男生,做过三年的剪辑。 他是带着作品集来的,刚坐下来就开电脑。 余清音之前联系他的时候看过一点,这会碰着触控面板:“我们的风格比较偏生活化,你之前是做科技产品的吧?” 男生:“我们都是听甲方的。” 言下之意是只要钱给够,剪个好莱坞大片都没有问题。 这上过班的跟初出茅庐就是不一样,余清音:“你看过我们账号之前的视频吗?” 男生:“看过,切镜很自然,亮点一般放在人物上……” 谁被夸不高兴,余清音:“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男生诧异:“你自己弄的啊?” 他也面过几家同类的公司,人家十几个账号加起来没有新漾一个的粉丝多,配置都还一应俱全。 余清音:“活不多,能应付,之后会加强更新力度。” 工作量多少是个关键,男生:“每周更几次?” 他问得就多和细,下一个人都来了还没谈完。 余清音这儿连个富余搭把手的都没有,只能尴尬笑笑:“不好意思,你先坐着等一会,马上好。” 马上续马上,余清音一下午面了十几个人。 等最后一位走,已经是华灯初上。 入冬之后天黑得早,好些写字楼四点就亮灯。 余清音刚装上的新电灯泡尤其明亮,仿佛要燃烧自己照亮整层楼。 她眼睛都不敢直视,把桌子上的几个一次性杯子扔掉顺便扫地。 岳阳正好来接她,探头道:“什么活,劳动咱们余总大驾?” 余清音:“知道还不来伺候。” 岳阳任劳任怨,就是凑在她耳边:“晚上伺候得会更好。” 余清音给他一肘子,抱臂站一边:“今天有个小姑娘,你猜猜姓什么?” 岳阳:“你看简历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的。” 差点把这事忘记,余清音撒娇:“想跟你再分享一次不行吗?” 岳阳最吃这套:“你说着,我爱听。” 听也不能磨洋工,余清音:“扫完回家啦!” 岳阳就是没有小皮鞭赶着的那头驴,好声好气:“你先想想吃什么。” 余清音:“火锅,取个红红火火的好兆头。” 这个点热门的店全要排队,仿佛全首都的人都按点下班。 两个人取号之后在商场里兜了一圈,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 岳阳:“下午有谁当场应的吗?” 余清音:“有个女生,之前给艺人做商务的。” 经验丰富,她开了今天的最高薪水,希望这钱能花得值。 岳阳:“她什么时候上班?” 余清音甩一下头发:“明天!” 够快的啊,看来是待业在家。 不过明天可是周三,岳阳:“你不是满课吗?” 余清音苦笑:“我的全勤记录,以后估计保不住了。” 逃课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岳阳:“等步入正轨就好。” 万事开头难,现在正需要人盯着的时候,舍她其谁。 道理是这样没错,余清音连这学期可能拿不到的奖学金的心理准备都做好了。 她道:“回头我得去文庙拜拜。” 该求事业的时候,她还操着学习的心。 岳阳:“一学期对研究生申请的影响不大。” 出国留学是余清音重生那阵子的愿望。 她想体验前生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这会却觉得计划真是赶不上变化,说:“刚开始只是想挣点钱,怎么摊子忽然这么大了?” 这年头,还没有个词叫凡尔赛。 哪怕有,岳阳都不会用在她身上。 他道:“咱们是金子嘛。” 早晚要发光发亮的。 余清音被哄得都快找不着边,在他掌心划拉一下:“也没有这么好吧。” 岳阳微微用力握着她的手:“全世界最好。” 好话谁都爱听,况且其中的真心值千金。 余清音感慨万千:“谢谢老天爷把你送到我身边。” 岳阳好笑道:“不是该谢谢我吗?” 是是是,余清音夹着嗓子:“谢谢亲爱的男朋友。” 下一秒:“是不是叫153号了?” 岳阳没来得及感动,拉着她赶紧上手扶梯。 怎么说呢,为一顿火锅,很有末路狂花那个味道了。 第89章 八十九 ◎拉关系◎ 招兵买马半个月, 余清音总算把公司的基本班底凑齐了。 一切向着欣欣向荣奔去,在这种大好势头下,她组织了一次活动。 说真的, 上辈子作为打工人, 她全世界最讨厌的就是团建,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成为屠龙的少年,要发通知的时候手停在键盘上半天才按下回车键, 庆幸着人在教室, 不用直面员工的反应。 没有老板在的公司,空气中好像少了一丝紧绷。 新鲜上任的文案张欣看完群消息,问边上的同事:“杏花园在哪?你去过吗?” 首都的店太多, 同事拿出手机搜索后:“在五道口。” 这距离,正好够个打车的起步价。 张欣:“那明天咱们一块?” 同事:“行。” 又说:“幸好是中午, 不然晚上该堵死了。” 五道口常年被戏谑为宇宙中心,地铁赶上早晚高峰人都会挤成肉饼。 话顺着这个, 大家吐槽起首都的交通。 余清音不知道新员工们相处甚欢,放下手机认真听课。 每逢学期的尾巴, 老师们怎么着都得画个重点。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2节 柳若馨这样的挂科危险人物,更是难得的一节不落下。 她临时抱佛脚的样子有点好笑, 张颖华看不下去, 下课铃一响:“你还是每天跟我去图书馆复习吧。” 就是不去,也得去啊。 柳若馨趴在桌子唉声叹气:“老张今天看我的眼神特别不对劲。” 她一脸人之将死, 余清音只好发点善言:“应该是瞪我,我那天没来被发现了。” 一个班只这么几个学生, 老师扫一眼就能知道, 无非是管和不管的区别而已。 柳若馨替她头皮发麻:“你期末考危矣。” 谁说不是, 余清音拍着课本:“现在只有把它吃下去才行。” 平时分别指望了, 还是靠点真功夫吧。 学法律的,别的没有,法条管够,哪一本翻开都是无尽海。 柳若馨一下子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可怜:“幸好我不用拼绩点。” 这话说的,真是够招人的。 余清音捏着拳头作势要砸她,一边叹气:“既生瑜何生亮,既生我,何生这么多人。” 柳若馨很有自知之明:“排除掉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不多不多。” 又手一指:“咱们班你就一位对手。” 张颖华在她手背拍一下:“少挑拨我们。” 又说:“咱们院有双娇,谁都没戏。” 同届法学院有两位女生,不管是成绩还是参加活动都不分彼此,竞争大得所有人都沦为背景板。 余清音:“对了,牛津交换的名额是不是这两天定?” 大家都等着看这回是双娇的哪一位拔得头筹。 柳若馨学习门门不清,对八卦倒是很热衷。 她道:“出来我肯定第一时间知道。” 给她得意的,张颖华嘴角抽抽,拽着她的围巾:“走了,去图书馆。” 三个人都要去,刚出教学楼就被迎面的风吹得想死。 余清音缩着脖子跑,庆幸只有几步之远。 不过她们来得太迟,满场已经座无虚席,有人干脆在过道和楼梯间学习。 这场景,对张颖华来说太常见。 她从包里掏出块桌布铺在地上,自己坐下来拍拍身边的位置:“你们坐呀。” 柳若馨本来都打退堂鼓了,可她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只得磨磨蹭蹭在边上翻开书。 没办法,这大腿她也得抱。 倒是余清音:“我去借两本书回去看,明天见。” 可惜,注定她今天没办法心想事成。 书已经被别人借走,她只能背着包回家,在路口买了份麻辣烫,边吃边看网课。 看到一半,她接个电话,嘴里的东西来不及咽下去,含糊不清:“哥。” 余胜舟一听声音就知道,问:“吃什么呢?” 余清音:“麻辣烫。” 大概是即将做爸爸,余胜舟也沾上长辈们的习惯,说:“别老吃那些没营养的。” 余清音没忍住笑出声:“哥,你现在好老派。” 这就叫老派了?余胜舟:“等你长大就知道。” 实在是人到中年的意味扑面而来,余清音想起他上辈子发福的样子,问:“哥,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余胜舟十来岁那阵子宛若根竹竿,身材一直保持到大学毕业。 瘦的人在一开始胖的时候都不会察觉,被这么一问摸摸肚子:“好像是有点。” 有的历史轨迹,果然是不以人的干扰为转移的。 余清音:“珍惜现在的你吧,你的体重要一路狂飙了。” 余胜舟看一眼镜子里的人,仍旧能称得上匀称两个字的形容,没放在心上:“那就让它飙。” 又说:“别打岔,我有事骂你呢。” 隔着几千公里,余清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以惹到他的地方,但出于从小到大的习惯还是夹着尾巴:“我没做错什么吧?” 话音透着不确定。 余胜舟拉高音量:“还没错?” 凶得余清音以为是触犯天条了,下意识:“大错特错。” 休想装乖蒙混过关,余胜舟:“缺钱怎么不说,还跑去贷款,你还是学生知不知道?” 贷款?余清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愣了会才说:“不是我,是公司。” 是谁都一样,余胜舟:“还不起第一个倒霉的还是你。” 余清音:“账上有钱的,我只是想留着更多的流动资金。” 余胜舟从小看他爸做生意,难道还能不懂这种基本的道理:“这世上谁能一直有钱?” 不管如何,都是风险。 余清音打哈哈:“哥,好像有点不吉利了。” 余胜舟被她逮到个话头,还真没法往下接了,只好说:“差钱随时喊我,做生意最忌讳拆东墙补西墙了。” 前后矛盾嘛这不是,余清音:“找你也是拆东墙。” 那能一样吗?余胜舟:“起码我这堵墙不用补!” 比起感情,成年人的世界里真金白银好像更不容易。 余清音拍几句哥哥的马屁,转移话题:“你们单位最近忙吗?” 余胜舟六月份大学毕业,七月份结婚,九月份省会公务员入职。 他走在长辈们认为最好的路上,自己也挺满意的,说:“不忙,每天五点半下班。” 余清音:“那我嫂子忙吗?” 余胜舟:“你们天天联系你问我?” 又挑刺:“谁才是你哥?” 嫂子本来就不是哥,余清音说两句烂笑话,深刻检讨后挂掉电话,马不停蹄把嘴巴漏风的余景洪骂一顿。 余景洪还振振有词:“我哪知道你没跟大哥说!” 锅又回到自己身上了,但余清音是坚决不认的。 她叽里呱啦一长串话,“被告”余景洪脑瓜子被绕进去,签下欠三顿火锅的不平等条约,第二天才反应过来想赖账。 发出十三条信息,余清音都视而不见。 她不是存心的,实在是眼前有更大的利益要捍卫。 正是中午十二点,杏花园的三号包厢。 余清音作为老板,坐在圆桌的主位,帮两边的人相互介绍。 其实大家在网上都沟通过,但一时之间没法把名字跟脸对上号,加上面对面都莫名有种见网友的尴尬,不知怎么的你看我我看你。 既然如此,不如来聊聊工作。 余清音点名:“晓东,趁着没上菜,说说接下来的活动安排。” 一个接一个,等吃完饭就地开个会。 余清音对公司的发展有初步的计划,说:“我们现在有人手了,以后每个账号每周最少更新两个视频……” 她这段话彩排过,说完为了气势不断掉,拿起杯子慢悠悠喝口水:“有问题吗?” 一般人哪怕做不到都会点头,赵琦却道:“我有。” 她本来就喜欢运动,签约以后也是走这个方向,视频内容暂时以健身和骑行为主。 现在要加入美妆的部分,她觉得广告植入得太硬,反而打破原有的关注。 既然不合适,她就直言:“化妆运动太奇怪了。” 余清音:“这个主题主要是做测评用的,不需要天天。” 没办法,运动的领域目前还是太窄,盈利性不强,能拍美妆还是用自己的资源做的置换。 那行,赵琦显得很好说服的样子,不过又提出另外的质疑。 一来一往的,倒让别人也敢开口了。 许致远本来还以为是针锋相对,渐渐也回过味来,心想自己确实是傻蛋,抿紧嘴生怕破坏这大好局面。 木头脑袋都能领会的事情,余清音更不会转不过弯来。 她也不挑破,只是冲人笑一笑。 明白人,不需要件件桩桩都摆在台面上。 赵琦也跟着笑,无形之中双方的关系更拉近,有了旁人无法插入的紧密。 作者有话说: 为了完结,努力中。 第90章 九十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3节 ◎方向◎ 有了基本的方向, 员工们很快报上来的各个账号的新一期的拍摄内容。 赵琦和陈颂蕴的部分还好,余清音很快拍板通过,但到许致远身上就犯难, 为此她特意在午休的时候去了趟公司。 对新漾来说, 老板常年不在是常态, 看到人才是意外。 大家的惊讶程度堪比看到游戏里的npc跑到现实里发布任务,余光止不住打量。 余清音倒没多注意别人, 把运营何叶叫到办公室。 入职的时候, 大家都接受了会在工作时间以外加班的概率,因此何叶没觉得反感,甚至因为提前知道是什么事情, 在心里编织着如何应答。 等双方都坐下来,余清音问:“选题我看过了, 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何叶:“我是觉得,许致远的账号需要有明确的方向。” 不像赵琦是运动类, 陈颂蕴专门拍汉服,许致远的微博其实没有过太多的专业规划。 他录制节目、在电视剧里露过脸, 甚至连电视台的晚会都当过背景板,混在童声合唱团里唱过歌。 但他本质上并不是艺人, 只是托赖这些名气和老天爷赏饭吃的脸, 得到更多的工作机会。 顺风顺水到余清音都没有任何危机感,自然而然忘记考虑或者说刻意忽视这个问题。 她道:“但你提的方向都太市场化, 许致远不是这种类型。” 做自媒体的人,心理的下限要低。 不说是撒谎等道德层面的, 而是接受镜头前不一样的自己。 偏偏许致远都做不到。 他这人说白就是太要面子(非贬义), 压根没法拍摄策划上的任何东西。 怎么做还不是公司说了算, 博主本人的想法何叶觉得无关紧要。 她流露出一丝本心:“但是挣钱啊。” 余清音:”说句很天真的话, 许致远不想挣太多钱,他的并列遗愿清单是做数学家和拥有普林斯顿的学位。” 何叶愣了一下,心想或许这就是自己和高材生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过她脑筋转得挺快的,说:”那他可以做学习博主。” 再过四五年,考公考研的赛道卷得人体无完肤,学习博主也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出现,但现在相对来说还是小众的分类。 以至于余清音一开始都没往这个方面想,她恍然大悟:“果然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何叶权当是夸奖,试探性:“那我就按这个写新的策划了?” 余清音露出难以言喻的微笑:“另外查查现在最难考是哪些证书,把考试时间什么的都列出来。” 学生时代成绩一塌糊涂的何叶感受到被分数支配的恐惧,心想许致远好像要倒大霉了。 可惜人和人完全是两码子事,许致远听说自己以后要专门搞学习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余清音本来以为要花时间说服他,诧异道:“我以为你只愿意学数学?” 许致远不恰当地比喻:“数学是正房。” 他对任何科目都有探索的欲望,只是有某一门的地位无法撼动。 余清音心想他第一应该加强的是语文水平,说:“那就让何叶给你出脚本了。” 其实说是脚本,上头写的全是注意事项。 因为拍摄内容很纯粹就是学习,只不过必须要露出脸和招商位。 为此许致远空出一整天,在公司让摄影给他找最佳上镜角度。 他没从那些细微的挪动中看出自己的脸有什么不一样,但还是任由安排。 说真的,何叶有几次都以为他要不耐烦了,做好挨骂的心理准备——她在上家公司就是,顶头上司粉丝不多,大明星的做派摆得高高的,出门恨不得雇两个打伞的。 她为了交上房租一忍再忍,到今年才忍无可忍。 这样一来,她觉得许致远还是挺敬业的,不像老板说的那样对某些工作绝不配合的样子。 某些时候,人愿意把最小的事情发散以最离谱的猜测,她心想这也许是合伙人之间的矛盾,仿佛从新漾的招牌中看出裂纹。 每天上班,都先祈祷两句公司别倒闭。 余清音不知道员工对公司的前景和发展有无限想象力,自认是前景朝气蓬勃。 毕竟别的不说,给投资人看的第一份月报数字就很漂亮。 年底是购物的旺季,博主们广告打得多。 之前什么事都余清音一手包办的时候没办法对接太多客户,最近总算可大展宏图,好像一睁眼就能听见硬币掉落的清脆声音。 有一点点成绩,当然要马不停蹄让花钱的人知道。 元旦假期后的工作日,余清音上午考民法,下午约了童惠心在咖啡店见面。 像这种区区两百万的项目,吴三得这样身家十位数的人当然不会亲自过问。 甚至当时谈合作的时候他只在一旁坐着,都算是给足面子,真正经办的人是他的助理童惠心。 在长期的合作中,打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余清音时不时会给她发消息,看到人三分热络:“童姐。” 童惠心刚从公司出来,穿得颇为正式。 她打过招呼把大衣脱下来放在沙发的一边,说:“屋里真暖和,外面风太大了。” 首都的风,一年狂似一年。 余清音跟着寒暄:“天气预报还说要下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年年都下不了几粒雪,童惠心:“我刚上大学那年看到雪可兴奋了。” 南方的孩子到北方,总是对鹅毛大雪格外期待。 余清音今年仍旧格外期待,不过目的不一样。 她道:“再不下,颂蕴的故宫大片就拍不了了。” 汉服跟故宫,再适配不过。 童惠心:“我看她前几天在怀柔拍的那组也不错。” 余清音:“背后一把泪。入冬我就让人时刻关注怀柔。上两个礼拜也下过一阵,临时叫模特、化妆师、摄影都加个班,车还没开到环城高速呢,雪就停了。” 白费劲,还得一人补贴两百块,幸好最终还是拍成了,不然她能呕死。 一行有一行的不容易,童惠心:“那你们这也有点靠天吃饭的意思。” 外拍就得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余清音:“之前致远帮广告商拍两张照,全套妆发都做好就开始电闪雷鸣。” 那阵仗,不知情的以为有谁触犯天条。 童惠心顺着问:“那不就拍不了了?” …… 两个人这么东拉西扯闲聊天,该说的都透露在三言两语里。 其实区区一个多月的经营,数据本身没多少看头,花的还比挣的多。 大家都是奔着拉关系来的,一转脸就变得像陌生人。 生意场上,建立感情是件难事,不过是依托于彼此的身份为社交的枢纽。 余清音有时候觉得成年的标志应该是从赚钱开始,或者说离开校园的那刻。 眼看快到吃晚饭的点,她不经意地看一眼手表。 知情识趣,童惠心看一眼窗外:“天都这么黑了。” 那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余清音坐上晚高峰的地铁,后背被挤出一层薄汗,出站的时候被迎面的风一吹,鼻子跟着就堵住。 人的免疫系统不是万能的,她一年有这么一两次感冒流鼻涕是正常的,第二天照常出门去学校。 考试周的气氛格外肃杀,老师收卷子的动作跟扔出令箭说“斩立决”没甚区别。 柳若馨的佛脚抱得不太扎实,出考场的时候唉声叹气:“死定了死定了。” 张颖华恨铁不成钢:“赖谁啊?” 柳若馨嘤嘤嘤撒娇:“我都这么惨了还骂我。” 又十分地惆怅:“这学期的专业课怎么这么多。” 大一通识课多,她当时门门六十分低空飞过,都是全仰仗各位老师的心慈手软。 可大二的安排有不一样,偏偏她这会才察觉出不妙,说:“幸好咱们学校不给家长寄成绩单。” 哪有大学还寄成绩单的,张颖华:“又不是小学生。” 柳若馨:“浙大寄。” 幸好当时没报浙大的志愿,张颖华:“我妈看到我没考第一会很难接受的。” 当然,她自己也有点难受的,毕竟已经付出最多的努力。 来b大以前,大家都是母校的佼佼者,哪怕是现在整天会挂科提心吊胆的柳若馨也一样。 她道:“只要没人看到我的成绩单,我就还是家族的荣耀。” 尤其逢年过节的聚会上,她是长辈们口中最好的别人家的孩子,就是难免会有些心虚。 倒是余清音无所谓,说:“我爸妈原来对我最低要求是十八岁以前不能怀孕,压根没指望过我上大学。” 在她出生长大的小镇,那些初中毕业就打工的少女,多数也会在懵懂无知中走入婚姻,开始承担另一个小孩的人生。 即使是对大学生而言,怀孕仍是件很超前的事情。 柳若馨立刻凑近:“看不出来,你还狂野过。” 余清音推开她:“感冒了,当心传染。” 对哦,自己这正常发挥都半只脚踩在悬崖边上,万一再有个头疼脑热更不得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4节 柳若馨往后退两步,还用围巾充当口罩:“我建议,中午咱们分两桌吃饭。” 余清音满脸不可思议:“不是,你变得也太快。” 柳若馨嘻嘻笑:“等你痊愈,咱们还是好朋友。” 边说,往边上再挪一挪。 余清音:“永久断交吧。” 又道:“颖华,我们离婚你跟谁?” 张颖华马上进入角色:“妈,你可不能抛下我。” 柳若馨捧着心:“你们母女好无情无义。” 三个人蹩脚地扮演着过家家,一路笑着往食堂去。 结冰的未名湖面映照着少女们的倒影,短暂留存这一秒。 作者有话说: 浙大寄成绩单我是听说的,如果不对我再改。 第91章 九十一 ◎热闹◎ 百年以来, 未名湖几乎算是b大最知名的景点,颇有几首还不错的诗篇流传。 但作为本校学子,那些盛名都在历史之中, 论热闹还是得看今朝。 余清音下午有门选修课要考试, 老师大发慈悲允许半开卷。 她缩印满满一张a4纸的知识点, 眯着眼在考场上找答案。 可惜她押题不太准,只能靠残存的课堂记忆。 得亏她平常没怎么逃课, 笔记做得又算扎实, 勉勉强强能写满。 至于分数嘛,大约也能拿个优秀。 这点自信,余清音还是有的。 她考完出教学楼, 想着拐去食堂买晚饭,照例路过未名湖。 远远一看, 湖边喧嚣声四起,都不用猜就知道有事发生。 余清音大步向前, 挤在人堆里,才发现这瓜掉自己身上了。 她脱口而出骂句娘, 把书包丢在旁边,左右找着工具。 围观的人马比她还快, 加上年年都有走在冰面上不慎落水的人, 保安也时刻准备着。 很快,嘴唇发紫的余景洪就被拉上来。 他小腿以下湿透了, 整个人瑟瑟发抖。 边上的徐凯岩赶紧脱了自己的外套给他,说:“没事吧, 快走快走。” 人又不是北极熊, 铜皮铁骨估计都撑不住。 余清音没好气赶紧过去:“你腿是不是闲的?断了算了!” 气归气, 她还是解了围巾和大衣。 余景洪已经没力气推, 被拽到最近一栋楼的洗手间。 室内有暖气,他把鞋裤脱了踩在自己半干的外套上,用好友的羽绒服暂时先挡住下半身,一双露在外面脚发红。 徐凯岩:“你在这等着,我回宿舍给你拿件裤子先顶上。” 余景洪那被冻僵的脑袋微微回过神:“行,快去快回,我要死了。” 徐凯岩觉得冻死大概不可能,被打死的几率却几乎是百分百。 他出洗手间路过余清音的时候都不敢看她的脸色,小声说:“我回去拿衣服。” 有人可以落荒而逃,有人困守围城。 余景洪庆幸自己从下去到上来区区几秒钟,没有被冻伤。 他吸着鼻子,后知后觉摸口袋:“手机也没掉。” 这栋楼没啥人,楼下的脚步声都能听到回音,更何况余清音离洗手间的门这么近。 她一肚子火骂道:“怎么没把脑子给掉进去!” 差点忘了还有她,余景洪:“我脚滑才摔进去的。” 又道:“写着‘请勿在冰面上奔跑’,我还是有基本素质的!” 前一句,余清音半信半疑。 后一句,她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可有理不代表无罪,余清音:“那你怎么不看路!” 余景洪:“是路惹我!” 还能强词有理,应该没啥问题。 余清音松口气:“我还有热水,你喝一点。” 余景洪环顾四周,觉得洗手间这个环境实在让他很难突破心理障碍。 他道:“老徐怎么还没来。” 余清音:“你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大吗?” 余景洪啧啧:“知道你们b大了不起,不用一直强调。” 又说:“要不是他,我今天还不来呢!” 余清音:“所以你今天来干嘛的?” 光是没跟她打招呼这件事,就很可疑了。 余景洪不出所料地沉默两秒,过了会说:“我们晚上要去酒吧。” 去哪里?余清音不像那等封建家长,只是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她道:“你能不能带人家徐凯岩学点好的!” 余景洪探出头:“是他要拉着我去!” 最后那个去的喊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气喘吁吁赶到的徐凯岩脚步顿住。 他有种幼年去三叔家偷摘瓜被逮到的心虚,心想要不干脆让好友冻死在这儿算了。 到底,他是一瞬间的念头,还是往前走。 余景洪如蒙大赦,接过他手里的袋子:“谢啦。” 徐凯岩瞪他一眼没说话,试图假装自己是隐形的。 余清音好笑道:“你想去酒吧?” 徐凯岩很不讲义气:“致远也去。” 但他俩对这个地方的所有印象全来自于电视剧、小说和想象,对进去怎么点单都不知道,觉得很有必要拉上个“代言人”。 此人,非余景洪莫属。 他今天还刻意打扮过,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换上徐凯岩的牛仔裤和鞋袜后嘀咕:“跟我的衣服完全不配套。” 徐凯岩正为“出卖”朋友觉得不好意思,强调:“都是新的,本来我过年要穿的。” 余清音:“让他买一套还你,从他下学期的救济金扣。” 余景洪的生活费一到月底就捉襟见肘,为此妹妹给他设立了专门的补助项目。 不过是人都会成长,他穿戴一新蹦哒出来,手里的袋子自然地递给妹妹:“我上个月剩钱了!” 余清音语调上扬:“三十?” 又说:“用一次洗衣机我收三十。” 学校的都才收两个钢镚,不过卫生情况很堪忧。 余景洪从没用过,顾不上谴责她的“黑心”,说:“二百七!” 钱,余清音觉得不多。 但对于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攒这个概念的人来说,比登天还难。 她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余景洪:“反正就是,那什么呗。” 虽然他还是单身,但世上没有妹妹提供恋爱经费的道理吧。 什么什么,余清音斜眼看他:“节流不如开源。” 余景洪:“所以我打算下学期找份实习。” 徐凯岩现在就是。 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数据分析,每周去两天,日薪税前一百三,到手能顶他半个月的花销。 也挺好的,余清音:“那你去呗。” 心里琢磨着还是回家敲敲边鼓,让她二伯母给堂哥涨点生活费。 余景洪不知道自己要“发财”了,搭着哥们的肩:“我们走啦。” 完全看不出刚刚还是只落汤鸡。 倒是徐凯岩:“要不改天再去?” 年轻就是火力旺,余景洪完全不当回事:“择日不如撞日,走走走,许致远还在等我们呢。” 又象征性:“清音去不去?”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5节 余清音两辈子加起来小有年纪,有些二十出头的人没有的毛病。 她奶茶都喝无糖的,对封闭空间里的噪音极度抗拒,连歌都只听催眠一般的爵士乐。 像酒吧这样释放无尽活力的地方,她压根不会想踏入,说:“我要回家。” 又从包里拿出样东西:“这个,等会泡了喝。” 余景洪看清上面的字:“红枣桂圆枸杞茶?不是,谁还随身带这个。” 余清音才不管他的抗议:“凯岩,他喝的时候你要录视频。” 说完转身就走,一边念念有词:“我本来要去哪来着?” 余景洪不知道她想没想起来,但试图让徐凯岩旺季红枣桂圆枸杞茶这件事。 可惜徐凯岩一来愿意看“笑话”,而来也觉得他今天遭了罪该补补,铁面无私地执行。 他坐在灯红酒绿中掏出手机:“泡吧。” 余景洪:“我也得找得到热水才行!” 也不看看这是哪。 办法总比困难多,徐凯岩:“隔壁有星巴克。” 行,算他狠。 余景洪咬咬牙:“你给我记着。” 徐凯岩:“快点,等会你舍友到了。” 喝酒就是要人多才热闹,余景洪刚打电话攒的局,心想确实不能再拖。 他顾不得烫舌头,还没放凉就拿出一口闷的架势。 徐凯岩完成任务,把视频发出去,附言:【一滴没剩】 余清音看完回了个竖起大拇指的表情,把手机放在边上,按一下空格键让电脑继续播放。 岳阳加班回来,故意发出开关门的动静。 他要是蹑手蹑脚的,余清音有时候会被吓一跳。 当然,即便是这种提醒,偶尔也让她抖一下。 今天还算好,她只是回过头有些诧异:“我还以为你要半夜才回来。” 年终各个项目都要交总结,岳阳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是披星戴月。 他道:“头有点晕,还犯困。” 余清音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却估量得不准,说:“测个体温。” 岳阳老老实实地夹着温度计,五分钟后拿下来看:“没发烧。” 余清音给他倒热水:“那你洗个澡早点睡。” 岳阳光是坐这儿就已经昏昏欲睡。 他手在沙发上一撑,站起来看着她。 撒娇呢这是,余清音推着他走:“知道啦知道啦,我把桌子收一收就来。” 岳阳心满意足,洗漱后先躺在床上玩手机。 床头点着香薰蜡烛,微微摇晃着烛光。 那是品牌方送的圣诞礼盒,余清音觉得放着也浪费,每天都点一个。 她掀开被子钻进去躺好,把自己这边的被角压严实:“熄灯!” 岳阳轻轻一吹,烛芯剩下一点火星。 他把手机丢开,手自然地搭过去。 屋外北风呼呼吹,正宜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说: 夏季多雨,大家出门都注意安全。 第92章 九十二 ◎年会◎ 北方的寒假长。 考试周结束, 余清音没有马上回家,而是趁着这些天多攒点素材。 她自己忙活,也没给员工们留下空隙, 直到年会这天才停下来。 本来按她之前的计划, 是打算在学校食堂办的。 可惜人家比他们还早一步回家过年, 她只能另做选择,定了家胡同里的私房菜。 地方是赵琦推荐的。 建筑是保存完好的四合院, 装修风格类似于她们谈合同时见面的那家甜品店, 门口挂了两盏大红灯笼,回廊的两侧贴着窗花。 院子里有两棵光秃秃的树,石桌石椅上面飘落着两片叶子。 从包厢的落地窗往外看, 端的是一幅好景色,尤其是日落的时候。 余清音特意避开晚高峰, 让员工们四点集合。 她不喜欢搞太多浪费时间的东西,人到齐就宣布:“来抽奖吧。” 只要是有奖品, 大家难免期待。 连赵琦都不例外,她捏着自己的号码牌:“我是8, 感觉会走运。” 陈颂蕴坐在她旁边:“我是4,大事不妙。” 两个人叽里咕噜, 临时抱佛脚, 朝天双手合十拜一拜。 许致远见状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小声念一句:“阿弥陀佛。” 唯有最迷信的余清音不为所动。 她毕竟是老板, 虽然向来连最来一瓶的运气都没有,但为了提高体验感, 还是把自己排除在外。 这样一来, 裁判非她莫属。 余清音也挺喜欢这份工作的, 她搓着手吹口气, 摊开掌心露出攥着的小纸团:“我都替你们紧张了。” 她说着话边拆,把纸条倒过来看,略显不解:“瑶瑶,这是6还是9来着?” 号是陈瑶瑶准备的,她凑过来看:“是9,我怕认不出来,只有这个用的是红笔。” 原来如此,余清音把号码牌朝向所有人:“9号是谁?恭喜拿到今天的第一个大奖。” 何叶在老板说“9还是6”的时候心就已经提起来,这会忍不住欢呼:“是我!我从小到大都没中过奖!” 而且还不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是新款的ipad。 公司人少,余清音不想显得太抠搜,奖品预算给得足。 陈瑶瑶也没替老板省钱,每一分都花干净,因此这场年会是人人都满载而归。 唯有余清音两手空空。 她喝了点酒,风一吹有点头晕,阴影处的人都看不清。 走进几步,她道:“接我不应该在门口吗?” 岳阳晃晃手里的糖葫芦:“买它呢。” 余清音咬了一口,被山楂酸得皱眉:“我的牙。” 很酸吗?岳阳:“我还买八块钱一串。” 什么!2015年的人民币已经可以当美金花了吗? 余清音:“物价局也不管管。” 岳阳:“世界在等着咱们女侠伸张正义。” 余清音前几天拍了组写真,装模作样在腰间别把剑。 她称之为高级版过家家,这会有些不好意思手肘击过去:“我真的会打你。” 今日大降温,岳阳在西装外面穿了件特别厚的羽绒服。 他压根感觉不太到,顺势握住女朋友的手放口袋:“是不是很冷?” 余清音穿得可多了,说:“我有秋裤。” 她每天早上都一件套一件,已经成为冬天出门前的固定仪式。 岳阳从来不担心她感冒,心不在焉嗯一声。 下一秒,余清音的爪子动一动:“你口袋里放的啥?” 岳阳:“有东西?没有吧。” 这话说的,余清音手往外一掏:“是个球,你今天去打高尔夫……了吗?” 嘴比脑子快,她发现是个乒乓球的时候来不及改,还是把话说完,愣愣地眨眼:“你们客户最近对国球比较追求?” 岳阳装糊涂:“奇怪,怎么有个球,我穿错衣服了?” 胡同里灯光昏暗,余清音喝了酒的脑袋不怎么清醒。 她上下看两眼也犯迷糊,不太确定:“你出门穿的好像就是这个颜色。” 岳阳差点笑出来,有些粗鲁地弄乱她的头发:“我要是穿错,好歹得是一模一样吧。” 说的也是,余清音研究手里的球:“咦,为啥乒乓球上面还写数字?” 她掂量两下,确定这个颜色和重量无论怎么说都不该是台球,仰着脸:“你们公司有人是188号?” 她大概是真的疑惑,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映照出不解,头微微向□□,嘴角抿出个深深的酒窝。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6节 岳阳捏捏她的脸:“傻瓜。“ 怎么骂人!余清音睁大眼睛瞪着他,有点回过神来:“给我的球?” 岳阳嗯一声,用更加的标准的普通话:“恭喜抽中188号大奖。” 大奖,余清音拽着他衣服的下摆催促:“是什么是什么!” 岳阳拿腔拿调:“就这么给你吗?” 他要个回礼不过分吧。 余清音抱着他亲一口:“我凭自己本事中的奖!” 明知是所有偏爱堆砌,却仍然可以理直气壮。 岳阳心想再逗下去估计该急眼了,转过身:“在帽子里。” 帽子?余清音伸手拿,蹭到上面围着的一圈毛,有些心痒痒。 她摸到个小小的盒子,以为是首饰一类的东西,打开看忍不住感叹:“哇塞!!!” 岳阳疑心她就是十克拉的大钻戒都很难有这样的冲击,挑挑眉:“喜欢吗?” 余清音郑重点头:“超级喜欢。” 她两只手轻轻一捏,黄金元宝丝毫没有变形的意思,说:“实心的。” 岳阳反问:“我还能送你空心的?” 好像也是,余清音喜滋滋:“那这值大钱了。” 她喜欢黄金这件事,岳阳是最近才发现的。 他心想果然没送错,说:“上次买的包更贵。” 余清音:“不一样的。” 又道:“我现在好兴奋。” 岳阳:“本来想给你打个手镯的,不过克数一大就不好看。” 他送的就是吉利,188克打出来只剩粗犷,还不如换个摆件。 余清音:”没事,我喜欢这个!” 她的捧场超乎岳阳的想象了,隐约觉得有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在里面,牵着她:“都快跳到天上去了。” 余清音往前蹿一步,猛地回过头:“我有一次在店里,很想要买一个这种的。” 她说的是上辈子的事情,手里没多少钱,偏偏又有很多的欲望。 岳阳却以为是今生,说:“下次喜欢就买,咱又不是没钱。” 他工作这些年没攒下多少钱,余清音的存款余额倒是疯长。 像私人飞机和游艇这种东西肯定是够不着的,但六位数以内奢侈几次不是不行。 人可以拥有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一定要得到的念头。 余清音偶尔也觉得自己怪可笑的:“这不是等着男朋友给买嘛。” 岳阳误打误撞,没想到这礼能送在她心坎上。 他道:“下回给你买个更大的。” 反正他好像跟钱有仇似的,今天赚明天花的,还不如换点真金白银来得好。 余清音比划着:“要个招财猫。” 她两只手都快拢不住,看不出来野心还怪大的。 岳阳估摸着摆个比人还高的招财猫得要多少钱,举着手前后晃两下,喵一声:“能有我招财?”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余清音:“那给我塑个金身吧。” 这还打算位列仙班了?岳阳利落把工资卡塞给她:“都归你了。” 余清音无情戳破:“我怀疑里面余额基本为零。” 岳阳挣得多,架不住花得也多。 他满打满算每个月那三五万的工资,交房租、付车贷、养女朋友,再加上自己的花销也大,西装都得买带牌子的,能攒下来的基本就是仨瓜两枣。 但他又比多数北漂运气好非常多,倒下身后还有父母做支撑,在刚拿到购房资格的时候就把它用了。 买房是件很仔细的事情,尤其是这样一笔巨款,他研究很久才在上礼拜走完过户手续。 原房主的装修保持不错,又是黄金地段的三居室,在高端租房市场很受欢迎。 岳阳第一次做房东,每月净收入就一万三。 他道:“小瞧人这不是,昨天刚到账的押一付三。” 余清音上辈子的最大愿望就是能做包租婆,现在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实现了,头一次没有拒绝拿着这张卡,说:“归我了。” 岳阳想上交工资卡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认为这是感情更进步的象征。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是很传统的男人。 即使女朋友现在的收入还不错,他在两个人的生活费上仍旧负担全部,觉得是个爷们就得挣钱养家。 如果是真正二十岁的时候,余清音会很难接受。 她那阵子十分追求“男女平等”,深觉得这样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也很难建立精神上的独立。 但岁月渐长,或者说钱实在太难挣,她渐渐把人民币作为爱的中转。 她的心像乌鸦喝不到水的那个瓶子,每咣当投入一枚硬币,水平线就往上升一点。 时至今日,岳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尝到甘甜,是他握在手里舍不得放手的宝贝。 第93章 九十三 ◎流水账◎ 做老板的人, 比起打工总是有更大的自主权。 赶在春运的高峰前,新漾比法定节假日提前三天放假。 余清音买的也是这天的机票。 她早上六点起床收拾东西,临时发现两个箱子还不够用, 踮着脚尖从书房的柜子上面拿第三个。 可惜放得太高, 她跳了两下都没够着, 随手拉来办公椅。 椅子是可调节的,还没踩上去就摇摇晃晃, 叫人觉得不安心。 她正要叫人, 又忽然有些怔忪,手悬在空中发着呆。 岳阳从洗手间出来,随意一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问:“怎么了?” 余清音偏过头看他:“太习惯依赖别人的话,有一天会出大事的。” 时不时的, 她脑海里会跑出那些最正确的观念,一瞬间想起自己独居时刀枪不入的那几年。 岳阳听着却觉得有点阴阳怪气, 微低着头看她:“你喊我了?我没听见啊。” 余清音:“没有,就是感慨一下。” 又伸手一指:“那个箱子帮我拿一下。” 反正有人能使唤总是叫好事, 将来再来考虑需要重新适应这件事吧。 岳阳比她高半个头,伸手一勾, 察觉到不对劲改成双手, 到底箱子还是在地上砸出点动静。 真是得亏躲得快,余清音抱着头:“里面有东西吗?” 谁知道啊, 岳阳好一阵子没出差,都忘记风尘仆仆四个字是什么感觉了。 他半眯着眼, 还是没想起来, 说:“打开看看。” 余清音往后再退一步:“突然有点吓人。” 岳阳低沉地笑出声:“也许里面藏了鬼?” 余清音没好气瞪他:“大过年的, 说点吉利话。” 离着大年三十还有好几天, 怎么还就算过年了。 岳阳捏她的脸:“那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吉利吗?“ 他还得再上两天班,考虑到小情侣朝夕相处,回家后他会把仅有的假期更多安排给亲戚和朋友。 按照计划,两个人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基本不会碰面。 余清音生出点不舍,抱着他:“初三那天我跟若男、艳玲在一中边上的炸串店,你来一会吗?” 岳阳摸摸她的头发:“当然来。” 又道:“怎么有点偷情的意思。” 哇塞,好像是有点刺激。 余清音不知怎么有点心猿意马,想起自己是早班机只能作罢。 她看一眼手表急哄哄道:“不要勾引我,快误机了。” 勾引二字从何而来,岳阳拉着她的手往下:“那干脆换一班再走。” 昨天一晚上还不够他折腾的吗?余清音早上还能被闹钟叫醒都全靠意志力。 她翻个小小的白眼,总算想起放在一边的行李箱。 打开一看,还有岳阳最后一次出差没拿出来的衣服。 余清音啧一声:“皱巴巴的,不是会脏衣服吧?” 岳阳自己觉得也有可能,但考虑都人设问题,还是铿锵有力:“绝不可能。” 余清音半信半疑,还是保留部分过日子的智慧不予追究。 她把剩下的东西全收拾好,看着满满当当的三个大箱子:“啊,楼梯房。”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7节 就是天梯房,都不劳烦她操心。 岳阳还得去上班,把人送上计程车就回家换衣服。 余清音跟司机大哥唠几句嗑,下车后连拉带踹,把行李们都弄去托运,一身轻松地买杯咖啡等起飞。 等到一半,余景洪打来电话:“你是十一点到吗?” 他又没工作,考完试早早地骑上自行车回家——就是途经安徽的时候爬了趟黄山,下来之后双腿颤颤,改成坐火车。 这才过去几天,余清音开玩笑:“哟,腿能踩刹车了?” 余景洪沉默两秒,没什么底气的威胁:“你待会自己走路回来。” 余清音很是爽快:“好的,不戳你痛处了。” 这跟戳有啥两样,余景洪还没来得及大声反抗,通话已经被中断。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踢踢踏踏踩着拖鞋下楼。 楼下大厅里一阵热闹,不怎么熟悉的亲戚们挤做堆。 余景洪一句称呼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决定沉默地去厨房翻早饭。 这孩子,多没礼貌。 李虹华坐在沙发上骂儿子:“你倒是叫人啊。” 余景洪心想我也得知道谁是谁才行,尴尬地笑一笑,见势不妙撒腿就跑。 跑到隔壁三叔家,才想起来穿拖鞋开不了车。 自然,这不是大问题。 余海林现在已经是一米八的大高个,鞋码跟二堂哥就差一半。 余景洪跟他没啥好见外的,客气地琢磨着从鞋柜里挑双旧的对付就行。 他猫着腰在那扒拉,活脱脱像个贼。 余海林收回差点踹出去的脚,问:“哥,你干嘛呢?” 余景洪听见声想站起来,脑袋碰一下撞到了。 他疼得脸都变形,摸着后脑勺:“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这个家,真是哪里有压迫,哪里都有反抗不了的余海林。 他思考两秒确定这儿是自己家,说:“你不会把私房钱藏这儿吧?” 多新鲜,余景洪:“我兜里比你干净。” 余海林上初中就知道会做饭养活自己,在楼下买菜还知道跟摆摊大姨要根葱,理财上确实比堂哥高出两茬。 他道:“那你找什么?” 余景洪省略前因后果:“借双鞋穿。” 天可怜见,他现在的经济状况居然都到借鞋穿的地步。 余海林扫过堂哥脚上破洞袜子的表情十分同情,以至于头脑发昏:“我给你拿个新的。”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余景洪:“拿来拿来。” 余海林生出一秒的后悔,还是上了趟楼,一拿还拿了俩。 余景洪大吃一惊:“你为啥有这么多新鞋?” 不应该是昨天的快递到,今天立刻穿上吗。 余海林的个性却是跟这句话完全相反,他道:“旧的还没坏。” 如此勤俭节约,真是叫人自愧不如。 余景洪反省三秒钟,点兵点将挑了双黑的,穿上之后说:“回头压岁钱分你花。” 真不愧是哥哥,余海林虚伪地笑笑:“太客气了。“ 余景洪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行,那就算了。” 什么就算了,余海林反锁着堂哥的脖子:“那我跟你没完。” 长高就想造反,余景洪没什么威慑力地说两句,甩着手里的钥匙:“接你姐,去不去?” 余海林脸色一僵:“我忘了她今天回来,我死定了。” 说完拔腿就奔回房间,也不知道去收拾什么残局。 看来这个家的食物链顶端暂时没有变化,余景洪发出一丝慈悲之心:“帮你拖她两个钟,记得快点。” 也不管堂弟听没听见,油门一踩出发。 他拿到驾照没多久,平常没有练习的机会,不敢开得太快。 好在他出门早,晃悠悠地到机场还比堂妹的航班降落还早。 这个时候,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像是纽带。 余景洪左右看,第一次品出作文里最后一段升华的那种欢声笑语。 他陡然有种自己是全世界最好哥哥的错觉,见到人想着邀功。 可惜余清音只知道催:“快快快,还有十分钟加收停车费了。” 余景洪的脚步也跟着加速,一边说:“8块钱我还是有的。” 这是8块钱的事情吗?余清音忙里偷闲喘口气:“不要告诉我,不包邮的东西你还买?” 余景洪:“加上邮费也比较划算啊。” 真是夏虫不可语于冰,余清音彻底丧失跟他对话的欲望,拉这个箱子闷头往前走。 余景洪两只手都不得空,中间还下了个楼梯,比她还累得慌。 两个人坐在车上像打过一场仗,双双长舒口气。 余景洪辨认着往出口的方向开:“中午吃什么。“ 余清音在回复短信,随口说:“都行。” 这世上最叫人讨厌的答案就是这个,余景洪自己决定:“你弟说实验对面有家新开的烤肉店。” 余清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只顾着打电话。 商务人士就是不一样,派头支棱得足足的。 余景洪趁着她安静的空隙:“很忙吗?” 余清音:“还行,主要是有两个广告临时要改。“ 余景洪:“什么甲方,过快年也不让人好过,没人性。” 余清音的嘴角微微上翘:“是我让员工改。” 哦,那凡事都有两面性嘛。 余景洪用自己那点急智改口,兄妹俩唠闲话。 余清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吃完饭打个哈欠:“回家睡觉。” 余景洪看一眼手机上堂弟的求助短信,说:“等会,我再买个奶茶。“ 他买了奶茶买杂粮煎饼,愣生生再拖上两个钟。 余清音都在车上睡了两觉,一睁眼看到家门口还有点迷迷瞪瞪的。 余景洪已经是尽力而为,一边琢磨着堂弟到底在干嘛。 在楼梯口,他就听到叮铃咣当的声音,心想这是拆家呢。 家,肯定是没大碍的,但乱七八糟的拆得也差不多。 余清音看着自己房间地板上的包装和零件:“快递到你就跟我说装好了。” 余海林当时还以为就组装两个小柜子用不了多少时间,没想到一天拖一天现在亡羊补牢都来不及。 他尴尬笑笑:“马上,马上好。” 这家里,眼皮底下发生什么事,都瞒不过余清音。 她道:“你二哥帮你争取多少时间,我也没看你好出个啥来。” 余景洪还以为躲边上就没自己的事,袖子一撸说:“主要是缺个我,半小时,等着吧。” 很会说大话,就是实力没跟上,最后还把大人招过来。 臭皮匠反正多得很,垒起来不够半个诸葛亮。 最后还是余清音自己出手才成功。 她左看一眼哥哥,右看一眼弟弟,露出个微妙的笑容。 余景洪和余海林胸口中箭,无声地低下头,偷偷地骂脏话。 第94章 九十四 ◎童年噩梦◎ 余清音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502, 回家后成为堂哥和亲弟的最佳粘合剂,到了一开房门就能看到他俩坐在二楼的楼梯口肩挨肩打游戏的地步。 大冬天的,也不嫌屁股冻得慌。 余清音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问:“你俩干嘛呢?” 余海林半回过头:“二哥说等你忙完去吃火锅。” 余清音一早上在房间里剪视频, 键盘和鼠标用得虎虎生风。 她甩甩手:“非得蹲这儿等?” 余景洪也回过头, 和堂弟几乎是脸对脸,有点不自在地脖子后仰:“本来是谁输了谁进去叫你的。”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8节 怎么, 自己的房间是什么龙潭虎穴吗? 余清音小小翻个白眼, 顺手把头发扎好:“那走吧。” 没有暖气的室内,每一块瓷砖都散发着寒气,她在家都穿着羽绒服, 换个鞋就能走。 男生更没啥好收拾的,大家一窝蜂钻进车里。 余景洪车还没开出巷子口, 迎面跟他三婶狭路相逢。 范燕玲骑着电动车。 她打开安全帽的前盖:“又上哪去?” 余海林摇下车窗:“我们中午出去吃。” 爱上哪上哪。 逢年过节路边摊最红火的日子,范燕玲跟妯娌卖烟花炮竹和对联红包正是忙不过来的时候, 哪里有空管孩子,摆摆手:“车开慢点。” 一家人错身而过, 余清音才想起来有件事忘了做。 她拍一下大腿:“我没擦楼梯扶手。” 年年春节前的大扫除,都是自建房的噩梦。 余海林跟着倒吸口凉气:“糟, 我没洗阳台。” 很好, 大家一起完蛋吧。 余清音头疼地捏捏鼻梁:“不管了,回来再说。” 亡羊补牢, 该挨骂还是跑不了。 余家姐弟吃完火锅就赶回家干活,只差给大厅的地板抛光。 就这, 范燕玲还是不太满意。 她晚上到家挑剔地四处看:“明天再扫一遍。” 一遍都够余清音累的, 她深觉得人还是要自我解放才行, 又一次提出:“找个阿姨来弄吧。” 还阿姨, 这都什么习惯。 范燕玲有所有农村妇女的朴素,常常以吃苦为美德,横眉冷竖:“说出去被人笑死。” 到底谁会来笑这种事,余清音真的无法理解。 但她两辈子的生活经验告诉她企图改变大人的想法,只会加剧自己人生的痛苦。 她咬咬牙:“行,再扫一遍。” 大概是看出她极度不悦,第二天余海林起得比鸡早,任劳任怨地用他妈抹布擦地的标准干活。 余清音双手环抱,背靠着墙站立一侧:“余海林。” 连名带姓,大为不详。 余海林慢吞吞地回过头,手上一点不慢,表情大有骂我我会哭的意思。 余清音有点想笑,嘴角往上扯。 她的眉目有别样的柔和:“最近有啥想要的?” 圣诞老人成精啦! 余海林控制自己的眉飞色舞,咳嗽两声:“那我得好好想想。” 想着吧,余清音是花钱的人,难道还能比他急吗? 她道:“二楼扫了没?” 余海林才要摇头,听见动静看向门口。 余胜舟一进门就看到堂弟半跪着,眨眨眼:“不至于行这种大礼吧。” 余海林下意识想把手上的破抹布丢过去,看到堂嫂宋欣茹顿住手,莫名有点尴尬,毕竟论起来大家真没见过几次面。 余清音招呼:“大嫂你慢点,地板是湿的。” 宋欣茹大着肚子,自然是万分小心。 她借着丈夫的手,慢慢在沙发上坐下,长舒口气:“又给踩脏了。” 余海林反应不慢:“没事,地本来就是用来踩的。” 说完piaji又跪下,一声脆响叫人侧目。 余清音都替他觉得疼,心想这个弟弟是蠢到看不下去了。 她给客人倒水,说:“大嫂,你们什么时候放假的?“ 等会,问的是你们,怎么只叫一个人。 余胜舟:“不是,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到吗?” 余清音理所当然:“这个家的男人太多了,看得人心烦。” 这话说的,余胜舟:“看男朋友就不烦了?”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他。 余清音:“真是多亏你天天惦记他。“ 宋欣茹憋着笑:“我们刚刚出小区看到你男朋友了。“ 他们夫妻在省会工作,放假先回市区的公婆家,才住一晚上,又得回老家过年。 余清音恍然:“岳阳他二姨住你们隔壁栋。” 别人家的事情,知道得还挺清楚的。 余胜舟:“你二姨住哪知道吗?“ 余清音沉默两秒:“我没有二姨啊。” 重点是这个吗?余胜舟眼睛一瞪:“找揍是不是?” 不敢不敢,余清音哪里敢在他头上拔毛。 她道:“哥,你要是看他不顺眼,干脆去揍他一顿。” 余胜舟第一反应:“我工作还要不要了。” 考上公的人就是觉悟高,余清音都想问一句我跟工作掉进海里你救谁的疯话。 她道:”那你在义愤填膺什么?“ 余胜舟:”表演一个哥哥对即将泼出去的水的不舍。” 他大概觉得自己很幽默,摸着下巴笑。 余清音头略低,看着堂哥提早中年发福的肚子:“哥,有点油腻了。” 这倒霉妹妹,还是泼出去算了。 余胜舟屈指敲她一下:“看来今年不用给你红包。” 别啊,谁会跟钱过不去。 余清音一脸谄媚:“多多益善,少少不拘。” 她摆出这幅样子实在不符合性格,反而眼角眉梢透出三分的可怜,像只窝刚被掏空的松鼠。 余胜舟:”注意胎教。“ 想起即将出生的小侄女,余清音眼睛一亮:“我买了好几件漂亮的小裙子。” 做父母的对孩子的性别没有要求,只希望ta健康快乐,但她怎么就笃定是女孩子。 余胜舟:“万一是儿子呢?” 余清音:“男孩子的衣服没啥好挑的。” 又道:“不行留给我女儿。” 婚都没结的人,想什么女儿。 余胜舟:“是儿子我也叫她穿上。” 又道:“海林小时候也穿你衣服。” 这种黑历史,好歹避开人提啊! 余海林几乎是咆哮:“我被逼的!我也不想扮丫鬟。” 余清音有一段时间最爱的电视剧是《野蛮公主》,披着被单就开始演,假装有大拖地的长裙摆。 余海林就是那个提裙摆的人,穿着性别和尺寸都不合的旧衣服。 必要的时候,两个哥哥既可以是太监也可以是护卫。 余胜舟虚长几岁,当时已经有青春期的羞耻心,将此列为暑假的最大酷刑。 可惜,所有抗议都不管用。 余清音我行我素,现在乍一想:“对你是挺不友善的。” 知道就好!余海林重新蹲下来,跟瓷砖上一块没人注意的污渍作斗争。 余清音看他额头都挤出三滴汗,说:“你就地滚一圈都比这样擦干净。” 余海林哼哧哼哧一早上,很是维护自己的劳动成果,小声嘟囔:“就你会说。” 怎么不大声点,余胜舟撺掇:“大哥在,大哥给你撑腰。” 拉倒吧,余海林换个方向,徒留背影不说话。 宋欣茹摸着肚子笑:“不是说你在家是单方面的霸权主义?” 余胜舟:“现在全球一体,咱们不说这个了。” 怪会给自己拉大旗的,宋欣茹切一声,扭过头跟小姑子说话。 她们俩是真的聊得来,往那一窝就是数不清的家常。 余胜舟心想妹妹就是长大了没这么黏哥哥,蹲在堂弟边上:“还有抹布吗?” 非典型姐弟恋 第119节 余海林就等着他开口,一点都不带客气的,递过去:“你拿这个。” 余胜舟干活的水平只是马马虎虎。 他是独生子,家境又富裕,从小都有阿姨照顾,结婚之后想要夫妻的私人空间,才养成一点自己做卫生的习惯。 没一会,余海林就挑三拣四:“哥,你用点劲。” 余胜舟用他讲过的话:“就你会说。” 余海林霎时被噎住,哼唧哼唧大半天才说:“中午吃什么?” 余清音对折腾三餐很有想法,她一到家就把那些平常被她妈束之高阁的餐具全翻出来洗一遍,这会说:“大盘鸡和水煮肉片行不行?” 其实她也没征求谁意见的意思,早把菜单定下来。 但余海林还是一下子支棱起来,骄矜地点点头:“行吧。” 还给他拽上了,余胜舟:“都是辣菜吗?” 余清音可比他会照顾人:“还有白灼虾和上海青。” 又说:“大嫂爱吃木耳,再炒一个。” 说起木耳,还有个人爱吃。 余胜舟左右看:“景洪呢?” 余景洪家在隔壁,在这儿找他做什么。 余清音:“你现在过去还赶得及替他擦楼梯。” 擦什么?余胜舟假装自己听不见,后脑勺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由此可见,擦楼梯扶手确实大家的童年噩梦,经久实难消退。 第95章 九十五 ◎朋友◎ 上了大学, 有些碰面好像成了一年一度。 余清音初三约了朋友们在高中母校旁边吃炸串,顺便见一见男朋友。 岳阳是开车出的门,在街上兜了两圈没找到位置停, 只好给女朋友打电话:“我把车停远一点再过去, 稍等。” 余清音擦擦嘴:“别折腾了, 我过去找你。” 她挂掉电话:“十分钟,马上回来。” 陈艳玲正在讲八卦, 揶揄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半小时回来也行。” 哪有这么夸张,余清音推她一下,拎着包往外走。 她走到巷子口就透过半开的窗看见人, 不知怎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叫名字。 倒是岳阳先注意到她,把车停在别人车位的后面摆摆手。 余清音坐上副驾驶, 先从包里掏东西:“昨天做的面包,就剩这个了。” 岳阳握着她的手, 快速凑近像是系安全带,唇蜻蜓点水的掠过她的脸。 余清音下意识看路人, 有些不好意思地掐他一下:“老实点。” 更多不老实和少儿不宜的都在昨天晚上的梦里,岳阳手放在她大腿上, 掌心的温度有些灼人, 连视线都像是带着可见的烈焰。 余清音眼神闪烁,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像是第一次。 她道:“我要走了。” 岳阳拽着她不肯松手:“好歹再讲两句。” 余清音像是一夜风流后的大小姐, 略微抬着下巴:“不许得寸进尺。” 岳阳其实也赶着去三叔公家拜年,捏捏她的脸:“回首都你就知道。” 余清音短促地啊一声:“我化妆了!” 岳阳真的没看出来。 他讪讪松开手, 找到补救的话:“太自然了, 跟没化一样。” 只要没有眼影, 他回回都能默认是素颜。 余清音已经习惯, 头发一甩下车走人。 岳阳知道就是没生气的意思,眼睁睁看着她走远,赶快把车挪开。 两个人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见一面,前后都不到五分钟。 陈艳玲还在讲同一个人的八卦,看她回来诧异道:“这么快。” 余清音拉开椅子坐下:“就是拿个东西给他。” 又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陈艳玲自打上大学,有时间去了解纯恋爱故事以外的更多东西。 她最近看了些尺度颇大的小说,理直气壮:“笑一笑也犯法吗!” 余清音才不信她只是单纯的微笑,但也无意于继续这个话题,说:“讲到哪了?” 八卦才是聚会的核心,陈艳玲也把话题绕回来。 三个女生讲到口干舌燥,分开的时候嗓子几乎都快哑了。 余清音去开车的路上想着顺便买杯柠檬茶,站在街边等饮料边玩手机。 玩到一半,有人叫她。 她抬起头看,打招呼:”罗老师好。“ 说完又觉得怪怪的,眨两下眼。 罗黎作为岳阳的发小兼余清音的高二物理老师,一时之间也有点尴尬:“喊我名字就行。” 又说:“出来玩啊?” 余清音点点头,看他边上还有人:“你也是吗?” 哎呀呀,就等她问。 罗黎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们现在去吃宵夜,晚点岳阳也来。” 到底曾经有师生身份,余清音从他嘴里听见男朋友的名字,总有种早恋被抓包的感觉。 她的善于交际一下子用不上,手自然地背在身后捏来捏去,腼腆笑笑。 罗黎也就是开个玩笑,正儿八经问:“你要没事的话一起?” 他们朋友之间难得见一面,自己去多少有点不方便。 余清音倒没这么黏人,说:“我妈打电话催了,你们去吧,拜拜。” 到底是正好遇上,不问一句不合适。 罗黎跟着挥手,跟几个发小推推搡搡走,风里还能听见一句“待会你们自己问他”。 想也知道这个他是谁,余清音先给男朋友发个消息提示。 岳阳正好在开车,没能及时回复,下车之后立刻被一群“豺狼虎豹”包围。 以罗黎为首的发小们一脸坏笑:“老牛吃嫩草,够可以的你。” 大家都知道年纪小,看到还是挺冲击的。 岳阳谈恋爱后除了对亲戚都是光明正大的,心想这帮人跟他什么仇什么怨,非得在人心窝子上戳一刀。 他随便一脚踹过去,立刻引发大乱斗。 也看不清是谁打谁,反正他们混一堆向来是这样。 余清音还不知道男朋友那边已经“打”起来,收到的也是一张和谐的大合照。 照片上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褪去的那点少年气仿若还在,好像光看就能听到到说话的声音。 一定很吵。 余清音只是想象,都觉得脑瓜子跟着嗡嗡响。 她把车停在自家的院子里,进客厅后看到她妈。 范燕玲在看电视:“回来了?” 余清音嗯一声,刚要上楼被叫住。 范燕玲:“你等会,你过来。” 余清音坐在沙发上:“咋了?” 她头顶正好有束灯光,五官有一半隐在阴影里,安静得像朵花。 范燕玲想起孩子小时候,莫名感慨:“你都二十一了。” 怎么有点像催婚的开场白,不好的记忆全部涌现,余清音的脸色也跟着不好。 她静静地等着下文,连坐姿都透着防备。 范燕玲倒没发现,继续说:“今天跟同学去哪玩了?“ 原来是唠家常。 余清音的背跟着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过了会余景洪从隔壁冲过来,喊着:“我叫烤鱼吃不吃!“ 他那点压岁钱,也不知道能花到哪天。 余清音对他新一年的攒钱大计不怎么看好,说:“吃!” 又叫外卖,范燕玲眼不见心不烦上楼去,嘱咐:“记得桌子收干净。” 她上,顺便把房间里的儿子叫出来。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0节 余海林的睡裤裤腿塞在袜子里,邋遢得像三个月不出门的宅男,说:“哪里有好吃的。” 活像谁虐待他似的,余清音没好气:“你看我像不像好吃的!” 余海林扮个鬼脸在沙发上等着吃,一边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余清音眼神扫过堂哥:“艳玲有事,提早散了。” 余海林对姐姐仅有的几个朋友也是如数家珍,原来还经常跟着蹭吃蹭喝。 他沉迷于手机游戏,问完其实也不关心下文。 余景洪是假装不关心,事不关己的样子找电视遥控。 大概是憋不住,几秒之后他说:“有啥事?” 余清音反问:“她没跟你说吗?” 余景洪无奈:“不知道又在生什么气,今天都没回。” 他是真捉摸不透女生在想什么,头疼地叹口气。 生气?余清音觉得好友今天的心情简直是神采飞扬,也没听她提过任何和堂哥有关的字眼,说:“以我对你的了解,肯定你惹她了。” 余景洪想反驳,又没多少底气,余光看到堂弟在憋笑,咬着牙:“余海林。” 余海林屁股往旁边挪:“二哥,你这样是追不到女生的。” 他一个未成年,管大人追不追得到。 余景洪捶他一下:“玩你的手机。” 这是典型的迁怒,余海林腹诽两句,挪到沙发的边缘坐好。 余清音:“要不我帮你问问。” 别,余景洪:“你就这么几个朋友,我的事我自己搞定。” 参与得多,将来要是有个什么,连这段友情都受影响。 大概也是这样的想法,陈艳玲现在很少在好友面前提及余景洪三个字。 余清音心想当事人都希望她置身事外,她自然要领情,耸耸肩去拿冰箱里的可乐。 易拉罐咔哒一声,不远处有五颜六色的烟花炸开。 硝烟的味道随着风灌进屋里,和烤鱼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在记忆里只剩下淡淡的一笔。 2015年的春节假期,也是悄无声息就结束了。 第96章 九十六 ◎回啦◎ 法定放七天假, 余清音给员工们半个月。 她自己也趁着这时候休息,每天做最多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玩手机。 大概是她这几年勤学向上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搞得余海林有点紧张, 某天问:“你们没有布置作业吗?” 余清音想起来还有几本还没读的法制史巨作, 脸一下垮了:“你这跟我一回家就问成绩有什么区别?” 提前步入中年, 成为讨人厌的长辈。 余海林却不以为意:“你也没问,是我自己主动说的。” 他可是老是汇报, 没加一点水分。 杠得太有理有据, 余清音霎时沉默。 她在床上滚两圈,大有撒泼的架势:“就不写不行吗!” 余海林吓一跳,靠着墙想他姐不知道是哪根神经没插对, 下一秒就看到她坐起来,捋顺头发一手翻开床头柜的书。另一只手用来做笔记。 前后判若两人, 真是太恐怖了。 余海林倒吸口气,觉得应该找人来跳跳大神驱魔之类的, 脚做好随时冲向门口的准备。 他道:“你……你干嘛?” 怎么还结巴了,余清音:“成年人我这种程度的不正常, 是正常的。” 世上哪有不疯的人。 余海林却觉得哪里都不正常:“你是不是压力太大?” 压力?余清音最近还真没多少烦恼。 新漾的业务蒸蒸日上,她已经快把去英国读研的费用攒够, 男朋友送的情人节礼物甚合人意, 新鲜出炉的成绩单表明她保住三等奖学金的最后名额,连体重都在这养膘的大好季节少了两斤。 只是她不知如何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惫懒, 想想说:“这是我的gap vocation.” 还中英夹杂,余海林:“就你们城里人时髦。” 他其实没太理解, 不过觉得她大抵没啥异常, 慢慢地挪到屋外, 顺便再带上门。 人一走, 余清音就把书放下,拿起手机看公司几个博主的微博都看一遍。 许致远今天发了个牛奶广告,数据看着还行,就是广告词写得略显不清白——好像他是喝了才考上b大似的。 他看到文案的时候觉得不太好,但甲方的面子大,谁都没办法跟钱过不去,一咬牙也发了,心想好歹牛奶好喝是真的。 其实坑蒙拐骗的活,余清音也不敢接。 前阵子还有个三无品牌联系她,费用给的是别的广告的三倍。 只是钱再多,下限也不能跟着降,更何况口碑也会毁于一旦。 余清音就想着能挣点钱,倒不至于做这种遭天谴的事情。 思及此,她又找出之前有意向合作的几个公益项目的资料,翻看之后点开赵琦的微博。 赵琦的微博主打户外,困在四四方方的首都里实在限制她发挥,一放假就自费直奔大堡礁潜水。 她更新了几个水下拍摄的视频,分享在南半球的生活,涨粉的速度比年前还快些。 余清音报销不起她的衣食住行和设备,心想自己是捡到大便宜,乐滋滋地挨个点赞。 人嘛,厚此薄彼是不可行的,很容易挑起内部矛盾。 她最后又去看陈颂蕴的,在评论夸了几句。 陈颂蕴假期不忘工作,在家给自己拍了两组照片——背景用的是邻家的黄土墙和红对联。 从妆发到摄像都是她,精修之后仍旧不掩粗糙,但胜在原生态。 总的来说,员工们真是个个朝气蓬勃。 余清音觉得值得表扬,在群里发了个红包。 左手发,右手她就跟男朋友撒娇。 岳阳还有个朋友的婚礼要参加,跟公司多请了几天假,跟着父母串场,坐在亲戚家香烟味弥漫的客厅都感觉自己要被腌入味了。 他庆幸于今晚不用躺在女朋友身边被嫌弃,听到专属铃声响,若无其事走到院子里。 余清音:“在干嘛呢~” 她尾音拉得很长,甜得像是挤出三斤蜜。 岳阳的嘴角下意识上扬:“在想你。” 余清音在床上翻个身,用被子裹住自己:“说正经的。” 还有比这更正经的话吗?岳阳看一眼室内的亲朋好友们,忽然觉得自己的裤腿一沉。 他心跳漏一拍,低头看:“你怎么在这儿?” 四五岁的小侄子抱着堂叔的大腿:“要去摇摇。” 哪有不花钱的长辈,岳阳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正好不得空,两边说话。 “等我一下,哄个孩子。” “辉辉你去看看妈妈在做什么好不好?” 辉辉的心里只有摇摇车,锲而不舍地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他大概也知道这样很可爱,双手合十不说话。 真是个人精啊,岳阳掏出钱包,喊一遍的侄女:“婷婷,你带弟弟去小卖部玩好不好?” 婷婷已经十来岁大,看着红钞票往后退一步:“妈妈会骂死。” 岳阳对付小孩根本没多少招数,,摸摸口袋意外掏出颗糖,弯下腰:“你先吃这个,晚点我带你去。“ 有糖吃,也不错。 辉辉蹲在边上拆糖纸,连牙都用上没剥开,举得高高的跟姐姐求助。 姐弟俩凑一块,岳阳往院墙边上躲。 他长舒口气:“真怕他哭。” 余清音安静好半天,说:“那我们有孩子你怎么办?” 岳阳知道她并非是假设,而是真真切切在考虑,以此为评分表加加减减,就像他们恋爱后的第一件事是交换体检报告一样。 他道:“那也只能扛,自家的没办法。” 余清音略显严肃强调:“我绝没有办法接受孩子爸爸是甩手掌柜的。” 她的没有办法,大概率是第二天就要去民政局离婚。 虽然连红本都没有领上,岳阳还是心头一跳:“绝对不会。” 看在他往日表现上,就勉强相信这不是说得天花乱坠的吧。 余清音夸他两句,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说话。 真心之人不容隐藏,岳阳满面春风春风,被他妈逮个正着。 自己生的自己最清楚,张清:“至于笑成这样吗?”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1节 她知道儿子在谈恋爱,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在哪里的具体信息一概不知,趁机打听:“你就跟我说说呗。” 岳阳捂着手机:“妈,您还是去屋里坐吧。” 这个您一出来,就显得阴阳怪气了。 张清没好气瞪儿子一眼:“早晚有你说的时候。” 那也不是现在,岳阳知道他爸妈是藏不住的人。 本市到底是小地方,说不准牵连勾带的能出来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再传到女方父母耳朵里,就是大大的不合适。 他嘿嘿笑傻乐两声,发现女朋友已经挂电话。 没办法,甲方打进来的电话最大。 余清音跟对方鸡同鸭讲半小时,看在钱的份上深吸口气忍了又忍,已经在心里把这个品牌拉入黑名单,决定这是最后一次合作。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样一想,倒也不觉得难熬。 就是等她忙完,岳阳已经坐下来吃饭。 一桌子都是长辈,他无法抽身,又多喝了几杯,晕晕乎乎地回家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总有那么些不恰好的事情。 岳阳抱着早晚可以见面的心思,一个人回首都。 他把家里打扫干净,给车加过油,柜子里填满零食,然后从正月初十一直等到元宵节后。 北方的城市寒假长,余清音今年在家也待得久。 她走的时候甚至认为未来十年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坐在飞机上格外惆怅。 眉头皱巴巴跟个苦瓜似的,余景洪戳她一下:“以前见你从家里走都是欢天喜地的。” 余清音:“年纪大了,多愁善感不行吗?” 行行行,怎么不行。 余景洪才不会明知要挨骂还惹她,扭过头看窗外,过会自己憋不住:“我爸给我涨生活费了。” 余清音下巴微抬:“不用客气,跪下来磕个头就行。” 说得好像她就是他爸,呸,余景洪都被这句话绕晕了。 他道:“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 余清音理所当然:“就说钱不够花呗,还需要什么?”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余景洪但凡跟父母叫穷,必然要挨顿骂,疑心他是想充游戏,骂完之后还不给钱。 轮到堂妹,哪怕说首都的空气收费都有人信。 简直是没天理! 余景洪一脸气不过,但设身处地想一想,自己要是家长也会更愿意相信她,说:“开学我就去面试。” 余清音拍拍他的肩:“恭喜你,开启未来二十年的工作生涯。” 听上去可一点庆祝的意思都没有,更像是在坟前的悼念。 余景洪掰着手指头算:“你的意思是我就能活到四十?” 没见过这么咒自己的,余清音给他一拳:“是希望你能在四十岁退休!” 没上岗就等下岗,哪有人这样的。 余景洪嘀嘀咕咕几句,万万没想到自己将来也会在盛年之时对退休有如此多的渴望。 然而无知者无畏,他现在对上班这件事还是有很多向往,天真得兴致勃勃。 余清音都不忍心多讲两句丧气话,转念一想自己这种万事泼冷水的作风真是很有爹味,神情一肃,心想:不行不行,可不能成为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 又以最大的虔诚祈祷余景洪能一路顺遂,因为他是最好的哥哥。 第97章 九十七 ◎见面◎ 兄妹情谊, 走两步风一吹就散。 余清音还没坐上机场线,就跟哥哥闹别扭。 余景洪自觉没有错,板着脸想跟她和好, 伸手帮她拿箱子。 他当时是骑自行车回家的, 虽然中道崩殂, 所有行李还是只有个大大的登山包,双手空得很。 人嘛, 不能时时讲骨气。 余清音才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该轻松的时候半点不含糊。 余景洪拉着她的箱子愣两秒,半晌无语道:“你这是跟我绝交的态度?” 余清音头发一甩大步向前走,进电梯后挡着门等他进来:“我也没有按关门键。” 行行行, 就数她最有理。 余景洪反正是争不赢的,把她送到家门口才回学校。 时隔快一个月, 余清音在包里找了半天钥匙才打开门。 她进屋后把包挂好,发现玄关放着束在滴水的玫瑰。 情人节的时候赶上在家, 她只收到礼物没有鲜花,当时还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还有后续。 真是很会谈恋爱的男朋友,余清音给他发消息, 蹲下来开始收拾行李。 岳阳在见客户, 听见手机震动也没拿起来看,一直到吃午饭才回复:【晚上出门吃吗?】 两个人约好时间, 余清音把刚吃完饭的桌子擦干净,穿上鞋和外套到楼下扔垃圾, 右转朝着小区大门走。 走过两个路口, 就是电子大楼。 春节的余韵在城市更短, 曾经欢庆过的痕迹只有已经半脱落的对联。 余清音心想这胶布的质量也太次, 路过的时候使劲摁一下,沾了满手的金粉。 她用力拍打着也没掉落,只好安慰自己助人为乐总是有代价的,像阵风飘进公司。 新漾的所有员工,看到她纷纷行以注目礼,把摸鱼的动作暂停。 也不知道是谁一时手抖,手机咣当掉在桌上。 看来来得不巧,余清音暗自发笑,说:“何叶,来我办公室一下。” 何叶把薯片推开,抽纸纸巾擦擦手,匆忙之中还记得照镜子确保嘴角没有残渣。 她心想自己也不是最过分的,不至于成为这开年第一个遭殃的人才对,跟边上的同事交换个眼神。 余清音当然不介意这些小事,她摸摸自己干净的办公椅坐下,对着进来的人说:“年过得怎么样?” 开头寒暄,再正常不过。 何叶扯出客套的微笑:“每天睡了吃吃了睡,胖了五斤。” 还真没看出来,余清音诧异看她一眼,一边给行政兼前台的陈瑶瑶发消息让她给大家点下午茶。 等何叶开完一对一的小会,大家齐聚在大会议室边吃边聊。 余清音喝一口奶茶:“马上就是妇女节,今年的活动力度比较大,美妆的广告对接多把把关。致远的拍摄新主题我看了,太雷同,尽量往一般博主不拍的方向上靠靠。攒的快递让颂蕴一次性把开箱都录了,过两天我让她跟你们对这学期的课表。赵琦今年的徒步行程比较多,全是大外景,你们谁去跟拍都行,提前练练体力,公司报销健身卡。” 她平常一点不端架子,员工们也敢开玩笑,这会有人哀嚎:“上次追着她跑步,差点没把我的狗腿跑断。” 余清音虚握拳比个加油的姿势:“辛苦你了。” 又道:“看在补贴的份上,去吧。” 说到钱,大家很有默契都笑一笑。 余清音顺势把开年红包发了,拍拍屁股早退。 还不到下班的点,地铁有两分空旷,到金融街的时候正赶上华灯初上。 余清音找了家肯德基边吃圣代边等,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外面,以为能一眼捕捉到想见的人。 不过岳阳是从侧门进的,他绕到女朋友的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 余清音显然吓一跳,一句脏话差点骂出来。 她半回过头斜眼看人,凛然都带着点杀气。 岳阳顺顺她的头发:“等很久了?” 余清音:“来得正好,圣代刚吃完。” 岳阳牵她的手,上面还带着一点冰化掉之后的水汽,连原本的体温都被冲突。 他道:“那还能吃火锅吗?” 焉有不吃之理,余清音拽着他横冲直撞往外走,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打个喷嚏。 岳阳空着的那只手帮她整理围巾:“下午去公司了?” 余清音点点头,又重重地叹口气。 今天也没发生什么值得让人发愁的事情吧?岳阳:“叹什么?” 余清音:“现实世界对我重新张开怀抱,接下来好忙。” 她短暂偷来的几天悠闲,到底是梦一场。 岳阳复工第一天,在办公桌前也没甚活力。 他心想这实在是人之常情,说:“那跟你讲个八卦。” 余清音立时精神抖擞为之一振,眼睛里都写着“催促”两个字。 怎么比见到自己还高兴,岳阳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余清音在他手背掐一下:“知道啦知道啦,晚上不睡行不行?”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2节 还问行不行,简直是挑衅。 岳阳压低声音:“今天你哭也没用。” 余清音想起某些画面,脸阵阵泛红,手上更用力:“好好讲话。” 岳阳面不改色:“我们隔壁组的短茬你记得吧?” 短茬的代号具体来历已不可考,反正新员工们入职没多久就能心照不宣知道谁是谁。 此人有非常高的工作水平和抠门到占每个人便宜的厚脸皮,成为同事之间的最大谈资。 余清音怎么能不记得,心想无非又是薅了谁的羊毛,兴致忽然缺缺:“今天哪位遭殃?” 岳阳:“他要结婚了。” 余清音记得短茬是婚后aa主义者,心想谁跟他过日子肯定有苦头吃:“真的假的?” 别说她乍惊,岳阳今天在公司都没少听别的同事议论,大家严重怀疑短茬是为了收红包放出的假新闻。 他道:“请帖都发了。” 看来过年果然是相亲找对象的热门时间点,余清音:“你去吗?” 岳阳反问:“你猜在哪办?” 余清音试探性:“你们公司食堂?” 岳阳:“没那么抠,是四川饭店。” 一份水煮肉片卖42的地方,就是普通的请客吃饭都显得简薄,更何况是一辈子一次的婚宴。 余清音觉得不如不请,沉默两秒:“新娘同意?” 据说新娘是大加赞赏这个主意,真相如何就不得而知。 岳阳:“好像是。” 余清音:“那你们打算给红包吗?” 岳阳:“我这马上要换工作,肯定不去。” 俗话说得好,涨薪靠跳槽,他在这家公司已经三年多,该找下一份萝卜坑了。 他的人生规划,余清音一概皆知,心想人家在沙县小吃办婚宴都行,还是多多关心自家比较好。 她道:“想好去哪家吗?” 话说得好像是愿意去就能去,不过岳阳也是这么想的。 他说了两家业内的标杆,名字外行人听着都知道的那种:“等我更新简历就投。” 又道:“我到时候在中间空两个礼拜,咱们出去玩一趟吗?” 余清音这学期的课表比较集中,她还把几门选修都挤在一起,从周四下午就能提前迎来周末。 她道:“我再请个假!” 难得她愿意放弃几天的课业,岳阳还有点受宠若惊,尚且没来得及感动两句,就听到她接着说:“不过三月不行,我得先把创业大赛的总结报告交了。” 时间跨度两个学期的创业大赛总算要出结果,总算可以少掉一件时不时烧眉毛的事情。 岳阳:“肯定能得奖的。” 奖也分个一二三,余清音:“宋迎的项目华通投了五百万。” 由此可见特等奖她是没多大指望。 岳阳帮她分析过竞争对手们,略一思索想起来:“在线答题那个?短时间内的盈利点不太多啊。” 光是网站搭建就不是小数目,五百万花完顶多刚够起步资金,报告上的数据可不会太漂亮。 余清音:“但是资金这一块她的分数最高。” 总分是需要综合来看的,失之毫厘就谬之千里。 岳阳知道最后的竞争者肯定咬得很紧张,说:“天凌那边有加资的意向吗?” 余清音前脚拿到两百万,后脚就大刀阔斧地花钱,第一笔投资早分文不剩。 她狡黠道:“我觉得可以有。” 又略带点得意:“谁叫我盈利快呢。” 诚然对投资人吴三得这样的身家而言,十几万的分成估摸着还不如一个包,但这年头能有回头钱的生意就已经很了不起。 岳阳见过多少九位数还颗粒无收的大项目:“那是,也不看看是谁。” 两个人甜甜蜜蜜地边走边说话,光从背影看就是你侬我侬,不远处有人举起手机拍下这一幕。 岳阳的手机响一声。 他点开微信的对话框,发现是同事发来的照片,抬起头左右看找到人,挥挥手当作打招呼。 余清音好奇地凑近看:“拍得不错,很有氛围。”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有他们是被聚焦的那一对,连路灯都恰好照耀。 岳阳心知肚明是点自己:“下次我争取给你拍得更好看。” 余清音可不抱多少期望,宽容地拍拍他的肩:“没事,我可以p。” 岳阳好胜心顿起,吃火锅的时候半点都不消停,甚至要求女朋友捏着筷子摆姿势。 牛油锅里沸腾着毛肚,再不吃就要老了! 余清音只配合三秒,就没忍住在桌子底下踩他的脚。 岳阳差点手一松把手机掉进锅里,擦着屏幕上的雾气:“看来今天是很难出大作了。” 余清音筷子一伸,分他一半毛肚说:“我的错,您能先好好吃饭吗?“ 岳阳轻轻地吹着气,慢条斯理:“会好好吃的。” “吃”的是哪道菜,就有些不可言明了。 第98章 九十八 ◎哦豁◎ 新学期, 新气象。 余清音是个惯爱搞仪式感的。 她在大二下学期的第一天背着新书包,包里装着新文具,拿着新保温杯要出门去上学。 说真的, 全套都是刚出炉, 让岳阳担心哪天要是男朋友也能以旧换新, 自己该被打入冷宫。 他抱着女朋友撒娇:“爱不爱我?” 大早上的,被什么邪灵附体了。 余清音扯着他的领口, 口红印暧昧地印上去。 她的呼吸拂过脖颈, 叫人泛起一层细细麻麻的战栗。 岳阳的手自然地放在她腰间,撩起衣服的下摆。 余清音无情地拍开:“早八的课,当心我咬你。” 岳阳摆出任君采撷的表情, 还略带一丝的跃跃欲试。 余清音挑好下嘴的地方,拽一下他的衣服, 踮踮脚在他肩颈处磨磨牙,一触即分。 知道撩拨起火气灭不了, 马上鱼儿入水一样跑没影。 哪有这样的,岳阳低头看一眼, 认命自己想办法。 他解决完换好衣服去上班,被工作堆得什么亲亲我我的私情都没有。 余清音也没怎么想起他, 因为开学第一天光聊天了。 老师们也没怎么讲课, 全是乱七八糟的闲话家常。 一般来说,这种内容是最受学生们欢迎的, 对柳若馨尤其是。 她每学期的第一天是百分百都会准时到场的,一边坐着一边发誓接下来要洗心革面, 然而还不到周末, 所有誓言就已经被抛之脑后。 眼下, 她看着格外的精神焕发, 下课后更像是一条龙。 余清音已经听到她三姑婆过年是怎么刁难儿媳妇的部分,心想再下去连她老家村口的大黄有几个对象都知道,忍不住:“你不是去欧洲度假,只在家待了几天吗?” 柳若馨一本正经:“科技使人耳聪目明。” 她就是太明了,张颖华吐槽:“用点在学习上就好了。” 不出意外的,柳若馨现在仍旧是对自己新的一年充满信心的阶段。 她两手紧握成拳,抬高到胸口处:“这学期一定会的。” 这话听几遍了?张颖华耸耸肩,扭过头:“清音,你这学期报名交换吗?” b大每学期都有很多国内外的项目,辅导员会根据排名挨个学生问问有没有人想去。 余清音现在手里撂不开的事情很多,摇摇头:“我就不去了。” 张颖华十分可惜:“有两个公费去宾大的名额。” 她的成绩好,余清音参加的活动多,两个人综合排名挨得近,携手而去的可能性很大。 学校固然让人心动,余清音还是说:“回来得补学分,我还是希望毕业后再去留学。” 挣了钱就是好,张颖华感慨:“也不知道我哪天才能成为大律师。” 现在的光鲜亮丽和花团锦簇,终究咩有落到实处。 余清音:“咱们宿舍最有希望的就是你。” 她嘛,十有八九投入新漾的建设大业,柳若馨嘛,看样子过法考都很成问题。 柳若馨本人都这么认为,说:“等我继承家业,就让你做我们家的法律顾问。” 够义气的,张颖华开玩笑:“将来就指望抱你俩大腿了。”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3节 余清音伸手:“细胳膊也给你抱。” 张颖华顺势挽着她的胳膊,柳若馨非要从中间挤进去,三个人到食堂去吃午饭。 下午的课,就不是都在一起上的。 余清音选了节《合同法》,抱着书去二楼教室,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来,跟左右相熟的同学打招呼。 期间不知道是谁提起,有女生戳戳她的后背:“清音,你推荐的a家的粉底液真的好用吗?“ 余清音知道关注自己微博的人又不少是同学,回过头:“确实不错,就是有点贵。” 又道:“色号偏白,你买的时候可以注意点。” 女生不施粉黛的左脸凑近:“我这样的买哪个色号?” 室内的光让人容易混淆,余清音用自己的手做对比:“light那个就行。” 起这个头,马上有别人跟着问。 余清音最近对成分研究得很多,各个品牌的优劣都知道。 她打广告还凭良心,推荐哪个都不亏心。 大家聊到上课铃响才停下,聚精会神看着这门课的老师——实在很帅,看得出他本人也知道,连头发丝都很精致。 这样一来,不免大打折扣。 余清音收回目光翻开书,心想还得看讲课水平如何才行。 所幸,老师不光有张脸,脑子里也全是知识。 双重魅力让他加分,一时之间成为法学院最近的热门人物。 余清音回家也提起,惹得岳阳醋意大生:“我好看还是他?” 真真是,余清音抱着他:“都不在一个维度,你是男朋友,他是老师。” 压根没有比较的必要。 岳阳理解成因为自己是男朋友才好看,一脸受伤:“那就是他了。” 怎么可能,余清音:“全世界我觉得你最好看。” 岳阳很是敏锐:“那跟张涵予比呢?” 余清音马上反应过来:“你。” 张涵予再是梦中情人,也没有哄男朋友重要。 答得是快,岳阳还是捕捉到她可疑地沉默了一秒。 他道:“你犹豫了!” 嗯?有点子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余清音亲他:“不许撒娇。” 岳阳亲昵地蹭蹭她的脸:“再哄哄我。” 他流露出一丝疲惫,好像流浪猫儿想找个家。 余清音手搭在他的后背,轻轻拍两下:“今天怎么了?” 说起来没啥大事,无数小事堆起来却叫人烦躁。 岳阳:“一下子讲不出来。” 那就不讲,因为倾诉本身也带来压力。 余清音无声握着他的手,两个人静静窝在沙发上。 隔天是周五,她没有课,早上先去公司开会,下午约了童惠心聊注资的事情。 童惠心是总裁秘书,岗位听着好像有点普通,话语权却不容小觑。 余清音向来注重跟她打好关系,两个人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闲聊。 漫无边际扯一堆,才讲到正经事上。 童惠心先哭穷:“别看吴总身家几十个亿,卡上能提出来的钱说不准还没有路边卖烧烤的多。” 余清音开玩笑:“回头我在天凌摆个摊,童姐千万来光顾。” 童惠心:“我们附近还就缺个烧烤摊,好好整顿一下那些五十块钱一份的沙拉。” 没想到现在轻食的陷阱就已经把都市人们套得牢牢的了,余清音:“几片草叶子,卖得比肉贵。 谁说不是,童惠心颇有同感地附和两句,话题再度拐到正经事上。 余清音又做了一份企划书,是之前的加强版,总的来说跟公司现行的发展策略没多大变化。 童惠心草草翻完,给出意见:“其实新漾的基础不错,扩大规模也不会折了翅膀,没考虑飞快点吗?” 老板也愿意多花钱,前提是得确定这钱怎么花。 投资就是求回报,做为生意人余清音确实是保守了些,她道:“现在几个账号都在上升期,但也没占到头部的位置。我还是觉得应该精益求精,绝对比做几十个账号好。” 她是大股东,合同里也规定了她对公司有最大决策权。 童惠心淡淡笑:“说得也对。” 也对,就是很勉强的评语了。 余清音忽然觉得加资不容乐观,她摆弄两下吸管,冰块碰撞杯壁,在短短的几秒钟内重新组织语言:“也怕把吴总的钱砸了,毕竟是两百万。” 童惠心虽然没有两百万,还是说:“对老板来说,也就是辆车的钱。” 余清音顺势:“公司今年也打算买辆车。” 她之前招了司机,人家是自带车的,但用着不太顺,思来想去自己有一辆还是最方便。 童惠心以为她还要再劝点别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改口,诧异之下没沉住气:“车是面子活,等拉到b轮挑个好的。” 一说,她就知道讲太快,反而显得急迫了。 不过有些时候不是谁急就输了,握着资本的人总是占上风。 余清音还得客气些,斟酌着用词开玩笑:“就这么几个人,省着点,剩下的好给我换个宝马。” 童惠心:“再过两年,余总什么车开不了。” 又语重心长:“有些钱是时代给的,这两年赚不到就过去了。” 资金这玩意,进场也就是捞一圈,谁也没指望折腾出个祖业出来。 余清音算是知道自己和资本家的区别,或者说第一次意识到那点小小的做出成绩的得意有多么可笑。 她嘴角仍旧是向上扬,一颗心却慢慢归于平静,一边想:我才是最清楚时代的人。 作者有话说: 开始瞎起标题。 第99章 九十九 ◎多多益善◎ 刚重生那阵子, 余清音其实盘算过很多重生大计。 托赖上辈子看的那些小说,她先把买彩票这种一飞冲天的类型拿出来研究,可惜马上胎死腹中, 毕竟能恰好记得一串数字的概率实在太小, 只好扼腕放弃。 第二招, 就是搭上房价的飞涨。 她没有钱,光是说动父母买下市区的房区房就几乎殚精竭虑, 马上意识到投入的精力只会让自己收获更多的堵心, 想想还是把时间花在学习上。 考上b大这件事,乍一看像是重生的标配,或者对于再来一次来讲略显普通, 好像没去个哈佛成为首富,就愧对老天爷的机会。 然而在其中的人才知道, 她真的是拼尽全力才踏入这座学府,以至于无暇顾及其它。 正儿八经的考虑挣钱, 还是她高考结束后。 当时的首选其实是开家网店,因为原来总听说13年的宝淘是闭着眼捡钱, 不过大概别人的眼睛跟她不太一样,总之她以此生略有增长的智慧思考过, 又把需要投入资金的这一项排除, 改成用知识收费。 从教雅思到许致远的经纪人再到现在的新漾,说实话, 余清音以为是命运的成分居多。 她向来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否则上辈子就该叱咤风云。 可说普通, 她毕竟已经拥有不普通的基础, 虽然很多细节处她不甚明了, 未来十年的大体方向还是能明了的。 自媒体这一块能挣钱, 前赴后继涌入的每个人却未必都能挣到钱。 余清音深谙这个道理,心想做人还是稳妥一些的好,之后又试探几次,发现天凌注资的前提是她把步子迈大一点后,果断放弃这个念头。 岳阳还挺替她可惜的:“那创业大赛就拿不了特等奖了。” 余清音正打开电脑准备写总结报告,没有意料之中的沮丧。 她下意识地摸着键盘:“那就不拿。” 言语之中好像真的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没关系,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介意。 岳阳的左手落在她的头顶,没用多少压下去的力气顺两下:“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余清音把空白文档的字号调到最大打出大出一个“有”,再添加一点诡异的审美,使之变成一个红底荧光绿色的动画,在不大的屏幕上来回跳动。 岳阳眼睛都开始疼了,微垂着头:“陈栋你还记得吗?” 他的朋友,颇有家产的富二代。 余清音见过一次人,听的次数倒不少,说:“怎么了?” 岳阳拉过椅子坐在她边上:“我们之前聚会的时候,他提过想投你们公司。” 他表情一时有些为难,仿佛是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余清音索性直接问:“有什么不妥吗?” 岳阳:“条件是他也想做博主,据说他小时候的梦想是加入小虎队。” 小虎……队?在这件事上,余清音还是要以貌取人的。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4节 她道:“从哪方向来讲都不合适吧。” 陈栋长得不高,只有一米六的个子,体重远超这个数字,横看竖看都缺乏进军演艺圈的基本条件。 岳阳苦笑:“他还有点不能挨骂。” 富家子弟,从小是被捧着长大的,别说是挨骂,评论但凡有点不和心的估计都能跟人吵起来。 余清音已经提前预料到场面,摇摇头:“那太难了,就是许致远一天都收到几十条诅咒他全家的私信。” 暴露在公众目光之下的人,恶意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像是容嬷嬷手里的针,扎得人面目扭曲。 就是知道难办,岳阳才一直没提起,此刻拿出来也只是告知而已,把重点都放在接下来的话里:“张廷最近在接触这一块,你们要不要见面聊一聊?” 是他之前的同事,现在跳槽到别的投资公司。 其实b轮对新漾来讲不紧迫,余清音本来也只是想在比赛中争取更多的分数,毕竟她为之努力这么久。 但她转念一想,谁也不会嫌钱多,说:“好。” 岳阳:“那就明天晚上。” 第二天是周五,好像整座城市的人都有空闲,路上拥挤又热闹。 余清音一出地铁被风吹个正着,赶紧钻进商场避一避。 岳阳临下班还改个ppt,晚来匆匆:“等很久了?” 余清音给自己买了杯奶茶,猛吸最后一大口才说:“没有。” 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笑容,说服力十足。 岳阳好笑道:“我以为你起码给我留一口。” 余清音晃晃空杯子:“无糖的。” 岳阳确实喝不来,还说她是奶茶届的异端。 余清音有时候小声争辩:“我以前也喝全糖。“ 远到是上辈子念大学的事情,后来逐渐耐受不了太多的糖分,全靠珍珠的那点回甘。 虽然有那么两次她喝不完,岳阳都是捏着鼻子喝掉的。 他还是说:“你是甜的就行。” 什么都没他的嘴甜,余清音斜睨他,脸上挂着笑,心情颇佳去赴约。 就是谈得不太顺,到底让这个美好周末的开端陷入一丝沉滞。 从餐厅出来,岳阳就努力安慰:“不是项目有问题,合作主要还是看缘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余清音倒也没多失望,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低落是免不了的。 她道:“想吃烤串。” 话音刚落,余景洪打来电话。 余清音接通后还没来得及礼貌性问候,就听到自家堂哥的大嗓门。 余景洪:“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怎么一副怨妇腔调,余清音:“发什么癫呢?” 余景洪:“我早上就给你发消息,你到现在都没回!!!” 叫叫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嗓门大。 余清音把手机拿远点:“今天忙,给忘了。” 余景洪:“你自己听听像话吗!我可是一收到offer就告诉你!” 他是个行动派,说想找份实习就开始面试,一周内把事情搞定,现在正是兴奋劲上。 余清音生出点愧疚,看一眼手表:“那出来吃宵夜吗?” 余景洪阴阳怪气:“是单单我有,还是别人也有?” 看不出来他还读过《红楼梦》,余清音:“你吃,岳阳买单。” 哦,倒是也可以。 余景洪立刻变得斯文有礼:“那大家就一起去吧。” 约好地方,余清音挂掉电话,推一下凑近听的男朋友:“下次你跟他聊?” 岳阳手背在身后:“我们当然也聊啦。” 他现在可是打入内部,占有一席之地了。 余清音偶尔能看见他周末跟余景洪余海林相约玩游戏,嘴角翘得若有似无:“聚在一起说我坏话了?” 岳阳义正词严:“主要是海林,我批评过他了。” 余清音拉长音哦一声:“我以为你是对我骂你‘耳朵塞驴毛’有意见呢。” 看来这个三角形不太稳定,处处都是叛徒。 岳阳:“有些同志这种挑拨离间的行为,我真是深以为耻。“ 又道:“要不我跟你分享一个你弟的秘密?” 好像有谁多稀得听一样,余清音往前跨一步:“我现在只想吃烧烤。” 又道:“看来余海林受压迫的一生是没尽头了。” 岳阳还给未来小舅子买皮肤了,心想他大抵是觉得这种压迫多多益善的好。 他道:“主要你哥没秘密。” 堂哥那张藏不住事的嘴,不想打听的事都着急忙慌往外蹦。 余清音:“他待会会把面试官的手机壳长啥样都告诉你。” 当然,余景洪的嘴也没碎到这种程度,主要是他没仔细看到人家的手机壳。 他的心思都被即将拥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这件事填满,不知道的以为要年入百万了。 余清音不得不在吃串的间隙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口水喷出来了。” 余景洪龇着牙:“你当年虎口夺食怎么不觉得有口水。” 余清音居然一时没能想出反驳的话,只好翻个大大的白眼。 下一秒还是有点不服气,捶一下堂哥作为“报复”,表情格外的畅快。 看着总算是比刚刚高兴点了,岳阳悄悄发个短信提醒:【晚上没拉到投资】 余景洪本来是没多少城府的人,看一眼手机不动声色。 他咬一口羊肉串:“等我发工资请你吃饭。” 就请吃饭?余清音:“我以为你要分我一半之类的。” 反正给她一百,最后能拿回来两百。 余景洪:“无所谓,没钱我就去你门口蹲着要饭吃。” 余清音衡量了一下收获和付出,觉得这个便宜还是不占的为妙,连连摆手:“那别给我。” 别啊,余景洪强买强卖:“一发我就全转给你。” 余清音坚定拒绝:“不要。” “要。” “不要!” “要!!” …… 两个人争执半天,不知道的以为揣着个送不出去的炸弹,随时能给对方弄个三刀六洞之类的。 屡屡此时,岳阳生出一种局外之感,仿佛有某种结界把自己隔离在这对兄妹之外。 他眼神无声掠过女朋友,明知作为亲人和爱人是不一样的,却难掩酸涩。 虽然如此,他还是发自肺腑地希望世界上爱她的人多多益善——除情敌以外。 作者有话说: 尽量不像过家家,还是很过家家。 第100章 一百 ◎无题◎ 没有b轮, 余清音的总结报告也得写。 她找了个风和日丽的周四早晨,背着包去图书馆开工。 整座城市还处于供暖之中,室内的温暖叫人昏昏欲睡。 她先灌下一杯冰美式, 瞪着眼睛找地方坐下来, 然后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说句实话, 如果不是本人思绪阻塞的话,她大概也会怀疑自己有磨洋工的嫌疑。 但她确实不太擅长于此, 天黑憋到天亮, 连一页a4纸都没填满。 岳阳刚提交离职报告,手上的工作交接得差不多,踩着点下班来找她, 收获一个双眼无神的女朋友。 这是被哪路神仙吸了精气,怎么一脸的萎靡不振。 岳阳按住她的嘴角, 往上一提:“今天做什么?” 余清音都不好意思展示自己的工作成果,全身的力气卸下来:“一事无成。” 她一直这样, 时不时得丧两句。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5节 岳阳已经成习惯,牵她的手:“有家新开的火锅店, 去不去?” 余清音顿时来精神:“去!” 岳阳没忍住笑,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见个熟人, 趴在围挡上:“刘儿。” 对方回过头半点不意外:“又来接弟妹啊。” 占谁便宜, 岳阳:“你比我还小两个月。” 两个人隔着栏杆互损两句,说好下次一起打球就分开。 同在一个学校, 余清音也见过这位还在读博的学长几回。 走出一阵子,她问道:“刘师兄有女朋友吗?” 岳阳:“怎么, 给他做媒?” 余清音哪有这本事, 说:“颂蕴想跨考你们院的研究生。“ 原来如此, 岳阳:“回头我问问刘儿有没有时间辅导一下, 他忙着写毕业论文呢。” 又道:“主要他自己也没考过,当时是直接保的研。” 这话说的,太拉仇恨。 在本校保研的难度不亚于在长坂坡七进七出,余清音:“怎么!不许我们学渣考上吗!“ 岳阳捏捏她的脸:“按照他的等级来划分,我们都是学渣。” 好像也是,余清音挽着男朋友的手臂,说着些不值一提的闲话。 快到校门的时候,她停下来接个电话,语调渐渐高起来,又顾忌是公共场合不得不按捺。 大概五分钟,她挂掉电话就开始骂人,犹觉得气不过,说:“不行,明天我必须去找他们说理。” 岳阳:“还是那件事?“ 赵琦上礼拜接了个防晒霜的广告,结果刚签约对方就爆出检验不合格的新闻。 新漾如此爱惜羽毛,当然要中止合作,但当时合同对这条没有做明确的规定,现在只能陷入扯皮的阶段。 余清音:“居然想让我赔三倍,我呸!” 她就是拿这钱丢海里,都不愿意吃这个亏。 岳阳:“律师怎么说?” 余清音:“暂时还没到律师阶段。我自己研究了一下,胜诉的几率还是挺高的。” 岳阳愣了两秒:“我都忘了你是学法律的。” 余清音:“我上学期民法还拿了87分呢!” 岳阳赶紧顺她的毛,吃完饭又去商场花钱。 余清音被哄得美滋滋,回家后对半切了个苹果:“分你一半。” 岳阳就着她的手咬一口,慢慢地变得不规矩。 余清音拍开他游移不定的掌心,第二天背着新包接着去图书馆。 到中午,总结报告仍旧没多大进展,不过她还是早早回家。 家门口放着几件快递,她抱进去后一一拆开,把需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来,盘腿坐在地上打气球。 赶在男朋友下班之前,她在客厅挂上“辞职快乐”的横幅,躲在房间里不出声。 岳阳还以为她晚上有事情不在,开门之后顺手按开灯,看清眼前的一切喊:“音音。” 余清音从房间探出头,露出的手臂不着寸缕。 岳阳的脑袋轰然炸开,都没留意自己往前蹿的两步有点急。 余清音两辈子第一次穿黑色丝袜,扒拉着门框,有些不自在:“好看吗?” 岳阳险些说不出话来,攥着她的手用过劲:“好看。” 下一秒,房门被用力关上,床头的空调遥控和宽七八糟的东西全砸在地上。 余清音只觉得他的呼吸声像是某种野兽,不知是冷还是害怕抖了一下。 岳阳轻轻地亲她,提前预告:“弦断了。” 余清音有所预料,却没想到一把大火如此不可收拾。 她连骨头缝的力气都被榨干净,怎么睡在书房的都不知道。 书房是折叠床,挤着两个成年人委实不堪承受。 余清音醒来一翻身,就觉得自己像是躺在木桶里。 她推一把边上的人:“你让开点。” 岳阳亲昵地摸摸她的头发:“昨晚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余清音哼哼唧唧:“我就是翻脸不认人,怎么着!” 大早上闹脾气,岳阳给她揉揉腰:“还有哪里不舒服?“ 余清音伏在他颈间:“我想再睡一会。” 她是真的困,从天亮睡到天黑。 岳阳已经起来把卧室打扫干净,怕她血糖太低,看一眼手表蹲在床边:“吃晚饭吧,有鸭脖、烧烤、炸鸡、稀饭、柠檬茶。” 余清音都开始咽口水了,懒洋洋睁开眼:“我要穿那件黄色的毛衣。” 岳阳去隔壁的衣柜里拿,还给她梳头发,扎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 余清音反正没办法大步走,不怕散掉。 她洗漱后挪到沙发上歪着,打开电视找了部喜欢的剧看。 岳阳一趟又一趟地去拿外卖,还没开始吃接到个电话。 他把筷子放一边:“今天怎么想起我了。” “消息挺灵通的嘛。” “还没决定,中瑞跟高通都有人联系我。” “也就这么几家公司绕,绕来绕去都是熟人。” “听说了,咱们同学里进去的这是第一位吧?” 谁进去了?余清音本来对他的谈话不感兴趣,闻言瞪大眼睛。 岳阳用口型示意“待会告诉你”,接着跟另一端的人聊天。 行吧,余清音只能抓心挠肝地等。 她一边回着今天的消息,戳一块炸鸡咬着吃,不知道看见什么劲爆新闻,猛地拍大腿:“今天是初一!“ 虽然她平常爱念佛号,其实没有初一十五烧香的习惯。 岳阳心想只听说过二月二是龙抬头,好像没听谁提过初一是大日子,还没来得及问,就看人已经开始打电话。 余清音:“哥!你是不是在医院!” 奇了,她怎么知道。 余胜舟也没空寒暄,只说:“你嫂子刚进去。” 侄女的生日,余清音年年都记得。 她脸上有别样的神采,一边叮嘱:“待会管孩子的人很多,你就照顾好我大嫂就行。” 都叮嘱过多少次,余胜舟:“知道啦知道啦。” 又道:“等出来跟你说。” 余清音隐约知道是明天早上,具体的时间却不是很清楚,嗯一声把手机收起来。 岳阳那边已经跟同学聊完,说:“你大哥吗?” 余清音:“明天我就要当姑姑啦!” 兴奋之中又有一丝忧虑。 岳阳:“怎么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余清音:“生孩子很危险的。” 即使上辈子平安,谁知道这辈子有没有别的变数。 岳阳理解为难产,想起看过的那些电视剧,好像面前已经一片血红。 他努力安慰:“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余清音还是不免烦忧,收到母女平安的消息才肯松口气。 岳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婴儿:“真的好小。” 又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不能说?” 长辈们会有很多忌讳,人在为了所重视的一切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余清音的记忆飘到很久之前去,说:“等上小学,她一直坐班里的最后一排。” 岳阳开玩笑:“好像你见过似的。” 余清音理直气壮:“我们老余家没有矮的。” 心里却小声反驳:我就是见过。 岳阳颇有些庆幸:“那我符合加入的基本条件。” 余清音竖起一根手指晃晃:“我找男朋友,肯定要超过一米八的。” 岳阳:“我还以为自己是靠脸上位,原来是德艺双馨啊。” 德艺双馨是这么用的嘛,余清音:“不用总暴露你的语文成绩不好。“ 在这件事上,一对小情侣是不分高低。 岳阳感慨:“老张要是知道我们在一起会怎么样?”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6节 他说的是两个人共同的恩师张建设,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鹊桥。 余清音想象那画面,说:“上次见到罗老师我都觉得很尴尬了。” 岳阳对发小为人师表的皮子下有怎样的“人面兽心”最清楚,说:“今天必须跟你唠唠他初中怎么追小姑娘了。” 余清音向来很尊师重道,谁叫她原来在机构做过老师,深知同行的不易。 正因如此,当时第一年入职的罗黎也很感谢这位班长的帮助,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后来。 这样一想,人生的前后都有因果在。 余清音捂着耳朵故意逗男朋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子不言父过。” 父!岳阳原地跳起来:“怎么辈分又涨了,你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像也是,余清音双手乖巧地放在大腿上:“好吧,现在我们来聊聊罗黎的八卦。” 改口得挺快的,岳阳顺理成章坐下来,把发小的糗事倒个精光——当然,还是留了点面子的。 作者有话说: 不会起标题的我。 写大纲的时候其实没在事业线上规划太多,因为我本来就不擅长,但也差不多快收尾了。 第101章 一百零一 ◎总结报告◎ 小侄女的到来, 让余清音渐渐有人生重叠之感,得到最大的庆幸。 她重生以来最害怕的事情是自己这只蝴蝶轻轻地扇动翅膀,把所有该来的美好也带走。 因此, 她对新生命报以最大的喜悦, 即使在一千多公里之外。 在收到堂妹的第十三个快递以后, 余胜舟没忍住打电话:“钱多得花不完吗?” 语调里已经掌握了以前长辈们训人时的五分精髓。 余清音:“都是小东西,又不贵的。” 骗谁呢, 余胜舟:“我会上网的。“ 余清音揶揄:“最近还有时间玩手机?” 余胜舟向来是很愿意做哥哥的人, 对带孩子充满热情。 但现实跟理想的偏差,或者说他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一个小婴儿会这么磨人,叹口气:“厕所我都顾不上去。” 余清音边笑边安慰:“大一点就超级好带了。” 有句话虽然老土, 但有了自己的孩子都知道,根本没有可以放下心的那天。 余胜舟感慨:“幸好只有这一个。” 这一年还没开放二胎, 他们夫妻因为工作在计划生育的范畴里。 长辈们虽然有些重男轻女,但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再过一年, 口风就不同了。 余清音沉默两秒:“大嫂恢复怎么样?” 余胜舟那边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会才道:“她自己跟你说。” 宋欣茹的声音听上去还算铿锵有力, 跟小姑子聊着天。 两个人向来很有话,倒把手机的主人排除在外。 余胜舟负责给女儿泡奶粉换尿布, 只在最后想起件事:“给你买了个包, 记得签收。” 他要不说,余清音估计会在收到的第一时间就会给男朋友比个心之类的。 她用堂哥原话回:“钱多得花不完吗?” 余胜舟一点不谦虚:“对啊。” 余清音更加没话讲, 结束通话后往后仰,嘴微张看着天花板。 岳阳最近是离职后的悠闲时光, 一手键盘一手鼠标的打游戏, 完全没留意到女朋友的失神。 只是忽然觉得身边太安静, 他扭过头看:“怎么了?” 余清音:“在发呆。“ 哦, 那仿佛是有点不便打扰。 岳阳的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出于动物的直觉心老是跳得慌,又问:“你想喝奶茶吗?” 余清音:“喝。” 外卖到的时候她去拿,回来发现岳阳在看自己的总结报告,把某几个地方画上红线。 大概是发现她进来,赶紧把手收回去。 余清音好笑道:“明明你是改作业的人,心虚什么?” 岳阳一本正经:“主要不利于我们的感情发展。” 余清音拉长音:“我还以为你现在只跟你的游戏有感情呢?” 这话说的,岳阳翻开做到一半的新疆旅游攻略:“没有的事,我在规划我们的未来。” 又道:“确定2号能走?” 余清音给奶茶插吸管,递给他:“1号要是有晚上的机票也行,我就怕到时候不知道拖到几点。” 岳阳心想这种事确实说不准,说:“我买2号下午的。” 也好,稳妥为上。 余清音喝一口自己的奶茶,一边看着桌面上薄薄的几张纸:“总算快搞定了。” 她改这玩意好几天,险些连梦里都有,现在看到一点路的尽头,肉眼可见的松快。 岳阳也是,不忘拍马屁:“在我心里你是第一名。” 有些事情,不必等结果都知道会如何。 余清音已经把对手们的情况打听清楚,提前接受不能夺魁,给自己洗脑:“对,奖金我也不在乎。” 表情不那么心疼就好了,岳阳附和:“咱有钱。” 那也是不一样的。 余清音撇撇嘴,坐下来接着改总结报告,再把ppt对一遍。 看了又看,几乎是滚瓜烂熟,她才上台。 比赛的规模大,场地自然不能含糊,借用的是本校的大礼堂。 余清音往上一站,就留意到阴影处的三楼观众席,生出自己站在悉尼歌剧院的错觉,被打在身上的灯光晃了眼。 定了定神,她才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拿着投影仪的遥控器开口。 岳阳拿着相机按快门,找了个自己认为最佳的角度。 不过他的自我认知明确,悄悄问边上的人:“这样可以吗?” 作为富二代,柳若馨可以什么都不会,但设备肯定是最好的。 她拿着常人不用的那种长焦镜头,别扭得像是从哪偷来的,研究着到底是哪个参数没调对,模模糊糊:“可以吧。” 很好,看样子她也不会拍照。 好在有新漾的专业摄影,他俩的成品如何并不影响,顶多体现出心意。 有爱,是最重要的嘛。 岳阳自我安慰,觉得情人眼里果然也出西施,他只觉得女朋友怎么样都好看,等人下台美滋滋地展示作品。 从光到比例,只能得到一句“马马虎虎”的评价。 余清音目光掠过,把假笑调整到发自肺腑,说:“我真漂亮。” 不是拍得漂亮也没关系,岳阳:“我会在新疆好好发挥的。” 新疆之行,陡然变得有些不详起来。 余清音避免跟他对上视线,两只手下意识地搓着:“我刚刚讲得怎么样?” 岳阳:“保三争二。” 他倒是想瞻望更多,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没法收场。 余清音也不是脆弱的人,说:“2号、6号和7号都比我好,我现在已经把期待值降到安慰奖了。” 厉害的人太多,岳阳无声地握着女朋友的手,只觉得语言太苍白无力。 反而余清音自己笑出来:“好饿,晚上必须吃顿好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柳若馨立刻来精神:“涮羊肉!” 说完欲盖弥彰:“哎呀,我不会是电灯泡吧。” 余清音推她一下:“我哪次不是携家带口。” 好像也是,柳若馨退出两步远:“那我现在不打扰。” 好像别人能在这儿腻歪成什么样似的,余清音翻个小小的白眼,两只手不由自主地攥紧:“最后一个了。” 岳阳安抚地把手放在她的肩头,看着评委席的方向。 其实基本的分数大家根据赛制已经加加减减算得差不多,最后的现场表现反而是次要的,毕竟比的是创业水平而不是演讲。 余清音大约有预料,听到宣布结果表情没多大变化。 岳阳在她耳边恭喜:“争到二了。“ 余清音把碎发挽到耳后,从容上台领奖,跟投资人合照。 吴三得今天穿得颇为正式,光看背影还是符合一点总裁的想象。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7节 余清音跟他握手,对着镜头扯出得体的微笑。 下台的时候两个人前后挨着走,吴三得:“说真的,你这个项目很好,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按他的规划,新漾明年就该去纳斯达克敲钟了。 余清音敬谢不敏:“等走得再稳一点。” 行吧,吴三得也不勉强。 他是舒阔的人,理念不合也不要紧,居然还自圆其说:“我难得见点回头钱,总想吃热豆腐。” 余清音:“您是做大生意,是我胆量不够大。” 她喜欢小富即安,现在就是她最想要的生活了。 谨慎也有谨慎的好处,反正对吴三得来说挣钱更像是意外之喜。 不过他目前的想法也仅此而已,寒暄两句就率先走,没留多少情面。 应有之义,余清音也不觉得被冒犯,跟童惠心挥挥手,投向男朋友的怀抱。 岳阳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现在去吃饭吗?” 不管是第几名,总是值得庆祝的事情。 余清音捏着装奖金的红包:“走,我请客!” 岳阳也没跟她抢着结账,因为他当时没能腾出手,两只手都得拉着撒酒疯的——许致远和陈凯岩。 这俩在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果酒当饮料喝了,双双抱着电线杆不撒手。 余清音买完单出来帮着生拉硬拽,把他们送到最近的酒店里,外加一个半醉的余景洪。 三个人看上去不像是谁能照顾谁的样子,岳阳认命叹口气:“我再开间房,你睡吧,我在这儿看着。” 余清音心想也不能全丢给他,打个哈欠坐在沙发上:“没事,咱俩将就在这儿猫一会。” 又道:“我现在也一步都不想动。” 岳阳没抱她,碍于醉鬼多,隔了比刚谈恋爱那阵还远的距离坐。 余景洪不见外地挤在他俩中间,翻腾着柜子找到一副扑克牌:“斗地主吗?” 如此良宵就打牌? 岳阳咬着牙:“等你结婚的时候你给我记着。“ 余景洪被酒精冲昏头,只顾着撸袖子:“今晚我要大杀四面。” 岳阳慢条斯理地解开手腕的衬衫纽扣,把袖子卷好,一字一顿:“跟你没完。” 余清音莫名被架在火上,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加入,一边出牌一边想:不管是谁赢,我都要收一半辛苦费。 作者有话说: 下午自己复盘了一遍,大约没有什么漏掉没填上的坑了,基本剧情也差不多了,还差一点就正文完结。 虽然清音没有成为富翁,但就像一开始在文案写的,她有快快乐乐的每一天。 这一本磕磕巴巴到今天,问题全然在我,对诸位仍旧是抱歉和感激,尤其是每次更新的时候。 第102章 一零二 ◎正文完结◎ 余清音想要的辛苦费没能拿到, 第二天倒为了机票改签多花笔钱。 岳阳熬了一夜,拉着行李箱一路狂奔后摸着心口:“好像要跳出来了。” 余清音何尝不是,大口地喘着气:“就差三分钟。” 差之毫厘, 谬之千里。 哪怕是一秒钟, 该上不了飞机还是不行。 余清音认命为两个小时后的航班付钱, 过安检后抛弃平常的习惯,三过星巴克而不入, 在便利店买了瓶水。 她喝半瓶, 岳阳喝半瓶,好似久旱逢甘霖。 两个人的嘴角都沁着一点水渍,面面相觑笑得好似大傻瓜。 余清音的智商到人生的最低谷, 脑袋空空得格外的放松。 她捏扁空的矿泉水瓶:“不许笑。” 典型的只许州官防火,不许百姓点灯。 岳阳两只手扯动嘴角:“这样呢?” 余清音要踩他的脚, 想起来那是自己刚买的新鞋,改成用手拧。 岳阳咬着牙才没惨叫出声, 倒吸口气:“真的疼。” 当然是真的,余清音亲他一下:“现在呢?” 岳阳评价:“指如疾风, 势如闪电。” 词怎么这么熟来着,余清音一时想不起来, 打个哈欠:“好困。” 能不困嘛, 岳阳无奈:“是你赢了不肯走。” 余清音打牌的水平向来很次,难得扳回一局, 当然要把握机会。 她眼神游移,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男朋友。 岳阳好笑地捏捏她的脸:“所以今天就要破财了。” 还说呢, 余清音想起改签的手续费, 瞪着眼:“不要提醒我。” 没有半点威慑力, 岳阳牵着她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 上机后两个人头一靠又睡着。 从首都到乌鲁木齐的航程四个半小时,久得让人恍惚以为自己到了国外。 尤其是一下机的天色明亮,更像是来到另一个时区。 余清音看一眼手表不敢置信:“现在是晚上九点?” 岳阳提前在网上租了车,正在找在哪儿提,半眯着眼左右看,随口应:“好像是。” 余清音也没挑他心不在焉的毛病,说:“出口左转二百米,我们转了啊。“ 谁说不是,岳阳又看一遍确认短信,把上面的内容念出声。 余清音听着也是这么个意思,陷入自我怀疑:“是不是新疆的左跟我们不一样?” 岳阳摸摸她的额头:“你没事吧?” 余清音确实有点头脑不清,仰着脸:“你找吧,我还在犯困。” 她眼皮不情不愿留下点走路用的缝隙,全身心的只想投入睡眠。 岳阳给租车公司打个电话,听着话音像是吵起来,末了骂句脏话挂断,说:“得从二楼出去。” 哦,换地方了。 余清音再打个哈欠:“那走吧。” 一通折腾,到酒店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 本来要去夜市买晚饭的计划告吹,两个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 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余清音精神奕奕睁开眼,下一秒惊慌失措探男朋友的鼻息。 岳阳被轻微的动静惊扰,迷迷糊糊就看见女朋友眼泪哗啦掉,一激灵:“怎么了? 余清音都快被他吓死了,仍旧没反应过来,哆哆嗦嗦:“你流鼻血了。” 岳阳下意识下意识摸一下脸,看着掌心自己也吓一跳:“我靠。” 余清音的胆子向来说小也不大的,等他洗完脸出来还是没回过神来的样子,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 可怜巴巴的样子,岳阳想过去哄哄她,一低头发现自己睡衣胸口处血迹和水氤氲开来,更有两分恐怖片的景象。 他索性脱掉,慢慢挪过去:“吓到了?” 一入目就是血色,余清音要是有心脏病说不定当场就走掉。 她吸吸鼻子:“太丢人了。” 岳阳心想换做是自己,恐怕会更加的六神无主。 他道:“只有我在,没丢给别人看。” 仿佛是有几分道理,余清音蛮横地要求:“要精神损失费。” 她擦掉眼角的那滴泪:“我很怕老天爷从我这儿拿走什么。” 撞了人世间最大的好运,喜悦之余总是不安,好像自己从谁手中偷来一切。 岳阳无声地拍她的后背抚慰,过了会觉得不对劲低头看—— 余清音戳着他的腹肌,被逮个正着也不闪不避:“难道不是练给我的吗?” 岳阳无从辩驳,只是无奈道:“本来刚刚的画面是纯爱电影。” 成年人谁搞纯爱,余清音扮个鬼脸:“好饿,吃饭去吧。” 两个人找了家餐厅吃大盘鸡,吃完去逛博物馆。 考虑到早上的突发事件,回酒店的路上还买了个加湿器。 床单被罩已经换过,除了衣服上残存的血迹已经看不出发生过什么。 余清音现在想想只余可笑两个字,坐在沙发上:“当时应该给你拍张照的。” 岳阳:“我拍了,发给罗黎看。” 并且附言:牛不牛? 余清音只觉得自己的智慧是很难理解男人这种生物的,问:“他怎么回的?” 岳阳不遗余力诋毁人民教师的形象:“比较低俗,不适合你听。” 非典型姐弟恋 第128节 又搭着她的肩:“但我觉得今晚实现这个低俗正正好。” 悠着点吧,余清音无情地推开他:“早睡早起身体好。” 岳阳养足精神,隔天一路把车从乌鲁木齐开到阿勒泰,历时五个多小时。 四月份的北疆,对于旅游来说其实不是很友好。 尤其喀纳斯满眼望去全是雪,一脚能踩到膝盖。 湖畔的冰面是倒映出两个熊一样的身影,就这余清音还打寒颤。 她被包裹的身躯瑟缩着,说话都冒白气:“我有罪,不应该瞧不起大自然。” 岳阳也是从小生活在南方,在首都居住过的经验也不足以让他抵御极寒。 他感觉自己的睫毛上都有一层霜,说:“应该去海边度假的。” 余清音回过头,不远处是他们定的小木屋。 虽然淡季没有多少游客,但房费仍旧毫不动摇地坚持在高峰。 她上辈子来过一次新疆。 那阵子格外的穷,心情也在谷底,咬着牙坐了三天两夜的绿皮火车。 路上看了许多美丽的风景,遇见许多有意思的人,因为贫穷徒添的遗憾成了心底的一道疤。 她道:“有钱真好。” 有钱不更该去海边度假吗?不过女朋友说的每句话,不必都试图理解到最透彻。 岳阳:“你的名言不是小富即安吗?” 余清音理直气壮:“我又没要求买游艇,只是想住两千块钱一晚的酒店。” 哦,原来这个是小富。 岳阳心想其实这个标准按我国的人口基数来讲,基本已经是最少数的那一撮人。 忽然间,他想起女朋友的梦想是买套小房子。 该不会那个小实际上指的是四室两厅吧?首都的房价恐怖如斯,叫他开始掰着手指算。 在这件事上,他还真是误会了,余清音脚踏实地的就是想要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她上辈子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其实是买房后的第二年。 负债上的压力略有缩减,月收入涨了一千,每天回家躺在沙发上都能笑出声。 那种快乐,和过去种种一起烟消云散了。 余清音回望不远处的雪山,莫名伸出手挥一挥,仿佛在跟谁道别。 岳阳顺着望过去,只看到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山川中只余他们对影成三人。 他道:“喜欢我们下次再来。” 余清音点点头,在风声中捕捉到一声轻轻的呼唤。 她用力地回头却空无一物,失神地望着远处。 岳阳不由得担心:“怎么了?” 余清音故作赌气:“太冷了,以后绝对不在春天来,看一眼少一眼。” 听着有道理,还是让人生出些许的不安。 岳阳疑心她是冻得不舒服,吃过晚饭把人塞进被窝里。 小木屋烧着壁炉,落地窗外是漫漫雪景,风打着旋儿刮过去。 室内蒸腾的热气叫人觉得温暖,余清音昏昏欲睡。 她一时不清楚是做梦还是回忆,脑中闪过许多纷杂的画面。 有她在笑,有她在哭,有她置身于人群之中。 那么汹涌的世界里,有道模糊的影子经过,擦肩而过的瞬间说:“不要再想我啦。” 是谁?余清音伸出手想抓ta,一爪子正好挠了男朋友凑近的脸。 岳阳脸颊上多出一道不出血的白痕:“要收医药费了。” 余清音撒娇地蹭一蹭:“以身相许可以吗?” 岳阳:“那就签个九十九年吧。“ 余清音玩着他的衬衫纽扣:“我以为你会说三生三世。” 岳阳一脸正色:“下辈子那个就不是我,我会嫉妒的。” 他才不要替别人求。 钱塘江上信潮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余清音喃喃:“我知道了。” 山风呼啸,似是回应。 作者有话说: 故事完结于此处,有一点话想说: ”今日方知我是我“一度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好像有很多堪破命运的解脱在其中。 从动笔开始,清音就有一种潜藏的不安,大概中了大奖的人时不时要看一下那张彩票在不在,生怕是黄粱一梦,所以最后一章做了最大的和解。 番外会尽快写完的,再拖拉感觉都快过年了。 诸位再见!谢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