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出书版)》 第1节 ━━━━━━━━━━━━━━━━━━━━━━━━━━━━━━━ 本文内容由【一起hi】整理,海棠书屋网(<a href=" target="_blank"></a>)转载。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血咒(出书版) 作者:水木炎 出版日期:2013年4月1日 出 版 社:新世界出版社 中医世家——杨家接连发生命案,杨家后人接连被害。警察介入调查,通过细致的抽丝剥茧,终于使得真相大白。 水木炎所著的《血咒》集复仇、灭门、血案、推理于一体,通过有条不紊的情节描述,使读者渐渐明晰事件的真相。 悬疑推理小说讲究情节和写作技巧,但技巧背后的人性思索才是最重要的。《血咒》除了丝丝入扣的情节铺设之外,更挖掘出了人性的善与恶。有故事,更有思索。 第一卷:楔子 “祸害啊!祸害!祸害已除,全村免灾!”接着是悲天悯人的佛音震耳欲聋响起,一排身穿黄色袈裟的僧人鱼贯进入灵堂之内。 屋内陈设的红木家具古朴典雅,桌子旁那盆君子兰层层叠叠绽放着。书桌中央那对用来镇邪的翡翠玉麒麟通体碧绿,在它旁边,精致的盘龙红木小香炉内点着来自印度的奇楠佛香,散发着令人宁神的清香。 桌前端坐一女子,看不出真实年纪,只见她笑容婉约,略显丰满的白皙玉手摇晃着一只龟壳,上面裂纹陈日,似乎大有年头。她口中喃喃有声,似乎在祈祷什么,又像在通禀什么。 “四十四卦,姤卦,邂逅相遇,刚毅果断。”女子朱唇微启,莺声燕语,语调着实悦耳动听。 坐在对面的男子看起来有些年纪,戴无框眼镜,举止间透着儒雅风韵,听闻此卦后神情大变,看来他也颇为精通卜卦之道。 “上人,这可如何解得?”他迅猛起身,可能由于速度太快,身子还略微晃了晃。 “姤卦巽下乾上,巽为风,乾为天,风行天下,则无物不遇。”女子拿出手帕轻轻捂住嘴巴咳嗽了几声,“你也知道,这卦本来还算不差,但你命元份属丁火,命干又不见强,大运行至壬辰,已经是天克地泄。而今年流年又是伤官见官,此卦属祸害百端,此劫乃是因女子引起。” “血光之灾!血光之灾!”由于语气过于急促,原本动听的声音这时却透出阴森与恐怖。 “女子引起?”男子面色阴郁,陷入沉思。 灵堂正中并排放着两尊灵柩,灵堂之内并无白挽高挂,也不见各式各样的花圈与伤痛欲绝的哭灵之人! 灵堂之外,老幼妇孺,人头济济。人们对着灵堂指指点点,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神色痛楚;更多的人则是愤愤不平…… “祸害啊!祸害!祸害已除,全村免灾!”接着是悲天悯人的佛音震耳欲聋响起,一排身穿黄色袈裟的僧人鱼贯进入灵堂之内。 数小时后,所有僧人退出灵堂,为首之人举起火把,投入灵堂之内。这才发现,灵堂只是坐落于一处破日的茅舍之中,火把过处,茅舍内火光冲天,黑烟四起。 远处黑暗中,一双比狼的眼睛还亮的黑眼珠子,愤怒地紧盯火光…… 第二卷:女尸 从罗伊站立的这个角度看去,女子的脸上布满了鲜血,恐怖而诡异。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她的神情看起来竟然无比安详,似乎还在微笑着,像是在体验着什么异常的幸福。 一 坠崖女孩 泣血般艳红的夕阳即将隐没,漫山遍野被晚霞映得如同啼血一般,绚烂而诡异。 罗伊深吸一口气,真美啊!每次爬到山顶,仰望天、俯视地,那种天地间广阔的感觉,最令他着迷。鸟瞰大地,万事万物,尽在掌控,一种男人特有的英雄气概油然而生。 “咔嚓!咔嚓……”随着快门的旋转,如画美景尽收眼底。 “仙女?这世上居然会有仙女!”正当罗伊陶醉于山水的灵秀,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时,突然望见对面不远处的山顶,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伸展双臂,先是缓缓往下如飞舞的仙女一般,之后却如直线一般飞速下坠。 他一边叫喊,一边快速闪动快门,将此景象抢拍了几张。 “死人了,还什么仙女。”陈大美女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传入罗伊耳内。 “什么?死人了?”罗伊扭过脸去,双服睁得滚圆,心想这个陈星辰还真是神出鬼没,刚才还看见她在那边研究一棵不知名的树,这会儿工夫怎么就站到了自己的身旁。 “是有人坠崖了,”陈星辰挑挑眉毛,讽刺道,“她不是飞下去的。” 罗伊还是回不过味来,忽然像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连照相机也顾不上拿,转身就往山下冲去。 陈星辰见他失了魂似的往山下跑,急切地喊:“喂,你干吗?东西不要啦?” “都死人了,还管什么东西,你帮我收拾。”罗伊一边飞快地奔跑,一边扭过头朝着她大叫。“死人了,死人了!”这时他听到对面山顶也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尖叫声,有男孩的,还有女孩的…… 罗伊的反应力和行动力相当敏捷,无奈体力有限,才跑到半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了,他凝目往女子坠落的山谷中眺望…… 因为天气晴好,所以远处的谷底能见度非常之高。荒谷中一片片丛生的荆棘,却找不到坠崖的女孩。 “难道不是坠崖,真是仙女?”罗伊一阵轻松,但是这世上真有仙女吗?他抬起头往对面山上看,这才发现原来两座山相隔并不遥远。其实,这不能算两座山。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座山的两座山峰。 对面山上也有人在跑动。“丽莎!丽莎!”一个年轻女孩惊慌无比的声音,任谁听了都会心惊肉跳。 经过仔细地察看,终于被罗伊找到,在他的头顶斜上方七八米处,一个身穿白色长纱裙的女子,身子被悬挂在半坡中央一棵巨型大树的枝杈上,头正好撞在另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女子的脖子似乎被撞断了,脑袋耷拉着,小脸是朝下的,一双多情的眼儿正好对着罗伊,嘴角略略上翘,流露甜甜的笑意,红艳的鲜血不断地从好看的五官中往外涌。 从罗伊站立的这个角度看去,女子的脸上布满了鲜血,恐怖而诡异。但令他纳罕的是,她的神情看起来竟然无比安详,似乎还在微笑着,像是在体验着什么异常的幸福。 “她死了吧?”罗伊感觉到胃部一阵抽动,一种极想呕吐的冲动。 转过身子,又着实被激灵灵地吓了一跳。原来,陈大美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旁,肩上还背着那架崭新的照相机。 “人吓人,才真会吓死人!”罗伊不满地对陈星辰说。他拍拍胸脯,心脏仍在不停地狂跳。 陈大美人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神情中尽是不屑。她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死得蹊跷。” “哈哈哈……”罗伊这时却被吓醒了,反而大笑起来,陈星辰侧转杏脸,眼神中带着疑问。 罗伊一脸的不屑,“不过是不小心,失足掉下山崖罢了,还死得蹊跷,作家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快将现场拍摄下来!”陈星辰瞪了他一眼,又挑了挑眉毛,还想说什么,却只是把照相机往他的手中一塞,转身往山下走了。 “哎,怎么说走就走,还没有报案呢!”罗伊在后面想叫住她,可她却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用不着,对面已经有人报案了。”陈星辰已经走远了,又回过头,对罗伊吩咐道:“拍完照片你自己下山去吧,我去对面山上看看。”说完,她顾自一路小跑地往山下冲,只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这个美女作家估计又去搜罗什么素材了。”罗伊解嘲地说,然后蹲下身子,仔细检查自己的照相机。这套器材可是花了三万多元的人民币,才买了没多久,可是自己心爱的宝贝,刚才居然会把它丢下,真是没用。还好宝贝现在完好无损,看来这陈大美女还是有些优点的,做事情既麻利又仔细。 “她不是让我把案发现场拍下来吗?”罗伊的胆子向来不小,刚才只是有些懵了,“这不是案发现场的第一手资料吗?富有真实感,说不定以后还能拿去参加什么摄影比赛。这个陈大美女,面冷心热,替自己考虑的还挺周到。” 他拿起相机,寻了几个不同的角度,将女子的死状在第一时间一一拍摄下来。边拍边想:今天虽然倒霉,出来游玩还碰上个坠崖的,但也算拍到了第一手资料,实属难得。 把镜头拉近些,仔细打量挂在树上的死者,从其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个很年轻时尚的女孩。那被撞歪的脖子上还挂着什么东西,在落日余晖的反射下闪烁着相当刺眼的光芒。 罗伊一时兴起,调准焦距,将那闪耀着奇异光芒的物体用特写镜头连拍了几张。那发光体好像是一条细细的金链子,再往细里看,下面的链坠可能由于受了撞击,是向外敞开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头像。应该是张小照片吧,罗伊这样想着,又从各个角度连续拍了几张。 一切就绪后,他想起了什么,便靠在一棵大树上,拿出手机给李然打电话,把突发事件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他。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老朋友,你让我照顾你的女朋友,但我发现,她似乎天生不用别人照顾,现在一个人又往对面的山上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李然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的女朋友学过跆拳道,一般男人,三个也近不了她的身,你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真不用担心吗?这可是你说的,万一有事,我可不负责任。”罗伊顿了顿又说,“其实是我想负责任也负不了,她跑的速度可真快。” 电话那头,李然淡定地说:“是的,她的武功、头脑都很好,你不用担心的。” “哎,哥们,你怎么找了一个貌美如花的男人婆呢?”罗伊这时候仍然不忘打趣,因为今天对着这个美女作家一整天,除了倒霉,愣是没有碰上一件好事。 “咔嚓!”正在罗伊与李然的逗笑说闹间,耳旁清晰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他抬眼往那具挂在树枝间的女尸看去,随着那声清脆的断裂声,女孩已往谷底坠去。 “怎么啦?兄弟,没事吧?”电话中的李然,显然被罗伊的惊叫声吓到。 “女尸,挂在树上的女孩又掉下去了……”罗伊机械地回答,声音似乎还在颤抖。 “不会是尸变的,只是风太大或树干太细了,这很正常的,瞧你吓的。”李然调侃着安慰。 听到李然话中明显的嘲讽之意,罗伊忽然很想拔出拳头狠狠地揍他一顿。讲道理谁不会,但当这一幕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恐惧之意是无法掩饰的。 “多拍点照片吧!机会难得!”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你不用太担心陈星辰,她脑袋中全是各种各样冒险的念头,我会让她早点回来,省得你被她吓得脑中风了。” 二 昏睡男孩 罗伊心神恍惚,李然还在说些什么,他愣是一句没有听清楚。一阵山风拂过树梢,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发凉,炎热的夏天,硬生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陈星辰呢?是不是已经到对面山上?罗伊挂了电话,感到心里阵阵发毛,急忙背起照相机,加紧步子往山下走。 快到山脚的时候,罗伊隐隐听到有女子哭泣的声音。透过时而浓密、时而稀疏的树丛,隐约看见哭泣着的是两个很年轻的女孩。 离那两个女孩越来越近,一会就抵达了山脚,依然没有找到白裙女孩的尸体。 罗伊仔细打量那两个女孩:一个满头红发,眼睫毛足有半公分长。脸上的妆容可能被泪水弄花了,眼眶显得很黑。虽然神情伤痛,却无法掩饰其容颜的憔悴和明显的颓废之色。 另一个穿着橙红色小热裤的女孩个子很高,两条白晃晃的腿性感得有些扎眼。头发染成耀眼的浅金色,比罗伊的板寸头还短。薄薄的小背心根本无法遮挡住发育得很完美的胸部,一大半白晃晃的袒露在外面。 真是潮女,罗伊不爽地转过头:小小年纪怎么会打扮成这种鬼样! “陈星辰呢?”虽然李然说过不用管她,但毕竟是罗伊带她来这里的,现在又出了这种血腥的事情,总要看着她,照顾好她。万一有事,无法向李然交代。 于是,罗伊拿起手机给陈星辰打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听到她短促的声音:“罗伊,我在对面半山腰,你快过来。” 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电话已经“啪”的一声挂掉了,罗伊只得无奈地合上手机说:“这男人婆,说话也没头没脑的,这样的她,是怎么写小说的?唉,算了。朋友妻,不可弃。我去找她吧。” 罗伊耸耸肩,继续往前走,又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那俩女孩。她们俩瘫软在地上,相互抱得紧紧的,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一个个怪楚楚可怜的。 罗伊心想:她们应该是坠崖女孩的朋友吧?但怎么只有女孩?男孩呢?刚才白衣女孩坠落的刹那,自己明明听到对面也有男孩的尖叫。 “找不到!找不到丽莎!”正在这时,山谷中传来一个男孩慌乱的、没有逻辑的喊叫声。 接着又是一个男孩惊恐的声音:“我也找不到。他妈的,不知道掉到哪里了!” 罗伊这才明白,他们在找那个坠崖女孩的尸体。罗伊觉得某些地方不太对劲儿,但脑海中却一直浮现出女孩挂在树上时满脸诡异的笑容。 肩膀真的很酸。他调整了一下挂在肩上的照相机带子,才想起这一整天跑上跑下的,一路折腾,早已将他累得够呛,他抬起头看着前面高耸的山峰。唉,这么高,陈星辰还让我上去,罗伊苦笑着,扯了扯相机的背带,继续往上爬。 第2节 热、累,一路的刺激与惊险,将罗伊本来就不是很好的体力消耗殆尽。他步履艰难地往上走,走一会停一下,再往下看看,然后目测一下,究竟离半山腰还有多远,这一路差不多又走了半个小时。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费老温柔、多情的歌声传来。罗伊拿起手机,是陈星辰的电话。“喂……”山中信号不太好,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模糊—— “我到山顶去了,帮我照顾这个男孩。”陈星辰说完这句话又将电话挂了。 瞪着手机,罗伊直感到莫名其妙。这美女真是女王作风,说起话来没头没脑,尽是命令的口吻。他苦笑着,实在没有力气再往上爬了:“哎,就李然这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德行,才能跟这个所谓的美女作家在一起吧!” “哪有男孩?”罗伊长叹口气。离半山腰已经不远了,他又硬着头皮往山上爬。 平常就缺乏运动的他,此时两只脚已经灌了铅似的沉。再加上今天戴的眼镜也是备用的,度数似乎不太准确。戴久了,头直发晕。 前面是一个弯坡,罗伊艰难地往上爬,刚转过弯,就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孩,一脸苍白地瘫倒在山路中间。罗伊近前,摸摸男孩的鼻子,似乎还有轻微的气息。 沉睡中的男孩似乎感觉到有人触碰他,变得惊恐万分,身子拼命地挣扎,似乎想坐起来,却又无力,脸上的神色越发痛苦。当男孩费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罗伊的时候,神情一下子轻松下来,原先像绷紧的弦一样僵硬的身子,渐渐柔软下来。 他使劲眨着眼睛,张嘴想说什么,却合上了双眼,很快又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 “你怎么啦?”罗伊用力摇晃他,男孩再没有动静,应该是又昏睡过去了。 叫不醒男孩,罗伊也感到明显的倦意,就在男孩身旁席地而坐。 一阵山风吹来,男孩身上飘来淡淡的古龙香水的味道。罗伊不自觉地皱了皱好看的眉毛,心想:“现在的男孩也这么奇怪,这么年轻,又不是型男,用什么古龙水?” 他记得去年的时候,老婆曾送给他一款这样的香水,说是什么成功男人的最经典款。他用了一次,就扔在了一边,大男人谁还用香水,娘。 再仔细打量这个男孩,打扮得像个红毛绿头怪。头发是漂染过的,一束红一束绿,而且还留到齐肩长。现在的小男孩,真是怎么潮怎么弄。罗伊想想自己年纪也不大,但做事风格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天渐渐暗下来。看看时间,已经6点半了。隐约听到山下开始喧哗起来。 应该是警察来了吧?因为罗伊还听到有警车的声音。心想时间过了这么久警察才来,是因为在偏远景区的关系吧? 罗伊把身子靠在大树上,在男孩身旁守着。他累坏了,点了一根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想起一周前的一天…… 罗伊正在开车,接到李然的电话,“喂,哥们,我是李然,兄弟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罗伊爽朗地答应。 李然可是他大学时代最铁的哥们,虽然毕业后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但是俩人仍然有着过命的交情。就连罗伊结婚度蜜月的时候,也特意带着老婆刘诗琪去看望了李然。 “我女朋友——网络写手陈星辰小姐,要在贵地‘落草为寇’三个月。因为她在沙市没有一个朋友,所以我特意拜托你,帮我照顾她。”李然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吩咐。 这土匪一样的霸气,还什么拜托,根本是比命令还要命令。 “遵命,李大人的吩咐我一定会小心翼翼,严格遵守的,而且会把你的女朋友当成我自己的女朋友来照顾。反正我们家房间那么多,多一个女人,不成问题。就住在我家里好了,哈哈……” “只要我亲爱的诗琪嫂子不介意,我是不会介意的。”李然的口才一点也不输给罗伊,不然怎么可能独自拥有一家外贸公司,成为一名赚了很多钱的销售天才呢? 于是,几天后,罗伊把陈星辰从机场接回。其后陈星辰就寄住在罗家,她每天早出晚归,外加她性格比较冷淡,不太爱说话,罗伊和刘诗琪除了觉得她有些神秘兮兮的,倒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今天是周末,难得罗伊、刘诗琪和陈星辰齐刷刷地在家中休息。刘诗琪想起以前在北京的时候,李然热心地跑前跑后,带着他们玩了这里,又玩那里,客气得一塌糊涂。 现在陈星辰一个人客居沙市,又是刚刚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刘诗琪怕她太过无聊,就让罗伊尽地主之谊,带陈星辰去沙市的几个景点游玩。 刘诗琪还担心自己怀着孕,跑东跑西不方便,而且她最近特别容易累,就独自在家中休息。 陈星辰当然非常乐意。于是,就有了罗伊带着美女作家爬山这一幕。 三 无头女鬼 痛。罗伊本能地低下头,原来香烟已经烧到了他的食指。苦笑着将烟头掐灭,身旁的男孩一动不动,仍在昏睡中。 罗伊感到很奇怪,他们不是来爬山的吗?有人坠崖了,这个人怎么会睡得这么沉?他仔细打量男孩。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喝醉了?”他吸吸鼻子,空气中没有一丝酒味,又理了理思路。因为无聊,索性慢慢地分析起这件事情:就目前状况来看,这些人打扮得稀奇古怪,表现又异于常人,应该是一些追求好玩与刺激的潮男潮女。 “粉,粉……”男孩嘟嘟哝哝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不会是k粉了吧?”罗伊灵光一闪,轻轻拍打自己的脑袋:“是呀,这些人打扮得新潮怪异,一个个的行为又着实出格,可能是k粉了吧?” 应该是这样的吧,所以说那个穿白纱裙的女孩是因为吸食了过量的白粉,high了,才会“飞”身坠下山崖的?怪不得一脸的幸福状,才会显得那么恐怖。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了,心情顿时轻松许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感受着山谷中特别清新的空气。 “鬼,女鬼杀人!”男孩突然凄厉地大叫一声,身子紧紧地抱成一团,“鬼,没有头的女鬼,杀人啊!” 罗伊吓了一跳,侧转身子再仔细瞅着他,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唉,哪来的女鬼,这都迷幻成什么样子了,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去吸毒呢?” 抬手看了看时间,7点钟了,陈星辰怎么还没从山上下来呢?不会是出事了吧?罗伊转念又想:这个男孩反正睡得死死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自己不如上山去找陈星辰,她可不能再出事了,天马上要黑了,若再跑出个野兽,把她伤了,可怎么办好? 走了没几步,罗伊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唤,已经到了平常吃晚饭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一种甜食的味道,心情莫名其妙变得很好,不自觉地“咯咯”地轻轻笑出了声。 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发笑,就眼前一黑,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直接往山坡滚去,头似乎还撞到了什么东西。 好痛!罗伊迷迷糊糊中抬手往前额一抹,似乎还有黏黏乎乎的液体。 过了一会,才昏昏沉沉的,很勉强地站起身,脑子一团浆糊,异常艰难地往回爬,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才爬回刚才滚下去的地方。他根本不知道,是怎么走回那个昏睡男孩的身旁的,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地发愣。 过了好久,迷迷糊糊的他才发现,其实刚才滚下去的距离并不远,可是头怎么会这么痛。 身旁的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脸上的表情惊恐极了,一只手指着他,像是要说什么。罗伊凑近他的耳朵,仿佛听到:“鬼啊,鬼推你,没有头的女鬼推你。” 他听不懂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只是觉得头好晕,似乎就要炸裂了。男孩又昏过去了,似乎是惊吓过度。 这时候,从弯道走过来两名警官。走在前面的那位男性警官40岁左右,看起来比较精神,表情相当和蔼。 他看到罗伊和躺在地上的男孩,加快步子走上前,客气地问:“你们俩谁是坠崖女孩的男朋友?” 罗伊想自己又不是,顺手指了指昏睡的男孩。 “那你又是谁?”警官仍然一脸和气。 “我们是两个游客,在山上游玩,恰巧遇到这个男孩昏倒了,我们就在这里陪他。”陈星辰恰好从山上下来,插嘴解释。 一旁年轻的女警官犀利地问:“那你怎么会从山上下来?” 陈星辰飞快地回答:“我们等的时间太长。我朋友累了,休息一下,我就上山去转转。”这时候罗伊仍然恍恍惚惚的,他们在说什么,听不太清楚。 “上山去转转?你不知道那是案发现场,不可以随便转的吗?现场被你破坏了,你能负责吗?”女警官的怀疑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中年警官走到男孩跟前,仔细检查着,然后拿起对讲机对山下说:“快派担架上来,这里有一个男孩需要马上送医院抢救。”然后放下对讲机,对罗伊说:“我姓李,这是我的警官证,请出示身份证!” 罗伊听话地从皮夹子中取出身份证,规规矩矩地递给李警官,神色间仍是一片茫然。 李警官接过他的身份证看了一眼,顺手递给后面的年轻警官,“小刘,拍下来。”小刘拿出数码相机,小心地拍照。 李警官走到陈星辰身旁,没说话,做了个手势。 陈星辰很配合地拿出证件,递给李警官。 “不是身份证?”李警官自言自语地打开证件,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醒过神来,“你就是北京的那个陈……”说完恭敬地把证件递还给陈星辰。 陈星辰微笑着点头。原来冰美人笑起来,是这么漂亮。 李警官看起来非常讶异,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兴奋,“真没想到会遇到您。更没想到的是,您居然这么年轻!”接着李警官转身说,“小刘,我们上去检查一下。陈老师和罗先生,你们在这里等一下,因为你们是目击证人,等会要去局里录口供。” “陈老师?”刘警官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女的擅自去了凶案现场,不用我把她看起来吗?” 李警官没有多余的解释,转身就往山上走。小刘赶紧将身份证还给罗伊,迈开脚步,匆匆跟上。一边时不时回过头,惊讶地打量陈星辰…… “鬼,鬼啊!没有头的女鬼,杀人……”李警官他们走得很快,一下子就没了身影。这时沉睡的男孩侧转身子,脸朝外,神情十分痛苦。慢慢地,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身子也开始不老实地挣扎起来…… 四 车上惊魂 陈星辰驾驶罗伊的汉兰达。她的个子很高,驾驶这款越野车显得非常帅气。罗伊坐在副驾驶座上,神色一片茫然,自从刚才摔了一跤后,他整个人就傻了。 陈星辰见他的精神状态不佳,主动请缨当司机。 “你的相机呢?”专心驾驶的陈星辰无意中侧转头,发现罗伊身上的照相机不见了。 “相机?”罗伊木然地重复着陈星辰的话。过了很久,像是才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对了,我的照相机呢?” 陈星辰将空调的冷气调得低些,以使他能够舒服些。关切地问:“这一路上你都不太对劲,额前还有血,是不是撞得很厉害,要不要去医院?” 一阵强劲的空调冷风吹来,罗伊全身震了震,神智似乎清醒了许多,他习惯性地微晃着脑袋,“不用了,现在好多了。对了,我的照相机呢?”一边机械地在车子的前前后后寻找起来。 “上车的时候,好像没看见你背相机。”陈星辰仔细地回想着。 “掉哪了呢?”罗伊费神地回想,忽然记起什么,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我知道了,一定是掉在刚才摔下去的地方了。怎么办?要不要回去找?”罗伊很心痛自己的照相机,这个相机是前几个月才买的,花了3万多元呢。 “不用急,这么晚找不到的,明天让李警官安排人去找。我们先回家,出来一天也够累的,嫂子在家肯定等急了。”陈星辰又问,“对了,你是怎么摔下去的?” 罗伊使劲地摇晃着脑袋,很认真地回忆。接着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我也不知道。当时又累又饿,就想上去找你,突然闻到一种甜甜的味道,接着觉得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我好像还开心地笑了。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绊就滚下山去了,真是活见鬼了!” “你闻到甜味,还开心地笑了?”陈星辰重复了一句,神情有些严肃。 罗伊没有理会,想起自己刚才说到鬼,他这个从不信邪、从不怕鬼的大男人浑身直冒冷汗,连脊梁也感受到冷飕飕的寒意。颤声问道:“那个奇怪的男孩为什么一直说鬼杀人呢?难道这世上真有鬼吗?” 陈星辰冷冷的,并不理他,他又故作镇定地说:“这世上没有鬼的。” 陈星辰侧过脸,瞟了他一眼。这时罗伊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似乎越抖越厉害。好冷,他伸手将冷气的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陈星辰沉思了很久才说:“我也觉得这个男孩的表现有些不正常,如果真是k粉吸多了,那只会睡得很沉。看他的表情确实像遇着鬼了,难道这次又是假冒鬼魂杀人?” “假冒鬼魂杀人?”罗伊若有所思。 “也有可能是吸白粉后出现的幻觉。”陈星辰冷然的声音,透着睿智,令罗伊觉得宁静。 他感到自己的思维确实回来了,便沉声问:“李警官不是说,晚上要做笔录吗?为什么现在又让我们回家了?” “天太晚,你又不舒服,明天再做笔录也一样。”陈星辰的语气仍然淡淡的,罗伊却感到很温暖。他轻轻地拍打自己的脑袋,发现思考问题的能力真的回来了。 罗伊还想起李警官怪异的表现,问道:“对了,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李警官会听你的?难道你不只是网络小说作家?” 陈星辰双眼注视前方,似乎在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驾驶盘,神色间却充满了疑惑,过了一会,才听清楚罗伊在问什么,想了想说:“其实我是……” “吱!”一阵急促的刹车声,车子猛然一顿,险险地停住。只听马路上传来唱歌的声音,“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啊头……”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从车前走过。 “倒霉!”陈星辰轻轻骂了一句,真被吓得够呛。罗伊的头也差点撞上挡风玻璃,还好他系着安全带。 “他妈的,今天真倒霉!”很少爆粗口的罗伊愤怒地骂娘了。 一路上闷闷的,俩人谁也没有再开口,汉兰达飞速地往罗伊家驰去…… 9点钟的时候,车子稳稳地停在罗伊的家门口。刘诗琪出来开门,笑容甜美,“回来啦,今天玩得好吗?” 罗伊看了一眼陈星辰,没有回答,陈星辰只好接过话儿,“嫂子,你怀孕了,本来这些事情是不该告诉你的,但是你迟早会知道的。今天我们去西山,碰上了一个女子坠崖。” 陈星辰说完低下头,觉得有些抱歉,由她告诉孕妇一个这么不好的消息。 “死了没有?怎么掉下去的?”刘诗琪一点不觉得害怕,反而八卦兮兮地问。 罗伊是知道爱妻的这种性格,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温柔地说:“老婆,我肚子好饿,能不能先让我们吃点东西再说?” 第3节 “嗯,厨房煲了牛肉汤,你放点面条煮一下,就可以吃了!”刘诗琪拉着陈星辰的手,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坐下来,继续八卦。完了还不忘记叮嘱道:“罗伊,快点煮面条,别把我们的大美人饿坏了。” 罗伊拖着疲惫的身子,去煮面条。 五 欲化何孽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烈日当空,热浪袭得人透不过气来。树上的知了仍在不遗余力地叫嚣着,似乎还在嫌这沙市的热浪不够劲爆。 古色古香的工作室内,冷气的温度足以让人产生某种寒意。奇楠佛香的清雅之气尚能起到一丝宁神的作用。 男子缩了缩身子,让自己在沙发中陷得更深些。先前见到的温文儒雅的气质全不见了,脸上是深深的哀痛,还带着无法去除的恐惧,“丽莎,我最宝贝的小丽莎,从悬崖边跳下去了!” 一个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很有几分韵味的女子闻声抬起头,似乎甚是吃惊,但并没有出声,只是关切地看着老者,等他继续说。 “警察说她是吸食冰毒过多,产生幻觉,从崖上跳下去的,是意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老者长叹一口气,有些歇斯底里,“她怎么会吸毒呢?怎么会这么没脑子呢?唉,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是报应,一定是报应,绝对不是意外,开始了,一切开始了。” “开始了,诅咒开始了。这个血色恐怖的诅咒。大师,有没有办法解?”老者的神情越来越恐慌,说到后来几乎是语无伦次了。 “诅咒?是不是你以前告诉过我的,66岁的时候便会应劫的预言?”紫竹大师的神情也开始紧张,似乎不再那么自信。她快速地转动手中那串深褐色的紫檀木佛珠,脸色显得有些阴暗。 “你今年本来已是伤官见官。66岁,运程走到下巴这个位子,不好。你看这里还有一条这么深的伤痕。所以一定会应劫的,你的分析是对的,这也许只是一个开始。”紫竹上人仔细地观察老者的下巴,指着他下巴底部那一条很明显的疤痕。 老者的神情明显地一震,显得更加慌乱。他抬了抬手,似乎想要遮掩什么。但又想到了什么,只得无奈地放下,像一只被斗败的公鸡…… “从面相学来说,眼睛、眉毛、鼻子各个部位都代表着一定的年龄。如果代表这个年份的部位皮肤光洁明亮,而且形状也长得很突出,外观色泽看起来很漂亮,就说明这一年的运程会比较好。反之如果被破相或是有疤痕,就说明这一年的运程会有损伤。” “51岁,这个疤是51岁那年才有的。”紫竹大师掐着兰花指,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她失声大叫:“鬼门大开,冤魂凝聚,所有的因,都种在那年,所有的果,均报在今年!” “51岁?是的,血咒也是由那年开始的。孽,我罪孽深重,恕无可恕!要何解?作何才能解?我有罪,可家人何辜?妻儿何辜?大师救救我,告诉我化孽之法?”老者神情痛苦之极,气息渐弱。这个孽,像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死死地掐着这个老人。十几年来,一刻都得不到喘息…… 紫竹大师的心中更是阵阵酸楚,一个医术如此之高明,救了那么多人性命的神医,谁又会想得到,在他的心中却承受着如此剧烈的痛苦。这真是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无可救。 罗伊家中,刘诗琪半躺在在沙发上,频繁地调换频道,一边埋怨:“怎么回事,这个时间段怎么没有好看的节目?真没意思。” “老婆,吃苹果。”罗伊将削好皮,又切成一块一块的苹果递给刘诗琪。她慵懒地接过,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又要吃苹果,每天一个,比药还难吃。” 刘诗琪以前既听话,又乖巧,可是自从怀孕以后,可能是生理反应的缘故,变得很难缠,脾气也越来越大。 罗伊装作很委屈地说:“老婆,这不是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一个大男人,每天切好苹果喂你,我容易吗?” “好老公,真是一个好老公。”看见罗伊委屈的模样,刘诗琪于心不忍了,从沙发上坐起,跑过去,轻轻地吻了吻他,转身拿起一片苹果开始细嚼慢咽。 “老公,你不知道吧?你们前几天碰到的那个年轻的跳崖女孩,居然是杨总的妹妹,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杨医生的女儿。”这么八卦的事情,刘诗琪居然留到现在才说,罗伊有点崇拜自己的老婆了。 “杨总是谁?”陈星辰正准备去厨房倒牛奶,听到刘诗琪的话,连牛奶也忘了倒,拿着空杯子便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这下刘诗琪可得意了,做了个鬼脸,看着罗伊。 罗伊无奈地摇摇头,走过来章起陈星辰的杯子去倒牛奶,他知道陈星辰有个习惯,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喝牛奶的。 “你知道罗伊为什么对我怀孕这么紧张吗?还因为我怀孕了,对我这么好吗?”刘诗琪把声音压得很低,似乎怕被罗伊听到。 陈星辰摇摇头,等着刘诗琪往下说。 “我今年30岁,才有身孕,你不觉得奇怪吗?” 陈星辰心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现在大都市中,30岁还没有结婚的女人都大把大把的呢。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很认真地听刘诗琪继续往下说。 没看到陈星辰有特别强烈的反应,刘诗琪有些失望,她转身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又神秘兮兮地说:“因为我先天性卵巢发育不好,不能使卵泡自然发育成熟。不排卵,就不能受孕和生育,所以我和罗伊结婚好多年都没有孩子。” 刘诗琪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回想起当初因为怀不上孩子,非常痛苦和失望。为了不影响罗伊,还闹着要跟他离婚,难得罗伊一直对她不离不弃,并说有没有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好。 陈星辰听着这些,对罗伊的印象改良很多,心说:“真看不出来,看他表面甚是喜欢玩乐,做事情也毛手毛脚的,想不到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 这时,罗伊端着两杯牛奶走出来,一杯给陈星辰,另一杯递给刘诗琪。然后走到刘诗琪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好了,傻瓜,说起这些,你又难过了。星辰,你看诗琪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清楚杨总究竟是谁,我发觉她怀孕后智力真的有所下降了。” 陈星辰似乎没有听出罗伊只是在调侃刘诗琪,很认真地解释道:“这是真的,心理学家真的研究过,孕妇的智力水准真的比平常人会有所下降。” “是噢,你这个京城著名的犯罪心理学家一直隐瞒着身份,搞得这么神秘。还说什么网络写手。这个李然也是个超级大骗子,连罗伊这个铁哥们都不说真话。”刘诗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个性,她又开始打趣陈星辰。 陈星辰轻声地解释说:“我这个工作性质有些古怪,一般人怕是接受不了。所以才特意关照李然这么说的,你们可别见怪。” 陈星辰由于不好意思,小脸变得通红,非常好看,刘诗琪忍不住惊叹,“逗你玩儿的,我们不会怪你的。但是不对呀,你才多大?有这么年轻的专家吗?”接着又由衷地羡慕道,“身材、皮肤都这么好,哪像我,现在胖得像头猪。” 陈星辰刚想回答,却被罗伊转过话题,“杨总是诗琪公司的老板,沙城著名中医师杨曦的二公子。我们诗琪的不孕症就是杨老医生给治好的。他的医术和人品在沙城可是首屈一指的。真没想到那天碰到的坠崖女生,竟然会是杨家四小姐。” 刘诗琪的双眼通红,湿润润的,“是啊,他们家的人都不错的,真没想到,会遭遇如此的不幸,唉!” 陈星辰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对了,这个杨医生是个很好、很和蔼的人,但也是个怪人。”刘诗琪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性格爽朗得如同北方女子一般,一点不像沙城这个地方其他的江南女子,让陈星辰特别喜欢。 “我的大肚肚,杨医生从哪里看出来是个怪人呢?”陈星辰觉得刘诗琪特别可爱,30岁了,性格还率真得像个小姑娘。心理学理论中也曾经提过,幸福的女人好像都是这样。所以说幸福的婚姻只有一种,而不幸的婚姻有千万种。 刘诗琪也不知道人家是在打趣她,极认真地说:“他明明是这么有名的医生,医术又这么高超,人家做医生都是不信鬼神的,是吧?但他却一直坚持吃素,绝不杀生已有十多年。而且他信佛,有事没事就往庙里去,还总去找神婆。最搞怪的是,他诊所正中间供的居然还是‘地藏王菩萨’,好像很少有人供奉这尊菩萨,是吧?” 刘诗琪见陈星辰听得很认真,摇头晃脑地,说得更加起劲,“现在杨丽莎死了,这对老人家来说是老年丧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多难过的事情。杨老医生也就此停了诊,把整个杨氏诊所交给大儿子杨震东去打理,而且沙市医科大学中医客座教授的职务也辞了,还疯疯癫癫地跑到很远的地方去盖‘化孽寺’,真不知道他要化什么孽。” “所以我们的杨大总经理最近觉得特别能埋怨,说他家老爷子化什么孽不好,将几百万全拿去捐献建造庙宇了。好几百万啊,他开个贸易公司,累死累活的,几年也赚不到几百万。这下倒好,老头子一捐就是几百万!他们家快倾家荡产了。”听刘诗琪的语气,也有点为他们的杨总鸣不平,好好的跟钱结什么冤家呢? 陈星辰听着刘诗琪的絮叨,眉心的结系得越来越紧。这个杨大医生的所作所为看起来还真挺怪异,什么时候真得让罗伊带自己去看看。看来这个沙城名医的心中,肯定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陈星辰的手机忽然响了。这么晚,会是谁呢? “您好!”她拿起手机,端着没喝完的牛奶,回自己的房间去听电话。 罗伊仔细听刘诗琪分析,也觉得杨神医的行为颇不可思议,但他不是个爱八卦的人。他打开电视,调到中央5套,找到体育新闻,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地看。 “老公,你这副新眼镜戴着还挺帅的呢。看来你那副旧的眼镜摔破得还挺是时候的。”不知道刘诗琪是在夸罗伊,还是在损罗伊。 陈星辰打完电话,本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对罗伊说的,但听到刘诗琪说眼镜的事情,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冷冷的光芒。“罗伊的眼镜是哪一天摔坏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上周五吧。他在公司好端端的,就把眼镜给摔坏了。那副眼镜还挺新的呢,价格也不菲。”刘诗琪想起这些就开始心痛,最近他们家好像很败财啊 “上周五?不就是杨丽莎坠崖的前一天?”陈星辰的眉毛不动声色地挑了一挑。 刘诗琪好奇地回答:“是啊,但这两件事情有关吗?” “罗伊,明天下午能不能请个假,陪我去处理点事情。”陈星辰没有回答刘诗琪的问题,却神情凝重地问了另一个问题。 刘诗琪抢过遥控器,把电视关了。很八卦地问:“什么事啊,能告诉我吗?” “当然,就是我们上次在山上碰到的那个奇怪的,一直叫鬼杀人的男孩,你还记得吗?”陈星辰一边问,一边认真地盯着罗伊。 罗伊点点头。当然记得,想起那个男孩,到现在还后怕呢。男孩当时的眼神是那么惶恐,罗伊虽然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但男孩带给他的震撼却是那么真实! “他正在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叫嚷着要找那天在山上碰到的、在他昏迷时候陪伴他的那个男子,也就是罗伊你,陪他做心理治疗。否则,他拒绝做明天的深层催眠。”陈星辰看起来也有几分疑惑,她对男孩指定罗伊陪他做心理治疗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要找我?我又不懂心理学。”罗伊很纳闷,最近怎么总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好端端地让自己碰上一个坠崖的女孩;好端端地又会摔一跤碰痛头;更郁闷的是,3万多块钱才买了没多久的照相机,还摔碎在谷底,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堆碎片。 陈星辰望着罗伊,安慰道:“你不用太担心,我会陪你去的。我会用专家的身份陪你一起去,好吗?” 刘诗琪也担心罗伊,不想让他去。但见陈星辰这么为难,就帮着劝他,“去吧,给星辰一个面子,有星辰在,不会有事的。明天就去吧,好吗?” 罗伊沉思着,点点头。 六 深度催眠 青春医院,沙市公安局直属医院,其实就是一处强制戒毒所。那天跟杨丽莎一起爬山的男孩与女孩,都在这里进行强制戒毒。 分隔出来的独立“咨询室”中,那个奇怪的男孩,单独坐在里面。他神情紧张,双手不断地拉扯着衣服一角。还不时地抬起头看看墙上的钟,似乎对于独自一人待在一个这么狭小的空间中,显得甚是局促不安。 罗伊走进“咨询室”,心中也很惶恐。他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地方,而且还是跟一个神经兮兮的男孩待在一起。真不知道会谈些什么。 罗伊深深地吸了口气,缓慢地走到男孩对面的一把椅子上,轻轻地坐下,男孩似乎受到了惊吓,猛地抬起头。当看清是罗伊时,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大声说:“你也看到那个鬼了吧?那天那个鬼真的很恐怖,你一定也看到了,是吧?” “鬼?”罗伊知道整间咨询室都装有闭路电视的,自己是第一次处在这种被严格监控的状态下,感到浑身很不自在。“你看到鬼了吗?”他问男孩。 男孩的身子不断地往椅子里缩。 罗伊知道对面的男孩肯定更为害怕,这么年轻的孩子,真是可怜。男孩眉清目秀的,五官也很端正。现在那头乱飘的染满各种颜色的长发被剃得很短,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只是面容很憔悴,精神状态也很糟糕,是被那个所谓的鬼折磨的吗? “你,你肯定看到了!他,他们都不相信我!他们都觉得我疯了,可我真的看到了鬼!一个女鬼,没有头,她带着丽莎跳下去!还回过头邪恶地对着我笑。”男孩语无伦次,双肩簌簌地发抖。 “没有头,你怎么知道是女鬼?而且她怎么对你笑?”罗伊站起身,走到男孩身旁,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地拍拍他,试图给他一些温暖。 男孩稍微镇静了一些,清纯的脸上,一脸的无辜状,“我知道,你肯定会相信我的,因为你跟我一样见过鬼。你滚下山的时候,我看到,鬼,鬼就在你的身后。那头发好长,脸上全是头发……” “什么?”罗伊双足跳起,掩饰不住慌乱,“你说,我滚下山的时候,身后有鬼?你看见的?” 男孩的脸上显现出梦幻一样的表情,看起来异常纯净,“没有人相信我,没人相信我!他们都说我药嗑多了,产生了迷幻。可是,我真的看见,是一个女鬼杀人。”男孩将身子是紧紧地缩成一团,似乎又陷在噩梦中出不来了。 陈星辰适时走进来,她笑容甜美,那种微笑像阳光一样,霎时普照着整个咨询室。“杨昊,姐姐相信你!来,喝杯水。”她把手中水杯递给杨昊,然后在罗伊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杨昊端起水,放到唇边沾了沾,没有喝,只是用戒备的服神看着陈星辰。 “杨昊,姐是写小说的,平常很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姐觉得你说的某些灵异物体是有可能存在的。”陈星辰看起来非常真诚。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所说的,你不认为我是疯子,像他们认为的一样?”男孩似乎是在漂浮的汪洋中抱住了一块可以勉强救命的浮木。 陈星辰笑得很美,罗伊看呆了。原来冰美人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那么温暖与安心。罗伊的情绪也跟着平静下来,他静静地坐着,觉得这不再是一种折磨,而是一种与美女同处的快乐享受。 “杨昊,告诉姐姐你所看到的,好吗?姐相信你!”陈星辰如天使般让人感觉温暖的笑容,越绽放越美丽。 “一个没有头的鬼,是女鬼,她还对我笑!”杨昊重复着,神色又开始有些混乱。 “杨昊,”陈星辰漂亮而白皙的双手,用力地握住杨昊在桌子上胡乱摆动的大手,“姐姐知道你很混乱,姐姐想帮你。我们让医生给你做个深度催眠,好吗?这样我们就可以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星辰的眼睛很亮,像夏季北部的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星星一般纯净。“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只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好吗?只有我们弄清楚了真相,才能帮助到你,可以吗?” 杨昊看看陈星辰,又看看罗伊,然后挣脱陈星辰的双手,如抓紧救命稻草般,使劲地抓住罗伊的手,大声地说:“你相信我,是吗?我知道,只有你才会相信我所说的!” 罗伊的手顿时被抓得很痛,一瞬间,他相信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如果这个男弦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滚下去的时候,身后真有个鬼吗?”罗伊感觉到冷汗从脊梁部位往上冒。 “杨昊,你休息一下,我们就开始催眠,好吗?”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笑容很亲切,接着他不为察觉地对陈星辰使了一个眼色。 陈星辰悄然走到仪器前坐下来,而罗伊就退了出来,走到隔壁房间。 李警官和刘警官看见罗伊走进来,点头示意他站在一旁。罗伊这时才发现,这是分隔出来的另一个房间,像侦破片中经常看见的一样,在这个房间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听到咨询室中的所有动作和声音。 罗伊想起,自己刚才也是这么被监视的,不由自主地耸耸肩,觉得很不自在。 咨询室中,三个人已经开始进行催眠。那个叫杨昊的男孩神情放松地躺在催眠床上,随着那个中年男子放松、让人愉悦的声音进入另一种状态。 陈星辰专业地端坐在仪器旁,镇定地盯着仪器上的数据。 七 男孩疯了 “放松,深呼吸……现在我们回到那天下午,你看山中的风景很优美,到处郁郁葱葱……”王老师浑厚的男中音,透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送过来,听起来悠闲而轻松。 “天气真好,天空碧蓝碧蓝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不知名的花香味。丽莎找的这个地方幽静而美丽。她还说这地方人迹罕至,在那种地方做爱,会有一种至尊的刺激与享受。山那么青,景那么美,再嗑些药,所有的景色看起来更会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美。”杨昊已经回到了那天下午,神情很安详。 第4节 “丽莎漂亮得像个小妖精,她的身材很不错,而且总喜欢穿白色的裙子。一年四季,都穿着白裙子,只是厚与薄或款式的不同。她是我的小天使,一个漂亮而迷人的小天使。” 杨昊的语气很让人迷醉,罗伊也渐渐地放松下来,似乎在听一个很温馨的爱情故事。 “丽莎家里非常有钱,但是我知道,她并不开心,虽然她的爸爸是一个很有名的中医师,两个哥哥也事业有成,三哥还在一座非常有名的医学院上学。但是,丽莎并不开心,就像我们这群朋友,家里一个个都很富裕,但我们并不快乐!我们只是一群被遗弃的孩子。我们不需要钱,不需要过多的物质享受。我们需要的是爱,需要的是平等,甚至只是一点点可怜的尊严。 “而父母只会给我们钱,满足我们物质上的欲望。anne和凯的父母还离婚了,父母除了给钱,对他们的生死根本不管不顾。其实我们很可怜,只能互相依偎着,从彼此的身体中换取一丝温暖,一丝可怜得不能再可怜、少得不能再少的温暖。 “丽莎说,她不想只做一只幽灵,其实我们谁也不想,做一直躲在宾馆的房间或黑暗的ktv包厢中,遭人唾弃的鼠辈,见不得阳光。虽然我们真的很怕阳光,就连在山上,也只是躲在没有阳光照射的山的阴面,还要靠高高的树来遮挡住阳光的照射。” 杨昊看起来很冷,他紧紧地搂住自己的手臂…… 王老师站起身,将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两度。房中的温度似乎真有些低了,作为资深的心理咨询师,王老师也感觉到了冷意。而在催眠的过程中让求助者的身体保持在一个适宜的温度中,使他感到舒适,这一点非常重要。 “丽莎提议在我们在山顶吸食冰毒,我们拿出准备好的工具,很精致,透明的玻璃器皿透过树丛中光线的折射,变得极富诱惑力。 “吸食的过程非常快乐,四周很宁静,山风吹过,很舒服,凉凉的,心麻酥酥的,我们越来越快乐……” 罗伊看见杨昊的神情很愉悦,看来他正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 杨昊的脸上,微含笑意,勾画着美丽的画面:“咪咪、anne、凯、杨子四人,跑到一边去打牌,我知道,他们一开始打牌,就可以打很久很久,而且由于药力的作用,是不会停止下来的。我们沉沦于这种致命的快感中!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没有人能够逼我们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没有压力,太快乐了!” 杨昊的声音越来越高,快乐从他的声音中四散洋溢。 “丽莎让我再用一粒,因为她想和我在山顶‘溜冰’。跟丽莎一起‘溜冰’,做爱,呵呵,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振奋的事情,她的皮肤那么滑溜,她的身子又是极具诱惑力的…… “他们打牌的声音越来越大,从不是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时山顶的云却越飞越低,手一伸,似乎就能抓到了…… “我和丽莎很快乐。丽莎还跟我说,她昨天来过这里,在这里很快乐……她跟谁一起来的,并没有提。但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非常幸福,而且有一种圣洁之感,这是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 “我爱丽莎,我不喜欢她被别人碰。虽然有时候大家在一起‘溜冰’的时候,会很乱。但我无法容忍丽莎跟别人玩,她似乎也会尊重我,这一点丽莎还是很乖的…… “她的衣衫那么薄透,风儿吹过,若隐若现,像仙子一样美丽。丽莎很苗条,但她的胸部发育得很好,又大又软,她真的太美了!那一刻我真想把她的裙子撕扯掉,然后进入她,占有她,和她一起享受那无尽的销魂……” 罗伊沉浸在杨昊诗一般美丽的语言中。慢慢地,杨昊的话速缓慢下来,声音变得有些沉重,“可是,是不是因为量太多了,我很累,头越来越沉。丽莎似乎也很累,我们抱在一起,却没了玩下去的欲望。我昏沉沉地想睡觉,是不是吸得太多了?我的眼睛合在一起,好累,好累,睁不开了。 “这时候,我听见一阵很好听的声音,如天籁一般,我勉强地睁开了一只眼睛,丽莎应该也听见了,她站起身,往悬崖边飞去,双手舞动,好像要展翅高飞,好美,好美……这时候一个没有头的女鬼出现了!”杨昊的语速明显加快了很多,神色中充满了慌乱,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住,连罗伊都能体会到那种恐惧。 “一个女鬼在丽莎的身后,她舞动着邪恶的双手。而丽莎这时却变成了一只精灵,不,是一个真正的天使,她就那样飞了下去。我想叫住丽莎,让她不要去,我想留住她!”杨昊开始拼命地挣扎,神情变得异常狰狞! “停止!不能再深入!马上唤醒!快用麻醉针!”陈星辰看见测试仪器的数据开始混乱。 “啊!鬼,没有头的女鬼。不对,是女鬼,有头。她的头发好长,好长,拖到了地上,全是头发!她对着我笑,她对着我笑,舌头伸了过来。杀!杀!我要杀了你,是你,是你杀了我的丽莎!我要杀死你……” 王老师拿起麻醉针,看见杨昊诡异的表情似乎呆了呆,他拿着麻醉针,思维停顿了两三秒。 就是这两三秒的时间,刚才还平静地躺在催眠床上的杨昊却像发疯了一样,用尽全力挣扎着跳起,向王老师扑去,双手拼命地卡住王老师的脖子,好像王老师就是那个情境中的女鬼。 王老师惊慌失措,麻醉针拿捏不住,一下子掉到地板上,被杨昊跟上的脚步踩成碎片。 这时的杨昊已经将身体中的某种潜能全部激发了出来,变得力大无比。他死死地卡住王老师的脖子,似乎要将他活活掐死,才会放手! 陈星辰知道不好,企图抓住杨昊的身子,将他拖开,可杨昊的力气好大,因为这时候他已经疯狂了,陷入了异于常人的暴怒状态,他的力气不再是正常人可以驾驭的了。 陈星辰不是学过跆拳道吗,也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李警官和刘警官,像一阵旋风,在罗伊愣神的瞬间,已经刮进了隔壁的咨询室。 一个大擒拿手,李警官紧紧地扣住杨昊的双手,可是杨昊这时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神勇无敌的大力士,他的右腿疯狂地扫向李警官,一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我要杀了你!我要替丽莎报仇!杀!杀!杀!” 说时迟,那时快,陈星辰从地上一个翻身跃起,先是一个鱼跃,然后挥出右掌,在杨昊腿上狠狠拍打,接着十指紧紧地扣住杨昊的两条腿。小刘警官也跟着扑上来,死死抱住杨昊的腰…… 第三卷:疑犯 陈星辰悲哀地看看罗伊,忽然觉得他很可怜。有一种直觉告诉她,罗伊不会杀人,但凶手是谁呢?而且她觉得这几个案子不会这么简单,应该是一环套一环的连环杀人案,杀人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 八 流产风波 “杨昊疯了?”刘诗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催眠居然会令人发疯? 陈星辰神情落寞地坐在一旁,慢慢地喝着杯中的牛奶。“其实在实施催眠前,我们已经对杨昊身体的健康状况以及需要符合的各项指标,都做过严格的考衡,他的健康水平是可以接受当时的场景设置的!” 罗伊的眼眶红红的,说实话,他也无法接受一个好好的男孩就这么疯了,还被送往精神病院。 “我已经在仪器发出指示的第一时间让王老师唤醒他,可是……”陈星辰的声音充满了自责。 罗伊赶紧安慰她,说道:“又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做了最精准、最及时的判断。我看到王老师拿起针的同时,有个停顿,就是那一瞬的时间,杨昊从床上跳了起来!” 当时罗伊是旁观者,俗话说旁观者清,他确实看到王老师拿起麻醉针的时候,停顿了几秒钟。但他又摇摇头,人家是那么专业的专家,是自己多疑了吧? “好了,这么不开心的话题不要再讨论了,怪吓人的!”刘诗琪从沙发上站起,伸伸懒腰说:“我最近总是特别累,杨老医生曾吩咐过我,说我的体质与寻常人不同,这次虽然怀上了,但要特别小心。后天还要去杨医生的诊所做个检查,为什么最近总会觉得特别累呢?” 罗伊一听这话,特别紧张,“星辰,你先看电视吧,我陪亲爱的老婆大人休息去了。现在我们家里诗琪最大,我心甘情愿地当二十四孝老公!” “贫的你,还不是为了肚中的宝宝!”刘诗琪打趣着与陈星辰互道晚安,心中还是很开心他对自己的在意!罗家三代单传,自己结婚五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婆婆虽然从来没有说什么,但是刘诗琪知道她是很介意这事的。 现在终于怀上了,婆婆早就说过,只要给罗家生下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会很感激自己的。 这话说的,为自己生孩子,反讨来婆家的谢。哈,刘诗琪还是有些小小的得意。 下午,罗伊从客户那里出来,看看时间,才2点钟,回家太早,就驾车往公司去。他的公司位于沙市最繁华的武林路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天罗伊的心情都不太好,神情也有些恍惚。车子快行至武林广场的时候,更觉得右眼皮跳得很厉害,紧接着胸口开始发闷,头还感到一阵阵的发昏。 方向盘也快握不住了,赶紧将车停在马路旁,打开车窗,一股炎热的夏风扑面袭来。在这么酷热的下午,把车窗打开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罗伊摇了摇头。 这时,他看见正前方有个咖啡厅,更难得的是,这么繁华的路口,居然还留有一个停车位。 泊好车,罗伊拿着公文包,无精打采地往咖啡厅走,打算找个包厢眯一会,缓解一下疲惫感,然后直接开车回家。 走进大门,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罗伊不想接听,头好晕,他只想好好地眯一会。 “陌生的手机,市内的,不会是客户的业务电话吧?”罗伊无奈地拿起电话,忽然有了一阵很不好的预感,“喂?” “你是罗伊吗?”话筒中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语速很快,似乎还带着惊慌失措。 “是的,我是罗伊。”罗伊皱皱眉,拿手机的手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疑惑地问,“请问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吗?” “罗伊,你老婆在医院,她流产了,是被杨震南推倒的。现在在沙市妇儿医院,你快去!”女子在确认对方是罗伊后,语速更快地把话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什么?”罗伊呆呆地拿着手机,思维停顿了,不知道刚才听到的是什么意思。早上是他亲自将老婆送去公司的,当时她不是好好的吗,还幸福得像一只可爱的大熊猫,这一会儿工夫就流产了?流产了!流产! 他的身子剧烈地摇晃着,支持不住,眼看着就要瘫倒在地上。正巧有一个服务员端着盆子走过他身旁,赶紧扶住他,关切地将他扶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然后拿了杯凉开水放在他的桌子上。 “流产”,罗伊呆呆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像疯了一样,急速往门外冲去,发动车子,飞一样窜上马路。 “快快快!”罗伊使劲地催动油门,前面红灯闪烁,他并没有注意,油门重重地踩下,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射而去。 “啪啪……”闪光灯不停跳跃,肯定是闯红灯被拍了,罗伊恍若不知,依然拼命狠踩油门。 天要塌下来了!罗伊觉得身体中充斥着无尽的悲哀与愤怒!他使劲地拍打着驾驶盘,似乎要把它拍碎!有一种动在他的身体中横冲直撞,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车子如飞驰一般在马路上乱窜,不时引来行人关注的目光。还好这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车辆不多,妇儿医院离得也很近,一会儿就到了医院。罗伊随便找了个地方,将车一塞就奔向医院大楼。 他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往医务楼上飞奔,这时候才想起诗琪到底在哪个科室呢? 恰巧手机响了,罗伊赶紧接起,“罗伊,你好,我是诗琪的同事小江……” “小江,我在医院了,快告诉我,诗琪在哪里?”罗伊大声地吼叫着。 小江被吓了一跳,声音颤抖着说:“你在医院了?” 罗伊大叫:“我已经在医院,快告诉我,诗琪在哪里?” “诗琪正在二楼的急诊室中……”小江的话还没说完,罗伊就把电话挂了,用更疯狂的速度从一楼往二楼蹿。 刚跑到二楼的楼梯口,罗伊已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杨震南!你是杨震南!” 罗伊真的是疯了,一句话也没有说,拔出拳头直冲过去,一拳打在杨震南的鼻粱上。他顿时鲜血直流。罗伊还不依不饶地,对着他又是拳打,又是脚踢。罗伊的体形偏瘦,175厘米的个子,60公斤还不到,看起来瘦弱有余,力量不足。 可是,这时候,他应该是爆发了,狠劲地朝180厘米、85公斤的杨震南狠踢猛踹,还揪着他的衣领一个劲地往墙上撞。 杨震南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是被动地躲闪着,并没有回击。几个病人的家属冲了过来,拉开他们,还有小护士惊慌的声音:“这是医院啊,注意安静,怎么在这打人啊!” “别打了,有什么事情慢慢说!”一个医生也过来劝解。 “杨震南,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罗伊疯狂地叫嚷,另外几个人跑过来,硬生生地把他俩拉开。 看到哀号着,一脸愤怒的罗伊,小江的眼中也含着泪花。小江是刘诗琪的同事,杨震南公司的出纳,与刘诗琪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 小江拉过罗伊,把他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担忧地说:“你打他又有什么用呢,诗琪还没出来,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呢?” “诗琪怎么样了?孩子能不能保住?”罗伊已经失去了常性,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两眼通红! 小江用眼角瞥了一眼杨震南,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你!”罗伊蹿了起来,觉得自己像个火球又要爆炸了,他面朝杨震南愤怒地骂道:“你这个死人!变态佬,我们家诗琪好不容易有的孩子……我的孩子!我……”罗伊痛哭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渐渐地变成了咆哮。 “杨总,你先回去吧,罗先生的情绪有些失控,诗琪一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我会在这边等着。”办公室主任李文劝杨震南先回去。 现在的罗伊就是个疯子,说不准,真的会在医院中大吵大闹,到时候谁的面上都不好看。 也是,这种事情摊到谁的身上都受不了。结婚五六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盼星星、盼月亮,盼了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药,看了那么多的医生,终于逮着一个神医,怀上了孩子,可现在…… 杨震南抹了抹鼻子,还在不停地往外流血,他长叹一声道:“看着罗伊,好好照顾他,诗琪出来,赶快告诉我状况!”说完,他转身往外走,那背影看起来,真的很无奈、很可怜。 九 罗伊复仇 脸色极其苍白的刘诗琪木然地躺在病床上,看起来没有一丝生机!瞟过罗伊的目光空洞而无神。刘诗琪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随着还没有机会出世的孩子去了天国。 盼了五年多,怀了五个月,千般小心,万般呵护,但是,就因为刚才脚下的轻轻一滑,孩子就没了…… 刘诗琪伤心地抽泣着。 罗伊狠命地用拳头使劲敲打刘诗琪的床沿,但当他看到比自己更加悲伤、更需要安慰的刘诗琪时,又不得不压抑着满腹的愤怒。 杨震南离开后,罗伊把小江拉到一旁,又威逼,又利诱,软硬兼施,终于弄明白了刘诗琪是怎么流产的。 原来,今天下午刘诗琪做账的时候发现,小江已经登记入册的几张增值税发票有问题。这几张发票金额很大,刘诗琪明明记得,出具发票的这家企业跟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的业务往来。 “会不会是虚开的发票?”刘诗琪自言自语,因为随着公司业务的顺利进展,利润空间越来越大,因此税项成了公司一笔必须负担的巨额费用。 杨总最近一直在念叨钱那么紧,还要交那么多税,很冤枉。刘诗琪想着这些,抬起头看了看小江,小江似乎也知道刘诗琪在想什么,神色变得很慌乱,刘诗琪随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她起身,走到总经理室门口,轻轻地敲门。 杨震南正对着电脑在发呆,见刘诗琪进来,叹口气说:“唉,最近真倒霉,老头子去造什么化孽寺,还跑到福建去造。真是疯了,还把家里所有的钱全都提光了,公司资金周转困难,我想调点钱用用,都没有地方可以想办法了。” 这几天杨震南的心情很不好,他见了刘诗琪,似乎有了倾吐的对象。“最近股市全线走绿,我重仓下去的几个股票全套牢了!我们家最近究竟触了什么霉头,什么都不顺利。” 第5节 刘诗琪见杨震南怨言重重,不忍心再去追问他,但事关重大,不问又不行。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坐在杨震南办公桌正对面的椅子上,等待合适时机。 说心里话,杨震南这个人为人很不错,虽然脾气有些暴躁,但心地很善良,平常很愿意帮助别人,更没有有钱人家公子那种自以为是的臭脾气。 当初是他知道刘诗琪结婚多年怀不了孕,就热心地介绍给他的神医老爸。果然药到病除,致使刘诗琪终于怀上身孕,所以刘诗琪一直比较尊敬自己的老板。 但是今天的这几张发票,金额有200多万,如果是弄虚作假开进来的,万一被税务局查到,自己又是主办会计,是要负刑事责任的。而且杨震南这样做,对他自己与公司也是没有一点好处的。这种事情是必然会被税务机关查处的,不但要罚款,而且还会坐牢的。 刘诗琪忐忑不安,在这个时候问老板这些问题,似乎有些不太明智,但…… “对了,诗琪,你有什么事情吗?唉,我最近心情不好,你别见怪!”杨震南这才想起,人家进来可能是有事情的。 刘诗琪硬着头皮发问:“杨总,xx公司的这几张发票,是……”她问得比较婉转,只开了个头等杨震南自己说。她平常虽然很是活泼直爽,但处理公司事情的时候还是比较理性的。 “小刘,这几张发票是让朋友代开的。我们公司的利润那么高,我看今年要交的税太多,就让朋友弄了几张增值税发票来。”杨震南轻描淡写地说,对于刘诗琪,向来把她当作自己人,也从来不会隐瞒什么的。 “什么?弄来的?这么说,并没有真实的业务往来?”刘诗琪震惊了,忘了转弯,直通通地就叫出来了,心说杨震南当老板这么多年,难道连虚开增值税发票是违法的都不知道吗? “这发票不能用,要赶快剔除掉,否则要出事!”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就要往外走。因为事态太严重了,她要去告诉小江把这些发票拿回去,让对方作废。 别看刘诗琪平常孩童心性,非常贪玩,但对于工作的事情绝对一是一,二是二,一点都不曾马虎。 名牌大学财会系,科班出身的刘诗琪知道虚开增值税发票的严重性,而且这几张发票金额又是如此之大。所以,向来善解人意的她,说话的语气大大异于寻常,听在杨震南的耳中格外刺耳。 加之杨震南最近心情不好,他就像一串干燥到了极点的鞭炮,随时随地会爆炸开花。听到刘诗琪一点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语气,杨震南觉得这是对他权威和尊严的蔑视。 想起自己的父亲捐出那么大一笔钱,去造什么鬼庙,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现在,连一向乖巧的手下爱将也这样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他愤懑难当,愤愤地将桌上的杯子狠狠往地下摔去…… 刘诗琪抬起的脚,正好踩在杨震南扔到地上的杯子,脚一滑,刘诗琪痛苦地惨叫一声,摔倒在地,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根部往外漫延…… 当然,小江并不知道刘诗琪在杨总的办公室,是被杯子滑倒的,他们公司的人听到声音,跑过去的时候,刘诗琪已经躺倒在地上,痛苦地缩成一团,好多鲜血在往外涌,就赶紧打112,让救护车过来。 陈星辰走进病房,手中提着一篮精致的水果,神情很是悲哀。她走过去,轻轻地抱住刘诗琪,刘诗琪的泪水像决堤的江水一下子开始泛滥了。 陈星辰转过身,见罗伊两眼赤红,知道他心中的痛楚,便轻声对他说:“罗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会好好地劝诗琪,太过悲伤对她身体不好。今晚我会替你照顾她的,你放心吧!” 罗伊木木地站起,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亲爱的诗琪,但仔细想想,自己现在这么伤心,根本劝不了她。如果硬要陪在她的身旁,只会带给她压力,增加她的痛苦,让陈星辰陪着她、安慰她,可能更合适些。 “诗琪……”罗伊张开嘴,语声就有些呜咽。他怕惹诗琪更加难过,就强忍悲痛面向陈星辰语带艰涩地说:“辛苦你了,麻烦你帮我照顾她。”说完飞快地转身跑离病房,来到走廊上,抱住头,失声地痛哭。 罗伊像幽魂一样到处乱走,不知道可以去哪里。辛辛苦苦盼了几年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他跑到一棵大树旁,拼命地捶打树干。 “同志,这树好好的,你砸他干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原来是一个老人家,实在看不过去了,过来轻轻地劝阻。 罗伊双眼通红,转过脸狠狠地瞪着来人,仿佛要把他一口吞下。老人家被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缩,不再多话,转身走了。 罗伊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回荡:“你老婆是被杨震南推倒流产了!是被杨震南推倒的!是杨震南!”这个声音如尖刺一样,一针针地扎在罗伊痛苦无比的心上。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月亮烦人的一会钻出云层,一会又钻入云层,忽明忽暗的夜色让人更加压抑。 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罗伊忽然想起,以前曾经和诗琪一起去过杨震南的家,“杨震南你这个魔鬼,你还我的孩子!” 他在街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杨震南居住小区的地址,跳上出租车。他的神情依然愤慨而吓人,两只眼睛向外冒着无法抑制的怒火,司机转过头,不时地看看罗伊。罗伊并没有察觉,只知道自己的愤怒需要地方去发泄…… 十 车祸突至 “来,跟姐姐跳,巴巴力巴巴巴力巴力,巴力力力力力力力力,斯挺丁刚多……”一个漂亮的姐姐穿着红白相间的工作服,带着几个小朋友正在跳《甩葱舞》。 那些正在跳舞的孩子们,一个个带着肯德基可爱的王子帽或公主帽,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杨陆心,我们回家了,好吗?”一个30岁左右的少妇身形娇小,笑容灿烂,轻轻地呼唤着其中的一个小女孩。 “妈妈,我还想再玩一会,爸爸不是说今天要很迟才能回家吗!我们这么早回去干吗?有这么多小朋友陪我玩,多开心啊!”小女孩好小,长得非常可爱。胖胖的小脸蛋红润润的,一听说要回家,撅着小嘴做出很不高兴的样子。 陆羽菲见女儿玩得这么开心,不忍心马上拖她走,就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来,两手托着腮,心满意足地看女儿跳舞。 过了一会,天渐渐暗下来,陆羽菲抬手看表,快8点了。想起家里的洗衣液快用完了,还有心心喝的牛奶也该买了,就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心心,妈妈要去超市买东西,我们这就走了,好吗?” 小女孩听到妈妈这么说,不高兴地离开跳舞的队伍,撅着嘴独自往门口走,一边说:“就知道回家!哼,走了啦!” 陆羽菲忍俊不禁,这鬼灵精怪的小宝贝总是这么任性,真不知道她的脾气像谁。瞧她走路还有点蹒跚呢,个性却已经这么倔强。 看女儿走那么快,陆羽菲赶紧追上去,轻轻地抱起她,好声安慰:“小公主心心,别生气,等妈妈买好牛奶,回家陪你看《喜洋洋与灰太狼》好吗?” “好,好,妈妈,我喜欢小羊羊,小羊羊好可爱噢!”杨陆心拍着小手转而又眉飞色舞了,陆羽菲看着天真可爱的小宝贝,情不自禁地抱着她一阵狂亲。 心心擦了擦被妈妈亲的湿乎乎的小脸,老气横声地说:“妈妈,你牵着我走,心心不要妈妈抱,妈妈会累的。” “嗯,心心,这里人太多,到前面人少一些,妈妈就放你下来!”陆羽菲心里暖暖的,女儿除了会偶尔耍耍小公主脾气外,真的是又疼人又乖巧,可爱得不得了。这是老天爷赐给自己的最佳礼物吧,只要心心好好的,陆羽菲就觉得自己好幸福。 陆羽菲想起了自己的先生杨震南,他更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现在又有了小心心,一家三口更是幸福得如同浸在蜜糖水中一般。陆羽菲抱着心心走过两条马路,接着又穿过一个红绿灯,走到人行道上,前面转个弯就到超市。 陆羽菲看这里行人很少,车子也不多,就把心心放下来说:“现在我们心心自己走,因为我们的心心已经长大喽。” “妈妈,刚才那个手会动的青蛙,你放在哪了?”杨陆心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抬起头望着妈妈。 “那个肯德基送的玩具?”陆羽菲蹲下身子,柔声细气地对天天说:“妈妈放在包里,我们去超市买完东西,到了出租车上,妈妈再拿给你玩好吗?” “不嘛!”杨陆心的小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妈妈现在给心心好吗?心心现在就想玩。” 陆羽菲打开包,认真地寻找着……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如发了疯一般,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下子就蹿上人行道,朝蹲在地上的母女俩撞去。 “砰、砰……”随着几声巨响,鲜血,四处飞溅,小心心和陆羽菲倒在血泊之中,越野车却冲下马路,急驰而去…… 远处,有行人看见这一幕,赶紧拨打110。 十一 蓄意谋杀 刘诗琪披散着秀发,窝在罗伊的怀里,脸上写着无尽的满足,两个人写意地交合,罗伊觉得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可一会工夫,诗琪怎么又满身鲜血地躺在自己的怀中,对了,是杨震南,杨震南害的! “杨震南,你这个畜生,这下你逃不掉了!”罗伊举起拳头,疯狂地砸在杨震南的身上,又恶狠狠地把杨震南踢翻在地,他还嫌不够泄愤,一只脚踩在杨震南的肚子上,另一只脚拼命地踢他的脸…… “爸爸,爸爸……”一个漂亮的小男孩,眼睫毛很长,大眼睛忽闪忽闪,笑容很灿烂,可是身影却越来越远…… “宝宝别走!宝宝不要走!”罗伊狂乱地叫喊着,两只手在空中拼命地乱抓,泪水把枕巾都湿透了。 “叮咚,叮咚……”罗伊睁开眼睛看看手表,9点半,他拼命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 我在哪里,头为什么这么痛,我的脑袋是不是要裂开了?哎,皮鞋还穿在脚上,衣服也没换过,我怎么就这样睡着了?我是什么时候回家的?是怎么回家的呢? 罗伊呆呆地想着,门铃声却越来越响。 “谁啊?”罗伊嘟哝着,带着一身的酒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门旁,费了半天劲才把门打开。阳光直射到脸上,非常刺眼,罗伊下意识地躲闪着。 “我是李警官,你还记得吧?这位是小刘警官,你也见过的。”中年男子熟悉的脸上,是肃穆而严厉的表情。 罗伊很吃惊地问:“你们找我干吗?” “你的车呢?”小刘大步跨进客厅,一边打量着屋子里的一切,一边似乎很随意地问。 “我的车?”罗伊重复着,接着他打了一个酒嗝,胃酸直往上涌,他赶紧跑到厕所,把胃里面带着酒气的发酵物,彻底吐了个干净。 当罗伊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窗帘已经被两位警察拉开,屋子中一片明亮。窗户也打开了,早晨清新的空气使屋中难闻的味道慢慢地散开。 罗伊呆呆地站着,似乎在思索着。 “想起来没有,你的车在哪里?”小刘瞽官走到罗伊身旁,盯着问。 罗伊思考着,过了一会,似乎想起什么,“噢,我的车,在医院门口,昨天我从医院出来,没有开车。是的,车子应该还在医院门口!”罗伊确定地说。 “你的车,停在医院门口?哪家医院?”李警官正埋头思索,听见罗伊的话,抬起头,警惕的双眼瞪着罗伊。 “妇儿医院。啊,不好,诗琪一个人在医院,星辰要去上课,我要去医院陪诗琪。”罗伊清醒了,想起了在医院中等待自己照顾的刘诗琪。 他转过身,眼神中带着歉意,“我要去医院陪诗琪,不能跟你们聊天了,不好意思。” 罗伊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跑,准备就这么把两个警官撂在家中。 “你现在不能去医院,要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小刘声音冰冷,神情严肃地说。 “为什么?那我老婆诗琪怎么办?”罗伊的酒劲应该还没有完全醒透,因为他说话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因为陆羽菲和杨陆心昨晚被一辆越野车撞死了!”李警官突然把这句话的分贝提高了几成,而且语速很快。他的眼睛落在罗伊的脸上,定定地看着他。 罗伊觉得很奇怪,便问:“陆羽菲和杨陆心是谁?我又不认识他们。” “陆羽菲是杨震南的老婆,而杨陆心是他们刚满两周岁的孩子!”看小刘的神情,似乎要把他活生生地吃下去。 “杨震南的老婆和孩子都死了?哈哈哈,老天有眼,杨震南你也有这么一天!你这个混蛋也没孩子了!哈哈哈,报应啊,真是报应!”罗伊说着仰天长笑,忽然他又像想到了什么,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十二 疑犯罗伊 沙市公安局,审讯室内冷气很足,但老式空调外机的风叶发出嘈杂的声音,甚是让人讨厌。 罗伊愤怒地低着头,他已经把昨晚从医院出来后所做的事情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自己根本没有开过车,又怎么会撞到人? 罗伊是想去揍杨震南一顿,但说到去杀他的妻儿,罗伊想自己就是喝得再醉,也不会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他记得,昨晚离开医院后,他不知道能去哪里,就随意地游荡着。后来不知不觉地走进一个小公园,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下,点上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罗伊想起,当初和刘诗琪结婚,由于刘诗琪的身体不好,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到处的求医问药,结果弄得彼此心力憔悴。后来有幸得到杨老医生的亲自治疗,经过艰辛而充满希望的漫长等待,刘诗琪终于怀上了宝宝。 确认刘诗琪怀孕这个巨大的喜讯,罗伊和刘诗琪都不敢相信,罗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后来,他每天回到家中,抚摸着刘诗琪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那种幸福感就越来越真实。 几天前,罗伊陪刘诗琪去做产前检查,当他亲耳听到“扑通、扑通”有力的、强壮的宝宝心跳声,罗伊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他和刘诗琪的结晶小生命体——健康的小心脏所发出的声音。 “这是我孩子的心跳声吗?”罗伊惊喜地问医生。一个这么成熟的男人竟问出一个这么愚蠢的问题。医生只是宽容地笑笑,“是的,这就是你们培育的小生命,在证明他是一个坚强的、出色的生命体!” 可是现在,那个坚强的、出色的生命体又在哪呢?那颗健康的小心脏再也不会跳动了! 罗伊被自己的愤怒谋杀了,变得很疯狂,他站起身,狠狠地踹着眼前一棵巨大的树木。 “杨震南!我要杀了你!我要让你痛苦!”罗伊拿起并不有力的拳头,不要命似的打在树干上。手,破了,还有鲜血流出来,可罗伊根本没有感觉。他只是拼命地号叫着,疯狂将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树干上。 “同志,好好地你打树干吗?”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是谁?是谁?他妈的多管闲事!”罗伊像疯狂的野狗,转过头去,狠狠地瞪着老头。 老人家似乎被罗伊眼中的愤怒吓坏了,微微地将身子往后一缩,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罗伊仰天长笑,泪流满面…… “杨震南,罪魁祸首是杨震南,对了,去找杨震南!”罗伊记得自己跳上一辆出租车,报了江都花园的地址,不知道车费花了多少,他只记得下车的时候,扔了一张50元钱,然后就跑了…… 当时天并不太暗,位于三楼的杨震南家的窗户,没有灯光透出。 罗伊拿起手机往杨震南家打电话,没人接听。他一屁股坐在小区花园的一个角落,这地方很偏静,没有人会注意这里。罗伊不想被别人打扰,他点上一根烟,使劲地吸着。眼睛不时地瞟瞟三楼的窗户,如果看见灯光,罗伊就会蹿上去…… 第6节 蹿上去干什么,罗伊根本就没想过,他只知道自己的愤怒需要发泄,他的不幸,需要有人负责。 当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杨震南家的窗户还是漆黑一团。罗伊又用手机打他们家的电话,依然没人接听。 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走,走进了一家小酒店,点了几个菜,叫了几瓶酒,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罗伊就似失一般,再也想不起来了。 隔壁的房间,是沙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李晟队长的办公室。屋中的气氛也很怪异,让人觉得很压抑。 陈星辰低着头,认真地看审讯笔录。 李队长点起一根烟,用力地吸着,还不时用笔敲打着桌子。 小刘在本子上不停地写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抬起头,看看陈星辰和李警官。 办公室内出奇地安静,如果有一根绣花针掉落在地上,应该也能够听到。 “陈老师,以专家的角度,帮我们分析一下案情吧。”李晟狠狠地将烟掐灭在一个大大的水晶烟缸中,烟缸中堆满了烟头和烟灰。 陈星辰抬起头,笑着说:“李大队长,请别叫我陈老师,就叫我小陈吧。” “其实我的身份很尴尬,因为我是罗伊的朋友,而且现在又住在他的家里,有些事情我确实不太好参与,是吧?”陈星辰看看李晟,有些为难地说。 “陈老师,您这位著名的犯罪心理学家所发表的犯罪心理学方面的著作,我们一直都在学习,真的非常精彩。”小刘心直口快地插话,“我们不会因为你所说的,而认定谁犯罪或者没有犯罪。我们只想听听你的想法,也许会带给我们意外的收获!” 陈星辰沉思良久,斟酌着说:“现在发生的几个案子看起来是独立的,其实是有关联。先是杨丽莎的意外坠崖,接着是杨昊的发疯,现在又是杨震南夫人陆羽菲和孩子杨陆心因车祸身亡,其间像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操控着一切。” “当初杨丽莎坠崖一案,尸检结果表明乃是酒精过量而引发意外,坠落山崖造成死亡。现在看来也是疑点重重,虽然从尸体解剖的各项数据看来,杨丽莎体内的酒精含量超标甚多,确实会产生过度兴奋,而引起意外坠崖。” 陈星辰端起杯子,将上面漂浮的茶叶吹了一吹,轻轻地喝了一口水接着说:“但是从对杨昊做深层催眠而获得的一系列资料来看,又不能排除是有人假装鬼魂设定的杀人计划。” “而且,”她站立起来,走了几步,“昨晚有人驾驶一辆丰田的汉兰达驶入人行道,杀人后又逃匿现场,事后车子却停在离事故现场不远的偏僻处。这应该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一起有预谋、有动机的故意杀人案。” 陈星辰仔细思考着,把疑点一一罗列。“现在证据都指向罗伊,一、她多年未怀孕的妻子怀孕后意外流产,责任人乃是杨震南;二、肇事车辆的车主已经被证实是罗伊;三、车子的前侧明显有被撞击的痕迹;四、车子前侧还有陆羽菲母女俩的大量血迹;五、罗伊提供不出有力的目击证人,证明他当时不在现场。” “看来矛头都指向了罗伊。”李警官沉思着,脸色凝重地说,“但是我觉得还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疑点……” 十三 陷入绝境 审讯室中,罗伊神情恍惚,连续的审讯早将他的意志彻底摧毁。 陈星辰和小刘警官一起走进来,坐在罗伊对面。李警官也走进来,轻轻地关上门,默默地坐在一旁。 罗伊看见陈星辰进来,赶紧关切地问:“星辰,诗琪怎么样?谁在照顾她?” 陈星辰心说才几天工夫,罗伊怎么就如此憔悴了。但陈星辰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情绪,她轻轻地回答:“诗琪很好,我打电话给她父母,他们在照顾她。” 罗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低着头不再说话。 小刘警官用严厉的目光盯着罗伊,凶神恶煞地地说:“陈老师会问你一些问题,希望你能够诚实地回答,说谎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罗伊木然地点点头。 “罗伊,为什么在小江打电话给你,通知你诗琪出事的时候,你已经到达医院?”陈星辰看着笔录,若有所思地问。 罗伊不假思索地说:“我在接到小江电话之前,有一个陌生女子打电话告诉我说,诗琪被杨震南推倒流产了!” “大概是几点?你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吗?”刘诗琪追问着,小刘认真地做着记录。 罗伊仔细回想着,“大概3点左右,你们不是没收了我的手机吗?手机上有已接来电,就是那个电话中的女子告诉我的,她的声音很怪异,像是捏着鼻子说的,好像是为了不让我听出声音,但是她的声音确实很陌生,我又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声音。而且她把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声音很怪异?”刘诗琪问。 “是的,她的声音很尖锐、很仓促,而且那时候,我怎么会去关心对方是谁?”罗伊伤痛地说。 陈星辰理解地点点头,“你还记得那辆出租车的车号吗?你当时拿了发票没有?或者说,你有司机的线索吗?” 罗伊奇怪地看着陈星辰,那种表情好像在看怪物似的:“你说以当时的情景,我会注意这些吗?” “你的车,当天确定停在妇儿医院的门口?没有开过?”星辰又追问道。 “是的,我到医院后将车停在那里,就再没有动过它。那天从医院出来,人很混乱,我是跌跌撞撞走出医院的,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车。”罗伊痛苦地解释着。 小刘一边做着记录一边说:“已经找到了你提供的那位老者,那是一个姓王的老先生,他每天吃过晚饭,会在楼下的公园散步。然后在鹅卵石上光脚走上十几分钟,在7点钟前,他就会回到家中看新闻联播,这是他几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那天,他锻炼完毕,看看时间,还有八分钟就要到7点,所以就快步往家中走。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人在疯狂地喊着‘我要杀了你!’还听到‘震什么的,我要杀了你!’他就好奇地走过去!” 小刘看着记录详细地说:“然后就看见你在疯狂地打一棵大树,口中还说着要杀人,他觉得奇怪,就忍不住轻轻地说了你一句。但是你却狂怒地骂他,王老先生觉得自己年纪太大,惹怒你,会惹麻烦,就赶快溜了。但当时他觉得很奇怪,所以这件事情就记得特别牢。” 小刘紧逼着追问:“疯狂地发泄勾起了你心中无比的愤怒,所以你就去开车,撞死了杨震南的老婆和他的女儿,是吗?” “没有,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相信我!”罗伊无力地呻吟。 “我们在全市出租车的专业频道连续播报了几天,甚至在各出租车公司的手机网络上也发了很多条短信,但是并没有找到那个出租车司机。如果真像你所说,你扔了50元钱,从妇儿医院打的到江都花园,肯定有人能够记住。因为从妇儿医院到江都花园的计程车费20元都不用。你说你已经懵了,你又怎么记得你扔的是50元,而不是其他数额的钱呢?”小刘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李警官飞快地站起身,走到罗伊对面,定定地看着罗伊,神情冷峻地说:“你在杨震南家附近的小酒店喝酒,是11点30分,这已经被小饭店老板所证明。那么就是说,你在7点离开公园后到11点30分这段时间,是没有任何证据或任何人,能够证明你当时不在凶杀现场!” 刹那间罗伊很慌乱,因为从来没有跟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有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身子不自觉地往后退缩着。 “你一定是7点钟左右离开小公园,然后回到妇儿医院,再驾车将杨震南的妻女撞死。”李警官紧紧逼问着,“杀完他们后,又将车子丢弃,接着重新窜回江都花园,等待杨震南出现再连他一起杀掉!” “但后来你才想起,陆羽菲和杨陆心死亡,警察肯定会找杨震南过去,所以他当晚不会再回江都花园。于是你就很失望,才会无奈地去小饭店中喝酒浇愁,是不是?”李警官的声音越来越重,罗伊忽然大声地叫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她们!我根本没有开过车!” 小刘警官瞪大眼睛,双手狂拍桌子说:“可是你的车子根本就没有被撬过的痕迹,除了你以外,又是谁开的车?” 罗伊萎靡了,他喃喃地说:“我没有杀人,我真的没有杀人……” 陈星辰悲哀地看看罗伊,觉得他很可怜。有一种直觉告诉她,罗伊不会杀人,但凶手是谁呢?而且她觉得这几个案子不会这么简单,应该是一环套一环的连环杀人案。杀人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 十四 柳暗花明 1 葬礼当天,电闪雷鸣,晴了许久的天忽然雷雨大作,似乎连老天爷都在为发生在这个家中的不幸,流下同情的眼泪。 杨震南坚持在雨天举行葬礼,他抱着两个心爱的女人——但她们早已没有昔日的容颜,而只是两个小小的骨灰盒。 “羽菲、心心!”杨震南浑身湿透了,但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些,他只是痛苦地吼叫着,死死地抱住骨灰盒,不肯松手…… 倾盆大雨中,紫竹上人也没有撑伞,她走至杨震南身旁,好声好气地说:“时辰已到,入土为安吧!” “孩儿,让她们走吧,安心地走吧,别让尘世间的痛苦羁绊住她们的灵魂。”杨曦颤巍巍地走上前,他最疼爱的弟子江海天赶紧过来,给恩师把伞撑上。 恩师待他情若父子,这么大的雨,老师年纪又大,万一淋雨后再生病这可如何是好! “二哥,让嫂子她们去吧,别误了时辰。”江海天的好朋友、杨曦的幼子杨震西也上前一步,帮二哥撑上伞,劝慰着。 杨曦的其他的几个弟子林怡敏、张奇……还有大哥杨震东也走过来,把杨震南拉到一旁。这时,有几个小沙弥赶紧过来,将杨震南妻女的骨灰盒接过,放入并排的一大一小两口棺材中。 杨震南哭得死去活来,在他身旁的杨老太太更是伤痛欲绝,“造孽啊,小女儿丽莎的葬礼这才过几天,怎么又轮到儿媳妇和可爱的小孙女?” 老太太痛哭着跪倒在风雨中。“苍天啊,你这是在惩罚我们吗?为什么让不幸和灾难一次次落在我们杨家呢?我们家中之人,个个笃信虔诚,你为什么要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灾祸呢?” 老太太眼前一黑,昏倒在地。大儿媳妇陈娜赶紧把老太太从地上搀扶起来,一边惊慌地叫道:“妈,你是怎么啦?妈,快醒醒!” 杨曦一把推开江海天,步履艰难地走到地上的两具棺材前,跪倒在地,两手合十,似乎在祈求着苍天的原谅。 不远的地方,小刘警官和李队长看着这悲惨的一幕,也心酸不已。 2 刘诗琪卧室的大床背面,是她和罗伊的巨幅婚纱照。婚纱照中的女子漂亮妩媚,笑容甜蜜;男子温文尔雅,脸上散发着无尽的幸福之意。 当陈星辰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刘诗琪轻声问:“星辰,罗伊呢?我知道他去出差,但为什么连电话都打不通呢?” 陈星辰笑笑说:“罗伊有一笔重要的业务不得不去谈。他说过,去的地方信号不好,是一个在海岛上刚承建的部队医院。他们需要罗伊的公司提供大量药品,所以最近的几天,我们都会联络不上他。” “唉,我这么不小心将宝宝弄丢了,罗伊一定很伤心吧?”刘诗琪叹了口气,“所以他才趁这个时候去出差,特意躲避我是吗?” “傻瓜,怎么会呢?”陈星辰微笑着,“罗伊去之前问过医生,医生说你的身体恢复得很不错。虽然这次不小心流产了,但你现在的不孕证已经治好了,只要休息得当,很快就能再怀上宝宝的。所以他不是特别难过。” “诗琪,你那天是怎么流产的?”陈星辰沉声问道。 “我不小心,脚踩在杨总扔在地上的杯子上,就摔倒了。”刘诗琪懊恼地说,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心似乎又开始痛了。 “你是不小心摔倒的?不是他推你的?”陈星辰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罗伊明明告诉过她,是杨震南把她推倒,致使诗琪流产的。这是怎么回事? 刘诗琪叹了口气说:“杨总不是恶毒的人,他怎么会故意推我呢。他生气摔杯子,我一脚正好踩在杯子上,滑了一下,才摔倒的。我太不小心了,我真是太不应该了。”她说着说着,又伤心了。 陈星辰赶紧扯开话题,“对了,诗琪,你有想吃的东西吗?我帮你去买,刚才晚餐吃得太少,现在肚子又觉得好饿。”陈星辰摸摸自己的肚子,吐吐舌头,样子非常可爱。 刘诗琪知道她是在故意逗自己,以她平常酷酷的表情,要装可爱真是太难为她了,于是心里一暖赶紧说:“被你一说,我也饿了,我想吃永和的甜豆浆和大油条。” “嗯,我也想吃,我这就下楼去买。”陈星辰说完拎上手袋,就朝小区门口的永和豆浆店走去。 陈星辰要了两杯甜豆浆,一根大油条,还有自己最爱吃的牛肉粉丝。她心里想着,罗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掉嫌疑出来,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跟诗琪解释呢。如果诗琪知道罗伊出了事,她会多难过啊,肯定会影响她的休养。可是不说,又能骗她多久呢? 陈星辰递过一张50元的钞票,恍恍惚惚地拿起东西转身就走…… “喂,美女,还没有找你钱呢?”营业员拿着零钱,大声叫陈星辰。陈星辰这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地自嘲着说道:“哎,谢谢,瞧我这心不在焉的。” “呵,你还好,叫你找钱,你就听见了。”这个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比较清静,营业员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跟她聊天,很兴奋。“那天,我老公开出租车,一共20元不到,人家也给了他50元,那人一转身人就不见了。现在的人啊,都太有钱了。” “噢,谢谢你,非常感谢!”陈星辰道着谢,感激地接过钱,往外走。忽然,她停住了脚步,跑过去问道:“你说你老公收了50元,是哪一天的事情?” 营业员被吓了一跳,抬起头却看见那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脸上表情还挺凝重。 营业员歪着头,认真地想着。忽然很确定地说:“上周三,因为他星期四就跟表哥去澳门,他表哥有事情找他帮忙,请他一起过去的。现在已经有一周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是去澳门的前一天,就是上周三。” 女子接着皱皱眉说:“我们又不是不还钱,是那人自己不要的,你那么紧张干吗?” 陈星辰也觉察出自己的失态,失声笑道:“噢,对不起,你别误会。是有另外一些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先生求证,他什么时候能回沙市?” 女子疑惑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陈星辰赶紧解释:“我朋友在上周三坐上了你老公的出租车,然后付了钱没找。但不是因为钱的事情,而是因为他遇到麻烦,需要你老公帮他做证。否则他就要在监狱中度过余生了。” 女子点点头,很热心地说:“原来是要找我老公帮忙,那没有问题,现在他的手机在澳门不能用,下周一他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吧!” 陈星辰从小钱包里拿出一张纸,写上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友好地说:“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先生一回来,请马上跟我联系好吗?” 一阵稍显炎热的风,却吹得陈星辰心花怒放,她脚下的步子开始轻快起来。 十五 凶杀迭起 1 “失心吧”内灯光迷离,“everybody,a-h,yeah……”音乐疯狂地喧嚣着。 在昏暗的灯光下,威士忌的空瓶散发着别样的诱惑。“再来一瓶!”杨震南朝着侍者大声叫嚷着,然后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口喝下。 “杨大哥,怎么在独自悲伤啊?”一个年轻帅气、长得挺结实的小伙子似乎也有了些醉意,摇摇晃晃地走到杨震南身旁用力推着他的肩膀说。 第7节 “你是谁?”杨震南微微睁开眼,又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口齿含糊不清地问。 “我是张奇啊,杨教授的弟子,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张奇拉起杨震南的手说,“别一个人在这里伤心了,跟我们一起去玩‘天黑请闭眼’吧!” “滚,别来烦我!还请闭眼,我老婆、女儿都已经闭眼了!”杨震南一听到闭眼两字,就受到很严重的刺激。他想起当天妻子陆羽菲和女儿心心浑身是血,倒在人行道上。等他赶到的时候,羽菲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好像是被当时的情景吓得不敢再睁开眼。 而女儿心心那双像天使般明亮的大眼睛却瞪得更大,眼神中全是惊悚恐怖之态,是杨震南亲手帮她闭上的眼睛。 “我叫你闭眼,你才要闭眼!”杨震南真是疯了,抬起手,一拳头就往张奇的面门砸去。 180厘米的个子,又是在异常愤怒的情况下,铆足全力砸下,如果被打中,张奇可就惨了。 张奇也算勇猛,抬起右手挡住杨震南的拳头,但是肩膀还是被砸得生疼。张奇吃了痛,怨气顿时上来了,愤怒地骂道:“杨震南你这个神经病!”然后伸出左手,拔出拳头欲打杨震南,当拳头就要落到杨震南身上的时候,却看见杨震南根本不管他,只是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张奇伸出的拳头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他“呸”地朝地下吐了口唾沫,根本不理会前来挡架的保安,转过身子走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张奇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跟杨震南计较什么。 张奇走出好远,忍不住关切地回过头去看看杨震南,只见他依然趴在桌子上。然后,一个长发披肩、身材火爆的女子坐到了杨震南的身旁。 2 “星辰,今天我想去上班,已经休息了一个星期,身体都完全康复了。如果再不去上班,我那些报表可怎么办啊?”刘诗琪特意起了个早,坐在陈星辰的对面和她一起吃早餐,然后装作可怜兮兮地向陈星辰请示着。 陈星辰切了一块面包,放进嘴中正准备咀嚼,听了刘诗琪的话,赶紧喝了口牛奶,硬生生地将面包一口咽下,正准备张嘴说话。 “你不用担心我碰到杨总会尴尬。”刘诗琪却抢过话语权说,“我想明白了,这次只是意外,不能怪杨总的,我已经原谅他了。” 陈星辰沉默着,低着头,刘诗琪却开怀地说:“那你同意啦?” “好,但在去上班之前,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过了很久陈星辰才抬起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什么地方?”刘诗琪问完就后悔了,她知道以星辰的性格,不想说的时候,问了也没有用。 没想到陈星辰却很干脆地回答:“我先带你去见罗伊,然后你再决定该不该去上班。” “什么?罗伊不是在海岛出差吗?他已经回来了?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刘诗琪嘴张得很大,当场呆住。 “唉,其实罗伊一直在沙市,并没有出差。因为你发生意外进医院后发生了一系列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我才会骗你说罗伊出差了。”陈星辰知道,这时候再也不能隐瞒了,否则真要出大事的。 两个人坐在出租车上,陈星辰就将刘诗琪住院后发生在罗伊身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诗琪。当刘诗琪听到罗伊被当成嫌疑犯而被刑拘的时候,吓得哭了。她呜咽着说:“不可能,罗伊怎么可能去杀人!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陈星辰知道,这时候的刘诗琪很脆弱,她轻轻地搂过刘诗琪,温柔地拍着她的肩膀说:“别哭,今天就会有人去证明,罗伊有不在凶案现场的证据。你放心吧,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罗伊没有杀过人,就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坚信罗伊不会杀人的!”刘诗琪的情绪稍微好一些,但她仍然很害怕,“星辰,你是我们的朋友,现在只有你才可以救罗伊,你一定要相信罗伊是不会杀人的!我的罗伊是绝对不会杀人的!” 陈星辰点点头,坚定地说:“诗琪,你别害怕。我一定会帮助查找出真正的凶手,洗清罗伊的嫌疑。你不要担心,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她一路劝慰着刘诗琪,出租车很快就来到沙市公安局。公安局肃穆庄严的大门和大门两旁金光闪烁的大字,让刘诗琪更感害怕,陈星辰甚至能够感觉到刘诗琪整个人都在发抖。 她坚定地牵住刘诗琪的手说:“不要怕,有我在,我们进去吧,勇敢面对所发生的事情。” 刘诗琪坚定地点点头,因为感觉到有星辰这个朋友在,踏实很多。于是,她迈着坚定的脚步,跟着星辰往里走…… 陈星辰带着刘诗琪来到李警官的办公室,李警官正在忙着,看见陈星辰进来,赶紧放下手头的活儿说:“星辰,那个司机跟你约的是几点过来?” 陈星辰挑了挑眉毛,惊讶地说:“什么?他还没来吗?那我打电话问一下!” “好,那确认一下。”李警官点点头说。 “对不起,你拨的手机无人接听……”任陈星辰怎么打,对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他不来了吗?”刘诗琪都快哭了。她手足无措地说:“这可怎么办啊?司机不来做证,罗伊就不可以被放出来,是吗?” “你别急,那个司机也许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说不定他正在赶来的路上,现在什么都不确定,你别太担心了。”陈星辰轻轻地拍打刘诗琪的小手,安慰着她。 “叮铃铃……”李警官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李警官沉稳地接起电话说:“你好,沙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是,我是李晟。什么?”李警官的声音一下子升高几十个分贝,然后震惊地说:“是,是,知道了,我们马上过来!” 李警官挂下电话说:“星辰,麻烦你继续和出租车司机联系,我和小刘要去现场。” 陈星辰见李警官走得这么匆忙,很奇怪说:“嗯,好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震南死了……”李警官一边穿外套,一边往外冲…… 第四卷:迷雾 “先是杨丽莎坠崖现场的无头女鬼杀人,现在又是类似吸血鬼杀人,看来杨家真的是跟鬼魂恩怨纠缠啊。”刘清清长吸一口气,掩盖不住由惊恐而带来的内心震撼,“看来这个鬼,还真不简单啊!就与我们这般耗上了……” 十六 吸血鬼凶 地点:沙市公安局刑侦大队会议室 列会者:李队长、刘清清、陈星辰、韩蓉、马鸣、周立武 李晟凝神思索着,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今天,杨震南的尸体被发现后,这起案子便引起了市委领导的高度重视,因为杨家在沙市是公众人物。 “杨氏中医”是著名的中医世家,特别是杨曦杨老先生,曾经用他高超的医术帮助很多达官贵人起死回生,还帮助很多怀不上孩子的妇女治好不孕之症。因此他不管是在政界、商界,还是在寻常百姓中都有很高的威望。 自杨丽莎坠崖开始,杨家已经有大大小小四条人命,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先后身亡。这一切并不是单纯的意外,或没有关联的谋杀。 因此,市局领导特为此案成立了专寨组,让李晟任组长,封锁所有新闻渠道,并限期破案。面对这巨大的压力,李队长跟市领导要求,让陈星辰加入专案组,增加侦破力量,以帮助更快破案。 因为陈星辰是全国犯罪心理学方面屈指可数的专家,而且她又出现在第一凶案现场,对几宗案子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李晟在征得陈星辰本人同意后,向市局领导请示将她列入专案组。 首先发言的是一位大美女。这位如名模一般的女子就是沙市公安局赫赫有名的韩蓉法医。 这韩法医可真是位绝色美女,陈星辰已经算是典型的模特儿身材了,而这位韩法医却堪称魔鬼身材。她不但个子高挑,而且身材火爆,柳眉凤眼,看起来更具一种诱惑人的成熟丰韵。 如今这美女是怎么了,一个个美丽非凡,却都跑去做一些非同寻常的工作。小刘看自己长得如此普通,不禁有些自卑。 韩法医不但长得甜美,脸上的笑容也很高贵,那些血淋淋的字眼被她用温柔、迷人的声音一一说出,愣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今天上午发现的死者,男性,身份确认为沙市著名中医师杨曦之二公子杨震南。 “杨震南,年龄32岁。从肝温测得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3点到4点之间。从他下体粘连的分泌物来看,死前有过性行为,而且床上还有女子遗落的长发。” 韩蓉的目光温柔地掠过众人说:“香格里拉大酒店1517号房已经被确认为第一凶案现场。死者的颈部大动脉有一条长3厘米、深5厘米的咬痕。此咬痕甚是奇怪,参差不齐,像是源自某种动物之口,但是目前还看不出源自哪种动物。死者身体中的血液基本干涸,应该是被吸干的,地上虽然流有很多血液,但容量只有正常人血液的十分之一不到。具体死亡原因还要等进一步尸检后才能明确。”说着她又甜甜地冲众人一笑,端庄而优雅地坐下,给人感觉她不是在谈论血腥的凶杀案,而是在给大家上一堂有趣的法学理论课。 小刘打开本子,面无表情地陈述着:“凶案发生在香格里拉大酒店1517号房,这是一间单人间,服务员在早上9点的时候去打扫卫生,敲门后未见有人回应,就用匙卡开门进去。房门打开后,服务员发现房间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子的光线很暗,而且还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她快步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并将窗户打开一条缝。一股炎热的风挤进窗缝中,她转过身子,却身不由己地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小刘说到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控制她慌乱的情绪。 过了一会,小刘才稍稍平静了些,她接着说:“服务员看见床上蜷缩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男子身体一侧流淌着暗红的血液,脖子上有一个很大、恐怖异常的咬痕,有少量的血从这个咬痕中流出来。” 小刘停顿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说:“服务员被吓懵了,接近崩溃,她一边往屋外跑,一边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尖叫。附近房中的宾客听到服务员慌乱的叫声,都从各自的房间中跑过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至保安经理上来,才阻止众人进入,并报了警,因此现场被破坏得很严重。” 小刘说到这里,情绪似乎还没有从当时的恐怖场景中摆脱出来。 她记起自己和李警官到达现场的时候,看到尸体时的那种震惊感,自己从警校毕业就分配在刑侦大队,一直跟着李队长,大大小小的凶杀案也经历了不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诡异的场景。难怪那个女服务员当时会被吓得忘了职业准则,一边尖叫,一边往外跑,而引得众人进入房内,忽略了对凶杀现场的保护。 因为当时的场景真的是太惨烈了,杨震南的脖子上有非常明显的被咬痕迹,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动物啃咬,那种齿咬的痕迹看着就让人发毛。 但最令人发毛的,还不是这个咬痕,而是从伤口流出的鲜血并不是很多,而杨震南的尸体却像干尸一样,蜷成一团,好像身体里面被吸空了一样。 就是说,杨震南的鲜血当时如果是从这个咬痕中流出来,导致他因失血过多而死的话,那他的鲜血应该会流满整个床,乃至地上全是了,而不是只染红他身子的一侧。 杨震南身体中的鲜血哪里去了? 而且,杨震南当时的表情才是最让人害怕的,他整张脸由于惊恐而变形,五官扭结在一起,眼睛似乎要跳出眼眶。嘴巴张得很大,舌头往外伸出,那表情似乎是见鬼了一般。小刘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都会不寒而栗。 韩蓉站起身子,这次连她那能迷惑人的声音都不管用了,饶是这些经历过各种凶杀案子、胆大包天的警务人员都觉得身旁阴风四起。“成年男人身体中一般储存着4000-5000毫升的血液,依杨震南当时的死状判断,他应该是血液流干而死的。那么这4000-5000毫升的血应该流淌得到处都是,可是我们发现的状况却恰恰相反。 “尸体解剖后发现,杨震南身体中几乎没什么血液,也就是说他身上的鲜血被吸得干干净净,而屋中所流的鲜血,总共加起来也不到200毫升。那么杨震南的鲜血到哪里去了呢?”韩蓉喃喃地说,像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又像是在不可思议地问自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吸血鬼杀人?”小刘脱口而出,说完她就后悔了,她可是一个科班出身的唯物主义者,又怎么能相信这世上真有鬼魂呢? “咬痕呢,已经知道是被哪种动物咬的了吗?”陈星辰不愧是冰美人,这时候还能保持着超凡的冷静。 韩蓉神情沮丧地说:“以我们现在所知道的生物知识,还找不出哪一种动物的咬痕能跟杨震南脖子上的咬痕相匹配,而且看他脖子创伤的程度,咬时的速度必须奇快无比才可以。所以更想象不出哪一种动物在没有加速力的作用下,可以咬出这种形状的创伤。” “先是杨丽莎坠崖现场的无头女鬼杀人,现在又是类似吸血鬼杀人,看来杨家真的是跟鬼魂恩怨纠缠啊。”刘清清长吸一口气,掩盖不住惊恐带来的震撼,“看来这个鬼,还真不简单啊!就与我们这般耗上了……” “鬼?鬼也贪钱吗?”陈星辰冷冷地问,“杨震南这种大少爷的皮夹子中,怎么可能除了几张零钱外,连一张整钱也没有?而且杨震南尸体上的女子分泌物,和现场女子所遗留的指纹、长发等等痕迹显示,杨震南死前屋子里的确有一个女子,那么现在这个女子呢?难道她就是女鬼吗?真是荒谬!” 十七 无人驾驶 “永和豆浆”门前一辆出租车缓缓停下,车上的女子刚从副驾驶座走下来,温柔地跟司机道别,两个女子就从一旁跑出,飞快地窜上车子,稳稳地在后座落座。 “去哪呢,两位美女?你们的动作可真利索,这个时候还真不容易打到的士呢?”这个司机似乎有点贫嘴。 女子声音冷冷的,“沙市公安局。” “好嘞!”出租车司机笑笑,发动车子快速驰去。 “美女,到了,下车了。”司机将两位女子送至市公安局门口,见两位女子身形并未动,不禁好奇地招呼着。 那瘦高个但神色清冷的漂亮女子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说:“你与我们一起下车吧。” “为什么?”男子皱皱眉,觉得这个女子很是莫名其妙,自己好好的,为什么要与她们俩一起去公安局呢? “师傅,求求你,我就是那天那个叫出租车、给了你50元钱的男子的老婆。现在我老公因为被冤枉而关在公安局中,如果没有你的证词,他就要被判故意杀人罪了。”身形娇小、长得很甜美的女子哭泣地哀求着。 男子这才明白了,心慌意乱地大叫:“我不认识你们口中所说的男子,你们快付钱下车,我还要做生意呢!” “做假证可是违法的,你如果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可以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助你。但如果刻意隐瞒什么的话,对你是没任何好处的!你以为神婆就帮得到你吗?”冰美人冷冷地说。 “你怎么知道神婆?”出租车司机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那外表冷然的女子冷笑一声说:“跟我们进去,把事情说清楚,你要知道救人一命,比积什么阴德都重要,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吗?” “是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身形娇小的女子倒也机敏,选中时间说了一句让出租司机很心动的话,“兄弟,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男子有些动容,但是继续沉默着。 娇美女子祈求着说:“唉,如果你不做证,我老公就要被冤枉了。也许会因为被冤枉而判处死刑呢,这可怎么办呢?你的心里能过得去吗?” 出租车司机的表情很是为难,似乎难以取舍。他考虑了良久,才将汽车挡位挂到停车挡,担起手剥,长长叹了口气,道:“唉,有官非就有官非吧,否则心中愧疚也会睡不安稳的。希望我救人,但不会因此招惹麻烦。” 小刘听司机的陈述,做着记录。原来,那日出租车司机张炎在19点20分载着罗伊从妇儿医院附近的小公园开往江都花园,因为当时正值交通高峰,因此比平常多花了二十几分钟,8点钟过5分才到达江都花园。 “江都花园离陆羽菲和杨陆心被撞死的地点,就是一点没有堵车,也要二十几分钟。那么即使罗伊此前已经将车藏在江都花园小区附近,他下了出租车,马上换上自己的车,再开至现场,在一点不堵车的情况下,也无法在车祸发生的时间20点l0分到达凶案现场。”小刘分析着。 “你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罗伊下车的时间是20点5分呢?每一个客人下车的时间,你都记得那么清楚吗?”李晟沉声问。 名叫张炎的司机很认真地解释道:“那天是星期三,我记得很清楚,因为第二天要陪我表哥去澳门。而表哥让我当天晚上去他那里先拿些东西回家,第二天我们就直接在机场碰头。所以当晚我送完这个客人,就往表哥家赶,因此他下车的时候我清楚地看了看时间,是20:05。” 张炎接着说:“而且那个人上车的时候就满脸怒气,好像要去杀人一样,干我们这行时间长了,就会多长心眼,所以我还特意记住了他上车的时间和长相。” 张炎又想起什么似的说:“他下车的时候,给了我50元,然后什么话也没说,我大声叫他要找他钱,他也没有反应。因为我第二天要去澳门赌钱,这个你们别跟我老婆说,她是不知道的。你知道我们好赌的人都非常迷信,我觉得赌博之前有人送钱给我们,是个非常好的兆头,就很兴奋,回家后跟我老婆提起这事。” 张炎在八个跟罗伊长相甚为接近的男子中,一眼就认出了罗伊,而且他嘴中还念念有词地说:“还好我救了他,才关了这么些日子,看起来都没人形了。唉,救人一命是积阴德的,千万别因为这而让我惹祸上身啊!” 张炎离开后,刘诗琪很奇怪地看着陈星辰说:“你能未卜先知吗?你怎么知道他去找了神婆呢?” 陈星辰没什么表情地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张炎前一天还答应得好好的,要来做证,可事后却迟迟没出现。我去找了他的妻子,就是永和豆浆的那个女服务员。” 第8节 陈星辰又仔细地解释:“她可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女子,听我说了罗伊的惨状,就告诉我,他老公是个很迷信的人,之前他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变卦。而变卦的前一天,他正是去了紫竹观,找过紫竹上人。估计是紫竹上人说了什么,而影响了他老公的决定吧! “后来我求她,让她想想办法救救我的朋友。那个服务员就告诉我,他老公这周每天会在这个固定的时间送她来上班。平常她在家里说话没什么效果,如果要改变他老公,一定要我自己想办法才行。”说到这,陈星辰对刘诗琪使了个眼色,心说:“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像能掐会算一样,在这个时候拉着你,坐到张师傅的车上了吧。” “紫竹上人?她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为什么好多事情似乎都有她纠缠在其中?”李晟想起那个保养得很好,看起来颇有几分姿色的神秘女子,点了一根烟,沉思着说,“小刘,你和星辰明天去趟紫竹观。” 李晟又想到一些事情,有些为难地说:“星辰,现在这个案情拖累你了,把你的培训都耽误了。” “没事的,这个案子有我的朋友牵涉其中,没有你的拜托,我也会关注的。是吧,诗琪?” 陈星辰又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说:“李队,现在罗伊已经有不在凶案现场的时间证人,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被释放了?” “是的,我已经让小马在办理相关手续,案子未结之前,他不得离开本市。如果离开本市,一定要到局里报备,明白吗?”李晟严肃地说。 “是的,凶车毕竟是罗伊的,他还有很大的责任,但是奇怪的是……”小刘沉声不敢往下说了。 “你是说,自动摄像机在路口拍摄到的那几张跟肇事车辆有关的照片吗?” “照片怎么啦?”陈星辰马上问。 “从拍摄到的照片来看,那辆车子一直是无人驾驶的,车上并没有人!而且当时车子是闯红灯后直接冲上人行道,撞死两母女,所以十字路口的自动摄像头清清楚楚地拍摄到,车子是空的!”李警官说着,声音也显得不太镇定。 “没有人驾驶的车?撞死了人?”连陈星辰这种内心强大的人,声音都有些发颤。她是绝不信有鬼神之说的,可这是怎么一回事?谁都知道凭三十几万的汉兰达,根本不可能配备神奇的“无人驾驶系统”。 十八 诡异神婆 炎热的下午,窗外的知了依然不要命似的叫嚣着,工作室中的温度还是很低,让人觉得阵阵寒意。 所不同的是,坐在豪华真皮沙发上的,不再是那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而是两位年轻的女子。 那位一步裙下美腿修长,皮肤白皙胜雪的美貌女子,正是冰美人陈星辰。而在她身旁紧锁眉头、长相略显平凡的女子正是小刘警官——刘清清。 紫竹上人的工作室内环境优雅,但那种神秘而略显诡异的气氛还是让人觉得有些窒息。说实话,陈星辰对这些神神怪怪的理论是不屑的,她总觉得这只是一小部分自认iq和eq都很高的人愚弄别人的把戏。 “你就是紫竹大师?”寒暄过后,小刘直切正题。 一头长短适宜的卷发似乎经过一丝不苟的打理,但看起来又很随意,女子的笑容和她的外表一样优雅:“正是,我叫韩紫竹。” “你既然是行家,那一定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刘清清这个小丫头果然牙尖嘴利,说话咄咄逼人。 女子并未见怪,仍是微微一笑说:“泄天机者,乃自损阴德,既是闲事,何须卦之。” 小刘“哼”了一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陈星辰却不由自主地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几分好感。她发现,这女子虽然神秘,但仍给人一种真诚的感觉。“紫竹大师,今日突兀地上门,是为了一个叫张炎的出租车司机。因为那日你与他的一番谈话,改变了他本来要给别人做时间证人的意愿,所以我们特来了解此事。”陈星辰单刀直入,接着端起韩紫竹精心泡制的工夫茶——铁观音小抿一口。 “出租车司机张炎?”紫竹上人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每天给人相面卜卦,时间都排得满满的,你说的张炎,我一点没有印象。” 小刘有点动怒,觉得韩紫竹是在敷衍她们。但这时候紫竹上人却优雅地欠欠身子说:“我将电脑打开查查资料,看是否能增加印象。” 紫竹上人说着,动作轻柔地打开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她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每个客人上门离开后,她都会亲自将客人所算之事或所得之卦象等详细资料记录在电脑中。等到下回客人再次上门前,她又会将先前资料调出,提前记熟,这样客人就会觉得紫竹上人,一直记挂着自己,对自己非常了解。 也正是她这种敬业的精神,加之她在易学方面执着而认真地努力学习,以及本身的天赋,才会有现在非同一般的成就。 “噢,张炎是王树的表弟。”紫竹大师看着电脑中的资料,若有所思地说。 小刘警惕地问:“王树是谁?” “王树是本市一个很大的房地产开发商,他笃信佛教,虔诚易学,但他有个不良嗜好,就是好赌。”紫竹大师也端起身前的铁观音,浅浅地喝了一口,“但他非常有节制,一年中,只会去两次澳门。而他每次去澳门之前都会来问我什么时间动身合适,回来后又会因为赢了钱而来谢我!” “就是说,每次都是你帮他算好时间,他才去澳门赌博,而之后他赢了钱,就会用钱物来谢你!”小刘不屑地撇撇嘴,心说,“典型的神婆。” 紫竹上人被小刘的语气逗笑了,“他的钱不是用来谢我的,我会让他捐一部分给希望工程,有时候也会安排他做些重大的佛事。” 陈星辰定定地看看紫竹上人,看不出她的表情中有虚假或说谎的成分。她还会让人捐钱给希望工程,这神婆看起来倒到与一般的神婆不一样。 “你就说说张炎的事情吧。”陈星辰不想把话题扯开,这才是她关心的问题。 紫竹上人清晰记得,那是周二的下午,王树非常兴奋地来到她的工作室,因为他这次去澳门豪赌,居然赢了500万。 “紫竹上人,这次托你的福,居然赢了500万。哈哈哈!”王树的声音跟他肥胖的体型一样,让人感到震慑,“这是我的表弟张炎,他最近运气不太好,所以我带他前来,让大师给他化化煞。” 王树转过身子,对他表弟说:“张炎,有些事情跟你说,你可能不相信。这个紫竹上人,真是我命中的福星。你知道的,我以前也让很多所谓的大师帮我看过相、批过八字,包括算卦,都是有时灵,有时不灵。” 张炎听得很认真,不断点头。 “但是碰到我去澳门赌博,让他们算,他们总说算赌博是伤天机的,不给算。有时候实在熬不过我缠得厉害,就帮我算个日子出来,但基本上都是不准,我去澳门仍然是十赌九输。”王树端起桌上刚泡的上等龙井,一口气喝掉半杯,接着说,“但是这一局面,自从认识紫竹上人后,都改变了。” 王树故意停了停话语,无法掩饰他的得意,“紫竹上人看过我的八字后,让我一年只能去澳门两次,而且哪一天去,必须依卦象显示而定。而且所赢的钱,必须拿出30%,用来捐学校或者做佛事,或者捐去庙里做功德。” 张炎的嘴张得很大,很是惊讶,“怪不得你现在去澳门的次数少了很多。我们都觉得奇怪呢。而且还看到你总是捐这个钱,捐那个钱的,还心说你怎么会变成一个大慈善家了呢!” “呵呵,是啊,我一年去两次,每次都能赢好多钱。”王树笑得非常得意,接着他从包里拿出150万的支票递给紫竹上人,虔诚地说,“这钱我已经带来了,你看是捐到哪里或者做什么功德,你帮我决定吧。我表弟的事情要拜托你,你就帮他算算吧,最近他很倒霉,去澳门也没碰到一件好事,而且还赌输了一大笔钱。” 紫竹上人仔细地打量着张炎说:“那把生辰八字给我吧!” 十九 谁惹官非 紫竹上人认真地排列着张炎的八字,过了一会说:“你这个八字,金多,七煞多,适合从事公检法的行业;又有驿马,做流动性行业倒不错,看来你很适合当司机呢。” 张炎点点头,心说:“唉,既是公检法或者司机均可,那我当初怎么不继续把书读下去,弄个法官当当呢,强过现在当司机。” “你庚子日生,天生才子命。为人非常聪颖,而且又有文昌星护身,确实是一块读书的好材料呢。读书的时候成绩也非常好,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张炎若有所动地说。 “你17岁那年有一个大劫,给你惹了大祸,改变了你的人生行程。唉,由于你为人冲动,凡事喜欢强出头,所以反为小人所害。”紫竹上人连叹可惜。 王树连连点头,“是啊,这个命理的事情真是想不信都难啊,我表弟是我们家中最会读书的一个。可惜啊,可惜,他高考那年被人拖累,还进里面待了半年,弄得连大学都无法读。出来后又浑浑噩噩的,还做了出租车司机。唉!造化弄人啊!” 张炎见紫竹大师如此神机妙算,心中更加确信,他虔诚地说:“紫竹大师,你就仔细帮我看看最近运势怎么样?” 紫竹大师微微点头,仔细掐算起来,“噢,你明年伤官配印,不但会贵不可言,而且会有意外之喜,还会有贵人相助,这一波运一走就有5年,都非常好。但是从今年5月份开始,这是一个转折,所以期间会有诸多不顺,但这是良机出现之前的坎坷,过了就好,秋天以后就没事了。” “对了,你要小心,最近可能会有官非。”末了紫竹大师又追加一句,显得很是关切。 “什么是官非?”张炎吓了一跳,脸色骤变。自己17岁的时候就是因为一时冲动,在少教所关了半年。现在又有官非,这可如何是好。 “表弟,不用太紧张,这个我知道,你只要少去衙门,少管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更不要借钱给别人,也不要去涉及跟金钱相关的事情,就没什么问题了。”王树不等紫竹上人解释,就抢着回答了。 紫竹上人微微点头,张炎脸色稍稍好转,这时他想起了明天要去公安局做证之事,心想这事情应该算官非吧,看来我还是能避则避,省得破坏了来年的好运气。 小刘听韩紫竹说得神神乎乎,可不乐意了,打断她的话题说:“这些可都是你独自在说的,我们是要去张炎那里取证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小刘还想说些更难听的话,却见陈星辰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得止住话题。 “紫竹大师,我还想问一下关于杨曦的事情。”陈星辰冷不防地说。 “杨曦?”韩紫竹似乎愣了一愣,接着没了一贯的优雅,声音生硬地说,“你们想了解杨老医生,怎么不去问他的家人,问他自己呢?” 陈星辰对韩紫竹这么回答,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她仍然彬彬有礼地说:“紫竹大师,你千万别见怪,因为你是一位非常有名的易经大师,看人以及分析问题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正是基于此,我们才来请教你噢。” 紫竹大师的神态舒缓很多,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来是有道理的。她又恢复了一贯的良好仪态,客气地说:“陈小姐,你客气了。其实杨老先生跟其他客人一样,我跟他也没有特别深的交情,只是他觉得我的易理非常准,因此很尊重我,有事情就会跑来,听听我的意见。” 小刘心想,这看起来冷冰冰的心理专家还真厉害,真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 “是噢,紫竹大师在沙市的易经界那可真是名头不小的,啥时候我也想让你好好算上一卦呢,希望大师到时候能让我插个队,钱我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陈星辰这几句话一说,让表面甚是客气却总与人保持一定距离、内心高高在上的紫竹上人觉得很受用。她合起电脑,凑近身子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你们真正关心的是杨家的案子。是了,你们真有必要去找找杨老爷子,他身上可能有天大的秘密,会有利于你们早日侦破!” 小刘听了,心思一动,张嘴欲问,却被陈星辰的话打断了,“谢谢大师,今日我们前来打搅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很冒昧,这就先告别了,等你空些再来请教!” “呵呵,陈小姐,我非常喜欢你,有空直接过来找我,我会特意安排时间,帮你好好算。”紫竹上人仪态万千地起身,“今天我还有很多客人,就不再接待你们了。” 从工作室出来,刚到门口,小刘就熬不住了说:“我们为什么不多问问这个狡猾的狐狸精啊?” 听了小刘的话,不论陈星辰多么酷,多么冷,也忍俊不禁笑了。不过你还别说,这个紫竹上人长得真是美丽,而且表现得优雅、得体,人又聪明得紧,这个狐狸精的称呼还真是蛮适合她的呢! “是吧,她像狐狸精吧?”小刘见陈星辰都笑了,不禁失望地说,“为什么不打铁趁热,从她嘴里多弄点信息出来呢?” “刘清清小姐,你既然说了她是狐狸精,那我们现在还没取得她的信任,你说以她的狡猾,我们能逼得太过吗?那才是什么有价值的消息都得不到。她不是让咱们找杨老医生吗,我倒要看看她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陈星辰认真地向清清解释着。 清清频频点头,看来甚是信服:“那我们马上去找杨曦?”这小姑娘到底年轻,说风就是雨…… 二十 又现疑凶 “你是张奇?”张奇抱着一堆书从教室走出来,准备去图书馆查找资料,迎面遇上了两个年轻男子。 张奇点点头,眼神中带着疑问,“你们是?” “我们是沙市刑侦大队的,我是周立武、他叫马鸣。”一个个子高一些、人也瘦一些的警官介绍着。 “刑侦大队,找我干吗?”张奇诧异地问,心说自己一介学生,怎么会跟公安局牵扯上关系呢。 周立武忽然问道:“7月12日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7月12日?”张奇把书放到地上,抬起手抹了抹前额的汗,“今天是18日,6天前?我在干吗?”对于公安局的工作人员问的问题,张奇可不敢随意乱说,就仔细地回想着。 周立武注视着张奇,发现他的表情比较自然。 忽然张奇拍了拍自己脑袋说:“想起来了,那天是敏怡生日,我们在学校附近一家经常去玩的酒吧,叫‘失心吧’。” “你们几点去,又玩到几点?”周立武问。 张奇认真地回想着,说:“那天我们先在西城海鲜坊吃完海鲜,闹到比较晚,我记得到酒吧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那天大家兴致都比较高,玩到一点半才离开的。” “一点半离开后,你又去哪了?”一直没开口的马鸣忽然问。 “我去哪了?”张奇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那晚林怡敏喝多了,我就送她回去了。” 周立武紧接着又问:“然后你又去哪里?” “我,我和她一起回家了。”张奇说。 “什么?你和她一起回家了?”周立武惊讶地问。 张奇却坦然地说:“是啊,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们一起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住在一起。” “那你们整晚在一起?”周立武虽然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但工作性质决定,他一定是要问个清楚的。 张奇莫名其妙地说:“那是当然,不然我去哪里?” “你那天碰到杨震南,还和他打架了,是吧?”马鸣忽然插话,马鸣这个小伙子,个子不高,但长得结结实实,很有精神头。 张奇像是明白了什么,很无辜地说:“噢,你们问了我半天,原来是怀疑我杀了杨震南啊,我跟他无怨无仇,他又是我恩师杨教授的二公子,我干吗要杀他?” “你们那天不是打架了,这是酒吧的服务员都看到的事实。”周立武撇撇嘴说。 “你们为何打架?”马鸣马上配合地说,似乎想给张奇一些压力。 “唉,说起那天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我喝多了,杨震南似乎更醉,我看他一个人在那里很痛苦,就约他玩‘天黑请闭眼’,他像疯了一样,拔出拳头就要打我。”张奇很无辜地说。 第9节 “天黑请闭眼?”周立武奇怪地说,“这是什么?” 马鸣不屑地说:“你真out,这是一种互动游戏,现在的年轻人很流行玩这个的。” 周立武点点头,还是不太明白,心说晚上我回去搜索一下,省得被人说out。又追问:“是不是因为他揍了你,所以你回到家后,想想不甘心就跑去把他杀了?” 张奇心说,还好我没做过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然被他们两个人轮番地一吓一问,不交代才是怪事。 “你们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想你们是调查错方向了,因为我那晚一直和女朋友在一起。你们可以去找林怡敏问个清楚的,而且你们应该去找一个长发飘飘的超级美女。”张奇说。 “长发飘飘的超级美女?”周立武和马鸣异口同声地问。因为他们在酒吧打听了半天,大家除了看见医大几个常来玩的学生中有一个同学跟杨震南打过一架外,提供不出别的线索。 “是啊,那个女孩应该是从事非正经职业的。她经常泡在那个酒吧中,长得很漂亮,算是极品中的极品了。她个子不高,身材却非常火爆。那天我离开杨震南的时候,看见她坐在杨震南的身旁,在陪他喝酒。”张奇回想着。 马鸣想到什么,给周立武使了个眼色。周立武也想起,他们两个去香格里拉酒店总台调查的时候,总台值班小姐曾说过,当天杨震南是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一起开的房间。她也提到那个女孩个子不高,头发却很长,而且人长得很妖娆。是不是同一个女子呢? “她会经常去‘失心吧’吗?”马鸣的表情有些凝重,“那我们可以在‘失心吧’找到那个女子?” 张奇认真地想着,忽然拍拍自己的脑袋说:“我想起来了,这个女子应该跟酒吧的dj很熟,我以前去那里的时候,经常看到她跟dj在一起喝酒。你们可以去那里打听一下那个女子的消息,这么漂亮的女子很招眼的,很容易就能打听到的。” 同一时间,陈星辰和刘清清终于约到了杨老医生,三人在一家幽静的茶馆包厢中见面。 “杨医生,约了你几次,今天才终于约到您老人家,真不容易啊!”小刘连讽带刺地说。 陈星辰一边拿头泡的茶洗烫着杯子,一边朝小刘使了个眼色,说:“最近杨教授家里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心情肯定很差,能跟我们见一面谈谈已经很不容易了。” 杨教授心存感激地看看陈星辰,有气无力地说:“是啊,两位警官不好意思,最近家里发生那么多不幸的事情,我实在是心力憔悴啊!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啊!唉……” “杨教授,我们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可知道二公子可曾与什么人结仇呢?”陈星辰斟酌着问。 “震南脾气不好,但心地很善良。他其实是三个儿子中最聪明的一个。医大毕业后,我是想让他继承我的事业,将一身本领全教给他。”杨曦回忆着,痛苦像病毒一样侵袭着他,老年丧子,这种痛苦常人是很难体会的。 他擦擦眼角的泪痕,控制了一下无比悲痛的情绪说:“他不喜欢我总管着他,而喜欢按照自己的意愿自由自在地生活。他个性很强,我也拿他没有办法啊!好好的中医系毕业后,他不去当医生,还去开什么从事药品买卖的公司。唉!” “不过我还真没听说过,他跟什么人结过怨。唉,什么怨,又能结得这么大呢?连妻子和女儿都一起杀!”老人家的理智开始崩溃,神色激动地说,“我的小女儿也是被杀的!都是一起被杀的!” 陈星辰忽然问道:“你知道他们是被谁杀的吗?” “被谁杀的?被谁杀的?”杨曦低下头,沉默着,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大声叫道:“被鬼,被鬼杀的!我知道,是我做的孽!所以才有今天的报应。” 杨曦的精神似乎有点混乱,“我要早点建庙,早点把‘化孽寺’造好就可以了。就不会再死人了,所有人的灵魂就可以得到超度了。孽障就会消失了。” 小刘觉得这个杨医生很不正常,好好地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大白天说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陈星辰却知道杨曦一定是被什么事情困惑着,但是该怎么打消他的顾虑,让他慢慢地说出来呢?她双手托着腮帮子,沉思着…… “杨教授,现在看起来,这凶杀案每一件都是针对你们杨家而来的。每一个案子并不是孤立的,我觉得还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如果你想起什么人与你们家有那么深的仇恨,一定要告诉我!” 杨教授把头深深地埋在两个胳膊中,喃喃地说:“我知道了,我会早做准备,不可能让他把我们全家都杀光的!” 陈星辰盯着杨教授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十一 环环紧扣 沙市刑侦大队专案组,成员们坐在一起,开碰头会。 小刘第一个站起来显摆说:“我和星辰姐这几天了解到很多情况,我觉得神婆韩紫竹最可疑,她莫名其妙地跟张炎说什么少惹官非,少跟公安局接触,少给自己惹麻烦之类的话。所得到的效果就是阻止张炎来警局做证,最后把所有矛头指向罗伊。” “神婆为什么要杀人?她有杀人动机吗?”周立武好像是存心跟小刘作对,大声地质问着。 “那神婆本来就神神秘秘的,只有她才会相信和制造一些鬼魂杀人之类的事情来愚弄别人。否则,以杨曦堂堂大教授、大神医,怎么也会口口声声地说什么鬼杀人,听得人毛骨悚然呢?”小刘撇撇嘴说,“我估计,他一定是受到了神婆的蛊惑。” “至于杀人动机嘛,谁知道她和杨曦究竟是什么关系?这不是应该由你和马鸣去追查的吗?”小刘也不服气地向周立武挑衅。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陈星辰没有理会俩人,而是发表自己的意见:“这个案子从杨丽莎坠崖案开始,杨昊就看见一个女鬼,一直说是女鬼杀的人,从他受到深度催眠时所表现的情况看,他是真真实实地看到一个了‘女鬼’。” 陈星辰用让人不得不信服的语气说。在这方面,她是当仁不让的专家。 陈星辰接着又向众人解释着:“杨昊当时之所以会变疯,是因为他曾经看到过那个‘女鬼’杀了丽莎,而当他重回到那个场景中的时候,他就要去阻止鬼魂杀人,才会入局太深,又因为被叫醒太晚,所以才会在当时的情景中出不来,引致发疯的。” “是的,我们去精神病院做过了解,杨昊疯狂的程度还很厉害,他经常莫名其妙地叫看到鬼了,而且还会把医生和其他病人当成鬼,攻击他们,具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因此,他一直被单独地关在隔离室中。又由于用药量较大,现在整个人都变得痴痴呆呆了。”马鸣接着将杨昊的情况作了较详细的介绍。 “但是从杨丽莎坠崖现场所遗留的痕迹看来,”韩大法医也提出疑点,“撞死陆羽菲母女的汽车虽然是罗伊的,但现在已经证实事发之时,并不是由罗伊驾驶车辆。最离奇的是,经过采证,车上除了罗伊、陈星辰、刘诗琪三人的痕迹、指纹外,并没有其他人动过此车的痕迹。但是车上有不知道谁留的黑色长发。最离奇的是,车上女子所留的长发、山上的‘女鬼’所留的长发,还有杨震南死亡之时床上所留的长发、居然为同一人的!” “是的,车的门锁也没有被撬的痕迹,被拍摄下来的照片证实,是一辆无人驾驶的车子撞死的人!” 小刘打了个寒战,感受到阵阵的寒意,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吗? “杨震南已经死亡,从死亡表象来看,是持续性缺血、缺氧(冠状动脉功能不全)所引起的心肌坏死。但经了解,他并无心脏方面的任何疾病,杨震南从小身体就非常好,而且他一直都很注意保养,身体还特别强壮。那么,他又怎么会突然暴发心肌梗塞呢?所以,合理的解释是,他在一瞬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或物,遭受到极度恐吓,引起心律失常,而导致死亡。” 韩蓉的声音虽然迷人依旧,但众人听了还是非常害怕。好好的,一个非常强壮的男人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吓死了!太不可思议,那么他又看到了什么异常恐怖的事情呢? “更奇怪的是,他被吓死后,还被一种我们现在仍然无法确认的咬痕,咬破颈部大动脉,然后其身上的血被吸光。”韩蓉似乎仍然保持着镇静,但其他人,却一个个连呼吸都不太顺畅。虽然这里没有一个人是相信这世上真有鬼魂的,但现在,所有的指向似乎都在指向鬼,而且这一个个死亡之局,似乎除了鬼魂外,确实没有常人可以做到。 连以破难案、要案而在沙市公安界闻名的李晟大队长,似乎也对这接踵而至的怪异案子感到无措了。这个连环杀人案看起来已经陷入僵局。这时,李晟才发现,整个会议室就他一个人在吸烟,而且弄得整个空调房间中全是烟雾。 李晟感到不好意思,赶紧将烟掐灭,苦笑着说:“现在我们要着重力量调查目前唯一的线索,那个酒吧女子,也许会给我们带来有价值的线索。” “对了,还有打电话给罗伊的那个陌生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她要告诉罗伊,刘诗琪是被杨震南推倒流产的呢?从这条线追追看,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李晟沉思良久后接着说。 会议最后,陈星辰并没有说诵,她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最后她总结性地说:“杨丽莎坠崖的现场,我们曾经发现非常长的乌黑长发,头发的质地非常好,而且现场还发现有玻璃眼镜的碎片,这都是一些非常可疑的线索。 “我们知道,当日那六个吸毒的孩子,没有一个留有纯黑色长发,而且他们都没有戴眼镜,那么其中的玻璃碎片和乌黑长发又是如何而来的呢? “另外,罗伊的照相机坠入谷底,变成粉碎,也是一个极大的疑团。以他当时摔跤的距离看来,相机并没有道理会从他的肩上脱落,还有从他撞伤头部的树的痕迹来看,相机就算脱落也不至于坠至谷底。 “罗伊当时曾经说过,他闻到过甜食的味道,然后心里很开心,还笑了,接着就摔跤了。而杨昊曾说,当时他看见罗伊身后有那个女鬼出现。我查过资料,有一种叫一氧化二氮的无色有甜味的气体,又称笑气。这是一种氧化剂,在一定条件下能支持燃烧,有轻微麻醉作用,并能致人发笑。我在想,是不是罗伊的相机中有什么不利的证据,所以凶手要将相机毁掉? “这一点在给杨昊做深度催眠时已经得到进一步的证实,杨昊看到罗伊坠下山谷的时候,身后有一个女鬼,是一个女鬼将罗伊推倒的。杨昊看到的‘女鬼’当时真的在罗伊身后,她并不是在推罗伊,而是在罗伊的身后施放笑气,才致使罗伊失足。 “接着杨震南妻女死亡的当日,罗伊曾接听到一个怪异女子的电话。而在杨震南的死亡现场,又出现一个漂亮的长发女子。这个看不见的长发女子像鬼魂一样飘着,但我相信她绝对不会是鬼魂。我们一定要把她揪出来,让她晒晒阳光。” 冰美人语气冰冷,但分析得有证有据,让大家的思路跟着清晰起来,李晟也频频点头。 会议结束的时候,周立武很兴奋地眨着小眼睛说:“队长,我有个请求……” 小刘反应很快地阻止着,“队长,不要理他,不要答应他。” 车队长看看周立武,又看看小刘,觉得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陈星辰却坏坏地说:“李队长,这样吧,明天开始我和马鸣一组,周立武与小刘一组,我们兵分两路,分别调查这两条线索可好?” “这?”李晟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刘脸儿通红地说:“星辰姐,你坏死了,拿我取笑!” 周立武却憨厚地笑笑说:“星辰姐这不叫坏,这叫善解人意!” 马鸣也朝着周立武挤眉弄眼,李晟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爽朗地笑笑说:“既是这样,我这个当领导的也不能违逆众人之意,就按星辰的提议吧!” 小刘的脸比三月的桃花还红,她不好意思地拉着陈星辰往外跑,李晟在后面朗笑着说:“这小姑娘,人小鬼大,还不好意思了呢!” 二十二 千里追踪 夜已经很深,陈星辰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灯也没开,正准备悄悄地回自己的房间,客厅的大水晶灯却“啪”的一声亮了,接着射出刺眼的光芒,陈星辰被吓了一跳。 “诗琪,怎么啦?这么晚你还没有睡?”陈星辰抬起头,原来是形容憔悴的刘诗琪,一个人安静地站在黑暗中,似乎专程在等待自己。 陈星辰赶紧走过去,拉着刘诗琪在沙发上坐下,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说:“诗琪,你没事吧?” 刘诗琪眼睛润润的,楚楚可怜,娇小的身子显得更加柔弱。流产后,她真的瘦了好多。 “罗伊这两天都没有去上班,公司的业务也不做了,整天躲在家里查案子,这可怎么办啊?”刘诗琪没有了主心骨。 陈星辰看着这个曾经幸福的小女子现在却因为接二连三的变故变成如此惨状,心里很不好受。“罗伊是怎么查案子的呢?” 刘诗琪似乎没有听见,只是沉默着。 “对了,罗伊睡了吗?”陈星辰想起什么问道。 刘诗琪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他一直对着电脑,不知道在查些什么。这两天一直如此。我叫他睡觉,他答应得好好的,躺到床上,等我睡着了,他又跑去电脑前,不知道他到底在干吗。我好担心啊!星辰,我该怎么办?你帮帮我!” 陈星辰也很难受,虽然跟刘诗琪、罗伊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已经把他俩当成了最好的朋友。所以这次她暂停培训,又被借进专案组,就是想赶快破这个案子,消除罗伊的嫌疑,好还朋友的清白。因为她坚信,罗伊是无辜的,他只是不幸被牵扯进其中,而这一切又与他带自己去景点游玩脱不了干系,所以她觉得很内疚。“我们叫上罗伊,一边吃夜宵一边谈,可好?” “好啊,这样就最好了,你帮我好好劝劝他,否则我真的怕他出事啊!”刘诗琪非常担忧地说。 “西子风”是一家非常不错的本帮菜馆,宵夜的生意似乎比正餐更好。这时候已时值下半夜,搓完麻将、k完歌,夜生活完毕归来聚在这里美餐一顿的人,并不在少数。 刘诗琪要了几瓶啤酒,给罗伊、陈星辰和自己满满斟上,大堂内灯火通明,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罗伊端起啤酒杯,也没说话,猛地一口灌下。刘诗琪刚想开口,陈星辰给她使了个眼色,刘诗琪硬生生地把话咽下。 铁板蛏子、葱油海瓜子、野生大白蟹、白灼基围虾,一盘盘海鲜逐一端上餐桌。刘诗琪看看陈星辰不好意思地说:“星辰,最近真不好意思啊。因为一直有事情,所以都没有好好招待过你,今夜一起补上,借你的光,我们吃顿好的。” 陈星辰笑了,脸上的冰雪瞬间全融化了,天知道,冰美人笑的时候真是太漂亮了,还超有亲和力。 “诗琪姐,我们之间不用客气的,我在沙市得到你和罗伊这么多的照顾,妹子感激不尽呢,说这么客气的话,不就见外啦。”陈星辰真诚地说,接着她转过话题问道:“罗伊,最近埋头查案,可有线索?” 罗伊正拿着一个蛏子,以解剖的架势仔细地对付着,看他除了喝酒,好像并没有胃口吃菜。听到陈星辰问话,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陈星辰并没有回答。 刘诗琪这才发现,才几天工夫,老公怎么瘦了这么多,便赶紧剥了一只基围虾,放到罗伊碗中。罗伊并没理会剥好的虾,而是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啤酒,一口喝下说:“我准备去趟福建。” “去福建?”陈星辰和刘诗琪都吃了一惊。 “嗯,我明天就去李队长那里做报备,让他同意我去福建。”看罗伊的表情,这应该是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陈星辰明白了,“你去调查杨教授?” 刘诗琪也想起,杨震南曾经谈起过,他父亲要去福建造“化孽寺”。 罗伊坚定地点点头说:“我最近一直在调查杨曦,他这么有名的人物,却有很多非常奇怪的地方。” 陈星辰静静地听着,并没有说话,刘诗琪也表现出难得的安静。 “我在网上查过很多资料,他51岁那年才到沙市,在近15年的时间,由于医术出色而名声大震,成为一方名人。而且这之间的行为均非常正常,也并无与人结怨之说,那么他为什么会一直认为是鬼凶杀人,认为自己罪孽深重呢?” “最最奇怪的是,他51岁之前的资料几乎是空白,只说他来自福建宁德,其他并无线索。现在他的‘化孽寺’也造在到宁德,我觉得在那里一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罗伊冷静地说,“像他这样的一个名医,会去信那些鬼鬼神神的东西。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星辰点点头,非常认可地说:“行为背后必有原因。那你是为了这个而去福建?” “我有一种感觉,所有的谋杀没那么简单,是一环扣一环精心设计的,而原因应该与福建有关。”罗伊非常认真地说,“而且我确实在杨医生的诊所看到过,他诊所中供奉的菩萨是地藏王菩萨。” “我在网上查过,地藏菩萨于十方世界救度无量众生,在我们婆娑世界帮助释迦牟尼佛弘法,令众生不堕落黑暗的恶道,得福无穷,故称之为幽冥教主。 “而地藏菩萨对我们实施的教育有三种:一为断恶。二为修福。三为修三昧。断恶是不堕恶道的保证。修福是福报的源泉。修三昧是超凡入圣的因。 “她的宗意是: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这其中是不是又有什么隐秘呢,所以我一定要前往福建,去宁德,调查个清楚、明白。” 陈星辰不断点头。其实一直以来,她也觉得这案子中一定包含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而且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凶案并不会就此结束,应该还有许多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嗯,我会说服李队长,让你前往福建的,但是……”陈星辰说到这里,看看刘诗琪,不无担忧。 刘诗琪非常聪明,她明白了陈星辰的意思,坚定地点点头对罗伊说:“老公,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所做的决定,我一定会支持的!” 陈星辰看着这对夫妇,突然意识自己的眼睛里,有一种咸咸的液体在往外涌…… 第10节 二十三 迷雾重重 1 夜色中,已经透出黎明前的曙光,天应该很快就会亮起来,罗伊知道,再过一会,太阳就能从地平线上跳出来。 “老婆,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吃过宵夜,陈星辰识趣地先回家休息。罗伊拉着刘诗琪的小手,在小区花园中散步,看着身旁越见瘦弱的小妻子,罗伊的心好痛。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卷入这其中,一切的一切,像噩梦一般。好好的,他们的孩子没了,然后自己还差点遭遇牢狱之灾。 刘诗琪眼中满含热泪,这时候的她是多么脆弱,多么希望自己可以一直靠在老公消瘦却有安全感的肩膀上。 这样,她就不会这么彷徨,不会这么无助,但是她知道罗伊的性格,他是个坚强而执着的男人,他要做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成才可以的。当初正是这一点,深深地吸引着刘诗琪,爱上他。 也许自己可以用万千柔情去系住罗伊。但刘诗琪知道,一个可以尊重男人的想法、任男人的心去自由飞翔的女人,更能受男人的宠爱与怜惜。 她的心怎么这么痛,悲伤的情绪再也无法抑制,可刘诗琪真的不想让罗伊看到自己流泪,她把头深深地埋入罗伊的胸膛,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只要一开口,刘诗琪知道自己的情绪肯定会失控。 罗伊将身前的这个小女子搂得更紧,温柔地抬起她的小脸,发现刘诗琪满脸的泪痕,罗伊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阵阵地抽搐。他轻轻地将厚实的唇印到刘诗琪柔软的甜唇上,两人紧紧地深吻在一处,身体中充斥着对彼此的渴望…… 2 机场,飞机即将起飞,罗伊倔强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的那一瞬间,刘诗琪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眼泪。 她知道罗伊马上要离开自己,只身前往福建,她想一起去,陪着他,照顾他。但是刘诗琪知道,罗伊既然没有开口让自己同行,肯定有他的想法和理由。 刘诗琪望着人群拥动的登机口,紧紧地抿住嘴唇,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喃喃地说:“老公,你放心去吧,我知道,你不把心中的谜底解开,是不会开心的。我会每天替你祈祷,希望你能够早点回来!” 刘诗琪回到家中,打开门,呆呆地站在门外,她并不想进屋,她害怕回到没有罗伊的家。他们结婚好多年了,罗伊似乎从来没有长时间地离开过自己,哪怕就是偶尔出差,也会留下很多温馨的小纸条,写上好很多嘱咐,让那种暖意一直陪伴着自己。 可是今天,罗伊走了,义无反顾地走了,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刘诗琪很难受,她对自己沉陷在这种无知中,充满了恐惧。 “诗琪,你回来啦?快进来!”陈星辰正好出来,看见刘诗琪傻傻地呆立在门口,赶紧将刘诗琪拉进屋,将门关好,让屋内的冷气与屋外的炎热空气完全隔绝。 是星辰,刘诗琪稍许开心些,原来在这个时候,除了罗伊,自己还可以依靠星辰,“这个时候你怎么在家啊?” 陈星辰没有笑脸,但语气中却是浓浓的暖意,“我知道你今天肯定会伤心,就早点回来陪你。看,还准备了你最喜欢的哈根达斯。”陈星辰说着,从冰箱中取出两大盒哈根达斯,像变魔术一般呈现在刘诗琪的眼前。 “不准哭,不准感动,快吃!”陈星辰看见刘诗琪被自己感动得又想哭了,故意冷冷地说。 刘诗琪破涕而笑,说:“坏死了,你这小妮子,总像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一样,能猜透别人在想什么。” “哈哈,吃甜品能使人快乐。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把我比喻成这么恶心的东西,究竟是谁坏死了!”陈星辰更加起劲地逗着刘诗琪。 刘诗琪接过哈根达斯,大口大口地吃着,心情慢慢地舒坦起来,她开玩笑说:“唉,星辰,你要是一直留在沙市,不回北京,就好了!” 刘诗琪说完,吐吐舌头,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噢,不可以的,我太自私了啦!你留在这边,李大公子怎么办呢?” 陈星辰的脸上闪过一丝悲哀,还有深深的无奈,提起李然,她似乎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底的某种情绪。连刘诗琪这么不敏感的人,也察觉到了。她拿起陈星辰并未动过的哈根达斯,挑起一勺喂着陈星辰,说:“怎么啦?不是李然出什么事了吧?” “诗琪,我可能不回北京了,过段日子我想去租一套房子,因为我已经在办工作调动的事情,以后不回去了。”陈星辰看看刘诗琪,转过漂亮而清冷的小脸,神情决绝地说。 “怎么啦?星辰,发生什么事了吗?”刘诗琪吓了一跳,星辰不是李然的未婚妻吗?她调到沙市工作,那李然怎么办? 陈星辰却不再说话,眼神有些空洞,她拿起哈根达斯一小口、一小口木然地吃着。很久,她长叹一口气说:“以后再告诉你吧,现在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今天我的任务是陪着你,我们去逛街、购物,好不好?” 刘诗琪也不想再提不开心的事情,反正最近麻烦够多的了,她大声地说:“好啊,去买些漂亮的衣服,让一切不快见鬼去吧!我去换件漂亮的衣服,我们去逛街!” 陈星辰看着刘诗琪的身影,神情却更加落寞,她忘不了那晚亲眼看到的一幕,李然健硕而强壮的身体和一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妩媚女子的娇躯密实地缠绕在一起,随着粗重的呼吸节奏,彼此起伏…… 李然并不知道这一切,但陈星辰知道,自那一刻起,她不得不放弃这段感情。她和李然再不可能有未来,她并不想两个人再纠缠下去…… 230, 202, 236, 217, 249, 200, 241, 208, 241, 176, 181, 188 第五卷:寻踪 “看,月月!”随着刘清清爽脆的声音,周立武停止了遐想,朝着她手指处望去。一个上身穿着浅杏色小吊带衫的妙龄女孩,胸前那两只宝贝儿撑得小衫鼓鼓囊囊,肚脐上贴着招眼的亮片,一条深粉色的热裤,把挺翘的臀部包裹得紧紧的,周立武觉得有一股热浪迎面袭来…… 二十四 飞车逃脱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调到同一组?”周立武去牵刘清清的手。刘清清闪身避开,小脸板得紧紧地说:“上班时间,别烦!” 周立武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自清清警校毕业来到刑侦大队的那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周立武就喜欢上这个干干净净的女孩子。 刘清清虽然不是我见犹怜的大美女,但性格爽朗、为人泼辣,正是周立武喜欢的类型。 近一年的时间,周立武对清清嘘寒问暖,极尽呵护,终于得其芳心暗许。那么,自己将这些公开,和她在同一组,以便更好地保护、照顾她,难道这样做不对吗? “你公私不分。”清清扬了扬眉毛不屑地说,“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呀?在一起搭档,情感会影响我们的理智,会给工作带来麻烦。” 这么简易的道理周立武岂会不明白,但看看自己粗壮的胳膊,结实的腹肌,又看看清清纤细的小手臂,暗暗说:“小笨蛋,我是疼惜你,这都不懂。” 其实周立武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他们的工作向来都是真刀真枪的,有自己在身旁时刻看着清清,总比让自己一直担心她的安危要好很多,是吧? 今晚的月色很好,暗沉的天幕中点缀着几颗星星,一阵清凉的微风吹过,周立武闻到清清身上那好闻的茉莉花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了清清光滑细腻的肌肤和曼妙惹人的曲线,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看,月月!”随着清清爽脆的声音,周立武停止了遐想,朝着刘清清手指处望去。 一位上身穿浅杏色小吊带衫的妙龄女子走过来,胸前那两只宝贝儿撑得小衫儿鼓鼓囊囊。肚脐上还贴着招眼的亮片。一条深粉色的超短裙,把挺翘的臀部包裹得紧紧的,周立武立即觉得有一股热浪袭脸而来…… 这个叫月月的女子,可比dj提供的女子照片要热辣许多,那身材真会让男人想入非非。 “流口水啦?”清清冷哼一声显得很不高兴,周立武这才觉得,跟女朋友调到同一个组并不是件非常理智的事情,否则自己和马鸣…… 周立武赶紧收回心神,小娘子在旁,可得小心伺候。“没有,哪有你漂亮,我们过去找她吧!” 这句话刚出口,周立武就心虚了,自己说得没有一点诚意。只见月月扭着柳腰,即将走进“失心吧”。刘清清飞步上前,一把拉过月月,将她拖到一旁的大路旁。 “救命!”月月的脸儿吓得煞白,张嘴欲喊叫,周立武也急步跟上,伸手捂住月月的小嘴,月月的脸儿露出惊恐的神色,身子拼命挣扎着。 周立武细看,掌下这张小巴掌脸真是太漂亮了,大大的凤眼含着一汪秋水,虽在惊吓中,仍掩盖不住其天生丽质,眼睛似乎会说话一样,只要一眼就能勾住男人的魂魄。 周立武感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快,呼吸也有点急促……“啊!”脚上一阵钻心的疼,原来是刘清清狠狠地在他的脚上踩了一脚,还若无其事地对着月月说:“别叫!我们是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想问你一些问题,如果你不叫,我们就放开你。” 月月那张漂亮的小脸真是美艳,刘清清觉得自己身为女子都要被迷惑。她狠狠地瞪了周立武一眼,发现他正痴痴地盯着月月,手还机械地捂着她的嘴,似乎很是享受。 清清一抬手,挥掌将周立武的手打开,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立武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们要问什么?”月月听到是警察,轻轻地松了口气,神情不再那么紧张。 “你认识杨震南吗?”刘清清单刀直入地问。 月月刚放轻松的神情又紧张起来,她忽然想起什么,随即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是公安局的?” 周立武赶紧拿出警官证,刘清清抢过去,在月月眼前一晃,说:“看清了吧?”其实月月根本就没看清,刘清清已经收了起来,但月月却相信了。 既然是警察,就没什么好怕的,她整个嘴脸瞬间就变了,“警察了不起啊,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好好问我,我就回答。否则,哼!” “你!”刘清清气坏了,一个小小的风尘女子拽什么拽?挥出拳头欲揍她,却被周立武抬手抓住了,并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周立武把问题又重复了一遍:“你认识杨震南吗?” “谁是杨震南?”月月似笑非笑的,带着嘲弄的语气说:“我为什么会认识杨震南?他是谁啊?” 刘清清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照片,丢给月月,冷冷地看着她。 那张漂亮得让清清看了直嫉妒的小脸,在看到清清扔过照片的瞬间,神色变得很慌乱。但这个女子城府似乎很深,马上恢复了正常,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 刘清清追问:“说,你认不认识他?” “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一周前的一个晚上,我看见他酒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就过去安慰他。” “然后呢,安慰到床上去了?”刘清清说得很不客气。 月月很无所谓地说:“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也是为了生存,有人愿意出钱,我们当然愿意侍候的。” “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你被拘捕了。” “不会吧,跟男人上个床,就要被拘捕,疯啦?” “上床?杨震南死了,是你杀了他!” “他死了?”月月一下傻掉了。她记起那个男人床上功夫一流,体力超充沛。她自做这一行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男人。身体这么棒怎么会死了? “快上车!”随着一声尖锐的女子声音,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月月身旁。月月似乎心有灵犀似的,赶紧飞身跃上摩托,刘清清和周立武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了月月和摩托车的踪影…… “不好,月月有危险,我们要赶紧找到她。”陈星辰听完小刘和小周的汇报,神色紧张地说。 二十五 香艳女尸 高档社区名人苑又发生一起凶杀案,死法甚是离奇,尸体是被楼下17楼的住户发现的。 清晨,17楼的中年主妇习惯性地将晚间洗衣机中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却见一双漂亮的女子小脚挂在自己家的阳台外面。 中年女子惊讶地伸出头去,一滴黏稠的液体,滴在头发上。她伸手一摸,竟然是暗紫色的血液,她惊声尖叫…… 那女子如一弯弦月悬挂在半空中。不对,是被挂在18楼阳台顶部外端一个极大的鱼钩上。随着风儿的吹动,赤裸的身子还在上下晃动着。身材前凸后翘,但全是鲜血。一张小小的巴掌脸也因为五官的扭曲,没了诱惑人的能力,看起来异常妖孽恐怖。 一条金色的像鱼线一样的绳子绑着一个异常巨大的金色鱼钩。鱼钩钩住女子纤细而滑嫩的脖子。一头漂亮的长发,散乱着,像黑色的绸缎…… 她的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1点。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血液基本已经凝固住,本来鲜红的颜色已经变成暗红色,看起来更让人毛骨悚然。 女子,柳琦儿,21岁,来自福建,独自一人居住在沙市。身材火爆、容貌出众,由于平常总是晚出早归,邻居们对她都不太了解。 房东姓童,由中介手中将此屋租给这个叫柳琦儿的女子,已快一年。他只知道该女子经济状况良好,房租一年两付,都是通过网上转账将钱划入自己的账号,因此房东对该女子的情况并不熟悉。 陈星辰一行人正式介入此案,进行调查。调动档案库才知道,这个柳琦儿就是“失心吧”中出现的月月,其dna与杨丽莎坠崖现场所发现的长发、罗伊车中遗留长发、杨震南死亡床上所留长发的dna都吻合。 专案组抵达现场之时,尸体已经被移走。这套公寓是两室一厅的精装修房,屋内除了血迹外,纤尘不染。一件杏色的小衫儿和深粉红的小热裤斜斜地挂在床前的一把贵妃椅上,小短裤和超热辣的情趣文胸却掉落在没有血迹的床的另一边。 床上有一个性用品商店常见的、用硅胶所做的男子性器,但经尸检证实女子死亡前并未发生过性行为。床的左侧床头柜杯子中的两个唇印,证实屋中有另一人存在。 放置着的两只细高脚红酒杯中,有两个充满诱惑的唇印。其中那个鲜红的女子唇印,已经证实是柳琦儿的;而另一个暗红黑色的女子的唇印,并不是出自柳琦儿。最奇怪的是,两个红酒杯还是不一样的。没什么理由,一张桌子上用来喝红酒的两个杯子,是不同的…… 尸体应该是在死亡后半小时左右才在床上被钩起,这从床上流淌着的鲜血就可以看出。床上全是鲜血,然后一直流至阳台,但当女子的尸体被用鱼线系挂在外阳台上时,流出体外的鲜血已经不多…… 就此,这三宗案件,四条人命,似乎都有着落。但是月月是如何杀死四人,她又是如何被杀死的呢?这似乎又是一个更大的谜,像一张网缠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另经尸检得知,她确实是死亡后才被挂至鱼钩上。但是非常奇怪的是,查不出她是如何死亡,只测出身体中有一种酸的含量超标,那么她是中毒死亡吗?可又没有食物中毒的痕迹,周身上下也找不到一点伤痕。 谜案至此,一切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但一个更大的谜案,却又仿佛刚刚揭开…… 二十六 异地受伤 罗伊从福州下飞机,坐机场巴士到宁德,又从宁德转车到达一个叫下白石的小镇。 第11节 一路奔波,赶至下白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罗伊只觉得这个位于闽东的小镇非常怪异,具体怪在哪里,他一时又说不上来。这里的街道从头至尾似乎就这么窄窄的一条,房子盖得杂乱无序,东一栋,西一栋。这个地方,罗伊觉得相对落后、封闭。 累了一天,罗伊很想找个旅馆好好地睡一觉。他花了80元钱,找了间有独立卫生间的小旅馆住下,匆匆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可是屋子中有股难闻的霉味,直刺鼻端,罗伊一下子就没了睡意。 而肚子也不合时宜地“咕咕”地叫了,这时罗伊才想起由于自己匆忙赶路,除了在飞机上吃过一顿飞机餐,这一天还没吃过别的东西。 他无奈地走出旅馆。走在街上,一股热浪袭来,这地方真热,炎热的晚风中还带着鱼腥味。这地方真的挺落后,这个时候沙市的夜生活应该才开始,这里却已经是黑漆漆的了。 快到街道尽头的时候,罗伊才找到路旁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小的吃食店,他要了一笼蒸饺、一盆牛肉,又要了一小扎冰啤。这地方的东西口味很奇怪,淡得无法下咽,罗伊问老板要了碟酱油,就着啤酒勉强把食物吞咽到肚中。 付过钱,站起来,才发觉由于吃得太快,肚子胀得难受。罗伊也不想马上回到那充满霉味的房屋中,就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希望疲倦会让自己产生睡意,然后回到旅馆中就可以倒头便睡。明天一定要换家旅馆。虽然罗伊明白,这小地方,应该没有什么好的宾馆。 沿着街道走到尽头,前面是一座山,这闽东的房子为什么会乱造,罗伊这时算是弄明白了,因为这个地方真的没有什么平地,除了山,还是山,所以,房子只能造得犹如见缝插针般的乱。 罗伊记熟这里的地形,转了一个弯,听到有浪花的声音。到海边了吗,罗伊有点兴奋。但仔细看,似乎又不是海。因为罗伊还看到对岸很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几盏灯火。也许是因为这里地势开阔,吹来的风儿虽然带着成腥味,但已不像刚才那般酷热了。 罗伊深深地吸了口气,点上烟,想着天亮后就可以去找杨曦在建的那座庙,然后就可以顺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罗伊有点小兴奋。 但此时,罗伊忽然想起还没向诗琪报过平安,就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几个黑色的影子蹿上来,一根很粗的棍子往罗伊头上敲来,咸咸的液体流入嘴角,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意识残存的最后一刻,罗伊觉得身上的手机、婚戒都离开了自己…… “#¥#%¥……”头上一阵阵的痛,罗伊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奇怪的是,她说的罗伊根本就听不懂。 罗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为什么缠着厚厚的纱布?罗伊回想着,自己是被几个男人用棍子砸伤了头。然后,罗伊拼命地摇摇头,头更痛了。“我这是在哪里?”他问小姑娘。 “你已经睡了一个晚上了,你的伤好啦?”女孩见罗伊说的是普通话,似乎明白了刚才的呼叫他是听不懂的。就用听起来带点地方口音的普通话吃力地说,罗伊听明白了,自己受伤了。 “谢谢你。”罗伊抬起头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个子很娇小,10岁左右,皮肤黝黑,五官长得非常精致。眼睛很大,忽闪忽闪的。睫毛不长,但很密实。奇怪的是,她的小脸带着淡淡的忧郁。 罗伊往四处看了看,屋中的家具非常简单,甚至可以用简陋这个词来形容,看起来女孩的家境不怎么样。 “小妹妹,你爸爸妈妈呢?”罗伊问。 “我不是小妹妹,我已经l4岁了。”可能是她个子比一般的女孩要矮小些,所以罗伊叫她小妹妹,她就不太开心,小嘴抿得很紧,看起来属个性比较倔强的那一种。“我没有爸爸,妈妈去上班了,就让我照顾你。”小女孩说,接着又幽幽地问,“你从哪来?很远的地方吗?” “我从沙市来,你去过沙市吗?”罗伊一边问小姑娘,一边去摸口袋,一摸吓了一跳,“我的手机,还有我的皮夹呢?” 罗伊赶紧看自己的手,却发现那枚结婚戒指也已经不在手上了,他终于全想起来了,无奈地低下头。 “沙市?我连宁德也没出去过。我听别人说,那个建庙的伯伯也是从沙市来的。”小姑娘自言自语地说。 “从沙市来的,建庙的伯伯?”罗伊“嚯”地抬起头,神情吃惊。 “你不知道啊?千万别在我妈妈面前提起那个伯伯,妈妈非常讨厌他!”小女孩娇小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很害怕地说。 罗伊暂时没有工夫管这些,他担心的是刘诗琪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还不急疯了。准备起床…… 二十七 树根奶奶 “你要去打电话吗?”小姑娘涩涩一笑问道。 罗伊吃了一惊,“怎么知道?” “我们家没有电话,我带你去吧!” 罗伊摸摸口袋,表情很尴尬。却见小姑娘低下身子,利索地爬到床底下,抱出一个泥罐罐,摸出几个一元的硬币说:“走吧,我带你去。” 罗伊给刘诗琪打完电话,报了平安,关于被打劫的事情,他却只字不敢提。接着又给陈星辰打电话,告知她自己现在的尴尬状况:钱、身份证、手机、所有的卡全部被偷走了。陈星辰问清罗伊身体没大碍后,只说她会尽快给他送“物资”过来。 “我叫罗伊,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田冰,妈妈叫我冰儿。”罗伊抬头看看小姑娘,觉得怪怪的:这个女孩忽而单纯、忽而忧郁、忽而又很懂事…… 冰儿见罗伊在发呆,拉拉他的衣服说:“叔叔,走吧。” “去哪?” “妈妈说,等你醒了,让我带你去派出所。” 罗伊看看冰儿,对她的妈妈产生了好奇,“我的头也是你妈妈给包扎的吗?” “那当然,妈妈以前还是宁德一家诊所的护士长呢。后来那家医院搬走了,妈妈才回到下白石。”小姑娘说起妈妈的时候,眼睛才会发亮,她深思的小脸,让罗伊知道,那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 罗伊跟着冰儿走了半个多小时,才来到下白石镇派出所,才知道有更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他的行李,还有5000元钱。这一切,不用说,肯定是陈星辰的功劳:一定是她出动哪方神圣,才让派出所李所长亲自派人,从罗伊租住的小旅馆中把行李取了回来。而5000元钱,是李所长个人借的,并说有人会还,让罗伊不用担心。 从派出所出来后,罗伊心急地问:“能带我去建庙的地方看看吗?” 女孩面露害怕的表情,但还是坚决地点点头:“我带你去,但不能让我妈妈知道。” “妈妈很厌恶那个造庙的伯伯,绝对不让我去那里,所以……”小姑娘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咛着。 “放心吧,叔叔不会说。”罗伊一手背起行李包,一手轻轻地拍拍冰儿瘦弱的小肩:“你妈妈有没有说,为什么不让你去呢?” “她倒没有说。但我听隔壁的奶奶说,那个伯伯是个很坏的人,以前做了很多的孽,现在遭报应了,才来造庙,补救的。”小女孩说完,耸了耸幼小的肩膀,还四处看。 “你说的是一个姓杨的老医生吗?”罗伊不知道,小女孩说的这个坏人和他要打听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好像是姓杨,开一家很大的医院,医术很了不起的。”小女孩说着,扭过头,又四处看看,像是在看有没有人在听她说话。 罗伊被小女孩的样子逗笑了,杨曦怎么会是一个坏人?他可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大医生啊。在沙市,大家对他的评价那是有目共睹的。罗伊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在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你不信?是真的噢,这边很多不了解他的人也都觉得他很好,但是……”小姑娘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脸涨得红红的,“我带你去树根奶奶家吧。” “树根奶奶?” “是啊,她快80岁了,身体很好,脑子很清楚。这样吧,别去造庙的地方了,我偷偷地去看过一次,才围了点土,根本没东西。我带你去找树根奶奶吧,她家离我家不远。”冰儿也不管罗伊答应不答应,拖上他就走。 “奶奶,树根奶奶!”冰儿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在一户比较陈日的院门前,欢快地叩着门。 随着苍老的声音,门打开了,一个脸上皱纹纵横交错,真如一棵年老的树根似的老脸,探了出来。看起来,她应该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而且应该是长期深受着生活的煎熬,但依然坚强的那一种。而且她虽然皱纹很深,但长得非常干净,不像一般的农村老太太。 “小冰儿,来找奶奶?” “奶奶,我带了个叔叔,她要问你一些事情。” 老人家抬起头,这才看到田冰身后的罗伊。“噢,还有一位客人啊,请进来坐吧。”罗伊心情一阵轻松,这老人看似乎很和蔼,很好说话的。 三人走入院中,园子里种着各种蔬菜,绿油油的,看起来很有生机。家中显然没有空调,但院子中种了几棵龙眼,把阳光遮挡在外,席席的风儿吹来,居然不觉得炎热。 “这个叔叔是从沙市来的,想打听关于那个造庙伯伯的事情。”小姑娘一进入这个屋子,原先那种羞涩与胆小的神情全没了,看来这个树根奶奶对她很好。 老奶奶微笑着,看起来特别亲切,“你说的是杨宗天吧?” “杨宗天?”罗伊愣了,“不是叫杨曦?” 二十八 扑朔迷离 “对了,他现在是叫杨曦,离开这里以后才改的名字。” 罗伊心说,怪不得查不到杨曦51岁前的资料,原来他去沙市后才改的名。一个人,在年过半百的时候,忽然拖儿带女、背井离乡,还改头换面,这里面一定有玄机。 老奶奶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手工卷的烟叶,罗伊眼疾手快,赶紧掏出软壳中华,拿出一根,帮老奶奶点上。 “好烟啊,这一根烟,比我这一包还要值钱多了。”老奶奶舒适地长吸口气,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中…… 20世纪70年代初期,杨宗天是下白石的一位知识青年。因为他出身医药世家,精通医理,于是便成为乡里的一名赤脚医生。那时候的赤脚医生,在我们农村老百姓的眼里,那可真是了不得啊。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医术可能不是特别高超,但是非常有医德,以老百姓的疾苦为先,而杨宗天又是其中比较奇特的一名赤脚医生。因为他本身就出生于医学世家,所以他除了具备赤脚医生所有的各项美德外,还有非常高明的医术。 从他到下白石的那天起,找他看病的人就络绎不绝。他很忙,但是只要有时间,再远的地方他也会亲自去,帮村子里无法出门的人看病。由于他的医术好,就不用像别的赤脚医生一样,还要偶尔下地赚些工分。 所以,这个乡里的人给他取了个“小神仙”的绰号。 树根奶奶讲的故事,跟一般老人家不一样,她的逻辑思维很严密,说话条理很清楚,故事叙述得栩栩如生,罗伊听得入了迷…… 突然,树根奶奶像想起什么,转过脸,对认真听故事的小冰儿用本地话在吩咐着什么。只见冰儿撅着嘴,撒娇似的不肯离去。树根奶奶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声音中还透着威严。 冰儿只能无奈地起身离开,一边还在嘀咕着,好像很是不满。树根奶奶却宽容地笑笑,递给她50块钱。 冰儿转身出了门。过了一会,树根奶奶健朗地站起身,快速走到门口,伸手把门拉开,冰儿差点摔进门来,她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跑了…… “我就知道,这小东西肯定要偷听。”树根奶奶手脚麻利地将门重又掩上,并没有关严实。她利索地坐回罗伊的身旁,罗伊赶紧又拿起一根烟,给奶奶重新点上。 “其实,冰儿与杨宗天有非同一般的关系。”奶奶神秘兮兮地说。但接着无论罗伊如何旁敲侧击,奶奶都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唉,可怜的女孩,我们还是说回杨宗天吧!” 罗伊隐隐觉得,奶奶是故意将小姑娘支开的,因为这里面一定关乎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杨宗天最拿手的是妇科,那时候的医疗条件还是很是落后的,哪有现在这么多种仪器可以测试,不孕是否都是女子的原因。受封建思想的影响,一个女子如果不会生小孩,那就像老母鸡不会生蛋一样,会被人耻笑,更甚的是连累夫家的人,都会没有光彩。” 树根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的情绪开始明显地起伏…… “那时候,杨宗天二十五六岁,英俊潇洒,而且医术高超,人品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好,无可挑剔。有很多年轻的女子都迷恋着他,唉!可恨!可恼……” 树根奶奶不再说话,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用词。罗伊没有催促,也不敢催促,因为从树根奶奶的谈吐看来,她以前肯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大门敲了几下,然后“吱呀”一声,一个中年女子推门而入,抬头看见了罗伊,便问:“你已经没事啦?冰儿说,你在树根奶奶这,我就过来看看。” 树根奶奶赶紧起身说:“冰儿妈,你回来弄午饭啦?中午别忙活了,就在我这吃饭吧。小罗也在这吃饭吧,我已经叫冰儿去弄酒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已经打扰了啊。”罗伊客气地说,顺便仔细地打量着冰儿的妈妈。这女子跟冰儿如同翻版,只是年纪大了一些,看起来属知性而美丽的女子。如此女子在这个小镇应该像一道靓丽的风景,那么,年轻的时候一定曾迷倒众多男子吧。 “冰儿妈,你陪小罗坐一会,聊聊天,我去煮菜。”树根奶奶一边说,一边起身,从菜地上摘了几根黄瓜,还摘了几把小青菜,转身去厨房了…… 冰儿妈看看罗伊,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坐一下,可以自己摘些树上的龙眼吃,我去厨房给奶奶帮忙。” “好,你去忙吧!”罗伊有点懊恼,紧要关头,话儿被冰儿的妈妈打断了。老奶奶说杨曦医术高超,医德好,人又长得好,这全是优点啊?但她为什么会气得这个样子呢?“冰儿的妈妈下午就会上班去的吧?等她走了,我就可以解开心中之谜了。”罗伊暗暗地想着,就不再担心什么了…… 陈星辰坐在刚分配给她的办公室中,两手托着腮,眼角红红的,罗伊走了几天,陈星辰虽然没有陪着刘诗琪,但每天会打电话给刘诗琪,关心着她,呵护着她。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很让陈星辰感动。可她和李然呢?陈星辰吸吸鼻子,抬眼望着北方,神情迷茫。 陈星辰已经在办理正式的工作调动,很快就会从北京的单位调往沙市公安局刑侦大队,所以,李队长特地给自己安排了这间面积不大但独立的办公室。 自己真的不会再回北京了,不会再回到李然的身边。自己这么做对吗?陈星辰的心像有几根丝线在搅动着,抽得难受…… “陈星辰,开会了。”小刘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陈星辰的悲伤,她强自将情绪抚平,拿出镜子,给了自己一个美丽的微笑,走出办公室。 她是一个专业的心理专家,有着坚强的内心,又岂会被内心的纷乱扰乱自己的情绪呢。但这样掩饰自己,快乐吗?陈星辰甩了甩头,不愿再细想。 二十九 婚外情人 陈星辰和马鸣由公司的秘书带着,走进了一家装潢豪华而考究的外贸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你是蒋明铭?你认识柳琦儿吗?”马鸣单刀直入地问。 一个35岁左右,看起来比较斯文的男子点点头说:“我是蒋明铭,你们找我?”他觉得奇怪,好好的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人,怎么会来找自己?忽然,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柳琦儿是谁?我不认识。” 马鸣拿起相片,递给蒋明铭说:“你不认识她,怎么跟她一起合影?” “她叫柳月月,她是月月啊,我真不知道她叫柳琦儿。”男子无辜地说,很怕警察不相信,拼命解释。“月月她怎么啦?”随即又问。 “你25日那天晚上在哪里?” 第12节 “25日?”男子认真地想想,又拿出笔记本翻了一下说,“25日我去上海出差了,跟一个俄罗斯的老外谈一笔钢材的生意,而且是跟我们业务部的张经理一起去的,跟他住一个房间。你们可以去证实一下。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柳琦儿,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月月,25日晚上在她租住的公寓中被人杀害。”陈星辰不带表情地说,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蒋明铭。 “啊?月月死了?怎么会?”蒋明铭瞪大眼睛,神情变得有点狂乱。“怪不得我从上海回来后,给她打电话一直联系不上她,去‘失心吧’也找不到她。我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什么?你不知道她住在哪里?”陈星辰惊讶地问,“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情人。”蒋明铭的眼眶红了,低下头,伤痛地说,“我很爱她,非常地爱她。我想跟她结婚,但我有老婆,我想跟老婆离婚的。唉,我对不起她!但她怎么会死了呢,她是个如此可爱、如此善良的女孩。” 陈星辰挑了挑眉毛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有半年了吧,她怎么会死了?是怎么死的?”蒋的情绪很激动,“谁?谁杀了她?” “你老婆知道你们交往吗?”马鸣冷冷地问了一句。 “什么?是那个贱女人?”蒋明铭跳起来,“她知道我和月月的关系,因为我最近一直想和她离婚,并告诉她,给她多少钱都可以,我只想和月月结婚,是她杀了月月?” 蒋明铭的眼神变得很凶猛,充满了愤怒,“这个贱女人,太可恶了!” “对了,你跟月月在一起半年多,为什么都没有去过她住的地方呢?” 蒋明铭茫然地抬起头,看看陈星辰,很不好意思地回答:“月月说,我是有老婆的人,她跟我在一起,不想惹麻烦。在我离婚前,她不会带我回她住的那里。” 一提起月月,蒋明铭眼中全是柔情,看来他真的很爱月月。“我们都是在酒店开房的。我很有钱,我不在意为月月花钱,为她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她就像天使一样可爱,让我深深地迷恋,她怎么会死了呢?” 蒋明铭的情绪终于失控了,他情不自禁地扑倒在那张巨型的办公桌上,痛哭起来…… 福建下白石,令罗伊非常懊恼的是,吃过午饭后,他被冰儿的妈妈——田美七带回了家中。 依照当时的情景,树根奶奶以后都不会再告诉罗伊有关杨曦的任何事情了。罗伊知道,一定是田美七跟老奶奶关照过什么。从树根奶奶一直回避自己的眼神中看得出,这件事情变得很神秘。 罗伊没有了身份证,无法租旅馆住,让罗伊很意外的是,美七居然同意让罗伊暂时住在她们家中。小冰儿的房间腾了出来,小冰儿和她的妈妈住到一起。 田美七现在开一家小小的服装店,以维持她和冰儿的生活所需。现在因为是暑假,冰儿休息在家,中午她都会将店门关了,回来给冰儿煮饭,然后小睡一会儿,下午再回去开店。 田美七走了之后,罗伊还躺在床上发呆,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回去,一无所获;留着,能查出些什么呢? “罗叔叔,罗叔叔,你想查那个伯伯,我还有一个办法。”小冰儿见罗伊在发呆,怯怯地跑过来,轻声细语地说。 罗伊惊喜地抬起头,两眼放光,追问道:“快,告诉叔叔,怎么查?” 小冰儿也没说话,两手放在嘴中间,装了个“嘘”,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口,开了门,前后左右看看,又缩回头,将门关了。将跟在后面准备抬腿的罗伊吓了一跳。 冰儿并没解释什么,而是悄悄地返回妈妈的房间,将门打开,然后又将罗伊拖了进去。贼头贼脑地指指妈妈书房的抽屉说:“秘密就在里面。但是,叔叔,你能打开这个抽屉吗?” 三十 旧笔记本 这是一个老式的书桌,左边有三个抽屉,第一个抽屉是上锁的,是一种最老式、最简易的小锁。罗伊欢快地笑了,“这太简单了。” 小时候,罗伊家隔壁住的是一个锁匠爷爷,由于那时候非常贪玩,而那时也确实没什么好的玩具,于是他就迷恋上了开锁,开各种各样的锁。老爷爷也很喜欢小罗伊,真的教了他开各种各样锁的本领。这种锁对于罗伊来说,简直太小儿科啦。 “真的,你能开?又不会被妈妈看出来?”小姑娘跳起来,内心的紧张和喜悦溢于言表。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关于杨伯伯的秘密呢?” “以后再告诉你吧,反正这里有一本日记本,肯定跟杨伯伯有关。” 强烈的道德观念告诉罗伊,自己不能做这件事情,“私自开人家的抽屉是不道德的,这涉及别人的隐私,这样做好吗?”但他又实在忍不住强烈的好奇心,难道就这样空手而归吗?最重要的是,案子的真相必须调查下去。 “我不会说,你也不会说,看完了,我们就偷偷地放回去,那不是谁也不知道啦。”小姑娘想知道谜底的心情比罗伊更迫切。 罗伊想了想,不管了,他可不想没有一点收获地回沙市。 “去拿一个回形针来,有吗?”罗伊问冰儿。 冰儿飞快地跑了,很快就拿着一根回形针,递给罗伊。 轻而易举的,锁被打开了。罗伊小心翼翼地打开抽屉,抽屉里面很干净,只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日记本看起来很陈旧,似乎有很长的历史了。 冰儿一步抢上前,打开日记本,两眼愣愣地盯着日记本,嘴张得很大。罗伊伸过头去看,也呆住了。原来,整本日记都是用英文写的,没有一个中文字。冰儿很郁闷,这么辛苦打开的日记本居然全是英文。他将日记本狠命地往抽屉里一摔,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中的女子娟秀、年轻,跟冰儿长得很像。罗伊看看冰儿,又看看相片中的女子,明白了,她一定是年轻时候的田美七。 照片中的两人应该是情侣吧,看起来很亲密,紧紧地搂在一起,田美七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男子。男子带着儒雅和浓浓的学术味,虽然年纪看起来要比田美七大很多,但却长得很周正。罗伊觉得这个男子有些面熟,似曾相识。他翻过照片仔细查看,背后有一行小小的字:七天,你我相爱的见证! 罗伊狠劲地拍打着自己的头,想起来了:“七”,显而易见是田美七;而“天”,就是中年时候的杨宗天,也就是现在的杨曦。他们两个怎么会有如此亲密的关系? 七天,你我相爱的见证? 看他们两人,年纪应该差很多吧。“冰儿,你妈妈多大年纪?” “45岁了。”冰儿并不认识相片中的男子,说完这句,她闷闷地不出声了。 噢,田美七有45岁,倒真看不出来。罗伊刚看见她,还以为她就30多岁呢,还很年轻、很漂亮的样子。 那她和杨曦要差20来岁呢,年纪差距那么多,他们曾经相爱过吗?罗伊想起树根奶奶的那句话:“其实冰儿跟杨宗天的关系,很不一般呢”。又想起田美七阻止自己对杨宗天的调查,还有她对杨曦的态度,罗伊觉得这个谜越来越难解。 “我知道妈妈的英文很好,但她怎么会用英文写日记呢?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妈妈晚上经常一个人看着日记本偷偷地哭。现在日记本是在手了,却看不懂,这可如何是好?”小冰儿跺着脚,很郁闷。 罗伊说:“叔叔有办法。”说着罗伊跑到自己的房间,从旅行袋中取出一个小的佳能机,把日记一页页拍摄下来,一边说:“唉,这个相机比丢掉的性能差多了,但拍拍这些东西还是可以的。” “叔叔,你让人去翻译吗?不能找这个镇上的人噢。”小冰儿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虽然她也知道这个镇上没有什么英文好的人。 “放心吧。”罗伊伸手抚摸着冰儿的头说,“我拿回沙市,让我最好的朋友翻译,而且保证不会让别人知道,好吗?” 罗伊的英文算是遗忘光了,但他知道刘诗琪的英文可是相当好的,翻译这小小的日记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且用英文写日记,一方面可以看出田美七的英文相当不错,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这女子做事情相当谨慎。而且日记中肯定是不能见人的惊天大秘密。 因此,罗伊很兴奋地说:“冰儿,带叔叔去网吧,叔叔将日记传给朋友,我们可以早点知道秘密。另外,叔叔带你去吃糖水,好吗?” 罗伊照原样将笔记本放好,又用钥匙将抽屉锁好,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然后他牵起小冰儿的手,往外走…… 一幢漂亮的单体别墅,环境幽雅,大门打开后,外面还有一扇漂亮而实用的防盗门。陈星辰从防盗门向屋内打量,房内的装修清丽脱俗,看起来屋子的主人很有品位。 一个漂亮得像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脸色苍白,脖子细长,粉黛无施,却抹了点唇彩,唇形很漂亮。看着那淡淡的红唇,陈星辰有种熟悉的感觉。这个从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举止优雅得不太像这个时代的女人,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忧郁。 “找哪位?” “你是蒋明铭的太太慕容沁雨吗?” “你们是?” “我们是沙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马鸣一边说,一边将工作证递了过去。 门缓缓地打开,女子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两双拖鞋,示意陈星辰和马鸣换上。 “你认识柳月月吗?” “不认识,但知道。” “你们从来没有见过?” “没见过。” “本月25日晚,你在哪里?” “25日?”名字也很像大家闺秀的慕容沁雨眉心紧锁,回忆着。忽然,她戒备地问:“你们问这个干吗?” “你倒是很有敌意噢,25日晚,柳月月被杀死了。” “什么?柳月月死了?”慕容沁雨真的被吓坏了,她整个人似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诧异地重复着,“她死了?” “这下你可以告诉我们,25日晚上你在哪里了吧?”马鸣冷冷地逼问。 “我……”慕容沁雨头低得快碰到了膝盖,声音越来越轻…… 陈星辰起身给慕容沁雨倒了杯水,然后递给她。慕容下意识地接下,放到唇边,浅浅地喝了一口…… 第六卷:诅咒 张:“唉,其实震西一直有感觉,他知道他们家的不幸不会这么快就结束,而会像病菌一样传染给他们家的每一个人,震西一直说下一个是他,还真被他不幸言中了。”陈:“什么?杨震西真说过,下一个是他?”张:“是的,震西说过,他父亲曾说起过,那是一个诅咒,15年前的预言,他们一家全会横死,他父亲知道这个事情。现在已经四个了,震西预感到他会是第五个。” 三十一 谁是疑凶 “那晚……”慕容沁雨想要说什么,却幽幽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忽然她抬起头,眼神闪烁,“我没有杀人,你们有证据就抓我吧。” “你只要告诉我们,那晚你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抓不抓你,是我们考虑的事情。”马鸣被激怒了,音量提得很高。 慕容沁雨紧紧地闭住眼,小嘴抿得很紧,神色中透出倔强,沉默着一语不发。 陈星辰柔声地说:“这很重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晚你在哪里呢?” 马鸣的耐心快没了,他“嘭”地一声,用力一拍桌子然后站起来。可慕容沁雨一点不为所动,连眼睛也没有睁开。看得出,她内心在挣扎,一定藏着难言的秘密。 “这是我的电话,如果想告诉我们的时候,你可以随时打我的手机。”陈星辰从包里拿出一张浅蓝色的小纸条,在上面写了一个号码,轻轻地放到慕容沁雨的手心。然后,她柔声问:“我们可以参观一下这屋子吗?” 慕容沁雨警觉地抬起头,又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从蒋明铭的别墅出来后,马鸣对陈星辰的做法很有异议,为什么不把慕容沁雨抓回局里,好好审问呢? 陈星辰看出马鸣的疑惑,说:“我们下午再去一次凶案现场,模拟一下整个凶案的过程,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把慕容沁雨抓走了。还有,刚才我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支颜色与月月死亡现场遗留的口红印一样颜色的口红。我已经很小心地刮了一点下来,而且刚才她水杯上的唇印我也已经收集起来了,等这些证据确凿后,再找她吧。” “而且我有种感觉,她肯定会来找我的。”陈星辰煞有介事地说。 又是感觉。唉,真受不了这些女人,连陈星辰这种专家也免不了俗套。马鸣无奈地摇摇头。 下午3点钟,在陈星辰的建议下,大家重回凶案现场,演示当日的凶杀实况。 因为刘清清个子娇小,身高160厘米左右,体重42.5公斤,跟受害人月月的身高、体重差不多,不幸被当作尸体。 而陈星辰则是设定中的女凶手。 刘清清中毒后,躺在床上,瞬间死亡。 陈星辰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将屋子中所有的痕迹都擦拭干净,一模一样的床头柜上放着两个酒杯,床上放着一个男性的硅胶性器。 韩蓉仔细地勘察着床顶上的蚊帐挂钩,说:“此处有摩擦过的痕痕,凶手应该是在月月死亡半小时后,将鱼钩钩入其颈部动脉处,然后将尸体挂在这个钩子上‘放血’。” 陈星辰听完韩蓉的分析,站在床上,将刘清清举过头顶,当然清清的脖子上并没有挂着一个鱼钩。而在她的脖子上特意围了一条围巾,围巾上挂了一个很大的钩子。陈星辰的跆拳道属黑带五段,属大师的级别了。而且刘清清身体还是比较柔软,并没有开始僵硬,陈星辰比较容易掌握力道。 可是陈星辰觉得,以自己的体力来完成这项工作,非常困难。而且要将鱼钩钩入顶端的蚊帐钩子并不容易,凶手是如何做到的?接着,等清清走到一边,陈星辰将模拟用的血浆从床顶端钩子的角度往下洒。 性器模型上、玻璃杯上,还有另一边放着衣服[当然是随便放的]的那一侧床沿,全洒上了这种特制的颜料血滴。 因此证实,这些东西全是在月月的尸体搬走后,才放在原来的位子的。否则,这些东西上应该也沾满了月月的鲜血。从当时案发现场的情况看凶手当时是大意了。 然后,陈星辰让刘清清躺在床上,再将其从床上搬到阳台上,站到放在阳台上的一把椅子上。然后一手让她轻轻斜靠在阳台上,一手将挂鱼钩的线缠在外阳台的顶端。饶是她,做这一系列动作,差点将刘清清扔出阳台去,周立武赶紧上来托了一把。 第13节 刘清清虽然相信陈星辰的能力,但还是吓得脸色煞白。这一系列的过程证明,凶手如果是女子的话,她的体力要比陈星辰还要强悍,而且红唇的杯子、性器模型,还有月月当时挂着的衣服,都是后来才放上去的。 “凶手一直想给我们一个假象,让我们认为疑凶是女的,但经过刚才我们模拟凶案现场来看,凶手很有可能是男的。”陈星辰甚有把握地说,“而且我觉得,这个男的精通医理。” “是的,”韩蓉赶紧点头,似乎非常同意这一论点,“‘她’无论是在多少时间后,给月月放血,放血多少时间后,才将她移至外阳台,都非常地精确到位。” “我倒不觉得她像是男的,也许她也像星辰姐这样体力惊人呢?”小刘终于不用被当作死尸搬来搬去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还不忘记发表自己独特的见解。 周立武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说:“就是像星辰姐这样,体力超级的女英雄,如果你刚才真的被挂起来,说不定都会掉落下去。那样我们看到的,就不是柳月月,而是柳肉肉了。所以我也同意星辰的意见,凶手是男性,而且这个男性的体力要非常棒。” 陈星辰认真地思索着说:“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杀手,不但具有超高的智商,还有很严密的逻辑思维能力,会给我们设下一个个的陷阱。而且又有很高明的医理知识和超人一等的体力。现在看来,我们的对手真的很不好对付。” “而且这个凶手的个性很阴暗,他以设计各种独特而残忍的变态杀人程序,再冷静而理智地加以实施,我觉得这是一个有严重变态行为的杀手,在以后的侦破方向中,我们要注意把握这一点。”陈星辰仔细地分析着,连她都觉得自己语调有点过分阴森、恐怖。 “你们从慕容沁雨家中取回的唇膏与现场遗留的口红印属同一个品牌,同一种色系。而从她喝水的杯子中提取的唇彩印,与现场遗留的杯上唇印属同人。”韩蓉的声音悦耳得像一首轻松的乐曲。 陈星辰冷静地分析着,“所以现在开始要全方位地监视慕容沁雨,以她为突破点,但是一定要保护好她的人身安全,我担心她会有危险。小刘,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和小周了。” 三十二 又一“意外” 3月5日 晴 天,今天天气晴好,但这个消息却很不好。你知道后,会有什么决定呢?我坐在从下白石开往宁德的车上,想着马上就要见到你了,我的心开始忐忑不安…… 3月6日 医院怎么关了?我呆呆地站在医院的大门口,这才回下白石外婆家,休息了十来天的时间,一切变化得真快,究竟出什么事了? 3月17日 杨宗天,你在哪里?真从地球上失踪了吗?我要疯了!杨家的人全从地球上失踪了吗?这么大的一个医院怎么会关门了呢?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3月27目 又很多天过去了,这世上,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杨宗天这个人一样,却有很多女子陆续来找他,有几个还挺着大肚子,是来感激他的?还是像我一样? 我不敢问,不敢问,我更不敢再在宁德待下去,我只能回下白石,回外婆家,我该怎么办? 陈星辰看着刘诗琪翻译的每一篇日记…… 从日记中得知,田美七的父母是某一国的外交官,她从小跟他们在国外长大,所以英文底子非常好。16岁那年,父母在国外出车祸意外死亡,她只能独自一人回到下白石的外婆家。 后来,她读卫校,毕业后分配在宁德的一家私人诊所,后来她爱上了这家诊所的院长杨宗天,也就是后来的杨曦。从日记中能够看出,田美七很爱这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一切。但这个男人在田美七最需要他的时候,却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只给田美七带来无比的痛苦…… 这是日记的最后几章节,似乎还有很多秘密隐含其中,但却就此戛然而止了,后面她再也没有写过日记。 陈星辰端详着翻译打印后装订整齐的日记本,沉思着:这尘封的日记装载着许多尘封的秘密,究竟是什么秘密呢?陈星辰拿起手机,准备给罗伊打电话,可电话铃却响了:“小陈,赶紧和我去扬州。”电话中是李队急促的声音。 “扬州?怎么啦?” “杨震西出事了!” “啊?”陈星辰举着话筒,听到其中传来的“嘟嘟声”,知道杨家又出事了。 位于长江边的扬州江都市,一家专做河豚鱼著名的私房菜馆,装修一般,生意却超好,被很多本地人鼎力推崇,外地人也都会慕名而来。 但自此以后,估计这家店就要关门大吉了,因为就在这家以做河豚著名的小饭店,杨震西因为食用河豚鱼而食物中毒,即时死亡。 陈星辰和李队到达饭店的时候,老板正垂头丧气地蹲在门口。大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只留边上一个小小的门,以供出入。与往日门庭若市的时候相比,真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星辰:“当天吃河豚中毒的客人,有几桌?” 老板:“就他们桌。” 陈星辰:“说一下当时的情景。” 老板:“昨天晚上,店里的生意跟往常一样,非常好。当时来了一桌年轻人,一行好像是五个人,四男一女,要了一间靠窗的小包厢。他们点了两斤河豚红烧,还有这里著名的长江刀鱼等一大桌菜。” 老板懊恼地捧着头,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对于自己的店里会出这种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我们这个店已经开了五年,从来没有出过事情,唉!” 陈星辰:“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中毒的?” 老板:“昨晚我正在忙,听到一个女生的尖叫声,那是我们新来的服务员的声音,我赶紧顺着尖叫声跑进去,看见他们几个趴在桌上,表情很痛苦。而有一个男生在地上口吐白沫,整个人还在翻滚着,发出揪心的惨叫。当时我的心一寒,就知道,从来没有发生过但是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陈星辰:“那个服务员呢?” 老板痛苦地拍着脑袋说:“昨晚乱成一团的时候,我就顾着找人赶快送医院,急着救人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悄悄地溜走了。” 陈星辰:“她是哪的?本地的吗?” 老板:“不是,好像是江西的。” 陈星辰:“身份证复印件呢?” 老板:“那个服务员是前天才来的,当时我店里的一个小姑娘刚辞职,店里缺人,看这个女孩感觉蛮勤快的,嘴巴也很巧,就让她来店里上班。她说身份证掉了在补,再过一星期就能拿到了,我想想反正就几天工夫也无谓,就让她上班了。” 陈星辰:“有没有她的照片之类的?” 老板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同时,李队长也在审问饭店的大厨。 李队长:“你是那天煮鱼的厨师?” 厨师:“是。” 李队长:“你从事厨师工作几年?” 厨师:“10年。” 李队长:“以前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吗?” 厨师:“没有,因为每一臬的河豚都是经过我们试吃,才会端给客人,我吃了都没事,他们怎么会中毒呢?” 厨师姓南,35岁左右。看他眉毛上扬,嘴唇轮廓比较明显,应该是那种做事情比较认真、严谨的人。 李队长:“你试吃过河豚?” 厨师:“是啊,我们有规定的,煮好的河豚一定要试吃过,厨师吃了没有问题,才能送上去给客人吃的。” 李队长:“你确定试吃过?会不会就那一盆正好没有试吃?” 厨师:“不可能,我们都是试吃后才送给客人的。” 这时,陈星辰问完老板刚巧进来,就说:“是的,李队,这边法证科的同事刚打电话来说,大盆中的河豚中并没有河豚毒素,毒素只在他们分食的小碗中才有。” “什么?”李队长听完陈星辰说的这句话,愣住了,接着想起什么问:“对了,服务员呢?上菜的服务员呢?” 陈星辰长叹口气说:“给他们上菜的这个服务员是前两天刚招的,老板居然连身份证也没有看过。大家慌作一团的时候她还在,可后来却不见了。现在,这边公安局的同事正在追查她的去处。” 三十三 血的诅咒 张奇、林怡敏、江海天、林正被送往扬州市人民医院急救,李队长和陈星辰赶到的时候,他们四人已经被抢救过来,脱离了危险。可杨震西却回天无力,静静地躺在了太平间的床上。 陈星辰打量着张奇,他虽然躺在床上,还是看得出,他的身形还是比较强壮的。 “你身高多少?体重多少?” 张奇:“175厘米,75公斤。” 陈星辰:“你们为什么会去扬州?” 张奇:“震西心情很不好,最近他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又值放暑假,他不想在家里待着,我们就陪他一起出来玩。谁知道又会出这种事情,唉!” 陈星辰:“谁提出来扬州玩的?” 张奇:“林正,他是南通人,大家都想陪震西散心,林正说扬州很好玩,就来这里玩啦,谁知道会变成这样。” 陈星辰:“你是第几次来扬州?” 张奇:“以前很小的时候跟父母来过一次。” 陈星辰:“这家店是谁找的?” 张奇:“林正,他以前来过这里,知道这家店的河豚非常好吃。” 陈星辰:“为什么你们一起吃河豚,只有杨震西死了?” 张奇:“不知道,服务员给我们装的。一人碗里先放了一条。你知道我是第一次吃这东西,觉得特别好吃,我就只顾着低头吃。唉,这河豚的味道确实美味啊,以前虽然听说过有拼死吃河豚一说,但是他们都说这家店的师傅会试吃过才给客人吃,所以绝对安全。怎么到了我们吃的时候就中毒了呢。唉,人真是一倒霉起来,似乎什么都倒霉。” 陈星辰:“什么意思?这个倒霉起来什么都倒霉?” 张奇:“唉,其实震西一直有感觉,他总觉得他们家的不幸不会这么快就结束,而会像病菌一样感染给他们家的每一个人,震西一直说下一个是他,还真被他不幸言中了。” 陈星辰:“什么?杨震西真说过,下一个是他?” 张奇:“是的,震西说过,他父亲曾说起过,那是一个诅咒,15年前下的预言,他们一家全会横死,他父亲知道这个事情。现在已经四个了,震西预感到他会是第五个。” 陈星辰:“什么是15年前的预言?” 陈星辰忽然想起,杨宗天也是在15年前离开宁德并改名为杨曦的。难道所有的谋杀真的与15年前有关吗?那么,15年前究竟曾发生过什么呢? 李队长:“你们谁提出去扬州玩的?” 江海天个子不高,长得白白净净,甚是斯文。整个人看起来温文儒雅,一表人才。他想了想回答道:“林正。” 李队长:“谁提出去那家店吃河豚的?” 江海天:“林正。” 李队长:“当时的情景是怎么样的?” 江海天:“河豚鱼是整盆端上来的,服务员用小碗给我们每人装了一条。鱼很鲜美,我们吃得非常开心。河豚一端上来,其他的菜都变得没有味道。我们低着头,连话也来不及说,只顾着吃。当我的一条鱼快吃完的时候,震西却脸色煞白,全身颤抖,接着就开始呕吐,然后口吐白沫,整个人倒在地,不停地翻滚。这时,我也觉察到自己的手指刺痛,舌尖发麻,然后昏过去了。” 李队长:“你们都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河豚有剧毒不能吃吗?” 江海天:“知道,但是……” 李队长:“你是哪里人?与杨曦什么关系?”李队长隐隐记起,在杨震南妻女的葬礼上,好像见到过这个小伙子。 江海天:“我是浙江人,杨教授是我的授业恩师,更是我的义父,对我很好,我也很崇拜他。” 李队长:“义父?那你自己的父母呢?” 江海天:“死了,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在孤儿院中长大的。” 李队长:“在你很小的时候他们就死了,怎么死的?” 江海天:“我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很小,我是在孤儿院中长大的。” 李队长:“那你还有什么亲人吗?” 江海天:“没有,杨教授对我很好,我与震西也像兄弟一样,本来是准备带他来散散心的,没想到却……”江海天说不下去了,很伤心。 第14节 李队长:“嗯,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其他几个同学。” 陈星辰:“你们谁提出到扬州玩的?“ 林怡敏:“听张奇说,是林正。” 陈星辰:“听张奇说,是什么意思?” 林怡敏:“张奇说,林正安排来扬州玩,带震西散心。”说到这林怡敏眼睛红红的,忍不住抽泣起来。 陈星辰:“你们几个平常关系怎么样?” 林怡敏:“都很好啊,特别是海天跟震西的关系更好。他们每天都混在一起的,可现在……”林怡敏的情绪有点失控了。 陈星辰走到林怡敏身旁,轻轻地拍拍她的肩,什么话也没有说。 林怡敏:“为什么人家吃了都没事,我们吃了就出事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家已经出了这么多事,这下震西又出事,我们可怎么跟杨教授交代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陈星辰:“林正和杨震西的关系如何?” 林怡敏:“林正平常不太跟我们一起玩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带我们一起来玩,我只是跟着张奇走,都是他们男生安排的。” 陈星辰:“你现在感觉如何?” 林怡敏:“洗过肠,排过毒,到没什么大碍了。唉,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怜的震西却……” 陈星辰看着林怡敏这般模样,心中很是不忍地说:“好好休息吧,身体要紧,我再去看看他们几个。” 李队长:“谁提出去扬州玩的?” 林正个子很高,威猛高大,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 “我听张奇说,震西很不开心,又放暑假了,反正我也很想趁最后一个暑假好好玩玩,就安排他们来游玩。唉,谁知道竟然会出这种事!” 陈星辰:“你以前到过这家店吗?” 林正:“一年前,朋友带我来吃过,觉得味道很好,所以才……唉!谁知道会变成这样。这可怎么办,都是我害的震西,为什么是他死呢?” 陈星辰:“你们哪一天到的扬州?” 林正:“我们先在南京玩了几天,昨天下午才到的扬州,本来还说晚上吃完河豚去夜游瘦西湖的,谁知道……” 陈星辰:“一路上杨震西情绪如何?” 林正:“一路上,他都神情恍惚,玩都提不起精神。因为我知道他对美食感兴趣,特别喜欢吃鱼,所以才带他来吃河豚。他倒是吃得最欢,可谁知……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该怎么办呢?” 李队长:“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河豚是有剧毒的,你又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河豚吃不好会毒死人的吗?” 林正:“是知道,但我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在吃,这东西确实好吃,而且这家店很正规,都有厨师试吃的,厨师都没有事,我们怎么会有事呢?唉,真是倒霉啊!” 陈星辰:“震西情绪不好,他有没有说起过关于预言的事情?” 林正:“预言?什么预言?” 陈星辰:“噢,没事,随便问一下。对了,谁给你们分的鱼?” 林正:“服务员啊!” 陈星辰:“从鱼端上来到鱼分到碗中,再吃进各人的口中,这期间,有没有谁离开过桌子或者出去过?” 林正:“没有,我们都很期待这个河豚,所以鱼一出现,我们就急着享受美味。” “星辰,关于杨震西的案子,你怎么看?”在回宾馆的路上,李队心事重重地问陈星辰。 陈星辰也紧皱着眉,深思着,看李队又点了根烟,准备吸,她轻轻地叹口气说:“我们要对杨家余下的人展开保护了,我觉得杨家还要死人。而这一切应该与15年前发生的某件事情有关,我们要往那方面多找线索了。” “是啊,”李队拿着打火机的手准备去点燃烟头,忽然他将烟和打火机狠命地扔进垃圾筒,“以后不抽烟了,我不但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也能不再让你们吸二手烟了。” 陈星辰心中感动,但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李队。 “有一张网,越网越紧了,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回沙市第一件事情要找杨曦,最好能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李队说着,将屁股兜里余下的烟拿出来,甩手扔进了路旁的垃圾筒。 三十四 慕容沁雨 回程中,陈星辰驾驶着警车,车子如飞驰一般。副驾座位上的李队长轻声地打着呼噜,似乎睡得很沉,陈星辰的手机却响了:“陈小姐吗?” “你好,我是陈星辰,请问是哪位?喂……”陈星辰赶紧戴上耳机应声,可手机中却一下子又没了声音。 李晟将身子侧向另一边,似乎睡得更沉,陈星辰不好意思地只能将声音稍微再提高一些,“喂,请问你是……” “我,我……” “噢,是慕容沁雨吧,找我有事吗?”耳尖的陈星辰敏感地听出,说话的除了慕容沁雨不会有别人。但陈星辰的声音依然亲切而随意,欣喜并没有在其语调中显现。 “是,我是慕窖沁雨,你有空吗?我现在在湖西路的蓝山咖啡,我想跟你谈谈。” 声音断断续续的,不知道是因为车上的信号不好,还是慕容沁雨说话原本就吞吞吐吐的。 “噢,我现在正从扬州回来,再过一个小时就能到沙市。我一到沙市就来找你,好吗?”陈星辰心中甚是欢喜,自己的猜测真的没错,慕容真的来找自己了。 “要再过一个小时?”电话中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犹豫,看得出慕容是鼓足了勇气才打这个电话的。 陈星辰说:“你先叫点东西,我一到沙市马上过来。” “先吃东西?噢,是,我还没吃过早饭,肚子也饿了。” 电话中的声音让陈星辰松了一口气,吃东西的时候,她就不会瞎想,那样就可以安心地等自己过去了。但陈星辰抬手看看时间,晕,这都下午1点50分了,还没吃过早餐? 陈星辰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你看起来是太瘦了,多吃点,慢慢吃,等我噢。” “滴嘟、滴嘟……”对方的电话已经挂了。 陈星辰从来没觉得慕容沁雨是杀人凶手,但既然凶手会在凶案现场放上有慕容沁雨唇印的酒杯,嫁祸于她,那肯定是认识她的,而且还是一个与她非常熟识之人。如果慕容沁雨能把这件事情说清楚,那事情就有转机了。 慕容沁雨,一定要等我。 “怎么啦?有心事?”李队睁开双眼,抬手看看时间,又看看陈星辰说。 “蒋明铭的妻子慕容沁雨刚才打电话给我,说要跟我谈一谈。” “这是好事啊,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陈星辰从方向盘上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捏捏自己的眉心,好像是准备舒缓那烦躁的心情。 李队看出陈星辰的心情不好,安慰说:“星辰,别太揪心了。目前案子的压力是很大,但是凶手再狡猾,也禁不住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杀人,目前他的破绽也已经越暴露越多了。” “是啊,”陈星辰长叹口气说,“我过几天去一下下白石,顺便将罗伊接回来。” “好,去之前,我们先去杨家,杨家现在已经剩下杨曦、杨老太太和杨震东一家三口了。”李队叫陈星辰不用太烦,看得出,他的担心比陈星辰更甚。 陈星辰眉心系着结说:“李队,我总觉得所有的事情很不简单,接下去杨曦他们都会有危险,我总有一个感觉,凶手似乎是想把杨家所有的人都杀光。” “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如果再死人的话,这个案子再也压不住了,事情的性质又升级了,大家的面上都会不好看。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破获这起连环凶杀案,明天一早,你就和我一起去找杨家的人问个明白。” “你也觉得杨震西不是死于意外这么简单吧?”陈星辰深思着问。 李晟习惯地用右手贴贴自己的脸,这个动作表明李队长现在的思绪很混乱。 “应该不是意外,我们接下去要调查林正、张奇、林怡敏还有江海天各自的背景,看他们四人是不是和杨震西有过节。虽然这起案子现在还不能肯定是不是与前面的四起案子有关,但他们既然与杨震西在同一桌吃饭,就不能排除他们有投毒的可能。” “是的,我也在想一个问题,很有可能是其中的一个人投毒,因为他们都是学医的,可以事先将从河豚鱼中提取的毒素涂放在碗中。他们都具备很好地掌控投放量的能力,否则为什么死的偏偏是杨震西,而不是另外的人呢?”陈星辰深思熟虑地说,李晟不断点头…… 三十五 关键人物 慕容沁雨独自坐在“蓝山咖啡”的角落,非常美丽,她应该是陈星辰见过的最有韵味的女人。昏暗的灯光下,那张脸经过精心的妆扮,唇色仍然是充满诱惑的暗红色,那种暗红色快接近黑色,陈星辰马上想起那个凶杀现场酒杯上的红唇印。 陈星辰并没有急着走上前去,因为慕容沁雨这个时候没有走,她就不会在自己到达前就离开了,陈星辰想趁此机会仔细地打量慕容沁雨。 桌子上的一盆水果沙拉似乎只动过一个角落,杯中的鲜橙汁也好像一口都没喝过,慕容沁雨无神地望着沙拉上那粒鲜艳而红润的大樱桃。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细长而好看的脖子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高贵,陈星辰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上前,在慕容沁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来啦?”慕容沁雨的神情有些慌乱,但端坐着的陈星辰又让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不吃点东西呢?”陈星辰关切地问,接着叫来服务员,点了一壶极品蓝山。陈星辰悠闲地喝着水,静静地看着慕容沁雨。她开了一天的车,也真需要好好休息。 “我找你是想告诉你,25日那晚,我在哪里。”说完这句话,慕容沁雨的脸变得绯红,头低得更低,似乎是说不出口。 陈星辰并没有催她,只是微微笑笑,亲切地点点头。 慕容沁雨似乎有了巨大的勇气,“这是秘密,只能你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更不能被我先生知道,因为不管怎么样,我并不想跟他离婚。” 陈星辰认真地点点头,鼓励地微笑着。 “那晚,我就在蓝山咖啡,一个人坐到咖啡店打烊,凌晨2点,我才回家。”慕容沁雨的神情有点凄凉。 “凌晨2点,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其实这件事情与案子无关。我只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服务员就能证实一切。但是以下的事情,是我私下跟你谈的。因为我孤独地生活在这个城市中,没有一个朋友,所以我想和你谈。虽然你给人的感觉有些冰冷,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信任你,想让你帮我分担一些秘密。”慕容沁雨的眼神中透露着坚定,那种信任也让陈星辰感到温暖。 “我在上海出生,在上海长大,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我去沙市游玩期间,认识了蒋明铭。他那时候已经在做外贸生意。他比我大4岁,为人风趣,性格又开朗。” 慕容陷入美好的回忆中。 “我第一眼看见他,就爱上了他,蒋明铭也对我一见钟情。我们很快就陷入热恋中,我不顾父母的反对与不舍,很快与蒋明铭结婚,并在婚后跟着蒋明铭来到沙市生活。 “可是美好而甜蜜的婚姻生活只持续了一年,然后蒋明铭对我的热情就渐渐消失,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而我也慢慢地变成水晶鸟笼中的一只金丝雀。” 慕容沁雨精致的脸庞上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我在沙市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熟人。大学毕业后,我从没有工作过,因为我觉得,我的生活中有蒋明铭一个人就足够了。” 慕容沁雨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了,陈星辰的壶装蓝山也在这个时候送了上来,陈星辰给自己倒了浅浅的一杯,轻轻地喝着。咖啡真苦。 “明铭以前虽然会偶尔去花心一下,但他并不准备放弃这个家,放弃我,他觉得我一直跟着他,对我是有责任的,直至他认识了这个叫月月的女子。这个叫月月的女子,像个妖精一样,能生生地勾住男人的魂,像我家明铭这样的男人,又怎么能逃脱她的诱惑呢?我知道,明铭很爱她,说是让我跟他离婚,我要多少钱,他都给我。”慕容沁雨接过陈星辰递过来的纸巾,稍稍控制了一下情绪。 “钱?我跟父母闹翻,跟着他独自到沙市生活,我就是为了钱吗?我是爱他的,我是真心实意地爱他,我为他付出那么多,可……” 陈星辰点点头,慕容沁雨说的,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当爱情中的一方已经割舍了这段感情,准备弃之,而另一方仍深陷其中,这种痛,是只有当局者才能明白的,就像陈星辰自己…… “后来一个阳光帅气、带着满身热忱的男孩子出现了,他让我很感动,他很爱我,就像当初明铭爱我一样,是那么地执着,那么地专注,在他的眼中,我又看到了以前的明铭。 “我不想做出格的事情,但我迷恋他的专情。长期以来铭对我的冷落,对我的忽视,在那一刻都得到了弥补。” 慕容沁雨的语序有点混乱,看得出她的思绪也很混乱。陈星辰没有去打扰她,只是让她慢慢地倾诉着心中的秘密。 “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我们从来就没有什么,我也不想背叛明铭。你要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 慕容沁雨的手紧紧地抓住陈星辰的双手。那么柔弱的小手,抓得陈星辰的手居然有点痛。 陈星辰依然微笑着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 慕容沁雨看着陈星辰的笑容,安静了不少。她不好意思地松开紧抓着陈星辰的手,说:“那晚他约了我,说蓝山的咖啡很香,蓝山的环境很幽静,他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想静静地看看我,陪我聊聊天,于是我就来到这里。” 第15节 陈星辰看见慕容沁雨脸上的神色有些暗淡,眼中的神采忽然不见了。 “我9点半就到了蓝山,喝光了一壶咖啡,他居然还没有来,后来我不断打电话给他,可他的手机一直没有人接。我怕他出事,虽然我不会嫁给他,但我也不希望他出事。而且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后来呢?”陈星辰看见慕容沁雨的神色很是慌乱,轻声地问了一句。 “后来我要了一瓶红酒,一个人慢慢地喝。可他依然没有来,我像个傻瓜一样,又担心,又害怕。一边喝酒,一边等着他,可他一直没有来。直到我喝光了整瓶红酒,直到2点钟,蓝山要打烊了,我才不得已回家去。”说完这些,慕容沁雨似乎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后来呢?” “第二天,他打很多电话给我,我都没接。他又发了很多的短信,说那晚准备出来的时候,被同学拖住,喝了几杯酒,居然喝醉了……”慕容沁雨说到这,泪流满面,再也不说什么了。 陈星辰看着眼前的女子,觉得她很悲哀,这似乎是一个没有自我的女子,她究竟在选择些什么,又想要些什么呢? “你不要看不起我,那之后,我再也没有理过他,也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回过短信。现在,月月死了,明铭也不会爱上别人了,我更不会跟他联系了,我就可以跟明铭好好地生活,好好地过一辈子了。” 陈星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问,“能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慕容沁雨抬起头,满眼晶莹的泪花,真是我见犹怜。 “林正。”她轻轻吐出一个名字,脸却变得通红通红。 “林正?”这么巧?带杨震西去扬州然后又使杨震西吃河豚中毒的,不就是林正?陈星辰觉得不可思议。 “沙市医科大学的那个林正?” 慕容沁雨眼神中全是慌乱。“你认识他?” 陈星辰点点头,问:“那天是林正约你在蓝山等他,然后自己又没来?” “是的,那天是他说心情不好,想跟我好好谈谈的,反正明铭也不在,我也很无聊,谁知道他约了我,又不来。你说我等他到凌晨2点,他居然去喝酒。既是这样,我又何必跟他再纠缠呢,是吧?”慕容沁雨幽幽地说。 陈星辰觉得有点混乱,看来林正是个关键人物…… 三十六 恐吓邮件 一座座独栋的别墅显得幽静而雅致,这是位于沙市近郊森林公园旁的别墅群,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这幢别墅的外墙是以西班牙风格建造的,而别墅内部的装修却是舒适的田园风格,但其间笼罩的气氛却格外阴暗而压抑,还透出森冷的寒意。 杨老太太双眼呆滞,神情悲伤地靠在沙发上,丧子丧女之痛,家中的巨大变故已经折腾得这位老人生不如死。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对于身历其间的老人,伤害是很大的。 杨家的长子杨震东现在是杨家唯一还幸存着的孩子,他面色凝重地开门,将陈星辰和李队让进门来。 “救救震东,救救我的孙子。”老太太知道是公安局的人来了,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扑通跪倒在陈星辰和李队的身前。 “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我唯一的儿子和孙子。求求你们!我们杨家已经不能再出任何的事情了!” 陈星辰心中一寒,老太太也有这种感觉?所有的谋杀真的都是冲着杨家而来的? 这时候杨震东走过来,双眼通红,他伸手扶起老太太,将她让到沙发上坐下。 看着眼前的这幅惨状,陈星辰的心如刀割一般,这伤天害理的罪犯究竟是谁?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劝老太太,一时之间愣住了…… “杨教授呢?”李队看见客厅中并没有杨教授的身影,赶紧发问转移话题。 “我父亲他……他生病了,在楼上卧房中休息。”杨震东脸色很阴沉,他轻轻地安慰了母亲几句,然后面色沉重地对陈星辰和李队长说:“你们跟我来书房,我有东西给你们看!” 杨震东在前面带路,陈星辰看见他前行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走进书房,他高大的身子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不再说话,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过了一会,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自己的邮箱,陈星辰和李晟虽然不知道杨震东要干什么,却谁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你们自己看吧……”杨震东仍然低着头,轻轻地将电脑往前推。 李队长大步上前,打开的邮箱中有一封邮件:“杨震东!你逃不掉!你就是下一个!” 字是大红色的,那六个大大的惊叹号也是大红色的,那种摄人魂魄的红色,鲜红如泣血般,给人无比的震撼! “邮件什么时候收到的?” “就是你们来这之前的这半个小时。”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邮件的内容?” “就我知道,我不敢跟他们任伺人说,正不知道怎么办,你们就来了。” 李晟皱着眉说:“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免引起更大的恐慌,我会派人过来,清查这封邮件的出处。” “我们会对你采取保护措施,但你能告诉我们,你们杨家跟什么人结过怨吗?”陈星辰斟酌着问。 杨震东仔细地思索着说:“我们杨家是行医的,干的是救人性命的活,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又怎么会跟别人结怨。” “你们家15年前为什么会突然从宁德搬仕沙市?难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陈星辰突然问道。 “15年前?”杨震东陷入了深思…… “那天雨下得很大,第二天是周五,我就可以回家了,因为那时候我独自一个人在福州读大学。 “可是当我回到宿舍的时候,却发现爸爸在宿舍中等我。 “‘爸爸,你怎么会有空来看我啊?’我很开心,想爸爸可能正好在福州开会,而顺路来学校看看我。 “我记得父亲当时的神色很忧郁,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他听到我的问话,恍惚地回答:‘我们要举家搬到沙市去了,你以后回家就不方便了,所以我特意在走之前来看看你。’ “‘走?去沙市?为什么?那我们家的医院呢?’我上周才回过家,父母根本没说起过我们要搬家,怎么会这么突兀? “父亲长叹口气说:‘家里最近出了很多事情,我去卜过一卦,说是我的八字不适合待在宁德,要往东搬,这样才能避免血光之灾。’ “我当时很奇怪,你知道我们学医的人根本就不相信这些神神悝怪的东西,这不是迷信嘛。但父亲并没有多作解释,他的情绪看来很慌乱,我相信我的父亲,他的决定一定是有理由的。” 说到这里,杨震东回过神来,“你们是不是认为发生在我们家的凶杀案,也与我们家15年前的那次搬家有关?” “你觉得跟那次搬家有关?”陈星辰并没有回答杨震东的问题,而是将问题抛了回去。 杨震东坚决地点点头说:“是的,因为父亲搬到沙市后,性情大变,前后换了一个人。” “你能具体说说,究竟是怎么变的?”李队若有所思地问。 “原先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因为我们家搬到沙市后的第二年我大学才毕业,回到沙市,然后就在父亲的诊所帮忙。但是奇怪的是,当时医院中竟然供奉着‘地藏王菩萨’。你知道,我们是学医的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我觉得不好,就请父亲不要供奉,可父亲却气得半个月没有理我。 “而且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父亲自搬到沙市后居然还开始吃素,连那么喜欢吃的海鲜都戒了,他很虔诚地信起佛教,我总觉得父亲似乎在那之前受过刺激,但具体是什么事情,我还真不知道。” 杨震东不愧为杨家长子,感觉他分析问题成熟稳重。虽然家中连续的变故让他很慌乱,但总的来说不乏理性。 陈星辰习惯性地用手轻轻地敲打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着什么,深思了一会她说:“你知道你父亲有仇人吗?或者你们家有仇人吗?” 三十七 罪深孽重 “仇人?”震东沉思着说,“你知道,我们家是祖传的中医世家,秉承的家风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我的几个弟弟妹妹虽然都很有个性,但他们秉性也都善良,不会去害人。我父亲在这15年里,更是兢兢业业,治病救人,别说仇人了,连蚊蚁都不会去杀,只知道修身养性,我没见过比他更好的人了。” “那15年前呢,你们在宁德的时候呢?”陈星辰紧接着问。 杨震东像是想起了什么,脸忽然变得通红。但是他赶紧摇摇头说:“那几年我基本上都是在外地求学,因此对家里的状况也不太了解。” 陈星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说,忽然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田美七的人?” “田美七?”震东的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说,“你们怎么知道田美七的?” “说说她的情况,可以吗?” “她……”杨震东在思考着究竟该不该说。 “她,只是我们家医院的一个护士罢了,没什么好说的,而且那时候我都在外地求学,对于家中的事情并不了解。”杨震东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坚决地说。 “你们别再纠缠于以前的一些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好我们杨家余下不多的几个人。难道你们当警察的,真的一点都不作为,而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家的人一个个被杀光为止吗?” 陈星辰皱皱眉毛,神情冷峻地说:“以前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今天所有的果,都缘自那时的因,你难道不知道吗?” “今天所有的果都缘自当初的因?”杨震东似乎被什么触动了,傻傻地呆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星辰接着又用更冷静的语气说:“难道你不觉得你父亲当初急着搬离宁德,是为了躲避一些东西吗?你也说了,学医的人不信鬼怪神说这些东西,你不觉得你父亲所做的一切都事出反常吗?难道你愿意发生在杨震南身上的事情,也在你的妻儿身上重演吗?” 陈星辰像刀一样冰冷的话,一句句地刮得杨震东的心生疼。陈星辰也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某种作用,她将那封发给杨震东的邮件又一字字地大声读了一遍,杨震东的神色越来越悲哀,他长叹一口气说:“唉,事已至此,我就将知道的都告诉你吧!” “如果不是因为事关全家的生死,这些过去的往事,我真不愿意再提起,因为这对我的母亲和我,都是一种折磨。”杨震东慢慢地说。 “我父亲医术非常了得,也愿意帮助别人,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伤,就是……” “大少爷,老太太昏过去了!”杨家的保姆兰嫂在书房外面敲着门,大声地叫唤着。 杨震东听了赶紧停住话语,跑了出去。“妈,妈……” 陈星辰和李队长互相看了一眼,也匆忙跟了出去…… 杨曦听到下面慌乱的叫嚷声,也从楼梯上颤巍巍地走了下来,对于陈星辰和李队长,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 “兰嫂,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杨家一团糟,杨曦拖着病体,听到慌乱的声音也已经下楼。等杨震东陪着杨老太太去医院后,他身心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来,陈星辰和李队长陪着他,也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时之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家内人有高血压,最近家里的事情弄得她血压飙升。唉,希望她这次能挺过去。”杨曦的眼神中除了绝望,再没有以前那种风采了。 陈星辰起身,细心地从饮水机下边取了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起来送给杨曦,一边说:“杨教授,阿姨一定会没事的,你喝点水吧。” 杨曦的眼角有晶莹的泪花,他颤抖着双手,接过水杯说:“唉,都是我造的孽,现在害得一家人都跟着我受罪。” “你们知道吗?我年轻的时候,做过很多不该做的事情,曾对不起很多人。唉!我有罪啊!”杨曦的精神似乎要崩溃了,他端着杯子,身体开始抖动,接着呜咽起来…… “那时候你叫杨宗天是吗?”陈星辰忽然问道。 杨曦身子一震,吃了一惊说:“杨宗天?你们怎么知道杨宗天?” 第七卷:往事 年轻的医生荒唐地游戏人生,这就是年轻时的杨宗天。杨宗天记得,自那次以后,他身体中的那些沉睡的男性基因彻底地复苏了,对于漂亮女子的免疫能力完全消失了。他无所顾忌地放纵着自己……利用身份之便,跟多少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享受着这鱼水之欢,杨宗天根苯就不记得了…… 三十八 色鬼医生 少妇的泪眼中充满着蛊惑,是天生的媚态吧。虽然穿着粗厚的布衣,却无法掩盖其容颜的美丽。这个半躺在病床上的农家少妇虽然因为不会生孩子而长期遭受着家人的虐待,已经被折磨得身形消瘦,但神采中依然透出极其销魂的韵味。 湾坞与下白石之间虽然只隔了一条略显宽阔的白马河,却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这里的人们,观念中的愚昧和落后与上个世纪的封建社会一般无二。 那时候,整个湾坞乡与外界的联系只有一天中少得可怜的几班渡船和一条翻山越岭的羊肠小道,而身为这落后村落中的女子,如果不会生孩子,在当时跟不会生蛋的母鸡没什么区别,甚至不会被当作人来看待。 “杨医生,你要救救我,如果我再不能生孩子,就要被赶出这个家,到处流浪了,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叫樱的这名少妇楚楚可怜地乞求着,硬生生让人觉得心痛,使人想要去怜惜她、爱护她。 第16节 年轻而帅气的男医生紧皱着眉头说:“樱姐,我已经帮你检查过几次,你的身体很健康,并没有不适宜怀孕的问题。你们结婚几年了都没有孩子,我觉得问题有可能出在你家男人身上,有机会的话,我要给他做个检查。” “什么?”叫樱的少妇虽然已经结婚好多年,但这个地方的女子结婚出奇地早,她的真实年龄还是要比杨医生小上几岁。 “不行,如果让别人知道是我家老公不会生育,那我们这个家就彻底完结了,那是笑也要被人家笑死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办法在这个地方立足了,不行,你不能给他做检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好意思,那我就帮不了你们了!”杨医生爱莫能助地摇摇头。这个地方的村民如此愚昧,他真是没有任何办法。 “不,你有办法帮我!你一定能帮我!”女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低下头,把身上的布衣外套迅速脱掉,一身光滑的浅咖啡色肌肤就这么显露出来。胸前两只硕大的宝贝诱人地晃荡着,似乎极需要男子用他大而有力的双手去揉捏,去抚摸…… “你,你这是干什么?”年轻而精血旺盛的男子身体又如何能经得住这活色生香的曼妙胴体的诱惑,虽然身为医生,对于女子的躯体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麻木,但眼前的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漂亮、太迷人了。她身体的各个细节,似乎都散发着对人的诱惑…… 文胸也早被樱快速地解除下来,那挺翘的乳头,呈现出明亮的浅粉色,如少女的一般。年轻医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沉重,他的手鬼使神差地往樱的胸前伸去…… 两个人如干柴烈火一般抱成一团,一发而不可收拾…… 从这以后,杨医生觉得自己像一架名品的播种机,年轻而精壮的身体也需要发泄,而他再也抵挡不住那些女子活色生香的诱惑…… 年轻的医生荒唐地游戏人生,这就是年轻时的杨宗天。杨宗天记得,自那次以后,他身体中的那些沉睡的男性基因彻底地复苏了,对于漂亮女子的免疫能力完全消失了,他无所顾忌地放纵着自己…… 利用身份之便,跟多少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享受着这鱼水之欢,杨宗天根本就不记得了…… 虽然后来和太太相识,又因为两情相悦而结婚生子,还一起开了家诊所,生意越做越大,医院的规模也越来越大,但是他对于年轻女子身体奥秘的探索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他沉溺在与其他女子其乐融融、无比快乐的两性乐事间…… 李队长看着杨医生忽而神采飞扬,忽而无限悲哀地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时,情不自禁地咳嗽了一声,问道:“您能告诉我们,当初为什么从宁德搬迁到沙市吗?” “啪”的一声,手中的水杯落地,重重地摔碎在地上,玻璃四散飞溅。陈星辰看见这时候的杨曦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再没了那种老知识分子所特有的儒雅与淡定。 杨曦整个人不能自已地颤抖着,忽然他摇晃着站起身说:“我身体不舒服,要好好休息,有空的时候再跟你们聊。” 李队和陈星辰相视无语,主人都发逐客令了,他们还能怎么样呢? 陈星辰站起身说:“杨教授,我们是关心你们家里余下人的生命安全,从今天起,我们会派警员24小时保护你们一家人的安全。但是你要知道,这个凶手是极端变态的。以我们的预测,他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者,而且他的人格严重扭曲,他连续几次的杀人手段都是残暴而血腥的。” “杨教授,你本身也是学医的,你也知道,人在死亡后再被放血或将血吸干,在尸体上大做文章,从而享受着这种娱乐死人的快感,这是一个非正常的人才会做出的举动。如果你们家属不愿意配合我们,也不愿意提供有用的线索,那么到时候我们警方是很难保证你们家人的安全的。” 陈星辰特意加重了“家人”两字的声音,用意在提醒,杨曦家里所余下的人,真的不多了。 陈星辰在说了一连串的话后,抬起头,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杨曦说:“我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但是你就将老妻、儿子还有你孙子的性命置之不理了吗?” 杨曦拼命颤抖的身子突然不再抖动了,他瘫软地坐到沙发上,脸色变得煞白。 “我的孙子。是的,你们要保护我的孙子。他不能再出事了,他才7岁。你们一定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啊!” 三十九 不堪回首 “在搬到沙市的这15年中,我性情大变。变得恪守医德,行为规矩,万事以病人为先。那是因为我以前做了太多的坏事,做了太多的孽啊。”杨曦泪流满面。 “你们可以因此而看不起我,叫我流氓医生,说我道德败坏,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救我的孙子,影响对我家人的保护啊!” 陈星辰和李队深沉地点点头,坚决而果断。 “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你们看看震南的样子就知道了,他长得非常像我。因为我们杨家的医术是世传的,所以我的医术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很精湛了,救了很多人,帮很多人看好各种各样的疾病。” 杨曦长长地叹一口气,接着说:“我真不是赞美自己,也不是想为自己解脱,实在是我的罪孽太深重,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啊!” 陈星辰站起身,轻轻地说:“杨教授,人在年轻的时候都会做一些荒唐的事情,那也只是因为那时候我们还太年轻。” 杨曦感激地看看陈星辰,然后深吸一口气说:“是的,太年轻了,那时候好多女子喜欢我,我也无所顾忌,都是照单全收……” 杨曦想起自己当年的风流韵事,羞愧难当。“当时我招惹了太多的女子,太太也陆陆续续听到有关于我的一些传闻,她不会哭,不会闹,但我知道我让她很伤心。我也想跟那些女人彻底断绝来往,我真的不想伤害我的太太,她是一个非常好,又贤良淑德的女人。我也只是贪图那些女人的年轻与美色罢了。但是,有些事情岂是说断就能断得了的?”杨曦将头越埋越低,诉说着过去的往事,他痛不欲生。 “就在我们搬来沙市前的几个月中,我的妻子还曾经自杀过一次,因为她真的很爱我,但她也真的没法容忍我对她的不忠。她的自杀,是因为我跟我们医院的一名护士在游戏之余,还动了真情……” 杨曦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接着说:“我真的不想伤她的心,我真的想改。于是,我就决定不再理会别的女人,而对我的妻子尽心尽责。” “她是我的发妻,是我名正言顺娶进杨家门的女人,我怎么可以让她伤痛欲绝,甚至要她为了我的荒唐而付出性命呢?于是,我就决定举家搬迁……”杨曦说完这些,像个待判决的罪人一般,只是低着头,两手不断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不再说话。 陈星辰觉得似乎一切合情合理,但又觉得某个地方不对,这应该是真相,但绝不会是全部的真相!一定还有更恐怖、更离奇的原因在里面,否则以田美七日记中显示,他们从决定走到彻底消失,10天都不到,只是在田美七从宁德回外婆家休息的这段时间决定的。而且当时在本地,很多并没有离开的医生和护士也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医院是何时脱手的。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太太而离开宁德,那也不用这么突然。更不可思议的是,既然只是为了脱离以前那些女人的情义,那为什么又要改名字呢? 陈星辰看了看李晟,李队长在沉思着,整张脸似乎连鼻子也快皱起来了,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即使杨曦说的不是全部,看来他也不会再说下去了,那么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刚想到这,外面的门铃响了,陈星辰赶紧去开门,马鸣走了进来说:“星辰,我来换班了,接下去杨教授的安危就由我来保护了,清清和立武已经去医院保护杨老太太了,另两个同事已经分别去医院和学校接陈娜和杨昱凯了。” 李队长站起身,对杨曦说:“杨教授,市局领导很在乎您家人的安危,已经给我们专案组增派人手,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杨家众人的安全。所以您放心吧,从这一刻起,杨家的人会在我们周密的轮番保护之下,不会再有危险了。” “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我在福建捐建的庙已经开始动工了,紫竹上人正在那里帮忙督工。现在有了佛祖和你们的双重保护,我们杨家应该能度过这一劫难了。” 杨曦最近真的苍老了很多,才66岁的他,已经像一个被生活折磨得没有了风采的老年男子。 陈星辰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在杨震南妻子的墓地见到杨老教授的时候,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虽然那时候他也沉浸在痛苦之中,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斯文得体,又儒雅又有学识。唉,生活的磨难比岁月的痕迹更能夺走一个人的风采啊。 李队长和陈星辰告别杨曦,从杨家的别墅走出来。 “星辰,麻烦你先送我回办公室,刚才小刘那边已经有了消息,杨老太太问题不大,过几天就能回家了。” 陈星辰点点头,只顾开车,没有说什么。 李队的心情也很沉重说:“人死得越来越多,线索却越来越少,小刘和周立武这几天调查那个给罗伊打电话的陌生女人。电话是用手机打的,而那个手机卡只用过一次,而且是在那种小型的移动营业厅买的。为了商业目的,从那里售出的卡是不会登记身份证的,看来这个凶手将一切策划得一丝不苟。” “是的,这是一个非常狡猾的凶手,他似乎织了一张大大的网,然后彻底地将我们网罗在其中,但寻找他的影踪,我们却是无从下手。”陈星辰一边开车,一边无奈地说。忽然,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过几天,杨震西的几个同学会由扬州那边的警方派车送回来吧?” “是的,应该是后天。”李队点点头。 “其中那个林正非常可疑,我们要派人查清他的身份。还有,据慕容沁雨交代,那晚是他约慕容沁雨存蓝山咖啡约会,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而在杀害柳月月的案发地点,却有印有慕容沁雨唇印的酒杯出现,他应该脱不了干系,是吧,李队?” 陈星辰认真地分析着,听得李队不停地点头认可,陈星辰又说:“李队,我明天一早就出发去福建,罗伊在那边有了新的发现。” “新的发现?” “是的,在杨曦举家离开宁德的前一周,在湾坞那个地方发生过一件极其离奇的事情,那个小小的乡村居然有七个孩子在一天之间全部死亡。罗伊说这件事情可能会和杨曦举家搬迁有关。” “七个孩子在一天之间全部死亡?这个问题真要认真去查查。”饶李队是老公安,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禁无比震惊,然后他说:“关于林正他们几个,我会派马鸣加紧跟进的。” 陈星辰认真思索着说:“好的,李队,就是关于保护杨家众人,我有一个建议要提。” 李队点点头说:“嗯,你说。” “我从这个罪犯所实施的一系列的周密布置来猜测,他应该是个极聪明又比较自大的人,而且一系列的凶案策划他是志在必得,因此他既然发了邮件过来威胁杨震东,那么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杨震东,我们一定要更加注意对杨震东的保护。”陈星辰提醒李队道。 李队频频点头,觉得陈星辰说得很有道理…… 四十 诡影重重 驾驶着警车,一路飞驰了4个多小时,再有2个小时,陈星辰就可以到达下白石,一路上只在两个服务区作了短暂的休息,陈星辰对自己的驾驶技术和体力还是充满信心的。 出发前就给罗伊打过电话,快到下白石的时候再通知他,罗伊会在下白石的高速出口等自己。 车子一到温州就进入山区,特别是进入福建后,多段高速公路的限速居然低至60码,这山路的蜿蜒是可想而知的。陈星辰以前存北京心理研究所的时候虽然也经常会出差去福建,但那时都是坐飞机的,这么开车长途跋涉还是第一次。 陈星辰不愿意想这让人心烦的案子,虽然自己学的是心理学,一直致力于关于罪犯的心理学研究,也经常会涉及或帮忙解决一些案件。但像这样直接参与查案还是首次,这份工作比起枯燥的学习研究似乎有意思。 可随着案子的展开,死亡的人越来越多,案子令人惊心动魄的程度也越来越吓人,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呢?陈星辰并不是怕案子的凶险,而是怕案子背后的真相。一般来说,像这样一个高智商、高学识的罪犯,经过周密的设计,而且他布局的每一个凶案都显得如此阴森恐怖而且很另类。 看得出,罪犯与杨家有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且更让陈星辰害怕的是,凶手对于他的杀人,有一种像表演娱乐一样的快感,他似乎沉浸在一种自娱自乐中,这正是让陈星辰非常害怕的一种犯罪心理。 他肯定是一个性格极其怪异的人,一定有过极其痛苦的经历,才会导致他做出如此变态的行为。 凶手跟杨曦以及杨家所有的人应该是非常熟悉的。想到这,陈星辰觉得心越来越寒,杨震东,还有他的妻子陈娜和孩子杨昱凯,一定要被好好地保护,不能再有事了,要不然杨家真的要绝后了。 绝后?陈星辰忽然明白了,绝后!凶手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杨家断子绝孙,没有后人,这是一种多么强烈的仇恨…… 会是田美七吗?虽然曾听罗伊说起过,田美七似乎没怎么离开过下白石,但是她就不可以买凶杀人吗?在策划好一切以后? 她也是学医的,而且还可以有帮手。对了,柳月月,柳琦儿似乎也是福建宁德的。陈星辰想起,自己曾经看到过柳琦儿的身份证。到宁德后要跟李队再落实一下,为什么会这么巧?柳琦儿与田美七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还要再叮嘱一下马鸣,要尽一切可能盯住杨震东,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一定是他。 “请不要灰心,你也会有人妒忌,你仰望到太高,贬低的只有自己……”王菲的《给自己的情书》唯美的歌声传来,原来是陈星辰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李队打来的,赶紧将耳机戴起来说:“你好,李队……” “星辰,有几个消息要告诉你,杨震东的媳妇陈娜和儿子杨昱凯今天晚上就会坐上飞机,离开沙市去香港。杨震东说,他们两个会在香港,一直待到案子结束为止。这样我们的保护任务就可以轻松一些。另外,杨震西的追悼会会在三天后举行,林正和张奇他们四人也会在两天后被扬州公安局派人送回来。你和罗伊尽早回来,我担心这里会有更头疼的事情在等待我们,还有更多的需要你协助的地方。” “是的,李队,我一定会尽快回来。还有,我想过了,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杨震东,我们一定要做好周全的保护计划。另外,如果凶手知道陈娜和杨昱凯要离开沙市,会不会作鱼死网破状啊?我们千万要小心啊!” “是的,今天下午我会派多人潜伏,一路跟踪保护,就怕凶手不出现,只要凶手一出现,那么我们就有希望把他一网打尽。” 李队的语气依然沉重,信心也不是很足,他又想起了什么,并说,“你还在开车吧?路上小心,我先挂了,早点调查完,早点回来!” “嗯,好的。对了,李队,你现在在电脑前面吗?” “在,有什么事情?” “麻烦你帮我查看一下电脑中柳琦儿的身份资料,请把她身份证上的地址发到我的手机上。为什么她也是福建宁德的,我觉得一切不会这么凑巧,里面一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 挂了电话,陈星辰的心情愈加凝重。 如果提前知道杨家晚上就送陈娜和杨昱凯走,那我应该送完他们再去宁德的。唉,有李队的精密安排,谅凶手也变不出什么花样吧?如果真有可能当场将凶手抓住,那就好了! 陈星辰边开车边思索着。 四十一 旁观者清 炎热的南方城市,酷热的程度比沙市更甚,看见罗伊的瞬间,陈星辰觉得很亲切,她打趣着说:“你又瘦了,我们要尽快调查明白早点回去,我的诗琪嫂子想你想得都快发疯了。” 罗伊并没有笑,他的心情不好,虽然陈星辰的到来使得他的不愉快情绪略有好转,但一想起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调查进行得很艰难,他又不甘心就此一无所获地回去。 “你的调令这么快就已经弄好啦,你真的不回北京了吗?那李然怎么办?你们以后就一直两地分居吗?” “李然并不知道我已经将工作正式调至沙市公安局了,他只知道我还在沙市培训,所以你也无须提前告知他。我要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这件事情。”陈星辰的声音有些不畅了,看得出她很难过。 罗伊不知道陈星辰为什么难过,但他不想看到陈星辰伤心。作为朋友,他觉得自己应该过问一下,他想了想说:“两地分居,你不觉得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吗?” “感情?”陈星辰忽然冷冷地笑着说,“你以为我当初来沙市真的只是为了参加培训?最重要的是,我是为了躲避这段感情,我是为了要跟李然分手,才找了一个为期几个月的培训,过来这边。我不会再跟他发展下去了,也许你会说我在逃避,但是我觉得慢慢地冷掉,是我们感情的最佳终结方式!” 很明显,罗伊对陈星辰这种处理感情的方式并不满意。 “感情的开始是两个人一起建立的,那么当结束的时候,不也应该是两个人一起作决定的吗?不管李然做了什么让你难以接受的事情,但对于你的决定,他应该有知情权,不是吗?你已经决定终结这段感情或者仍然维持这段感情,我并无权干涉,但是作为李然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我希望你早点跟李然谈谈这件事情。无论是和是散,都应该在两人达成一致后再作决定,不是吗?” 陈星辰正吃着罗伊推荐的风味绝佳的海鲜面,长时间的开车疲劳与饥饿,让她觉得这种独具当地风格的海鲜面味道很不错,她真的不想因为商谈李然的事情而影响自己的食欲,但是罗伊的这番说法,陈星辰听得愣住了。 自己虽然长期从事人的心理活动研究工作,但是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自己居然会想不明白。当问题出现以后,自己一直逃避着而不敢去好好面对,这除了不能解决问题的根本之外,还带给自己深深的困扰。罗伊说得对,不管是分是合,都应该是两个人起去面对。 逃避痛苦,痛苦并不会就此而不存在,而只能是暂时地压抑在某一处的潜意识中,然后就会像被深深埋藏的炸药一样,引线一旦被点燃,那种破坏性是极其巨大的。 “你说得对,我会找个机会跟李然好好谈一谈,告诉他我的决定。谢谢你,罗伊。” 罗伊欣慰地笑了,习惯性地摇摇头说:“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了,提点建议是应该的。很多时候,人的决定跟智商无关,这正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吧?” 陈星辰不好意思地笑笑,冰冷的脸上有了一些暖意说:“不管如何,还是要谢谢你。对了,那件一天之间死了七个小孩子的事,你有没有调查到什么信息?” 第17节 罗伊郁闷地说:“这个地方的人说话的口音非常怪异,一般人说话根本听不懂,而他们好多人都不会说普通话。虽然有田冰的帮助,但她毕竟是个孩子,靠她的帮助,根本无法得到我想要的线索。”罗伊很无奈地低下头,神情很是悲伤。 陈星辰挑出一条看起来很新鲜的小黄鱼,斯文地吃着,说实在话,把鱼煮进面条里面,稍微有点腥,但其鲜嫩的口味却能让人赞不绝口。她见罗伊心事重重的,赶紧劝慰着:“呵,你不用抑郁了,现在我来了,保你药到病除,我们想耍的信息会不断地自己跑出来。” 陈星辰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还很难得地跟罗伊开起玩笑。罗伊看着全新的陈星辰,也被她的乐观和开朗逗乐了,跟着哈哈大笑…… “李所长,知道我是谁吗?”吃完面条,陈星辰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哈,我是陈星辰,上次没见过面,就让你帮了那么大的一个忙。到现在还欠着你一大笔人情呢,唉,你没忘了我?看来没办法了,我只能将钱还给你了,否则还真想赖账了呢?” 罗伊知道,陈星辰肯定是在跟下白石的派出所所长李东明打电话,他心里暗暗地赞叹,这个陈星辰还真了不起,这么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关系网也能延伸到。而且她真的很聪明,一到这个地头,就知道找当地最关键的人物…… “傻想什么呢?我们是首都的心理学权威研究机构,每年跟公安系统举办的学术会议不知道有多少。别说公安系统,就是金融系统、环保系统……全都要用到我们的心理评估软件,别说在福建下白石,就是在西藏、新疆我们也照样兜得转。” 打完电话的陈星辰马上猜到罗伊是在想什么,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嗔笑着。 罗伊笑了,本来还想问“那你当初到沙市这么热闹的地方来,怎么没人认识啊”,忽然他又明白了,当时一定是陈星辰使的奸,她并不想让李然知道,她来沙市只是为了躲开李然。学心理学的人,考虑问题还真挺周到的。 罗伊赶紧扯开话题说:“那我们接下去先做何事?” “哈,当然是还钱了。”陈星辰做了个鬼脸。罗伊觉得跟陈星辰认识以来,这次变化最大了,她整个人不再像一块化不开的冰,而是变得爽朗了。是不是因为跟李然的事情,她的心结已经解开了? 四十二 谁是祸害 下白石镇派出所所长李东明是个非常热情且性格很爽朗的人,他见到陈星辰显得非常开心。以前虽然没有见过陈星辰,但陈星辰可是他的偶像啊!她的很多论文,李东明都认真地学习过。 在偶像面前可不能丢脸,于是李东明拼命地解释,那几个抢了罗伊钱财的罪犯已经有了消息,很快就可以抓住。他还一个劲地夸自己管理的这片土地,治安是如何地好。 陈星辰笑笑说:“那是,也不看看这方土地是由谁管理的,还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那真是不想活了。对了,李所长,我们这次过来最重要的任务是查15年前发生在湾坞乡的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 “李所长,15年前发生过一件一天之间死了七个孩子的案子,是吗?”陈星辰见李所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暗窃喜。 李东明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说:“很多年前,好像是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但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又在外地求学,根本不会去关心这种事情,因此对于这些情况并不是很清楚。” 看到罗伊的表情略有些失望,李东明赶紧说:“没事,我不清楚,自有人清楚,你们坐一下等我一会儿。” 李东明说完这句话,大步走出办公室。不一会儿工夫,他带着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老公安走了进来,一边爽朗地介绍说:“老张,可是我们这里的土地公公,方圆五十里,没有他不清楚的事情。你们要打听什么,尽可以找他。” 老张脸色黝黑,看起来50出头,但是整个人透着股精明、能干的劲儿,所长想要知道的事情,他肯定不会马虎地介绍。 他右手摸着自己剔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说:“我现在在下白石工作,但我是土生土长的湾坞人,你们去过湾坞没有?” 陈星辰摇摇头,罗伊微微地点点头。 “现在的湾坞跟下白石比起来,落差还是很大吧?”老张认真地问罗伊。 罗伊点点头说:“星辰,你想象不到,下白石在我们的眼中,已经够落后了,但你到了湾坞后会感觉,它们那边跟这里的差距还有十来年。” “十来年?”陈星辰的语气是诧异的。 老张点点头,认同地说:“现在有了一条高速公路,把下白石与湾坞连接了起来,可湾坞这个地方却依然落后。而15年前,湾坞与外界的联系只有白马河上的小渡船,那时候湾坞的落后程度你们更是难以想象。因为那里除了渡船联结着与外界的联系外,就是高高的山路,那可全是崎岖难行的羊肠小道啊。交通的严重滞后,不仅影响着生活在那里的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而且他们对于一些事物的看法也很落后。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没进公安系统,在湾坞乡政府部门上班。那件事情在当时是很轰动的。当地居民中那些稍微有些年纪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一天之间死了七个小孩子。而在这之前,另一村民家中的四条人命也全死了。” “死了这么多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罗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李所长站起身,给各位的杯中添满了水,因为他知道这个故事说起来,要花费一些时间。 “那一年的1o月份吧,天气与往年不同,特别妖。因为往年这个时候,南方嘛,你们知道,1o月份天气还挺热的。可事情发生的那几天,天气却异常阴冷,还莫名其妙地刮起西北风。”老张回忆着这些,声音开始变得紧张。 “这件事情发生在湾坞乡的张家村,张家村顾名思义,村子里住的当然是以张姓为众的村民,你看我姓张就知道了,其实我也是张家村人。当时村上有一户姓张的农民,说来也是可怜,这家的男人好像叫张岭,对,是叫张岭。张岭这个人很可怜,真的很可怜。因为他家里有一个傻儿子,那个傻儿子当时已经8岁了,可是根本不会说话,连爸爸、妈妈也不会叫,人倒长得很清秀,看起来又漂亮、又灵气的孩子却是个傻子。” 老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小题大做,傻子很多的,为什么姓张的这家生了个傻子,就很可怜呢? “张岭的可怜在于,他不光生了一个傻儿子,而且这个傻儿子一出生就是个祸害。”老张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他的语调低沉而无奈。 “祸害?”陈星辰听到这个饲,似乎被什么触动。罗伊也敏感地看看陈星辰,两人对视一眼。 老张点点头说:“是的,是祸害,因为当时村里的人们都这么说他。村里人都叫他傻狗,不知道是因为被名字叫傻了呢,还是因为确实太傻,才叫他傻狗。话说这个傻狗出生的那天,傻狗的外公、外婆兴冲冲地来邻村看女儿和外孙子,谁知道刚到村口的时候,被一辆拖拉机给撞了,居然还被撞出五六米,硬生生地被撞死了。可怜两个老人家年纪也真不大,农村的人生孩子早,那时候好像50岁还不到。原先很健康、硬朗的两口子,连刚出生的孩子都未曾看上一眼,就共赴了黄泉。” 罗伊皱皱眉,不太服气地说:“这只是意外,跟祸害有什么关系呢?” 陈星辰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她知道一定还有更邪门、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果然,老张苦笑着说:“光是这样也就罢了。傻狗生下来的第七天,也就是他外公、外婆的头七。那天白天,张岭的父亲去山上打猎,居然失了足,从山上滚了下来,抬回家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口气。他睁大着眼睛,看到抱在张岭怀中的宝宝,手指着他,脸上一脸惊诧之状,一口气咽下的时候,眼睛还是合不拢。” “唉,”罗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里酸酸涩的很难过,“可怜的人!” “更可怜的还在后头呢,这个宝宝还没满月,他的奶奶去院子中的一口深井中打水,居然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脚,掉进井中,淹死了。”说到这,老张的痛苦之情难以掩饰。 陈星辰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看得出她的内心也不好受,罗伊更是被这一个个悲惨的意外搞得连连伤心叹气。 “怪不得要说他是祸害了,生出来一个月都不到,就把家里面的四位祖父母辈的人全部都克死了。”罗伊说。 “是的,这孩子的命不好。农村的人吧,多多少少都信这些东西,于是他爸爸拿着这个孩子的八字去找算命先生批命。” 老张的记忆力真是不错,可能跟长期吃公安饭有关系,这么多年前的事情,他说起来好像是历历在目。 四十三 孤煞克星 “算命大师说这个孩子八字太硬,而且他的前世是个罪孽深重的冤鬼。他本来在生死簿上已经被划掉,就是说按正常的说法,是不应该出生的,而他却硬生生地带着煞气抢着定要出生,所以才会一出生就弄得所有的磁场全乱了。于是,他先克死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以后还会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反正说来说去,就说这个孩子是个祸害,如果他存在于这个世上,跟他有血亲关系的家人都要一一被他克死。当然,当地人是这么传的,究竟是不是真的,谁也不知道。” 老张轻轻地咳嗽一声,站起来给自己续了一杯水。 老张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继续说:“张岭的妻子林春花并不信这些邪,她虽然只是湾坞乡另一个村子——林家村嫁过来的一个普通农民,但由于是家中的独女,父母从小就比较宠她,再加上家里的经济条件还算不错,自小也读过几年书,在整个乡里来说也算是个有些灵慧之气且有点文化的女人。她根本就不相信,天使一样可爱的宝宝是恶魔投胎,而且又是克死自己父母、公婆的罪魁祸首,她觉得这一切只是巧合,只是意外罢了。” “但是这个世上的事情往往就这么奇怪,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岭的儿子是个祸害的事情,不光是张家村,整个湾坞乡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而且越传越厉害。甚至有好多人说,张岭刚出生的这个儿子是个妖孽,是来收他们整个村庄人的性命的!” “后来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陈星辰若有所思地问。 老张清清嗓子继续诉说着这个悠长而悲伤的故事。 “后来,林春花不愿意自己的孩子整天在这个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被当作怪物一样看待。她说服了老公张岭,在傻狗两周岁的时候,带着他,离开了湾坞,去温州打工。 “那时候,私营经济开始发展起来,温州人那种敢拼敢搏的性格使得他们比其他地方的人更容易地富裕起来。张岭两夫妻由于很勤快,又能吃苦,在温州也赚了很多钱。说来也奇怪,张岭一家离开湾坞五年多的时间里,不光村中再无古怪的事情发生,就连他们一家三口都生活得平安而快乐,除了这个孩子一直痴痴傻傻,不会说话。 “一直到傻狗快8岁,也就是15年前,他们重新又回到湾坞村。因为那时候林春花又怀孕了。最重要的是,他们当时已经在外面打工赚了不少钱。他们认为只要有了钱,在湾坞那种穷地方有了立身的根本,就不会再被人瞧不起了!” 老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谁知道他们回到了湾坞,就再也无法逃脱命运的安排了……唉,而且自从他们家回到湾坞以后,整个张家村的老人心里都堵得慌慌的,总觉得会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谜底似乎即将揭开,罗伊和陈星辰连水也不敢喝,生怕弄出一点声音,这个谜底就无法揭开了…… “张岭一家回到湾坞村还不到一个月,有一天晚上,隔壁的一户村民听到张岭家不断有狼的嚎叫声传出,他觉得很奇怪,就叫了相邻的几户人家一起,背着扁担、锄头前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他们来到张岭家的时候,看见张岭夫妻俩倒在地上,已经死了,可怜的林春花当时的肚子已经很大。在他们的尸体旁,有几只看起来还没有长大的小狼崽在不断地哀嚎着。此情景看起来甚是吓人,这几个村民觉得很害怕,心慌意乱之中就拿起扁担、锄头将这几只小狼给胡乱地打死了。” “他们是被这几只狼崽咬死的吗?”罗伊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问。 老张长叹一口气说:“当然不是,这也是事后村民们说起,才想起那几只小狼崽其实还很小,根本不会咬人,而且张岭夫妻的身上也没有被咬的痕迹。” “那个孩子呢?当时有没有发现他的尸体?”陈星辰问道。 “并没有发现那个孩子的尸体,当时村民们都认为傻狗一定是让小狼崽们给吃了,所以才会七手八脚地将他们乱棍打死。”老张解释着。 “那事后查出张岭夫妻是怎么死的了吗?”罗伊追问着。 “唉!”老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那么还有人会去追查他们是怎么死的。但因为后来发生的更多离奇而恐怖的事情,所以根本没有人会去管他们一家人的事儿了。而且,很多人觉得他们早死,对于整个村子来说,是件莫大的幸事。” “啊?又发生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呢?”陈星辰和罗伊异口同声地问,“那三条人命呢,公安机关也没有插手吗?” 老张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直至现在想起这些,他还觉得不寒而栗。 “那七个孩子,就是前一天去张岭家打死那些狼崽子的几户农家的七个孩子。这几个孩子一个不剩地全被咬死在晒谷场上,七个孩子中最大的11岁,最小的才3岁,那个场景真是惨啊!” “那些孩子全是被狼咬死的?那得多大一批狼群啊?难道那天村里的大人一个也没有见到过狼群?”陈星辰觉得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情,她讶声问道。 “是啊,这正是一件离奇得不可思议的事情。按理说,狼群不会在白天行动,而且这么大的行动,咬死了七个孩子,居然没有被一个人看到。但是从那些孩子们惨死的形状看,他们又确确实实是被狼咬死的。妖孽,村民们把这次行为归为妖孽,张家那个妖孽的孩子,克父克母,还克村人,村民们的愤怒和恐惧无法抑制。你说这种状况下,他们希望的是早点将妖孽及产下妖孽的父母早日埋葬,还有谁会去管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老张看来很不愿意去回忆这么惨痛的一个个故事,哪一段都带着血淋淋的沉痛。 “村民们请了很多和尚,做法事超度他们认为的张家妖孽,事后还一把火将张岭家烧了,等当地派出所想要调查的时候,已经是连尸体都没了,还怎么查。” 陈星辰站起身,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接着问:“那么,那个被称为妖孽的孩子呢?他真的被狼吃了吗?” “他,应该是被那些狼崽子吃了吧。当时那些小狼的身旁有血迹,才会使得村民们将他们乱棍打死,没想到却给他们自己惹了无妄之灾。”老张肯定地又回答了一遍。 “能带我们去张家村,找当时的村民了解一些情况吗?”陈星辰眉头紧皱,有很多疑惑不得解决,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跟现在发生的几起案子,一定有某种联系…… 四十四 逃脱生天 机场总是承载着离别和痛苦,当然也承载着团聚和欢乐。可这架即将起飞的民航班机,还有着深陷在苦难中的人们对于未来的希冀。只要飞机一起飞,那么杨家的儿媳妇和孙子就会脱离危险,再也不用担心他们也会在这灭门之灾中死去。 李队长将专案组的人员都全部调动起来,严密布局,他多么希望凶手能够在这个时候袭击杨家,他们就可以将凶手一举抓获。 可是直至飞机飞离沙市上空,都没有任何的凶险情况出现,凶手好像根本就不存在。李晟在失望之余也稍微地松了一口气,杨家终于有人暂时逃离危险了。他们接下去的保护工作只要围绕着杨家老夫妻和杨震东就可以了。 飞机飞离地面的同时,李晟接到陈星辰从宁德打来的电话:“李队,凶手没有出现吗?陈娜和孩子都安全地离开了吗?” “是的,“李晟的口气很失望,“他怎么可能放两个人走呢?难道他们本来就不在追杀之列,是我们搞错了?” “不是的,李队,我有个想法,凶手肯定在……”李晟听着陈星辰的分析不断地点头。 李晟的神色轻松了一些,他朗声地说:“星辰,你的分析很有道理,我知道了,我会严密布控一切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杨震东望着装修豪华的家,暗自落泪。弟弟妹妹们都不在了,老婆孩子又飞走了,杨震东不忍心让孤苦的老父母独自居住,就搬回父母家中,陪伴他们。 明天又要举行葬礼,该死的,最近他们杨家一直在举行葬礼,这让杨震东非常痛恨,但是他也非常无奈,这个疯狂的凶手,像一堵墙压得他胸口好闷。 父母还等着他照顾呢,杨震东没空想这些让人烦心的事情,他仔细地切了苹果和橙子先给父亲送过去。斜靠在床上的父亲看起来那么苍老,他才66岁,而且一向良好的保养,更是让他比别的老人家看起来要年轻很多。 可现在,满头的白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满了他的头顶,皮肤干枯,皱纹也爬得满脸都是,杨震东看了很是心痛。 “爸爸,吃点水果吧。” 杨曦眼中隐含着泪花,他听见儿子的声音,抬起头说:“陈娜和凯凯真的走啦?” “是的,我亲自送他们上的飞机。”杨震东也难过得擦了擦再也忍不住的泪花。杨曦更是老泪纵横。 “走得好,走得好,早就该走了,当初都送出去就好了。震东,你这个傻孩子,你也该走的。” “爸……”坚强的大男人杨震东再也忍不住,扑进父亲的怀里,像个孩子似的失声痛哭。 “好了,别哭了,傻孩子,爸知道你不走的原因,谢谢你。”他捋了捋震东额前的头发,又说:“水果我会吃的,你去照顾你妈吧,她心里更难受啊!” 杨震东又到厨房,端了水果去母亲那里,妈妈睡得很熟,眼角也含着热泪。杨震东把水果盆放在妈妈的床头柜上,屋中的空调打得有点冷,妈妈的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震东将空调往上调了两度,然后在妈妈的身旁坐下,帮妈妈将被子盖好。 看着妈妈睡梦中依然痛楚的表情,杨震东的手握住了拳头,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腿…… 杨震东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就规规矩矩,在学校里成绩优秀,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是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对弟弟妹妹们爱护有加,更是他们眼中的好兄长。 杨震东记得,小时候自己对父母都是一样的尊重,爸爸是一位救死扶伤医德卓越的医生,也是自己的偶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将来一定会考医大,长大了当个像爸爸一样的医生。 第18节 爸爸也是一个非常好的男人,对妈妈很好,对他们兄妹也很好,直至妈妈那次自杀。是的,妈妈自杀的时候,他并不在宁德,等他从福州赶回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脱离了危险。 从杨震南恨恨的口中,杨震东知道了妈妈自杀是因为那个叫田美七的女人。那个女人,是他们医院的护士长,长得很漂亮,却不知道为什么30岁了还没有结婚。以前在宁德这种地方,女子到了30岁还没嫁出去,那是少而又少的事情。 杨震东很少在家,父母的事情他也是从弟弟妹妹口中得知一些,小弟和妹妹都小,还不懂事,所以平时杨震东和杨震南的关系最好。杨震南也是从那些医生和护士的口中得知,爸爸和那个护士长有私情,而且好像还是谈婚论嫁的那种。妈妈受不了,一时想不开,就用白酒喝了一整瓶的安眠药,那是抱了必死之心的。 也是命不该绝啊,家里的佣人发现了,赶紧把妈妈送往医院,由于抢救及时,妈妈才被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过了没多久,他们一家就举家搬往沙市。至此,爸爸也像变了一个人,从那以后再没做过对不起妈妈的事情。妈妈的表情开始舒缓开来,杨震东觉得自搬到沙市后,妈妈变得越来越漂亮了,人也显得越来越年轻。 原以为妈妈开始享福了,他们家也苦尽甘来了,可是谁知道灾难却接二连三地席卷着他们家,看着弟弟妹妹一个个离他而去,这个家就…… 杨震东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赶紧从妈妈的房间跑出去,跑到书房,在书房中失声痛哭。杨震东想起搬家到沙市的第二年,也是自己大学毕业回到沙市的那一年,杨震南曾说起过,他们家的搬离并不是那么简单,好像缘自父亲去找过什么大师,而那大师说他们家有化不去的血光之灾,只有离开宁德,往东走,然后多种善因,才有可能远离灾难。 难道所有的一切,就是震南说的血光之灾吗?爸爸究竟种过什么因,才以至于有现在的恶果呢?难道只是因为他不忠于妈妈吗? 杨震东推开门去,想起自己可以去找一个人,了解些情况…… 第八卷:凶手 只要乱伦产下的孩子不存在了,那么自己就没有罪孽了。这是他这六年中一直想干的一件事情,一定要将孩子弄死,一定要将怀着的孩子弄掉,虽然这是生命,但谁叫这生命本身就是邪恶而不应该存在的呢。杨宗天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四十五 有夫之妇 林正、林怡敏、张奇、江海天回到沙市后被直接送到了公安局刑侦大队,因为鉴于案情的发展,李队长要重新审问他们。 他们的身体在进行系列的排毒和医治后,已经彻底恢复,但心灵的伤痛是无法很快复原的。 看着曾经最亲密的同学在自己眼前痛苦地倒下去,瞬间失去性命,那种精神的折磨很摧残人的意志力。 他们脸上少了年轻人应该有的开朗和锐气,每个人都死气沉沉的。特别是江海天,整个人都蔫蔫的,可能是因为他平常与杨震西的关系最好吧。 李队长带着马鸣和小刘先从林正开始审问。 “林正,上个月的25日那晚,你在哪里?”马鸣语气犀利问。 林正的神情有些茫然,25日?那不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事情啦,自己出门去玩的前几天?他想了想,耸耸肩说:“时间过去那么久,我怎么记得清楚?有什么事情吗?” “别装蒜了,慕容沁雨你认识的吧?那天不是你约她喝咖啡,可你人却没有出现过!”马鸣紧逼着问,李队坐在旁边认真地听着,一句都没有说,小刘在旁认真地记录着。 “慕容沁雨?”林正明显吃了一惊,“你们怎么会认识她?” “柳月月或者柳琦儿,你认识吗?”李队忽然插了一句,大声问。 林正又吃了一惊,“不认识,她是谁?” 马鸣拿着柳月月的照片,递给林正,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表情。 林正茫然地摇摇头说:“真的不认识,她怎么啦?” 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马鸣又问道:“25日晚上你约了慕容沁雨到蓝山咖啡去,你为什么又没去?” “我?”林正马上想起来了,脸瞬间变得通红,“你们别误会,我和慕容沁雨之间并没有什么,我只是很倾慕她。但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她是有夫之妇,我和她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你们别冤枉她。” “放心,你们之间有无私情,这不是我们调查范围内的事情,对此,我们并没有兴趣作专门的了解。我们只是想知道,那晚你为什么约了慕容沁雨,但又没有去?”马鸣冷冷地问。 林正低着头,表情有点难过,“唉,说起那件事情,我就郁闷呢,那天我约了沁雨正准备出门,因为我知道她老公为了另一个女人的事情,要跟她离婚,她的心情很不好,我只是想去劝劝她,仅此而已。” “谁又知道,我刚准备出门,海天和震西走了过来,硬拖着我去喝酒,因为那几天震西的心情一直都不好。震西一定要拖我去喝酒,我跟他说,我有约在先,可他们并不理会,硬拖着我就去喝酒。万般无奈我只能与他们俩一起去喝酒。” 林正想起这件事情,现在还很懊恼,“就因为这事情,沁雨到现在都不肯原谅我,一直不理我,唉!” “你和杨震西、江海天一起喝的酒?后来呢?”马鸣紧跟着追问。 林正想了想,轻轻地说:“后来我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我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我觉得很奇怪,其实我的酒量很好的,而且那天我心里明明白白的,我不能多喝酒,更不能喝醉,因为我知道沁雨还在蓝山等着我,我不能爽约。” “那你怎么不跟她打电话,让她不要等呢?”小刘尖锐地问。 “因为去喝酒的时候,还没到约会的时间,再说我觉得喝一点点酒,就可以脱身的。我可以把握好,不会迟到的。可谁知,才喝了没几杯酒,我就昏沉沉地睡过去了。”林正狠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你们问这个干吗?”林正想起了什么,又戒备地问。 “你们在哪里喝的酒?喝到几点离开的?” “我们在学校门口的小绍兴酒店喝的酒,我记得没喝多久,好像就喝醉了,然后就趴在桌子上不能动了。我再记得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睡在自己宿舍的床上了。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你们三个人的酒量如何?” “江海天酒量最差,我的酒量最好,但是那天郁闷的是,我喝了一点点酒就醉了,按理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马鸣站起来说:“我们会继续调查这件事情的,你暂时被拘留了,我们会先扣押你24个小时。” 林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为什么?为什么要拘留我?” “因为我们怀疑你跟柳琦儿被杀一案有关!”接着,李队长、马鸣和小刘走出审讯室,把门关住,只留下一脸茫然的林正抱着头,呆坐在那里…… 四十六 神医诡踪 “江海天,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小刘一边记录,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句。 江海天一愣,接着说:“噢,没什么,最近眼睛有点发炎,滴滴眼药水就会好的。” 小刘听了从包里拿出眼药水,递给江海天说:“我这两天眼睛也不舒服,正好有眼药水,你先滴点吧!” 江海天摇摇头,没有接受,倒弄得小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滴了几滴眼药水。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因为有些事情我们必须搞清楚。江海天,你要认真地回答我们。”李队神情严肃地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会很好地配合你们的。”江海天诚恳地说,他的神色之间虽然有掩饰不去的憔悴,但还是显得很真诚。 “上个月25日,你与杨震西、林正在一起喝酒吗?”马鸣问道。 “上个月25日?”江海天仔细地回想着,接着他又问道:“是不是我们离开扬州前几天那个晚上的事情?” 马鸣点点头,江海天轻轻拍拍脑袋说:“想起来了,那天震西嚷着要我陪他喝酒,我嫌两个人喝酒太闷,正好碰到林正要出门,我们就拖住他,不让他走,硬拉着他跟我们一起去喝酒。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啦?有什么事情?” “那天你们喝到几点?” 江海天仔细考虑着,认真地回答:“几点?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酒都喝得很凶,没一会工夫好像都喝醉了,一个个都趴在桌子上了。” “都喝醉了,你们的酒量都很差吗?”小刘抬起头看了看江海天问道。 “嗯,我的酒量不好,但震西和林正的酒量还不错了,特别是林正,他的酒量非常好。” “那晚你们一共喝了多少酒?” “记不清了,那天喝得迷迷糊糊的,好像一瓶白酒也没有喝完吧,具体记不清了。”江海天费力地回忆着,但还是无奈地摇摇头。 李队站起身说:“你们几个人喝了一瓶白酒都不到,就喝醉啦?嗯,这样吧,迟点录完口供,你和张奇、林怡敏先回去吧,明天还要参加杨震西的葬礼的,回去好好休息。” 江海天皱皱眉说:“林正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我们还要问他一些问题,他暂时不能回去。”马鸣冷冷地说。 江海天还想说什么,但他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按照李队长的吩咐去外面等候了。 湾坞乡,张家村,陈星辰请老张找了一些当地的村民,了解15年前的事情。 其实,当时死了七个孩子的,只是四户人家,其中叫张明的那家最惨,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都在那天被狼吃了。 张明的爱人柳飞花提起当年的往事,老泪纵横! “那个孽种啊,不但连累他的家人,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没有好结果,连我们这些住在他隔壁的老实村民都遭殃啊!唉!他究竟是个什么妖孽啊!亏得有横将禅寺的和尚师父们帮他们超度,消除孽障,才使得我们以后的日子过得平平安安啊!” 柳飞花想起自己无辜受死的孩子死亡的痛苦情景,哭得差点昏过去。 张明赶紧扶住她,也非常悲伤地说:“我的大儿子才11岁,最小的闺女才7岁,就被狼群给咬死了。找到的时候尸骨也不全了,血肉模糊,真是惨啊!要是他们还活着的话,现在该多大了啊!唉……” 罗伊听得心情酸酸涩涩,说不出的难受。 “唉,没有一个父母碰到这种事情不会不崩溃的,这难道真的是罪孽引起的吗?” 陈星辰听得罗伊这样说,赶紧给罗伊使眼色。果然,张明跳起来叫道:“谁都知道啦,是这个小妖克父克母,连还在肚子中的弟妹都要克死,将相邻的小孩克死有什么稀奇的。不然我们的孩子好好的,莫名其妙怎么会让狼群给咬死呢!” 陈星辰深深地也叹了一口气说:“是的,真是一个妖孽,祸害啊!”陈星辰知道,这时候如果不抚慰这些痛苦的人,是得不到有价值的信息的,虽然她知道这一切肯定另有蹊跷,跟八字什么的一定没有关系。 果然,那几个张家村的村民频频点头,陈星辰这么说,他们非常认可。 陈星辰接着又问:“事情发生的前后几天,村里有没有什么陌生人出现,或者说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张岭家的人?” 老张也开口说:“我也知道事情过去很久,大家未必能想起些什么,但这一事情非常地重要,也许会关系到你们孩子死亡的一些真相,这个困惑在你们心里深藏着,不能彻底地了解孩子们的死因,你们一定是很痛苦的。” “是啊,我经常梦到我的孩子,晚上哭着喊着叫妈妈,告诉我,他们好惨啊!” 柳飞花说起这些,哭得死去活来,另两家的女人也哭哭啼啼,甚是凄惨。 柳飞花哭了一会,忽然想起什么说:“陌生人倒没有,但是很奇怪的是,那个叫杨宗天的医生,在那个孽种一家死的那天,我碰到过他。” “杨宗天?那个在宁德开诊所的杨大医生?”陈星辰吃了一惊,颤声问道。 “是啊,就是他。” “那个杨宗天很多年都没有来过湾坞村,他怎么会到那种孽种的家呢?你会不会看错了?”张明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听了也吃了一惊。 柳飞花接着说:“他以前是很有名的妇科医生,帮我们这里好多不会生孩子的女人看好病,好多女人都奉他像神仙一样,他还有个绰号叫‘小神仙’,我怎么可能看错呢?但是自他去宁德开诊所后,再也没有来过湾坞乡,这地方这么穷,他又没有亲人,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来呢?” 难道当年的事情果真与杨曦有关?陈星辰加强语气又问道:“你不会看错?事隔那么多年,你不会认错?” 柳飞花确定地说:“我肯定不会认错,虽然他当时还戴了顶帽子,还把帽子压得很低,但因为他的那身得体的装束,在农村人的打扮中显得格外扎眼,于是我就特别注意他。他那样的神医,我们对他都是很尊崇的,我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陈星辰和罗伊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四十七 凶手初现 “我们真的要赶回去参加杨震西的葬礼吗?”陈星辰从湾坞回到下白石,收拾了东西就驾驶着车往回赶,罗伊对此觉得不可思议。 下午在张家村的村民那里问完情况,陈星辰就决定立即开车赶回沙市,因为她觉得杨家的凶杀案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地结束。肯定还有更多让人感到恐怖、感到心寒的事情要发生。 最重要的是,陈星辰觉得凶手布置的局,就是要置杨家的人一个个全部死去,而现在杨震东的老婆和孩子去了香港,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那么这个变态杀手知道后,肯定会气急败坏,他一定会想出更没有人性的手法,加害杨家的其他人。 一定要赶回去,在凶手向其他人伸手前,阻止一切可能发生的危险。 陈星辰隐隐约约地已经对整个案情有了一个全面的设想…… “罗伊,你那天是不是拍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却是很重要的照片。”陈星辰一边开着车,一边转过头问罗伊。 罗伊被问得一愣一愣的,“什么照片?” 陈星辰笑了,说:“瞧我问的没头没脑的,就是上次杨丽莎坠崖那天,你不是拍了好多照片?然后就失足,相机就掉下去了。我在想,你的失足不是偶然的。可能真的像杨昊说的,因为有人要你摔跤,目的是为了毁掉你的照相机。否则以你摔倒的程度,相机是不会从肩上滑落,而坠毁至崖底的。” 第19节 罗伊仔细听着,认真思考着说:“有道理,我也在奇怪,为什么好好地我就会摔跤,而且摔得又不远,为什么会昏过去,而且醒了后头还一直晕。我拍了些什么呢? “我就拍了一些很简单的相片啊,就是她死的样子很诡异,好像沉浸在幸福之中一样,别的也没有什么。” 罗伊喃喃自语,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在杨丽莎的脖子上,有一条项链。” “项链?”陈星辰奇怪地问,“什么项链?什么样子的?杨丽莎尸体发现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佩带项链。” 罗伊搔搔自己的头说:“奇怪!我当时拍到杨丽莎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项链,项链是打开的,中间还有一张小小的照片。我还特意拍了特写,是一个男孩子的照片。” “项链上有男孩子的照片?可是杨丽莎的尸体上并没有发现那条项链,你看清那个照片上的男孩长什么样吗?” “当时太阳的余晖正好斜射在项链上,反光很强烈,所以男孩的脸看不清。但好像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孩子,因为眼睛上反光很强烈。我拍了好几个特写,就是想印出来了或许会清楚些。可是……”罗伊懊恼地说。 陈星辰默默地开着车,不说话了,似乎在沉思着。过了一会,她像是把所有的问题都想明白了。 “我知道了,杨丽莎的整个案子中都有一个看不见的男孩在装作鬼魂。但是悬崖边的眼镜碎片和长发,都说明除了鬼魂和当时的几个男女以外,还另有人存在。而他很有可能是一个装作女鬼的男孩,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项链上的眼镜男孩。否则他为什么又花那么多心神,把你的相机扔下山谷呢?” “是的,当时杨丽莎脖子折弯了,她的项链也断开了,是浅浅地搁在她的脖子上。凶手会不会是用什么东西去拿那根项链,才引得杨丽莎的尸体又往下坠呢?而他在拿项链的过程中,又从反光中发现了我在对面拍照。” 罗伊不断地点着头,对自己突然增强的分析能力非常满意。 “所以,当他在对面山腰发现我时,就把我弄昏,还把我的相机扔下山谷。” 陈星辰把车徐徐地开进了服务区,一边说:“是的,所以并不是女鬼带着杨丽莎下去的,而是假装的鬼魂设计的局。林正是戴眼镜的,而且他又跟慕容沁雨关系不一般,而带有慕容沁雨口红印的酒杯,又出现在柳月月死亡的现场,而经查实,林正那晚并没有不在场的证据,而且他个子高大,强壮有力,应该有杀死柳月月并将她挂起来的体力和能力。” 罗伊坐到驾驶座上,他们两个人轮流开车,可以更好地保证行车的安全。 “是噢,他又和杨震西在一起吃河豚鱼,也有机会在杨震西的鱼碗中下毒。而且他跟杨震南也认识,那天张奇在酒吧和杨震南吵架的时候,他也在酒吧和张奇他们一起玩。” “林正家里的经济条件很好,因此他是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的,所以他平常都是一个人在家里的,他那天也没有时间证人。” 陈星辰开了一厅罐装咖啡递给罗伊,然后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大口。 “那他是凶手吗?看起来很符合啊!”罗伊把车速稳定在120码,车子稳健地行驶在高速上。 陈星辰却没有这么乐观,她皱皱眉说:“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经过调查,林正家里条件很好,母亲是大学教授,父亲长期经商。而且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从小生长的环境很单纯,而且杨教授跟他也不熟,没有什么恩怨。他虽然跟杨震西是同学,但是平常走得并不是很近,而且他根本就不认识杨丽莎。” “这有什么奇怪的?也许他和杨丽莎在偷偷交往呢,现在年轻孩子们的事情,谁又知道呢?”罗伊想着合理的解释。 “不对,按凶手所设计的一个个变态的凶杀看得出,这个凶手幼年时曾经受过极大的创伤,不应该是一个享尽温暖的温室里的花朵所会设计的凶局。凶案如果是一个人所为的话,那么他的心理阴暗程度可见一斑。据我们调查,林正从小读书就很优秀,到目前为止,虽然不能说是天之骄子,但真的没有经历过风浪。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考衡,我不觉得他是凶手。” 陈星辰分析问题的时候,表情冷静,还有点酷酷的,不得不让人信服。 但罗伊还是提出不同的意见:“这也难说噢,也许他受过什么不为人知的伤害呢?这谁又知道呢?” 忽然,罗伊想到了什么,“那天我们去问柳琦儿的妈妈,那个老妇人曾经说起过,她女儿在沙市跟一个同乡在谈朋友。而蒋明铭并不是福建人啊,那么她的那个同乡恋人又是谁呢?林正也不是福建人。” 陈星辰想说什么,但只是抬起手轻轻地用手贴了贴自己的前额,不再说什么…… 四十八 九死一生 “紫竹上人谢谢你,有你的指点,我和父亲才会到把陈娜和凯凯送出去。这样不管我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杨家都后继有人了。”杨震东这个大男人,感激地对韩紫竹表达着千恩万谢。 韩紫竹还是秉承着一贯的优雅,说:“震东,我和你爸爸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你父亲自从搬到沙市后,我们就成了莫逆之交。我一直关心着他,这次你们家适逢巨变,那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也是此恶果由来已久,很难清除。但是,你父亲已经倾其家产而去福建造化孽寺,这一福果会恩荫其子孙后代。而且昱凯八字强旺,并非犯孤命之相,而且日后还会有很大的作为。我也是基于此,才帮你父亲出主意,送他去香港。所幸天可怜见,凶手并未对他们母子下毒手,得以保住杨家一脉啊!” “谢谢上人,但我想了解一件事情,不知道大师方不方便告知震东呢?” “什么事?杨公子请说。” 杨震东欲言又止,但他想起这次来找上人的目的,还是问道:“大师,我想知道我父亲为什么当年会那么仓促搬离宁德?” “你父亲在离开宁德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你知道,你父亲在宁德时与我的师兄紫松上人甚是交好。” 韩紫竹认真地打量杨震东,思索了一会说:“我只知道我师兄紫松上人给他卜过一个卦,当时让他马上离开宁德,否则祸端不断。” “那为什么离开了宁德这么多年,现在又来祸端了呢?”杨震东不客气地问。 紫竹上人微微一笑,说:“因为你父亲那年51岁,对他是个很大的关口,他逃过一劫,又离开宁德,到有利他的沙市落脚,并潜心修福,广积福德,但这并不能将其之前所做的罪孽之事一笔勾销。” “罪孽之事?”杨震东听得心神一震,接着恍惚地说,“父亲究竟做了什么罪孽之事啊?要落得今日的家破人亡?” “因因果果,莫非不报,只候时辰,要有善果,今种善因,”紫竹上人念叨着说,“你莫要再去理会那些前尘往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千万小心你自己的安全,你最近也有一个很大的劫难,能否度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哈哈哈,大师,我能不能活下去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的妻儿能够安全、快乐地活着,那么所有的报因都由我来承受吧!”杨震东说得凛然,紫竹上人听了,倍感凄凉。 紫竹上人站起来,走到红木雕刻的工作台前,从抽屉中拿出一块通体灵透的虚空藏菩萨递给震东说:“这尊虚空藏菩萨是属牛之人的守护菩萨,你戴着吧,希望能助你躲过此劫。” 杨震东接过马上戴在脖子上,虔诚地说:“谢谢大师,等我们杨家此劫过后,我一定会备上厚礼,好好谢您!” 韩紫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杨震东送出门口,未再发一言。 杨震东开着车往父母家去,忽然想起明天就是震西的葬礼了,要去家中把衣服收拾一下,那件黑色的礼服还放在自己的家里呢。因此他方向盘一转,就往自己家开去…… 屋子里空荡荡的,杨震东孤独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想起往日儿子、老婆在家时热热闹闹的场面,这个高大而坚强的男人,忍不住伤心地擦着眼泪。 他拿起手机给陈娜打电话,过了很久手机中才传来陈娜的声音,杨震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轻轻地叫了声:“老婆……” “老公,你好吗?” “老婆,我很好。你们好吗?凯凯呢?” “凯凯累了,刚睡觉,他一直问爸爸怎么不来。” “我……老婆,等这边事情一了,我就过来看你们。你们千万要小心啊!” “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儿子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杨震东挂了电话,唏嘘不止,他往卫生间走,准备洗把脸再整理衣服。老婆、孩子安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阵甜甜的风儿吹过,是隔壁在煮什么好吃的东西,杨震东莫名其妙地有种想笑的冲动,却眼睛一黑,倒在地上…… 一个头发很长、个子很高的女子……不,不是女子,是女鬼。她露出狰狞的笑容,从口袋中拿出一把刀,往杨震东身上插去……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陈星辰带着刘清清和周立武冲了进来,三把枪对准“女鬼”。 “哈哈哈……”“女鬼”狂笑着,右手一扬,一阵甜甜的味道随着风吹展过来,陈星辰眼前一黑,昏倒在地上。刘清清和周立武也先后躺到在地上。“女鬼”又拿出刀,欲往杨震东身上刺去。忽然,外屋传来一声重重的声音,她举起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蹿上卫生间的窗户,往窗外逃去…… 罗伊在客厅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站起身子向屋里冲进来,却发现陈星辰、刘清清、周立武和杨震东全昏倒在地上。他正准备打120,却见杨震东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接着陈星辰和刘清清也都陆续站了起来。 “杨震东没事吗?”刘清清人还没站稳,就急着追问,抬起头却看见杨震东满脸不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清清风风火火地叫着:“杨震东,亏得有星辰姐赶到,否则你就要去见阎王了。” 原来,陈星辰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林正不一定会是凶手,现在杨家又将陈娜和杨昱凯送去香港,这么做一定会激怒凶手的,那么事情对杨震东更为不利。 车子一到沙市,一下高速,她就打电话给刘清清,问杨震东的情况。刘清清告诉陈星辰,杨震东回了自己的家,在收拾东西,她和周立武正在暗中保护着。 陈星辰下高速的方位,正好离杨震东家很近,于是她和罗伊就一起往杨震东家赶。 到了杨震东家楼下,找到刘清清和周立武,陈星辰问清楚杨震东已经上去一会儿了,还没有下来,就决定带着刘清清和周立武进屋去看看,而怕罗伊会有危险就让他留在车上。 而罗伊却没有安分守己地留在车上,只过了一回就蹑手蹑脚地跟了进来。幸好罗伊跟过去,又幸好他不小心弄翻了一张桌子,使得女鬼夺窗而逃,否则可能会发生什么真是无法预测。 夜色很深,陈星辰往卫生间的窗外看去,一条粗粗的麻绳正从杨震东家的卫生间窗外垂下去。哪来的女鬼,如果是女鬼,何需用绳索?陈星辰暗暗地冷笑…… 四十九 神婆受伤 紫竹观中,韩紫竹目送着杨震东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脊梁“嗖嗖”地发冷,一种不祥的感觉很快笼罩住她,自己这是怎么啦? 她测过自己的八字,虽然一般测八字的人测自己以及至亲的人会不是很准,但是职业习惯使然,她怎么会不测自己的八字呢。今年有血光之灾,这个月她的命元偏弱,而今天又不是一个好日子,真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韩紫竹拿出龟壳,预给自己卜上一卦。 依然优雅而娴熟的动作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对于自己,韩紫竹总是很自信,但今晚,她的自信忽然间就彻底崩垮了。 看着自己卜出的这一卦,韩紫竹方寸大乱。 陈星辰,韩紫竹忽然想起这个很特别的女子,她站起身,拿出名片,拨打她的电话。 “陈小姐吗?我是韩紫竹,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有没有打扰你?”韩紫竹真是个不得了的女人,硬是用柔软、迷人的音调将自己内心的担忧全然掩饰。 “笑药”的后劲儿还是蛮大,他们已经在杨震东家休息了二十几分钟,然后让周立武和刘清清贴身保护杨震东,等迷劲儿过去后,再送杨震东回家。 陈星辰和罗伊则急着回家,去见刘诗琪。罗伊开着车,陈星辰坐在副驾上,整个人觉得还是不太得劲,这时她更确信罗伊上次相机被摔碎的事情并不是偶然的。 韩紫竹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女人,这时候打电话给自己,肯定有重要的事情。陈星辰强拉回游离的心神,说:“你好,紫竹大师,我是陈星辰。” “陈星辰,你能马上来紫竹观吗?”陈星辰听出紫住大师的声音虽然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跟平常有些不一样,似乎带着丝丝慌乱。 陈星辰用一只手捂住听筒,征询地对罗伊说:“那个紫竹上人要求我们现在过去,嫂子那边有没有关系?” 罗伊刚才刚刚打电话给刘诗琪,告诉她自己和陈星辰已经在沙市。马上就可以回到家中了。罗伊看着仍有些许迷糊的陈星辰,认真地思考着,接着重重地点点头。 陈星辰对着话筒说:“紫竹大师,我们正好在离你工作室不远处,大概10分钟就能到。” “好,那你们小心开车,我在紫竹观中等你们。”紫竹大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想:什么时候,我要帮这个心理专家测测八字,为什么她会有那么大的人格魅力,想着她,就能让人安心。 韩紫竹看起来很年轻,谁也猜不透她的年龄,但她自己知道,她今年已经50岁了,岁月的痕迹虽然没有在脸上留下过多的印迹,但在她的心里可是刻下了一条又一条的伤痕。 想起自己这么多年孤身一人,虽然在物质生活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沙市,她算是一个名利双收的女人,年轻的时候曾有多少英俊潇洒的有钱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就是现在,追求她的名流高官还是一大把。 可是,那是孽缘吧?自己桃花红艳满局,却偏偏孤然一生。年轻的时候自己眼高于顶,谁也入不了眼,可谁知15年前,第一次见到杨曦,就被他的儒雅和英俊神采迷住了。 韩紫竹想起第一次碰到杨曦的情景 那时候的韩紫竹虽然已经35岁,但长得很漂亮,大大的凤眼,顾盼生辉,流露着多情。而且由于她个子娇小,身材玲珑,看起来非常年轻,根本没有人会猜到当时的她已经30多岁了。 那天早上韩紫竹刚起床,就接到了师兄紫松上人的电话。说是有一位来自宁德的朋友,叫杨宗天,他遇到一些麻烦,因此搬离宁德,欲长住沙市了,今天上午会来拜访她,希望能给他提供一些帮助。 因此,韩紫竹将当天的约定全部取消,因为她非常尊敬大师兄,紫松上人名义上虽然只是她的大师兄,但其实她在易经方面的所有本事,都是由紫松上人代师父教的。虽然后来两人分开后很少见面,但只要是师兄的吩咐,韩紫竹肯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9点钟的时候,门铃响了,韩紫竹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俊朗非凡的中年男人,眼神深邃,神色间虽然略显几分憔悴,但那种浑身上下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儒雅风采,一下子就让韩紫竹迷惑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忽然加快。 这是35岁,眼高于顶的韩紫竹第一次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愫。 “您是?” “你好,我是杨宗天,紫松上人让我来找你,说你可以帮到我!”男人诚恳的态度,更增加了紫竹对他的好感。 “噢,师兄的朋友,请进来。”韩紫竹将杨宗天让进屋中,心中暗暗窃喜,师兄真是贵人,带给自己的陌生人,居然能一面之间就让自己心仪。 韩紫竹觉得自己回到了18岁,那种少女情怀初开的时光又回来了。她满脸桃红地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那天上午,韩紫竹知道杨宗天还是一位有名的中医师,以前还开了一家著名的中医诊所。他来紫竹观,是让自己帮他开在沙市的中医诊所取名,然后根据八字,帮他改个旺一些的名字。 杨曦,这个名字也是韩紫竹帮他改的,杨宗天八字日干为丁火,命元微弱,而这个曦字,像太阳一样,可以暖着他的内心,给他增加命元的根本。还有在医院中供奉上地藏王菩萨,消除怨亲债主,也是韩紫竹给他提的建议。 这15年,她默默地苦恋着这个男人,她是他的帮手,也是他的红颜知己。她提供着一个个的建议,而他是自己的神,一个被自己在精神上供奉起来的男人。能否跟他同床共枕,共度鸾梦,这对韩紫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里时刻有着这个男人。 韩紫竹只希望杨曦能够快乐,能够幸福,看着他一天天地快乐,就是紫竹最大的快乐与安慰。 可是,66岁,这个罪恶的年份,韩紫竹知道,这是会让杨曦沦陷的一年,自己尽了所有的可能去帮他,但是自己真的没有信心,可以帮他度过这一劫。天命难违,天意不可逆,韩紫竹是信奉命理的,她除了尽可能地帮他去化解灾难,还能干什么呢? 第20节 命中的克星。自己的八字与杨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己对杨曦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可惜,他却是一个有老婆的男人,而且这么多年,他对老婆珍惜、疼爱有加,是一个如此完美的男人。 不管他以前曾做过什么,但自韩紫竹认识他以后,杨曦所呈现出来的那种外表斯文而内心坚强的气质,正是让韩紫竹所深深折服的。 “咚,咚……”外面的院子中不知道传来什么声音。 是陈星辰到了吗?韩紫竹心神恍惚地站起来,出去开门…… “嘿嘿,”门刚开启,随着一阵女子尖锐的笑声,一把尖利的手术刀搁在韩紫竹的脖子大动脉上。 “我命休矣。”接着一块手绢蒙在自己鼻子上,韩紫竹觉得头一阵发晕,恍惚间,大门也来不及关上,却被黑衣长发女子拖入屋中。 女子狰狞的笑容无限恐怖,“你这个多事的神婆,自诩可以救他人性命,难道你不曾想过,多事会让你丧命吗?杨家所有人的性命都是用来偿还血债的,你凭什么放走两个。” 带着狰狞面具的女人神情有点失常,她忽然扬起手中的刀说:“我不会让你痛快地死去,我要让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承受巨大的痛苦,哈哈哈……” 刀锋很快,在左手的手臂上飞快地划过,一块蚕豆般大的鲜肉被挑了起来,鲜血直流。韩紫竹痛得眼泪直流,想发出撕心裂肺的狂叫,但她张大的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刀又挥起,韩紫竹看见自己的右手手臂上另一块肉被挑起来,血流如柱,刀锋划过,还带着美丽的弧度。 疯子,这一定是一个疯子,还是一个疯狂的女鬼?意识离韩紫竹而去…… 是手术刀,异常锋利,切口很干净,女鬼似在给韩紫竹动着完美的手术,她脸上的笑容异常诡异,手又挥起来,这次是往韩紫竹的大腿而去…… “砰……”一声响亮的子弹声划过耳畔,女鬼受了一惊,狂奔着往门外飞窜。陈星辰的迷药劲儿并未全过,所以刚才的子弹才会有失准头,她见到一个长相奇惨的女鬼向自己冲过来,下意识地一闪身。罗伊锁完车门,神智是清醒的,但他的体力却…… 陈星辰看着女鬼拨腿飞逝而去的背影,懊恼地坐倒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打120,送她去医院。” 五十 内里乾坤 “罗伊,杨昊被深度催眠的时候,你确定王老师在拿起针的同一时间,动作刻意地停顿了吗?”警车中的空调吹出一阵阵冷风,陈星辰的心神一震,这时她的神智完全回来了。 罗伊一边开着车,一边很严肃地连连点头。 “你给诗琪打个电话,我们迟一点回家,我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我必须马上去王木森家,就是那个给杨昊做深度催眠的王老师。”陈星辰一字一句,语气很冷,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罗伊坚定地点点头说:“好,我陪你去。” 王老师忙完一篇论文,正准备去洗澡,听到门铃响了,他打开门,见是陈星辰和罗伊站在门外。 “噢,是陈星辰,这么晚,为什么会来找我?”一丝惊讶闪过王木森疲惫的脸容,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呆愣了一会,接着说:“星辰,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的心正纠结的难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我也是。我是一个学心理学的人,做了亏心事,我比谁都了解那种感觉。” 王老师将陈星辰和罗伊让进客厅中,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说:“你们不用问了,我来告诉你们吧!不管我将要面临的是什么,我都愿意承受。” “我的妻子去年病死了,之前我们的感情很好,而且我们还有一个聪明的孩子。我妻子死后,朋友们帮我介绍了很多女人,但我都没有投入感情。一是我放不下对亡妻的感情;二是我怕找来的女人对儿子不好,让他吃苦。于是我独自带着儿子,辛苦但快乐地生活着。” 王老师沉默了一会,陈星辰知道,他肯定有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并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王木森叹了一口气说:“但我是一个40岁都不到的男人,我有正常男性的欲望,有正常的生理需求。”王木森说到这里,低下头,一个大男人脸色居然有些绯红。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说:“其实我们都是成年人,而且星辰你也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也没有什么不好讲的。后来我经过多重考虑后决定,解决自己生理需求最简单的途径就是找小姐。 “你知道,我首先是学医的,当然会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做好隔离的必需措施;其次,人的生理正常与否会严重地影响心理的正常与否,我这么做并没有违背我的道德观。虽然国家法律明文规定不能嫖妓,但是我觉得两者之间,取其轻而为之,而且我付出金钱,得到想要的宣泄,并没有伤害到别人。” 陈星辰听着,已经渐渐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但是她只是点点头,很安静地听着。 “那一晚,我找了一个小姐,她很漂亮,一头长长的头发乌黑发亮,在那一瞬间我很迷惑,因为我的亡妻也有一头很漂亮的长发。那一晚,我们很疯狂,我差点沦陷,但是我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我用钱买来寻欢的对象,她并不是别的什么人。” 王木森耸耸肩,笑了笑说:“你们可以指责我,说我卑鄙无耻,但我有自己的价值观、道德观,我觉得我这样做,并没有做错什么!” 王木森是在为自己辩解吗?虽然他说得冠冕堂皇,但是陈星辰知道,在他的潜意识中,是憎恨自己这样的行为的,这才会造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陈星辰和罗伊,强调着他所做的并没有什么。 陈星辰微微地点头,同情地看着王老师,他是谴责自己的这种荒谬行为的。 “真的是有因就会有果,谁知道这个让我有点动心的欢场女子,居然是有目的地来认识我的。第二天,她竟然找到我的咨询室中,并说她的男朋友将我和她在床上所有疯狂的过程都用针孔摄像机拍摄下来了。” 王老师拿起一张餐巾纸,擦着额角冒出的汗,虽然屋中的空调温度已经开得很低,但他还是觉得热。 陈星辰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子,起身倒了杯水,递给王木森,王木森感激地点点头,喝了一口水沉默着。 陈星辰从随身携带的小包中找出一张照片,递给王老师说:“那个女子,是不是她?” 王老师接过,点点头说:“是的,她说她叫月月,她真的有一对像月亮一样的眼睛,所以我记得很牢。” “月月的男朋友要你做的,就是在深度催眠中,让杨昊失控,以让我们在催眠中得不到某些重要的信息,是吗?”陈星辰用很平稳的语气问道。 王木森点点头说:“其实你们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想着哪一天过来找你,因为背负着一些承受不了的秘密,那种痛苦比承担该来的惩罚更为纠结。” 陈星辰颇有同感地点点头说:“呵,这就是学心理学的人的共通点,无法包容自己不能认同的观点与做法。王老师,你还是一位非常值得尊重的咨询师,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我依然会尊重你。对了,那个叫月月的有没有提起过她男朋友的事情?” 王木森的笑容一闪即逝,他仔细地回忆着说:“说起过。那天晚上,月月还告诉过我很多事情。她说她的男朋友是沙市一座医学院的高材生,戴着眼镜,长得很帅,很斯文。而且他们两个是老乡,她一直想跟这个男朋友结婚,但是,她不会跟那个男朋友结婚了。” “为什么?”陈星辰知道将心理学研究很透彻的人,一般都有一种非凡的亲和力,月月会和王木森说这些,一定是被王木森的那种咨询师特有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当时所说的一定是真话。 “因为月月觉得,男朋友并不是真的很爱她,只是一直在利用她。月月说,她为这个男人做了很多事情,但这个男人,一心只想报仇,他并不想跟月月结婚。而月月以后再也不会做小姐了,因为她很快就要跟一个自己不爱却很爱他的有钱男人结婚了。” 陈星辰明白地点点头,后面这个有钱的男人,肯定就是蒋明铭了。 “嗯,是这样的。那她有没有提起过男朋友的名字?”陈星辰想起什么,但是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月月并没有说她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五十一 如期而至 第二天,杨震西的葬礼还是如期举行,天气非常炎热,太阳热辣地炙烤着大地,似乎非要烤出油来才肯罢休。 杨老太太身体不好又住院了,杨曦在医院里陪着他,李晟增派了人手保护他们。 而葬礼现场,李晟也布置了重重人手,严密防范着。 林怡敏的眼睛哭得红肿,她难受地依偎在张奇身上。抬起头却发现江海天眼睛很红,关切地说:“海天,你的眼睛还是这么红,眼角还在发炎,那就别戴隐形眼镜了啊!” 陈星辰想到什么,但她马上收回了表情,淡淡地说:“江海天,你原先是戴眼镜的吗?” 江海天不好意思地说:“我眼睛没有发炎。唉,震西没了,我伤心啊!”说着还用手抹了抹眼睛,似乎是在擦拭泪痕。 他一边转身,一边扬扬手说:“杨大哥说要喝水,我帮他拿瓶矿泉水过去!” 陈星辰看着江海天的背影,忽然问道:“江海天跟杨丽莎认识吗?” “怎么会不认识?江海天跟杨震西是那么要好的兄弟,他也算是杨丽莎的干哥哥啊。”林怡敏奇怪地看看陈星辰。 张奇也想起什么,说:“江海天不但认识杨丽莎,我还听震西提起过,杨丽莎还暗恋着江海天。但江海天对杨丽莎有没有意思,就不清楚了。” 陈星辰脸色瞬间即变,她飞快地往江海天远去的方向追去…… 杨震东接过江海天递过的农夫山泉,费力地地启开瓶盖,连喝几口,只见他浑身抽搐,然后口吐白沫地倒在地上…… “矿泉水是整瓶的,并没有开过,怎么会被下毒呢?”刘清清懊恼地垂打着自己的头,周立武也很郁闷,这是怎么一回事。 “瓶盖周围一定是涂有氰化钾,当瓶盖旋起的时候,会有吸力,将瓶盖周围的氰化钾吸入水中。”陈星辰大声地问:“江海天呢?” “江海天?”刘清清的魂似乎才回来,她像疯了一样朝厕所冲去,冲到门口,才想起那是男厕所,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周立武在同一时间,已经冲了进去。 可是厕所空空如也,墙上潦草地写了一行字:“一群笨蛋,现在才明白谁是凶手。晚啦,你们永远也抓不到我的!哈哈哈……” 厕所后面的窗户大开,看来江海天一定是从这里逃出去,混在了参加葬礼的人群中,可是任他们如何仔细搜索,江海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星辰,快去医院!刚才江海天打电话给杨老太太,告诉她,他已经将杨震东杀死了。杨老太太听了,心肌梗塞,抢救无效,死了。我担心,他还会跑去杀杨曦,我们赶紧赶过去!”李晟已经没有了一贯的镇定自如,杨震东的死,已经把整个专案组推上了绝路。 急救室门口,杨曦整个人瘫坐在长廊上,马鸣和另一个新派来的刑警一起陪伴着他。马鸣和这个姓陈的刑警也只能是陪伴着他,连这两个硬汉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做些什么。 “我太太死了吗?她也死了吗?天哪,我还活着干什么?我错了,老天,我真的错了!”杨曦忽然浑身抽搐着,昏死过去。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将杨曦抬进急诊室中,开始抢救…… 时间过去很久,杨曦痛苦地睁开眼睛,“我这是在哪里?”他回忆不起来。然后他看着病床中一滴滴注入自己静脉中的盐水瓶,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20年钱的一天,杨宗天已经在宁德开了几年的中医诊所。 南方的秋天虽然还是很炎热,但那一天的天气居然很凉快,天空中还下着毛毛细雨,不用开空调,自然风吹来,让人有说不出的舒适感。 天已经很黑,时间应该不早了吧,杨宗天在等一个朋友。那个老朋友姓张,叫张石头,他是杨宗天以前在湾坞做赤脚医生时候的好朋友。石头被宁德的大医院确诊为前列腺炎,但他并不相信医院的诊断,他信任的是自己的好友杨宗天。 石头是湾坞乡张家村的村委会书记,以前杨宗天在湾坞当赤脚医生的时候,他曾经帮过杨宗天很多忙。后来杨宗天和石头成了莫逆之交,但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所以,当石头得知自己病情还比较严重的时候,他最想找的就是杨宗天。 杨宗天给他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检查后,告诉他病情并不像那家大医院所说得那么严重,并给他配了药,告诉他一些应该注意的事项,让石头不用很担心。 杨宗天自从来到宁德后,很少跟湾坞的老朋友相聚了。说实在的,他还是很怀念以前在湾坞的时候那风流快活的日子。 现在他已经有了妻儿,虽然仍然有很多乐趣,但毕竟不能像以前那么疯狂和自由了。 杨宗天请石头去诊所附近的一家环境优雅的小饭店喝酒。在包厢中,两人谈笑风生,快意酒肉,那种很久没有重温过的爽快之意,让杨宗天整个人飘飘然的。 但是杨宗天深深地记得,正是那天,他知道了一件惊天大秘密…… “你还记得樱吧?你在湾坞当赤脚医生时,她可是林家村最漂亮的女子。”酒过三巡,男人总喜欢谈女人,石头记得樱是杨宗天的病人,还是他治好了樱的不孕症。 杨宗天爽朗地笑了,这个叫樱的女人,他又怎么会不认识,她是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自己的第一次就是给了她。他们之间的缠绵恩爱,那种一浪高过一浪的高潮,他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非常刺激。 杨宗天把一大杯啤酒猛地灌入口中,似乎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年代。一个多么得意的秘密,那个叫樱的女子,还为他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叫林春花。当然,这陈年往事,石头如果不提起来,杨宗天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樱在两年前死了,同一天她的老公,那个木讷而没用的男人也死了。” 农村的男人很喜欢聊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石头当然也不例外,这是为了显示他也是一个见多识广的男人,能让杨宗天听得津津有味,对自己刮目相看。 酒精让杨宗天反应迟钝,他似乎正抚摸着樱那黝黑却光滑的皮肤。自己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是别人的老婆,但那么多年后,想起她依然觉得销魂。听到樱死了,杨宗天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一震,她应该还很年轻呢,比自己还要小几岁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樱死了啊!”杨宗天长叹一口气,有些凄然,“为什么两个人同时死的?” “出车祸啊,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而且他的亲家两夫妻也很快死了。”石头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杨宗天又喝下一大杯冰啤,对于樱的死,他是有点伤心的。“她女儿林春花嫁人啦?” “是啊,嫁给了湾坞乡那个‘没用张’的儿子,张岭。”石头往嘴中塞了一大口肉,拼命地咀嚼着,口齿含糊地说:“可惜那个没用的张岭也死了,她老婆也死了。” 石头说着抬起头,有些得意地看着杨宗天,可他发现杨宗天呆若木鸡,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似乎被吓坏了…… 他非常得意,嘟嘟哝哝着:“那个孩子,真是冤孽啊。一出生,外公、外婆全死了。一周不到,爷爷也死了,没满月奶奶又死了。你说他是不是一个天煞孤星,一个天生的克星?村里的算命先生说,他是一个克父克母,克长克幼的天煞孤星,是一个不应该存在于人世间的孽障。”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说些什么,杨宗天都是傻傻的,嘴咧得很大,没有再说一句话。 石头也有些醉了,他根本不管杨宗天在想些什么,在干些什么,只是滔滔不绝地诉说着。 杨宗天这时候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原来,张岭的亲生父亲——那个无用男,真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用男,虽然能干那事,但杨宗天给他检查后,知道他根本就不会生育。而张岭的母亲,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在知道自己的老公无法生育后,用自己的身子诱惑了杨宗天,然后借了种,怀了张岭。 其实,当时在湾坞乡有好几个女子怀了杨宗天的孩子,他是知道的。所以后来杨宗天结婚后,就带着妻子跑到宁德开了私人诊所,再没有回过湾坞,因为他知道年轻时候的风流债会给他惹很多麻烦。 虽然好多次,他在梦中惊醒,会想起自己播种的几个孩子。 选择性遗忘,他慢慢地把这些事情当作不存在,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他似乎真的遗忘了那些不该发生的丑事。而杨宗天只有和老婆所生的三个孩子。那时候,杨丽莎尚在杨夫人的肚中,还没有产下。 可是? “天哪!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还生了一个孽障,这个孽种一出生还带着如此的不祥!”杨宗天陷入了疯狂中,他呆呆地坐着,头像要裂开一样,内在的他都快崩溃了。“这就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吗?我造的是什么孽啊!” 第21节 杨宗天疯狂地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张岭和他老婆回到湾坞后,你一定要告诉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告诉我!” 两个人都醉倒在桌子上,但杨宗天两眼血红,冒着凶光的这句交代,石头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他虽然不知道杨宗天这么吩咐的目的是什么?但他却真的一直记着…… 自那以后,杨宗天一直做噩梦,噩梦缠身,他知道这是一个妖孽,必须终止这个妖孽的存在,他才能终止这个痛苦的噩梦…… 15年前的一天,杨宗天终于等到了石头的电话,他知道张岭带着林春花,还有小孽种回到了湾坞,更可怕的是,林春花又怀孕了…… 杨宗天的天要塌下来了,他觉得老天已经没有理由让他再活下去。他用一个小小的瓶子,装了一瓶自己调配的毒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来到下白石,又坐了最后一班渡船,来到张家村…… 五十二 天理循环 湾坞,杨宗天很多年都没有再踏上这一片土地,这里却一点没有变化。但杨震天的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他真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这个孽障是自己留下的,如果自己不去终结所有罪孽的话,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他真的不知道。 杨宗天偷偷摸摸地在夜间行走,路上还碰到几个村民,但是杨宗天觉得自己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在湾坞乡出现过,很多人都不一定会认出自己的。杨宗天只是将礼帽拉得低一些,并没有很在意。 很快就来到了那个没用男人的家里,当然那个没用男人与那个跟自己合欢过的女人,已经死了好多年。但这里一点没有变化,杨宗天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张岭家。 开门的是林春花,她是那么漂亮,就像当年的樱,明眸皓齿。但是仔细看她,却还很像另一个人,这种相像,让杨宗天胆战心惊不已。她的皮肤不像樱那么黝黑,也不像湾坞大多数的当地人那么粗糙,林春花的皮肤就跟自己一样白皙如玉,杨宗天觉得他的心都寒透了。 杨宗天这时才想起初秋的这一天,怎么会这么冷。 “请问,你找哪位?”林春花见门口站着一位让人感觉很亲切的中年男子,长得英俊不凡,一看就是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上等人。 中年男子微微地一笑,但林春花怎么看怎么觉得中年男子的笑意很不自然。 “我叫杨宗天,我找张木讷。” 张木讷人如其名,就是张岭的父亲,当然不是亲生的那个。 “张岭,有人找公公。”林春花一边朝屋子里叫着,一边微笑着说:“您请进,不过我家公公已经过世很久了。” “噢,我最近才知道木讷兄已经过世了,以前我跟他是好朋友,但是后来我们失散了,好多年都没有联系。所以今天我特意备上一些礼物,来家里给他上炷香。”杨宗天说着,将一些精致的糕点递上。 农村人是很纯朴的,他们并没有往别处想,一个陌生人带着礼物上门,拜祭自己过世的亲人,在他们的想法中,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张岭也从屋中走了出来,听到有人来拜祭自己过逝的父亲,张岭还是有些感动的。他客气地倒了一杯茶,送上来,一边还说:“来就来,这么客气,还带这么多礼物干什么呢?” 杨宗天笑得有些尴尬,他伸手去接杯子,却因为心神很恍惚,根本没有接住,杯子掉落在地上。杨宗天却像不知道一样,呆呆地,没有动作,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因为他看见张岭的同时,却像看见了另一个杨震南,他跟杨震南长得太像了,只是杨震南那时候还是个少年,要比张岭小很多岁。 “噢,您坐,请坐!”林春花有些诧异地看看张岭,张岭却只是客气地说:“没关系,我再给您去倒一杯茶。” 这时候,七八只小狗模样的动物窜了出来,在杨宗天的脚边盘绕。 杨宗天勉强定了定心神说:“这几只是狗吗?” 张岭的脸色有些怪异,张口想说什么,但是林春花却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抢着说:“是啊,我儿子喜欢小狗,所以我们才养了这么多。” 杨宗天整个脸色煞白,身子还情不自禁地晃了晃,张岭神色更是紧张,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其实那几只动物并不是什么小狗,而是张岭的儿子——张海养的几只小狼。 张海为什么会养狼呢?杨宗天是因为提起了那个小孽障而害怕颤抖。而张岭呢,是怕杨宗天会看出了那几只动物是狼而不是狗,就无法解释。所以见杨宗天并没有问,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你的儿子呢?我还给他带了礼物呢。”杨宗天深深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 “他?他今天没在,出去了!”林春花扯了个谎,其实张海正在里屋睡觉呢,自己的孩子在这个地方的人眼里是个不正常的妖孽,那么又何必让不相干的人看见,让孩子难受呢。再说孩子睡着了,这个男子拜祭过自己的公公,应该会离去的吧。 杨宗天有些失望,他今天来是想做成两件事,想办法毒死那个孩子,再让林春花吃了自己特别配制的药,那么她就能流产了,而且以后也不会生孩子了。这样,自己就终止了罪孽。 只要乱伦的孩子不存在了,那么自己就没有罪孽了。这是他这六年中一直想干的一件事情,一定要将孩子弄死,一定要将怀着的孩子弄掉。 虽然这是生命,但谁叫这生命本身就是邪恶而不应该存在的呢。 杨宗天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第九卷:归案 他还活着,但他比死了还要没有气息……当杨曦看见陈星辰进入病房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亮了,生命之根源似乎又重新回到他的躯壳中。他拿出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陈星辰,说了一句话:“离开病房的时候,再看,只能你自己看,看完就烧毁!” 五十三 逮捕归案 餐桌上有保姆做的几个精致小菜,慕容沁雨被蒋明铭的不理不睬弄得心灰意冷,回上海的娘家去了。 蒋明铭往漂亮的水晶高脚杯中倒了一杯红酒,拿着月月的照片,眼中含着泪光,一口将杯中的红酒喝下…… 月月出自风尘,蒋明铭并不是不知道,但他知道,月月跟一般的风尘女子不一样,她的内心很纯真。 蒋明铭第一次见到月月的时候,就深深地爱上了她,他迷恋她的小细腰,迷恋她高超的做爱技巧。慕容沁雨虽然也非常漂亮,但跟月月比起来却像一杯淡而无味的饮料。 而月月呢,则是醇香迷人的黑咖啡,那种浓郁而富含韵味的气质,那种在床上把男人折腾得欲仙欲死的感觉,真的让蒋明铭不计一切代价,要将其据为己有。 他快成功了,月月终于答应,只要他离婚,她就嫁给自己。而跟慕容沁雨那么蠢的女人离婚,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现在,月月,他的月月,却消失了,彻底不见了。 蒋明铭抬头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他多么希望月月能像月亮一样可以回来,再次陪伴着自己。 忽然,蒋明铭看见窗外,自家别墅的院子外,娉娉婷婷地站着一个满头乌黑长发的女子,身影绰约生姿,虽然离得很远,但有一种让蒋明铭很熟悉的感觉。 “月月!”他扔下酒杯,疯了一样往外跑去,离女子越来越近,那女子转过头来,一张狰狞的鬼脸,差点把蒋明铭吓昏过去…… “女鬼”拿起那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噗”一脚凌空踢来,“女鬼”手中的手术刀被踢飞,一个大擒拿手紧紧地把“女鬼”扣在地下。 “不许动!”周立武和刘清清的两把枪也同时瞄准了“女鬼”。 陈星辰拿出手铐,拷住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女鬼,一把扯住她的长发往外拉,果然只是一个很漂亮的假发套。 陈星辰一边笑着说:“你也该露出庐山真面目了!”,一边伸手将“女鬼”的脸皮揭了下来。 那面具下之人不是江海天,又是谁? “你们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的?”江海天表情震惊,是的,他以为谁也不会猜到他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蒋明铭。杨曦,他并不准备杀他,而要留着他,尝尽人世间所有的痛苦。孤苦终老,没有亲人,余下的日子在悔恨、忏悔中度过! 让这些笨蛋一样的警察去保护他吧,自己是一个猎人,随时可以射杀自己的猎物,而那些笨蛋只会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可是,怎么会被抓的? “怎么知道你会来这里的?你真以为我们全是傻瓜啊?”刘清清拿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江海天的头,心说这个男孩子长得如此潇洒斯文,怎么会是一个这么变态的凶手呢?如果不是星辰姐,要抓住江海天可是难上加难了! 原来,陈星辰自王木森口中知道了江海天与柳月月有一段情,而且柳月月还为江海天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但她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就是为什么江海天要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杀了柳月月。 如果只为了找个替罪羊,让别人认为柳月月是凶手,那么只要给柳月月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不是更能脱罪吗?为什么要放干她的血,又把她的尸体赤身裸体地挂在半空。这是为什么?这不是一种惩戒吗? 陈星辰分析得出,江海天应该是非常痛恨柳月月,一个为他做了那么多事情的女人,江海天为什么要恨她呢? 理由只有一个,他认为柳月月是他的女人,是他江海天的女人。不知道江海天有没有真正爱过柳月月,但是柳月月决定嫁给蒋明铭的这件事情,一定让江海天非常憎恨她,他觉得那是一种背叛,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原谅。所以,他才会在杀了她以后,还要如此泄愤。 这个变态的凶手,畸形的心理这么想是很正常的,但他如此恨柳月月,又怎么可能不恨蒋明铭,以他变态的心理,怎么会不去杀掉蒋明铭以泄愤恨呢? 韩紫竹只是给杨家出了一个主意,并没有做什么,那手臂上的肉都能被活生生地剜掉,还差点没了性命。那么对蒋明铭,江海天真的没理由就这么放过他。 于是,陈星辰和刘清清、周立武三人一直严密地监视着蒋明铭,果然击而中,抓住了江海天。 五十四 无底深渊 江海天的眼角膜通红,隐形眼镜再也不能戴了,深度的近视使得他什么都看不清。 陈星辰问明了他的度数,特意帮他去配了一副眼镜,拿给他,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江海天坐在椅子上,神情很满足,看来对于自己做所的事情,他觉得非常满意,没有一点遗憾。 陈星辰知道,这样的罪犯,对自己的犯罪过程就像杰作一样欣赏着,自己不用急,他一定会将所有的过程都一一地告诉自己的。她静静地看着江海天,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眼镜戴着还清楚吗?” “清楚。”江海天斯斯文文地回答着。忽然,他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整个人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说,“你想知道整个谜底吗?我为什么要杀杨曦全家,一个都不留?” 陈星辰心里暗喜,他果然要说了。但陈星辰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站起身,拿起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水,递给江海天。 江海天带着手铐的手端过纸杯,大口大口地喝了几口水,忽然指着李晟大叫:“你给我出去,我只想跟陈星辰谈,不想看见你!” “什么?”李晟被江海天的挑衅弄得愤怒了:“你以为时至今日,你还有选择什么说、什么不说的余地吗?” “哼!”江海天眼睛斜斜地瞪着李晟,一句话也不说。 陈星辰站起身,走到李队长身边轻轻地耳语着,李晟点点头,脸色铁青地走出审讯室。 江海天看着李晟无奈地走出审讯室,满意地点点头,他掩饰不住喜悦地说:“你知道吗?我从小,他们就叫我傻狗。哈哈,我是傻狗,他们才是傻狗,一群比猪还要笨的人。” “什么?江海天就是傻狗?那他岂不是张岭的儿子,他不是被狼咬死了吗?怎么会还活着?”陈星辰想起去湾坞乡张家村了解情况时听说过的故事,觉得很惊讶,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像一切都不关心似的。 因为陈星辰知道,只有这样,凶手才会将所有的事情一一炫耀出来,如果他知道陈星辰急切地想知道所有谜底的话,说不定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果然,江海天看见陈星辰面无表情的样子,非常气愤,没有达到预期想到达到的目标,让他疯狂地笑着。 “我小的时候,不会说话,大家都以为我是个白痴,是个天生的弱智。而我不是,我不但不是白痴,甚至比一般的人聪明很多。很小的时候我就会看报纸,看书,但没有人知道,连爸妈也不知道。我不但会说话,而且我会说很多话,只是我不愿意跟他们说话,而且我还可以跟狼说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和狼说话,可能是因为我小的时候妈妈没有奶,而我们乡下地方狼非常多,所以爸爸就从我们家后面的山上捉了一只母狼,把它绑起来,让我和小狼们一起吃它的奶。 “奇怪的是,后来那只母狼不用捆绑着,就愿意让我吃它的奶,渐渐地那些小狼也对我很好,我们一直玩在一起。 “后来小狼们不需要再喝奶了,而母狼也就此没有奶了,爸爸就把母狼和小狼带到后面的山上放了。那时候我还小,但听爸爸说,那只母狼还是经常回来看我,来了,还会舔舔我的脸,跟我一起玩,而爸爸也放心我单独和它玩。 “爸爸和妈妈虽然都知道,我和那头母狼的感情非同一般,但他们谁都不知道,我听得懂母狼说话,我也叫母狼妈妈,我也像爱妈妈一样爱它。 “我的爸爸妈妈虽然都很爱我,但是我知道,他们也很怕我。特别是我爸爸,他总觉得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的死跟我有关。他像一般的人一样认为,我是妖孽,有一天会克死他们。 “我其实很早就能听懂大人说话,也能说很多话,但是自从有一次,我听爸爸说要把我扔了,而妈妈苦苦地哀求他后,我就再也不想说人话,也不想听人话。 “我恨他,一个想要把亲生儿子扔掉的人,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话,当然我也不能跟妈妈说话,否则我就得跟爸爸说话。所以我一直不说话,而他们,他们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一个傻瓜。哈哈,没有人知道我是天才。” 江海天说自己是天才的时候,表情很是疯狂。但陈星辰很难受,她很同情这个孩子,现在的江海天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了,长得也高高大大的,但是陈星辰面对着他,却觉得心很痛。江海天如自己所设想,是一个童年经历非常阴暗的孩子,一个非常可怜的孩子…… 五十五 狼的孩子 “我记得,在温州的那几年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我是个罪孽的说法被爸爸妈妈淡忘。他们真的很爱我,而且很担心我,因为他们认为我不会说话,听不懂说话。” 江海天看见陈星辰听得很认真,就很得意地说:“你知道我明明会说话,为什么还是不跟爸爸妈妈说话吗?” 江海天表面似乎在问陈星辰,但其实他并不想要她的答案,他继续说:“因为我觉得他们爱我,是因为我可怜,如果哪一天,我不可怜了,很聪明了,他们就不会再爱我了。我怕他们不爱我,怕他们忽然有一天就不要我了,如果被遗弃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可是,好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妈妈又怀孕了,有了弟弟还是妹妹我并不清楚,但我非常讨厌妈妈肚子中的这个东西。如果它出世了,那么我势必不会再被喜欢,我又会被抛弃了。可我有什么办法呢,对于它,我只有接受的份。然后,我们回到了那个让我特别讨厌的家,虽然离开湾坞的时候我还小,不是很懂事,但我真的记得所有人对我的厌恶!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接受所有加诸在我身上的任何事情,不管好,还是不好。我除了接受以外,还能做什么呢? “幸亏还好,有姆姆陪伴我,它经常来看我,你一定猜不到姆姆是什么吧?”江海天得意地看看陈星辰说。 第22节 陈星辰其实已经猜出,姆姆肯定是那只母狼,但是她知道这时候,装傻是激起江海天的成就感的最好办法,她装作很茫然地摇摇头。 “哈哈,你果然不知道。哈哈哈,姆姆就是我的狼妈妈。而且那时候它又生下了好多小狼,还是让我像小时候一样吃它的奶,当然我爸爸妈妈不知道我还在吃姆姆的奶。 “姆姆的宝宝们非常可爱,我每天跟他们在一起玩,很快乐。有一天晚上,姆姆说,它要去山中打些小动物吃,它约了狼群朋友,因为在我家里,可以吃的肉并不多。我就让它去了。姆姆走了,我也玩累了就睡着了。” 江海天忽然两只手抱住自己的头,神情显得非常痛苦,他将自己的身子蜷曲得很小,好像在躲避着异样的伤痛。 陈星辰站起身,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将江海天的手,放进自己的手中,轻轻地揉搓着,并温柔地说:“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不管看到了什么,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爸爸妈妈死了!他们躺倒在地上!半夜我被外面的声音惊醒,偷偷地趴在窗户上看到的。我很害怕,想冲出去,但是我听到小狼们跟我说,别出去,恶魔还在,他叫杨宗天。我轻手轻脚地躲到床底下,缩成一团,不敢动。 “小狼们吓坏了,他们怕杨宗天抓住我,也会杀了我,于是我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被吓得又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听到外面好吵,有四户人家的大人在我家的外屋,我还是躲在床角,不敢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将小狼全打死了!” 江海天的泪如雨下,过去这么久了,说起这些,他还是悲伤,害怕得不能自已…… “后来,我看见屋中一个人也没有了,就偷偷地从床底下爬出来,跑到山上去找姆姆。我跑啊跑,跑啊跑,深夜的山,好黑,好冷,但我一点也不怕,我要找到姆姆,让姆姆杀了杨宗天报仇,我知道姆姆是很厉害的,它是非常有力量的,像妈妈一样。” 陈星辰已经听不下去了,这个孩子经历的是什么啊?但是…… “我的脚出血了,好痛,有一群狼围住了我,要吃我。我跟他们说,我是来找姆姆的,我是姆姆的孩子。它们居然都听懂了,就没有吃我。这时候姆姆出现了,我的姆姆出现了。它救了我!当姆姆知道它的孩子都被杀了的时候,它愤怒了!我告诉它,我可以给它报仇,我知道杀它的那几个人的孩子在哪里。 “第二天,我就带着姆姆和它的狼群朋友来到村里。有我的仔细观察和带路,他们当然不会被那些愚蠢的人发现。在晒谷场,我轻而易举地让狼群吃了那些孩子。那些孩子身上还有一点点可怜的钱,我也收下了。本来我准备跟着姆姆在山里生活,但是那些愚蠢而可恨的村民烧了我们家,还有很多和尚。我知道这个村里的人非常恨我,他们是不会饶了我的,我要离开那里,才能生存。” 江海天的眼中露出狼一般的神情,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敢摆渡离开湾坞,怕被别人抓住。姆姆带着我翻山越岭,翻过很多座山,我终于离开了那个湾坞,我这辈子再也没有勇气回的鬼地方!”江海天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说话。 五十六 因果报应 “你们想不到吧?道貌岸然的杨曦,狗屁杨宗天,他居然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的妈妈,怀着孕,大着肚子的妈妈,他居然也下得了手。”江海天的声音好大,还带着细细的女声,陈星辰心中一惊。 但她马上想起了什么说:“你怎么知道是杨宗天杀了你爸妈呢?” “小狼们告诉我的,杨宗天在给他们的糕饼里下了毒,还一个劲地让他们吃糕饼,所以我爸妈就这么被毒死了!”江海天拼命地用手敲打着桌子。 陈星辰问:“那你离开湾坞后,怎么会到苍南的孤儿院呢?” “爸妈死了,我就不用再装傻子,离开姆姆后,我一路乞讨过日子。有一天,我看到报纸上说,孤儿院可以收留没有父母的孩子,而且有书读。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读过书,但我却认识字,我从小就认识字。” 陈星辰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一直是个天才。” “当然,我是个天才,从小学、初中到高中,我一直是班长。虽然我在孤儿院中长大,但由于我超高的智商,还算比较顺利。后来长大了,慢慢地,我知道我无法再找到杨宗天这个人了,也许这辈子我都无法再替我的父母报仇了!我知道我以前叫张海,所以我就改名为江海天,记住自己的名字,记住对杨宗天的仇恨。 “我日复一日地回忆着我的仇恨,没有一天忘记过要报仇,也许有生之年,我不可能再碰到杨宗天,再也报不了仇,但我也绝不允许自己忘记仇恨!” 江海天的神情忽然变得很兴奋,“哈哈哈,老天可怜我,是老天爷让我报仇的,造的孽必定要还。我居然考入了沙市医科大学,还跟杨震西成了好朋友,第一次见到杨曦的时候,就觉得他很面善,而且他是著名的中医师。他第一眼看见我就非常喜欢我,说要收我做义子,我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被爱了?有多久没有被人疼过了?一个值得人尊重的教授,愿意收我做义子,我当然非常高兴! “哈哈哈,直至有一天,在跟杨震西的交往中,无意中我知道了,杨曦就是杨宗天,而且杨震西他们一家就是15年前从宁德搬到沙市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真是厚待我啊,15年后,居然将仇人亲自送到了我的手中,你说,我怎么可能放过,怎么可以错过如此绝佳的机会!” 江海天爽朗而得意的笑声传遍整个屋子,陈星辰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第一个目标当然是杨宗天奉为掌上明珠的杨丽莎。这个没脑子的女孩虽然吸毒,也在外面混,但还是非常纯洁,非常可爱,如果没有她那个可恨又可憎的父亲,我说不定真的会喜欢她。 “丽莎真的长得很美,杨昊说过,她像天使,又像妖精,这是真的。好几次她因为太喜欢我而诱惑着我跟她发生关系,但是我都没有去碰她。我只是要杀了她,让杨宗天痛苦,但我不愿意去伤害像天使一样的丽莎,我爱她,虽然我也恨她!” 江海天的情绪又有点失控了,“我让她像仙女一样飞下去,我觉得她会变成天使的,这罪恶的人间,她没必要待着,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孩,怎么会有一个这么罪恶的父亲,本身她就没有任何存在的理由!所以我让她解脱,哈哈,让她解脱。” “那你的眼镜怎么会摔在她飞下去的现场,那长发又是怎么一回事?”陈星辰插嘴问。 江海天微笑着,脸上带着几分纯净,“长发,我故意拿了月月的长发,混乱你们的。这个贱女人,我那么喜欢她,她居然要背叛我,要嫁给那个该死的蒋明铭。现在先不说这个贱人,省得破坏我的情绪。 “我那天打扮成一个女鬼的样子,戴着眼镜很不方便的,其实那天我是戴着隐形眼镜的。眼镜是前一天我带着丽莎去那里的时候,不小心弄碎的。我将眼镜扔下山谷了,哈,应该是还有些碎片遗留在那里被你发现了吧!” 江海天欣赏地看着陈星辰说:“你真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呢,我喜欢你,虽然你是我的对手,但是你也一个值得尊重的、高智商的对手,所以我今天会选择将所有的谜底告诉你,满足你所有的好奇心。如果换一个人,我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所以你要庆幸!” 陈星辰真诚地笑了,点点头说:“你也是一个非常值得别人尊重的对手,这是真的。”陈星辰这么说,并没有虚假,虽然这个江海天用各种各样的变态手腕杀了那么多的人,但是陈星辰真的对江海天恨不起来,反而很同情这个孩子。 五十七 真正孽障 “罗伊的照相机是你扔下山的吗?”陈星辰微笑着问。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好像不是在审判犯人,而是跟一个朋友在聊天、谈心。 “共情”是心理咨询师非常需要的品质,但是有时候过分的共情是很危险的,对求助者和咨询师来说,都会有危险。但陈星辰这时候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她觉得自己就是江海天的姐姐,她关心和同情着江海天,而江海天似乎也能感觉到陈星辰对他的关切,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温和。 “是的,因为我想起,我曾经送给杨丽莎一条项链,那里面有我的照片。所以当我看到杨丽莎的尸体坠落在半山腰的时候,而那条项链正好在我够得到的地方,因此我用一根长长的树枝去挑那条项链。项链被我挑起来了,可是丽莎却又掉下去了。而之前,我看见对面山腰闪光灯不断地反光。所以当我看见罗伊的照相机的时候,我又知道他是从对面山上跑过来的,就用笑气将他弄昏,把他的照相机扔下山去了! “当然我还是装扮成女鬼的模样,那个笨蛋杨昊当然更加相信,是女鬼将罗伊弄昏的。其实我跟杨昊他们都认识,所以才扮成女鬼,没想到,却让你们走了不少弯路,不好意思噢。” 江海天这时满面邪恶地道歉,看起来很怪异,“其实前一天我特意带杨丽莎让她到坠崖的地方,就是告诉她一些关于仙女、天使之类有趣故事。我还告诉过她,在这个地方飞下去的话,所有的不痛快就可以解脱,会像天使一样永享快乐!还特意跟她说,在这个地方嗑药、溜冰是超爽的一件事情。这个蠢女人第二天就忍不住做了,我还真没看错她。 “对于那些幻景,杨丽莎在清醒的时候听了只是一笑了之。而在磕药之后,那些我给她讲过的幻景,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就照着做了,自己想象成仙女飞了下去。枉我还担心她可能不会跳崖,还穿上女鬼装欲带她下去。”江海天一边说着,一边狂笑,甚是得意。 “那么无头的女鬼也是你故意弄来吓杨昊的,你想造成是女鬼杀人的假象?”陈星辰转过头去看见江海天得意地微笑着,点点头。 “那罗伊的车钥匙也是你在弄昏他的时候,顺便给拷贝了?”陈星辰又站起身,给江海天已经喝空的杯子中再次倒满了水。 “真聪明,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也让你想到啦?”江海天吐吐舌头,表情非常可爱。 陈星辰皱着眉头问:“我想不明白的是,我发觉你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你所做的事情就是报仇,谁该死,你才会去找他,是吗?” 江海天得意地点点头,说:“你是要问我,为什么跟罗伊无怨无仇,却去嫁祸于他,是吗?” 陈星辰一边点头,一边心里不禁发虚。心想这江海天还真是聪明,怪不得可以把所有的凶案设计得有条不紊。自己还真得小心,不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弄得什么都不说,就麻烦了。 “其实罗伊一开始是在我的盘算之外的,我真没有想过把他拖下水,但后来我想,我的计划中还有那么多人要死,我不能太早暴露,我要弄个替罪羊出来。而凑巧的是,我去杨震南公司踩点,设计如何弄死杨震南的时候,好死不死地让我碰到,杨震南居然将罗伊的老婆弄得流产了。” “于是你就趁机向罗伊打电话,煽风点火是吧?”陈星辰问,但她又摇了摇头说:“但是罗伊明明说,打电话给他的是一个尖锐的女声啊!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是学什么的?中医啊,我是药理天才,有一种中药煮成汤,喝完10分钟后,声带就会发生变化。而那种汤药,我是经常备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江海天得意地说。 陈星辰恍然大悟说:“那天在杨震东的家中,你也是事先喝了那种汤药?” “yes,你还是蛮聪明的。继续,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心情不错,尽量问吧!但是……”江海天忽然说,“我肚子饿了,想吃巧克力,吃完我就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陈星辰虽然对整个案情已经了然于心了,但有些地方还有很多疑惑,而且她本身对罪犯心理方面的研究有非凡的兴趣。她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跟江海天建立起良好的关系,尽可能地满足他的需求,建立起他的信任,这样他才会无所顾忌地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反正江海天现在已经抱着必死的心理了,说不说对于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好,我去拿巧克力。” 陈星辰走出问讯室,走到隔壁房间,果然李队和刘清清都在。刘清清正认真地记录着,看见陈星辰出来,赶忙做了个鬼脸,竖大拇指。 陈星辰微微一笑说:“李队长,委屈你了,江海天是个非常特殊的罪犯,你别见怪。” 李晟爽朗地一笑说:“罪犯已经就案,再了解整个过程,我们就完成任务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你不用介意的。” 陈星辰走到清清跟前,双手一摊说:“贡献出来!” “什么?”刘清清并没有反应过来,细细的单凤眼,瞪得圆圆的。 “小妮子,别装了,缴枪不杀!”陈星辰看起来心情不错。 “哈哈哈,”刘清清快乐地吐吐舌头,却装作很无奈地从身旁的包里面拿出一块德芙说:“唉,我的宵夜啊!” 陈星辰一把抢过说:“破了大案,立了大功,宵夜肯定是包在李队长的身上了,还用吃巧克力啊?笨!” “是噢,李队长,星辰的建议没问题吧?”小刘俏皮地说。 李队长心情大好地说:“没问题。” 陈星辰转身又走进审讯室,将巧克力递给江海天说:“这么大一块,够了吧!” 江海天腼腆地一笑说:“你还真给我去弄巧克力啦,谢谢!” 五十八 成疯成魔 罪犯之所以会成为罪犯,有很多的必然性,但更多的时候,却有很多的偶然性存在。陈星辰知道自己有个毛病,经常会去同情罪犯,哪怕是在世人眼里十恶不赦的罪犯。但在他们犯罪的道路上,经常只是因为一些很小的刺激,激发了其邪恶的本能。 像江海天,从小就在冤孽中长大,背负着不该由他这个年纪承受的罪恶。然后父母又被杀,他又变成孤儿。 如果他读的不是沙市医科大学,他没有认识杨震西,没有再遇上杨曦,他可能就不会萌生报仇的念头,而最终成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好医生。 可他的人生偏偏再次遇上杨曦,并与杨家再次发生一系列的恩怨纠葛,这就是人生…… 我们谁都无法预料,人生的下一步棋会是什么? “你怎么知道不是女鬼将杨震南杀死的呢?”江海天将一大块巧克力吃光后,很认真地问,“我想尽办法去设计成吸血鬼,将杨震南杀死的,这个真的好难,还好月月帮了我很多忙。她负责将杨震南从酒吧骗出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因为我从不信这世上有鬼,我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又怎么会去相信是女鬼杀的人呢?”陈星辰想微笑,但想起杨震南死亡时的惨状,她笑不出来了。“当时,在酒吧张奇跟杨震南吵架的那天,你也在酒吧?是你指使月月带走杨震南的,是吧?” “是。”江海天频频点头。 陈星辰想起心中的一个疑点:“那么你是如何将杨震南活活吓死的呢?你是故意将他吓死的吧?” “是啊,我将他吓死。然后用自己特制的一个塑料器具,那个器具中装了个马达,加快了速度,把杨震南脖颈上的大动脉上的整块肉撕扯掉。鲜血直淋,扯痕很不规则,看起来就像是被动物咬伤的。器具中间还有一根大大的吸管,我又用这根吸管将他的血抽干,抽了好多血啊,都冲到抽水马桶中冲走了。”江海天一边说,一边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唇。 “奇怪吧,我是怎么将他吓死的?你也想不通吧?哈哈哈……” 江海天看着陈星辰专注的神情,得意地大笑着说:“在杨震南高潮来临最陶醉的时候,突然有一张恐怖的鬼脸,替换了他身下的美女月月。其实那只是我戴着鬼面具的脸,而他却认为跟他在高潮中的月月是一个恐怖的女鬼,你说他能不被吓死吗?哈哈哈……更笨的是月月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我已经将杨震南吓死了,她还以为杨震南只是昏过去了。” 陈星辰紧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说:“该了解的,我都了解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海天一愣,他可想不通,陈星辰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话,难道她再也没有任何想不通的地方啦? 陈星辰从江海天的表情中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点点头说:“一切的一切,我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真的?”江海天还是不太相信。 陈星辰坚定地点点头,江海天又追问:“你都明白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杀那个八婆神婆,为什么那么恨她?” “这么简单,你的原意是要将杨家所有的人都一一弄死,而杨昱凯和杨娜是其中很重要的目标,而由于紫竹上人出谋划策他们俩去了香港,使你对她非常怨恨。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在你在扬州被监管的时候将杨昱凯和陈娜弄出去的,否则你绝不可能饶了他们。紫竹上人破坏了你的计划,引起了你极大的愤怒,是吧?”陈星辰思索着回答。 江海天沉默地低着头,陈星辰又接着说:“那天在医院门口,你看见罗伊神情恍然地离开了,并没有开车,你认为机会到了,于是你就用拷贝的钥匙开走他的车,将杨震南的妻女撞死。你还在身上穿了反光衣,戴了反光帽,这样路上那些探头就拍不到是你在开车。” 江海天不断地点头,脸上显现着欣赏的神色。陈星辰又说:“你是故意将林正灌醉的吧,然后在去月月公寓杀她之前,先去蓝山偷了慕容沁雨的酒杯,放在杀害月月的公寓中。” “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江海天忽然很认真地问。 陈星辰也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说:“只要是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一定会好好地回答你的问题。” “你是侦探吗?我怎么感觉你不像一般的侦探。因为你的身上有一种让人信任,让人感觉很安全的气质,那种气质非常浓郁,让人产生好感。”江海天疑惑地问。 陈星辰听完江海天的这个问题,莞尔一笑,“呵呵,你还真没猜错,我的专业还真不是破案,我是研究心理问题的专家。” “真的?”江海天听了非常兴奋,“那你对梦境是否也有所研究?” “当然,梦境在心理学上来讲非常重要,很多时候,这是埋藏在潜意识深处的问题。” “妈妈死后,我一直被一个梦缠绕,那不是一个噩梦,那是一个非常美的梦,但每次做完梦后,我会特别、特别地痛苦,仇恨就像要整个吞噬了我一样!特别在我知道杨曦就是杨宗天后,我基本上每晚做这个梦……”江海天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 陈星辰语调非常温柔地说:“如果你觉得我可以信任的,就请慢慢地告诉我,是一个什么样的梦?” 第23节 “我总是梦见一幅非常迷幻的画面,蓝天、白云,芳草青青。有一个非常漂亮的秋千架,被绿叶和鲜花缠绕着,有一个孩子坐在花儿簇拥的秋千架上,似乎那就是小时候的我。而在我的旁边有一个长发披肩,白衣飘飘非常美丽迷人的女子,感觉到她非常、非常地美丽,但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她轻轻地晃动着秋千,我笑得很开心,很想跳下秋千去抱她。可这时候我却会发现她的脚是腾空的,她像是飞着一样……然后她就不见了,接着慢慢地像烟雾一样,散了开去……慢慢地消失了……” 江海天语调呜咽,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在杀人的时候,总是披上长长的头发,戴上一个狰狞的鬼面具?” 江海天一愣,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果然陈星辰说:“你的潜意识中,无法忘记由于母亲去世而面对的孤独和苦难。你被你的仇恨吞噬了。你在杀那些人的时候,有一种无以名状的快感,是吗?你想象自己成为了妈妈,你变成了妈妈在报仇,是吗?其实在那种情境中,你不吃中药,也会变成女声,你明白吗?这是一种癔症……如果这一辈子无法放弃仇恨,一直带着仇恨,人生就会变得成疯成魔,这是一种心魔……” 陈星辰说完这些,忽然不再说任何话,她神情黯然地离开了审讯室。因为她还有一个更大的谜底要去解决,她已经明白了一切罪恶的根源就是杨曦,也就是杨宗天,当年深夜跑到湾坞乡杀了江海天的父母。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连怀有身孕的女人都不放过。 五十九 终止罪恶 杨曦躺在病床上,眼神暗淡无光,他的生命之元似乎很快就要熄灭。盐水瓶中的营养液,陈星辰并不认为靠这些就能够拯救杨曦已经没有了活力的生命。 他还活着,但他比死了还要没有气息……当杨曦看见陈星辰进入病床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然亮了,生命之根似乎又重新回到他的躯壳中。他拿出一个小小的信封递给陈星辰,说了一句话:“离开病房的时候,再看,只能给你看,看完就烧毁!” 陈星辰接过信封,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杨曦已经紧紧地闭住了双眼,似乎什么也不想再说了。 陈星辰无语地步出病房,来到医院中一处空旷的草地上,江海天跟她描绘过的场景出现在眼前。蓝天、白云、芳草萋萋,就是没有那一架被花草缠绕着的美丽秋千,陈星辰拿出那份折叠得非常仔细的信封,轻轻地拿出里面的信纸,信纸是发黄的,应该是很多年前就写好了的…… 我无力终止我的罪过,我选择了终止我的罪孽,我的私生女儿和我的私生儿子所生的儿子,没有死在我的毒药下,却被狼给吃了,这是否是老天爷的选择! 而我亲手终止了我的私生儿子和私生女儿的生命,还有她肚中的孽障,还有以后会有的孽障……目的是终止罪孽。我选择了亲手毒死他们,了结他们的生命,是无奈,是逃避…… 在心慌神乱而撞上桌角,下巴流淌出鲜血的同时,我知道我的灵魂已坠入深渊,永不可饶恕……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陈星辰站立在雨中,至于手中的信封与信纸,湿透、归入尘土,陈星辰依然未曾移动过她的身影…… [全文完] ━━━━━━━━━━━━━━━━━━━━━━━━━━━━━━━ 本文内容由【一起hi】整理,海棠书屋网(<a href=" target="_blank"></a>)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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