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 Chapter1 陈现在十五岁那年喜欢上一个女生。 女生叫周唯，是隔壁的班长——眉清目秀，气质温柔。 整个初三，陈现遇到她三次。 第一次，校内停车场，她推着自行车不小心撞到陈现，撞到的不仅是陈现的人，还有陈现的心。 第二次，学校操场，她作为学生代表上主席台讲话。她读的每一个字都落在陈现的耳朵里，温柔缱绻，带着芳香。陈现第一次认真听完升旗仪式。 最后一次，在他们班后门口，一群男生聚集在那里，她怀里抱着作业走过。男生们吹起并不那么悦耳的口哨，她厌恶的皱了一下眉。陈现没有吹口哨，他盯着她的头顶，等她消失在视野之中。 中考时，陈现成绩不好，上了一所很差的高中，女生则上了最好的A中。 高中三年里，他再没见过她。 她偶尔会出现在他难以启齿的梦里，扎着马尾辫，散发着清香，温柔的笑着冲陈现招手，陈现不由自主的向着她跑去。他疏解完自己的欲望，会觉得难堪，觉得亵渎了她。 再听到她消息时，已经是高考以后了。 她去世了。 白血病，没有合适的骨髓。 她考了698，是C市当年的文科状元。 陈现喝了很多酒，烂醉在街头。 他考了656，为了追上她。 她的葬礼，陈现去了，还是温柔清秀的面容，冲着他笑。梦里似乎见过很多次。 他点了一炷香，心里默默的道了一声谢。 三十八岁的陈现和李芷晴离了婚，没有原因。明明前几天还是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亲密夫妻，这几天就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成年人的婚姻生活令人悲哀和痛苦。 李芷晴从来没有这么决绝过，火速搬家，拉黑电话，删了微信，临走前甩了陈现一耳光，“你他妈根本没爱过我，凭什么浪费我这么多年。陈现，你太狠了。” 她的车是甲壳虫，陈现选的。当时挑它主要是因为情怀，如今成了搬家工具，只觉得地方小得哪哪儿都不够用。李芷晴急需一个新环境，没有陈现的新环境。 李芷晴只要了女儿抚养权，但陈现依然把大部分的财产给了她。李芷晴看着律师拿来的一沓文件，冷笑了一声。陈现的律师以为她是嫌少了，正想着要和陈现商量一下，谨防这个女人狮子大开口。 陈现摆了摆手，意思是随便她要什么。 但坐在对面的李芷晴还是一张张地签了，手愈发用力，字迹越来越重，仿佛那是她的仇人，在嘲笑她这么年来的深情错付。 整个过程，陈现没有异议和挽留，只有遗憾，为的是这么多年的时间。 这是陈现离开家，在外打拼的第十六年。 有车有房开公司，老婆和他离了婚，在众人眼里，这简直就是黄金单身汉的象征。但陈现只觉得累，把公司的事情暂时交给了下属，独自回了老家。 他很久没回来了。 很多东西都改变了，比如他曾经上过的学校被拆了，比如老家多了很多现代化建筑，少了一点小城市的安然与宁静，再比如——他的父母，他们确实老了。 他只身一人回家，也没有人多问。陈现自然也不会多说，他早已习惯不让父母为自己担心。有些事情，彼此心知肚明就是最好的结果。 陈现在某一天的下午，去了周唯的墓地。 中午的时候下了一点雨，墓碑上有点水渍。陈现拿纸巾细细地把墓碑擦了一遍，轻轻地放下了一束花。看着墓碑上的女孩正在温柔地笑，陈现又觉得很多事其实并没有改变。 比如周唯，比如陈现。 陈现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离开了。 出墓园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抱着花突然撞到了陈现的怀里。 鹅蛋脸，柳叶眉，杏核眼。 很像周唯，但又不是她 女孩一直在道歉，她认出了陈现那件价值不菲的外套。陈现愣了一瞬，随即说道，没关系。 不是巧合，因为小镇上只有这一个清吧，陈现走进去的时候，周一正在台上自弹自唱—— “我在二环路的里边，想着你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 今天的风吹向你，下了雨。 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和周唯不一样，周一的声音偏低，略带一点慵懒和性感，唱歌很好听。陈现坐在吧台前听她唱完每一首，像极了那年站在主席台下的少年。 那几天在镇上，他每天都会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来听周一唱歌。吧台的调酒师主动和他搭话，递给他一杯酒，问他:“你喜欢Jennifer啊？” “Jennifer？” 调酒师指了指台上，“你连她名字都不知道？Jennifer很多人喜欢的，你小心一点啦。” 台上的女生低吟浅唱，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平添几分忧郁的气质，话筒立在她嘴边，手里拿着一把吉他，长发随意地散在身后。整个酒吧，她谁也看不到，只有她自己，和她手里的这把吉他。陈现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她，她确实有吸引人眼球的能力，不单单是她的外貌。 一曲唱罢，周一来到吧台，要了一杯酒后，注意到身侧的陈现，“是你啊。” 调酒师把酒给她，“Jennifer，你认识他吼？他来这里看你好久啦。” 周一侧过身盯着陈现，“我唱歌好听吗？” “很好听。” 周一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重新上台，拿起话筒，“今天我有朋友来了，虽然这也才是第二次见面。”她很少开玩笑，“我很喜欢他，这首歌送给他。” 调酒师拍了拍他的肩膀，“Jennifer中意你啦。” 舞台上的女孩子虽然长了一张酷似周唯的脸，但性格确实大相径庭，她坦诚直率，在舞台上大方迷人。 她送给陈现的那首歌叫《Yesterday》，而陈现也确实挺喜欢The Beatles。 顺其自然，陈现和周一在一起了。陈现对着那张脸，根本没有任何说不出一个不字。可是谁的爱情不是从样貌开始的呢？陈现安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他也顺势下去了。他开始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做得没错，未来会努力爱上她，要对她好，把没有给周唯的东西连同对周唯的爱，全部补到她身上。 陈现也确实那么做了。 周一今年刚混了一张大专文凭，只有二十岁，初生牛犊不怕虎，凭着一腔热血，就辞了工作，跟着陈现来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从不顾及以后，只想现在，永远快意人生。这也是陈现觉得她和周唯最不一样的地方。陈现也只是在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她只是周一，不是其他任何人。 周一投了很多份简历都石沉大海，陈现根本不介意她是否工作，拿多少薪水，他只需要她在他身边就好了。 周一却有一种新时代女性的价值观，女人只有永远工作，才永远不会被人淘汰。 陈现哑然失笑，最后暗箱操作，帮她找了一份前台的工作。 周一自然十分开心，蹦起来亲了陈现一下。陈现自然不可能放过她，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周一也回吻过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两人在床上吻遍彼此的每一寸肌肤，感受对方的每一刻心跳。一下一下，只重不轻，重重地把自己融入对方的骨血之中。 爱人多美好。 情欲多重要。 在这种事上，两人确实非常合拍。 李芷晴的突然来访，打了陈现一个措手不及。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三个月前的愤怒和痛苦，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温情。她很平静地把结婚请帖交到了陈现的手上，“下个月一号。” 陈现道了句恭喜。 李芷晴带上墨镜头也不回的走了，路过格子间时，还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和她打招呼。 她是陈现的研究生学妹，对陈现一见钟情，追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他拿下。 从开始到现在，分分合合十几年。每一次分手，她都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我爱的人，我不能这样轻易放弃他，我一定要和他好好在一起一辈子。 可是陈现永远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快要逼疯她。她无法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爱自己，好像永远活在自己的想象里。 她快步走到马路对面，钻进未婚夫的车子里。未婚夫憨厚老实，拍了拍她的手，“很冷吧，等会接到了小嫣，一起去吃火锅吧，行吗？” 比起那些需要她不断去验证，不断去证明才能得知的感情。 这才是她要的真实。 emmmmmmm，就这么多吧。 改了一下年龄设定。 Chapter2 那场婚礼到最后，陈现也没有出席。毕竟是新娘的前夫，陈现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不愿意去膈应别人。恶心了别人，也恶心了自己。 份子钱他包得挺厚，是托朋友送去的。李芷晴看着礼簿上那个突兀的数字，哼了一声。 李芷晴为人处世非常不错，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她和朋友们关系大多不错。所以那一天陈现的朋友圈里，还有挺多关于她婚礼现场的图。图片中李芷晴毫不避讳地穿着白色婚纱，身侧的老公也是宠溺的笑。然后陈现点赞了每一条关于她结婚的朋友圈。 陈现突然想到他们领证的那天。 陈现还很穷，没什么钱，也给不了她想要的婚礼，但她毫不在意。两人一起去吃了一顿平常吃不起的大餐，以示庆祝。陈现承诺一定会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可到他们分开之前，陈现也没有兑现承诺。原因是陈现一直很忙，李芷晴也一直没有要求他必须这样做。陈现以为她是忘了，原来并没有。 虽然说是一件小事，但陈现突然明白了李芷晴非要离婚的原因。 如果忘了，就不重要。 可陈现偏偏记得。 李芷晴因为要去度蜜月，陈嫣被送到陈现家里暂住。 陈嫣今年十五岁，是一个标准的叛逆少女，打架翘课泡吧什么事都干，就是不爱学习。不过父母离异这件事并没有给她造成什么影响，因为她从小接受到的教育是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在一起生活是因为彼此都觉得舒服开心，愿意去了解彼此，但如果这种状态一旦变了，分开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她不能接受的是，父母双方居然这么快都开始了新生活，所以她对周一一直是敌对的态度。 比如—— “周一姐姐，你是我爸爸的新女友吗？” “……” “你和我妈妈长得真像。” “那你妈妈一定很漂亮。”周一云淡风轻，“说不定是她和我长得像也不一定哦。” “你说你这么漂亮，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和我爸在一起呢？虽然说我爸长得也还不错，但他这么大年纪了。” “说不定是因为你爸有钱呢，谁知道呢？”周一把昨天陈现刚给她买的Gucci Dionysus放在了陈嫣面前。 “啊——”女人对包包简直有一种天然的占有欲，“他居然给你买了？我上次要，他都没有给我买！” “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上次考了倒数第一？”陈现及时加入战场。 “听到了吗？你再不好好学习，你爸的钱以后都只会给我用。”周一又补一刀，摸了摸肚子，“说不定，还有你未来弟弟。” 说是这么说，但周一和陈现却没有想过结婚。在结婚这件事上，两人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从来没有提过结婚，也没有谈过承诺这些海誓山盟的东西。 毕竟谁能保证一生一世？ 这天，陈嫣在学校里又犯了事。 陈现正好在临市出差，只好拜托周一去看看。 班主任看着周一年纪不大的样子，以为是陈嫣随便找的路人，“您是陈嫣的？” “我姓周，是陈嫣的姐姐，她爸出查了。”周一看到陈嫣和另一个女生站在一起，两人脸上都有伤。 “是这样的，周小姐。这个事情可能涉及到赔偿的问题，所以如果您没有监护权的话，最好还是让陈嫣爸爸回来一趟。” “老师，我再说一遍，我可以解决问题。” “陈嫣今天上自习课，和班上同学发生了一点冲突。”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看向沙发上的另一个学生家长，“这是另一位学生家长。” “起因是什么？” “她骂我妈妈。”陈嫣忍不住。 “你闭嘴。”周一大声遏制，“我在问老师。” “同学之间的口角。”班主任避重就轻。 “什么口角？”周一步步紧逼。 “这……” “同学之间吵吵架再正常不过啦，”另一位家长忍不住了，“你看看你妹妹把我女儿打成什么样啦，这脸上，还不知道有没有内伤。哦哟，好惨得咧。” “这位阿姨，”周一站了起来，“有没有内伤不是您说了算，看了医生才知道，我们嫣嫣犯的错我们可以承担，甚至赔偿，但是我们要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您说是吧？咱们也别拿钱恶心人，谁家孩子不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您家是个宝贝，我们家也是。事儿是您女儿先挑起来的，这手也说不定是谁先动的，何况我们嫣嫣脸上也有伤。” 班主任适时出来和稀泥，“事情既然发生了，双方肯定都有问题，是吧。周小姐，你也别太激动了。我看这俩孩子也没啥大事儿，都回去想想吧，养养伤，过两天再来上课。” 回家的路上，陈嫣简直想和周一拜把子。周一的神色却不太好看，“你给我回家好好想想怎么给你爸解释吧，还敢打架，再有这种事，我让你爸停了你的零花钱。” 陈嫣乖乖坐好，也不敢再说话。 回到家，陈现果然狠狠地批评了陈嫣，还有周一。班主任给他打了电话，说了事情原委。 “她胡闹，你也跟着她胡闹？” “我没有胡闹。难道你要告诉她，明明没有做错，还要息事宁人？” “这不是息事宁人……” “这是委曲求全。”周一不愿意和他争执，“我不愿意吵架，大家都冷静冷静。” 冷静的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成年人会非常默契地当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解释和道歉，只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冰冷的默契。 emmmmmmm，你们收藏了之后，我仿佛带了使命。我累了，休息两天。 哦，对了，忘了问，你们想让他俩在一起不？我一直没想好结局。 Chapter3 吵架就是这样，只要事情没有得到解决，永远都有一根刺留在彼此的心里。一起难过或大笑的时候，这根刺永远不会扎人，只有在那些平淡如水的日子里，才会让人辗转反侧。 可生活，就是这样平淡如水的。 他们最后的分开也不是没有原因。 那年冬天，陈现带着周一去了一趟日本。 周一一直很喜欢雪，可S市偏偏是个南方城市，温度一直在零度以下徘徊，雪却是怎么也下不下来。 日本一直是冬季最佳旅游城市之一，周一从没去过。陈现为了让她开心，于是策划了这次旅游。 去的第一天，北海道果然漫天飞雪。 周一穿着厚厚的棉服，在雪中狂奔，她很少有情绪这么外放的时候。周一把手套摘了，徒手接住了一片飞雪，扭头冲陈现一笑，陈现顿时觉得这皑皑白雪也多了几分颜色。 如果非要说，陈现是在哪一刻对周一动过心，他想就是在这一刻了。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可你笑了之后，月色和雪色皆不及你，你才是人间最后一种绝色。 晚上，他们在榻榻米上疯狂地做爱。 陈现对周一的身体太过着迷，极尽缠绵，几近疯狂。 周一被做得昏了过去，没睡多久又被陈现拉去看美瑛青池。周一本来不想去，可到了才发现，不只有青池是蔚蓝色的，整条美瑛川都是天空的颜色。白雪覆盖，空气清澄，群树生冰。周一觉得自己仿佛不在这个世上。 那几天，陈现带她看雪，看青池，泡温泉，在雪屋里饮清酒，在积雪皑皑的合掌造里，深夜泡温泉。 当然，在每一个深夜里，陈现也都会和她做爱。 陈现在这方面极具耐心和手段，唇舌灵活，语气温柔。他一步一步吻过周一的身体，舌尖轻轻落在周一的胸脯，乳尖。周一难耐地往上抬，想得到更多的温柔。陈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轻笑了一声，气息也不稳了起来。 周一的身体随着他舌尖的移动，一路从头皮酥到脚趾。如果陈现动作再重一点，周一肯定会散掉。 陈现把她的内裤拨下，露出女性最柔软美好的地带。他俯下身，吻住它。周一抓着陈现的头发，不断地打颤，“别，别舔，你别……” 陈现也不理她，舌头自顾自地钻了进去，扰乱一池春水，最后又吻上了周一的嘴唇，触到她的舌尖，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千丝万缕，都是我和你。 陈现把周一的腿放到自己的肩上，横冲直撞，不偏不倚地正中花心，周一有瞬间的失神。 每一下都撞进周一的眼里，每一下都撞进周一的心里。她在他的身下开出一朵花。 旅行最后一天，两人又回了北海道，去了神宫。祈愿求签的时候，周一抽了一个大吉，陈现也是。 “看来我们俩来年，都会有好事发生。” “陈现，我们结婚吧。” 话一出口，周一就知道自己错了。错愕的神色在陈现脸上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一丝不耐与眉间的川字。陈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当周一是开了个小孩子的玩笑。不去理会，这个玩笑应该就会就此打住。 周一并没有就此打住，也没有见好就收，“陈现，你今天要么就结婚，要么就分手。” “为什么？” “？” “给我一个必须结婚的理由。” “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想要和你结婚，和你永远在一起。” “结了婚就能永远在一起吗？”陈现耐心劝说，“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不需要其他的东西来影响它。” 日本之行最终不欢而散。 回了S市以后，周一留下了所有陈现送她的东西，离开了陈现的家。 在回老家之前，周一最后见了陈现一面，在陈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周一穿了他们俩第一次见面时的那条裙子，戴着大大的墨镜，露出尖俏的下巴，看到陈现来了，也没有取下墨镜。 “陈现，周唯是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