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失我爱》 第1章 《终失我爱》 作者:二十四桥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终失我爱正文第1章一个人的爱情(1) 一开始我只相信,强大的是爱情 最后我无力地看清,强悍的是命运。 什么时候会觉得时间太漫长? 等待的时候。 一分钟,都仿佛太漫长。一个小时,那简直就是谋杀。 谭小应等了二十七天。也就是六百四十八个多小时,也就是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多分钟。希望一天天地渺茫了,恐惧一天天地袭来了,她觉得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这么长时间不来,大概是永远也不会来了。 想起他对她说:“我会来找你的。不管你在北京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 谭小应相信他的话。哪怕她上天入地,他都会找到她。 “乖乖地呆好,我有阿俊照顾。等我的腿好了,就来找你。” 二十七天了。 谭小应抱起胳膊,抬头望天—— 我刚来时这些树叶才刚刚发芽,这会儿都已经遮住了天空了。 谁能告诉我,他什么时候来呢?哪怕他的腿瘸了,我不在乎呀。哪怕他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在乎。我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让我每天看到他,我一定每天早上都跟他说“我爱你”,把以前欠他的全补给他。为什么以前不跟他说呢?为什么会这么傻呢? 谭小应的眼里已蓄满了泪水。 一辆出租车慢慢滑了过来,车窗慢慢落了下来。“小应……” 车里的人给了她一个苍白的微笑。 谭小应呆住了,她眨了眨眼睛,那个幻象般的微笑消失了。 “小五,是你吗?”谭小应追上去。 出租车慢慢融入了车流。 “等等!等等我!……啊……”谭小应被后面的汽车狠狠地撞倒在地,晕了过去。 “伯母吗?我是姝敏。……我和良浩在一起,我们出车祸了……不是不是,是我们的车撞了人……还好,医生说只是皮外伤……您放心吧,她应该快醒了……不用……他在医生那儿……没事,我们都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好的……好的……” 谭小应醒来时,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打电话,睁开眼睛,触目的白。她稍稍一动,只觉全身疼痛,手臂上、腿上火辣辣地疼。 “你醒啦?”那个打电话的女孩高高的个子,明朗清爽的五官,眼睛含笑,一看就让人亲近。她俯下身来,微笑着看着她:“对不起,是我们的车撞了你。我叫方姝敏,对不起哦,我们会负责的。” 谭小应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久久没有回答。方姝敏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高兴地问:“醒了吗?” 方姝敏把男人拉出来,走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医生怎么说的?” 伍良浩见她神神密密地,“怎么了?医生说没事呀。” “可我看她怎么傻呆呆的呀。” “不会吧。医生说她脑子里没有血块,应该不会有事的。” “会不会……” “你想哪儿去了!” 方姝敏白了他一眼:“伍良浩,你是不是忘了上个月的事了?当冤大头当上瘾了吧?” 伍良浩笑了笑,离开她,走进病房。 谭小应正在努力区分幻觉和现实。现实是有感觉的,比如,这疼痛。幻觉是没有感觉的,比如,他的苍白的脸,他的微笑。可是心里为什么那么疼呢? 有谁告诉她那是不是幻觉呢?如果是幻觉,为什么会那么真实;如果不是幻觉,那他明明找到了她,为什么又不带她走?……是他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吗? 为什么不跟她说几句话,为什么那么急匆匆地走掉,其实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们以后过什么样的艰苦日子,她要告诉他她不是一个只会享受的女人,她只想和他一起过平平淡淡、最真实的日子,她一点都不喜欢蔷薇别墅里那些奢侈豪华现代的装饰和用品,她更不希望小五为了夺回那些东西和她分开,甚至受伤…… 一张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很疼吗?”他拿纸巾轻轻沾去谭小应的泪珠。 “……”谭小应不知怎么回答他。她知道他问的意思,可她最疼的地方,却不是他所指的。 伍良浩探寻地看着她,不知怎么措词,“你,……能说话吗……” 谭小应转过头看到他脸上的担忧,微微一笑,轻声说:“我只是想休息一会儿。” “你要通知你的亲人吗?”方姝敏在另一边问。 谭小应沉默了。 “……” “已经给你做过全面检查,没什么大碍,但是太虚弱了。你安心养着吧,一会儿我让小丽过来照料你,小丽是我家的保姆,很称职。”伍良浩抬腕看了看时间,说:“我们还有事,马上要回去了。我已经给小丽打了电话,她一会儿就到了。一切费用我会负责的,如果你有什么要求,让小丽给我打电话。”伍良浩留下一张名片,放在床头,“你听见了吗?” “谢谢。” 伍良浩和方姝敏听到这句几不可闻的话,对视一眼,默默离开。 “看你,干嘛把人都想得那么坏。”回家的路上,伍良浩边开车边跟方姝敏说。 “不是我把人想得坏,是这样的坏人太多。你堂堂太平洋集团的伍二公子,才比宋玉,貌比潘安,身家过亿,自然会有人,特别是女人使美人计啦、这计那计的,当然要小心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有一张利嘴,就会拿我开涮。”伍良浩的心情无疑好了些,“有像你这么自抬身价的吗?” “关我什么事,像我们这些升斗小民……” “你还介末之微呢。”伍良浩笑,方姝敏看了一眼伍良浩,抿嘴一笑。他说她是在自抬身价……转开了话题:“我们得快一点儿了,已经快六点五十了,伯母和良纯哥对你的印象本就不太好,要是迟到了,他们不定又要说什么了。” 伍良浩无所谓地说:“还能怎样呢。你没听过一个故事吗?一只兀鹰找到了一块腐肉,看见凤凰飞过来,以为凤凰要抢它的肉,就大声吆喝:‘这是我的!这是我的!’” “呵呵……敢自比凤凰呢。” “只是一个比喻。” “那是太平洋集团,可不是一块腐肉!” “在我眼中,它就是一块腐肉。”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伍良浩自然知道方姝敏的想法,但他却不想象她说的那样去做,他是一个散淡的人,最想做的是一个环游世界各地的摄影师,把最美的一瞬间定格下来,不想像爸爸那样案牍劳形,在商海里尔虞我诈,刀光剑影,也不想像阿姨、哥哥那样,为了继承权明争暗斗。 在他们家,他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除了爸爸偶尔因内疚想起他来,阿姨和哥哥视他为肉中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只是没有撕破脸罢了。 艰难地吃完所谓的家庭聚餐,伍良浩开车出来,先送方姝敏回家,然后漫无目的地乱逛。 爸爸用心良苦地组织过一次又一次家庭聚餐,是想让他融入这个家,想让他有归属感,可是除了爸爸,还有谁不是戴着面具呢?言笑宴宴,看起来真是亲如一家呀。阿姨一手拉着方姝敏,一手拉着伍良浩,殷勤相问,温言细细,仿佛真正的贤妻良母,对他这个私生子视若亲生;哥哥伍良纯偷偷送给伍良浩一套最新产的摄像器材,“千万别让爸知道,不然又要说我奇$%^书*(网!&*$收集整理引导你玩物丧志了……”伍良浩不理会他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谢了谢,伍良纯竟比他这个发烧友更懂行情呢。不管居心如何,他还是谢谢他。嫂子万咏荷送给方姝敏一串琉璃手链,造型古朴大方,看得出价值不菲。虽然伍良浩和方姝敏还未结婚,但伍家已将方姝敏看作儿媳了。 路上的车渐渐少了,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了。 伍良浩将车停在医院门口。他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心里也乱糟糟的。看到医院,突然觉得那个红色十字特别美好。 谭小应睡着了,身上的疼痛和头脑中激烈地斗争让她疲惫不堪。 医院里太安静了,病房里只听得到小丽沉睡着的呼吸声。 伍良浩注视着她的睡容,她的脸色在头发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苍白,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玉石,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秀气的眉紧紧地皱着。 这样的睡容让人觉得安宁。 伍良浩抬手轻轻地把她的眉头舒展开。 一放手,眉头又皱起来。 再次把它撑开。 “小五,是你吗?”谭小应轻轻地笑了,却不睁开眼,捧住了伍良浩的手,轻轻放在胸口。 伍良浩的名片放在枕边。 “你醒了吗?”伍良浩轻轻地问。 “嘘,别说话。再说我就醒了。” 这样孩子气的话,听得伍良浩不由发笑,再看看她,好像真的不像醒来的样子,伍良浩看到她胳膊上触目惊心地一大片伤,心里有愧,于是不再说话了,任由她捧着他的手,坐在了床边。 过了一会儿,伍良浩估摸着她睡沉了,想抽回手,哪知她仿佛知道他要离开的样子,紧紧地摸索着抓住。伍良浩胳膊不能动,还不能把手完全搁在她胸口,那样会影响她呼吸,所以一直硬撑着,异常难受地度过了半夜。 直到护士早查房,把她吵醒,噩梦才终于结束了。 第2章 谭小应深深地看他一眼。她的眼睛那么黑,那么深,仿佛生来是淹死男人的湖。她两手一松。 伍良浩从来没有见到那么幽深的眼神,竟忘了缩回手臂。 小丽美美地呵欠让伍良浩醒过神来。 “伍先生,你这么早就来看谭小姐呀。” “是呀,你倒好,让你照顾病人呢,比病人睡得还沉。”伍良浩捏着酸麻的手臂,“真是拿你没办法,睡眠好得不得了。快给我捏捏,要是废了,以后你再买新衣服了看谁给你拍照片。” “你的胳膊怎么啦?”小丽顾不得洗脸,连忙给他揉胳膊。 “做一百个俯卧撑也没有这个累呀。” 罪魁祸首一言不发,慢慢起床,拿着东西走出去。 伍浩良示意小丽跟着去,不一会儿,小丽又回来了,顺便洗了脸。“她说她能行,不要我跟着。”小丽又要继续给伍浩良揉胳膊,“她叫谭小应,说她没有亲人。” “总有朋友吧。” 小丽撇撇嘴,“她也说没有。” “那小五呢?”她梦里唤出的名字,一定是她男朋友。那么紧地握住“他”的手,她一定很爱他吧,而她对他说话的口气,那温柔的那小女孩的口气,可见她是被他宠爱的。 “你不就是小伍吗?” “我?” “我想今天出院。”谭小应站在病房门口,打断两人的讨论。 “那怎么行!”伍良浩和小丽异口同声地说。 “你伤还没好呢。”伍良浩说。 “皮外伤,不碍事的。”谭小应已换好了昨天的衣服。伍良浩注意到那件衣服虽然又脏又破,却是i的最新款。 伍良浩让小丽去给谭小应买一套衣服,小丽拿了钱匆匆走了。 “你是要上班吗?我可以付你误工费。” “不用,我没有工作。”谭小应坐在床边,用梳子梳着她又长又顺的头发。 “你的伤口可能会感染。” “我会小心的。” “你有什么急事吗,非得今天就出院?” 梳头发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 …… “要通知小五来接你吗?” 梳头的手颓然落下,伍良浩看见她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已满是泪水。“要。麻烦你通知他。”她轻声却清晰回答。 “好。”伍良浩看着她的眼泪一股股地流下来,像小溪流过玉石,不由自主地答道。 难道他们已经分手了吗? “你先别哭了,我马上就去,我去给你把他接过来。” 伍良浩飞快地跑出去,坐进汽车,又下了车,飞快地跑回来。从病房到医院门口,又从医院门口到病房,伍良浩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跑那么快过。 “他……他住在哪里?” 谭小应仰面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却不说话。 “你告诉我他住在哪里呀,我不知道怎么去接他。”伍良浩走过来,扶她坐起来,拿起纸巾给她擦干眼泪。“你先别哭,你们吵架了吗?” 谭小应慢慢平静下来,摇摇头。 “那我怎么去找他呢?” 谭小应看着这个男人,他一夜未眠,满脸倦色,但是眼神清澈,热情质朴。她突然想起小丽的话,脱口而出:“你不就是小伍吗?” “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方姝敏的声音响起,伍良浩回头一看,方姝敏和小丽走了进来。 方姝敏在路上碰到了小丽,知道了一些情况,两人赶来,正看见伍良浩急匆匆地跑进医院,叫都叫不应。 “没发生什么事。”伍良浩从怔仲从回过神来,“你认识我吗?” “认识。”谭小应心想,你不就是昨天撞我的那个人吗? 她拿起枕边的名片,念道:“伍、良、浩。” 谭小应继续念道:“太平洋集团公司太平洋旅行社总经理伍良浩……太平洋?” 谭小应的眼睛一亮,“太平洋总裁伍泰龙是……”谭小应探寻地看着他。 “家父。” 谭小应微微笑着,看了片刻,“走吧,我要出院。” 伍良浩不知道为什么她刚才还在哭,这会儿又会笑起来,但他知道,她的哭不是因为他,但是的笑,却绝对是因为他,准确地说,因为他的身份。 方姝敏和小丽送谭小应回家。她看得出谭小应有话要对伍良浩说,她不能让她有这个机会,于是借机让伍良浩回了公司。她太了解伍良浩了。伍良浩心太软,见不得女人的眼泪,方姝敏有一个直觉,谭小应这个女人不简单,虽然看起来,她又瘦又苍白,但是她的眼睛里有故事,看起来忧伤又神秘。 在和伍良浩结婚之前,任何女人——包括小丽,都是她的敌人,而伍良浩,在她眼里,那是只温顺的没有长角的羊。 方姝敏把谭小应扶进出租屋,让她坐在床上,眼光四处一扫,就让她心里明白了八九分。 这是一屋很狭小的出租屋,简单得过分,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布衣柜外,别的家具什么都没有,仿佛随时可以再出租。饶是这样简单,进来了几个人,便觉得转不过身来。 “哎呀,你怎么住这么小的屋子呀。”小丽提着营养品,放在桌上,四处一打量,“都没地方做饭……” 谭小应微微一笑,拍了拍床:“坐这儿吧,我去烧点水。” “我去就行了,方小姐坐吧。”小丽摁住要起身的谭小应,转身拿着水壶出去装水。 “没打算长住吧?”方姝敏坐在床边,微笑问。 “也许吧,还不知道。” “那有什么打算没有?” “……等啊。” 方姝敏不明所以。 小丽拎着水壶进来,插进了电源,又收拾起桌上的东西,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哎,这是什么书,一个字都没有,叫人怎么看。” “没字的不叫书,叫笔记本。”方姝敏不禁笑了,接过书一看,是一本英文版的《蝴蝶梦》。 “我是说没有一个中国字。”小丽纠正说。 方姝敏把书递给谭小应。 “闲得无聊,随便翻翻。” “谭小姐你是不是来北京打工的?”狭小的出租屋、简陋的条件让小丽有找到知音般的亲切。她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在小凳子上坐下来。“像你这样会读外国书的,很好找工作的。找到了工作,就不用住这么小的房子里呀。” “小丽!”方姝敏打断她的话,“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了!” 谭小应不以为意,“现在还没想好吧。” “伍先生他们公司里……” “小丽我们走吧,谭小姐需要休息。”方姝敏站起来,小丽也只好住了嘴,随她站了起来。 “对了,”方姝敏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张律师的电话,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告诉他,不要客气,你的电话方便告诉我吗?” 谭小应感觉到了她的疏远和客气,心知她不会打电话,但还是把自己的电话告诉了她。 一出门,小丽便感觉到方姝敏的心情不好,于是她乖乖地住了嘴。方姝敏开着车送小丽回家。一路上,小丽小心地看着方姝敏。 “方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 “知道错就好,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盼望着飞黄腾达,或者一夜暴富。即使不是暴富,发点小财也是好的,想方设法追名逐利。更何况,”方姝敏朝她笑了笑,“伍良浩怎么说都是一个钻石级的王老五呢。” “伍先生不是有方小姐了吗?也算是名草有主了吧。” “是吗?”方姝敏暗地叹了一口气,并不觉得幸福。“有些女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能力,拈拈自己的身份……”小丽听到这句话,脸上莫名地就红了,申辩道:“……谭小姐不象是那种人……” “那你看谁像?拜托你用用脑子,坏人头上不用写字!并不是所有人都象我一样把事情一桩一桩跟你讲清楚,人家把你卖了,还要你帮他数钱呢。”方姝敏尖利地说,“到了,你下车吧,我还要去一趟公司。” “谢谢你送我回来,方小姐。”小丽觉得屈辱,下了车,低着头往家走。 “等等,小丽。”方姝敏叫住了她。小丽只好走回来。“昨晚辛苦你了。”方姝敏又变得和言悦色,仿佛刚才那个奚落别人的不是她。“这是加班费,你拿着吧,去买件漂亮衣服,好好打扮打扮。” “伍先生会给我开工资的。” 方姝敏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红色的钞票,在空中一顿。 小丽被自己的语气吓了一大跳,惴惴不安地说:“方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那是我应该做的,……我,我不应该再拿你的钱……” 方姝敏面带微笑,听小丽嗑嗑巴巴地解释完,慢慢把钱收回钱夹,说:“说你傻你还不信,给你钱都不要,还不傻?不过,你这样子我喜欢。去忙吧,我让良浩给你加工资。” 小丽在她脸上看不出一点不高兴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可是未来的老板,得罪不起呢。不过,在她手下做事,可能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快乐了。小丽看着车子慢慢开走,心里闷闷地想。 方姝敏卸下脸上的微笑,心里觉得压着一口恶气。 和伍良浩交往三年了,除了交往半年的时候他求过一次婚,竟再也没有提起过结婚的事。她不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暗暗地用心抓紧,他们会不会分手。他身边虽没有别的特别亲密的女人,甚至连思想上的出轨,方姝敏很放心,他都不曾有过,但是,他们之间那种胶着的态度却让她迷茫,看不到未来。 第3章 是,我是他心中唯一的一奇$%^书*(网!&*$收集整理个,可惜,他并不怎么在乎。难道要让我非得像那些低贱的女子一样逼婚吗?她自问自己配得上他:论容貌,到哪里,她都是众人的焦点;论能力,旅行社里他那个经理只是个摆设,一切全仗她的打理;论家世,太平洋即使富可敌国,也换不来父亲和哥哥手中的权势;论感情,这三年的点点滴滴,难道他还不明白自己的心吗?无论怎么想,都只能是他高攀啊,看起来他还不情不愿。 更可恶的是那个小保姆居然也对她说:还轮不到你当家作主,你不是伍太太,你不配给我发薪水……叫她心里如何不恨! 车子一开进旅行社,方姝敏就清醒了过来。现在还不是伤感气愤的时候,正如打仗一样,胜负未分,梁丽,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终失我爱正文第1章一个人的爱情(2) 方姝敏对经理秘书交代:“何秘书,如果有一个叫谭小应的女人打电话找伍经理,就说他不在,懂吗?” “我知道了,方社长,我知道该怎么做。”何秘书站起身答道:“经理在办公室。” 方姝敏走进去,只听见里间有水流的声音,心知伍良浩又在冲照片了,心里不由一阵烦闷。伍良纯和万咏荷恨不能插手每一个子公司,子项目,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偏偏他不闻不问,把这个半死不活的旅行社当成的自己应得的全部家当,全然不去争取。若只是摆个姿态也就罢了,方姝敏却又深知,她是真的不想去争。也许,老爷子把别的公司交给他,他也要拱手让给伍良纯吧。 真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吗?如果他把对摄影的热情拿出哪怕三分之一到事业上,都会让老爷子刮目相看吧。 伍良浩从里间走了出来,用毛巾擦拭着手,看到方姝敏坐在椅子上,神情不快,不由地说:“公事我都处理完了。” 方姝敏看到他急着解释的样子,不由得心里一软,脸色也就柔和了许多,装着很有兴趣的样子问:“怎么样,有没有传世之作?” 伍良浩又惊诧又高兴,连忙答道:“没有特别好的。今天怎么关心起我的照片来了,平常你不是特别反对吗?……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 伍良浩走过来,扳过她的脸细看。 方姝敏站起来,抱住了他。车上的那番思量此刻又回到脑海里,心里满满都是一句话: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我们结婚吧…… “我们……”方姝敏激动地说,然而话一出口,她却停住了。一定要她开口吗? “嗯?” 不动声色地把涌出的泪水在他肩头擦干,方姝敏平静了一下思绪:“一起吃午饭吧。” 谭小应按着名片上的地址一路找来,竟走到昨天遇到小五的地方。 那个微笑是幻象还是真实?走到这里了,就遇见了。 谭小应回忆着昨天的事情。好象是先看了看头上的树叶,一低头,就看见了小五。是这里吗?看看树叶,然后低头……不对。往前走一步,再看看树叶,低头……好像树叶没有这么稀……那再走一步,抬头,好像是这里了!低头……真有一辆车停在了身边。 谭小应的呼吸都停了。 车窗没有打开,一个熟悉的背影下了车。 “小五!”谭小应惊喜地喊,眼眶一热。 那人微笑走过来,是伍良浩。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见了自己会如此热切地呼唤他“小伍”,而这热切的称呼中却没有一丝做作,平白地让人心里一喜。 “小谭!”伍良浩故意学她的叫法称呼她,“看起来精神不错,为什么不在家休息?” 谭小应自知认错了人,抬头望天,把眼泪逼了回去。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不是在开会吗?” “没有开会。你去找过我吗?” “没有,……我正在找呢。”谭小应这才想起自己原来的目的,“你的公司好像就在这附近吧。” “看看你身后。” 谭小应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果然,她背后就是“太平洋旅行社”的大广告牌,高高地挂在那里。 “哦,我都没注意到。” “那你上看看下看看地在干什么呀。” “呵呵……”谭小应抬头看着树叶,“你说,幻象会不会出现第二次?” “幻象?不会了,我一定不会再撞你一次。” 谭小应这才想起来,昨天正是在这里,伍良浩撞了她。 “我想请你到我办公室喝杯茶,赏脸吗?” “好啊。” 何秘书放下两杯咖啡,带上门走了出去。 “你给张律师打电话了吗?”伍良浩端着咖啡坐到谭小应的对面。 “啊?张律师?”谭小应马上想了起来,“哦。你的意思是……要给我一笔钱来了结这场车祸?” “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张律师人很好,你提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他会答应的。” “听你这么一说,我不开口都不好意思。” 伍良浩心说你本来就是想开口嘛。 “每个女人对自己的身体都是很爱惜的,”谭小应轻轻抚摸着包着纱布的胳膊,“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疤。” “如果有疤,我会负责整容的费用。” “整容?整容多疼啊。” “还有你的精神损失费。” “说不定还不能一次成功。” “我会负责到底。” “那会浪费我多少时间,女人最美最好的时光啊,就躺在手术台上了吗?……” “……” “……” 伍良浩被谭小应凉凉的几句话说得脸上冒汗,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软软弱弱,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小姑娘现在狮子大张口,看样子说到最后,他非要负责她后半生不可了。 “那我现在通知张律师来。”伍良浩急急走过去,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谭小应跟过去,“啪!”的一声,果断地摁断了电话。 “什么意思?” 谭小应狡黠地一笑,伍良浩觉得那个笑特别邪恶。 “听我把话说完。” “我让张律师跟你说。” “就一句。” “那你说。” “我放弃刚才说的一切要求,从此以后只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条件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太平洋和成尧集团什么时候签约?” “就是这个问题?” “对。” “你放弃所有要求?” “对。只要你回答我。”谭小应严肃地竖起右臂,伸直五指,“我发誓,这个问题与商业活动无关,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我死无全尸。” 伍良浩惊异地望着她,“这对你很重要吗?” 谭小应郑重地点点头。 伍良浩转到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进入集团网站,把显示器转过来对准谭小应。 “太平洋集团与成尧集团正式签约,携手共建……”鲜红的大标题让谭小应脸无血色,大脑一片空白,身子晃了两晃。 一直注视着她的伍良浩扶住了她坐下。 谭小应匆匆浏览。 五月十八日下午三点十八分……不就是昨天么?…… 那么说,昨天她是真的见到小五了?小五是为了刘一飞来的么?他现在怎么样了? 谭小应费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有人在说话,那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她只觉得眼皮特别沉,眼一闭,又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周围静悄悄地,只有白炽灯惨惨地照着,小丽坐在床边一边打着呵欠,一边翻着一本杂志。 “小丽,”谭小应费力地叫了一声,小丽马上看向她,“哎呀你醒了,太好了,叫你不要那么早出院你偏要出院,现在不是又进来了?你饿不饿?渴不渴?” “给我点水。” 小丽倒了一杯水,扶谭小应坐起来靠在床头,喂给她喝,“你真是的,伍先生又不是没有钱,你干嘛替他省呀,让自己受那么大罪……” “我怎么了?” “你都昏迷一整天了,再不醒我都要急死了。” 谭小应握住了小丽的手:“谢谢你,让你受累了。” “受累倒算不上什么,一天到晚坐在这里,也没干什么事。对了!”小丽一惊一乍地跳起来,“我要给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你醒了,他都打过好几个电话了。” 小丽打完电话,对着她滔滔不绝说起来:“还好今天早上老板让我去看你,不然,你躺在床上病死了都没人知道。我那么大声地叫你,你听见了吗?可把我吓坏了。这次一定要把病养好了再出院,……你真的没有亲人吗?”小丽坐在床边担忧地问她。 谭小应点点头。 “朋友总有吧,不然你一个人到北京,投奔谁来了呢?” 谭小应把头埋进手心里。 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他不会明明见到了她却不来找她。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地疼。 “没关系,我愿意做你的朋友。”小丽拉着她的手臂,真诚地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谭小应抱住小丽,呜呜地哭起来,哭得小丽心里也酸酸的,两人抱头痛哭。 “喂,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小丽抬头一看,方姝敏脸上难看的站在面前,伍良浩也进来了,“你们怎么哭成这样?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小丽擦干了眼泪,连忙站起来,“我……我忘了叫医生了。” 第4章 伍良浩出去找医生。 小丽帮谭小应躺好,三个女人沉默不语,气氛诡异。 谭小应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流泪不止。 方姝敏面色阴沉,情绪低落。 小丽看看方姝敏,没敢说话。 医生、护士例行检查完毕,医生叮嘱了两句,让病人情绪别太激动,观察两天可以出院了。 伍良浩送医生出来,方姝敏跟了出来,“现在放心了吧?回去吧。” [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 “你没见她那个伤心的样子吗?” “是你惹的吗?” 伍良浩听出方姝敏话里的讥讽,反感地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方姝敏瞪着伍良浩半响,说道:“那你去陪她吧。”说完拔腿就走,伍良浩连忙追过去。 “你这两天怎么了,火气这么大……”伍良浩跟在她后面解释,“小谭那么伤心,一定有什么事……” “当然了,谁会无缘无故地伤心呢。你总是这样,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担心,应该担的心却一点不知道,你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呢?……” “她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两人已经走到了车旁。“可是,你为了她,忘记了我的生日。” 伍良浩一拍脑门,“啊!怨我怨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 “我知道,你忘了。你总是不记得这些你口中的小事,你没有一次记得我的生日,没有一次记得我们的纪念日,你只沉浸在你自己的思绪里,从不在乎我有什么感受……” “我……”伍良浩想解释,但再次被她打断:“你的心里,一个你撞伤的女人比我更重要;你的相机比合同重要;你拍的照片经公司的文件重要,你可以一个月有二十多在不到公司,到了公司最常呆的地方也是暗房,你有没有一点责任心,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活,你的事业……” 伍良浩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突然觉得她很陌生。虽然以前她也批评过他,但态度从未这么激烈过,仅仅是因为他忘了她的生日吗? 他迟早是要和她结婚的,这不仅是她的愿望(他一直都知道),更是父亲的意思。父亲在阿姨和哥哥的双重压力下,不会让他得到太多的继承权,也不希望把太平洋集团这块大蛋糕分成零星的小块,于是用心良苦地把世交方自山的女儿介绍给他,希望他能借重方自山的力量把自己的那一小块蛋糕做大,父子俩对此心照不宣。伍良浩不忍父亲为难,开始接触方姝敏。开始的半年,方姝敏的确给了他惊喜,她温柔漂亮,善解人意,没有一丝娇柔造做的小家子气,也没有一点高干子弟的傲气,而且很有商业头脑,很快就赢得了伍家上下的交口称赞——且不论这称赞有几人是出于真心——伍良浩觉得她是上天派来的天使,是天地间唯有的一点亮色,父亲更是深感欣慰,原以为伍良浩会心有不甘,却不料结果皆大欢喜。那段时间,是他们爱情的鼎盛期。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爱情由浓渐淡了?的确,从小寄人篱下,被称为私生子的伍良浩更多的是关注自己的心,寄情于自然山水,很少去分析别人的内心世界。他一片真心热忱地对待她,却好像怎么也达不到她的满意。从他接手旅行社,父亲请来方姝敏任助理的时候起,他就觉得她变了。也许她跟本没变,只是他以前并未看到她的那一面而已。她有女强人的魄力和勇气,屡次提醒他不要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不要沉溺玩物——对了,就像她刚才说的那样,语气温柔,但毫不留情地说“你总是……”“你总是……”,他干脆任命她为社长,全权负责旅行社事务,当了甩手掌拒。她反对他外出摄影,认为他应该多用点心思来提高旅行社的利润;她反对他员工打成一片,认为经理应该有经理的权威;她反对他对哥哥忍让迁就的态度,认为他应该牢牢抓住手中的继承权,让父亲公平地对待他……她的建议裹着糖衣,挟着温柔,带着微笑,一点一点地改变他,约束他。他知道她是站在他的阵营里,为他着想,为了他好,然而—— 明明两人都是为了共同的未来而努力,却仿佛越走越远。 今天,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撕开了温柔的面具,言辞激烈地控诉他,看似吃醋,导火索是生日,但他却心知肚明,决不是因为这些。 他真正感觉到了不甘心。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心里隐隐地抵制着和她结婚,却又明白,他必须和她结婚,否则,他怎么交代?而“我不想和方姝敏一起生活”的念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晰过。 谁会想到两年前被拒绝的痛苦在今天看来成了幸运呢?这是一个多么可笑而又可悲的局面。 伍良浩将身体靠在车身上,长叹了一口气。 方姝敏以为他会为劝她,哄她开心,哪怕只是抱抱她,毕竟今天是她生日,他忘记了,失理在先。然而他一声不吭,末了只长叹了一口气。 方姝敏转过头看他。明亮的街灯下,他一脸烦恼和倦色。 他的烦恼和疲倦在她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但她的心仍被打动了。“对不起,我今天心情不好……” “我知道。”简单利落的三个字。 方姝敏诧异地看着他,他从未这么粗鲁地打断过她的话,无论她在说什么,他总是微笑耐心地听完的。 “我会和你结婚的。” 方姝敏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那么,我是不是该谢主隆恩?!” 方姝敏挥手撂开伍良浩,拉开车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终失我爱正文第1章一个人的爱情(3) “我会和你结婚的。”那句承诺,是她心心念念盼望了好久的,出于矜持,第一次的求婚她拒绝了,而第二次,竟然让她等了那么久,而且是从那么一副疲倦烦恼的神色下,漫不经心,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来,潜意词就是“你别吵了,你不就是要结婚吗?我跟你结还不行吗?”但不是现在,至于究竟什么时候,等我高兴了再说。方姝敏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了衣服的羞耻感。 泪水模糊了视线,方姝敏抽出纸巾胡乱地抹了一把,手机一直在响,她看也不清直接摁断了。 回到家,书房的灯亮着。方姝敏心想爸爸回来了,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于是放轻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方自山呵呵笑着走了出来:“寿星佬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和良浩一起庆祝吗?哟,你怎么啦?” 方姝敏不自然地笑了笑,“爸爸……”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方自山拉着女儿的手,坐在沙发上,“告诉爸爸,是谁让咱们家的宝贝受委屈了?” 方姝敏忍不住趴在方自山的怀里大哭起来。方自山轻拍着女儿的背,让她哭了一会儿,问:“和良浩吵架了?” 方姝敏只是抽抽噎噎地哭,不说话。 “不是冤家不聚头,吵架是难免的嘛。别生气了,等我打电话骂骂那个老狐狸,竟敢让她儿子欺负我闺女。”方自山说着就站起身。 “哎呀爸!您跟着掺和什么呀。”方姝敏拉住老爸,“我想跟他分手。” “为什么呀?”方自山知道女儿深爱伍良浩,虽然以前也有过争吵,但方姝敏从未说过分手两个字。 “……我累了。”方姝敏瘫在沙发上流泪,“爸爸,我真的很累了……” “放心吧。”方自山拍拍女儿的手,“爸爸知道你的心思,你好好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 “不去了。不想再看到他。” “你看你又孩子气,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不能混为一谈。相信爸爸,爸能让你受委屈?” “你不准给他们打电话。” “不打不打。追我女儿的人数都数不过来,我倒上杆子倒求他们?去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没事了。” 伍良浩和谭小应约在前门的一家咖啡馆见面。前几天和方姝敏的争吵,以方姝敏的彻底胜利告终。吵架的第二天一早,伍良浩手捧鲜花去给方姝敏道歉,接方姝敏上班,陪尽了笑脸,小心翼翼地跟在左右。这几天,他早九晚五,呆足八小时,“认认真真”地看文件,看到最后把宣传册子都通通浏览了一遍,方姝敏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霁色。 伍良浩提着一个公文包走进咖啡馆,谭小应马上抬手招呼他,她竟比他早到了。 “身体还好吧。”伍良浩拉开座位坐下来。 “谢谢你关心。”谭小应把手边的一个信封递过来,“给。” “是什么?”伍良浩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钱。 “你给我垫付的住院费。” 伍良浩把信封推给她:“说什么呢。” “关于车祸,我们两清了。这次住院,不应该再花你的钱。” 伍良浩想起办公室里的约定,“你是说真的呀。” “当然。” “那我就收下了?” “你应该收下。” 伍良浩真的把信封装进自己兜里,“你还有什么事情吧?”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可以。”伍良浩就能猜到她的用意不只是还钱,他忍住笑:“一个答案多少钱?” “……你开价。” “你先问吧。” “我要看看多少钱,才好决定问你什么问题。” 伍良浩哈哈一声笑出来,“逗你呢,我又不开咨询公司。” 第5章 谭小应严肃的脸这才放松下来,她真没有多少钱了。 “你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伍良浩心知她一定是问关于成尧集团的问题。 谭小应定定地看着他,“刘一飞,下次什么时候来?” 伍良浩觉得她的眼神中有一股慑人的杀气,让人浑身发冷。“哈哈。”他努力想做出一种轻松的样子出来:“幸亏刚才没有开价,不然,我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谭小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伍良浩不觉正色答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你问他的秘书比较好。” 谭小应移开目光,思索了一会儿。“那上次都来了什么人?” 伍良浩从包里拿出一叠纸,“给你。” 谭小应略翻一翻,竟全是这次接待成尧集团的资料。“你怎么知道……” 伍良浩微微一笑:“还好是已成定局的事,不然,我也不敢把这些拿给你看。” 谭小应低头看资料。伍良浩注意到她看得极快,基本上都是一扫而过,很快就看完了,然后叹了一口气。 “看来没有你感兴趣的。” 谭小应冲他一笑,“谢谢你。”然后陷入了沉思。 伍良浩没有打扰她。他知道,如果逼问,她是不会告诉他的。 “成尧集团怎么解释换董事长的事的呢?” “需要解释吗?李成尧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刘一飞继任不是理所当然吗?”停了一会儿,伍良浩往前探了探,“你比较关心谁?” “你是可以信赖的人吗?” 伍良浩知道她是信任他的,否则她不会问:“你自己感觉吧。不管你认为我是否值得信赖,请你相信我愿意做你的朋友。” 谭小应笑了,伍良浩觉得唯有这一次,她不是敷衍,不是掩饰,是真正在笑。 “可是我的朋友好像都没有什么好结果呢,而且,我是在利用你。” “利用别人有必要先告诉他吗?” 两人都笑了。 “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 “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真好。”谭小应长舒了一口气,“你知道吗?我来北京一个多月了,没有一个朋友,没有一个亲人,每天都在等待,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那种滋味……” “你在等待什么?” “等有人找到我。” “谁?” “我也不知道。”谭小应朝他笑笑,“奇怪吧?他让我在这里等,我就来了。我真笨……” “不,你很信赖他。” “是吗?我跟他在一起十年了,以前我从没有想过我会爱上他。我恨不得他死,不死也离我远远的,让我永远不再看到他。也许他真的死了,上天一定是听到了我的诅咒……我害死了他……”她的眼泪直直地流了下来。 “他是李成尧?” 谭小应点点头。 “他只是失踪了……”伍良浩想安慰她,却也知道,没有特殊原因,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不可能失踪达三个月之久,而这个特殊情况,对李成尧那样年轻健康的人来说,只有…… “车子爆炸了,他受了很重的伤……” “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跟他在一起。” “那他现在在哪儿?” 谭小应摇摇头。“他从小在黑道上混,自己也知道树敌不少,所以平时总是很小心,谁知却载在自己兄弟手里!” “你是说刘一飞?” “不会是别人。他是小五最亲密的弟兄,也是成尧仅次于小五的股东。只有他知道小五要和我一起开车去西藏,一定会选越野车……小五说过,要给我一个最纯洁的婚礼……他把炸弹放在车里,算好了那时我们正要出省,省界左右都是山,死了尸体都不用费心……”谭小应泣不成声。“……曾庆俊开车赶上了我们,告诉他车里有炸弹,我们都已经下车了,他去拿落在车上的婚妙,车子爆炸了……他受了很重的伤,那里没有人烟,又怕刘一飞再下黑手,不敢去医院,只好朝山上走……我来北京时,他的腿还不能走,身体非常虚弱……” “他为什么不和你在一起?” “因为……”谭小应冷笑一声,“他的事业。混黑道时,他把打架当事业,办公司时,他把挣钱当事业,被人追杀时,他会把报仇当事业的。我就是他的软肋,他必须把我远远支开,就像当年,他摆脱黑道时,把我远送英国一样。妈妈死了他都瞒着我,我知道我妈是因为他才死的,我奇$%^书*(网!&*$收集整理恨死他了。他一个人在国内左冲右突,我在英国日日夜夜盼他早点被人杀死……他却来接我了。现在,我日夜盼望他来接我,他却还不来……我的心时时刻刻都像在油锅里煎……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爱上他,我宁愿恨他,也不愿受这种等待的苦……” 伍良浩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别太担心了,他会来接你的……” “不会了……”她反握住伍良浩的手,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一定是出事了,不然的话,他有一千种方法找到我,他从来没有弄丢过我……他都看见我了,还不来找我,他一定是死了!” “他什么时候看见你了?” “就是你撞倒我之前。” “他才是小五?”伍良浩明白了,心里竟隐隐有一点失落。 “是的,在黑道上的时候他排行第五,别人都叫他五哥,我一心想激怒他,叫他小五,他从不生气……啊,我宁愿他从没有爱过我,不要对我那么好,我的心就不会这样痛了!” 谭小应的双手不自觉狠狠扭着伍良浩的手,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来也浑然不觉。伍良浩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却不知怎么安慰她。 咖啡早已冰冷,两人都没有说话。 谭小应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我该怎么办?” “……他会来接你的。”伍良浩深恨自己,除了这句苍白的话,再也没有办法帮到她。 谭小应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大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 “谭小姐……谭小姐……”门口的声音听起来像小丽的,谭小应不想动弹,没有理她。 过了一会儿,小丽听不到回答,心里急了,大声叫起来:“谭小应,谭小应,你听得到我叫你吗?谭小应……”声音已隐隐带了哭声。 谭小应心里一热,想起小丽是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连忙爬起来过去开了门。小丽果然已经开始哭了,一见她开门,顿时破涕为笑。 “哎呀,你怎么才开门,都快把我急死了。再不开门,我都要叫救护车了。” “傻妹妹。”谭小应揽过小丽的肩,把她让进屋。 “谭小姐……” “叫我谭小应吧,小姐来小姐去的,听着多别扭啊。” “那我叫你小应姐吧!” “好啊。”谭小应拿过桌上的饼干,拆开包装请小丽吃。“你先吃着,我去洗个脸。” “你刚起床呀。”小丽边吃饼干边跟着谭小应出来,到院子里公用的水龙头下洗脸。“那你还没吃饭呀,这都下午了。” “下午了吗?” “小应姐,我来是想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 “你看啊,你住在这里多不方便呀,饭都没地方做。你平时吃饭怎么办?” “随便凑和呗。” “那怎么行呢?且不说你身子虚弱,要增加营养,就是好好的,老这么凑和也不是个事。再说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也不安全。”小丽压低声音,凑近前去,“谁知道这院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你别吓我。” 小丽一撇嘴,“这可不是吓你,你一个人单身在外,别人一时半会摸不准,不敢轻举妄动,要是知道你在这里无依无靠,没胆的也生出胆儿来了……” 谭小应往盆里放着水,等着小丽的下文。 “我们那栋楼里有一户人家,要去国外住一段时间,房子想租出来。人家也不是图这几个房钱,就是想找个人看看家。”小丽观察着谭小应的神色,谭小应刷着牙,“唔唔”了两声。 “那儿什么都是齐全的,家具、电器什么都有,还可以自己做饭,多好呀。你要是不想做,我做给给你送去,就在我们楼下,很方便,咱俩也有了伴,说实在的,我每天就是打扫卫生做做饭,老一个人,想找个人聊聊天都没有,怪闷的……行不行?” 谭小应刷完牙,洗了洗脸。 “行不行啊?”小丽期待地望着她。 “是你老板的意思吧。” 小丽尴尬的一笑:“老板都已经跟人家说好了。” 谭小应转身朝屋里走去。 “就知道你不拿我当朋友,来你这一趟大老远的,多不方便……” “那你还不早点帮我收拾了去?”谭小应笑着对她说。 “噢!”小丽高兴地大叫,“太好了,不辱使命!” 谭小应的东西不多,也就一个箱子,很快就收拾好了,打车来到伍良浩住的宝丰花园。房子里干干净净,看来已经打扫过了,谭小应猜想这一定是一套带家具的出租房,五百块钱——小丽跟她说的房租——太便宜了,也不知伍良浩暗地里垫了多少。谭小应不打算拆穿,这份情意,她牢牢地记在心里。 铺好床,谭小应就躺下了。小丽还在忙前忙后。 “放着吧,小丽,等会儿我自己收拾就行了,你歇会儿吧。” “我没事。你累了就睡会儿吧,晚饭我叫你。” 谭小应真是觉得累了,从出院后她浑浑噩噩地都不知道过了几日,每天睡了醒,醒了发呆,呆着呆着就又睡了。 第6章 终失我爱正文第1章一个人的爱情(4) 晚饭时,谭小应被小丽叫了起来,她已经把饭菜都端到了床边。谭小应都想不起上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也许是在医院里。胡乱地吃了两口,只是觉得咽不下去,又不忍拂了小丽的心意,勉强往嘴里塞了几口,就放下了。 “你怎么吃得这么少?是不是我做的菜不合你的口味?” “小丽你真好。”谭小应拉着小丽的手,感谢地说:“我知道你是真心关心我,可是我吃不下。” 小丽坐在床边,“小应姐,我都听老板说了,你别太伤心,李先生做了那么大的事业,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他会逢凶化吉的。你耐心地等两天,老板也正托人帮着找呢。” “替我谢谢他,让他不用费心了。从来都是小五找人,没有人能找到过小五的,不然……” “那不一定。方小姐的哥哥是公安系统的,听说还是个不小的官儿咧,找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只要他在北京,就一定找得到!” 谭小应喜忧掺半的点点头。 方自山守约没有给伍泰龙打电话,只是让秘书安排,请伍泰龙在龙王大酒店吃饭。伍泰龙知道方自山一定是有事相邀,于是准时赴约。然而过了半个小时,方自山才姗姗来迟。 “对不住对不住,临时出了点事,耽误伍兄了。”方自山一进来先陪礼。 “亲家说哪里话,一家人讲什么虚礼。来来来,菜都点好了,看看是不是你爱吃的?” “我请伍兄的客,伍兄怎么反客为主了呢?不行不行,今天你是客,得点你喜欢的……” “你喜欢的不就是我喜欢的吗?” 两人哈哈大笑。 这两年,两人都互称“亲家”以示亲近,方自山口口声声的“伍兄”顿时让伍泰龙的心里透亮,方自山是在以这种方式责问他,伍良浩为什么还不和方姝敏结婚。伍泰龙有苦难言。他冷眼旁观,伍良浩对方姝敏的感情已渐渐平淡,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是友情。良浩从小不在他身边,长大后才相认,他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已让他心内不安;相认以后迫于太太和大儿子的眼泪亲情,仍不能补偿他,不能公平地对待他和伍良纯,更让他内疚。伍良浩体谅他的苦处,和方姝敏交往,两人情投意和,那是再好不过;可是现在看来,伍良浩一直淡淡地,从不提起结婚的事,难道他还要逼他娶一个他并不爱的女人吗? 伍泰龙面子上和方自山推杯换盏,谈些不相干的事,看似宾主尽欢,但伍泰龙心里有事,竟喝高了。 伍泰龙回到家里,走进书房。伍良纯自结婚后就搬出家,又在费城买了一栋房子,打理海外的生意,常年住在美国,太太也正在那边小住;伍良浩更是从未在这里长住过,一直单独生活,家里只留他一间客房。此刻,孤灯明月,夜里除了早已休息的保姆,只有他孤身一人。 伍泰龙从书柜的最高一层中抽出一本书,拿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他藏起的唯一一张伍良浩和他妈妈的照片。上面,一个清秀的女人抱着孩子,冲他微微地笑。看了一会儿,伍泰龙不禁老泪纵横,拿起了电话。 “浩儿,睡了吗?” “爸爸?”伍良浩听着那慈爱的声音,惊诧地说:“爸爸,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爸爸就是想你了。你在干什么呢?” “我在查资料。您还没休息?” “没有。晚上和你方伯伯喝了点酒……” 伍良浩听他的语气和寻常不同,“爸,您喝醉了吧?” “没有没有,微醺而已。” “吃药了吗?” “吃了,没忘。……儿子,爸爸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爸爸自私,对你妈妈自私,对你也自私,爸爸欠你们娘儿俩的……”伍泰龙说不下去了。 “不要这样说,爸爸……” “你恨爸爸吗?” “不恨。爸爸,我怎么会恨您呢。” “你妈妈会恨我的,她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我……” “妈妈从来都没有恨过您。”伍良浩听到父亲伤感的声音,转移了话题:“和方伯伯聊得开心吗?” “开心?哦。你和姝敏怎么样了?” “就那样吧。” “你要是不想和她结婚就早点断了吧,爸爸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伍良浩心知方伯伯今天和爸爸的饭局断不会少了说他们俩的婚事,拖到现在都三年多了,“方伯伯怎么说的?” “他说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你别管了,你方伯伯这头,我来解释吧,大不了,没了这个朋友……”伍泰龙的语气中有不自觉地遗憾,毕竟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不用,爸爸,我没想和她分手,我只是……您给我们安排吧,随便什么时候都行。” 挂了电话,伍良浩长叹了一口气,坐在电脑前,却什么也看不进去了。 真的要和她过一辈子吗?你会快乐吗?她会快乐吗? 我也许会快乐吧,她也许也会快乐吧。快乐是个什么东西呢?从小到在,快乐仿佛跟他有仇,除了面对大自然的美景,让他有心灵的震撼和愉悦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长久的快乐。也许快乐就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只能看到它一闪而过的身影,想要抓住它,只会徒留一手腥。 伍良浩和方姝敏一起出去吃饭。方姝敏的心情很好,伍良浩今天问她最想去哪儿,她说想去加勒比海,他说,那好,我们就去那儿度蜜月吧。度蜜月,方姝敏的呼吸一下子就长了起来。 “你这算是求婚吗?” 伍良浩看到了方姝敏眼睛里的激动与羞涩,心里也柔软起来。也不是太坏吧,至少,她那么爱我。伍良浩拉过她的手,给她戴上一只戒指。 “我还没有答应你呢。”他那么自信满满地认为她一定会答应吗?方姝敏低头抚弄着手上的戒指,嘴角已经抑止不住地翘起来了。 “不答应也没关系,你已经跑不掉了。” 她扬起脸看着他。她满脸红晕,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嘴角有抑制不住地笑意。这一刻,伍良浩发现她竟然是如此美丽! 是爱情让她如此美丽吗?伍良浩情不自禁,深深地吻下去。 方姝敏挽着他的胳膊走出门,方姝敏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伍良浩的心情也空前地好。公司里的人几乎都知道了他们的喜讯,个个恭喜他们。方姝敏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团云里,晕乎乎,轻飘飘的,那团云的名字叫幸福。 那团云一直裹着方姝敏飘啊飘,飘过办公室,飘出大门。 “你怎么站在这儿?”方姝敏听见伍良浩在对谁说话,然后她看到了一个白衣女子站在跟前,一看到她,方姝敏就有了一种从云中落到地下的感觉,彻底清醒了过来。看到她,方姝敏就有敌意;看到她,方姝敏就觉得她与她势不两立,水火不容。说不清什么原因,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我在等人。” “等谁呀?小丽吗?” “我在等小五。” 伍良浩有一种怜悯的心疼。谭小应穿着醒目的白衣,手臂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结着黑色的痂。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只是越发的瘦了,苍白的脸上一双迷朦的眼睛越发显得大,下巴尖尖的,像一张软布包着的石头。 “不行,你这样等叫什么事?” 谭小应笑道:“我等等吧。也许天可怜见叫我遇上他,也省了他好多功夫。再说我也没什么事,就当散步吧。你们是去吃饭吧,快去吧,别耽误了。” “那你呢?” “一起去吃吧。”方姝敏在一旁不冷不热地说。 “我吃过了,你们去吧。” 方姝敏胳膊一用力,示意伍良浩走,于是两人一起走了。 坐在餐厅里,方姝敏问:“她说她等谁?” “等小五。” “她不是说你就是小伍吗?” “我要真是她的小五,又怎会忍心让她受这样的苦。” “是吗?也许真有人为你受比这更大的罪,你也不会在乎吧。”方姝敏想起他对她的薄凉,语气酸酸地说。 伍良浩看着她,方姝敏自悔失言——他毕竟向她求婚了,他们就要成为夫妻了,他并不算辜负她——马上笑笑说:“我是说,爱情这东西,真奇妙。同样一个人,有人爱若珍宝,有人弃若敝履。她这样辛苦地等小五,不知小五心里可在乎她?你这样心疼她,不知她心里你算老几?” “你说什么呢,人家等一个人,你也这样刻薄人家。” “真心疼了?”方姝敏笑着把头伸到他跟前探问。 伍良浩拿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叫你胡闹。” 谭小应在街边徘徊,等了一整天,晚上垂头丧气地回家,一头扎倒在床上。 小丽端来饭菜,谭小应太累了,顾不上吃,也没有力气说话,只摆摆手。 小丽只好打电话找伍良浩。 方姝敏快气死了。 下午,她没有上班,高高兴兴地放了小丽半天假,特别吩咐她到老乡家里住一晚。先看了看家里的厨房,又去超市买了一些东西,回到家在厨房精心准备了一番后,到浴室泡了个热水澡,满意地看看镜子里自己洁白细腻光滑的身奇$%^书*(网!&*$收集整理体,犹沾着晶莹的水珠,就像清晨的带露的花。轻柔地沾去那水珠儿,怜惜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脸上飞落两朵红霞。 坐在镜子前,方姝敏带着笑意打扮着自己。 第7章 伍良浩的求婚,让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这一刻,她真正心满意足了。 伍良浩回到家时已经快八点了,他心里想着方姝敏一定等急了,可是何秘书今天不知为什么有那么多事要他办,还跟她老也说不明白。 回到家却是黑漆漆的一片。伍良浩开了门,房间里流淌着轻柔地音乐。正要开灯,摸到一只温暖的手,阻止他开灯。伍良浩知道那是方姝敏,心想不知道她又搞什么花样。那只手把他牵到餐桌旁,“哧——”的一声,火花一闪,点燃了桌上的蜡烛。方姝敏带笑含情望着他,酒已斟好,菜已上桌。 伍良浩笑了,“好浪漫的烛光晚餐,好漂亮的绝色佳人。” 方姝敏和伍良浩两两相望,酒不醉人人自醉。 “来,干杯。” 伍良浩端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浅尝一口,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方姝敏微一皱眉,她的手机早已关了。 伍良浩说声对不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方姝敏已微笑着伸过手来拿走了电话:“关了吧,今晚只属于我们俩,好吗?” “是谭小应……” 方姝敏的脸色一沉。 “那我下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你等着我。”伍良浩边说边往外走。 方姝敏拦在他面前:“不许去。” “别闹了,她一定有急事,不然不会打电话的。”伍良浩温言道。 “我也有急事。我准备了半天,等你回来,她一个电话打来你拔腿就走……”方姝敏委屈极了。 “那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她的爱人失踪了……” “不要她就是不要她了,说什么失踪了,人家不要她了用得着你去填空吗?” “我只是想过去看看她,你没看她伤心成那个样子……” “你真是心疼了……我算什么……”方姝敏哭了。 “咱们来日方长不是吗,”伍良浩手忙脚乱的拿来纸巾给她擦泪,“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今天在大街上找了一天,我们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 方姝敏止住哭,“你让我哥帮忙找的人就是她的爱人?” “是的。” “你可真是尽心哪!”方姝敏讽刺地说:“她就是成尧集团董事长的遗孀?” “……可以这么说吧。” 方姝敏想了一下,放开了伍良浩,“那你去吧。” 伍良浩急急地走了,方姝敏坐在桌边看着一动未动的晚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敲开门,小丽马上说:“伍先生,小应姐一天都没吃饭。” “她人呢?” “在床上躺着呢。” 伍良浩打开房门看了一眼,谭小应和衣倒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怎么办哪,以前我每天劝她她,她还是吃一点,今天一点都没吃……都怨我……” “怎么能怨你呢。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 “是我,打扰你们了吧?” 伍良浩一笑,“她心里焦熬得厉害,你多劝劝她,过段时间也许就慢慢好了。” “我劝她的话都有几筐了,她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了。今天早上,我说也许小五不知道她在哪里,以前他能找到她,是因为他有势力,有人帮着,现在没有人帮他找,也许他就要多找几天……结果一转眼,我就不见她的人了,我担心了一整天,她刚回来。回来了却什么都不说,也不吃饭,就睡了……” 伍良浩明白了,谭小应虽然能想到小五已经死了,却不愿接受这个想法,她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他叹了一口气,“麻烦你了,小丽,这几天还要辛苦你。” “小应姐也是我的朋友,我会照顾她的。”小丽听他的意思马上要走,忍不住问:“伍先生,你就要和方小姐结婚了?” “是。” “那你们就要搬走?” “还早呢,正在看房子。怎么了?” “你结婚了,我就要和你分开了。”小丽闷闷不乐地说。 “那我还请你呀。”伍良浩笑着摸摸她的头。 “你请我也不去了。” “为什么?” “……我不喜欢方小姐。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们结婚了,即使请我我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快乐了。” “怎么会呢,姝敏没有一点架子,挺关心人的,你不了解她。” “你才不了解她呢。她对你当然一点架子都没有,当然关心你呀,因为你和她是一个等级上的,你当然看不到她对我们这些次等级的人怎么样,也根本体会不到我的心情。” “我可从来没有什么等级的想法,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知道你没有。没见过她之前,我也没有这种想法。我虽然是一个保姆,但我也知道我是凭劳动吃饭,是堂堂正正的一个人。可我一见她就不同了,她的语气,她的眼神,她的态度,看我就像看一条狗一样。我一见她就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伍良浩看着她,没有说话。 “伍先生,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伍良浩的沉默给了小丽勇气,“你不是她的对手,要是她强过你,你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可是你的性格又不够强……” “小丽,夫妻不是对手,不是敌对关系,你想得太偏激了。” “那你们想得一样吗?你觉得最得意的照片为什么宁愿给我看也不给她看,她来了还要藏起来?她为什么老说你温温吞吞地不求上进?” 伍良浩知道小丽说得不错,但是…… “小丽,你要是不想在这儿干了,我会安排好你的工作的。你不是挺想做导游吗?我送你去培训,免费的,培训完了就在公司帮我,怎么样?” “算了吧。”小丽撇撇嘴,“还不是照样要看她的脸色,我可不想看着你受她的欺负。” 伍良浩恼羞成怒,皱着眉着:“操心你自己吧!你要想留下来我欢迎,你要走我也不强留。你想好了就来告诉我,你才十九岁,学点东西也不错。” 小丽怔怔地望着他,眼泪流了出来。 伍良浩觉得自己的语气太重了,走过去安抚她:“小丽,你还太小,很多事情你不明白。有些事,并不象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小丽的泪流得更凶了。“我知道,你总是认为我小,你一直拿我当妹妹看,不过没关系,我也不知道我是喜欢你还是爱你。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觉得很快乐,我不愿叫你良浩哥,不要你把我当成小妹,但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宁愿叫你伍先生,生疏的,陌生的称呼你,时刻提醒自己,不要痴心妄想,我告诉自己,只要每天能看到你就好……你怎么会懂呢?” 小丽的一番话让伍良浩彻底呆住了。他发现他每天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好像突然长大了。 “爱是成全,是祝福,是希望爱人幸福。我不愿看到你以后不幸福。和你在一起,你不会幸福,因为你不爱我;和方姝敏在一起,你也不会幸福,因为她不懂你。我宁愿你爱的是谭小应。如果你一定要结婚,我希望新娘是谭小应,她漂亮又真诚,至少她决对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说事情并不像想象中的简单,你错了,你想得越复杂,事情就变得越复杂;你想得越简单,事情就变得越简单。况且,爱情不是一件最简单的事吗?” 看着小丽年轻单纯的脸,伍良浩想了想,笑了:“小丽,你把爱情想得太美好。但是你不觉得你的理论中有一个致命的悖论吗?就像你觉得你配不上我——先不说你为什么会觉得配不上我——你又怎么能说爱情是一件最简单的事呢?你的爱情已经不简单了。爱情就是在对的时间碰上对的人。你的爱情,在对的时间碰到错的人;谭小应,在错误的时间碰上了对的人;而我,是在错误的时间碰到错的人。谁能料得到以后的事呢?谭小应在十年前也一定不会想到,她那么恨的人今天她会爱得那么深。也许负负得正,我也会幸福的。” 伍良浩没有回家,直接上了天台。天台上的风很大,这个城市灯火辉煌。每一盏灯,每一个窗口,都有一个故事,每一个人都是一本小说。伍良浩不知小丽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如果不是他要结婚了,或者说,如果新娘不是方姝敏,这个单纯胆小的女孩子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这番话吧。 她把爱情想得多么美好。“爱是成全,是祝福,是希望爱人幸福。”仅仅这些就够了吗?他可以成全方姝敏,可以祝福她,也可以尽量地让她幸福——只要他听从她的安排,做她想让他做的事,这些都不难做到,可是,他却有些不开心呢。这么说,爱情中必须有一个做牺牲吗? “所以这不是爱情。”伍良浩想。如果真是爱情,牺牲的那个人也是心甘情愿,宁愿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将自己双手奉上,献给爱人,任予取夺。 不是爱情,不是爱情……爱过吗?爱过啊。只是爱得太短暂。也许正应了那句话,“因误会而相爱,因了解而分手”。若人生只好初见,人生永远只如初见,那该有多美好! 谭小应对小五可以由极恨变为极爱,不难想象到小五对她的真情与容忍。然而他们真正相爱的时间却何其短暂。对谭小应来说,正是因为小五对她十年的爱才换来她短暂的共鸣,这份爱太浓烈,太绚烂,太华美,太隆重,所以他的离去让她措手不及,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可见老天也不能容忍太完美的爱情,老天也会嫉妒太浓烈的感情吧。 第8章 终失我爱正文第1章一个人的爱情(5) 方姝敏等到蜡烛都快燃完了,终于站起身来,打了灯,吹灭蜡烛,把它们扔到垃圾桶里,把饭菜放到冰箱里,洗掉脸上的妆,换上睡衣。想起下午兴奋细心妆扮时的心情——他才看了一眼吧,得了句“好浪漫的烛光晚餐,好漂亮的绝色佳人”的评语。这就是她辛苦半天的收获呢。 伍良浩回家时已半夜,方姝敏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机开着,里面不厌其烦地推销某种保健椅。 “吃过了吗?”方姝敏问。 “没。” “我去给你热热。” “让小丽……”想起今天小丽不在,“那算了,我也不想吃。” 方姝敏用微波炉热了菜端上来。 伍良浩想起小丽的爱情宣言,忍不住问方姝敏:“你说,爱情是什么?” 方姝敏看着这个上午才向她求婚,晚上却把她一个人扔在家里,跑去别的女人那儿半夜才回来,回来了之后就问她“爱情是什么”的男人,冷冷地说: “爱情是狗屎。” “哈哈……”伍良浩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不可抑止。 “有那么好笑吗?” 小丽的爱情是成全,是祝福,是希望爱人幸福;他的爱情是在正确的时间碰到正确的人;方姝敏的爱情是狗屎…… 苏东坡与鲁直和尚对视。东坡问鲁直看到了什么,鲁直说看到了佛祖,问东坡看到了什么,东坡促狭地说看到了一堆狗屎。 东坡以为自己愚弄了鲁直,回来说给苏小妹听,苏小妹说:“哥哥,你上当了,佛说,眼睛看到的是自己的内心。鲁直说看到了佛祖,是他心里有佛祖;你说你看到了狗屎,是因为你心里有狗屎。” 方姝敏的爱情是狗屎。 伍良浩边笑边想,气喘吁吁地对方姝敏说:“我们真是一对佳偶……” 伍良浩和方姝敏上班时,谭小应已经站在路边了,仍是一身醒目的白衣。两人都看见了她,都没有说话,走了过去。一会儿,伍良浩拿着早点过来了。 “吃了它。” “我已经吃过了。” “别骗人了。吃过了也要吃。你想让小五看到你时你已经饿死了吗?”伍良浩冷冰冰地说,把牛奶递给她。 劝是不能劝了,她就剩那么一点希望,如果破灭了,大概也就灯枯油尽了。唯一的办法,只能寄希望于时间,让时间慢慢治疗她的伤口,让时间冲淡她的思念。他能做的,只是照顾她的生活,不能由着她这么自暴自弃。 谭小应喝起了牛奶。 “先吃鸡蛋,不然呆会儿会噎死的。”伍食浩把剥好的鸡蛋递给她。 谭小应说:“小五……” “我不是你的小五,我是伍良浩。” “小五他总是这样对我说话,冷冷的,强迫我这样那样……冬天的时候,不管多暖和,他都不准我穿裙子,他恶狠狠地冲我说‘换了它!’,我知道他是怕我冻着。他一天到晚很少讲话,讲话也是命令式的,很简单的几个字……”谭小应低着头边哭边说,眼泪叭嗒叭嗒掉在地上。 伍良浩拿出手帕递给她——他特意买的,她太容易哭。“吃完了再说。”这句话已经柔和多了。 谭小应接过手帕,“你走吧,东西我会吃完的,他看见我和你说话会不高兴的。” “那你就快点吃,吃完了我就走。” 谭小应把东西三下两下塞进嘴里。 伍良浩递给她一瓶水,转身走了。 伍良浩多了一件事,或者说每天的事说是给她送去三餐,然后看她吃完。 谭小应每天早出晚归,早上满怀希望地去,晚上伤心失落的回来,第二天一早,又早早地去等。 “万一他找不到我住的地方,他会想起曾在这儿见过我,就会找到这儿来。” 六月的骄阳晒黑了她的皮肤,她总是上火,嘴上一溜的泡,老也消不下去。小丽也时会去陪她,然而谭小应言必说小五,说小五必哭,弄得小丽再也不敢轻易去看她。伍良浩除了送去吃的,还得送药——每天等来的都是失望,她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空洞,也渐渐麻木了。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刚才还骄阳似火,突然一阵大风吹得天昏地暗,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噼噼啪啪地打在地上。路上的行人奔跑避雨,一会儿就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 雨真大呀,谭小应站在树下,一会儿就被淋湿了。大雨穿过树叶,打得人不敢睁大眼睛,打到地上、车顶上溅起一层层水雾,马路对面都看不太清楚,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抱着什么东西站在雨里。 伍良浩正在开会,说了一半看见在下雨赶紧问有谁带雨伞了,然后拿了伞就往外跑,弄得一屋子的人惊疑不定。 伍良浩撑着伞跑向谭小应,她已经浑身湿透了,抱着胳膊直打哆嗦,看得伍良浩心里的火直往头上冒。 “傻瓜!你怎么不进去避一避!” “我要等他。” “等他也不用这么遭蹋自己!你知道你这样伤害的是谁吗?不仅是你自己,还有最关心最爱护你的人!”伍良浩生气地朝她大喊。 “我知道……”谭小应哆嗦着嘴唇,扬起脸问她,“可是,我该怎么办?” 伍良浩扔下伞,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明明知道她爱着小五,等着小五,心里全是小五,他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站在窗边往外看,自己都不知道眼光怎么就落到那个白色的身影上。她站在那儿不动,他的眼睛也定住不动;她起身徘徊,他的眼光就跟着她游移。他已不知不觉中了她下的毒。太高明了,她不用跟他说一个字,不用动一根指头,甚至不用看他一眼,他已沦陷了。 她在下面等,她在上面等。她等着小五快快出现,他也盼着小五快点出现,那样她就不用受焦熬,不用再等;他又盼着小五不要出现,因为小五一出现,她也就要离开了。 他拍了许许多多她的照片,背影,侧影;坐着的,站着的,倚着树的;喝水的样子,摸头发的样子……他把照片放在暗房里,那里除了谁都不许进去。 伍良浩横抱着谭小应冲进旅行社,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大声吩咐:“何秘书,快找一套干衣服来,她淋了雨昏倒了。”在场的人无不侧目。 伍良浩把她放在沙发上,沙发立即湿了一大块,伍良浩将空调温度升高,拿了毛巾,给她一点点擦干,心里埋怨何秘书怎么还不来。 何秘书急匆匆地跑进来,“这是方社长的衣服,行不行?” “行行,你帮她换换。”伍良浩走出去,门外有许多人,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围在那里,看见伍良浩出来,慢慢都散了。伍良浩看了看那些人,他们中没有方姝敏。 方姝敏一直呆在会议室里。从会议室的落地窗望出去,比在经理办公室里看得清楚得多。她看见伍良浩跑出去,看到他冲谭小应大嚷,看到他抱住了她,激烈地紧紧地抱住了她。他真的是心疼她了。 雨渐渐小了,再多的雨,也有下完的一天,越大的雨,下的时间就越短。短短十几分钟,方姝敏象过了好几年。下面已经没人了,谭小应被抱了进来,她后来晕倒了。街对面那个抱着花盆淋雨的傻子也慢慢走远了,只剩下车来车往,世界突然就空了。 开始她还以为他终于肯为她改变了,不再背着相机出去游荡,每天和她一起上下班,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错了,与其说他是在上班,不如说他在时刻照顾着谭小应。他常常在办公室看她,每天换着花样按时给她送饭,盯着她吃,维生素、清火片、补血剂,他就像她忠实的仆人,盯着她一一吃完,吃完后转身就走。 她又黑又瘦,看见她只能让人想到一个词:形消骨立。皮肤被晒得黑一块红一块,嘴上全是泡。这个样子晚上走出去是要吓死人的,真不知道他中她什么。 正因为谭小应丑,所以她轻视了。当她看到伍良浩扔掉伞抱住她时,她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她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婚期就在一个月后,他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背叛了她,真是奇耻大辱!方姝敏紧握着手,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 一会儿,她拨出了一个电话。“哥哥,晚上有时间吗?……” 方姝敏走进ktv包房,哥哥方明敏已经在等她了。 方明敏是情侦处最年轻的副处长,长相清秀,看起来文质彬彬,待人谦和有礼,没有不良习气。 方家三代,非富即官,方家兄妹自幼得爷爷和爸爸的真传,虽然清高,但处世低调。“抓住别人最大的疑点,用事实证明他彻底想错了。”父亲从小教导他们的待人哲学,兄妹俩深信不疑。方明敏蝉连了三届安全系统十项全能冠军后坐在一大帮父辈中间与他们共事时,心底是踏实的,他是倚靠了父亲的关系,却也让人无可挑剔。 “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非要跑到这儿来?”方明敏看出妹妹心情不太好,心里猜到八成是因为伍良浩。 方姝敏把包扔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听啤酒,仰脖喝了一大口,没有说话。 方明敏对伍良浩的感觉并不太好,有一次他偶尔说他是暴发户的儿子,气得方姝敏半个月没理他。“为官三代,才吃穿衣吃饭。”方明敏和妹妹自小是贴心的,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和别人不同的。他们是天地精华钟灵琉秀,其他人是为生计奔波的凡夫俗子。 第9章 当年方明敏和要妻子马洁结婚时,方姝敏鄙夷地说:“我以为哥哥目下无尘,挑了个天仙呢,原来也不过是个给别人打针换药的护士。”如今轮到他笑话她了。伍良浩人品不错,身家也不错,可惜是个私生子,将来也分不到什么财产。按照方姝敏以前的要求,这样的人她是不屑一顾的,她的爱人会是一个骑着白马的王子,即使落魄,也要尊贵。可伍良浩对她也不怎么样呢,拖拖拉拉在一起三年,才在父亲的干涉下求婚,难为她竟也答应了。 她已经二十七了,即使是公主,到了二十七岁还没有嫁人,也够伤心的了。所以方明敏理解了她,尊重她的选择,在心里从重正视伍良浩。 “良浩让你找的人怎么样了?” “李成尧?还没有结果。他在四川境内出的事,车都炸成那样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别费心思了。” “谁说的,谭小应不还好好的吗?” “谭小应是谁?” “出事时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良浩就是为她找李成尧的。” “你见过她?”方明敏急问。 方姝敏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天天见,烦死了。” “哎呀!”方明敏惊叫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等等,我打电话确认一下。” 方明敏打了一个电话,问清楚同李成尧在一起的女人的确是叫谭小应后,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拉起方姝敏就要走:“快去找她。” “干嘛呀,”方姝敏甩开他的手,“你先说清楚。” “李成尧是成尧集团的董事长,据说在和谭小应去西藏的路上发生车祸,汽车油路阻塞发生爆炸,被人发现时现场已被严重破坏,尸体也已不能辩认,不能确定死者就是李成尧和谭小应。李成尧在四川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现在这件事到处传得沸沸扬扬,各种说法千奇百怪。有的说他死了,有的说他没死。你能确定她真的是谭小应吗?” “我怎么确定?以前又没见过她。尸体难道没有鉴定过吗?” “鉴定了。两家权威机构,一家确定死者就是李成尧和谭小应,一家彻底否定,吵得不可开交。如果她真是谭小应……” “我看不像是假的。”方姝敏说,“如果是假的,那就是个神经病。” “果然是谋杀……”方明敏点头说道。 “你是说……” “车祸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说法,有钱能使鬼推磨。李成尧可不是什么善人,他是四川最大的黑社会头子,势力很大,公安部曾注意到他,还算他聪明,没被抓到把柄就做起了生意,成了全省的纳税大户,轻易动他不得……这个男人厉害呀……想他死的人多着呢,仇家,生意对手,甚至朋友。李成尧在黑道就以心狠手辣著称,几年时间内把生意做得那么大,不和政府官员色结,只怕也赔进老本儿了。哪个拿了他的钱的官会感激他?他死了不知让多少人放心!” 方姝敏打了个寒颤,呆了片刻,问:“你认为是谁动的手?” “对象太多了。虽然不怎么高明,毕竟……谭小应的事除了你和良浩还有谁知道?” “全北京都快知道了。谁看见一个女人疯疯癫癫地每天站在路边等人不会奇怪呀,还老穿着白衣服,像给谁戴孝一样……”方姝敏自己也觉得不太吉利,住了嘴。 “她等谁呀?” “等小五呗,就是李成尧。” “李成尧在黑道上混时排名第五。”方明敏马上听懂了。 “你不说他挺厉害吗,怎么才第五呀。” “是那些混混儿给他排的位,从解放后,他是第五个黑道大哥。老四都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方明敏解释给她听,“这么说,他还活着?” “谁知道是死是活。” “她很危险。”方明敏肯定地说,“也许我们能从她背后找到这次谋杀的凶手。对方安排了这么周密的计划,连如果他们没被炸死的替身都找好了,那就是一定要他们死。车祸不成,一定还会千方百计地杀了他们。谭小应是李成尧抛出的饵,他一定躲在背后等着有人动手,他好黄雀在后,而凶手之所以还未对谭小应动手,八成也是在等李成尧出现。谭小应是一个双重的饵……不,三重的饵,今后,她也会是警方的饵……” 方姝敏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那个谭小应后面还牵扯着这么复杂的关系。“我想起来了!今天下大雨的时候,有一个男人站在她对面看她!” “什么样的男人?”方明敏立即重视起来。[奇书网isuu.] “雨下得那么大,哪看得清!你能找到李成尧的照片或者录像吗?” “不可能找到。李成尧从不拍照,从不录像,也从不出席任何隆重的会议,是出了名的怪。” “那他走出去人们怎么能知道他就是李成尧呢?”方姝敏想不通这样一个传媒发达的世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怪人。 “他有一方印,见印如见人。”说到这里,方明敏笑起来,“你一定猜不到那印上刻着什么字。” “什么?” “小五王八蛋。” “啊?”方姝敏也笑起来,“怎么会有人用这么怪的印?” 方明敏摇摇头,“李成尧是一个奇人,用一方怪印,倒也相得益彰。谭小应现在在哪里?” “就在宝丰花园,良浩的楼下。你说,如果李成尧或者杀手老不出现,那谭小应就要永远这么等下去了?” “不会的,他们等不了那么久,事情越久,危险越大。” “可谭小应都出现快一个月了。” “嗯……”方明敏沉思了一会儿,“也许快了,也许……不会超过两年。” “为什么?” “如果李成尧两年之内不出现,那么法律上他已经死亡,要是他没有立遗嘱——不立遗嘱的可能性非常大——谭小应就是李成尧全部遗产的继承人,接管成尧集团。” “她会成为成尧集团的董事长?……会不会是成尧集团的人动手?” “嗯。外界很多人都认为是现任董事长刘一飞害了李成尧。他是成尧集团仅次于李成尧的股东,也是李成尧最得力的兄弟和助手。刘一飞在四川也很有势力,即使真是他,他也不可能让人抓住证据。但也不排除有人故意嫁祸。李成尧的一个姓曾的保镖也失踪了。这里面的错综复杂,怎么说得清楚。他们远在四川,传到北京的消息也不知是被多少人纂改过的,一笔糊涂仗!还好我们还有谭小应……我马上就向处长汇报,尽快监控她!你不要走漏消息,不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知道吗?” 方姝敏点点头,“我知道。” 终失我爱正文第1章一个人的爱情(6) “你自己也要当心点,不要离她太近。”方明敏拿上外衣,“走,我先送你回去。” “你有事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让良浩来接我。”方姝敏的心里乱糟糟的,想安静地呆一会儿。 方明敏边打电话边走了。 门关上了,包间里静悄悄的,方姝敏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谭小应……三方面的人都在盯着她……极度危险……离得远远的……她会离得远远的,可伍良浩呢?他可能离她远远的吗?他看她的眼神,他对她紧紧地拥抱……马路对面的神秘人物,也许就是一个杀手,他杀谭小应的时候会在乎多一个无辜的人吗?也许他就是李成尧,他也不会在乎良浩的生命的。哥哥说过,李成尧心狠手辣,以前不知害过多少人的命呢,怎么在乎多良浩一个……在乎他的就只有她一个。还有一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她要未婚先寡吗?不不不,方姝敏打断自己的这些念头,不要想得这么可怕,也许良浩不会有事,他们一定会结婚,一定会有幸福的生活……可是谭小应就像一个炸弹放在身边,不仅要夺走她的爱情,还要伍良浩的命! 一定要把她送走! 送给谁呢?有关当事人,她只知道一个刘一飞。她想了一想,脸上露出笑容。虽然她只知道这么一个人,但这个人非常合适! 如果他是凶手,明天谭小应就会在警方的控制之下,他不会那么蠢要她的命,如果他一定要她死,那也只能怪谭小应自己命不好;如果他不是凶手,谭小应作为他兄弟的妻子,他决对不会让她一个人呆在北京,到时候,良浩又有什么理由留在她身边? 方姝敏打定了主意,打电话让伍良浩来接她,她不能让伍良浩呆在谭小应身边,哪怕是她楼上! 伍良浩很快来了,方姝敏借口太晚上,两人回了方家。 第二天一早,方姝敏正着镜子边涂唇膏边对伍良浩说:“良浩,我们今天去昌平吧,忙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我们一起去昌平玩一天怎么样?” “怎么突然想起去昌平?不行,谭小应……”伍良浩心里一咯噔,立即心虚地偷望方姝敏一眼。 方姝敏从镜子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噢,那……我回去拿相机。” “公司里不是有吗。”方姝敏闲闲地说。 “那我们去公司吧。” “不用了。”方姝敏突然想起来,这个时候,也许谭小应已经公司门口了,“每次和你出去你都只想着拍照,今天你要陪着我,不许照相。” “我不是给你拍的嘛……” “那也不行。”方姝敏站起来,拉着他的手,假嗔道:“今天只能有我和你,中间不要照相机。” 伍良浩笑了笑,“那我打个电话吧。” 第10章 “给谁?” “……公司啊,你昨天又没说今天要出去玩,还有好多事儿呢……”伍良浩拿起手机一边说一边往卫生间走。 方姝敏心知他一定是放心不下谭小详,但这时也顾不得计较了。如果顺利的话,他再也见不着他了,再说,她也需要时间独处。 卫生间的门关上了,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方姝敏赶紧打电话给哥哥:“哥,昨天说的事怎么样了?” “什么事?” “监控谭小应呀。” “这些事你少管,出了事你担起你吗!” “啪”的一声,电话断了。方姝敏知道,他们一定行动了。她马上翻出号码簿,找到刘一飞的电话——昨晚伍良浩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准备。 “刘董事长吗?我叫何秋云,是太平洋旅行社经理伍良浩的秘书。有一位谭小应小姐,你认识她吗?……住在宝丰花园704室……谭小姐的精神状况不太好,经常在太平洋旅行社门口徘徊,我们从她口中知道了您,所以我打电话给您,希望您能来看看她……” 方姝敏挂断了电话,松了一口气。刘一飞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下午他就会派人过来,最晚明天。她一定要说服伍良浩今晚住在昌平。 方姝敏正想着,伍良浩突然从卫生间走出来,神色慌张地说:“今天不能去昌平了,谭小应发高烧,我得去看看她。”说着往外走。 计划突然被打乱,方姝敏慌了:“站住!”她大喝一声:“小丽不是在照顾她吗?” “小丽自己都还是孩子,急得只会哭,怎么照顾她?” 方姝敏拉住伍良浩的衣服,神色紧张:“不许去,不许去,我不许你去!” “那我把她送去医院就回来,然后和你一起去昌平,好吗?” “不行!” 伍良浩见劝说不行,就去掰她的手指。方姝敏握得越发紧。伍良浩急了,手上加了力,继续掰。方姝敏疼得哎哟叫出声,伍良浩置之不理。 她脸色苍白地松开了手,伍良浩趁机拨腿就走。 “不!”方姝敏在背后竭斯底里的大叫一声。 伍良浩身形一顿,转过身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拉开车走了。 方姝敏仆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 伍良浩跑进屋,看见谭小应脸色烧得通红,额头上放着一袋冰睡在床上。小丽在一边用湿毛巾擦着她的脸和手臂。 听见脚步声,谭小应微微睁开眼,叫了声:“小五……”便闭上眼。 伍良浩走过去抱起她,对小丽说一声“走吧”,小丽连忙跑去开门。 伍良浩将谭小应放在车后座,让小丽坐进来扶住她,自己坐进驾驶座,刚要打火,副驾驶座边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坐进来。 伍良浩和小丽吓了一跳,惊疑地望着他。 “开车吧。”男人冷冷提醒道,他的手里抱着一个花盆,花盆里冒出几株嫩苗,看不出是什么花。 伍良浩一边开车一边对墨镜男人说:“我们是去医院,你要在哪里下车?” “医院。”墨镜面无表情地说。 车子飞快地朝医院驰去。到了医院,墨镜抱着花盆下了车,伍良浩抱起谭小应冲进急诊室。小丽跟在他们后面边走边往后看,墨镜并未走开,仿佛还在注视着他们。 护士给谭小应挂上了盐水,伍良浩坐在她身边,注视着她,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小丽悄悄退出来。 医院的门正对着一个小喷水池,哗哗地喷着水。小丽看见墨镜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一根冰冷的石柱。于是她忍不住好奇,走了过去。“你是谁呀?” 墨镜反问:“你是谁?” “我叫梁丽,在家都叫我小丽。你呢?”墨镜大概没想到小丽这么容易告诉他她的名字,呆了呆,“我叫曾庆俊。” “你是干什么的?” 曾庆俊冷冷地望着这个多话的姑娘。可惜他的眼神藏在墨镜后,小丽跟本看不到。等了一会儿,小丽说:“哎,你说话呀,老板着个脸干嘛,你家死人啦,脸色那么难看。”曾庆俊的脸上抽搐了两下。 “你就是什么花呀,看起来倒像草。”小丽又说。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一个小保姆。”小丽觉得这个人怪怪的,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你的老板就是伍良浩?” “是呀,小应姐昨天淋了雨,发高烧,伍先生送她到医院里来了。你是伍先生的朋友?” 曾庆俊不说话。 小丽等了等,觉得无趣,往一边走。 “等等。” 小丽于是回来,然而曾庆俊的嘴唇又抿得紧紧地,皱着眉头不说话。 “你想干什么呀?人家跟你说话你又不理,人家要走又不让。有什么事你说呀!” “谭小应,她好吗?”曾庆俊轻轻地问,语气温柔,听得小丽一愣,想不到这个冰冷冷的人也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 “你不也看见了吗,她发高烧……你是谁?” “我是曾庆俊。” “哦,对哦。你认识谭小应?你是她的什么人?”小丽反应过来,惊喜极了,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袖子:“那你认识小五吗?小五现在在哪里?……” “不认识。不知道。”曾庆俊看着小丽的脸垮了下去,“小五是谁?” “好像叫李成什么的,我听伍先生说过一次,没记住……就是谭小应的男朋友啊,你认识谭小应,怎么会不认识小五呢?” “你不也认识谭小应吗?” “是呀……你也是刚认识她不久?你来找她?你喜欢她?” 曾庆俊板着脸,“把你的手拿开。” 小丽意识到自己扔拉着他的袖子,连忙放开,心里骂他小气,于是翻个白眼:“你算了吧,这么一副晚娘脸也来追我小应姐。你看伍先生对她多温柔……” “伍良浩喜欢她?” “那是。”小丽得意地说。 “他不是要结婚了吗?” “也是。”小丽叹了口气,“你倒是知道不少。那你知道伍先生已经不爱方小姐了吗?” “就是说他不会和她结婚了?” “婚期都订了,就在下个月八号。伍先生挺可怜的,他是被逼的。” “男人也会被逼婚?”曾庆俊哧笑。 “真是被逼的,”小丽经不起激将,说,“伍先生是个孝子,不忍心看父亲难过,所以才和方小姐结婚。我听那意思,好像是因为方小姐的父亲很有权力,对伍先生以后有好处。你不知道,”小丽低下声音凑过来,“伍先生是私生子,老爷子要把大部分家产留给大儿子。” “那你就告诉你的伍先生,既是被逼的,就不要娶什么方小姐。谭小应是成尧集团的大股东,谁娶了她,谁就会一步到位。” “你怎么说话呢,伍先生是看上谭小姐的钱么!”小丽愤愤地说,“我们可不知道什么可尧集团,成尧?对了,小五就叫……” 曾庆俊猛地抬手捂住了小丽的嘴,把小丽吓了一大跳,“哎哟,你干嘛!” “用得着这么大声吗!” 小丽这才觉得刚才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怎么,怕人听见?” 曾庆俊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心想她真是傻得可爱。无知者无畏,看来这句话不错。 “你平时总是这么多话吗?” “你……”小丽气结。 “我能请你帮个忙吗?”曾庆俊突然对小丽说。他看见有人朝他们走过来,从步伐上他可以看出,那个人是警察。 “什么事?”小丽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帮我把花盆交给谭小应。”曾庆俊一边把花盆递过去,一边偷眼看那个警察。他直接朝他们走来了。曾庆俊连忙从脖子上取下一件东西,给小丽戴上。绳子太长,那个印章样的东西露在外面。 曾庆俊拉开小丽的领口,她穿着一件v字领的t恤。他把东西胡乱地塞进去,碰到她的胸部。小丽的两手抱着花盆,又羞又愤。“喂!你……” 曾庆俊看到警察的脚步迟疑了一下。 他伸手抱住小丽,在她耳边轻声说:“花盆里是小五的骨灰,他死了。你把印章给谭小应,要她务必小心,不要落到刘一飞手里……记住我的名字,我叫曾庆俊。” 警察停住了脚步。 “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记住我的话。以后千万不要这么多话,会害死自己的。” 说完,放开小丽,对她微微一笑,“再见。” 小丽被搞得莫名其妙,脑子里嗡嗡地响,根本没有理解曾庆俊的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曾庆俊大步流星地走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方明敏知道谭小应住院的消息后,带几个人赶过来。刚安排好,便看见伍良浩家的小保姆在喷水池边和一个男人说话。 她好像叫小丽,他见过她,是一个挺能干的小姑娘,很健谈。他朝她走过去。 那个男人送给她什么东西,动作亲昵……方明敏迟疑了一下。 他抱着她在亲她……方明敏停下了脚步,转过了头。心里还想,在这种场合还搂搂抱抱…… 等他转过头来时,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小丽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方明敏走过去,“小丽!” 小丽仿佛一惊,转过头来,马上认出了他:“您是方小姐的哥哥吧?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路过这儿。”方明敏微笑说,“刚才那是你男朋友吧?” 小丽脸上一红,心里羞愤难当,低下头低声说:“……不是的。” 第11章 方明敏只当她害羞,继续问道:“是你老乡吗?小伙子好像挺帅的。” “我有事情要做,方先生您忙吧,别耽误您了。”小丽说完便捧着花盆急匆匆地走了。 小丽一路急走,回到病房,把花盆放在小桌上,坐下来喘气。 伍良浩转过头来小声问:“你怎么了,走这么急——这,这不是……”他认出了那个花盆。 小丽惊魂未定地望着伍良浩:“他说,小五死了,花盆里……装的是他的骨灰……” “谁死了?”一个嘶哑的声音问。伍良浩连忙转过头去,谭小应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目光灼灼地瞪着小丽,“你说谁死了?” “我……我……”小丽还以为谭小应睡着了,没想到她醒着,“我是说……医院里有个人死了……” “小丽大惊小怪的,医院里哪一天不死人。她是小孩子,吓着了。”伍良浩看状,连忙帮腔。“你快躺下,还输着液呢。” “是的,我是吓着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到死人呢……”小丽都急得哭了,谭小应不依不饶:“你刚才说花盆里是谁的骨灰!” “……我……医院后面有个炉子,专门烧死人的……医院的土还是骨灰……” 小丽的解释让谭小应半信半疑,她只望着伍良浩:“她刚才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伍良浩扶着她躺好,声音平静地说:“小丽吓坏了。” 谭小应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伍良浩待她睡熟,招手示意小丽出去说话。 见走廊无人,小丽把曾庆俊的话转述一遍,把印章从衣服里拿出来。伍良浩细一辩认,“小五王八蛋?” “这是个什么东西?” “应该是一个印章。”伍良浩猜测地说:“怎么会有这么怪的印章呢,玉倒是一块好玉……” “曾庆俊说不要跟任何人说,还说我的话太多,会害死自己的……”小丽惊恐地盯着伍良浩。 “小应的事你有没有跟别人说过?” “没有。”小丽肯定地回答。 伍良浩心乱如麻,直觉谭小应很危险,却不知道怎么办。 “要报警吗?” “什么头绪都没有,怎么报?” “小五不是死了吗?” “那只是骨灰呀,不能说明那就是小五。再说一报警,谭小应知道小五已经死了……”伍良浩不敢想下去。 “那就走,走得远远的……” 伍良浩沉思着。 “哎呀,你快决定呀,曾庆俊都能找到这个地方来,说不定……” “先进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伍良浩朝病房的观察窗望去,谭小应好像醒了,忙示意小丽不要说了,推开门走进来。 终失我爱正文第1章一个人的爱情(7) 谭小应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伍良浩走到床边,伸手拭了拭她的额头,烧似乎已经退了。 “伍良浩,”谭小应的声音太小,伍良浩把头凑过去听:“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说小五死了,把他的骨灰放在一个花盆里。” 伍良浩用身体挡住谭小应的目光,手在背后偷偷地示意小丽把花盆藏起来,轻声劝慰说:“梦是反的,小五一定是快来了。” 小丽把花盆抱在胸前,背对着谭小丽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刚腾出一只手去开门,不防门却突然被人推开,只听“砰”的一声,花盆掉在地上,碎了。 方姝敏一推开门就听见“砰”的一声,把她吓了一大跳,刚想说什么,却感觉病房里气氛诡异。 伍良浩、谭小应和小丽都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灰土,然后伍良浩和小丽神色紧张地望向谭小应,谭小应的身子往后一倒。 谭小应倒在床上,全身无力,心里却异常清醒。刚才迷迷糊糊地,隐约听见小丽说过小五死了,还以为只是在做梦。 “砰”的一声,梦碎了。 谭小应只觉得脑子里空茫茫一片,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嘈杂一片,仿佛有人在叫她,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心里满是水,却怎么也流不出。 伍良浩被谭小应的反应吓住了,抱住谭小应使劲摇晃,叫着她的名字,谭小应毫无反应。 小丽扑过去大哭:“小应姐,小应姐……” 方姝敏也急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往前走两走,又赶紧跑出去叫医生。 盐水再次挂起来,里面加了安定,谭小应的眼睛慢慢闭上了。 伍良浩松了一口气,怜惜地望着她。她知道了。如果她大哭大闹,竭斯底里,他都可以理解,但是她什么都不说,甚至连眼泪都没有。 小丽碰碰伍良浩,示意方姝敏还在等他。 方姝敏冷眼看着伍良浩的一举一动,心里充满悲哀和怜悯。自始至终,他没有朝她看一眼,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锁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在刚刚过去的半天里,她对他的担心超越了对他的恨,方姝敏悲悯地想,明知伍良浩是一团火,一团只为照亮谭小应的火,她也愿意做一只飞蛾,投身而去呢。哪怕他为保护谭小应,挡住刺向她的剑,她也愿意站在最前面挡住他,即使三个人都会死。 伍良浩没有做好思想准备去面对方姝敏,事实上他一颗心全在谭小应身上,无暇顾及其它。然而此刻,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参透了生死的清澈和宁静。这种神态下的方姝敏和早上那个歇斯底里的方姝敏截然不同,这让他心里深深愧疚——事实上,昨天他还在她的床上。 方姝敏淡淡一笑,说:“谭小姐看起来的确不大好。我已经跟伍伯父打过电话了,推迟我们的婚期。我想这样比较好。” 伍良浩不知说什么好。他对不起方姝敏,不知道她下一步意欲何为,只觉得此刻的方姝敏比早上更可怕。她主动推迟了婚期,她什么都知道,而且,什么都先他一步,让他无可挑剔,无话可说。 小丽拿来扫帚,把碎片挑出来,然后把灰土扫在一起,用手捧起来,放在一张报纸上,包好后走了出去。 方姝敏打电话叫了餐。一会儿,小丽带着一只新花盆走了进来,花盆里栽着一株仙人掌。 饭送来了,三人默默的吃饭,谭小应仍然昏睡着。 默默地吃完饭,小丽收拾了,方姝敏在一边坐着,不说话,也不走。 小丽察言观看,对伍良浩说:“伍先生,你和方小姐有事就先走吧,这里有我照看着,没事的,再说还有医生呢。” 伍良浩看着谭小应的沉睡的脸不说话。 方姝敏说:“我没事,就在这儿陪陪谭小姐吧。”转过头对伍良浩说:“我已打电话让于社长负责处理社里的事情。你放心吧。” 伍良浩想,这就是她的主意,她是打算跟他泡了。[奇书网isuu.] 伍良浩站起来朝门外走,方姝敏立即跟着他。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前,伍良浩说:“我上卫生间。” 方姝敏一言不发地推开了女卫生间的门。 伍良浩在卫生间的水龙头下洗了把脸,心里越发乱了。谭小应的处境很危险,小五的死讯不知她能否承受得得,即使承受住了,还有人对她虎视眈眈。方姝敏看来是打算在这里陪着他了,他已经在感情上对不住她了,没有必要让她再趟进这趟浑水。还有小丽,她也是无辜的。伍良浩心知凶手一定心狠手辣,他不在乎他会为谭小应受伤,如果凶手一定要杀谭小应,那么必须先杀了他。可方姝敏和小丽,他不能眼看着她们涉险,必须让她们走开。 方姝敏在卫生间门口等他。 “姝敏,你还是回去吧。” “那你呢?” “我在这儿陪陪她。你和小丽,你们都走吧。” “让小丽走吧,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方姝敏依然微笑着对他说,“我们有婚约的,不是吗?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应该和你在一起照顾她。” 这不像是方姝敏的作风。伍良浩心里想,今天早上他那样对待她,可现在看来,她却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伍良浩却想不出来。 “敏敏,”伍良浩扶着她的肩,真诚地说:“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要对不起。你不知道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最不能要的就是这三个字吗?如果你爱我,就不会对我说对不起。我宁愿你对得起我。” “对不起,我怕我无法做到了。” “你想对得起谭小应,可她知道吗?她在乎吗?你值得吗?”方姝敏追问。 “我没有想过这些,也许推迟婚期是对的,也许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这些天我都无法思考,她无时无刻不在我脑子里,像中了魔一样,我无法控制自己。也许我只是太担心她了。”伍良浩想要表达清楚,却知道自己越说越乱了。 “如果小五回来,你怎么办?” “小五不会回来了。他死了。” “你怎么知道?”方姝敏吃了一惊。 “别问了好吗?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要远远地离开这里。去公司吧,不要来了。” 方姝敏怔怔地望着他。他知道,他全知道,他知道谭小应深爱着小五,全然不会留意他;他知道有人要杀谭小应,留在她身边很危险,……可他还是选择留下! 走廊那头突然来了很多人,伍良浩和方姝敏望去,两人心里都是一惊。走在最前面的赫然就是刘一飞。 小丽把花盆放在窗台上,坐在床边,忍不住把印章拿出来把玩。“小五王八蛋”,什么人用这样一句骂人的话做印章呢,也许这只是一个小玩意儿,看那玉石光滑圆润,倒真像是被人时时刻刻捏在手里抚玩。 第12章 那个曾庆俊真是粗鲁。小丽想起他用手指勾起她的领口,把印章往她乳间塞的样子,不禁脸绯红。他还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话,叫她不要忘了,他是曾庆俊。 小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到有人站到她的身边才猛然惊醒。屋里早进来了七八个神色冷峻的大汉,把屋子挤得拥挤不堪。 “你们……你们……”小丽结结巴巴地说,起身站起来。 一个又黑又瘦的中年人走到小应身边,轻轻地唤她“嫂子”。 “她睡着了……你们是什么人?”小丽心里在隐约猜到他们的身份,有点瑟瑟发抖。 那个中年人抬起头看她。小丽觉得他的目光像一把剑一样闪着光向她射来,然后,那剑停在她胸前不动了。 小丽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脑子里“轰”的一声响,那印章正吊在衣服外面。 “你们干什么?”伍良浩的声音在门边响起,他和方姝敏一起赶了过来。 大汉们给伍良浩让了一条路,伍良浩和刘一飞面对面。 “你是太平洋旅行社的经理伍良浩吧,我是刘一飞,谢谢你告诉我谭小姐的下落,我们正到处找她。”刘一飞对伍良浩说。他其貌不扬,不苟言笑时倒有一股凛然的气势,此刻一笑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到处陪笑脸的包工头。 [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 “我告诉你什么?”伍良浩诧异。 刘一飞收起了笑脸,他不会看不出伍良浩脸上的厌恶之色,如今找到了谭小应,他也不打算和他罗嗦。“今天早上你的秘书打电话告诉我谭小姐的地址,看来不是你授意的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刘一飞对手下一示意,一个男人走过去就要抱起谭小丽。 “住手!”伍良浩一步蹿过去拉住他,对刘一飞说:“你们要干什么?!”方姝敏忙跟着他进来,站在他身边。 “我们要带她回四川,她是我们的董事长夫人。” “我不知道什么夫人,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是谭小应的朋友,谁也别想带走她!”伍良浩正气凛然地说。 刘一飞还未说什么,他带来的人中就有一个对他低吼:“你他妈活腻了,少管闲事!” “嗯……”刘一飞示意手下别乱说话,“天子脚下,别乱撒野。” 这时又有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俯在刘一飞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一说完,刘一飞就笑对伍良浩说:“原来是太平洋集团的二公子,真是幸会幸会。我是成尧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刘一飞,太平洋集团可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呢,想不到在这里和二公子碰面。二公子年少有为,真是英雄出少年哪……”说着朝伍良浩伸出手来。 方姝敏示意伍良浩跟他握手,伍良浩敌视着他,不情愿地伸出手去。 方姝敏趁机说:“我们也想不到在这里碰见刘董事长。我们不知道谭小姐的身份,让她在这里受委屈了。本来您来接她,我们不该拦着,但谭小姐正在病中,不宜移动。我看这件事还是等谭小姐病好些了再说,您觉得怎么样?” “你是……” “我姓方,是伍良浩的未婚妻,也是谭小姐的朋友。”方姝敏说。 刘一飞略停了停。其实刚才进来的那个人告诉了刘一飞两个消息,一是伍良浩的身份,另一个是医院里有便衣警察,他们的目标正是谭小应。刘一飞摸不着底,心知强行带走谭小应是不可能的了。听了方姝敏的话正好顺坡下驴,于是一笑,忙附和道:“对对,方小姐说得对,到底是女人心细,我们这些大老粗,竟都疏乎了。那这样,我们就等谭小姐好一些了再说。” “那就请刘先生先请回吧,病人需要安静。”刘姝敏微笑着下了逐客令。 刘一飞的目光从沉睡着的谭小应脸上扫过,伍细地看了一眼方姝敏,这个女人令她印象深刻,然后是伍良浩和小丽,“那好,那就有劳各位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说着,带着人走了出去,屋子里顿时空旷下来。 “哎哟!”小丽吓得呆了半天,这时才敢叫出声来。 三个人面面觑地对视了半天,病房的观察窗口不时有人朝里边窥望,那是刘一飞留下的人。 “报警吧?”小丽又向伍良浩提议。 “现在人家也没有表现出恶意,他们要接走谭小应是在情在理的。”方姝敏望着伍良浩说,“反倒是我们,如果谭小应醒来,愿意跟他们走的话,我们也留不住。” “那怎么行?”小丽急了,“那个刘一飞我一看就恶心,还有他带来的那些人,一个个跟狼似的,小应姐落在他们手里……” “放心吧,她不会跟刘一飞走的。”伍良浩记得,谭小应跟他说过,刘一飞就是想杀她和小五的人。 谭小应醒了已有三天了,她的烧已经退了,但每天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任凭伍良浩他们磨破了嘴,她好歹不说一句话,只是手握着那方印章,目光呆滞地看着某一点。 刘一飞每天都来。谭小应对任何人都视而不见,对谁的话都置若罔闻,刘一飞每次都无功而返。尽管他很客气,但方姝敏感觉到,他的耐心快用尽了。 方姝敏让小丽回家去。这几天他们吃住都在医院,担心谭小应想不开,半分钟也不让她一个人独处。每天吃不好睡不好,三个人都有些憔悴。 伍良浩对方姝敏说:“你也累了,回去补个觉吧,我一个人能行。” 方姝敏看了看门口,对伍良浩说:“看来,刘一飞快要忍不住了。也许就在这两天。” 伍良浩看看谭小应,她举着印章翻来覆去地看。“她的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要是老这样,刘一飞会不会强行把她带走……” 这几天,他对方姝敏的认识又多了一层,没想到她会如此镇静地面对这件事——本来认识三年多,他认为他已足够了解她了,但这决他仍对她刮目相看。潜意识里,他已把她当成了同舟共济的朋友。 “不会让他强行带走的。”方姝敏肯定地说:“谭小应正在被北京警方监控。” 伍良浩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如此镇静。 “除了我们,警方和刘一飞可能都还不知道李成尧已经死了,暂时是不会轻举妄动的,这是一个秘密,除非谭小应完全清醒过来,谁也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伍良浩和小丽赞同的点头。 “我们现在要做的,一是要照顾好谭小应,她受了刺激,憋在心里,一天不哭出来,一天不会好。我们也不要跟刘一飞翻脸,激怒了他他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终失我爱正文第2章两个人的纠缠(1) 谭小应翻看着手里的印章。那是她送给小五的唯一一件礼物,却是为了骂他。 他太纵容她了。她要什么,他都一一满足,从不说半个不字。从英国回来后,他们一直住在听涛小居,她每天的事情就是给他找麻烦。一个人到处乱逛,千方百计甩掉李成尧派来跟着她的人,故意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呆到很晚也不回去,她知道他会找她的。每次看到李成尧气急败坏地找到她,她都忍不住笑——她最爱看他生气的表情,让她觉得很解气。后来小五就不让她出门了,只能在听涛小居里活动。于是李成尧每次回来都会发现有新的变化,她在听涛小居里不断地折腾,开始还局限于室内,有一天,她竟让人把听涛小居周围那些合抱粗细的树通通砍掉,种上蔷薇。那些树都有很长的历史了,长得枝繁叶茂。李成尧一直很喜欢那些树,但他依了她,并没有一言阻止。好在那些树太难砍,李成尧也并没有生气,她的兴趣维持了半天,就意兴阑珊了,整天躺在床上睡觉。李成尧怕她闷,给她买回来各种宠物,这的确让她快乐了几天——她让那只宠物狗学游泳,游了一整天不让它上岸,生生给累死了;不停地给金鱼喂鱼,不到半天,那些鱼就肚子朝天地浮在了鱼缸里……有一天李成尧回来,看见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给猫梳辫子。猫已被打过麻药,谭小应怕它疼,打了很多很多,事实上那只全身梳满了辫子的猫再也没有醒来过。谭小应就这么梳了又拆,拆了又梳,弄了一整夜,满屋都是猫毛。 早上,保姆进来收拾屋子,一边清理房间一边小声咕囔着:“当心遭报应……” “我已经遭报应了。”谭小应懒懒地接口,“每天被关在这里,连只猫都不如,它还能跑出去呢,我连出去都不行。它早死了那是它的福气!” 晚上,李成尧送给她一只带有全球定位系统的手机:“24小时开机,我的电话必须接,能保证吗?” 谭小应又惊又喜地接过来,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出门?” “不许甩掉曾庆俊。” “我保证我保证。”谭小应乐坏了。 她保证不再玩那些低级幼稚的把戏了,她不再跟他玩失踪的游戏了,她知道她被他拽在手里,除非他放手,否则她是跑不掉的。 他为什么不放手呢,他明知道她不爱他,她恨他。这个问题让谭小应百思不得其解。他有那么多的女人,比她更漂亮、更年轻的,他都唾手可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谭小应愤愤地问他为什么他偏要把她抓得牢牢地不放呢? “也许是上辈子我欠你的吧。”李成尧懒懒地说。 “是我欠了你的吧。”谭小应冷冷地说,“这辈子都得以身抵债。” 李成尧笑问:“那我求之不得,这可是你说的啊。” 谭小应起身就走,懒得理他。 第13章 冷不防被他拉得跌倒在他身上,李成尧紧紧抱着她,炽热的气息喷到她的脸上:“应儿,我们结婚吧。” 此时已是谭小应历经一年半,跑遍了世界各地回来之后。自从她可以出门,她便一张机票回了英国。24小时开机、接他的每一个电话、不忘了带上她的跟班——曾庆俊,她没有违约,只是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谭小应忍不住思乡之情,在外面呆得不想呆了,才怏怏地回来。在外面虽然锦衣美食,繁华热闹,但每当夜深人静,她都觉得特别孤独,常把曾庆俊叫起来一起喝酒。曾庆俊是李成尧可靠的部下,从她跟了李成尧之后,他便被派到她身边保护她。她在英国三年,他就任了她三年的保镖兼出气筒,把曾庆俊快闷死了。回国之后没几天,居然又让他跟着谭小应,又是一年多。曾庆俊对谭小应言听计从,她让他往东她决不往西,让他站着他决不坐下,两人时常喝得酩酊大醉。谭小应喝醉之后就开始骂李成尧,让他下地狱,下辈子变猪,她骂死他;变鸟,她一枪打死他;变马,她骑死他;变蚂蚁,她一指头捺死他……曾庆俊酒品好,喝醉了从不说话,也不乱动,只静静坐着,睁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陪着她的时候比李成尧多得多,朝夕相处,谭小应虽然知道他是李成尧的心腹,也从不防他。 曾庆俊每天打一次电话,汇报谭小应的行踪。如果超过了24小时,五哥便会打电话来询问,顺便安抚曾庆俊,告诉他他会照顾好他的亲人,让他放心。 五哥从来待他不薄,以前救过他的命。让他来照顾谭小应时,他很不开心,他希望能陪在李成尧身边,同生共死,然而五哥对他说:“你代替我照顾她,对她要象对我一样。我相信你。”曾庆俊从此不再怀疑谭小应在五哥心中的份量。尽管那时谭小尽还只是一个青涩的毛丫头,虽然长得漂亮,离倾国倾城还差了那么一点,但她仍牢牢抓住了五哥的心。 在英国读书时,李成尧经常会飞过来看她,每一次她都很不高兴,爱理不理的,甚至锁上卧室门,把李成尧关在外面。曾庆俊很为她担心,激怒了五哥的人从没有好下场。可是李成尧不生气,仿佛他放下一切事务飞来英国就真的只是为了见她一面。 曾庆俊曾经劝说谭小应接受五哥,谭小应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句硬邦邦地话已扔了过来:“哪个女人会爱上强奸她的人?” “强奸犯会让你来英国读书?强奸犯会这么这个月一次地大老远跑来看你?强奸犯会让你把他锁在外面睡沙发?”曾庆俊为五哥不值。 “谁愿意来英国了,我在家读得好好的;谁稀罕他来看我,我巴不得飞机出事把他摔死;这是我的家,让他睡沙发已经不错了!”谭小应鄙夷地说。 “你别忘了,那一次是你主动去求的五哥。”曾庆俊冷冷地提醒。 “是你们的圈套!你们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谭小应彻底被激怒了,又哭又骂。此刻,曾应俊就是有理也讲不清了——女人一哭起来就没打算再讲理了,更何况他们的确是没理,李成尧对她的确用了一些手段。 李成尧第一次见她就很喜欢她。他信佛,第一次相遇时在青云寺的解签处相遇,他们两人手里拿着的签上都写着“不如怜取眼前人”。 谭小应的妈妈原来在街上摆小吃摊,前几天病了,老也不见好。谭妈妈心疼钱,不肯上医院,只让谭小应上青云寺拜拜菩萨,顺便求支签看看凶吉。哪知求来的却是这样一句跟生病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谭小应便想找师傅解一解。 “解一支签十元。”解签的和尚说。 “十元呀!那我不解了。”谭小应一听,心说十块钱还不如去抓药呢,谁听你乱七八糟的胡说,拿了签便走。一转身就看见旁边一个男人拿着签对她莫名其妙的笑:“笑什么,没见过穷人么。”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我的签和你一样。” “那又怎么了,有多少筒签就有多少枝一样的,你以为这是国宝,独一无二呀。制签厂里还有成百上千的呢。”谭小应心情不好,再加上这枝签也不好,“不如怜取眼前人”,这个男人像是在占她的便宜。 “好个尖牙利嘴的小姑娘。” “要你管。”谭小应抽身就走。 “五哥……”旁边一个看起来年纪一大把了的人叫那个跟她说话的男人。谭小应一边诧异一边走了。 谭小应没想到这么快就和那个被叫做五哥的男人再次相见。她的妈妈被确诊为乳腺癌,需要马上动手术,可是她没有钱。爸爸早死,妈妈一个人带着她,供她读书已经很不错了,根本没有什么积蓄。借遍了街坊邻居,好不容易凑到一万元,可这离手术费还差得远哪。 这时,邻居德子找到了她,对她说有一个有钱人可以借钱给她。谭小应本来很看不起德子,他是街上的小混混,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务正务,见了小应就嘻皮笑脸地凑过来搭讪,小丽从没好脸色给他。可如今正是求人的时候,德子肯不计前嫌帮忙找人借钱给她,让她很感动。 “谢谢你,德子哥。”她说:“麻烦你转告你的朋友,我以后一定会还他的,请他相信我。” “你们还是面谈吧,我替你约他。”德子难得一次没有露出那副痞相,闷声闷气地说:“谭小应,我没有得罪过你吧。” “没有没有,是我以前误解了你。” “你没有误解我。我去给他打电话。你以后不要恨我。”德子没头没脑的说完,勾着脑袋走了。 晚上德子带着谭小应去找那个肯借钱给她的贵人,坐车租车走了很长一段路,来到一片很大的树林里,又在树林里走了一段时间,才到了一栋别墅跟前,那就是听涛小居。 谭小应看到那个男人觉得尴尬,她没忘几天前她是怎么奚落他的,希望他不要记得她才好。 这边德子已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五哥。” 谭小应跟着他叫了一声五哥。 “嗯。”李成尧大剌剌地受了礼,对德子说:“你叫德子?跟着马云龙的吧?以后就跟着陈健吧。去吧。” 李成尧说一句德子应一句,说完之后,笑容满面,逼着手走出去。谭小应见德子走了,心里急了,她的事还没说呢,他怎么就走了,人家还会借钱给她吗? 谭小应看着德子走出门,转过头来,李成尧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五哥……”谭小应只好自己说:“打扰了。德子哥说……” “不如怜取眼前人。”李成尧含笑说。 他还记得!谭小应的脸红了。 “坐这儿来。”李成尧拍拍身边的沙发。 “不不,我还是站着说好了,我希望您借我一笔钱,我以后会还的……” “不用还。”李成尧走过来站在她跟前。 “不用还?”谭小应抬头惊讶地说。 “德子没跟你说吗?”李成尧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她脑后。谭小应觉得头皮一紧,马尾辫已披散了下来,谭小应呆呆地:“你解我头发干嘛?” 下一秒,她的唇已被封住。谭小应瞪大眼睛,这,这好像是在接吻吧?他怎么能这样!谭小应赶紧伸手推他,哪里推得动。他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逗弄她的舌头,谭小应快喘不过气来了。突然身子一轻,谭小应反射地抱住他的脖子——她已被他横抱起来。 “干什么,放我下来。”谭小应惊叫。 他不但没有放她下来,反而朝楼上走去。“德子没跟你说吗,你妈妈的医药费我全部负责,但你得陪我一年。” “什么?!他没有跟我说,你放我下来,我不同意!” 李成尧一直把她抱进卧室,才把她放下来:“你来了就表示你同意了。” “我不知道这个条件!我是要借钱,不是卖身!”谭小应说着就往外跑,李成尧看似随随便便一抓就捏住了她的手腕。 “进了我房间的女人还没有这样出去过。” “你去死吧,你以为你是谁,我不要你的钱,你放开,你放开!”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刚才你不是还叫我五哥吗。”李成尧脸上挂着气定神闲的笑。 “五哥了不起呀,五哥就能强人所难了?五哥……”谭小应想到什么,吃惊地拿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她不是没听说过五哥。德子常常在她面前说五哥是他们的大哥,多么多么厉害,心狠手辣,智谋双全,夸得跟神似的。谭小应经常是敷衍地听着,那是跟自己无关的事,距她的生活太遥远,**的天下,哪里还会有黑社会——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做着风花雪月的梦的小姑娘。 然而今天,那个五哥就站在她面前,比她想象中的年轻,看起来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凶神恶煞。但她一点都不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五哥——她正在一件一件地给她脱衣服。 “不要,不要……”谭小应哭着说。 李成尧慢慢把她推倒在床上。 李成尧并没有限制谭小应的自由。她白天上学、照顾妈妈,晚上会有人把她接回听涛小居。 听涛小居的佣人对她保持足够的距离,尽管这样,谭小应在他们面前仍觉得羞辱。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她是被李成尧包养的情妇,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谭小应很少看见他们,这让她心里多少好过些。但是她很快知道他们随处都在。有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在露天游泳池边自言自语:“假模假样的,还不如一个池塘呢。” 第14章 结果第二天再来时,游泳池正在被改造成池塘。谭小应问李成尧好好的游泳池为什么要拆掉,李成尧说:“你不是想要一个池塘么。”谭小应吓了一跳,她明明记得当时就她一个人。 李成尧并不是每夜都在,更多的时候是在半夜把她弄醒。谭小应猜测他应该是很忙的。有时他也会在白天找到她,带她去玩,或者去吃饭,出入一些平时谭小应只能远远观望的地方。谭小应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坐在那么高级的餐厅里吃饭,有点手足无措,他总是细心地照顾她,既替她解围,又照顾到她的情绪。有时,他会送她一些女孩子们最流行的奢侈品,都是谭小应想买又买不起的东西。 李成尧料定她会很快缴械投降,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必竟,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虚荣,一年之后,怕也赶也赶不走了吧。 终失我爱正文第2章两个人的纠缠(2) 谭妈妈手术的前一天,李成尧正和几个人一起在书房谈话,谭小应突然手持病历像疯子一样闯进来,径直跑到李成尧跟前,把病历往他脸上一摔:“骗子!王八蛋!混蛋!你去死!”说完就扑上来抓李成尧的脸。李成尧措手不及,脸上被抓了几道血印。 旁边的人赶紧上去抓住了她,把她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一个人把她摁在椅子上。 “怎么了,你冲我发那么大的火?”李成尧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来问我!我妈妈根本就没有乳腺癌!”谭小应又气又疼,哭得满脸狼狈。 “那不是好事吗?”李成尧示意刘一飞放了她。 谭小应从椅子上一蹦而起:“我不要你的钱了,我们两清了,我不想再看见你,你这个骗子!”谭小应指着屋子里的人,除了李成尧,刚才他们都参与了“镇压”她。“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早晚警察会把你们一锅端!”说完就跑。 那几个人望着李成尧。李成尧呆了一会儿,说:“曾庆俊你去跟着她。把她带回来,别伤了她。” 谭小应边哭边往市区走,曾庆俊慢慢开着车跟在后面。路很长,像她这么走一夜都走不回去。果然,谭小应哭累了,走累了,坐在路边休息。曾庆俊下车来等她。 “谭小应,回去吧。” 谭小应抱着膝盖不说话。 “那那么犟了,五哥对你挺好的。” 谭小应把头扭到一边。 “有多少女人倒贴五哥五哥还不答应呢。你知道李嘉玲吗?就是现在特别红的那个明星,漂亮吧?有气质吧?当初她可是一门心思只爱着五哥,五哥还不是说踹就踹。你倒好,把他脸上抓那么大几个血印子。趁五哥还喜欢你,赶紧去给他说几句软话……算我求你了,回去吧,别看五哥对你挺好,你就拿他当病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从来只有他甩女人,没女人甩他……你不想让你妈没钱治病,疼死吧……” “我妈根本没得癌症!” “那不更好吗?你跟五哥一年,他不会亏待你,到时你妈也好了,你书也读了,钱也挣了,再要读书,要就业,都方便。你现在算什么呀,一分钱没有,一技也无,你妈还在医院……你妈什么病?” “乳腺肿瘤,良性的!” “那也得治不是,你又没什么损失不是……” “我要去告他!” 曾庆俊冷笑一声,“你歇歇吧,别没告得了他,反倒把你妈赔进去了,五哥可不是吃素的。” “你们不讲不讲理了?”谭小应冲口而出,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可是痴人说梦呢。” “讲理呀,怎么不讲。五哥说一年,那就是一年。忍忍吧,五哥也没别的不好,马云龙你知道吧?你要是落在他手里,就你那身板,别说一年,一个月你就活不了了。马云龙是个变态,把女人绑起来用鞭子抽,跟他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不死也得脱层皮。他手下有个兄弟,他的姐姐被马云龙打疯了……” 谭小应突然想到了德子。他有一个姐姐,挺漂亮的,德子跟了马云龙不久他姐姐就疯了,被关在家里,见了人就往角落躲,口里大喊:“别打我,别打我……”德子一定恨死马云龙了,谭小应心想,怪不得他那么积极把她送给李成尧…… “病历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脚?” “这我真不知道。五哥挺喜欢你的,你来之前曾调查过你。不过,我真的不知道病历的事。你今天为这事生气?” 谭小应默认了。 “犯不着。”曾庆俊坐在她身边,劝她:“你又没心上人,他不丑,对你也好,你就当和他谈场恋爱,不是挺好吗?五哥挺不错的,你去打听打听,好多女孩子想跟他好呢。一年之后,你要是还不想跟他,只当是谈恋爱分手了。不是有人说过吗,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五哥说一年,那就是三百六十五天,差不天你也别想走。你要是对着干,吃亏的是你。你还小,以后的路还长呢,能屈能伸,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 谭小应又哭了,只是流泪,不说话。 曾庆俊耐心地等她哭完。 谭小应渐渐平静了,但仍抽噎着说:“我妈知道会气死的。” “人为生活所迫,总有一些事情是自己不愿做的。”曾庆俊良有感触地说。 “你为什么会进黑社会?你人那么好,为什么不找份正经工作呢?” 曾庆俊一笑:“你怎么知道我人好呢?就凭我对你说的几句话?你太幼稚了。我初中毕业就帮爸爸开餐馆,每天辛苦不说,还被人欺负。有一天,有一个人调戏我们店里的女服务员,被我赶了出来,晚上那家伙就带人砸了店子。我和他们打起来,把那个带头的人的头打破了。馆子开不下去,我只有和爸爸一起拿了绳子扁担当棒棒,帮人挑东西。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又遇到那个家伙。那家伙带着人把我和爸爸往死里打……要不是五哥,我和我爸都活不到今天了……” “所以你就堕落了?” 曾庆俊闻言一笑:“小妹妹,加入黑社会就是堕落?那个差点打死我和爸爸的人,他不‘堕落’,又比我强得了多少?陈建说得好,存在的就是合理的,陈建是大学生呢,我们有好几个兄弟都是大学生。他说正是因为社会不公平,不合理,所以才会有‘黑社会’这个说法,意思就是不被执政的党派承认的社会。如果我们足够强大,推翻了**,我们就坐天下,那时候,我可就是大官了。” 谭小应被他的白日梦逗乐了:“你们要是强大了,那天理也不容了。” “这不稀罕,宋江还是土匪呢。如果他们不被招安,历史就得重写。” “那是小说。” “也差不多吧。我最讨厌的就是被招安之后了。从看过第一遍之后就再也没看过,只看招安之前,看他们一点点壮大,一个个加入,看得我热血沸腾。招安之后就惨了,一个一个死,一个比一个惨,所以,千万不能被招安……五哥这半年来不知怎么想的,好多赚钱的事都丢开了,看样子是想一门心思做生意,这不就跟招安一样吗?” “他只有被正法,还想招安呢。”谭小应没好气地说。 “他要是被抓了,除非马上就死,不然,四川的天可要塌半边呢。” “那可不,被鞭炮炸塌的。” “他一倒,四川的高层官员得倒一大半。” 谭小应这才听懂了,张着嘴不说话。 这时,远远的有车过来,这条路太僻静,来往的轿车多半是从听涛小区里出来的。 “走吧,有人来了,怕是刘一飞他们要走了。”曾庆俊看着车过来了,站起身拉了谭小应站起来,“我们也该回去了。” 谭小应抽出手,不走。 “别犟了,你犟不过他的。” “我怕……”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还那么凶呢。”曾庆俊替她打开车门,“谈恋爱还会闹矛盾呢,回去好好哄哄他。” “我不会哄!”谭小应可怜兮兮地说。她已经把曾庆俊当成朋友了。 “阿俊,好了吗?”来的车子里有人探出头来问。 “好了好了,马上回去了。陈哥,你走好。”曾庆俊对说话的人说。 “五哥等着呢。”陈建说着开车走了。 刘一飞的车跟在后面也走远了。 路上,曾庆俊一边开车一边对谭小应说:“回去千万别闹了,五哥的心情一定不好,今天本来是有事请陈建、刘一飞、马云龙三个人来商量事情的,现在陈建和刘一飞走了,马云龙还在,说明马云龙一定不同意五哥的意见。” “那怎么样?他会杀了马云龙吗?” “怎么会,他们三人是五哥的心腹大将,号称‘三大金钢’,哪里那么容易就杀。五哥是想和马云龙单独谈。” “他们商量什么事情呀?”谭小应装作不经意地问。 “五哥想金盆洗手,”曾庆俊撇撇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怎么你觉得不好吗?你不想过正常人过的日子,安静地生活,享受天伦之乐?” “我也想啊,但这可能吗?打下现在这个局面多不容易,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费了多少力。现在倒好,又退回去了,退得回去吗?就像一堆面粉,加水揉了,搓了,扭成麻花了,下油锅炸了,它还能还原成面粉吗?五哥手里有那么多人,那么大势力,他才是五哥,要是人散了,势倒了,他也就是李成尧,还是多少人除之而后快的李成尧。” 第15章 “反正都是死,就折腾吧。”谭小应无所谓。 “你别隔岸观火,别忘了你现在也是一根线上的蚱蚂。” “他要是被抓了,我第一个控告他强占民女。” “他要是被别人杀了呢?” 谭小应鼻子里哼一声,里说杀了不是更好嘛。 “你会比现在更惨。男人都是喜欢炫耀的动物,五哥的位子,五哥的女人,那是多少人觊觎的。所以你还是请菩萨保佑五哥平平安安吧,不要想什么做正经生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嘛。” 谭小应点点头,心里暗暗拿定了主意。 “如果你害怕,你可以离开呀。或者跟着马云龙,他不是不同意五哥的意见么——你该没有姐姐或妹妹的吧。” “我不会跟着马云龙的,五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只是担心他。不过我相信五哥会处理好的,五哥不是一般人。” 谭小应在心里冷笑一声。 车子一拐弯,进了听涛小居的大门,马云龙的车子跟他们擦身而过。谭小应又紧张起来:“他该不会杀了我吧。” “他要杀你我替你挡着。”曾庆俊一拍胸,仗义地说,随即安慰她:“放心吧,五哥不会为难女人的。好好哄哄他,他还是很喜欢你的。” “你告诉我要怎么哄他!”谭小应急得扯他的袖子。 曾庆俊小声对她说:“在床上哄呀,笨女人。” 曾庆俊把谭小应推进门,李成尧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血痕让他看起来很狰狞,看不出喜怒。 曾庆俊示意她过去。谭小应低着着走到他旁边,不敢看他的脸。 “你去休息吧。”李成尧对曾庆俊说。曾庆俊答应一声,见谭小应正求助地望着他,朝她使个眼以转身走了。 李成尧不说话,谭小应看着脚尖不敢动。 良久,李成尧说:“怎么这么晚?” 谭小应抬起脸看他不要生气的样子,才说:“我怕你生气。” 李成尧叹了口气,拉她坐在自己腿上,谭小应乖乖地让他抱在怀里。 “以后不许这样。” 谭小应想也许他真的喜欢自己呢,不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打他,他就这样放过她?好吧,姑且忍耐这一年吧。 她扶过李成尧的脸,细看上面的指痕:“还疼吗?” 李成尧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 “指甲里有细菌,我帮你消消毒吧。” 李成尧手臂用力不让她离开,说:“自己说说看,怎么罚你。” 谭小应僵在他怀里,小声说:“我再不这样了。” “已经这样了。” 李成尧的语调平淡,谭小应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那你也骂我几句,抓我几下?” “那样的话,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谭小应豁出去了,心里想早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我要你陪我一辈子。” 谭小应差点从他的腿上掉下去。她心里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陪他一年,现在这个人出尔反尔,又要她一辈子,她真是欲哭无泪。 垮下脸,坐直了身子,谭小应冷冰冰地说:“你要是嫌命长,就陪你一辈子好了。” 李成尧哈哈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谭小应,刚才那个含情脉脉的谭小应真让我受不了。” “我什么时候对你含情脉脉了?不要血口喷人!”谭小应从他身上跳起来,她觉得一点都不好笑,反倒让她一阵阵地恐惧:“不自由,勿宁死!我才不要陪你这个猪猡耗!” “我不会让你死的,我还没死呢。” 谭小应气得在客厅里打转转。她真恨不得有一把枪,她一枪崩了他,或是有一把刀,她一刀捅了他。她抱起架子上的古董花瓶,“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指着李成尧咬牙切齿地说:“小五!我会让你后悔的!” 谭小应日夜盼着李成尧早死,可他倒活得滋润了。 道上的事情李成尧慢慢放手让给了马云龙,他和刘一飞、陈建开了个公司,规规矩矩像模像样地做起了生意。这时,谭小应要放暑假了。 谭小应开始苦恼,她怎么跟妈妈交代呢?妈妈已经回家了,以前她住校,只周末回家。现在她每个周末都在同学家住妈妈已经开始怀疑了。暑假那么长,没有再住同学家的道理。对于那笔钱,谭小应只说是同学捐的——同学们是捐过,可杯水车薪。还好妈妈不知道在医院里究竟花了多少钱。 李成尧有一个星期没露面,再见面时,告诉谭小应,让她去英国读书。 “不行!我妈还病着呢。” “我会照顾她的,你必须去英国。” 一放暑假,谭小应就被强行送到了英国,谭小应只好对妈妈撒了一个并不高明的谎,称学校有一个去英国交流的名额,她被选上了。谭妈妈非常高兴,并不怀疑。李成尧和曾庆俊陪了她几天,李成尧就回国了,把曾庆俊留下来照顾她。 谭小应慢慢适应了英国的环境,很快学会了用英语交流,一开学,就高高兴兴地和新同学们认识交往。 曾庆俊可没那么好命。他对英语一窍不通,每天除了接送谭小应上学,就是在家看电视,学英语。他家里有娇妻幼子,只能对着照片诉说思念之情。 终失我爱正文第2章两个人的纠缠(3) 这样过了三年。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谭小应的妈妈去世了,李成尧一直瞒着她,让德子找了个声音相似的人冒充谭妈妈给谭小应打电话。谭小应见妈妈每次电话都是哭,以为妈妈思念自己,陪着掉了好多泪。国际长途的信号不是太好,谭小应一点都没有怀疑。 陈建死了,被发现死在自家的游泳池里。陈建的死让李成尧马云龙充满诫备。他们未分道扬镳前就不合,陈建看不惯可云龙的飞扬跋扈,认为他早晚会坏事;马云龙对陈建的横加指责心怀不满,认为陈建做事温吞,是个逆徒。刘一飞常做和事佬。李成尧见两人只是在口头上争争长短,又有刘一飞做调停,并未放在心上。陈建是积极主张脱离黑道的人,公司里很多事都依赖他。陈建一死,让李成尧顿觉失了一条手臂,更让他对远在英国的谭小应的安全担心,因此把她接了回来。李成尧让曾庆俊替陈建的位子,帮他处理一些事情,自己好腾出手来对付马云龙。 李成尧并没有多少时间陪伴失去母亲的谭小应,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考虑。马云龙的势力日渐强大,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事情,而他竟然对昔日的手足痛下杀手,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谭小应对妈妈的死充满怀疑。医院的死亡证明里写着癌症晚期,可她压根不相信。她问过德子,德子对此三缄其口,只说对不起她们母女俩。 姐姐被逼疯,陈建被杀,让德子对马云飞恨之入骨。他召集了陈建手下弟兄,找到李成尧要求他主持公道。 “马云龙太猖狂了,五哥,你就忍得下这口气?”听到他们说明来意,一向对马云龙和陈建两个不偏不倚的刘一飞也忍不住说。 “我已不做大哥两三年了。”李成尧说,“再说也没有证据证明就为马云龙做的。” “大家都是跟五哥这么多年的兄弟,五哥就这样撒手不管吗?”刘一飞说道。 李成尧摆手阻止了刘一飞。再让他说下去,他手下的弟兄就要马上冲出去和马云龙拼命了。 李成尧不肯出面,只让手下跟随他的弟兄听德子调遣,去教训教训马云龙。 就在当夜,传来了马云龙和德子两队人马火拼,被警察一举擒获的消息。李成尧心里马上清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电视里长篇累牍地播放着这个好消息,称此举为全省“剜去了一个毒瘤”,据说籽了此次抓捕甚至出动了军队,如果没有人事先通知警察,是不会有这么万全及时地准备的。 “马云龙做事太冲动,太扎眼,警方只怕早已盯上了他。”刘一飞喟叹地说。 李成尧没有说话。这一次,他也遭到了重创。除了被抓进去的兄弟,其他的大都是收了心想走正道的人,他不会再拉他们下水。如今除了刘一飞的势力未受到任何打击外,三大金刚已去其二,只有刘一飞一枝独秀了。 马云龙在被抓的第二天就在看守所里被杀,李成尧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心情很沉重。人心难测,更何况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他意识到陈建的死另有隐情。 这天晚上,谭小应没睡,她要等李成尧。她知道李成尧每天晚上不论多晚就会来看她,她要问清楚妈妈的死因。 谭小应看见车灯一闪,连忙下楼,李成尧正走进门来。 李成尧看起来很疲倦,看见谭小应,笑了笑,说:“你怎么还没睡?” 谭小应直直地走到他面前:“你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谭小应冷静的语气让李成尧意识到今天她是非要问个清楚了,收了笑,沉吟了一会儿说:“德子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你妈妈,她吃安眠药自杀了。” “啊——”,谭小应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瘫倒在李成尧怀里。她可以接受妈妈被别人害死,但是她不能接受害死妈妈的就是她自己。 谭小应越想越心痛,哭得声嘶力竭,不能抑止。李成尧静静地抱着她,轻轻地拍她的背。“不要哭了,小应,我会对你好的,连同你妈妈的那一份,一起给你,只要你愿意,你会非常幸福的……” “不会了,无论我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幸福了……”谭小应挣脱他的怀抱,“你是杀害我妈的杀手,她的女儿跟杀她的凶手生活在一起,她会放心吗?” 第16章 “她对我有误会。”李成尧说,“也许,我只是不该以那种方式得到你。” 谭小应满脸泪痕地冷笑道:“你是凶手。” “也是这个世界上你唯一的亲人。” “不是!”谭小应站起来,手指着他冷冷地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仇人!” 谭小应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要离开这里。妈妈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牵挂的人死了,没有什么再可以留住她了。 李成尧看着谭小应拖着行李箱出了房门,走过去紧紧抱住她,激动地说:“不要走!” “你想怎么样?”谭小应无动于衷地说:“你想杀了我吗?没有关系,如果你实在要我留下就杀了我。” “我不会杀你,我也不想让你走。”李成尧不放开她。 谭小应久久地沉默,李成尧不由地放开她,看她的表情。谭小应面无表情地等着他放开。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爱我?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任何东西,只求你像一个女人对待一个爱她的男人一样对我……你为什么不愿意试一试?” 谭小应用讥讽的眼神看着他。 “我们远远地离开这里,隐名埋姓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好不好?” “不好。”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能留下?” “除非我死了,不,我死了我的魂都不会留下,你可能得到我的骨灰。你要吗?” 李成尧炙热的眼神渐渐冷却下来。这个女人,哪怕他得到她三年,他都未能得到她的心。“你太固执了。” “那是我最大的优点。” 事到如今,李成尧知道她的离去已成定局。他无法再留住她,她的心不在这里;他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利用——无欲则刚,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顾及的人,还有什么办法让她屈服? 谭小应回到了原来的家里,环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家,心里的悲痛无声击倒了她。妈妈,女儿回来了,你在哪里呀? 谭小应把妈妈的照片和爸爸的遗照放在一起,挂在了墙上。现在,妈妈已经在天堂和爸爸相聚了,他们一定很幸福吧。以前,妈妈拿着爸爸的照片,一坐就是半夜,现在,可以终于可以互诉衷肠了吧! 谭小应将屋子草草打扫了一遍,从上午一直干到下午四点多钟,饿得受不了,才想起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厨房里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刚才打扫的时候已经看过了,看来只有出去随便吃一点了,谭小应心里马上恐慌起来,{奇书手机电子书网}她没有钱。 妈妈在时,各种开支由妈妈负责,她只要很少一点零花钱;去英国后,曾庆俊打理她的一切事务,将钱放在她的床头柜里,随她取用,她手里从不缺钱,所以根本没有多少钱的概念。 怎么办?要出去找工作是肯定的,可是今天怎么过? 谭小应坐在床上,开始认真思考今后的问题。 当务之急是要借到一笔钱。去找他?这个想法在谭小应脑子里过了一下,就丢到一边了,她再也不想看到他;找曾庆俊?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惜她不知道他在哪儿。从英国回来后,她就很少再见到他,偶尔有几回他到听涛小居里来也是来去勿勿很忙碌的样子,手机也早已换号;以前的同学?失去联系那么久了……谭小应把认识的人想了一遍,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朋友。 天渐渐黑了,谭小应走出家门,她想起了德子,也许他能帮她渡过暂时的难关。 德子是个苦命人,从小和姐姐相依为命,缺少管教,和街上的混混一起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后来被引荐给马云龙,他还以为找到了一个靠山,姐姐在酒店打工可以不受欺负,谁知是引狼入室,姐姐被强暴,甚至被逼疯。 德子自小和谭小应他们是邻居,谭小应虽然不喜欢他,他却对谭小应很好。每次在街上遇到她,德子总向身边的人介绍说:“这是我妹。别欺负她,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虽然德子还是把她卖了——她知道,他是为了给他姐报仇——可是她还是恨不起他来。如果没有马云龙,他姐姐就不会受欺负,他姐不受欺负,他就不会把她推以李成尧身边。马云飞是吃他的鱼,李成尧是吃马云龙的鱼。 谭小应敲了敲德子的门,没有任何回音。谭小应知道德子的姐姐还在家里,德子请了保姆照顾姐姐,家里不可能没有人,于是她一边敲门一边喊:“德子,德子在家吗?” 屋里没有一点动静。谭小应等了一会儿,失望地走了。 刚走到巷子口,有一个男人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谭小应一惊。那个男人低声对她说:“我们是警察。”他拿出警官证给谭小应看了看,谭小应吓了一跳,那个男人又说:“希望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跟我们来一下。” 谭小应不由自主地跟着男人来到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面包车里。男人将谭小应交给坐在车里的两个人后就走了。 谭小应心里七上八下的,非常害怕。李成尧出事了吗?为什么警察会来找她?她要不要跟警察说清他们俩的关系?……谭小应正胡思乱想,一个中年女警官开口问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谭小应。” “今年多大了?” “十九。” “还在读书吧?” 谭小应抬起头来,那个女警官的口气听起来很和蔼,让她放松下来。“没有。我刚从英国回来。” “哦。”女警官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几眼,问:“你跟文耀德是什么关系?” “文耀德?” “外号德子。” “哦。”谭小应反应过来。老叫他德子,都忘记他的大名了。“我们是邻居。” “你最近见过他吗?” “没有。” “你再好好想想……” 谭小应认真地想了一想:“我好久没见过他了,我在英国三年没有回来,回来之后知道妈妈死了……”谭小应的心里一痛,声音硬住了。 女警官没有再逼问她,低声对她说了声对不起。 女警官待她平静了一会儿,说:“如果你见到他,不要惊动他,马上通知我们好吗?要注意自身安全,德子是个很危险的人物。”[奇书网isuu.] “他怎么了?” “他从看守所里逃走了。” 谭小应似懂非懂地下了车,这些天,她沉浸在失母的悲痛里,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德子会被警察追捕,她一点都不奇怪。谭小应想到了什么,又转身对女警官问:“那他姐姐呢?” “她姐姐前两年被送到了精神病医院。” “哦。你们……”谭小应猛地住了嘴,朝女警官笑笑,女警官也对她笑了笑。 这一条路也断了。谭小应漫无目的地逛了一转,只好饿着肚子朝家里走。远远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影,谭小应以为是刚才的警察,直到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曾庆俊。 谭小应高兴得跳起来,“哎呀阿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曾庆俊微笑着看着她,“很想我吗?” “当然!”谭小应打开门,让他进来,“我刚才还想到你呢,又不知道怎么找到你,可巧你就找来了!你能借我一些钱吗?” “原来是想我的钱。”曾庆俊一边假装不满地说,一边伸手掏出钱包,“没见过你这样的啊,人家送你值钱的东西你给人家当面摔回去,现在倒找我借钱了。” 谭小应把脸一板:“是不是他叫你来的?” “不是不是,”曾庆俊把钱塞给她,连忙撇清说,“不管怎么说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年,我来看看你还非得他同意呀。” 谭小应接过钱,不再关心这个问题,喜笑颜开地一张张数了起来,边数边说:“我今天才知道,原来钱这么好。” “你这是自讨苦吃。” 谭小应数着数着数忘了,瞪他一眼:“你要是再提这些,我就没你这个朋友!” “有你这样借钱的吗,我怎么觉得是我在找你借钱呀。” 谭小应笑笑,“一共四千三百块,我以后还你。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不过,不用还的钱我可是借怕了。” 曾庆俊点点头。问她:“一个人住会不会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从小到大不都住在这里吗?走吧,我饿坏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呢。”谭小应拖着曾庆俊就走。 “先说好啊,我可把钱全给你了,你请客。” “好啊好啊。” 终失我爱正文第2章两个人的纠缠(4) 谭小应带曾庆俊来到了家门口不远的一家小餐馆,简单地点了几个菜,给曾庆俊要了两瓶啤酒。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些钱可得省得点花。不一会儿,饭菜上齐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你现在在干什么,我每次见你都忙忙碌碌的,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唉!”曾庆俊未开言,先叹气。“五哥让我在公司里做。我根本什么都不管,怎么办……乱七八糟的,听他们开会听得头都大了……” 谭小应能想像出来曾应俊坐在会议室无聊的样子,安慰他说:“你也别太着急,你刚接手不久,自然不懂,等你慢慢入了门就好了。你刚去英国的时候不也觉得英语叽哩咕噜地你学不会吗?现在你不也说得挺有嘛。” 曾庆俊苦恼地笑笑,说:“我根本……就不想弄这个……” “你只想做你的麻花。”谭小应打趣道。 曾庆俊想起自己当初说话的话,也忍不住笑:“可不,我觉得我还是做麻花合适。” 第17章 “可是你的家人呢,你不为他们想想?” “是呀,”曾庆俊说:“我也只能努力的试一试,我老婆知道我在公司上班,特别高兴。”说起家人,曾庆俊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他们是我的动力。” “那,为你的家人干一杯,祝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谭小应用饭碗和曾庆俊的酒杯碰了一下,扒了一大口饭。 曾庆俊看着谭小应的笑容,若有所思地说:“你不想成为五哥的动力吗?他都为你做了那么多。” “那你是为他做说客来了?”谭小应闻言冷下了脸。 “我只是作为一个朋友来关心你。”曾庆俊连忙说,“当然,如果我能为五哥做点什么的话就更好。” “你挺是挺诚实。”谭小应白了他一眼,接着吃饭,“不过我真的不愿再看到他,他就像一场噩梦。” “你知道你的噩梦从你走后都在干什么吗?他一整天都坐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看着两支竹签,”曾庆俊紧盯着谭小应的脸,“你知道那两支竹签吗?” “我不知道,他看一年都与我没有关系。”谭小应没好气地说。她当然记得那两支该死的竹签。如果不是那两支一样的竹签,她就不会惹到什么黑道大哥头上。 “五哥很信佛,他说是佛祖让他遇到了你。” 谭小应在心里冷笑。一个尽干坏事的人居然信佛,这本身就是一个悖论。 “你真的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他,他现在正处在一个岔路口上,是重操旧业,还是洗掉污点,重新做人。本来,入了黑道,就难再回头了,五哥做了很多努力。你一走,他真的没有什么动力了。” “本来就已经是麻花了,他想变成面粉;已经是一张墨迹斑斑的纸,还能重新变白?他不需要任何动力,你也不要再说了,你明明就是他的说客!”谭小应推开饭碗,站起来就走,“我吃好了,我走了!” “谭小应!”曾庆俊也站起来,语气严厉地大声说:“拜托你好好想一想,你放下成见好好想想,他到底对你怎么样!” 吃饭的人都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谭小应不想引人注目,低头快步走了。 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的是的归人,行色匆匆;有的是一家子,其乐融融;有的是情侣,甜甜蜜蜜。谭小应感到深深的孤独。最后的朋友——如果曾庆俊真能算是她的一个朋友的话——也得罪了。现在她真正是孤家寡人了。昨天,她还呆在听涛小居那个舒适的窝里,等着李成尧回来,今天,她已无人可等。 谭小应看着街景,慢慢地走回家去。无论如何,她是不会回去的了。母亲用生命给她换来了自由,她要证明给妈妈看,她不是贪恋舒适的金丝雀。 谭小应走到家门口才想起来:“坏了,曾庆俊把所有的钱都给我了,我还没有付帐。” 曾庆俊本来吃完了饭就想走的,但是老板不让,又刷不了卡,弄得吃饭的人都望着他。曾庆俊只好打电话让朋友来付帐,自己坐在那里等。 谭小应匆匆地跑来,看见曾庆俊还坐在那里,觉得非常不好意思,连忙付了钱,拉了曾庆俊出来:“对不起,我忘了,我是真忘了。”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曾庆俊扳着脸。 “没有没有,你是我的财神爷,我怎么敢。”谭小应陪着笑脸。 “别的没学着,说一不二倒学了个十足十,明知我没钱了,还一走了之,故意让人看我笑话不是?” 谭小应知道曾庆俊生气是假的,要不然他早就一声不吭就走了:“我不是来了嘛,我一想起来就赶紧来了,你看我跑得这一头汗。”谭小应嘻嘻笑着,“您老人家气撒够了没有?生气容易上火,内分沁失调……” 曾庆俊看着谭小应的笑容出了神,心想,也许她离开李成尧是对的。他的印象中,谭小应在李成尧面前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开过玩笑,她总是板着脸。他也从未见到李成尧对哪个女人像对谭小应一样耐心容忍过,把她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然而这一切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分手对于两人来说,也许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我送你回去吧。”曾庆俊说。 “不生气了?” “都被你气糊涂了!长这么大,我还没吃过白食呢,今天让人家那样看我!可怜我一世英名啊……” 谭小应哈哈大笑,两人朝谭小应的家走去。 “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先找份工作吧,然后呢,再好好谈一次恋爱。”谭小应一边走一边憧憬,“我都十九了,连初恋都没有过。在英国的时候,查理明明对我有意思的,可惜被你棒打鸳鸯。” 曾庆俊说:“你不会真看上他了吧!那还是个小毛孩子呢!” “小毛孩子怎么啦,小毛孩子的感情才纯真呢。再说他跟我同岁,也不算小了。只是我的心境比他们老多了。”谭小应自嘲地笑笑。“我真想再过一次十五岁,我一定好好谈一次恋爱,暗恋也行……” 谭小应抬头看看黑漆漆的天空:“真是白白错过了最美的四年,我都老了。” “小姑娘,你这是在讥讽我快入土了吗?”曾庆俊假装恼火地说:“我可比你大十岁,都没说老呢。” 谭小应笑嘻嘻地看着他:“我是说我的心老了呀,跟着那个人哪,我的心简单度日如年。” “可是他对你的好我们有目共睹。”曾庆俊静静地说。 “也许是我太小了吧,我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他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如果他真认为是佛祖把我送到他身边,他为什么不等我长大,为什么不让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他呢?……” 曾庆俊想了想,没说话。 “我的妈妈是被气死的……”谭小应的泪流下来。 两人默默走到了门前。曾庆俊说:“好好休息,不要太伤心了。你妈妈看见你这么伤心会难过的。太晚了,我不进去了,有事要打电话给我,记得我这个朋友。”曾庆俊在一张纸上写下了电话号码递给她:“明天去买一个手机,联系起来方便一些。” 谭小应忍不住抱了抱他。他说他是她的朋友,她唯一的朋友呢。 曾庆俊看她进了门,朝巷子口走去,没走几步,面前闪出一个人,目光喷火的看着他。 “五哥……”曾庆俊惊讶地叫道,“你……” 话未说完,他肚子上已挨了重重一拳,打得他头昏目眩,直不起腰。 “五哥,你误会了……”曾庆俊知道自己要是不赶紧说清楚谭小应为什么抱他,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看来我真是误会你了。”李成尧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她把我当成她的朋友……”曾庆俊忍着疼痛跟着李成尧后面解释,“她没有钱,一个人住在这里会害怕,她没有朋友,没有人照顾她……” “你不是她的朋友吗?你不是在照顾她吗?”李成尧猛的转过身来,低声吼道:“我真是看走了眼了曾庆俊!早知道这样,我当初不如派一只狗跟在她身边!” “不,我没有对不起你,我照顾她是因为,你吩咐过我‘象对我一样对她’。我怎样对你,就怎样对她。” 曾庆俊坦坦荡荡的一番话让李成尧的火不由慢慢熄灭了。他远远地看了看谭小应的屋子,里面的灯光显得那么安静平和。 李成尧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谭小应把爸爸和妈妈的照片放在枕头两边,躺了下去。“爸爸妈妈,让我在梦里和你们团聚吧。” 闭上眼睛却睡不着,分不清是太悲伤还是太兴奋。四年前的那个春天,她遇到了李成尧,她平静的生活便被完全打乱了。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她曾幻想过爱情,想象着一个男孩子给予她那么多的爱,让她象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春天,他们一起去郊外踏青,夏夜里吹着晚风数星星,秋天里在落叶如雨的林间漫步,冬天里一起堆个雪人……可她连初恋都还未还得及开始,幻想就被现实打碎了。李成尧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哪怕他为了她做得再多,谭小应也不会被感动。因为他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就是征服她。 她也唯有那么一点傲骨与他抗争,不让他征服。 她曾以为除非他死,她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可是她没有料到,他没有死,妈妈却死了。如果知道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当初会不会低下她高傲的头,去迁就他?妈妈,她是宁愿自己的女儿背叛她,也不愿看到女儿受委屈的吧。 德子为什么要告诉妈妈真相?也许妈妈心里早就有了猜疑,也许是妈妈逼问。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的行为已经让妈妈怀疑了,只是一天不证实,妈妈就一天不肯放弃希望。德子的证实让妈妈的希望破灭了。 她要是不去英国就好了,她要是爱上了李成尧就好了……妈妈即使知道自己爱上的不是善良之辈,但只要女儿心甘情愿,她也会祝福的…… 枕头无声地呼收了她的泪水,谭小应在哭泣中睡着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2章两个人的纠缠 曾庆俊仍是奉命每天向李成尧汇报谭小应的情况。 “今天一天都在找工作……” “去宝华公司应聘,没有文凭,被拒绝了……” “……今天去应聘经理助理,明天才有结果,她说那个经理色迷迷的看她,通过了她都不想去……” “吃饭的时候钱包丢了,幸好里面没有多少钱……” “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被后面的人一挤,摔在地上,膝盖摔破了……” “今天一天都在找工作,差点中暑……” “……”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成尧冷眼看着她四处奔波,他在等她支持不下去的那一天。 第18章 “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份端盘子的工作,今天就去上班了,干了一天,估计累惨了,讲电话都有气无力的……” 曾庆俊每回都低着头向李成尧汇报,他不忍看李成尧隐忍的脸色。李成尧想知道更多,但曾庆俊已经帮不了他了。每次的电话谭小应都向他诉一大堆苦,然后对他的询问不耐烦,嫌他像个老妈子。他能把谭小应诉苦的话告诉李成尧吗?除非他想肚子上再挨一拳。曾庆俊在电话里屡次暗示李成尧在等她回头,但谭小应宁愿过那种苦日子,也不想回到李成尧身边,这对李成尧来说是个打击。他要是再把谭小应的苦告诉他——除非他吃了熊心豹子胆。 “谭小应今天打电话让我把她在英国的毕业证书给她送过去,她说常在她们餐馆里吃饭的一个人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 “在那种餐馆里吃饭的哪有什么人会给她介绍好工作。”李成尧淡淡地说,“她就是这么天真。” “你去过金鑫餐馆?”曾庆俊问了之后又后悔,谭小应告诉过她丢的钱包又找到了,里面的东西一点没少;公交公司专程给她道歉了,在她门口等到晚上十点,弄得她都不好意思……他怎么可能不去看她? “那餐馆的确不怎么样……”曾庆俊讪讪地说:“不过,是个机会,试试就试试吧。” “我知道了。”李成尧说了一句,却坐着不动。 “她说她放在……” “我知道。”李成尧打断他的话,“你去忙吧,工作上有什么事情不懂就问刘一飞。” 说到刘一飞,曾庆俊想起来:“你真的放心把公司交给刘一飞?” 李成尧最近很少到公司,曾庆俊一直没敢问他。 “阿俊,你说得对,既然入了黑道,就不要想着干干净净出去。”李成尧喝了一口茶,低声说。“是我把我自己看得太高了……” 曾庆俊认真地听着。 “小应的离开让我明白一件事情,我并不是万能的。以前的路,我走得太顺。几乎是我想要什么就能办到什么……” 曾庆俊低头不语。 “陈建死了,马云龙也死了,当初一起打天下的弟兄,就剩下你和刘一飞了。你太耿直,不是做大哥的料。” 曾庆俊不由一笑:“是啊,我只想跟着五哥,我也没想当大哥。” “但是刘一飞想,”李成尧轻轻地说,“但他的影响还不够。杀了我,应该差不多了。” 李成尧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曾庆俊的心里猛地一震。“那你还把公司交给他?” “不然怎么办?刘一飞现在势力强大,放眼整个四川,能和他抗衡的几乎没有。他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果断,他的年纪毕竟大了。陈建死了,马云龙死了,他还是怕我。为了避嫌,在我面前痛哭滚涕,要把手里的弟兄交给我,自己退出江湖。我能要他的弟兄吗?那不是逼着他马上杀了我吗?” 曾庆俊皱眉:“那五哥打算……” “倦了。”李成尧摇摇头,“连个女人都留不住,也灰心了。你放心,他刘一飞失去了这次机会,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不需要我出马,江湖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一代的辉煌已经过去了,自有后来居上者。静观其变吧。” “五哥,你才三十多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时期,再出江湖还不是所向披靡?” “我们这一行最好的年纪是二十到三十岁。刘一飞要是年轻十岁,他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我们都老了!” “五哥看好谁?” “德子还不错。” “他不是……”曾庆俊想起来,德子就是请命去教训马云龙的人,后来被警方抓了。 “你也真是太没有野心了,德子出来都两个多月了,现在生意都做了好几笔……他还算沉稳。” 曾庆俊明白,德子就是李成尧培植起来牵制刘一飞的势力。李成尧看似无条件地帮助了德子——把他从警察手里捞出来,介绍人给他认识,生意给他做,哪怕只是李成尧几句话就能办妥的事,德子也会感恩戴德的。他知道机会的重要,有人混一辈子,也终身就只是一个小角色。而识人同样重要,他是忠心待你,还是长成了反咬你一口,都只在一念之间。 伍成尧不会让德子做得太大,刘一飞也不会坐视德子来分他一杯羹。因此,李成尧借口养病,韬光养晦,静观其变。 车子停在路边,李成尧看着餐馆里最后一个客人走了出来,那时已是夜里十点了。他看见谭小应和另一个女孩收拾桌子,拖了地,收拾完了,不一会儿,和那个女孩子一起走了出来,在门口分了手。谭小应向公用电话亭走去。 她让曾庆俊今天给她把证书送过来,她等了一天了,还没有见他来。该不会是李成尧已经把它扔了吧? 谭小应插上卡,拿下电话,正要拨号,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小应。” 谭小应转过头,李成尧从车里探出头叫她。路灯下,他的脸看起来很苍白,也削瘦了很多。曾庆俊在电话里说他病了,看来是真的了。 “上来陪我坐会儿吧。” 谭小应呆了呆,慢慢拉开车门坐到他旁边,“你好些了吗?” 这句话让李成尧的心里一暖。“好了。” “哦。”谭小应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黑了,也瘦了,很辛苦吧?”李成尧压着心里的波涛,语气平静地问她。 “还好,刚开始几天觉得很累,现在好多了,只是一回家倒头就睡。” 李成尧闻言发动了车子,朝她的家开去。 “我让曾庆俊帮我找找我在英国的毕业证书……” 李成尧从前面拿出一个纸袋递给她,谭小应接过来捏在手里。 “明天就去应聘吗?那个人可靠吗?” “应该没问题……” “介绍工作的就是中午跟你说话的那个戴眼镜的人?” “是啊。”谭小应说,“你中午也来过吗?” “嗯,路过,见你太忙,没去找你。” 谭小应不知说什么好。车子停在了巷子口,巷子太窄,车进不去。两人下了车,朝谭小应的家走去。 “那个人看起来不怎么可靠,眼神太虚。袋子里有你的手机和一张信用卡,你用吧。” “我……我不要……” “那你就捐出去吧。” 李成尧淡淡地说。 谭小应无语。两人默默走着。 李成尧把谭小应往路中间拉了拉。谭小应想起来,再走一步她就要踩到水坑里了。平时她都很注意路边的这个水坑,今天她心不在焉,忘了避开。 巷子太暗,他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水坑? 谭小应偷眼看他,他的侧脸在时明时暗的灯光下轮廓分明,英俊完美。谭小应忽然有点想不通以前为什么那么讨厌他,其实他也是一个很有男子气概的人。 很快就到了家门了,谭小应站在门前磨磨蹭蹭不开门。李成尧等着看她进去,见她老不开门,以为她不愿意他跟着,于是转身就走。 “等等……我的钥匙……落在你车上了……” 李成尧拿了钥匙给她送了过来。这么迷糊,叫他怎么放心得下。 谭小应开了门,犹犹豫豫地问:“进来坐坐吗?” 李成尧淡淡地说:“你休息吧,我不进去了。再见。” 谭小应哦了一声,关上了门。 李成尧看着她窗户里透出来的灯光,望了一会儿,轻轻走了。 他们,从此就真的是陌路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3章是开始但并非从头(1) 离开李成尧的这两个月来,谭小应吃尽了苦头。先是吃饭问题,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胃有那么挑剔,以前在学校吃大锅饭她也觉得蛮香的,可是自从进入李成尧的生活,顿顿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谭小应理所当然的觉得所有的饭菜都是香甜可口的。可是吃了两顿快餐后,她再也不想闻到那种快餐的气味。下馆子是下不起的,曾庆俊借给她的钱花得飞快,不知怎么的就只剩下一半。谭小应每天精打细算,仍是止不住花钱的速度。没办法,谭小应只好等自己饿得受不了了,草草地随便吃两口,打发打发肚子。有时是面包,有时是快餐面,让她觉得特别辛苦。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想起妈妈在时做的饭菜,忍不住哭鼻子。 其次是找工作。从第一次应聘,人家以她没有大学学历为由拒绝了她时,以后应聘时就只找一些没有学历要求的工作。可那些工作不是业务员就是保姆保洁。谭小应去应聘业务员。负责接待的是位大姐,倒是挺亲切的接待了她,给她说了好些鼓励的话,然后又用公司的实例说明这一行是那么有潜力,多么能挣钱,说得天花乱坠,说得谭小应热血沸腾,恨不能马上拿了产品去销售,那位大姐微笑说着:“拿产品可以,但要先交三千块钱押金……”一句话就让谭小应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她不是怕受骗,她是没有钱交押金。保姆的工作她想都不用去想——长这么大,她还没有碰过液化气。还有夜总会里招服务员,待遇丰厚,谭小应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进去试了试,人家让她晚上来上班。晚上谭小应兴冲冲地去了,半晚就忍不住跑出来,她知道了那是什么意思了。 谭小应四处碰壁,只有打电话找曾庆俊发泄,还不准曾庆俊劝她。她终于知道李成尧那里是多么诱人了。在她饥寒交迫的时候,那里是个多么大的诱惑。她坚决地抵制着回去的想法,安慰自己会挺过来的。 第19章 谭小应把一句话写在胶布上,贴在自己的钱包上:“等到明天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呢。”她看过《飘》,这是女主人公思嘉的法宝,她借用了。任何苦难都会过去的,说不定明天就会找到工作。只要有了稳定的生活,就会想起今天的思想斗争是多么可笑,她怎么还会想回去呢——他强暴了她,强迫她去了英国,妈妈死时她都未能在她身边……可是在每个疲惫懊恼又孤独的夜里,她又忍不住想起他对她的点点滴滴。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像被藏在金屋里的女人一样,心安理得地过着舒服的日子。李成尧并不丑,年纪也不大,能给她最安逸舒适的生活环境,甚至没有结婚,“如果我要求和他结婚,他也不会拒绝。”谭小应心想。 从夜总会里跑出来的那一晚,她给曾庆俊打电话诉说时,曾庆俊说:“回来吧,从你走后五哥心情一直不好,他很想你。”那一刻,谭小应真有一种马上回到听涛小居的冲动,她扔了电话举手打车,但摸到钱包上的胶布时,她的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等到明天吧,如果明天白天我还想去,再去不迟。” 夜,总是让人容易冲动。 到了第二天,她又满怀希望地去找工作,昨天晚上的想法像黑暗一样被白天的阳光照得无影无踪。 她终于在邻居吴叔叔的帮助下找到了这份在金鑫餐馆端盘子的工作。吴叔叔是个老光棍,对谭小应的妈妈一直有那点意思,但谭妈妈拒绝了他。他也多少知道一点谭小应的事,见她一个人四处奔波,劝她先到他弟弟开的餐馆里打工。谭小应奔走了一个多月,也没有找到工作,正在灰心丧气的时候,吴叔叔的关心和建议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至少,她可以一日三餐吃上热乎的饭菜。 端盘子并不是一项技术活儿,只是特别辛苦。谭小应珍惜自己的第一份工作,她把这看作是新人生的开始。 跟她一样做服务员的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叫李银芬,比谭小应早来几个月。 她长得胖胖嘟嘟的,还每天喜欢吃零食。有一次,谭小应看见李银芬在厨房吃完饭,走过案板时,顺手偷了一根黄瓜。等谭小应洗完了碗走到前面时,李银芬正慌慌张张地把最后一截黄瓜塞进嘴里,用手捂着嘴飞快地嚼着咽了下去。谭小应见了“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黄瓜好吃吗?”谭小应微笑着问。 “总比没得吃好吧。”李银芬白了她一眼,仗着自己比谭小应早来几天,板着脸说:“不许告诉老板,不然有你好受的。告诉你,我有一个老乡就在城里,他有好多弟兄,老板都不敢惹他!” 谭小应不禁宛尔:“放心吧,我不会告诉老板的。只是黄瓜吃得太多也不好,再说你也得洗洗再吃。” 李银芬见她承诺不告诉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家里都是这么吃的……我其实也不是贪吃,我是想减肥。你看你身条多好,穿衣服多好看,你再看看我,”李银芬双手比着自己的腰,“像个水桶一样。所以我每天吃饭就少吃一点,然后吃根黄瓜。” “哇,你每顿吃三大碗还是少吃的呀?”谭小应取笑道。 “胖人消耗的能量多嘛!”李银芬道,“每一斤肉都要力气驮呢!” 谭小应见她说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两人很快无话不说,每天忙过了中午一阵,都会有一段比较闲暇的时间。老板和厨师、伙计们打牌,李银芬就拉着谭小应坐在餐厅里聊天。谭小应其实很想睡一会儿,可李银芬不让,李银芬说她太胖,睡多了会越发胖,于是就拉着谭小应也不让她睡,陪自己说话。 李银芬非常健谈,多半时候,谭小应只须不时点个头,嗯嗯两声就行了,李银芬会一直讲下去。 一天,李银芬说着说着忽然碰了碰谭小应,神秘而急促地说:“快看快看!” 谭小应急忙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看见大街上一个窈窕的背影。 “怎么了?” “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老乡的情妇。”李银芬目送着女人走远。 谭小应只记得她说过她有一个老乡在这里,并不记得她说过她老乡的情妇。 “真是命好啊。”李银芬一直看到看不见那女人为止,才说。 谭小应吓了一大跳,不相信地问:“你说谁命好?” “那个女人呗。我老乡迷她迷得要死,家里的老婆不要了,要跟她结婚,可人家不干,要我老乡包她,一个月一万,一万块呢……”李银芬仍在絮絮叨叨,谭小应心想,真是笑贫不笑娼,真想不到李银芬是这样一个人。 “……我老乡一直没那么多钱包养她,直到最近,发了大财了,他跟着德哥,可挣钱了。德哥现在可是这一块最有势力的人了,他能耐大着呢,进了公安局都能大摇大摆地出来……” “德哥……进了公安局……”谭小应想想了德子。 “你说的德哥叫什么名字?” 李银芬唱独角戏唱了半天,见谭小应终于有反应了,更兴奋了,卖弄地说:“德哥就是德哥呀,哎呀,你连德哥都不认识呀……现在五哥都要靠边站了,是德哥的天下了,听我老乡说,德哥原来也是跟着五哥的,后来进了一次公安局,出来就自己单干了……” 谭小应知道李银芬的话是吹牛,她不一定见过德哥呢。“你常见你老乡吗?” “不常见。以前隔三岔五来蹭饭,现在发了,好多天没见了。” “下回你要是见到他,帮我问问德哥是不是叫文耀德?” “不用问!”李银芬忽然跳起来,“我想起来,是叫文耀德。老乡以前跟我说过,只是你不提我忘了。你认识他?” “我们以前是邻居。” “哇!”李银芬大叫一声,把谭小应吓了一跳。“谭小应,你发了!他现在只要冲你点个头,你就不得了了!你还用在这里端盘子?!” “端盘子不好吗?”谭小应不知道李银芬喜个什么劲。“我喜欢端盘子。”至少端盘子比德子安全得多,谭小应心想,德子可不是大摇大摆从公安局出来的,他是逃出来的,现在只怕是惊弓之鸟,过不了安身日子。 “谭小应,”李银芬撇撇嘴,“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的脸蛋子,有你这么好的身条子,我也会这么说。别把谁当瞎子,现在来吃饭的客人比我一个人时多多了,谁不知道他们冲着你来的呀。” 谭小应听了直乐,“李银芬,我没得罪你吧,干嘛这么恶心我?时间不早了,快准备准备,不然老板娘来了,见我们坐着没动,又要叨叨了。”谭小应打断了她的话,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从没有跟李银芬说过她以前的生活。她已渐渐习惯了现在的日子,生活有了保障,不再多想李成尧。 过了几天,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之所以说他奇怪,是因为每次他都是一个人,点两个小菜,结帐的时候却给她们一百块钱,还要她们不要找了。 李银芬偷偷乐坏了,小餐馆里给小费的不多,多是斤斤计较的,但这个客人不同,每在都来,还每天都给她们不菲的小费。 谭小应不那么乐。虽然她干的时间不长,但也了解到来这里吃饭的都是些打工仔,一块两块都要算清楚,这么大方的还真没见过。既然他很有钱,为什么不到好一点的馆子里去吃?谭小应把疑虑说给李银芬听,李银芬也觉得那个客人不正常。 “你说他是不是爱上你了?”李银芬猜测地说。 谭小应白她一眼:“也许是爱上你了呢。” “怎么可能,我这么胖!”李银芬还当真了,脸都红了。 “男人可不都喜欢丰满的女人。” “你还说上瘾了!”李银芬扑过来挠她的痒,“叫你瞎说!” 谭小应赶紧求饶,李银芬可不饶她,仍要抓她的痒。谭小应边躲边说:“老板在睡午觉!”李银芬才含笑住了手,两人仍就坐下来说话。 “你谈过恋爱吗?”李银芬问。 “没有。”谭小应遗憾地说,“真想谈一次恋爱。” “我也没有。”李银芬说,“我刚喜欢上同村一个人,别人就给他介绍女朋友了。我来这儿之前,他已经结婚了。现在,只怕是孩子都有了。” “你没跟他表白吗?” “我这么胖,他不会喜欢的。”李银芬说着眼圈红了。 “不会的。”谭小应肯定地说,“你才十八岁,会瘦下来的,再说你这样子也很好看呀。” “真的吗?”李银芬笑了一笑,心情好了一点:“你怎么也没有谈过恋爱?你这么漂亮,应该有很多人追。厨房里的小海对你挺有意思的,每天吃饭时都不夹菜,就这么……”李银芬做出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盯着谭小应的动作。 谭小应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我知道你看不上小海。也是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厨房配菜打下手,没前途。” “我倒不是看不上小海,只是没感觉。”谭小应说。 “那你要什么样的感觉?” “我觉得……应该是……”谭小应思索着,“他应该有一双很有魅力的眼睛,只要看一眼,就能感觉到,啊,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奇书网isuu.] “太玄了吧,”李银芬夸张地说,好奇地问她:“你对那个客人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李银芬拿手指一戳谭小尖的额头:“眼高于顶。” 晚上那人又来吃饭,谭小应知道李银芬对他有好感,便让李银芬去照顾他。 第20章 那天晚上没什么生意,老板早早就回去了,李银芬和那个人一直谈到打烊才走。李银芬含笑把他送到门口,还站着不肯进来。 谭小应拿出拖把开始拖地,取笑她说:“跟着去吧,魂都丢了。” 李银芬这才转过头来,含笑说:“谭小应,我们换个工作吧。” 终失我爱正文第3章是开始但并非从头(2) “怎么,他看不起端盘子的?” “他看不看得起算什么呀,”李银芬也加入拖地的行列,“李伟——就是刚才那个人——他说能帮我们找到一份好工作,又轻松,又舒服,工资也比这儿高,一个星期还可以休息两天。” “我们都是初中毕业,怎么可能找到又轻松又舒服工资又高的工作。” “真的!他说只要会打字就行,打字很容易学的,几天就学会了。我们试一试吧。” 谭小应含糊地应付着,李银芬却是铁了心,一定要说服谭小应跟她一起辞工,去李伟介绍的公司。还好很快就下班了,谭小应总算脱身了。 第二天,李伟又来了,李银芬马上跑过去跟他咕咕唧唧地说了一阵,又跑过来拉谭小应过去。谭小应拗不过,见老板也不在,坐到了李伟那桌。 “李伟,你再跟她说一遍,我说的她不信。”李银芬对李伟说。 “你叫谭小应是吧?我叫李伟,是九州寻呼台的经理。”李伟说着广州口音的普通话,镜片后的小眼睛里闪着光:“我们那里正在招人,我听李银芬说你们挺想换个工作,看你们俩挺合适的,怎么,你有什么疑"奇"书"网-q'i's'u'u'.'c'o'm"虑?” “我们什么都不会,能干什么?” “不会干不要紧,关键是想干。我们对每位新进公司的员工都进行培训,只要你们真心想干,没有学不会的。” 谭小应动心了。“那都培训什么呀?” “普通话和打字。培训期间没有工资,只有工作餐。学会就上岗,不会的继续学……” “要押金吗?”这是谭小应最关心的问题。 “不要,只要身份证和毕业证。”李伟微笑地看着她,知道她已经被吸引了。“心动不如行动哦,机会稍纵即逝……我们公司的名额已经快满了……” “我们去,我们去!”李银芬连忙嚷道,“你可以帮我们留两个名额吗?我们都去!” “这件小事包在我身上!”李伟留下一个电话号码:“明天,你们就辞工过来。我就不再来了,你们打电话找我吧。” 李伟走了,李银芬高兴得又叫又跳,谭小应心里闷闷的,这么快就要换工作吗?可靠吗?介绍她来的吴叔叔那儿怎么说?…… “这份工作实在太适合我了!我这么胖,平时跟人说话都不敢看人的眼睛,我要是进了寻呼台,跟人说话就不用看人眼色了!” “李银芬,不准再说自己胖!”谭小应劝她。 “你不用安慰我,他就说我胖得像头猪。”谭小应知道李银芬口中的“他”就是她暗恋的人。 “我一定努力减肥,变得苗苗条条的,再回去让他把眼珠子瞪出来!”李银芬恨恨地说。 “其实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决定去了。” “那你还拉着我干嘛?”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他的主要目标是你呀。昨天一晚上就东问西问拐弯抹角地问你的情况,我不拉着你,他会对我这么客气吗?”李银芬拽着谭小应的胳膊央求:“好小应,亲小应,亲姐姐,答应吧,我们一起去。不用每天端盘子,听人呼来喝去的,又轻松,又舒服,每天只要坐在那里打打字——我太羡慕那样的生活了,你不羡慕吗?” 谭小应犹豫地说:“我还是觉得不太可靠……” “有我在,怕什么!”李银芬大包大揽,“如果我们没有成功,我负责你的吃住,直到你再找到工作为止!怎么样?” 谭小应笑笑,心里还在寻思。 “再说了,这叫什么工作呀,你看看你的手,刚来的时候细皮嫩肉的,现在看看,被洗洁精泡成什么样子了!” 这句话让谭小应差点落泪,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晚上回家时,谭小应买了一些水果到吴叔叔家,跟他说了一下情况,请他帮忙转告老板,她要辞工。吴叔叔也不便反对,这件事就定下来。 谭小应回到家,想了想,又出去打电话,让曾庆俊把她的毕业证书送过来。谭小应现在知道了,外国的证书比中国的证书管用多了。即使明天应聘不上,拿着证书也可以去别的地方试试。 老板说餐馆一时没人,让她们再干一天,谭小应的证书也一直没送过来,所以又留了一天。李银芬急得不得了,生怕误了事。给李伟打电话,求他宽限一天,好在李伟也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银芬拉着谭小应兴冲冲地赶到电话里约定的地点,李伟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们了。他看了看她们两人的证件,顺便收进了怀里,带着她们七穿八拐地,渐渐来到一个很僻偏的地方,只有孤零零的一座仓库样的房子,周围都是杂草。李伟说,那就是公司特意找的培训的地方,安静点,方便学习。谭小应和李银芬不疑有他,走了进去。 她们走进去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一路上李伟向她们描述的同事、电脑。 谭小应直觉不对,夺路想逃时,门已哐当一声关上了,传来了锁门的声音。 “等等,放我们出去!”两人扑在门上大叫,李伟吹着口哨,脚步声越来越远。 外面静悄悄的,两人大眼瞪小眼,被目前的情况惊呆了。半晌,李银芬才带着哭腔说:“我们被骗了?” 谭小应茫然地看了哭泣的李银芬一会儿,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哭完了,两人又高声喊救命,希望有人听见了来救她们。哭一阵喊一阵,嗓子都哑了,人也喊累了,呼救声如泥牛入海,四周仍没一点动静。 从高高的窗子上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谭小应和李银芬颓然地坐在墙边。从一大早到现在,两人都饿了。 “谭小应,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拉着你来,是我挑唆你来的,你打我吧。”李银芬呜呜地哭道。 谭小应木然无语。她不是在怪李银芬,她在想着自己的命运。 “谭小应,我们该怎么办呀。”李银芬求助地望着谭小应。 谭小应想起自己好歹比她大一岁,自己如果丧失了信心,她一定会更难过。于是振作精神对她说:“不用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李伟把我们骗到这儿来,一定有他的目的,肯定不是想杀了我们,我们又没钱,也敲诈不了我们……” “是呀,那他骗我们来……”李银芬说不下去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谭小应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不要紧,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怎么逃啊,这儿什么都没有。”李银芬望望空空的四面水泥墙,墙上光溜溜的,四处空荡荡的,门是铁的,窗子又高又小。两人不说话,四周便都静悄悄的,只听见虫子的叫声。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谭小应虚无地安慰她。 “我在这儿可是举目无亲,失踪了连个问的人都没有。”李银芬失望地说,“我爸爸妈妈都在乡下,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会被人骗到这儿来的。”李银芬又呜呜哭起来。 谭小应将头靠在墙上,她也觉得希望很渺茫。李伟早就摸到了她们的底,知道她们没有什么人关心她们,才会下手。 天色很暗了,李银芬窝在墙角里打瞌睡,谭小应睡不着。她想起曾庆俊,以前她几乎一天给他打一个电话,诉诉苦,然而自从她到了金鑫餐馆,她也很少跟他联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去餐馆找她?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李成尧。昨天晚上她还见过他,他说李伟眼神太虚——这么说他还在关心她,他甚至知道她回去的路上有一个小水坑…… 谭小应鼻子一酸,她都离开他两个多月了,他却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现在谭小应知道了,曾庆俊一定把她每天的电话内容都告诉李成尧,他一直在等她回去……他一定会来救她…… 可是昨天他给了她一笔钱。 谭小应心中不由一阵惶恐。 她刚走时,身无分文,又没有工作,李成尧都并没有给过她一分钱。也许他是故意的,他从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他一定在赌她受不了外面的苦,再回心转意,心甘情愿地回到他身边,可是昨天他却送来了一张卡。她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但她觉得不会少。那他的意思是说……他终于要放弃她了? 三年多的日子,无论他怎样对她好,无论他怎样俯就她,都没得到过她一个笑脸,他心里也是伤心的吧?她决绝地离开之后,过得那么苦,也从不跟他说一个字,但他仍每天关注着她……她对他有什么好呢?他有什么理由还不放弃呢? 可是今天,在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和恐惧的夜里,李成尧成了她手中唯一的一根稻草。谭小应觉得生活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以前她盼望着他放弃的时候他偏不放弃,可当他真正放弃了,她又无限热望着他不要放弃她。“你去看看我吧,看看我过得好不好……”谭小应在心里呼喊:“小五,你回来……” 各种想法折腾得谭小应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李银芬醒来只见她两眼鳏鳏,面色潮红,忍不住伸手往她额头一探,果然烫手。李银芬急得哭起来,喊道:“谭小应,你怎么了,你发烧了!” 谭小应的神智还清醒着:“我没事,这是虚火,昨天一天没吃饭,饿的。” 第21章 李银芬见她说话了,稍稍放了心:“是啊,我也好饿,李伟是想把我们饿死吗?” “哎哟。”谭小应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别躺在地上,地上太凉。你本来就病着,可别加重了。不然我们怎么跑出去。”李银芬扶她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谭小应身子软软的,慢慢就溜到了地上,李银芬又抱她起来。 “你让我躺会儿吧,我好累。”谭小应闭着眼睛小声央求。 李银芬想了想,把自己的衬衣脱下来铺在地上,上身只穿着一件胸罩。“衬衣虽然薄了点,好歹隔了一层,反正这儿除了你,也没人看见。”她把谭小应放在她的衬衣上,“你睡会儿吧,有人来了就赶紧把衣服还我。” 尽管是夏天,早上还是有点凉。谭小应看她抱着胳膊缩成一团,感动地说:“李银芬,谢谢你。” “你别怨我就好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样的罪。早知道这样,打死我也不会辞工了,端端盘子,洗洗碗,也没什么不好,我干嘛要羡慕人家呀……” “也许是我害了你呢……” 两人同时长叹一声。 终失我爱正文第3章是开始但并不从头(3) 谭小应不知不觉睡着了,睡得并不安稳。 李银芬坐在一边想心事,她看见谭小应在梦中挣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知道她一定在做噩梦,赶紧推推她,谭小应才能安静一会儿。 天色又渐渐转暗了,还是没有一个人来,甚至李伟都没有再来过。这个地方,像是被世人遗忘的地狱。谭小应睡了一天,李银芬生生地饿了一天。 “有口水也好啊。”李银芬想起厨房里的黄瓜,“有条黄瓜就好了。” 正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李银芬立刻推醒谭小应,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乱叫什么!”一个凶狠的男人的声音吼道,哗啦啦地开门:“两天没吃饭,气倒还是挺足。” 谭小应被吵醒了,马上坐起来,把衣服递给李银芬。 李银芬这才想起自己仅穿着胸罩,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口里大叫:“别进来,等一会儿!”外面的人可不管她说什么,推开门就进来了,看见李银芬正着急穿衣服,谭小应跪在地上帮她扣扣子,眼睛都直了。 “哟,女同性恋呀。”其中一个头发染得金黄的孩子模样的人说。他手里提着两只盒饭。 李银芬见了饭两眼放出光来,扑过来就抢。跟黄头发一起来的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把拽住李银芬,一只手就往她胸前摸:“小母猪,是不是想男人了?男人摸得才舒服哩!”李银芬惊叫一声双手死死地抱在胸前,横肉三两下就撕开了她的衣服,扯下了她的裤子。 谭小应和黄头发都呆了。 眼前的情景无疑刺激了黄头发,他一边盯着谭小应,一边期期艾艾地说:“哥,我……我……” “去门口守着!”横肉一边和李银芬搏斗,一边吼道:“还想不想挣钱了?快滚出去!” 黄头发慑于横肉的威力,不满地走出去。谭小应这才回过神来,李银芬已被按倒在地上,一边尖叫一边拼死抵抗横肉。 谭小应看见地上的两份盒饭,想都没想就往横肉头上砸去。饭菜洒了一地,横肉毫发无损,看都没看谭小应一眼,只专心对付李银芬。谭小应捡起两瓶矿泉水又往横肉头上砸。 横肉被砸疼了,腾出一只手把谭小应用力一推,谭小应的头狠狠的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谭小应醒来时,天已伸手不见五指。她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温软的怀抱里,不时有温热的水滴落到身上。 谭小应立刻想起晕倒前那噩梦一般的回忆,反手抱住了那具温热的身体,大哭起来。 “妹妹,姐姐没用,保护不了你……” 李银芬没有说话,只是眼泪流得更急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银芬开口说:“我好想我妈。” 谭小应哭得更凶了,她也想妈妈,想小五,想曾庆俊。妈妈是不会来了,小五、曾庆俊,你们为什么还不来? “我妈身体不好,不能帮嫂子带孩子,也干不了多少农活,嫂子对她不好……她可怎么办呀。”李银芬呜呜地哭出声来。 谭小应的心里咯噔一下,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不要,妹妹,我们会平安无事……”刚劝了一句,谭小应就停住了,她还能算是平安无事吗? “以后的日子还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一定会逃出去的。我有一个朋友,叫……”谭小应心想,她即使说出小五的名字她也不会相信,“叫曾庆俊,是五哥身边的人,他很有本事,一定会来找我们的。我还认识德哥,我们以前是邻居,他总说我是他妹妹,欺负我就是欺负他,他也会来救我们的……” “可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呢?”李银芬边哭边问。 “他们会找来的。”谭小应轻声安慰着李银芬,一边积极想着逃出去的办法。“明天,如果那两个人送饭的时候,我想办法拖住那个横肉,你冲出去——那个黄毛又瘦又小,肯定拦不住你。你就一直跑,跑到有人的地方就不怕了……” 李银芬听得忘了哭:“那你怎么办?” “你跑出去之后马上去给曾庆俊打电话,让他来救我,你只要说是谭小应就行了……” “为什么不是你跑出去呢?那个男人欺负我的时候,你就可以趁机跑出去,他们要把我们弄到夜总会去,说你漂亮,会给他们挣很多钱,你要是留在他们手上就死定了!你跑出去再找人来救我吧,我已经这样了……” “不,你不要自暴自弃!你一定要逃出去!他们既然想从我身上挣到钱,暂时就必定不会对我怎么样。” “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行动?你的身子是干净的,逃出去了,好好生活。如果能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妈妈,我就是死也闭眼了。” “你放心,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谭小应的心里酸酸的,忙止了泪:“别说我现在病着,就是好好的,我也冲不出去呀。要是一次不成功,下次就没那么容易了。你的身体好,你就狠狠地撞过去,先把他撞得个七荤八素的,再放开脚步跑……你记住了,曾庆俊的电话是1397956422,你背一遍我听听。” 李银芬流着泪重复了一遍,把号码牢牢地记在心里。 “我是姐姐,听我的没错。今晚,我们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两人相拥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谭小应才看清李银芬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像个疯子,身上到处都是被掐过的青紫痕迹。裤子被撕烂,穿不上了,内裤也破了。谭小应忍住泪,用牙咬开裙子,撕下一条给李银芬做腰带,帮她把裤子穿上,内衣带子被扯断,打了个结。衬衣的扣子全掉了,没有针钱,缝不了,只好把两只衣角系起来。用手帮她梳好了头发。 李银芬把地上的饭菜一点一点的拣起来,喂到嘴巴里。 谭小应不忍看,捡起矿泉水瓶子的盖子,在墙上磨起来。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她要做一根针,为李银芬的衬衫钉上扣子。那件衬衫,曾被脱下来,带着她的体温,铺在地上,让她躺在上面睡觉。如果不是因为她,李银芬不会那么快受辱。谭小应面对着墙,手里机械地划着,眼睛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针磨好了,其实也只是一个尖锥。矿泉水瓶盖太软,墙面太糙,只能这个样子。谭小应又从裙子上撕下一窄条,用“针”细心地戳穿衣服上钉扣子的地方,戳出一个洞,把布条穿过去,再穿过扣眼系起来,虽然很不像样,但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了,李银芬跑出去,也不会有人把她当疯子了。 然后,两人就坐下来等。 等待的时间那么漫长,两人的手无声地握在一起。 “记住他的电话。” 李银芬用力握了握谭小应仍然滚烫的手,当作回答。 天眼看着就要黑了,谭小应让李银芬站起来活动活动,不要坐久了腿坐麻了。李银芬站起来走了一圈又一圈。天渐渐黑了,却没有一个人来。谭小应和李银芬都不觉有点慌了。她们在等待中忘记了饥饿,可饥饿并没有忘记她们。谭小应心想:昨天真不该拿盒饭砸横肉,要不然,李银芬也不至于饿成这样。要是还不来,就是打开门,李银芬也跑不动了。 天黑透了,两人渐渐失望了,看来,她们的计划落空了。李银芬无精打采地坐到谭小应身边。 终失我爱正文第3章是开始(4) 这时,却有车子往这边驰来的声音。 谭小应和李银芬的心重新紧张起来。在黑暗里惊慌地对视一眼。 “好妹妹,不管怎么样,拼一拼吧!”谭小应安慰着李银芬:“按原计划,我负责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你逃走。” 李银芬的泪水涌了出来,她们都不知道前途如何,今天看来都在劫难逃了。她即使逃出去了,顺利地找到了曾庆俊,那帮人也不会让谭小应继续留在这里等别人来解救她……可是,如果她不试一试,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有人开了门,手电筒的光朝她们俩晃晃。 谭小应躺在地上,李银芬蹲在她旁边。 进来的是横肉。他冲她们吼了一嗓子:“起来!走吧!” “去哪?”李银芬问。 “别管闲事!” “她病了,走不了了。” “妈的,装病!” 第22章 横肉骂骂咧咧地走进来,一把推开李银芬,用手电筒朝谭小应脸上照去。 “大哥,求求你给我找个医生吧,我快死了。”谭小应虚弱地说。 李银芬慢慢朝门口摸去。 横肉半信半疑:“真的病了?” “不信你摸摸,好烫是不是……”谭小应朝他伸出手。 “真让我摸呀,”横肉放下手电筒,嘿嘿淫笑着整个人扑上来,“给哥摸摸,昨天就眼馋了吧……” 谭小应“啊”的一声惊叫。 “天仙儿似的……让我摸……”横肉乐得合不拢嘴,上下其手,哪里还顾得上黑暗中偷偷往门口走的李银芬。 谭小应本就病得虚弱,两天没吃饭,她的抵抗没有丝毫作用,横肉的手早伸进了内衣。谭小应扭动身体想摆脱他,恶心得干呕。 突然灯光一闪,“扑”一声闷响,然后手电筒灭了,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横肉的脑袋被手电筒猛砸一下,疼得他“嗷”的一声怪叫,放下谭小应,抱住头。 谭小应冲着又转回来的李银芬低声吼:“管我做什么,你快走啊!” 李银芬扑上去护住她:“不,我不能一个人走,我不能丢下你……” 门口金毛听到里边不寻常的响动,小声地询问:“哥,……没事吧……” “快进来帮忙!”横肉冲门口喊。这时,又有两个人走进来,除了昨天的黄毛,还有李伟。谭小应彻底失望了。 谭小应和李银芬的手被用绳子反绑在身后,嘴上贴了黑胶布,被塞进了车里。那是一个封闭式的小货车,车里已经有了人。谭小应被塞进去时,狠狠地撞到一个温软的身体上,那人只是“唔唔”了两声。谭小应知道,原来她和李银芬并不是他们唯一的目标。 车子走了一夜,谭小应烧得迷迷糊糊的,一直支持她的逃跑的希望破灭了,人也渐渐昏迷了。 谭小应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房间里,看起来像是在某个宾馆里。身边没有人,安安静静的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谭小应看见阳光,心里轻松了许多,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一定是小五把我救出来了!”这一刻,谭小应真感谢李成尧是个黑道大哥,他总是消息灵通,比警察还快,而且,没有那么多顾忌。 “该怎么面对他呢?”谭小应深深踌躇起来。 久久不见人来,谭小应心里着起急来。“他在怨我吗?怨我离开了他?……”谭小应的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等着李成尧。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谭小应猛地抬起头,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谭小应盯着他,他并不是听涛小居里常走动的林医生。 医生看到谭小应醒了,对她一笑:“好些了吧?你昏迷三天了。” 谭小应“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林医生呢?” “我不认识什么林医生。这里没有林医生。” “那小五呢?他在哪里?”谭小应觉得奇怪,问道,“李成尧在哪里?” 医生困惑的望着她。 谭小应见他一问三不知,干脆地说:“让你老板过来,我要见他。” 医生仿佛听到了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老板是你想见就见的?他不会见你。” 谭小应一呆:“他说他不见我?” “嗯……”医生沉吟了一会儿,他怀疑她的脑子烧坏了。他是一个外科医生,对发烧这种小毛病没怎么在意过。“说不定你会见到他。好好干,听话点。” 谭小应被他说得莫名其妙:“好好干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谭小应盯着医生的脸,心里的恐惧像气泡一样越来越大。 “曾庆俊呢?……” “……” “李银芬呢?……” “你是说和你一起来的女孩子吧,她已经在工作了。” 医生总算回答了谭小应诸多问题中的一个。“她在工作?什么工作?” 医生又闭口不言了。 谭小应叹了口气:“这是在哪儿?” “水晶宫夜总会。” 谭小应茫然地张着嘴,心如死灰。她并没有被救啊…… 谭小应沉睡在一个又一个噩梦里,醒了又梦,梦了又醒。自从妈妈死后,她就喜欢做各种各样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一个连着一个。朦朦胧胧地忽尔好像有许多人围在身边,像打量一块摆在肉案上的肉一样打量她,忽尔又腾云驾雾去了一个更黑暗的地方,她独自一人走啊走啊,又黑暗又恐怖,路上还坎坷不平……突然就掉进了一个大坑,赶紧爬起来,继续走,又掉进一个大坑……她只好在地上爬,爬着爬着,大地突然就从她身体中间裂来了,她掉入了地缝中,不停地掉,不停地掉…… 谭小应生病的这段日子里,李银芬已经开始上班了。她的工作就是陪各种各样的男人做各种各样他们想做的事。自从被横肉强奸后,她渐渐不再那么在意这种事。她想开了,再怎么不愿意她也回不了当初,再怎么守身如玉她也已不是处女。 李伟带着几个大汉走进关着她和同车来的另几个女孩子的房间里,对她们介绍她们的新“工作”时,李银芬默默接受了。只要干满三年,就任她们去留。这三年里,只要听话,小费可以分成。与其和他们抗争,不如与他们合作。 “做这个也没什么不好,比在餐馆里端盘子洗碗舒服多了,”李银芬想。至于“工作”,也不过是将横肉对她做的事再重做一遍罢了。刚开始,李银芬还觉得有些屈辱,几天一过也就淡然了。另几个女孩中也有的听天由命,乖乖接受了,有两个抵死不从,被李伟当着李银芬她们的面,把两人的衣服脱光了狠狠地打了一顿,打得血肉模糊,在床上躺了几天。养好了伤,也只得乖乖听话。 为防止她们逃跑或闹事,她们被关在一间大屋子里,吃住都在里面,不准出门,每天有人看守。刚住进来时李伟就阴侧侧地说:“别想着逃跑,一个跑了,其他的人全部都得被打死。”所以,她们互相防范着,紧盯着别人,怕有人逃跑连累自己。 李银芬不想跑,她也无意去注意其他人。与她们比起来,谭小应是那么好。尽管没有成功,但谭小应是真心为她着想,盼她逃出去的。可是自从到了水晶宫,她就没再见过她。如果谭小应在,她一定会把她们都组织起来,大家一起跑出去。 谭小应,好姐姐,你现在在哪儿?你还好吗? 每天,会有人带着打扮好的她们的在各种男人面前走一圈,供水晶宫的客人挑选。被选中的直接送到房间里,没选中的仍就回来等下一次再出去。李银芬算算日子,她来了快半个月了,仍没有出过水晶宫的门,她连水晶宫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 按规矩,供客人挑选的时候是不准说话的,但这一次,李银芬忍不住叫了起来:“姐姐!” 谭小应坐在一个男人腿上,直直的长头发,窈窕的身材,微微翘起的嘴角……但她没有回头,只是专心地喂那个男了吃葡萄。 终失我爱正文第3章是开始(5) 李银芬没有被选中,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终于见着谭小应了,她每天为她牵肠挂肚,不知道她怎么样了,看起来她的病已经好了……她为什么不回头看她一眼,是不好意思吗?共过患难的姐妹,同是天涯沦落人,她难道一点都不想念她这个妹妹吗?…… 正走着,李银芬突然被人拦住,她抬起头,一个耳光无任何征兆地打上了她的脸,打得李银芬往后一栽。身后的同伴们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绕过她,继续朝前走了。 李伟的一个巴掌让李银芬想起来她今天犯了规,因此也不敢呻辩。 “喊呀,你倒是喊呀,叫人家姐人家就来救你了?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模样也叫人姐……” “李哥,……”李银芬捂着脸说:“她真是我姐……是谭小应呀,我太想她了,一时忘了规矩……” “放你的屁!谭小应还躺在地下室里不知死活呢,你撒谎也得想想怎么圆谎!” “不是谭小应?……”李银芬半信半疑,可李伟没有必要骗她。细想想,李银芬也困惑了:谭小应那么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坐在那个男人腿上喂他葡萄?而那个男人——李银芬来了也有几天了,她见到的男人都是单身或者结伴来的,从没有带着女人来挑女人的,可见,他并不在乎他身边的女人。 “李哥,”李银芬哭着拉着李伟的手臂求他:“求你让我见见谭小应,我一直很听话,我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去看看她……她病了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好呢……” “别做梦了!”李伟厌恶地抽出手臂,“到了这儿就好好照顾好自己,还想着别人!”李伟让人把李银芬押回房里,转身走了,德哥还在前面,他要赶过去伺候。 李银芬不认识德子,她也无从知道,那个被酷似谭小应的女人喂葡萄的男人就是她口中的“德哥”。如果她脱口而出的不是“姐姐”,而是“谭小应”,那未来会不会不同呢? 德子喜欢谭小应很久了,她是巷子里最漂亮的一朵白莲花,那么白,那么亮,让人不敢正视,她像多看她一眼不是亵渎。德子只敢偷偷看她,在心里暗暗喜欢。他劣迹斑斑,他知道她看不上。他凑上去跟她说话,她高兴时便笑一笑,不高兴时,嗯一声。即使她很不高兴,对她皱眉,德子也只会嘿嘿一笑,走开。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她能为他生气都让他激动。 第23章 可是德子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他知道唯有更强更大才能让谭小应不再轻视自己,姐姐的遭遇更坚定了他出人头地的想法。对他来说,出人头地的路这么窄,窄得他不能带着一个梦前进,还必须亲手把那个梦献出来,当做进身阶。他知道唯有得到五哥的支持,他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五哥配谭小应,也配得起。德子安慰自己。对谭小应,他在爱慕中和着内疚,被捂在心底。按照五哥的意思,他死心塌地的跟着陈建,沉着地挑拔着陈建与马云龙的矛盾。德子跟随了马云龙几年,知道马云龙气量狭小,两人很快水火不容,但是陈建一直容忍着,使德子不能得偿所愿。后来,陈建死了,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德子并不敢肯定凶手是谁——马云龙或者刘一飞或者别的人,不过,这些并不防碍德子,他需要的,只有一个结果——杀掉马云龙,借陈建之手固然好,但陈建活着时已让他失望,他是一块点不着的火药;他死了,反倒更能让他达到目的。三年了,他羽翼渐丰,正欲大展身手,陈建的死终于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地报仇的机会。 今生是和谭小应无缘了,她已经是李成尧的女人,李成尧对德子恩同再造,他决不会去做背信弃义为兄弟们所不耻的事情。他将偷来的谭小应的一张证件照放在他的钱包里,从不离身。后来,他在广州遇到坐台小姐何,惊到失态。何玉盟太像谭小应了。 德子的势力一显出来,立即就有人对他献殷勤。所以他虽是被通辑的逃犯,一直居无定所,但过得并不差。无论走到哪里,他都带着何玉盟。 何玉盟很会来事,对德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也从德子身上得到不少好处。 她渐渐了解了德子,知道了他为什么那么年轻就那么有钱,更知道了他是一个被通辑的逃犯。她渐渐厌倦了这种东奔西跑的日子,钱也挣足了,后半生就是坐着花,也花不完了。自己只是那张照片的替身,德子并不是自己的终身之托。因此,时刻为自己谋着退路。 那个胖嘟嘟的小姐含泪的一声“姐姐”,让她的心思豁然开朗。既然自己是替身,为什么不找出本身来。哪怕她已经死了,只要找到一个相似的人,自己就可以功成身退了,远走高飞过她的安稳日子去了。因此,她积极地寻访着那个叫她姐姐的小姐。她找到了李伟,要见见她的妹妹。 李伟当然认出了她就是德哥身边的女人,德哥是他老板极力巴结的靠山。何玉盟要见李银芬,李伟不敢轻视:“你真是……李银芬的姐姐?” 何玉盟点点头。 李伟心里暗想,怪不得李银芬和谭小应这么要好,原来谭小应长得像她的姐姐。“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请她来。”李伟擦擦头上的汗,快步跑了出来,叫人去把李银芬带来。回来后谄笑道:“真是误会。我一直以为她的姐姐是谭小应……” “谭小应?”何玉盟没有料到会从他口里听到这么熟悉的一个名字,德子动情时,常把她叫成谭小应。如果她没有猜错,那张黑白照片上的人就叫谭小应。“她在哪儿?” 何玉盟去地下室看了谭小应,她正在昏睡。她们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何玉盟不明白,既然是一模一样,德子为什么就只挂念着谭小应呢?如果德子对她有一分真心,她都不会想离开。 谭小应被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重新安置到了明亮干净的套房里,每天有人来给她治病,端来各种各样的补品给她补身子。谭小应一天一天好起来,脸色也开始红润了。 谭小应想不通其中的奥妙,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她前倨后恭。她见到了李伟,这证明李成尧没有救她出来,可是,她的确莫名其妙地受到了礼遇。 何玉盟冷眼看着谭小应一天天好起来,冷静地打理好自己的东西,把财产全部折成了钱,存进瑞士银行。安排好之后,何玉盟在水晶宫里订了座位,她要请德子共进最后的晚餐。 何玉盟想到要离开德子,先自己喝光了杯中的酒,沉吟了一会儿,问:“德哥,你爱过我吗?” 德子不说话。她问过很多次了,没有一次得到过答案,但女人总是这样,明知没有答案,还是要问。这一次,他依然没有给她答案。 “如果我离开了你,你会恨我吗?……我知道,你没有爱过我,你爱的是那个谭小应。” 德子听到谭小应的名字,集中了注意力。 “如果我把谭小应给你找来了,你高兴吗?” “你找到谭小应?”德子不相信。很多人都在找谭小应,包括他自己。这个女人,她居然说她找到了谭小应。 德子猛地站起来,瞪着她问道:“她在哪里?” “在楼上,4818房间。” 德子冲出去,何玉盟望着他冲出门去的背影,轻轻地说了声“再见”,拎了包很快走了。谭小应是她送给德子的最后的礼物。包里有一张今晚的机票,她要飞得远远的,希望德子有了谭小应,不会在意她的离去。 她太为自己考虑了,根本没有想到德子为什么爱谭小应却不打扰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谭小应的过去、背景,也许考虑了但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女孩子罢了。这是她犯的唯一的错误。 谭小应正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几分钟前,有人端来一碗燕窝粥,她皱着眉头接过来,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补品送过来。谭小应应付的匆匆喝了两口就放下,端来的人却坚持让她喝完。坚持说这是老板的意思,今晚老板会来见她。 谭小应对这幕后的老板心怀好奇。这个老板决不是李伟,他只是一个小角色。她想起曾庆俊以前说过的话“五哥的位子,五哥的女人……”,可她现在已经不是五哥的女人了,那么是李成尧出了什么事了?谭小应迫切地想知道李成尧的近况,但又明白,不见着他们的老板是谁也不会知道她的。于是,她乖乖地喝完了那碗味道有点怪的燕窝。 不一会儿,她就觉得浑身躁热,身软如绵。谭小应已为又在发烧了,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冲了个凉水澡。 身子冷了下来,心里却仍似有一把火在烧,烧得她难受极了。谭小应心里明白自己不是发烧,是刚才的那碗粥里有古怪。 德子冲上楼去,守着门的两个男人见他来了就走了。他打开门,谭小应赤着脚站在地上,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只长颈水晶花瓶,看见他进来就瞪着他。 谭小应见了德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了吗?是德子绑架她来的? 终失我爱正文第3章是开始(6) 德子给李成尧打完电话,看到谭小应的神色很不正常,问道:“你怎么了?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谭小应神智尚还清醒,一把抓住了德子:“快救救我,我被人下药了,快救我!” 德子立刻明白了,谭小应被何玉盟下了春药。德子见识过水晶宫自制的春药,他们弄来的女孩子,再贞烈的处女也抵挡不住,非要男女交合才能解,更何况是早经人事的谭小应呢? 谭小应已渐渐把持不住,靠在了德子身上。 想了很久的人儿就在身边,性感红唇就在眼前,还有那滚烫的身子,灼热的呼吸……德子忘记了一切,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在沸腾。他一把抱起谭小应将她扔在床上,扑了上去。 谭小应星眸半睁,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叫了声:“小五……” 德子一个激棱清醒过来,理智告诉他:赶紧离开! 李成尧接到电话,匆匆赶向水晶宫。谭小应失踪着,他的确已经打算放手了。他对她,已经做到了他自认为的极限。他不知道别的男人对深爱的女人是怎样爱的,但他能想到的,已全做到了。他一心一意对她,自从有了她再没有碰过别的女人,她不在意;他可以满足她的任何要求,可是她什么要求都没有。她对他所做的一切掩上耳,闭上眼,甚至锁上心,以死相逼,要离开他。 初遇时,李成尧并未想到会在谭小应身上栽跟头。她并不像他熟悉的那些女人一样,对他的神秘好奇,对他的青睐受宠若惊,她甚至对他置之不理。她对衣服、鲜花、首饰各种礼物不屑一顾;对金钱、权势也没有概念,从不想会用它们得到什么好处。住在听涛小居时,来往的人中不乏社会名流、高官富贾,可她一概不见,从不结交。她只固执地沉醉在她的梦中,她的世界里,拒绝李成尧的进入。 他唯有放手。 他给了她一笔钱,希望她的梦能永远不被现实所打碎。他将不再打扰她,也许这就是他最后爱她的方式。 可是没多久,一个自称姓吴的四五十岁的男人找到了听涛小居,来找谭小应。据他说,谭小应已失踪好几天了,李成尧以为谭小应是在躲着他,并不在意。后来曾庆俊不经意说,好久没见谭小应了,她已经好多天没给他打电话了。李成尧查了信用卡,上面分文未动,暗暗寻求,也不见谭小应的踪影,这才明白,谭小应的确是失踪了。他从李伟查起,很快追到深圳。{奇书手机电子书网}然而到深圳后,李伟便如水归大海,再无消息。 李成尧一边联络深圳的黑势力——他们是消息最灵通的——一边让人在各地搜寻。刚得到消息,李伟专门诱拐少女,骗她们到夜总会卖淫,李成尧又气又急,带了人飞车赶往李伟的落脚点。在路上,他接到了德子的电话,马上改奔水晶宫。 李成尧上了楼,一眼看见德子正在门外,困兽一般走来走去。 第24章 李成尧这么快赶来,让德子松了一口气。他没有必要再做这场理智与冲动的斗争了。 李成尧快步走过来,屋里隐隐传来谭小应痛苦的哭声,李成尧恼怒的看了德子一眼。 “她被人下了春药,很难受。”德子低声说完,低着头快步走了。李成尧顾不上多问,急忙推开门走了进来。 床上一片狼藉,谭小应难受得在床上翻滚,青丝散乱,娇喘吁吁,脸上泪痕未干,露出极度痛苦的神色。李成尧扑过去,心痛地叫一声:“小应……”紧紧地抱住她。 谭小应也紧紧地抱住他,整个身子贴了过来,眼睛里闪着渴求的光:“小五,我好难受……” 李成尧一边热切的吻着她,一边脱掉她的衣衫。 谭小应沉沉地睡着了。李成尧看着她熟睡的脸,回想起刚才她热情奔放、婉转承欢的美妙,微笑着叹了一口气。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放手,可是一见到她,就知道她的诱惑多么大。他轻轻吻着谭小应的脸,低声对她说:“小应,总有一在,我要让你神智清醒地求我爱你。” 谭小应睡了很久,李成尧见过了水晶宫的老板,处理完李伟的事,见过了德子,她仍在睡。再睡下去,便要错过今天的最后一班机了。李成尧抱起她,给她穿上衣服,谭小应身子软软的,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好困……”扭着身子不让他动。李成尧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慵懒的撒娇,何况昨天刚刚食髓知味的尝到她的美味,三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抱住了她光溜溜的身子。 谭小应在李成尧的身子底下彻底清醒了,不由自主地迎合他狂风骤雨一般的激情。 谭小应进了卫生间,她需要时间想一想,怎么面对李成尧。她依稀记起了昨晚的事,心想自己一定很放荡,不禁红了脸,有些不敢面对他。 李成尧等不及了,敲了敲门。 谭小应走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李成尧见不得谭小应这幅娇羞的样子,但时间紧迫,只抱了抱她,柔声说:“我们走吧。” “去哪里?”谭小应跟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回成都。你不想回去吗?” “我们两个吗?还有李银芬呢,她在哪儿?” “李银芬?”李成尧想起了那个和她一起失踪的女孩子,点点头,放开她,拨了一个电话:“还有一个叫李银芬的,我要一起带走。马上带她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敲门,李银芬忐忑不安地走了进来,看见谭小应,大叫一声扑过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你到哪里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李银芬急急地说,眼泪刷的流下来,“我天天担心得要死,不知道你病得怎么样了……” 谭小应也激动得哭了,她也很挂念李银芬:“我很好,你还好吗?你看起来瘦多了……吃了很多苦吧……” “我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看见你?我听李伟说你被关在地下室……李伟今天早上死了,你知道吗?他从楼上摔下来死了,真是活该!……” 谭小应看了李成尧一眼,她明白这一定是李成尧做的。李成尧见她们俩拉着手说得没完没了了,催促道:“有什么话路上再说吧,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对了,银芬,我们一起回去吧。”谭小应忙说。 “回去?”李银芬呆了一呆,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有什么犹豫的!”谭小应急道。 李成尧见状,走了出去。 “他不嫌弃你吗?”李银芬问。“他来找你了?” 谭小应点点头,催促道:“我们走吧,回成都。” 李银芬拉开了手:“谭小应,你人好,命也好……我……我还回得去吗?我这个样子……回去也会遭人耻笑的……” “你怎么这样说呢,你是无辜的,我们被骗了呀!”谭小应急道。 李银芬凄然一笑:“我和你不同,你有人等你,有人爱你,我没有。我爸爸妈妈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做过小姐,卖过身子,是宁愿死了也没我这个女儿的……” 谭小应震惊了,她猜测过李银芬的遭遇,但听她自己说出来,仍是震惊。 “我也想通了,我要留在这儿……我已经这样了……等我挣了足够的钱,再一个人隐姓埋名到一个没有认识我的地方去……” “何必呢,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 李银芬捂着脸摇头:“谭小应,我不想再打工那么辛苦了……” 谭小应无声地放开她。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贱……我就是贱……”李银芬呜呜地哭开了,谭小应忍不住搂住她的腰:“你不贱,你是被逼的……我们一起回去……” “谭小应,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妹妹的话,回成都后,代我常去看看我妈,别告诉她我在做小姐……” 李成尧打开门对她们说:“时间来不及了,回去说好吗?” 李银芬放开谭小应,对她说:“你走吧,保重。” 谭小应无助地看着决心已定的李银芬。“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就告诉我……” 李银芬点点头:“我记得你们的电话,1397956422……” 谭小应一呆,那是曾庆俊的电话。 李银芬跟本没注意到谭小应的脸色,走到门口,对李成尧说:“曾庆俊,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她时刻盼着你来,你没有辜负她……我祝福你们……” 李成尧的脸上轻轻地抽搐两下,谭小应的脸已发白了。 回成都的路上,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谭小应不知道该不该向李成尧解释,该怎么解释。李伟死了,就在今天早上。李成尧做事果然雷厉风行,干净利落。他会怎么对待曾庆俊呢?他是无辜的,她只把他当做朋友。可李成尧会相信吗? 都是自己一句话惹的祸…… 终失我爱正文第3章是开始(7) 曾庆俊和刘一飞一起去机场接李成尧和谭小应。李成尧不在的时间里,他们两人共同管理公司。曾庆俊的工作已渐渐步入正轨,刘一飞渐渐发现,曾庆俊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论能力,他比不上陈建,可是他有自知之明,能知人善用。还跟陈建一样,对李成尧忠心耿耿。李成尧接连损失了两员大将,但是短短几个月内,他又培植起了曾庆俊和文耀德,仍是只手遮天的人物。刘一飞在这种情况下,惟有拼命表白自己。李成尧对他这位老将抚慰有加,在人前两人倒显得比以前亲厚了。李成尧此次去深圳,今天要带谭小应回来,他必须去接。 曾庆俊着实为谭小应担心。她虽年近二十,但社会经验少得可怜。这次失踪这么久,不知吃了多少苦。让她尝点苦头也好,省得她老以为锅不是铁打的。 曾庆俊看着李成尧一行走出来,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李成尧的脸色一贯的看不出喜怒,曾庆俊以为他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跟在他后面的谭小应却脸色苍白,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刘一飞迎向了李成尧,曾庆俊径直走到谭小应面前。 “傻丫头,不舒服吗?你晕机了?……” 谭小应狠狠地用眼神示意李成尧正在看他,要他不要问了,曾庆俊却不明白:“你干嘛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谭小应转向李成尧,李成尧正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像刀子一样能杀人;刘一飞眼神复杂地看看李成尧,看看曾庆俊,又看看谭小应。 “哈哈……”刘一飞干笑两声:“五哥我们走吧,我已经在琼林酒楼订下了洗尘宴,是先吃饭还是先回家?” “回家。”李成尧干巴巴地说完,坐进了车子里。谭小应赶紧跟着他上了车,刘一飞和曾庆俊坐进第一辆车,走在最前面,最后一辆车里坐着李成尧带过去的人。 曾庆俊还在想着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他熟悉李成尧的那种眼光,那是危险的信号。他深悔刚才表现太冒失,一心只想着谭小应,忘了她身边站着一只醋缸。 刘一飞一直在暗暗观察他,忍不住揶揄道:“老弟,艳福不浅哪。” 曾庆俊忙说:“哪里哪里。”心知越描越黑,索性闭着嘴不再说话。 刘一飞又仿佛不经意地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倒是男儿真性情,老弟,你说呢?” 曾庆俊怎么会不知道刘一飞的意思,不好接口,只干笑说:“不是那么回事……” 刘一飞观言察色,也哈哈大笑两声,只当开了个玩笑,再不提起。 谭小应跟着李成尧回到了听涛小居,吃过饭,谭小应坐在桌边低着头,试着开口解释:“李银芬她弄错了……是我没有说清楚……不知怎么就把曾庆俊的电话告诉她了……她就误会了,……也许是前一段时间我老是跟他打电话的缘故吧……” 谭小应觉得自己越说越讲不清了,偷眼看李成尧,不知他有没有在听。 “我们真的只是朋友!”谭小应急道。 “你是在向我表白呢,还是在为他担心?”李成尧站起来,仿佛很随意地问。 “呃……”谭小应略一思索,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在为曾庆俊担心,可是,她也希望他不要误会…… 李成尧没有等到她回答,就走了。她一迟疑,他就怀疑。他不想听到任何答案了。 谭小应后悔死了,自己为什么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为什么不是那种可以睁着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谎的人,甚至为什么不是那种心直口快的人,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他就走了…… “李银芬,你真是害死我了。” 第25章 谭小应心里咒骂李银芬,“你为什么要自作聪明……” 谭小应在听涛小居一天天地住下来。自从回到成都,李成尧便没有再碰过她。谭小应想走,又放心不下,日子便一天天地过去了。 曾庆俊再未到听涛小区,过得很压抑。碰到刘一飞时,刘一飞常用一种戏谑的眼光看他,让他烦不胜烦,却又不好发作;见到李成尧时,李成尧的脸像石头一样硬,眼神像冰一样冷。他想不出是哪里得罪了他,只得暗暗下心,决口不提“谭小应”三个字。 一个周末,曾庆俊带着老婆王美云和儿子豆豆到听涛小居去看谭小应。进攻是更好的防卫,如果李成尧对他和谭小应有疑心的话,他们一家人一起来看她,应该是一个澄清误会的好办法。谭小应觉得曾庆俊这一招真是聪明。她兴高采烈地招待了他们。 王美云是一个很腼腆的女人,比较拘谨。豆豆才三半岁,长得虎头虎脑,天不怕地不怕,不一会儿,就几乎把客厅翻过来。谭小应都没顾得上和曾庆俊夫妇俩说话,她的心思全被那个小家伙吸引了,给他找来各种各样好玩的东西,带他到花园晨去捉蛐蛐。王美云跟着照顾孩子,三人不时发出一阵笑声。曾庆俊见李成尧不在,留下他们母子俩先走了。 谭小应很久没有这样纯粹的笑过了。王美云见她真心喜爱自己的儿子,心里很高兴。外面有流言说曾庆俊和谭小应好上了,她一直不敢跟曾庆俊挑白了问。曾庆俊对他们母子没有话说,可她怀着儿子的时候,曾庆俊却陪在谭小应身边远在英国,甚至儿子出生两年多了,都没有见过爸爸。她心里对谭小应不是没有恨意的。可是见到谭小应的笑脸,见到她对豆豆真心的疼爱,她便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去逛逛街怎么样?”王美云邀道。 “我哪天都有时间!”谭小应一边蹲在草地上和豆豆玩蚂蚁,一边笑答:“我哪有你那么好福气,有老公儿子陪着。天天一个人,闷也闷死了。” “你不羡慕我呢,一天到晚就是老妈子兼保姆。” “那也很幸福啊,你看你儿子,多可爱……” 谭小应有了一个新朋友王美云,很兴奋,压在心里的石头也搬开了,心情好了许多。现在她心里唯一不满的就是李成尧,他还是不跟她说话,当她是空气。 听涛小区离市区远,王美云和谭小应便时常打电话聊天,偶尔一起逛逛街。两个女人一起,除了谈孩子,就是谈李成尧和曾庆俊。谭小应第一次知道李成尧居然那么风流,尽管王美云言辞闪烁,不愿多谈,但谭小应还是从她不经意地话里听到了至少三个跟李成尧有过关系的女人的名字。谭小应心里一阵黯然,他的沉默果然不只是因为李银芬的一句话。 李成尧每天早出晚归,很少跟谭小应见面。他知道曾庆俊又常来听涛小居走动了,带着他的老婆和孩子。 豆豆上幼儿园了,王美云要每天接送,两人见面的时间少了,谭小应就更寂寞了。每天弹指听音,无所事事,无论做什么,只要一想起李成尧,就提不起兴趣。他现在在哪儿呢?他在干什么呢?在跟女人约会吗?她长得什么样?一定很妖娆吧?……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工作,没有爱人。谭小应渐渐麻木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4章是结束 谭小应终于决定去干一件事,她要去看看李银芬的妈妈。她不是忘了,只是不想去。李银芬从没打过电话来,她不知道用一个什么法子解释李银芬的去向。 听涛小居里的司机开着车照着地址走了很远的路,问了很多人,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山村里找到了李银芬说的那个地方。那是一个一看就很穷的地方,全村唯一的一幢二层小楼是李银芬所说的那个跟着德子的老乡的家。谭小应他们开着一辆锃亮的小轿车进了村,马上有许多人围过来。得知他们找李银芬,马上有人热情地把他们领到了她的家。 李银芬的家可能是全村最穷的一家了。她妈妈长期患病吃药,家徒四壁,儿子媳妇早已分开另过,老两口住在黑糊糊的老房子里,正在吃饭。 呆了很小一会儿,谭小应就出来了,她的眼睛酸酸的。她不清楚李银芬寄了回家了没有,也许是寄了但他们没有收到。他们吃的全是咸菜,四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老得像六七十岁。李银芬的妈妈伸出枯瘦的手拉着谭小应,问她闺女现在在哪里,幸好谭小应事先想好了答案,说她是李银芬以前的同学,路过这儿顺便来找她,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谭小应知道自己不会撒谎,虽然这样的看望等于没有,但是她也尽力了,她只能偷偷留下一些钱。 谭小应走出门来,围观的村人仍未离去,仍在啧啧议论。见谭小应出来,有几个年轻点的女人在一边小声说:“真像电视里的人……” 谭小应受不了那样的目光,其实他们是一样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她从那些抱着孩子、衣着邋遢的女人身上仿佛看到了李银芬。李银芬只怕也是怕见到以后这样的情景,才走上那样一条路的吧? 闭塞意味着贫穷,但也意味着真诚。谭小应想起李银芬把衬衣脱下来铺在地上让她躺着,想起紧要关头她放弃逃走回来救她……任何见识过穷苦的人对不劳而获的舒适生活都会向往,谭小应一直觉得自己和妈妈过得很苦,可如今见到了李银芬的父母,那真是小巫见大巫。经历了上一次的遭遇,她不也留在听涛小居了吗?又有什么理由去诃责李银芬呢?从本质上,她们不都是贪图安逸享乐的人吗? 谭小应为李银芬开脱,也在安慰着自己,终于泪流满面。 车子进了市区,已经是华灯初上了。谭小应想顺路到吴叔叔家坐坐,吴叔叔是一个关心她的人,也许,吴叔叔会指点她一条路。 然而吴叔叔家里一片黑暗,谭小应敲了很久的门,邻居出来告诉她,吴叔叔已经搬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谭小应怅然地走出来。又一条路断了。 真的就要这样过一生吗?与行尸走肉何异? 渐渐地,市区的灯火渐渐被甩在后面,道路两旁的灯光渐渐稀疏,到后来,完全没有了。车子进入了那片大树林,黑黝黝的树林今天显得特别漫长,车子仿佛行走在一条长长的隧道中。 谭小应觉得这条路就像自己的人生,宽宽的平平的,却只有一个方向。远方渐渐有了一点灯光,那是听涛小居。 谭小应很累了,身体很累,想了一天,心也很累。她直接就往楼上房间里去了。路过主卧室,她停了一下。 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可是没有人理她。司机是李成尧调教出来的,跟他一个样,给她开了一天车,没说过一句话,仿佛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人,冷冰冰的。她连拿起电话都觉得累,何况,隔着电话线,谁理解得了她曲曲折折的心事? 她很想见见李成尧,问清楚他到底要她怎么样,是离开吗?开口就是了;不离开吗?……谭小应想给他有过的诸多女人,她认识其中的一个,李佳玲,她是一个正当红的大明星,艳丽性感,是所有男人的梦中情人。那样一个女人,都不能留在他身边,她又能得到他几天呢? 但是她还是想找他谈一谈,她的心情无人分享,无人理会,这感觉让她觉得很委屈。以前她会跟曾应俊说一说,现在,她不敢了。她很想跟李成尧像一个朋友似的说说话,她从来没有试过。但是他不在,里面静悄悄的,也许在别人的床上。 谭小应只得走进自己的卧室。四周冷冰冰的,静悄悄的,孤零零的,自己好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 谭小应走进浴室放了一缸热水,把自己淹进去。热水暖暖地包围着她,给了她一些温暖,谭小应贪恋地将全身浸了进去。 李成尧和曾庆俊坐在书房里喝酒说话。今天是谭小应的生日,李成尧约了他来。这些天,他的心里很不平静。今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问问谭小应,他要她亲口告诉他们俩,她愿意跟谁。如果她选曾庆俊,他会成全她,只要他们俩走得远远的,不在他跟前,他可以忘掉他们,不追究,不责怪。至于王美云,她应该是有思想准备的吧,要不然,她也不会陪着曾庆俊来"奇"书"网-q'i's'u'u'.'c'o'm"见谭小应。 曾庆俊心里有些不安,他不直不知道李成尧和谭小应为什么那样对他,他只不过在机场关心了谭小应几句而已,那么在这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有人告诉他。如果眼光能够杀人,这些天曾庆俊已经在李成尧的眼光下死了上百次了。可是今天,李成尧却邀他来给谭小应过生日。到了之后,却冷冷清清,李成尧什么准备都没有做,而且谭小应也不在家。 李成尧好像也没有料到谭小应会不在家,打了个电话给司机,得知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两人便去书屋。 李成尧斟了一杯酒给曾庆俊,心想谭小应不在也好,先问问曾庆俊的意思。 曾庆俊站起来接过酒杯坐下。 李成尧沉吟了一会儿,直接地说:“如果我成全你和小应,你会怎么办?” 曾庆俊连忙站起来,诧异地问:“五哥,你开什么玩笑,什么成全我和小应……”曾庆俊想起那些不知是谁传出来的流言,“你还是误会了……” 李成尧示意他坐下:“你不会有顾虑。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原谅你们的。我只是有点不放心,先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第26章 “……”曾庆俊有些气馁,五哥已被感情冲昏头了。可事实真的不是他想的那样啊……“我们可以说是朋友吧,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李成尧问,“那你先告诉我,一个女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会依赖谁?她的朋友,还是她的爱人?” “那得看谁能帮得了她了。” “若是两人旗鼓相当呢?” “那肯定是爱人了。”曾庆俊口里说,心里在想,谭小应不就是被李成尧救出来的吗? “那我和你比,孰强孰弱?” “当然是五哥你了。” “可是她时刻盼着你去救她。” 曾庆俊瞪大眼睛,这才明白自己进了套,也明白了李成尧恨他的原因。“五哥,我对天发誓,我决没有过不该有的想法,谭小应她也决对不会是这个意思……” “你又不是她,怎会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 曾庆俊被逼问得哑口无言。 “如果她是这个意思,你怎么办?” “我都从来没想过……”曾庆俊完全蒙了。五哥看起来不像生气,也不像是在伤心,但是,曾庆俊看不透他。那么,是厌倦了? “我要你给她幸福。” “不是,不可能,五哥,我已经结婚了,豆豆都上幼儿园了,你别开这样的玩笑……”曾庆俊局促不安地说。 “我会替你补偿他们的。” “不,王美云跟我青梅竹马,我们是真有感情的!她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离开过我,替我为二老送了终,给我生了个儿子,我不能对不起她。我不会离开她的……” “如果她死了呢?” 曾庆俊打了个寒颤。李成尧所说的如果,他不敢假设。“五哥你是我的半边天,王美云是我的另外半边天。我决不负你,也决不负她。她活着我不负,她死了,我也不会负她。”曾庆俊宣誓一般地说出这一番话。 “五哥,你喝醉了,别说了,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你和小应好好谈谈,有什么误会当面说说。她不会是这个意思……”曾庆俊到此时,也拿不准谭小应是不是真是这个意思:“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李成尧叹了口气,举起酒杯喝干了酒。“她爱上你,我不怨她。你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对朋友忠诚,对女人也忠诚……”李成尧抬手抚额,“只可惜啊,谭小应迟了一步……” “她会明白你对她的心意的。”曾庆俊终于明白,李成尧不是厌倦谭小应了,而是拿她没办法了。趁谭小应没回来,曾庆俊匆匆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曾庆俊不由地为谭小应担心。他跟李成尧说的是真心话,他不会背叛李成尧,也不会背叛王美云,更不会又背叛李成尧又背叛王美云。“谭小应,你要是真有这种想法,你可就太傻啦。谁会敢去虎口里夺食?除了李成尧,你爱上谁,就是害了谁,更是害你自己啊。” 终失我爱正文第4章是结束吗(2) 李成尧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他没料到曾庆俊会那么坚决、一点不留余地的拒绝了。看来,他真的料错了,曾庆俊对谭小应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可是谭小应呢?刚才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们俩郎有情妹有意,现在看来是谭小应在单相思了。 李成尧羡慕曾庆俊,他有过得踏实而惬意。有人爱他,有人教他怎么做,他心中的天就是他的信仰。李成尧不行,他看似坚强,内心时常犹豫。他厌倦了在黑道上讨生活,而规规矩矩做生意是那么难。他并不是天才,对经商没有太大天分,不得不有选择地利用起他以前的资源,跟政府官员们打交道。公司渐渐与以前的洗钱公司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明里解散了手中的兄弟,暗地里却又培植势力,以防不测。他的天空,就那么不明不白,不黑不红,成了灰蒙蒙的一片。就连对谭小应,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拿她拿爱人?他不忍看她心里难受的样子;想放开她,拿她当妹妹?他又象一个男人想女人一样想得到她。 谭小应回来了,他知道;谭小应上楼了,他也知道。今天是她二十岁生日,他要把他的意愿当作她的生日礼物送给她。无论她怎么说,怎么选,他都满足她。也许,这就是爱她的最好方式。 他走进了她的房间,卧室里静静的,仿佛她没有回来过。他明明听见她上楼的脚步声,李成尧等了一会儿,迟疑地推开浴室的门。 谭小应一丝不挂,整个人静静地沉在浴缸里,黑黑的长发像水草一样在水中飘摇。 李成尧一把把她捞了起来,谭小应恍恍惚惚地睁开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李成尧怒吼道。 “我……在洗澡。”谭小应坐在水里,喃喃地道。 她是在洗澡,只不过一时泡在水里不想起来。谭小应想起刚才,打了一个寒颤。 死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李成尧放开她出去了。他怀疑曾庆俊从这里出去后已经跟谭小应见过面或者通过电话了,否则她不会那么绝望,她想自杀! 谭小应慢慢擦干了身子,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李成尧站在窗边抽烟,看见她走出来,灭了烟,对她说:“生日快乐。” 谭小应想起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哦”了一声,生日差点成了祭日,谭小应有了一点后怕。如果刚才李成尧晚来一会儿……“谢谢。”尽管生日并不快乐,她毕竟还活着,无论如何,这声谢谢他还是当得起的。 “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谭小应什么都不想要,于是沉默了。 “大胆地说出来,不要觉得太异想天开。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想办法送给你。”李成尧怂恿她说出来,他很想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要什么……”她什么都没有,要哪一样是他能给的呢?即使他能给,他还愿意给吗? “我很愿意满足你在我身边的最后一个要求。”李成尧提示她。 谭小应瞪着他,他终于开口撵她了?下一个女人,他迫不及待地要接她进来了吧?她想起王美云提过的那些女人的名字,虽然很闪烁,但她也明白了他是不甘寂寞的。她一直不太敢相信,因为李成尧待她并不像王美云说的那样,但是,今天,李成尧,亲口证实了。 “他要是不喜欢某个女人了,哪怕她提一个很小的要求,他会满足,然后离开她。曾庆俊戏称那是‘最后的晚餐’。”王美云说,“她们中李佳丽最聪明了,难怪她成名。她离开时提的要求是成为一个大明星,李成尧办到了,花了很多钱。”那么,王美云说的是真的了。 她回想起来,这几年,她的确未对他提任何要求,今天,她也没有提,可是他逼她提来了。 她又回想起听涛小居里的老佣人对她的客气和疏离,原来他们不是被要求这样对她的,他们是看惯了这里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对她怀着怜悯和观望…… 既然要她离开,为什么又说要她陪他一辈子的话;既然要赶她走,为什么她要离开时他那么动情地抱住她不让她走;既然放过她,为什么又劳师动众去救她…… 李成尧看着谭小应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他的心紧缩着。她看起来那么伤心,不像喜极而泣;那么,是她终于觉出自己的好了?还是得知曾庆俊不可能和她在一起而伤心?…… 悦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寂静,李成尧接了电话,里面传来一片嘈杂声,“李成尧,”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李成尧差点听不出那是曾庆俊的声音,他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也从未直呼其名的称呼过他。“你太狠了……” 李成尧来不及说什么,电话已经挂断了。 [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 他心里掠过一丝不安,未等谭小应答复,就匆匆走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4章是结束吗(3) 曾庆俊从听涛小居回家,一路上想着李成尧跟他说的话,心里乱麻一般,他想带着王美云和豆豆离开这里,他无法接受谭小应的爱,即使真如李成尧所说,谭小应真的爱上他的话,他也不能接受。在他印象中谭小应还是一个孩子,不懂得区分轻重,她的意识里不存在利害关系,只听从心的想法。她是一个笨女人,一个固执的笨女人。这样的人他是无福消受的,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李成尧。曾庆俊不傻,他怎么看不出李成尧的心事,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对她用情如此之深。只是那个笨女人,固执得像头牛,不肯接受他。谭小应呀谭小应,幸福唾手可得,你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他唯有离开。李成尧对他的怀疑不是一两天了,从巷子口那狠狠的一拳他就明白。李成尧也是一个多疑的人,他不会轻易地相信他的。而今天挑破了这层纸,不管他是试探还是真心,曾庆俊都无法再呆下去了。走,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还未到家门,曾庆俊就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边哭一边喊:“妈妈,妈妈,你起来,你起来……”曾庆俊心里“砰砰”直跳,三两步跑过去推开门。 屋子里一片狼籍,仿佛刚遭过一场浩动。中间的空地上,王美云倒在一片血泊里。 豆豆看见爸爸,眼泪汪汪地喊:“爸爸,妈妈流了好多血……” 曾庆俊赶紧冲过去抱起王美云,王美云的身体还温热着,呼吸却停止了,血从胸口流出来,已经停止了。 曾庆俊发疯一般抱着王美云的尸体冲进医院,逼着医生救她。 第27章 医生检查了一番,直接宣布的王美云的死亡:“一刀毙命,直中心脏,救不了了。” 曾庆俊抱着王美云,悲痛欲绝。她还那么年轻,不到三十岁,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就匆匆走了。他刚说过他永不负她,她却抛下了他,抛下了年幼的儿子…… “如果她死了呢?” 李成尧冷冷的话语在他脑海中浮现。李成尧啊李成尧,你就为了一个女人,向你的兄弟下这样的毒手吗?若论起来,王美云,她才是最无辜的啊!曾庆俊抱着王美云渐渐冷却的身体,拔通了李成尧的电话:“李成尧……你太狠了……”他说不下去了,泪水夺眶而出。他的天空——一半是王美云,一半是李成尧,现在瞬间坍塌了。 李成尧赶到医院,已经深刻了。医院里静静的,惨白的灯光下,曾庆俊的低声的痛哭声如此哀痛。 “阿俊,”李成尧站在曾庆俊面前,曾庆俊恍若不见。李成尧默默地坐在他身边陪他。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医院已经报警了。曾庆俊止了哭,却泥塑似的一动不动,不开口。李成尧陪警察回到曾庆俊的家里,斟查现场。 曾庆俊不哭不笑,不吃不睡,只拿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李成尧,一步不离地跟着他,看他处理相关事务,安排王美云的后事。他杀了王美云,下一步,要怎么安排他? 李成尧走后,一夜未归,谭小应也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听涛小区,回到了自己的家。 一晃又是半年,谭小应一边开门一边想。离开的时候是盛夏,如今已是初冬了。夏天,房前屋后的几棵树为房子增添了不少生气,如今树叶都落尽了,更显得小屋的破败。谭小应注意到这条巷子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住了,死气沉沉的。 谭小应开始打扫卫生,这次,她会在这里长住了。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谭小应从窗户望去,原来是街道的王大妈,赶忙让进来。 王大妈风风火火、三言两语告诉了谭小应一件事:这一带的房子要改造了,这里的住户都已搬迁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谭小应等不多的几户,希望谭小应支持政府的工作,赶紧搬迁,政府会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或是要钱或是要房,请谭小应赶紧想好了,到拆迁办去办手续,顶多一个星期,这里就要拆了。 王大妈说完就走了,忙得脚不沾地,留下谭小应呆愣愣的没有一点头绪。 这里要搬迁?的确该迁了,这巷子两边的房子都太破旧,老屋又暗又潮湿。可是,为什么总是有这种倒霉的事砸到她头上?刚被李成尧赶出来,又要从祖屋搬走,她要住到哪里? 终失我爱正文第4章是结束吗(4) 当初她回到这里时,还有吴叔叔和曾庆俊。如今吴叔叔不知搬到哪里去了,曾庆俊夫妇她也再不敢贸然打扰。她找出李成尧给她的那张卡,她要去查一下卡里有多少钱。 正要出门,门口来了两个人,谭小应认出前面一个是听涛小居的沈管家,后面一个是那个沉默的司机。谭小应不知道他们来做什么,尤其是那个沈管家,很神秘,谭小应在听涛小区那么久,很少看见他。 “谭小姐,五哥让我们来接您回去。”沈管家对她客气地说。 “是他让我回来的。” “五哥让我们来接您回去。”沈管家又说了一遍:“他听说您走了就让我们马上来接您。” 谭小应皱皱眉,“我不回去。” 沈管家冲司机使个眼色,谭小应正猜测他的意思,只见司机已走到她身边,抬手往她后颈上一砍,谭小应就失去了知觉,软绵绵的倒下去,司机早准备好了接住她,把她像麻袋一样扛在了肩上。 谭小应很快就醒了,她已在飞速驶往听涛小居的车,不觉叹了口气。 “李成尧是什么意思呀,昨天赶我走,今天又把我绑回去?”谭小应明知车上的两人不可能给她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发劳骚。果然,沈管家笑而不答,司机连笑都没笑,只当没听见。 沈管家的笑尤其让谭小应心烦:“聋子呀,我问你们话呢。” “您还是亲自去问五哥吧。”沈管家欠身答道。 谭小应没办法了,她决定不再去想这件事。李成尧的举动让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不一会儿,她就在车上睡着了。 接连三天,李成尧都没有露面,谭小应满腹疑惑。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帮她分析分析李成尧的态度,给她出出主意,她该怎么办——这个人非王美云莫属,她最了解情况,而且,比她更了解李成尧。 可是王美云的电话总关机。谭小应打了无数遍,终于放弃了,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不给曾庆俊打电话。 这天天气很好,谭小应让人搬了把摇摇椅放在太阳底下,拿了一本杂志无聊地打发时光。整个听涛小居静悄悄的,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可是谭小应知道,这幢房子里还有很多人,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太阳晒得人暖暖的,谭小应昏昏欲睡。正要迷糊过去,有车子开进了听涛小居的大门,一会儿,李成尧和曾庆俊向她走来。两人脸色都不好,曾庆俊脸色发青,胡子拉渣,瘦了一大圈。 谭小应坐起来,不由惊呼:“曾庆俊,你怎么弄成了这幅样子!” 他已经不眠不休跟着李成尧三天了。 李成尧说:“阿俊,你不要跟着我了,你陪谭小应吧。” 李成尧走进屋,曾庆俊就留下了。以前他就特别服从李成尧,谭小应并未觉得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 不等谭小应问话,曾庆俊就朝她摆摆手,示意她起来。曾庆俊一屁股坐在那儿,倒在摇椅上,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打起了鼾。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谭小应朝李成尧的房间走去。 李成尧一边冲着澡一边想,谭小应一定会主动来问他。王美云的死让他为她担心,听说她一个人回去了,就赶紧让沈管家去把她接了回来。如果她先问他为什么接她回来,说明她在意他,他一定既往不咎,原谅她;如果她先问曾庆俊,那么……他成全她…… 这三天李成尧过得并不轻松。他应付完记者和警察,处理好王美云的后事,着手调查是谁杀了王美云。王美云是个与人无害的女人,谁会单纯的只为杀了她? 警方初步断定是劫财杀人,曾庆俊和李成尧心里都清楚并不是这么简单,但都表示了同意。警方便顺着这条思路查下去,王美云今天已经下葬了。 谭小应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张大床上。很久以前,她在上面睡过。从她去了英国,再回来,一直到现在,她都睡在隔壁她自己的房间里。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还是在水晶宫…… 谭小应看见李成尧仅着一条内裤走了出来,脸上不由地就红了,刚才,她都想到哪儿去了…… 谭小应很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赶她走,又接她回来。可是,在那张大床和李成尧的裸体面前,她觉得那个问题暖昧又危险。“呃……曾庆俊他怎么了?” 李成尧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掀起棉被:“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他睡着了。” “哦。”李成尧躺到床上,“我要休息一会儿,你等他醒了再问他吧。” 谭小应呆了呆,她有很多话想说,可他的态度封住了她的嘴。谭小应只得怏怏地走出来。 谭小应只得去找王美云。她心里猜测,一定是出大事了。她先去了曾庆俊家,但是家里没人。她看看时间,想王美云可能去接豆豆了,于是又朝幼儿园赶去。幼儿园的老师告诉她,豆豆已经几天没上学了,他的姥爷今天已经把他的东西都收回去了,看样子,他们是要搬家了。 难道是曾庆俊和王美云吵架了?谭小应心里猜测,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谭小应闷闷地回到车上,那个沉默的司机突然开口对她说:“王美云死了。” “啊!”谭小应惊问:“什么时候?” “四天前。” 谭小应略一回想,四天前,不就是她生日那天吗?“她怎么会死呢?”谭小应仍是不信。 “有人捅了她一刀。” 谭小应打了个寒颤。她的朋友,又遭遇不测了吗?怪不得曾庆俊那么憔悴悲伤,李成尧的脸色那么古怪。 “是谁杀了她?” “不知道。都在查。警方,阿俊。”司机闷闷地说。 谭小应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了,三人一起吃了饭,曾庆俊吃得很少,三人都很沉默。谭小应的心被王美云的死压得沉甸甸的,有满肚子的话要问,又怕提起王美云,曾庆俊伤心。 终失我爱正文第4章是结束吗(5) 心情悲痛的曾庆俊第二天就病了,卧床不起。他的病来势汹猛,好在听涛小居的林医生及时采取了措施,照料得当,曾庆俊的身体素质也还不错,不几天,便渐渐好起来。 曾庆俊生病的这几天里,谭小应细心的照顾他。可怜的人,因为王美云的死,他受了多大打击啊。他又是她唯一的朋友了。谭小应曾把李银芬和王美云当作朋友,可她们的结果都很惨。眼下,曾庆俊又病成这样,仿佛谭小应是一个灾星,只会给别人带来伤害。谭小应心里有一丝自责。 她想起他们俩人在英国的时间,曾庆俊也曾这样照顾过她。那时候远在异国他乡,思乡之情在病中格外折磨人,只有听到他说话,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曾庆俊对王美云和李成尧的忠诚让她敬佩,她把他当作兄长、朋友,不忍心看他如此难过。 第28章 曾庆俊并不领谭小应的情,王美云就是因她而死的。若不是她爱上了他,王美云就不会死。如今,她的目的达到了,那么,就让一切该来的都来吧。他并不介意李成尧会对他怎样,也许谭小应就是一个被他玩厌了的女人,他急于将她推出去。曾庆俊知道他对女人的规矩,看来他看走眼了,谭小应并不是一个笨女人,她和李佳丽一样,懂得为自己的将来作长远的打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谭小应,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着吧! 曾庆俊冷眼坦然接受谭小应的照顾,他知道李成尧时刻在注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天,他看见李成尧刚走门边,故意拿起谭小应的手放在嘴边亲吻。 谭小应背对着门,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抽回了手,只当他是病中把她错当成了王美云,也没有声张。 李成尧的脸抽搐了两下,阴沉沉的走开了。从那以后,听涛小居里很久没有李成尧的身影。 曾庆俊渐渐的好起来,也渐渐的沉默下去。一天中,他不是醉着就是睡着,把谭小应的苦言相劝当成了耳边风。 警方的调查停滞不前,这是曾庆俊早已料到的结果。李成尧做事要是留下了尾巴,他也就不是五哥了。 转眼间,曾庆俊和谭小应鹊巢鸠占已一个多月了,新年慢慢逼近。李成尧一直未在听涛小居露面,谭小应也打听不到任何一点关于他的消息。听涛小居仿佛与世隔绝的孤岛,凄冷而寂寞。这么长时间,曾庆俊再沉默、她再笨也猜到了,曾庆俊与李成尧之间出了大矛盾。 谭小应彻底失望了,再呆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她一直想跟他好好谈一谈,他却避而不见。他连她最后的要求也不听一听吗? 谭小应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上次回家时王大妈跟她说的话,倒抽一口冷气。天啦,她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王大妈说过的最后的期限都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了……她的家,只怕已被夷为平地,现在正在施工了! 谭小应想到这儿,忽匆匆的往家赶,一路上心里急得怦怦直跳。真该死,她连爸爸妈妈的遗像都没有拿出来…… 越走越近,谭小应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面前的巷子仍然存在,她的家,仍是她离去时的样子! 谭小应打开门,走了进去。爸爸妈妈的遗像仍好好的挂在墙上,屋子仍是她离去时的样子。谭小应这才放下心来,巷子里仍就看不到一个人,看来是政府推迟了计划。 谭小应去找了街道的王大妈。王大妈告诉她,政府是准备把这一块地重建的,搬迁工作都已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钉子户和谭小应、德子两人联系不上,所以迟迟未动工。半个多月前,突然有人买下了这块地,所以就拖下来了。 “谁买下了这块地?难道是德子?”谭小应猜测。 “那条小泥鳅,能鼓多大泡。”王大妈不屑道。她是看着德子长大的,不相信那他能弄多么多钱。“是一个叫李成尧的老板买的,真是有钱烧的,八百万呢。你说这儿能干什么呀,几间破屋子,周围也没多大发展……” 李成尧买下这块?诚如王大妈所说,这块地不是区中心,他早不买晚不买,等搬迁完只剩下谭小应了再买,而且花了那么多钱,是为什么呢?谭小应猜不透他的意思了。她从来都没有猜透过他。她正有点明白李成尧对她的爱了,李成尧却又对她不理不睐了;她以为李成尧不爱她了,他却为了保全她的家买下了这块地。 冬天的夜来得早,谭小应从王大妈家出来,在大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不知不觉天已黑透。谭小应走到巷子口,站住了。巷子里的住户都已经搬走了,黑洞洞的,像一头吃人的怪兽,谭小应徘徊着不敢走进去。是返回王大妈家,让她陪着自己进去,还是干脆到王大妈家住一宿?整个巷子里只剩下谭小应一家,想想都害怕。谁知道隔壁的空房子里有没有住着流浪汉或者疯子? 谭小应正自己想得害怕,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到了她背后,吓得一动不敢动,半晌才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看清了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竟是月余未见的李成尧。 谭小应见到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想给自己留点自尊,像往常一样对他不在乎,可她已经做不到了。她要问问清楚,他到底要怎样?一个多月来,她的心里煎熬着,像一条搁浅在水洼里的鱼渴望他的唾沫来活命。他要么救她,要么痛痛快快让她死了这条心。 李成尧看着谭小应哽咽难言的样子,有一刻心软。他低哑着嗓子说:“曾庆俊为什么没有陪你?” 谭小应摇了摇头,事情并不像她想像的那样发展。要成尧没有对她流露出一丝热情,如果他有一点反应,她会投入他的怀抱,哭出她的委屈;可是他也没有冷淡她,他问了一个关心她的问题,提到一个敏感的人。 心里满满的热泪一流出来就变得冰冷。这冰冷让谭小应找回了一点理智。 “谢谢你,买下了这里……” “不是为你。”李成尧说,又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解释道:“这附近马上要建地铁,这块地肯定会升值。” “哦。”谭小应茫然的听着。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今天不要住这儿了,这儿不安全,还是回听涛吧,或者,让曾庆俊过来陪你。” 谭小应抬起眼来看他。不多的几句话里,他已经两次提到曾庆俊了。 李成尧也意识到了,追问:“回去还是留下?” “你呢?”谭小应不自觉地反问。 “我住别的地方。” 谭小应的心咚的一声沉了下去。“别的地方”意味着有别的女人。他是一个年轻多金的富翁,会有许多女人垂涎。“那你去吧。” “我先送你回去。” 车里一片沉寂,李成尧打开音响。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makemeacambricshirt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withouttoseamsnorneedlework thenshe‘llbe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findmeanacreond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betweenthesaltwaterandtheseastrand thenshe‘llbeatrueloveofmine tellhertoreapitwithasickleofleathe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andgatheritallinabunchofheather thenshe‘llbeatrueloveofmine 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 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 remebermetoonewholivesthere sheoncewasatrueloveofmine 谭小应听到流泪。以前,她经常听到这首老歌,可没有一次,让她如此伤感。 她让泪静静地流下,又在暖暖的风里风干。她不能抬手去擦拭。如果说以前是李成尧没有得到她的心,那就让他永远不要知道她的心来过,只是他错失了它。 终失我爱正文第5章爱恋(1) 谭小应在曾庆俊家过了一个冷冷清清的春节。“霸占”了听涛小居那么久,也该走了。谭小应本想回自己的家,可是曾庆俊需要照顾,他一直毫无节制的喝酒,喝得手都开始拿不住酒瓶了。 这样的春节谭小应并不陌生,他们在英国时也是这样过的,没有亲人和朋友的祝福,只有两人枯坐,相视无言。 大年初一,谭小应被曾庆俊粗暴地从床上拖起来,把她拉到王美云的遗像关,要她给王美云磕头拜年。谭小应见他并不像喝醉酒的样子,心里奇怪,但死者为大,王美云是她的朋友,她心甘情愿的磕了头。 “叫她姐,说‘姐,我给你拜年了’!”曾庆俊催促道。 “美云姐,给你拜年了。”谭小应对着遗像说。 “就叫姐!” 谭小应觉得曾庆俊的反常,问道:“我一直叫她美云姐的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现在不同了。”曾庆俊恶狠狠的瞪着她,谭小应觉得他好陌生。曾庆俊指着王美云的照片,“她,是妻,你,”他又指着谭小应,“是妾,你当然得叫她姐!” 谭小应听蒙了,曾庆俊,他疯了吗? “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妻呀妾的,”谭小应不高兴地站起来,去摸他的额头,他是不是烧胡涂了? 曾庆俊一把打掉她的手,“别碰我。”他将谭小应猛的掼到地上,“你叫,你叫啊!” 谭小应的膝盖摔得生疼,只得叫了一声“姐”。 第29章 “起来,做饭去!”曾庆俊喝道。 “我们去外面吃吧,我不会做饭……” “你连饭都不会做,凭什么想取代她?” “我没有想取代谁呀。”谭小应申辩道。 “没有想,没有想你为什么害死她!”曾庆俊咆哮着,样子恐怖极了。 “我害死她?”谭小应惊道。 “如果不是你爱上我,她怎么会死……” “我爱你?”谭小应仿佛在听天方夜谭,“这与我爱不爱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爱我?”曾庆俊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不是更无辜吗?王美云不是更无辜吗?我当然知道你不爱我,但是李成尧那个混蛋不相信!他要成全你,要你跟我在一起……他就杀了王美云……我就如了他的愿,我跟你在一起!”曾庆俊咬牙切齿地说完,疯狂地扑过来。 谭小应慌忙躲开,曾庆俊被酒精伐害的身体已不太灵活,这一扑让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谭小应顾不上他,夺路而逃。 大街上到处洋溢着欢乐喜庆的节日气氛,谭小应却惶惶然不知去向何方。她跑出来时身无分文,穿着拖鞋,也根本顾不上拿任何东西,只得空着肚子在外面乱逛,头脑里更是乱纷纷的。 李成尧为她杀了王美云?这怎么可能!她不相信。曾庆俊一定是被王美云的死弄得神智不清了。李成尧怎么可能去杀一个无辜的女人……可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了李伟……李伟是该死,王美云不该……她真的弄得曾庆俊家破人亡了吗? 谭小应不敢相信。如果李成尧是为了她杀掉王美云,可他并没有让自己回到他身边啊,他甚至安排她跟曾庆俊单独住在听涛小居一个月之久,还默认了她跟曾庆俊回家……难道他是因为愧疚吗?…… 谭小应还是想不通李成尧为什么要杀王美云,这根本是一件不可能或者她理解不了的事。谭小应想到头疼,她漫无目的的走着,拖鞋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肚子里空空如也,也在发出咕咕的响声。 天不知不觉黑了,路灯亮起来,路边的霓虹灯也亮起来,应景的红灯笼尤其漂亮。 忽然耳边“砰”的一声巨响,谭小应响了一大跳,身旁的人们发出一阵欢呼。 谭小应抬头,一大朵绚烂的烟花正在头顶开放,那么明亮,那么耀眼,不一会儿,烟花接二连三的升了空,姹紫嫣红,照得四周白昼一般明亮,谭小应看得呆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人们都想在新年的第一天得到一个好彩头。谭小应看到四周兴高采烈的看烟花的人们,他们是茫茫人海中渺小的一滴水,但此刻无一例外地笑容满面,共看烟花。为什么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她要孑身一人的走在这繁华的大街上?甚至没有一双合脚的鞋。 这一切,拜谁所赐呢? 李成尧。 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此刻也像这烟花下的人们一样,和妈妈仰着头看。即使仍很穷困,也会比现在快乐吧。也许她是放寒回家的大学生,也许她已经工作了,但无论怎样,她不必无家可归。那个不可理喻的人,那个不可捉摸的人,那个靠近了她却又离开的人……但谭小应却恨不起来,心里只是酸痛得厉害……还有可能再见到他吗? 烟花很快就放完了,天空又恢复了平静。人们议论着刚才的美丽,继续做着应该做的事。 总是这样,越绚烂,越短暂;越销魂,越伤人。 谭小应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到李成尧站在马路对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两人静静对望着,人流从他们眼前晃过,挡住了彼此的视线,但两人都没有就此收回目光。 此刻,在李成尧的眼中,谭小应就像一个发光体,特别明亮,让李成尧一眼就从灰暗的人群中发现了她。所有的人物、场景都已成了背景,只烘托出她遗世独立的身姿。 终失我爱正文第5章爱恋(2) 李成尧从机场接回特意从香港赶回来的李佳丽,在路上遇到了谭小应。今天早上,他接到李佳丽的电话,她祝他节日快乐。 “回来陪陪我吧。”他淡淡地说。下午,她就打电话让他去接机,她真的听他的话回来了,李成尧的惊讶多于惊喜。 李佳丽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有味道,比起当初的青涩来,她多了一份万人瞩目仍从容自若的大气与风度,真正有了明星的风范,但是,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李佳丽看得出他有些魂不守舍,有些后悔。为了他一个电话,她推掉了所有安排,得罪了很多媒体和记者,是不是有些太贱了?她还以为他终于想起她的好来。这些年,她有过形形色色的追求者,其中不乏年轻才俊,富家公子,甚至名流、老板,但在她心中,没有一个可以比得上李成尧。他是真正的白手起家——用自己的双手为自己打下了一片天地。他一呼百应,连市长都得让他三分。但他又低调沉稳,心思缜密,做事严谨,真正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他在电话里对她说“回来陪陪我吧”,于是她就风尘仆仆的来了,可是李成尧的表现给她的热情迎面扑了一盆冷水。刚见面时,他不冷不热,礼数周到但客气疏远,此刻坐在车里,他的脸上隐隐有一股忍耐的神色,让李佳丽不快。不是她死乞白赖要回来的,是他让她回来的,可是为什么看起来事情倒了个个? 但李佳丽仍很高兴。她已经有几年没在家乡过春节了。李成尧用钱扶她上了明星之路后,她走得很顺利,因此越来越忙。 车子刚走到广场附近,那儿突然放起了烟火,李佳丽不由快乐得惊呼一声。 突然,李成尧让司机停车,吩咐他先送李佳丽回去,自己却下了车,站在路边盯着马路对面看。 李佳丽顺着李成尧的目光看去,路边有很多人,都仰着头看烟火,其中有一个女孩子激动得泪流满面。 李佳丽给听涛小居上上下下的佣人都带了价礼物,回去之后连夜分发,听涛小居里一片欢腾。李佳丽深知人心的重要,更明白沈管家在听涛小居的地位,因此给他的礼物是一块劳力士金表。沈管家推辞不受,李佳丽佯怒,逼着他收下了。 她很快就知道了一些她最想知道的事。 李佳丽亲自下厨准备好了宵夜,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洗去旅途的劳乏,然后挑了一件睡衣穿上,坐在沙发上等李成尧。 李成尧寂寞了,所以打电话让她来陪她,这是她早已认清的事实。但她不介意,因为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机会。李成尧比他大六岁,今年是他的本岁年,他已经三十六了。她不相信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会不想有个家。她要让他明白,她才是听涛小居最合适的女主人,她是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贤内助,而不是谭小应那样一个需要他时刻照顾的孩子。她不能跟谭小应比年轻,甚至比美貌——她虽有资本,但已在走下坡路——她要比心机,比智力,这是她的强项,而根据刚才得到的情报看,似乎那正是谭小应最缺少的东西。 经过影视圈这几年的摸爬滚打,她在各种交际场合都能长袖善舞;她用心研究了几种李成尧喜欢的样式,做出来的菜让最挑剔的厨师也啧啧称赞;她更是一个营造气氛、洞悉男人心理的高手——十年磨一剑,此刻就是出招的时候了,如果谭小应要跟她抢,她要让谭小应输得心服口服。 李成尧很晚才回来,而且带回了那个流着眼泪看烟火的女孩子。“原来她就是谭小应,”李佳丽心里暗暗想道。 他俩手牵着手,谭小应看起来很疲倦但是精神还好,看见李佳丽似乎很吃惊。 “这么晚了,很累了吧,我煮了甜酒酿,一起喝一点吧。”李佳丽温和地笑着,邀请他俩去尝尝。 “不,不用了……”谭小应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匆匆跑上了楼,进了她原来的房间。 她怎会不认识李佳丽。她看过她主演的电影,在听王美云说过她和李成尧的关系之后,总是有意无意的留心报纸杂志上关于她的报道。她今天的打扮和神态与谭小应印象中的很不一样,她以为她美艳高傲,可今天看来,她只是一个宜家宜室的女主人,邀请她的客人喝一碗她亲自煮的甜酒酿。 几天时间,她已从主人沦为客人。 李成尧站在马路对面,静静看着她时,她不是不感动的。她想见到他,他就真的出现在眼前。 最终,是她走了过去。他总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想法让谭小应心里暖暖的。她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是你杀了王美云吗?”谭小应问。 “不是。” 谭小应放心了,她相信他。“曾庆俊对你有很深的误会,他完全垮了,整天喝酒,一天难得有清醒的时候,今天真是可怕极了。”谭小应想起曾庆俊狰狞的表情就有些心有余悸。 李成尧注意到了她穿着拖鞋,她是仓惶间从曾庆俊身边逃出来的,这一发现让李成尧比刚才听到谭小应的讲述时更加痛心。他终于明白他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他的多疑不仅伤害了谭小应,更伤害了曾庆俊。 “跟我回去吧,明天我去找曾庆俊好好谈谈。”李成尧爱怜的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她的样子灰溜溜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谭小应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问:“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吗?” 李成尧轻轻将她搂进怀里。谭小应将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睛,她运行了一天的头脑终于可以休息了,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 第30章 闻一闻他身上那种让她安心的气味,谭小应觉得心满意足。 从来好梦最易醒。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谭小应离去之前的样子,但她身处其中,却感到了更深一层的冷。 李成尧陪李佳丽沉默的喝完甜酒酿,看着佣人收拾完毕,说:“佳丽,……”他顿了一顿:“这几天有什么打算?” 李佳丽看着他,李成尧脸上似乎有一丝愧色,转开了目光。 李佳丽回想起刚才李成尧对谭小应的温柔之色,也看到了现在他脸上的愧色。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流露出惭愧后悔之意,那意思决不是想求得女人的原谅,而是要离开她,但不好说出口。 终失我爱正文第5章爱恋(3) 李佳丽甜甜一笑:“我好几年都没回来了,真是想念这里,一直想回来。要不是你打电话,我还真下不了决心,我真是太忙了!在外面,多好的川菜馆也做不出家里的味道,我都快馋死了。我打算多呆几天,好好解解馋,你不会赶我走吧?” 李成尧听说,心里放心了。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李佳丽旅途劳累,又受一番打击,很快意兴阑珊,问了几个朋友的近况,就道了晚安。 李成尧看着她推开客房的门,心里升起一丝愧疚。他要她过来陪她,决不仅仅是让她回来陪他说说话,可是他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如今他深深知道她说出那番故作轻松的话,做出那番毫不在意的姿态,是多么不容易。他不怀疑李佳丽对他的感情,这感情要是不真,她犯不着因他一个电话匆匆赶来。将爱人的手放进情敌的手里,还要做得漂亮而不着痕迹,心里只怕是在流血。 李成尧顾不上想太多,他没有忘了谭小应还在楼上,希望她还不知道李佳丽和他的关系。在街边,谭小应主动的衣求让他的心里燃起希望,她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讨厌他。虽然她只是说“我能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吗”,却是她对他说过的最温柔的一句话,李成尧将把这句话记一辈子。 李成尧并未料到事情这样峰回路转,这一意外之喜令他欣喜莫名,回来的路上,谭小应软软的将身子偎在他身边,任由他握着她的手,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他像一个初涉爱河的傻子一样,一路微笑着回来,牵着她的手走进门。 他是真的把李佳丽忘得一干二净了,看到谭小应跑上楼去,他才回过神来。他并不太为此担心,向来有女人为他吃醋,但从没有像这次让他心里隐隐担心又暗暗高兴。 李成尧轻轻敲了她的门,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李成尧等得不耐烦准备直接推门的时间,门开了。 谭小应微笑着对他说:“我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吗?” 李成尧看不出她在生气,但她的确显得很疲惫。 “好吧。”李成尧有些不情愿的说。 门就在他面前轻轻关上了。 两个女人住在他家里,他却还是独守空房。这种情形令李成尧觉得好笑,他是有些不正常了,从遇上谭小应起,他就开始不正常了。 李成尧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已经九点多了,下楼时,李佳丽正在客厅陪文耀德说话。 德子看见李成尧下楼,已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五哥。” 李成尧点点头,坐下,随意地问道:“好久没见你了,还好吗?” “多谢五哥关照。”德子在他面前跪下。 “不用这么客气,起来吧。”李成尧说。 旁边已有人托过一盅茶来,德子将茶举过头顶:“给五哥拜年,德子来迟了。”李成尧接过茶,抿了一口,“起来坐吧。” 德子仍跪着,低声说了句:“谢五哥保全我的家。” 李成尧点点头,德子才站了起来。 德子和李成尧住在一条巷子里,李成尧买下了那块地,等谭小应搬家,也给了德子时间。 家,尤其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在一个人的心中,并不是几件家具、几间屋子那么简单。那是一个人的发源地,是一个人的根,那里面包含着最深厚浓重的感情。李成尧没有照顾好谭小应的母亲,绝不能让她对家、对母亲的最后一点纪念都一推了之,悄然泯去,不留痕迹。虽然那里迟早是要重建的,但至少,要容她好好地告个别。 “之所以今天才来,是因为一点小事耽搁了。”德子说完,拍拍手。 两个保镖押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走了进来,带到李成尧面前,把她的头发往后一拉,女人痛叫一声,抬起了脸。李佳丽吃了一惊,那不就是谭小应吗? 李成尧有些不解。若不是他熟悉谭小应,乍一看,真有可能将她们认错。“这是……” “她就是在水晶宫给谭小应下药的人,请五哥发落。这贱人一直躲着,昨天才从她老家把她捉住。德子对身边的人管教不严,办事不力,请五哥一并责罚。” “哦,”德子的话让李成尧想起来,这个女人叫何玉盟。他也听说过她很像谭小应,今日一见,简直就是谭小应的翻版。 李成尧并未将下药的事放在心上,不论怎样,事情都过去了,而且有最好的结果,但是德子已经把人带来了。 “你费心了,这件事……”李成尧略一停顿,“还是让谭小应来处理吧。小应呢,她还没有起床吗?”李成尧转向李佳丽。 “她一早就走了啊,你不知道吗?”李佳丽问,心想:这么说,他们昨晚不住在一起? 李佳丽的回答让李成尧和德子都是一愣。 她到底还是生气了。李成尧的脸上不由自主浮出一丝笑。心想,如果她继续像昨天晚上一样无动于衷,他就要生气了。 德子弄不明白李成尧对谭小应的态度。他特意把何玉盟带来,一是想了结这件事,另外也是想见见谭小应。他知道李成尧不会过分为难何玉盟,但是何玉盟的逃跑让他觉得耻辱。 他在听涛小居见着李佳丽,心里又难过又高兴。难过的是李成尧真的只是把谭小应当做一个普通的床伴,弃了;高兴的是,他可以重新接近谭小应。这一次,他已今非昔比。潜意识里,他得到谭小应的那一天,就是他真正扬眉吐气的一天。他不会忘了他决定把谭小应骗到李成尧面前的那一晚他内心的挣扎,也不会忘了在水晶宫谭小应的门外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因为我不够强,所以我必须忍耐……”什么时候他从李成尧手中夺回了谭小应,他就真正胜利了。 可是这个目标看起来那么难,李成尧又岂是他可以望其项背的。也许这个梦想他到死都实现不了,所以,只要谭小应愿意,他随时张开双臂接纳她,哪怕她已经被李成尧抛弃。 可是李成尧并不像是抛弃了她,她仍住在听涛小居里。 “对女人不要那么心狠,”李成尧说,“一夜夫妻百日思。你的忠心我知道,你的能力我也从不怀疑。人你还是带回去吧。” 李成尧隐隐了解了德子对谭小应的心思。他俩从小是邻居,而且何玉盟这么像谭小应。今天他的心情非常好,德子已经永远不可能得到谭小应了,就让何玉盟陪着他吧。 德子答应了一声,示意保镖松开何玉盟,向李成尧告辞后,带着他们走了。 李成尧也要出去,他要去找谭小应。 相较之下,德子前呼后拥,派头十足——他外面还站着四个保镖,开着三辆黑色轿车,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李成尧只身驾车,没有一个人跟着。 李佳丽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心里想着:德子终是心虚的,他带再多的人也只能是虚张声势;而李成尧,他已到了“无人胜有人”的地步。哪个小毛贼要是不长眼惹了他,只怕会后悔当初爹妈生下他来。叫我如何不爱他?这世间沐猴而冠的男人不知凡几,而真正有势力却不张扬的男人更能显出他的风度与气魄。 终失我爱正文第5章爱恋(4) 谭小应走了很久,才走出听涛小居的那片林子。她没有让司机送她,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伤心的模样。走出林子不久,谭小应搭上了一辆顺风车,回到曾应俊的家。 她想跟曾庆俊好好谈一谈,他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他还有儿子需要他照顾;他也不能这样毫无根据的恨李成尧,王美云不是他杀的。 曾庆俊不在家,门锁着,她进不去。谭小应走了很远,才找到一个有人值守的公用电话,给他打了电话。幸好他还没有太醉,不一会儿,有人给她送来了钥匙。 “有一块钱吗?我的电话费还没付。”谭小应觉得那人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那人很快付了电话费。 “曾庆俊现在在你那儿吗?”谭小应问他。 “不,他跟刘哥在一起。昨天我们去拜年,看见他一个人倒在地上,刘大哥就把他接走了。” 谭小应想起来,他是刘一飞身边的人。 “你是叫涛子吧?”谭小应试着问。 “我叫雷涛,您叫我涛子吧。”涛子说。 “你们昨天什么时候来的?曾庆俊他没事吧?” “昨天一早我们给五哥拜完年就来了。俊哥已经没事了,要不您跟我去看看他?” 谭小应算算时间,可能她刚离开曾庆俊不久刘一飞他们就到了。曾庆俊为什么会倒在地上?她联想起昨天他的反常举动,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谭小应正准备跟涛子一起去刘一飞家,德子叫住了她。 他与李成尧一回出门,刚分手不久。电话亭离曾庆俊家太远,所以直奔而去的李成尧反而没有找到谭小应,却被德子碰到了。 第31章 谭小应知道见着德子一面不容易,他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水晶宫的事情她一直没机会好好问问李成尧,估计以后也和他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于是上了德子的车。 德子让人把车开到了他们家的巷子口。他的保镖都下了车,四个围在他的车周围,两个进巷子里检查。 “真没有想到这次会和你一起回到这里来。”德子说。 “是啊。”谭小应说,看着眼前熟悉的小巷,过不了多久,这里就要消失了,他们两个人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恍如隔世。 “你还记得你上初中那时候,天天下晚自习回来我去接你么?” “你什么时候接过我?”谭小应诧异。 德子有些不好意思,他不知不觉说漏嘴了。他是去了,只是远远地跟着她,没敢让她知道。 德子正欲拿别的话题掩饰,忽听后面车子的玻璃“砰”的一声闷响。德子警觉地回头,已有两个保镖赶了过去。 何玉盟被锁在车子里,看见他们都不在,想敲开车窗逃跑。她寻到了一把扳手,使劲朝车窗砸去,发出“砰”的一声,防弹玻璃完好无损。 “让她老实一点!”德子冲保镖叫道。 保镖过去狠狠扇了何玉盟两个大耳光,将她的双手绑在了身后。 谭小应不禁问:“她是什么人?” 德子对她笑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用理她。” “德子,”谭小应说,“你不要太嚣张。” “我没有,这是她应得的惩罚。还记得在水晶宫里有人给你下药吗?就是她。” 谭小应“啊”的叫了一声,下了车走过去。她要看看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害她。等一见了面,谭小应惊诧,那个女人跟自己长得好像啊! “你是谁?”她问道。 “谭小应,你这个害人精!”何玉盟的脸有五个粗粗的指痕,却仍咬牙切齿地说。她利用了谭小应,没想到反被谭小应害了。这半年来,她东躲西藏,以为没事了,趁春节偷偷回了家,被德子守株待兔抓个正着,狼狈地带到李成尧面前。李成尧饶了她,可她不知道德子会怎么处理她,德子仍未得到谭小应,只怕是要把气出在她身上了。 “要想死得快点就闭嘴!你要是再说一句,我让人把你先奸后杀,扔在这巷子里,等你烂成蛆了都没人理你!”德子跟在谭小应身后,对何玉盟说。 何玉盟冲德子嚷:“文耀德,你还没得到她吗?你也真够熊的!有本事你找五哥单挑啊,拉上我做什么!……” 德子打开车门,一把拽她出来,一脚朝她胸口踢去。何玉盟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谭小应目瞪口呆。“……德子,你,你……” “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德子对谭小应说。 “……你快救她,她会死的!” “放心吧,”德子一示意,两个保镖走过来,将何玉盟抬起了车上。何玉盟哼了一声,缓了过来。 谭小应再也不敢看她,转过了脸。 探路的保镖已经回来了,示意德子里面并无异样,于是德子和谭小应一起进去。 谭小应看他如此小心,心想他一定过得很不安稳。哪怕有再多的钱,再大的势力,却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谭小应想像着这里面的辛苦,不由伤感地说:“德子,这里就要拆了,以后,哪儿是你的家呢?” “哪里不是我的家?”德子不以为意。 谭小应陪德子走进他的家,德子匆匆四处扫了一眼,顺着梯子爬到了阁楼上,不一会儿,捧着一只雕花小匣子出来,细心地吹过上面的灰尘,拿抹布擦干净了。 谭小应见他巴巴地拿了这么一只匣子出来,爱若珍宝的样子,问:“装的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我真害怕推土机一铲把它埋了。”德子答非所问地说,“还好,托你的福……也许,埋了才更好……” 谭小应见他不答,也不便追问。 “我们走吧。”德子对谭小应说。 “这么快就走吗?你回来就拿这个东西?”谭小应边跟着他往外走边问。 “是的。”德子扬了扬匣子,“我的所有宝贝都在这儿了。” “你住在哪里?”谭小应问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到你?” “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住在哪里。”德子微笑说,“你还想见到我吗?” “是啊。那些老邻居都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以后不知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德子点点头,问:“五哥对你好吗?” 谭小应转过了头。 “你们……”德子还欲再问,却看见李成尧的车子缓缓开了过来。“如果有什么事要找我,就去谢氏珠宝店找一个叫张生的人,他能最快找到我。”德子急急地说:“记着,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活着一天,必定护你一天。”又压低声音说:“不要让五哥知道。你一个女孩子,要有自己的力量,懂得保护自己。” 谭小应点点头。 “我走了,你保重。”德子坐进了车里,冲谭小应一挥手。 “你放了她吧!”谭小应突然弯腰对他说,“不要太过份了。” 德子点了点头,车子开走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5章爱恋(5) 谭小应看见李成尧的车在她身边停下,只作未见,扭头就往巷子里走。李成尧也不叫她,下了车跟着她。 谭小应在花盆下找到了很久以前留下的一把备用钥匙,钥匙已经锈得厉害,谭小应用它怎么也打不开门。 李成尧走过去,接过钥匙,三两下打开了。谭小应不理他,自己走了进去。 李成尧在外面等她。 屋子里的潮气已经把家俱全都潮坏了,箱子里的衣服上霉迹斑斑。谭小应可不像德子那样洒脱,她把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拣视了一遍,角角落落都不放过。触景伤情,心中无限难受。 她将要带走的东西装进一个帆布袋子里,环视了屋子,锁上门,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巷子。从此,这个地方,她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它一定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梦中,因为那曾是她的乐园,她的天堂。 李成尧想替她提着包,谭小应不让,李成尧也没有再坚持。他不介意谭小应对他耍脾气。 谭小应站在路边打车,一辆空车开过来,被李成尧打发走了,对她说:“这儿有豪华出租车,免费服务,请——” 谭小应不理会,背起帆布包,去搭公交车。 李成尧开着车不紧不慢的跟在她后面,谭小应上了公交车,他就跟在公交车后面,一直跟到曾庆俊家的楼下。 “曾庆俊酒精中毒,已经被送到医院了,今天不会回来了。”李成尧冲正要上楼的谭小应喊。 谭小应只得没听见,噔噔噔噔上楼,果然没人。她拿钥匙开了门,无情无绪地等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走下楼来,如她所料,李成尧果然没走。 谭小应板起脸问:“他在哪个医院?” “你上来。” 谭小应想了一想。他要是再一路开车跟着她到医院,她就要被路人好奇探寻的目光淹死了。于是她坐进了车里。 李成尧和谭小应走进病房,刘一飞正陪着曾庆俊,看见他俩走过来,连忙摆手示意,李成尧拉着谭小应出来,刘一飞也跟着出来了。 “他怎么样?” “情绪很不稳定,”刘一飞皱眉道,“刚才他把我当成……差点把我掐死。” 谭小应看了李成尧一眼。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他是酒精中毒,怀疑他是重度酒精依赖症,要观察几天。” “那你要多辛苦了。”李成尧说。 “应该的。” “酒精依赖症是什么?严重吗?”谭小应问。 “吸毒者依赖毒品,酒精依赖症患者的毒品就是酒。”刘一飞简单地说,“虽然没有毒品厉害,但也很伤身体。” 谭小应想起她和曾庆俊每天在一起,可是她跟本就没往这上面想,心里不觉有些愧疚。“我来照顾他吧。” “不行。”李成尧和刘一飞同声说。 “第一不太方便,第二,他发作起来,恐怕会伤到你。”刘一飞对着谭小应解释,却看着李成尧的脸色。 李成尧点点头。“放心吧,只要戒了酒就好了,没事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谭小应却不太乐观。曾庆俊的病又岂止酒精依赖这么简单?他的病根不除,只怕一辈子也好不了。 “那我们先走吧,明天再来看他。”李成尧揽住谭小应的肩,半强迫地带她走。 “回去吧。” “不回。” “李佳丽只是回来过春节,小住几天。” “我去算什么呢?我清清楚楚的记得生日那天你对我说过,‘我愿意满足你离开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我今天告诉你,我的愿望是抓住杀害王美云的凶手,替她报仇,{奇书手机电子书网}”谭小应的眼泪掉了下来,“从此,我们就两清了。” “我一定满足你的这个要求,”李成尧替她擦掉眼泪,“但是生日愿望过期作废。” “你说作废就作废吗?”谭小应哭道:“我不想像乞丐一样留在你身边,提心吊胆地担心你哪天再对我说一遍!凭什么要你定规矩?凭什么我就要依你?” 李成尧将谭小应拥进怀里:“好,从今以后你定规矩,我听你的,好不好?” “不好。”谭小应在他怀里挣扎,“我斗得过你吗? 第32章 哄我玩玩罢了!” “我的规矩什么时候对你生过效?”李成尧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什么时候违逆过你的意思?你好好想想。” “你哪一次尊重过我的意思!第一次,你就是……” “那是个误会……” “你强迫我去英国。” “那是为你好,那个时候,你留在我身边太危险。” “……那我现在要离开你。” “你不是真心的。” 谭小应沉默了一会儿,李成尧低头看她:“还有没有?” “我知道了,凡是小事,你就依我;但是大事,你总有理由不依我。” “这样分工不好吗?”李成尧笑问。 “李成尧,你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怪不得她们死心塌地的爱你。”谭小应酸酸地说。 “如果对每个女人都这样,哪里还会有什么规矩?” “那你为什么对她们讲规矩对我不讲?” “你说呢?”李成尧的笑意更深了,他爱极了谭小应这样胡扰蛮缠的追问。 “你爱过她们吗?” “你跟我回去,我就告诉你。” 谭小应又不理他了。李佳丽是横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一动就疼。 “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回曾庆俊的家里,知道吗?” 谭小应低声嘟嚷一句:“你管不着。”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去找房子给你住,好不好?” “吃完饭天都黑了!你就是打定主意让我回听涛是不是?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去!” “对我这么点信心都没有?” “哦。”谭小应说,“五哥嘛,神通广大,一套房子当然不在话下。” 李成尧不理会她语气中的讥讽,拥着她往前走:“别又是李成尧又是五哥的,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小五。” “为什么?” “因为小五听起来觉得亲切一点,年轻一点。我可比你大不少呢。” “哦。”谭小应有一点感动。以前她不爱他时,自然不去注意他的年龄;爱上了他,年龄更不是问题。她从没有想过有男人会介意比女人大多少。可听他的语气,他似乎很介意。谭小应恶作剧地说:“你为老不尊。” 李成尧懒洋洋地说:“你怎么样吧。”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李成尧捏了捏她的鼻子。 “要不约来生吧,与君同时生,日日与君好。” “今生还那么长呢。”李成尧道,“先好了再约吧。” 终失我爱正文第5章爱恋(6) 吃完饭,李成尧带谭小应来到蔷薇花园。曾庆俊和谭小应住在听涛小居的时候,他在这儿住过,因此里面的物品一应俱全。 李成尧打开灯,谭小应走进去,说:“哇,你的藏娇金屋啊!女主人呢?会不会半夜把我赶出来?” “不知道。来,见见女主人。”李成尧把她推到镜子前面,“你问问她,想不想让你暂住几天?” 谭小应望着镜子里自己和李成尧的影子,俨然一对璧人。李成尧目光缠绵的望着她,让她羞红了脸。他扳过她的身子,给了她一个激烈的吻。 李成尧的情绪很快感染了谭小应,身子在李成尧的抚摸下软了下来。谭小应回应着他的吻,两人相互脱掉对方的衣服,在李成尧的挑逗下,轻轻呻吟起来,用身体探寻他。李成尧把握着火候,待到她情绪的最高点时进入,谭小应娇呼一声,全身酸软酥倒,两人激情共赴,到最后,谭小应已是无力招架,只得任得予取予求。 酣畅淋漓的爱让谭小应全身舒畅,懒懒地将头枕在李成尧胸前,听他咚咚的心跳,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当第三者了。” “为什么?” “因为很少有人能拒绝感情。特别是女人,在感情面前,理智永远处于休眠期。” “你在说你吗?”李成尧抚摸站她的背部。 “其实你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让我又回到你身边。女人挺贱的,是不是?” “我把心掏出来炒给你吃你都会说苦!”李成尧狠狠揪了揪谭小应的耳朵,“别那么不知足,傻丫头!” 李成尧不在的时候,谭小应就喜欢胡思乱想。夜晚总是带着点魅惑,让她身不由已;白天,理智稍稍回来,又让谭小应心里不安。这段感情可以维持多久呢?李成尧爱我什么呢?他会不会新鲜感一过就移情别恋了?对李成尧的感情真的是爱吗?不是因为寂寞和无助,所以向他取暖?……我是不是已经完全忘记了妈妈对我的教育了?妈妈要我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我会遵守;可是他呢?即使把善良的标准降得再低,他也不够格啊。妈妈在九泉之下,会原谅我吗?…… 李佳丽在听涛呆了几天,在机场给李成尧打电话告别。任她演技再好,她也没有把握见面时不把委屈和怨恨掩饰得滴水不漏。她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有的傻乎乎的女孩子了,为什么他仍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天涯何处无芳草,是该将李成尧从心里彻底清理出去的时候了。即使是当初李成尧抛弃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像这样绝望过。她知道她还是有希望的,她绝决的转身,不纠缠,不哭闹,与别的女人不同,就是要让他怀念,就是为了今日他能再想起她。她离开了,她要变得更优秀,更漂亮,来赢得他真正的追求。她从未断了跟他的联系,也常从沈管家处打听他的消息,时刻提醒他,让他注意她。如今她终于破茧成蝶,万人瞩目,当她飞向他时,却发现他心里已经被一条毛毛虫占据。谭小应可不就是一条小毛毛虫?跟她以前没有两样,甚至远不如她当初漂亮。可谭小应比她当初聪明,李佳丽想,那么小就知道男人天生下贱,不容易摘到的果子才是甜的,她佩服谭小应沉得住气,扯着那根弦吊了李成尧四五年…… 这场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战争,谭小应不战而胜,李佳丽甚至未出手就被三振出局,因为谭小应已牢牢抓住了李成尧的心,没给她一丝机会。李成尧甚至追谭小应出去之后就未回过听涛小居,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沈管家也无法提供更多的消息,她连偶遇都没有机会。 李佳丽走后,李成尧就想让谭小应搬回听涛小居,谭小应仍不答应。对于两个人来说,蔷薇花园足够大了,可是李成尧仍是觉得小,让他处处不方便。 “我觉得这儿比听涛好多了。”谭小应翻着一本菜谱,她最近在学做菜,买齐了锅碗瓢盆,开始过她想过的两个人的日子。“听涛小居太大,做一遍卫生就得把人累死。” “哪里用得着你动手了?” “我最讨厌听涛小居里的佣人,一个个神出鬼没,眼睛看不见他们,心里却要时时防备着。”谭小应不高兴地说。 “那你拿点威风出来,教训教训他们,看他们还敢不敢神出鬼没。”李成尧笑道,暗想谭小应真是个迷糊虫,在听涛小居住了那么久,居然连听涛小居里有机关都不知道。 “算了吧,”谭小应说:“听涛太远,照顾曾庆俊不方便。这里离医院近,我煲了汤,带过去后正好温温的,不冷也不烫。” “你对曾庆俊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哪。”李成尧在一边酸酸地说。 谭小应挑衅地朝他一笑:“是谁要把我和他凑成对的?” “那也是有误导。你对他比对我还要好。” “他对我也比你对我好。” 李成尧闻言沉下脸:“他怎么对你好?我怎么对你不好了?” “他可是真真正正的从未违逆过我的意思哦,他再不同意我的决定也只会劝说我,不像你,强迫我。”谭小应斜睨了他一眼,“再说了,对美好的品质,自己虽然没有,也会羡慕别人有。你见过比他更忠诚的人吗?他对他认准的东西有孩子般的赤诚,对你,对美云姐,对我。如果他生在乱世,绝对是一个宁死不屈的人。希望他早日恢"奇"书"网-q'i's'u'u'.'c'o'm"复健康,早日从美云姐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你们要尽早解除误会,不然,你失去的绝不只是一个兄弟。他要是背叛了你,你等于同时多了两个可怕的敌人。” 李成尧赞同的点头:“人不怕欲求太多,就怕没有欲求。曾庆俊不贪财,不好色,不弄权,没有什么嗜好,要求得他原谅还真不好入手……” “不准你对他用这些手段!”谭小应嚷道:“你能不能不要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曾庆俊多好的一个人,你不能把他拉下水!” 李成尧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谭小应假装猜透了他的心事,小声说:“是不是又想把我和他凑成对?” 李成尧笑了笑,转移了话题:“你的鸡汤还不炖上?再不炖就只有等到半夜喝了。” 谭小应“嗷”的一声叫,跑进了厨房。 终失我爱正文第5章爱恋(7) 谭小应对曾庆俊的评价让李成尧意识到了一件事:谭小应虽然爱他,但是更佩服曾庆俊。这真是一件让人不好理解的事。如果曾庆俊是一个伟人,或者是一个英雄,他都能接受,可惜他不是。他只是李成尧身边的一个小卒子,虽然忠心,但他一直没放在心上,直到他劝回了负气出走的谭小应,才让李成尧找到了他的价值,让他照顾谭小应,也算是物尽其用。李成尧比他成功一百倍,他的成功是用多少人的失败甚至生命垒起来的,直接的、间接的,他自己都无法说清了。他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收获必定要付出代价。 第33章 可是今天,谭小应说:“你能不能不要想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曾庆俊多么好的一个人,你不能把他拉下水。”…… 他的所作所为,在她眼里都是歪门邪道,不值一提? 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歪门邪道都是最有用的。李成尧深谙此道,他买下的那块地原是为了谭小应,在完成了这个使命后,在他的运作下地价成倍往上翻。上个月,宝华房地产公司向李成尧提出购买那块地,价钱已是当初他买下时的十倍。 李成尧抻了他们几天,今早已经签订了协议,购地款已按他的要求全部到帐。过了不几天,宝华就会气到吐血,因为政府根本就没打算在那附近建地铁站。 轻轻松松一个谎言,就为李成尧赚了上千万。 这些事,以前李成尧就不想让谭小应知道,现在,他更不想让她知道了。蔷薇花园远不如听涛小居安全隐蔽,墙壁隔音也不太好,李成尧打电话都很时刻注意。所以曾庆俊的病情一稳定,他就把曾庆俊接回了听涛小居,谭小应也只得回听涛。 谭小应回到听涛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听涛里的酒全收起来。曾庆俊已经在医生的帮助下戒了酒,脸色不再那么苍白,精神也好多了,谭小应还是不放心,甚至连药酒和香槟都收了起来。晚餐的时候,李成尧只好以茶代酒庆祝曾庆俊康复。 谭小应一直没有向曾庆俊解释王美云的事,怕他伤心,对他的病情不利。然而不待他们提起,曾庆俊已挑起了话题:“五哥,王美云的死……” 谭小应紧张的打断他:“不是小五做的……” 曾庆俊淡淡一笑,对谭小应说:“我知道,所以这杯茶,不,这杯酒,我敬我哥,请五哥原谅我的鲁莽。”曾庆俊起身给李成尧斟了一杯茶。 谭小应喜出望外,李成尧也很意外,但还是喝尽了杯里的茶,说:“没关系,你想明白就好。是我不对在先,我不该疑你。小应说得对,你对你认准的东西有孩子般的赤诚,而且分得清清楚楚。我也敬你一杯,向你赔礼。” 李成尧给曾庆俊的杯子里斟了一盅,曾庆俊连忙站起来推辞。 “你就喝了吧,”谭小应笑容满面,对曾庆俊说:“看他还敢再欺负我们!” 这句话明里是把曾庆俊和她分成一组,然而曾庆俊如何听不出她话中的撒娇与幸福。 曾庆俊双手捧起茶杯,站着喝尽了茶。 “好了,吃饭吧,别再你敬我,我敬你了,再敬下去,闹到明天也闹不清了,我可饿了。”谭小应拿起筷子,“快尝尝,今天的菜可都是我做的哦。” “她把咱们当小白鼠了。”李成尧对曾庆俊说:“小应做菜做上瘾了,天天做了菜让我尝,还只许说好不许说坏,今天你倒霉,陪我做试验。” 李成尧和谭小应的变化让曾庆俊意外极了。谭小应尚可,她其实是很活泼的,只是以前从未在李成尧面前表现出来;更让曾庆俊跌眼镜的是李成尧,那么阴沉的一个人居然会说笑话了。 “那你的意思还是说我做的菜很难吃了?”谭小应不满地说。 曾庆俊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尝尝我尝尝,我最公正。” 曾庆俊拿起筷子,一样尝了一点,谭小应紧张地望着他。 “怎么样?” 曾庆俊边吃着菜边想着,说:“很好,虽然不能跟厨师相比,但你刚学做菜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看得出来,是用了心的。” 李成尧苦笑着对曾庆俊说:“还是你会说话。” 谭小应笑逐颜开,道:“其实我自己也觉得不怎么样,让他尝,他就只会说‘好!’‘不好!’” “五哥做事就做到极致,难免要这样要求你。”曾庆俊对谭小应说。 “极致有什么好?物极必反,乐极生悲。”谭小应满不在乎地说。 曾庆俊怕李成尧不高兴,连忙说:“吃饭吧,真饿了……” 一开始,李成尧对曾庆俊的转变有些疑惑。王美云之死并未有任何进展,也许这件事的真相就永远石沉海底了。曾庆俊从认谁他是凶手到当面向他认错,这中间的转变太突然了,他找不到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理由。但是谭小应无比相信他,对他们的和解比两个当事人更高兴,曾庆俊也与以前相比,并未有什么异常,李成尧渐渐放下心来,把自己的疑惑归结为自己疑心太重。 曾庆俊一直住在听涛小居,自从王美云死后,他就放下了一场事务。如今渐渐好起来,李成尧仍让他回公司上班。曾庆俊上班之后,也搬回了自己的家,很少往听涛走动了。 谭小应又回到了孤独的日子,天天用心做菜,等着李成尧回来尝。李成尧也学得乖了,时褒时贬,让谭小应乐此不彼,厨艺因此真的长进不少。 谭小应每天用做菜打发时间,不几日也厌了。李成尧早出晚归,谭小应便想出各种法子,消磨白天的时光,只盼着李成尧回来。渐渐的,李成尧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会逛逛街,有时两人一起在外面吃饭,有时一整天都呆在听涛小居里,耳鬓厮磨,兴之所至地做爱做的事,真是神仙般的日子。两人如胶似漆,心意相通,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是心有灵犀,让谭小应的心被幸福涨满。 “莫非以前对他的恨,就是为了等待今日他对我的爱?”谭小应想起以前对李成尧的咒骂,想起她泼妇一般抓破过李成尧的脸,忍不住微笑。两人时常翻些陈年旧帐出来,斗斗嘴,倒也别有情趣。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听涛小居是多么好的养老之处啊!谭小应想象着她与李成尧老得发落齿摇,手揩着手坐在听涛前面晒太阳,听风穿过一个世纪来到他们的树林,发出轰轰的声响,见证他们的爱情。 谭小应感受到一种几乎把她溺毙的幸福,这种幸福像最鲜艳纯正的红,饱和而亮眼;像装在盒子里的酸奶,浓稠得几乎凝固。谭小应快乐到心里感到罪恶,恨不能时时跪在佛祖面前乞求佛祖原谅她的张扬。然而她又是如此地贪恋这种感觉,这种欲罢不能的,让人欲仙欲死的幸福。 终失我爱正文第6章背叛(1) 有一天,听涛小居里来了两位客人。谭小应知道李成尧做事不太光明,潜意识里抵触着,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驼鸟心态,因此对他工作上的事情不感兴趣。可是这回的两个客人神色异常,他们很快进了书房,关上门密谈。 他们谈了好长时间,到吃晚饭时,还不见他们出来。谭小应走近书房,通知他们吃饭。突然听到门里有一个很强硬的声音说:“你不能扔上我们不管!” 谭小应忍不住把头贴上了书房门。 那个声音继续说:“最初是你逼我们散布那个消息的,如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俩会坐牢的!” 另一个声音带着哭腔:“五哥,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们吧……” 声音渐渐低下去,谭小应听不清了,过了一会儿,也失去耐心,正欲离开,又听门里的声音大起来:“……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亏!如今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能这样一走了之!我给你钱,多少都行,你想想办法……” “不要异想天开了。要么照着我说的去做,要么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李成尧冷冷地说,渐渐失去了耐心。 “五哥,你想想办法……”一个人仍在苦苦哀求,另一个恼羞成怒地说:“李成尧,你不要太嚣张!我们进去了,你也没好处!” “阳关道不走,偏走独木桥。你试试。”李成尧不冷不热,不恼不气。 两人又好说一阵,歹说一阵,最后都似乎无奈的同意了李成尧的提议,垂头走出来。两人都没了刚来时的趾高气昂,有些灰溜溜的,急匆匆的走了。 谭小应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却完全不知道电视里都演了些什么,她不想琢磨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又忍不住要想。那两个人看起来像是当官的样子,李成尧跟他们能有什么关系呢? 李成尧过了一会儿才从书房出来,看见谭小应怔怔地盯着电视,过去搂过她的肩坐在她身边:“很好看吗?这么入神。” 谭小应转过头回:“他们是谁?” “两个朋友。”李成尧含糊道。 “你会帮他们吗?” 李成尧不知她偷听了多少,一笑,摇了摇她的肩:“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不要管了。” “真的与我无关吗?” 李成尧看着她。 “如果你有事,会与我无关吗?”谭小应继续道,“他们做了什么坏事我不管,但是你不能有事。你不能为虎作伥,要不然,你也会被卷进去的。” 谭小应的关心急切之情溢于言表,让李成尧感动。“放心吧,小傻瓜,相信我。” “小五,”谭小应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多么害怕有一天我的身边没有你,多么害怕有一天我想你,你却不能陪在我身边……” 李成尧将谭小应紧紧抱在胸前,让她的眼泪浸湿了胸口,喃喃道:“不会的,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陪着你。” “陪我到老吗?” “陪我到老。” 谭小应突然紧紧地抱住李成尧,“可是,我还是害怕……小五,我有一个要求,你能办到吗?” “你说。” “从今以后,我要你坦坦荡荡做事,不要阴谋,不要暗算,不要犯法,上对神灵,下对内心,事无不可对人言,你能所以吗?” 李成尧滞了一滞。 他不想骗她,可是这看似简单的要求,其实真正能做到的并不多。 第34章 那些宣称自己“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家伙,做出来的事又有几个经得起推敲?即使圣贤,心理也难免会有阴暗的角落,不想被人发现,更何况是做了半辈子恶的李成尧。 谭小应抬起头来望着他:“能做到吗?” “我尽量吧。” 谭小应不太满意,说:“这与不答应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李成尧搂紧了谭小应,“我会努力在今后做到,至于以前……你真的那么介意吗?” 李成尧紧张地等着谭小应的答复,心跳都几乎停了。 谭小应的心跳也几乎停止。她一直回避着这个问题,可是今天,她要给他一个什么答复呢? 过了仿佛很长时间,谭小应慢慢答道:“我当然介意,我害怕神灵不会饶恕你,我害怕我会在一瞬间失去你……它也不会饶恕我的,我爱上了一个不被祝福的人,我的幸福是偷来的……” 李成尧松了口气,将她的头贴进自己胸口上:“没关系,我和神灵是拜把子兄弟,我们会偷来一辈子的幸福。如果它真的要惩罚我,你看我怎么收拾它!” 谭小应在他胸前笑了,这个豪气冲天的男人,他要挑战神灵呢! 女人总是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两个陌生人不同寻常的来访的事就这样被谭小应扔到脑后去了。 第二天一早,李成尧吃过早餐要出门。 “有什么急事吗?”谭小应问。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去公司了,谭小应都习惯了。今天突然要分开,心里有些难受。 “老婆不是让我‘事无不可对人言’吗?我得去落实一下。”李成尧笑说。谭小应乐了。“来,亲老公一下。”李成尧把脸凑过来给谭小应亲一口,趁她不备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才走出去。谭小应站在原地傻乐了半天。 谭小应等到很晚,李成尧才回来。她见他脸色不好,心里暗猜,但还是忍住没问,将伺候他洗了澡睡觉,自己也躺在他旁边。 李成尧伸出胳膊将她揽到自己身边,问:“小应,如果别人欺骗了你,你怎么办?” “寒山问拾得:‘世间谤我,贱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拾得说:‘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李成尧微微一笑,他知道谭小应在安慰他。“如果那个人是你最信任的人呢?” “我会很伤心。” “伤心有用吗?” “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谭小应答:“吃亏是福,只要你仍平平安安的,身外事不要太计较。”谭小应等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出了什么事?” “曾庆俊签了一笔合同,公司损失上千万。” “啊!”谭小应惊呼,“怎么会这样,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李成尧摇摇头,“人家做好了圈套等我们钻呢。” 谭小应叹了口气:“曾庆俊这人太实在,总把别人想得跟他自己一样。” “把别人想得跟自己一样的是你。”李成尧说:“你就一点都不怀疑他吗?” “怀疑他?他也是被骗的呀。” 李成尧知道多说也无用:“今天他已经跟我辞职了。” “……很严重吗?”谭小应似是自言自语,“对公司的影响……很严重吗?” “不要操心了,”李成尧亲亲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你再担心,以后我什么都不敢告诉你了。” 谭小应努力笑了笑,仍忍不住问:“你怀疑是曾庆俊在骗你?和损失千万相比,你更在意哪一个?” “你说呢?” “前者。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李成尧闭上了眼睛:“我让他明天来见你,你自己问问他吧。” 终失我爱正文第6章背叛(2) 谭小应煲好了汤,等曾庆俊。她想着曾庆俊说过的话“根本就不想弄这个……我觉得我还是做麻花合适……”世许是她主观的把曾庆俊想成了十项全能,他的确不适合经商。 曾庆俊走了进来,谭小应含笑迎接他:“你可好久都没来了,还好吗?你怎么还是那么瘦,一点都没恢复。男人太瘦可不好看喽。” 曾庆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今天来见的是老总夫人还是我的朋友?” 谭小应佯怒道:“你说呢!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白给你煲那么多汤喝!” “那就好。”曾庆俊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捧出一个纸包:“喏,玉米棒子。” 谭小应惊喜地接过还温热的纸包:“你还记得我爱吃这个!” “忘不了!我还记得某些人因为我用塑料袋装玉米棒子而骂了我一顿,说串了味。这不,巴巴的买了份报纸包着。” 谭小应嘻嘻一笑,曾庆俊还是那个曾庆俊,跟原来一样,将她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谭小应迫不及待地拿出玉米棒子啃起来,“真香,你也来一个?” 曾庆俊摆摆手:“小时候就吃腻了。谁跟你似的,没吃过苦,拿玉米棒子当鸡腿。” “各有所好嘛,这跟吃苦不吃苦有什么关系。”谭小应边吃边说,“我就爱吃玉米棒子,就不爱吃鸡腿。”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他都把你宠成什么多嘴婆了!” “别不知足哦,小五想让我说我还不说呢。” “当然了,就会欺负我。” “说真的曾庆俊,你是我迄今为止交过的最长的一个朋友,我很珍惜呢。这几年,我的朋友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谭小应突然想起王美云,意识到在曾庆俊面前提起不妥,“……朋友是一辈子的。” “朋友……”曾庆俊重复着这两个字,有点走神。 谭小应消灭掉玉米棒子,把包玉米的报纸折起来,扔在一边:“想什么呢?” “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吗?” “当然了。” “你和五哥……你不是有他了吗!”曾庆俊低着头说。 “你是你,他是他。朋友怎么能和爱人等同?再说了,没有朋友,谁给我买玉米棒子呀。”谭小应笑眯眯地说。 曾庆俊吐了一口气,“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五哥对你真的挺好的,你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有他照顾你,你会过得很开心,我也可以放心地走了。” “走?”谭小应惊问:“你要走到哪里去?” “走到哪里算哪里吧。豆豆也大了,老跟着外公外婆不是办法。” “既然没有目的,那又为什么要走呢?你忍心看着豆豆跟你颠沛流离?”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走又有什么脸再呆下去?”曾庆俊叹了口气。 “可你也是受害者呀,你是被骗了……”谭小应劝道。 “不要说了!”曾庆俊将脸埋在自己的手掌里,谭小应的话让他羞愧难当。他无法面对谭小应清澈信任的目光,她是那么相信他。 “你要是觉得在小五的公司呆不下去,可以去找份别的工作嘛。没有必要远走他乡,豆豆有外公外婆和你的照料,对他也比较好。如果你离开了,我就真没有什么朋友了!” “小应,你不恨我吗?”曾庆俊闷声闷气地问。 “我为什么要恨你?”谭小应反问道:“你不是故意的,对吗?” 曾庆俊的心里斗争得很厉害,最终他点了点头,却没有忍住眼泪。“我不是故意的。”他说。他不忍心看到谭小应失望,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他宁愿从来没有过背叛的想法!她那么信任他,他却欺骗了她! 谭小应留曾庆俊吃晚饭,说:“我煲了老鸭汤,这个时令吃最好。呆会儿你尝尝,连小五都夸我做得好呢。” 曾庆俊不想留下来,看着谭小应雀跃的样子,又不忍心拒绝。 “我知道你是不想面对李成尧,但是误会是要及时澄清的,时间越长,越不容易解开。”谭小应说着起身去看她的汤。 曾庆俊想多陪谭小应一会儿,他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再见到她。再见时,不知她又是什么样子,还会当他是朋友吗……可是李成尧,他会轻易饶了他吗…… 曾庆俊如坐针毡,深恐李成尧突然回来,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李成尧真的回来了。看见曾庆俊坐在那里,两人都愣了片刻。 李成尧一言不发地走进书房,曾庆俊跟了过去。 “你是要置我于死地。”李成尧背对着他说。 “五哥,我没有想到……”曾庆俊嗫嚅着说。 “没有想到?你没有想到骗我吗?”李成尧霍地转身,大声质问:“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我对你薄不薄,然后再回答我!” 谭小应回到客厅,便听到李成尧雷霆般的声音,走了过去。李成尧喷火的目光盯着曾庆俊,曾庆俊不敢抬头。 “先吃饭好吗?”谭小应怯怯地说。她没有见过李成尧震怒的样子,他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失控过。 李成尧摆摆手,“你们先吃吧,曾庆俊,你也出去。” 曾庆俊出来,把书房门帮他带上。谭小应无声的望着他。 “我先走了,你保重!”曾庆俊将手搭在谭小应肩上:“谢谢你把我当朋友……再见了!” 谭小应听他的语气沉重,竟是一副道别的样子,不禁道:“曾庆俊,你不要……” 曾庆俊未等她把话说完,埋头走了。 谭小应一个人呆呆的坐在桌边,桌上的老鸭汤咕咕的鼓着泡泡,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却勾不起她的丝毫食欲。 谭小应不时地瞟向书房的门,李成尧将自己关在书房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看来他是不会来吃饭了。 第35章 谭小应也不想吃了,回到客厅坐下,顺手拿起曾庆俊包过玉米棒子的报纸,翻了起来。 报纸上两个人的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这两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谭小应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城建局长汪重器、规划局长游实伦携款潜逃……” 谭小应突然想起来,这两个人就是前天来找李成尧的两个人,果然是大官,果然做了坏事!谭小应匆匆地浏览了一遍:“受贿……宝华公司……地铁……”看完,谭小应松了口气,“是宝华房地产,与小五没什么关系。” 可是如果与小五无关,他们来找小五做什么?小五让他们散布什么消息了? 谭小应想不出来,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顾得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外面怎么样了她完全不清楚。她还让李成尧也放下事务陪她,如果不是为了陪她,李成尧也不至于让曾庆俊犯这么大的错误……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谭小应问自己,“我差点毁了他的事业。李成尧那么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如果没有了事业,会是什么样子?他肯定不甘心做一个普通人的……” 谭小应正胡思乱想,书房门开了,李成尧走了出来,神色看起来很平静。见谭小应一个人坐在那里,问:“曾庆俊呢?” “你对人家发那么大脾气,人家还留下来做什么!”谭小应站起来说:“我听他的意思,他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不会的,他明天就会来,最迟明天。”李成尧肯定地说。 终失我爱正文第6章背叛(3) “为什么?” 李成尧一笑,目光中隐有歉意。“别问了,陪我去吃饭吧,我闻到了老鸭汤的香气。”他的心情仿佛已经好了许多,谭小应也高兴了,和他一起去吃饭。 “为什么不自己先吃?饿坏了吧?”李成尧给她盛了一碗汤,宠溺地问。 “一个人吃没有胃口嘛。”谭小应撅嘴道,“你刚才发脾气好吓人。” “又不是冲你,你怕什么。” “发脾气总是不好,会老得快……你不原谅他吗?”谭小应趁他心情不错,小心地问。 “原谅,”李成尧干脆地说,“为什么不原谅呢,冲你这么信赖他我都得原谅。” 谭小应甜甜的笑了,舀起一勺汤喂到李成尧嘴里。 “这勺汤真贵呀,一千万呢。”李成尧咽下汤,笑着说。 谭小应很想问问那两个贪官的事情,可是李成尧的兴致很好,谭小应不想提起那些扫兴的事,想着明天再问吧,于是搁了下来。 饭后,两人散了会儿步,就回房了。谭小应洗完了澡出来,看见李成尧正在看她小时候的相册,看得很专心。 谭小应走过去,趴在他肩上问:“人就在你旁边呢,还看相册干什么?” “看看你以前是什么样子,”李成尧答道,放下相册,将她拉到腿上坐下,捧起了她的脸细看。 他看得太专注,谭小应觉得奇怪:“你今天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要记得你的样子。你不是说我们还要约来世吗?我不记清你的模样,下辈子怎么找你?” 谭小应抱住他的腰,撇嘴说:“这辈了看不厌就烧高香了,还有那么长时间呢,你别有一天嫌我难看哦!” 李成尧将她抱紧,喃喃道:“下辈子,我一定清清白白的等你出现,不做一件坏事,不伤害任何生命……” 谭小应格格笑道:“你要一出生就做和尚吗?做和尚很辛苦啊,每天要做功课,敲木鱼,念经,不准吃荤,不准娶老婆……” “谁说我要做和尚了。”李成尧揪她的鼻子,“我还要娶你呢。我们生活在深山里,自己种地,自己织布。呼吸最清新的空气,喝最纯净的山泉。两个人从年青到年老,我不要大你那么多,你也不要小我那么多。闷了就吵吵嘴,斗斗气,高兴了就唱唱歌,说说话。天当房,地作床,随时随地亲爱。到老了,走不动了,就手牵手走进山洞里,一起等死神来接我们。生同衾死同穴,下下辈子还在一起……” 谭小应被他的话感动得心里酸酸的,搂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颈中,温热的泪便顺着他的脖子划过他的胸口。 “下辈子,你还会爱我吗?”李成尧问。 “会的。”谭小应道:“我永远都跟你在一起,不管你是贫是富,是君子还是流氓……” “不,我只做君子,做你喜欢的君子,这辈子做了一辈子流氓,够了……” “一辈子还长着呢,前半生是流氓,后半生是君子,不好吗?”谭小应隐隐觉得他的话刺心,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他的脸,说道。 李成尧淡淡一笑:“我可爱的小傻瓜。” “我才不傻呢!”谭小应一扬头,“我一定要把你改造成一个君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小五,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你要送我什么礼物?” “我要去买一块最好的玉,上面就刻着……”谭小应一时想不出刻什么好,沉思着。 李成尧静静地看着她。 谭小应想了一会儿,“先找到玉再说吧,我要亲自刻!”谭小应豪情满怀,恨不能马上就去雕刻。 “你会吗?” “不会可以学呀,反正我多的是时间,明天我就学。” 李成尧含笑着她半晌,低低地叹了口气,“偷来的幸福不长久。” “你说什么呢。”谭小应不高兴了,这话太扫兴。 “你不也说过吗,你的幸福是偷来的。” “我是怕它太短呀。” “我也怕它太短呀。” “可你是不会怕的呀,你不是说你会跟它斗争到底吗?就像勇敢的思嘉一样,扭住生活的双角同它搏斗,让它顺从自己的意志。” “思嘉是谁?” “《飘》里的女主人公,她是我最敬佩的女人。可惜我没有她那么坚强的意志,但我比她幸福,因为我有你。我就全指望你啦!等你战胜了它,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你会等我吗?” “当然会等啊。” “即使到时候我已不是你希望的样子,你也会等吗?” “不是我希望的样子?……你怕你不爱我了吗?” “不,我是说……只要我爱你,你就跟我在一起吗?” 谭小应想了片刻,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可是李成尧认真的看着她,等她答复,神情那么专注,仿佛他是一个犯人,等着她这个法官宣判他是无罪释放还是执行死刑。 “……当然。” 李成尧笑了,脸上的沉重神色不见了:“那我等着你的礼物,不要着急,你慢慢想,慢慢刻,我一定要等到你把它送给我。” 谭小应也一笑:“我决不食言自肥。” “记住今晚的话,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刻在这里。”李成尧指了指脑子,“你要是违背了,我不会放过你。” “你也要记得今晚的话。”谭小应学着他的语气说:“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刻在这里,”她也指指头,“你要是违背了,我不会放过你。说实话,今天说的话太多了,我怕记不住。” 李成尧看着她嘻笑的脸,知道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忍不住笑了笑,叹口气,“小应,我永不负你,你只要记得这一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 谭小应在他怀里有片刻走神。她想起德子,他说:“只要我活着一天,必定护你一天”,她又想起曾庆俊,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表白的话,但她毫不怀疑他会竭尽全力保护她。有人爱,有人关心,都是承诺了一辈子!尤其是眼前这个男人,认认真真地对她说出了这句话,让她再度落泪! “小五,我也决不负你……” “不,我不接受你的许诺,你愿意负,便负吧,只要你觉得幸福。” “你错了,你的许诺不是对我,我的许诺也不是对你,都是对着自己的心。你不必要我接受,我也不必要你接受,只要自己的心知道,就够了。” “我的小应,真不是傻瓜。” “我的小五才是一个傻瓜呢!”谭小应抬起头吻他,赫然发现李成尧脸上的泪痕,谭小应的心温柔的痛着:“傻瓜,又傻了吧,好好的哭什么呢?” “你不一样傻吗?” 谭小应这才想起自己脸上也一样泪痕未干呢。两人含笑带泪的凝望,真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世静好。 终失我爱正文第6章背叛(4) 昨晚两人说话说得太晚,到床上后又是一阵抵死缠绵,谭小应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身边早已空了,李成尧起床不知多久了。 谭小应滚到李成尧睡过的地方,抱着枕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上面似乎还有他的气息,让谭小应忍不住笑自己傻。天天在一起,还那么想他! 谭小应梳洗完,哼着歌下楼,看见曾庆俊在楼下走来走去。 “小五说你今天会来,你果然来了。”谭小应高兴地说,“他原谅你了,昨天他亲口对我说的呢!” 曾庆俊困兽一般凶狠的目光望向谭小应:“豆豆呢,我的儿子呢?” “我不知道啊。”谭小应惊道:“他失踪了吗?” “你让五哥把我的儿子还给我!……李成尧呢?我要见他!” “他很早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骗我!”曾庆俊大叫起来。谭小应被吓住了。 “我从半夜一直等到现在,我没见他出去,他一定在上面!你让他见见我,他有什么火冲我发,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求他不要伤害我的儿子!” 第36章 曾庆俊状若疯狂地冲谭小应大嚷。 谭小应正不知所措,沈管家突然出现在客厅里,把曾庆俊和谭小应都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进来的?”谭小应正想问,曾庆俊已冲口而出。 沈管家笑容可掬地说:“五哥临走吩咐过,让我们好好招待曾先生。请曾先生不要客气,就当这是自己家里一样。曾先生的儿子五哥会好好照顾的,请曾先生放心。” 沈管家的话让谭小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曾庆俊,他已失魂落魄地跌倒在椅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 曾庆俊豪啕大哭:“儿子,是爸爸的错,爸爸害了你……” 谭小应把目光投向沈管家,可是他又像来时一样,神秘地失踪了。 曾庆俊哭了一会儿,发一会儿呆。弄得谭小应心慌慌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小五也不回来,她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有人接。 他们等到很晚,李成尧都没有回来,电话一直没有接。谭小应和曾庆俊胡乱地吃了东西,坐在客厅继续等。 越等,谭小应的心里越恐慌。这个人,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怎么就不接她的电话了?司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谭小应想让曾庆俊开车一起去找他,曾庆俊却不敢——李成尧让他呆在听涛,他的儿子在李成尧手上。 等到半夜,谭小应哭了起来。她反复想着昨晚李成尧说过的话,如今越想越觉不对劲。昨晚在床上,他也特别温柔,那种眼神,那种神情,仿佛是要把她整个儿装在脑子里带走。他还说永不负她,却不接受她的誓言,只要她觉得幸福,他不在乎她是否负他…… 谭小应的哭声让曾庆俊从沉思中醒过来,他关切地问:“你怎么哭了?” “小五,他一定出事了……”谭小应边哭边说。 “瞎想什么呢,五哥怎么可能出事。”曾庆俊目光闪躲地说。 “不,昨天他就跟我说了些今生来世的话,我就觉得不好。他说做了一辈子流氓,来世要做个君子……他昨天才对我说永不负我,如果没有出事,他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五哥不就是没接你的电话嘛。这几天他一定很忙,我的那一堆烂摊子要收拾,宝华公司那头也要处理……” “宝华公司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因为那两个携款潜逃的家伙,我看见他们来找过小五,会不会……”谭小应猜测着,顾不上哭,“会不会是他们牵扯上了小五?” “你放心,没有的事。五哥想弄出去的人没有弄不出去的。”曾庆俊安慰道。 “他把他们弄出去?”谭小应讶道,“弄到哪里去?” 曾庆俊这才明白谭小应完全不知情,吞吞吐吐地说:“我也不清楚……” “你一定知道!”谭小应肯定地说:“他们帮小五散布过什么消息小五要帮他们?为什么又和宝华扯上关系了?” 曾庆俊见谭小应逼问得紧,只得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李成尧高价买下那块地后,流动资金吃紧,便让汪重器和游实伦两人利用他们的身份暗中吐露口风,地铁线将会将西延长十五公里,途径那块地。因此,那块地一下子炙手可热,使李成尧很快脱手给宝华公司。然而宝华公司也不是善茬,他们在受骗后,贿赂汪、游两人,让他们继续坚持这个谎言,再次将地转卖了出去。如今雪球越滚越大,地铁工程马上要开工了,却是向东延长十五公里。纸包不住火,宝华公司及它的下线行贿的事被揭露了出来,汪、游两人只得逃跑。 “他到底说话算不算数,他说他会尽量做到事无不可对人言……”谭小应喃喃道。 “你这样要求他也太强人所难。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况且现在哪家公司不是削尖了脑袋钻空子……你不要太伤心,五哥会处理的,这件事绝不会连累到他。”曾庆俊嘴里这样安慰她,心却虚着。 “可他为什么不回来?”谭小应问道。 曾庆俊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告诉她。 谭小应在焦虑中度过了一夜。第二天,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听涛小居里的佣人一个个像哑巴一样,一问三不知。沈管家不知躲哪儿去了,谭小应哭肿了双眼,到晚上还不见李成尧回来,便要去找他。曾庆俊拼命劝阻她,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你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谭小应对曾庆俊的强硬态度感到奇怪:“我不要你陪我。你只让你留在这儿,没说一定要我留在这儿。” “你不能离开这儿。”曾庆俊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你倒是给我个理由。我难道要在这儿等一辈子吗?” “……他明天就会回来了……” “你总是这样安慰我!昨天你说样说我相信了,等了一天,他还是没回来,明天之后还有明天,我要等到哪一天?” 曾庆俊无语,但仍挡在门口,目光坚决。 “他跟你说过什么?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谭小应问:“他为什么要帮你照顾儿子?是不是要挟你?他还是没有原谅你吗?……”谭小应仔细地回想了一遍,那天晚上她一直跟他在一起,“豆豆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可能就在我从这儿回去的时候。” 这么说,李成尧独自呆在书房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绑架了他的儿子?可是他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原谅!就冲你这么信任他我也得原谅!”他在她面前演戏吗?他说:“这勺汤好贵,一千万呢……” 他在骗她? 那么晚上的那些誓言,那些缠绵……谭小应不敢想下去。 “不行,我一定要找他,我要问个清楚。”谭小应对曾庆俊说:“你难道不想救你的儿子吗?我们一起去,他不能……”谭小应想到李成尧可能伤害了豆豆,说不下去了。 “五哥让我留在这里。”曾庆俊也摇摆不定,他何尝不想看看他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去。” “我要现在就去!” “那不行……”曾庆俊却否定了。 “我一定要现在就去!”谭小应急了,冲过去和曾庆俊推搡起来。 “现在太危险了,我在明,敌在暗,他们早有准备,我们根本没有胜算……”曾庆俊拦住她,但又不能太用力,怕伤了她,只能劝道。 谭小应听了一呆:“你是说,不止是送两个贪官出国那么简单?” 曾庆俊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后悔不迭。 “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给我说清楚!” “你冷静一点……”曾庆俊赶紧想怎么应付过去。 “我没法冷静!你们一个个都在骗我!小五说他原谅你了,却绑起了你的儿子,你知道李成尧在哪儿,却瞒着我……”谭小应伤心地喊。 “我是真不知道李成尧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只是猜测……” 谭小应住了嘴,盯着他说下去。 “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小应,我辜负了你的信任……那份合同,我在签之前就察觉到了可能是个圈套。我暗中调查过,那家公司的实际操纵者是雷涛,雷涛跟刘一飞有八年之久,前不久才出去自立门户。我鬼使神差的签了它,我只要想给五哥一个教训!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们早有预谋。我从听涛回去之后,就听到了汪重器和游实伦在香港被捕的消息,检察院已经掌握了五哥协助他们逃跑的证据……我被他们利用了……” 谭小应的心冰冷,咄咄逼问:“你真不知情吗?你真是被他们利用了吗?你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们给你什么好处?” “对不起,小应……”曾庆俊追悔莫及地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背叛五哥,让你伤心……” “不,你叛得好,小五马上就是穷光蛋了,阶下囚了,你越早撇清关系越好!”谭小应咬牙切齿。 “小应!”曾庆俊心如刀割,恨不能跪在地上祈求她的原谅:“我不佩求得你的原谅,我对不起你。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你,你跟美云一样无辜……” “你还是认为是小五杀了美云姐?” “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说得到做得到!”提起李成尧,曾庆俊不那么悔恨了。 谭小应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曾庆俊,突然觉得他那么陌生。 “他没有杀王美云,不是他杀的。” 然而她有些底气不足,这两天的变故——李成尧的出尔反尔和曾庆俊的背叛都在摇晃她的世界。 “那是谁杀的?为什么他说要杀她她就死了?没有人会预先知道他的想法!”曾庆俊愤怒道。 “这只是巧合……”谭小应辩解,“他没有理由杀她……“ “他认为你爱我,他要为你嫁给我而铺平道路,这就是理由!” “你觉得这可能吗?是你最先告诉我他爱我,远在我自己知道之前。难道你说的都是假的吗?” “就因为他太爱你,所以我不怀疑他会为了你杀掉美云。” “你做得到吗?把你最爱的女人送给自己的手下,还为她杀掉手下的原配妻子。你能做到这样大度的祝福吗?”谭小应不知不觉还在站在了李成尧的立场。 “他是五哥,不可以用常理来揣测他。” “正因为他是五哥,他不可能这么做。你说过,他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人,不论用什么手段。他可能把我推到你身边吗?如果他得不到我,我想他也许会杀了我,或者杀了你,但是绝不可能去杀王美云啊!” 曾庆俊的身子摇了摇,用手扶住头。 第37章 他承认谭小应说得有道理。那么,是他恨错了人?这大半年来,对李成尧的恨让他活下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仇恨中煎熬,表面上对李成尧恭顺如常,心里恨不得将他千万刀剐。 “那是谁杀了她?”他似乎在问谭小应,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终失我爱正文第6章背叛(5) 谭小应趁曾庆俊捧着头冥想的功夫,悄悄溜到门口,她还是要去找李成尧,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现在正在做什么,以后会怎么样,她要陪着他,寸步不离守着他。她不怕危险,无论什么危险都不能阻止她此刻奔向他的步伐;她不怕下地狱,只要地狱里有他。 谭小应一步跨出门外,正庆幸曾庆俊没有发现,却看见沈管家悄无声息地站在面前。 “谭小姐,您有什么吩咐?”沈管家面带微笑问。 “啊,太好了,一天都没见到你,原来你出去了。还要辛苦你,把我送到……五哥现在在哪里?”谭小应问。 沈管家脸上笑容不变:“我没有出去,一整天都呆在听涛小居。不辛苦。我不知道五哥在哪里。”沈管家一条一条地回答了谭小应急急的问话,谭小应一呆。 “没有出去?那你在哪?” “我在我该呆的地方。” “我不管,反正你要送我去找五哥。” “我不知道五哥在哪。” 谭小应恨不得一拳捧扁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她从来不喜欢这个貌似弥勒佛,实则高深莫测的人,她相信沈管家也一样不喜欢她。 “那你送我去市区,我自己找!”谭小应命令道。 “对不起,我只需服从五哥一人。”沈管家笑容可掬,谭小应气得直咬牙:“看他回来后我让他怎么收拾你!” 谭小应侧身想走过去,沈管家早一步拦在前面。 “让开!”谭小应喝道。 “谭小姐有什么吩咐?” “你不是只服从五哥一人吗?我怎么敢劳您大驾!”谭小应又气又急。 “五哥吩咐过,要好好照顾谭小姐,只要您不出听涛小居的门,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 谭小应一呆:“他什么时候吩咐的?为什么不让我出门?” “昨天早上五哥出门的时候吩咐的,至于为什么不让您出门,您还是等五哥回来之后亲自问他吧。” “他什么时候回来?” “五哥没说,我也不知道。” 谭小应看了看那张面具似的笑脸,怏怏地转回了屋。既然是小五的意思,那她就等吧! 谭小应整天盯着电视,守着新闻频道,汪、游两人都是高官,这样的受贿大案电视台一定会有所交代。李成尧仍是音讯全无,谭小应憔悴不堪,处在崩溃的边缘。每时每刻,她都努力安慰着自己:“小五早有准备,他不会有事的。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呆在听涛等他回来,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三天了,她感觉自己再也挺不住了。曾庆俊虽然失魂落魄,但仍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让她出门,更何况外面还有一个沈管家,这样焦心地等待让谭小应快疯了。 “他要是六点之前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他。”谭小应将一把水果刀捏在手里,对曾庆俊说:“你不要拦着我,不然我死给你看!” 曾庆俊无语,谭小应坐来下等,又一次从早上等到晚上,滴米未尽,一动不动。 时钟当当敲了六下,谭小应将水果刀架在左手手腕上往外走。 曾庆俊不敢拦她,在她身后说:“你听我最后一句话,再决定走还是不走,好吗?” 谭小应停住了脚步,“你说。” “如果你从听涛走出去了,五哥就完全没有翻身之日了。” “什么意思?” “你应该听从五哥的安排,你会打乱他的计划的。虽然我不知道五哥的计划是什么,但是我相信五哥。他带走了我的儿子,把你软禁在这里,只能说明他已经有了准备。但是如果你落到别人手里,他们拿你要挟五哥的话……” “当啷”一声,谭小应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她凄然回头问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对付小五?” “最大的可能是刘一飞。” “为什么要说可能?难道还有别人?” “树大招风,欲静而不止。这条道上人人都想立威望,除掉五哥就是最好最快的捷径。” 谭小应呆了一呆,问:“这么说,小五当初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曾庆俊默然。谭小应打了个寒颤,过了半刻,慢慢地上了楼。 谭小应浑身无力地扎倒在床上,感觉全身的力气已被抽空。理智与情感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李成尧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任何罪恶,从不提起他的过去,她也不想知道;如今她爱上了他,他的过去却一点一滴在她面前显露出来。猜测是一回事,被证实是另一回事,这两者的冲击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然而她对他的感觉,也不可同日而语。如果说她刚爱上他时,情感与理智的交锋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那么今日无疑已升级为世界大战,无论是理智与感情都已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第二天一早,谭小应仔细梳洗了,敲开曾庆俊的门。 “我想过了,我还是要去见他。”谭小应看起来很平静。 曾庆俊有一点惊讶。今日谭小应穿着洁白的衣裙,神色平静。 “他做的恶他应该受到惩罚,我只想见我的爱人最后一眼。如果天理轮回,他终逃不过的话,我陪着他。我们已经约好了来世,他会清清白白等我的。”谭小应泫然欲泣。 曾庆俊愣了片刻,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匆匆陪她下楼。 他想告诉她,李成尧昨晚回来过,但是……那样对她太不公平…… 昨晚半夜,他恍恍惚惚觉得有人站在他床边。他一个激灵要坐起来,来人眼疾手快的摁住了他,开口低声说:“是我,不要嚷。” 曾庆俊听出是李成尧的声音,讶道:“五哥……” “你带着小应走吧,去英国,去哪里都行……” “小应知道你回来了吗?她担心坏了。”曾庆俊在黑暗中打断李成尧的话。 “我看过她了,她睡着了,不要告诉她我回来过。带着她走吧,走得远远的。把她交到你手上,我放心。”李成尧在黑暗中无声的一笑:“你对她比对我忠心。” “她不会离开的。” “她会的,只要你把我做过的事告诉她。我杀人,行贿,开赌场,走私,贩毒品……”李成尧的脸扭曲了,“把我做过的坏事统统告诉她……” “为什么?” “我对她承诺过,从今以后不耍阴谋,不暗算,不犯法,事无不可对人言……我做不到。她留在我身边,早晚有一天会伤心死的……在我有生之年,决不允许别人对我有一丝一毫的轻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李成尧说完,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我已经骑虎难下,但是她还太年轻……带她走吧,让她恨我,忘了我,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让我看见她,也不要让她再知道我的消息……” 李成尧声音低沉的说完,就要离开。 曾庆俊急道:“豆豆……” “我会照顾他——你也要为你的行为负出代价。但至少,豆豆落在我手里要比落在别人手里强,你说是不是?”李成尧冷笑一声,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曾庆俊望着依旧黑暗的四周,仿佛做了一场梦。 终失我爱正文第6章背叛(6) 谭小应一早来要求曾庆俊带她去找李成尧,曾庆俊看到了她眼中的决绝。她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这个万全的准备就是她的底线——死。 曾庆俊无法拒绝。 尽管这几天对谭小应来说是炼狱,但对芸芸众生来说,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阳光依旧灿烂,气温依旧热得让人受不了。 车子渐渐进了市区,人流夹着热浪向谭小应扑过来,使她冰冷的心渐渐复苏。他们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拦,谭小应看了曾庆俊一眼,露出一丝微笑,显然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严重,谭小应的心中升起一线希望。 曾庆俊边开车边打了几个电话,将谭小应带到蔷薇花园:“他就在楼上,你去吧。” 谭小应雀跃着下车。他没有被拘捕,他也没有被暗算,他好好地呆在蔷薇花园! [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 她跑了几步,又转回来,含笑忐忑地问曾庆俊:“我怎么样,好看吗?”她扳过后视镜审视了一番自己的脸:“呀,我的脸怎么这么苍白?还有黑眼圈……” “快去吧,你很好看。”曾庆俊心里酸酸的。她那么兴奋,丝毫没有觉察到不同寻常。 谭小应站在门前,抚了抚胸口,平静了一下气息,才摁下了门铃。她不能表现得太兴奋,她要恶狠狠地追问李成尧,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为什么让她担心! 门很快开了,却不是她的小五,而是一个香气扑鼻的性感美女。 谭小应有一刻惊讶,她是不是太激动,走错门了? “你找谁?”美女问道。 “李成尧在吗?”谭小应不抱希望地低声问。 “在。”美女爽快地说,却仍堵在门口:“你是谁?” “你是谁?”谭小应气冲冲地反问。 美女上下打量了谭小应一番,大概觉得谭小应对她构不成威胁,从鼻子眼里哼出一声笑,让开路:“进来吧,我是他的未婚妻。” 谭小应头脑中有片刻空白,走了进去。 第38章 李成尧刚接完曾庆俊的电话,对曾庆俊不按他的吩咐带小应走反而将她送到蔷薇花园里非常恼火。昨晚他偷偷去见谭小应,好不容易克制着自己离开她,今天他还要再次面对她,李成尧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下得了决心。 “你来做什么?”李成尧冷冷地问,望向一边。 谭小应闻言站住了。这还是几天前跟她约定来生的男人吗?此刻他的冷淡象一堵墙,截住了她走向他的道路。 “……你还好吗?”谭小应心里五味陈杂。 “你不是看见了吗?”李成尧冲那位性感美女一笑,她立刻走到他身边坐下来,还冲谭小应得意地一笑。 “我听曾庆俊说你遇到了麻烦……”谭小应努力压住心中的酸楚。 李成尧放声大笑:“是个大麻烦。”他将身边的美女搂进怀中:“这么大个麻烦。” 谭小应的脸变得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美女凑到李成尧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悄悄话,两人嘻笑起来。谭小应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的样子,眼泪夺眶而出:“小五,你是什么意思?……” 李成尧沉默了一会儿,“环环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他微笑着看着身边的女人,“我就要当爸爸了。” 谭小应几乎站不住。环环怀孕三个月了……那个女人有了他的孩子……谭小应心如刀绞。三个月前,正是他们情浓意蜜的时候,没想到,他仍然在外面有女人,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谭小应偶尔也会想到孩子的问题,她跟李成尧那么久,从未避孕,但她从没受过孕。尤其是看到豆豆的时候,她很想有一个李成尧的宝宝,打破当时她和李成尧之间的僵局。她也向王美云隐讳地提起过这件事,但不知是她说得太含糊还是王美云有意隐瞒,几次都说到别处去了。 曾庆俊看见谭小应一个人失魂落魄面白如纸地走了出来,便知道李成尧并未改变决心。 一路沉默,曾庆俊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停一下!”走进树林,谭小应突然叫停车。她下了车,四处打量一番,招手让曾庆俊过来。 “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谭小应看着路边的一个小土坎对曾庆俊说。 曾庆俊不明白。 “这里就是当初你劝我回听涛的地方。” 谭小应的提醒让他想了起来,但还是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在这里,我们认识了,我把你当朋友了。” 曾庆俊看着谭小应,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你是我的朋友,却帮着他欺骗我!”谭小应大声指控他。 曾庆俊不知她在蔷薇花园里李成尧跟她说了什么,不敢出声。 “你们合伙骗我!他明明是有了别的女人,你却要在我面前危言耸听,吓唬我,不让我去见他!你可以瞒得过我一辈子吗?我倒宁愿你瞒我一辈子!可你又为什么带我去见他!他要当爸爸了,他舒心了,你却要我为他提心吊胆!他在外面享受天伦之乐,良宵苦短,你骗我在听涛度日如年!你安的什么心?你安的什么心!……”谭小应揪住曾庆俊拳手脚踢。 曾庆俊任由她捶打,也不还手。她是在把她对李成尧的怒气发泄在他头上。李成尧用心良苦,可是却惹得她伤心欲绝,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谭小应手也捶酸了,人也折腾累了,趴在车顶上豪淘大哭。 “我是为了不让你太伤心,才想出这个笨办法……”事到如今,曾庆俊也只能这样掩饰。“我们先回去,再作打算,好不好?” 曾庆俊将她弄进车里,他绝没有在她面前危言耸听,他们不能在这四周无人的地方久留。 谭小应只顾伤心哭泣,对他的话不予理睬。“这一定不是真的,我在做梦,等我醒了,小五就会回来。”谭小应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捶过曾庆俊的双拳此时隐隐作痛,生生的提醒她不是做梦。“我不管,我要等到明天。明天一切都会好。” 终失我爱正文第6章背叛(7) 李成尧一天一个电话催促曾庆俊带谭小应走,可是曾庆俊却劝不动她。谭小应已打定主意,等李成尧回来。 “他不会回来了。肖环环是肖副省长的女儿,李成尧看在肖省长的面子上也不会抛弃她,更何况她还怀了五哥的孩子。”曾庆俊劝道。 “我不管,小五说过,他决不负我,还要我时刻都不要忘记,他不会食言的,他对我承诺过的!”谭小应认真地说:“也许他只是因为他的孩子。等他的孩子一出生,他一定会回来的!” “承诺有用吗?哪一对恋人,哪一对夫妻之间没有发过誓?为什么还会有人分手、甚至离婚?至于孩子,这是五哥第一个孩子,看在孩子面上他更加不会离开肖环不,你死了这条心吧!”曾庆俊狠下心来说。 “……我不管,这是他的家,我要在这里等他,他总会回来的。”谭小应有一刻迷茫,但仍坚定地说。 曾庆俊为她心痛,但他深知,对李成尧来说,她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时刻威胁着他,事不宜迟,她越早离开,对李成尧,对她,都好。 “这里曾住过多少女人,你知道吗?每个女人都哭着闹着不肯走。不要逼他来赶你走,给自己留一点尊严吧。” 谭小应低下了头,垂泪道:“……好。” 曾庆俊马上打电话订了机票。 “要去英国那么远吗?”谭小应听到他订到伦敦的票,着急地说。她已经后悔答应他了。 曾庆俊坚持订了票。“只要他想找你,他有一千种方法。” “可是……那也用不着去英国……” “必须去英国。”曾庆俊斩钉截铁地说:“你在中国还有亲人吗?还有朋友吗?还想继续受伤害吗?相信我,五哥最烦死缠烂打的女人,走得远远的,留点空间,让他怀念。” “可是,我想他怎么办?离那么远,我想看他一眼都不可能……” 曾庆俊用一种不可救药的怜悯眼神看着她。 “好吧,英国就英国吧……”谭小应妥协了。 机票第二天就送到了,曾庆俊准备好了行李,只等出发了。 谭小应哀哀哭了很久,一遍一遍地审视着听涛小居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心情仿佛回到了年初她离开老居时。她终于明白,哪里有她所爱的人,哪里就是她的家。听涛小居跟她的祖屋一样令她难舍,哪怕她真正乐于居住在这里仅半年,但这里已像李成尧一样深深烙进了她的心底。听涛,她和李成尧的爱巢,她计划中和李成尧白头偕老的地方,这么快,她就要离开它吗? 像匆匆的一场春梦,谭小应始终不敢相信,前一晚还情意绵绵的李成尧第二天就翻脸无情。既然不拿真心待她,为什么又要作出一副深情的样子,和她约什么来世……男人,果真就是这么凉薄吗? 临行前,谭小应还是改变了主意:“还是不要去了吧,也许他明天就回来了……”谭小应提着一个小手袋,可怜兮兮的说。 “快一个月了,他见过你一次吗?你的电话他接过吗?他每天都给我打电话,让我带你走……”曾庆俊抬头望天,不让谭小应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李成尧每次在电话里催促完之后,都久久不挂电话。曾庆俊知道,他在等自己主动提起谭小应。偶尔他会说两句她很好之类的话,更多的时候明知他在企盼,仍硬生生地挂了电视。谭小应不好,她每天都发呆,都哭,瘦了好多,头发一把把往下掉,盼他回来……告诉他有用吗?他像被猎手攻击的狼,要么反击,要么死。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留下谭小应在身边。 地铁工程拖拖拉拉,一直未拍板,舆论议论纷纷。李成尧竟管有肖副省长的暗中相助,也快挺不住了。他的公司元气大伤,刘一飞等蠢蠢欲动,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他却不能有丝毫动作。 李成尧决定带肖环环回听涛小居,以未婚妻的名义。他还会很快和肖环环结婚,给肖副省长一个明确的答复,让他放心帮助自己。 李成尧和肖环环,曾庆俊和谭小应,两辆车在树林里擦身而过。李成尧和谭小应的目光相接,仅一瞬间,便不可回望。 仿佛是从上一个世纪吹来的风,吹得树林呼呼作响,却不是见证他们的爱情,而是见证他们的诀别。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1) 谭小应一到伦敦就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三个月之久,待痊愈时已是隆冬。很快,圣诞就要到了。 他们的孩子,也快出世了吧。谭小应站在窗前,望着远远的圣保罗大教堂的尖顶,默默地想。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如今他们远在天涯与海角,还有来生吗?也许,他又在与肖环环约定来生吧! 曾庆俊打开门走了进来,给她端来了一碟小饼干和一杯热茶:“这是房东威廉太太送来的,你尝尝。” 谭小应摇摇头,“我不想吃。” 曾庆俊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想李成尧。“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不出去走走?快过节了,外面热闹得很呢。” “不想动弹。” “老呆在房间里可不好,出去转转吧,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谭小应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顺从地穿上大衣,曾庆俊帮她围上围巾,两人并肩向附近的小花园里走去。 谭小应病后,曾庆俊细心照顾她,在威廉太太的介绍下请了老中医来上门为她看病,亲自为她熬中药、煮粥,甚至洗衣做饭,里里外外全是他一个人忙活。 第39章 她病得最重时,衣不解带地看护她。谭小应经过这场撕心裂肺的变故,心如死灰,幸得他在一边鼓励她、劝慰她,才慢慢好起来。孤孤单单"奇"书"网-q'i's'u'u'.'c'o'm"的两个人,同在异乡,不免有相依为命的悲戚之感,谭小应对曾庆俊更加依赖,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因此对他言听计从。 路过一家古董店时,谭小应停下了脚步。橱窗里陈列着一只朴素的青瓷花瓶,旁边挂着一只中国结。这两样东西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脚步不由地走进店里去。 古董店没有顾客,只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者坐在中国老式柜台前翻着一本线装书,有人进来也不抬头。店堂里并不明亮,檀木架子上零星的摆着些鼎、瓶之类,谭小应略略扫过几眼,似乎都是中国的东西。忽然,她的目光被一块半球形的美玉吸引。 那块玉搁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下面垫着一块黑丝绸,静静的,发着柔着的莹光。谭小应忍不住拿起来细看一番。 玉很小,呈一个半球形,似乎它以前是一个球,被人从中剖成了两半,断面平整,球体光滑。 “这是个什么东西?”谭小应忍不住用中文问。 “你想让它是什么,它就是个什么。”老者亦用中文回答,微笑着走过来。 老者竟然穿着长袍,谭小应惊喜,“您是中国人?” “是的,但来英国好多年了。”老者说:“敝姓卫,这里的中国人都叫我卫老夫子。” “卫老夫子?”谭小应和曾庆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叫谭小应,您就叫我小应吧。这是我的哥哥,曾庆俊。”谭小应介绍道。曾庆俊和卫老夫子握了握手,说:“这里还有很多中国人吗?我们找到了您,是不是就像游击队找到了组织?” “可以这么说吧,这几年来英国的中国人越来越多了,一些常住英国的中国人常来我这儿聚聚,找机会我替你们介绍。”卫老夫子爽朗地说。“小应对这块玉感兴趣?” 小应扬了扬手中的玉:“它没有抓手,没有洞眼,不能佩带;太小,没有造型,也不能观赏……为什么不把它再雕琢一下,弄成个什么东西呢?” 卫老夫子叹了口气:“我舍不得。” 谭小应和曾庆俊对视一眼。卫老夫子神色黯然地说:“这本是一个玉球,是我媳妇的嫁妆,战乱期间,媳妇和我走散了,这块玉就碎了……玉是有灵性的东西……”卫老夫子沉默了。 “那您再没见过您太太吗?”谭小应低声问。 “见过,解放后我回去找过她,她以为我死了,又嫁人了……” “哦。”谭小应不由地对卫老夫子生起同情之心,握着手中的玉不忍放手。 曾庆俊看了看标价“1500英磅”,示意谭小应放回去。无商不奸,编个故事来骗骗谭小应这样的小姑娘还可以,骗他还差点。 谭小应恋恋不舍地将玉放回去。她也知道两人在英国没有收入,这块玉相对来说太贵了。 两人向店门走去,突然哐啷一声响,三人都回头,却是刚才谭小应看过的玉突然掉在地上。卫老夫子紧走两步捡起来,捧在手中检视。 “我明明放好了呀。”谭小应急道。 “没坏,没坏……”卫老夫子擦擦急出来的眼泪:“玉是有灵性的,它找到它的新主人了……”说着把玉塞到谭小应手里。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送给你。”卫老夫子神情有些激动,“拿着,不要钱。” 谭小应不知如何是好:“我不能要……” “不是我送给你的,是它挑了你……这块玉,跟了我那么多年,我标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价,等它的有缘人来带走它。今天它突然异动,是它挑了你啊。” 谭小应想这也未免太神奇,可卫老夫子的神态又不似作假。 “这块玉有个名字,叫三生石……”卫老夫子的目光望向远处,低低地说:“当年我结婚的时候,玉儿就跟我说过‘三生石上旧精魂,生生世世不离分’,如今,玉儿已先我而去,我和她虽有夫妻名份,但那个男人照顾了她半辈子,下辈子该是她还他的时候了……你们走吧,我今天太累,要关门啦。各人的债,各人还,有缘无份莫强求……” 老人把他们送出来,朝他们挥挥手,缓缓地关上了门。 谭小应捧着玉走出来,心里犹想着卫老夫子的话:“各人的债各人还,有缘无份莫强求”,是在说她说?这块玉,枉有那么美的名字,难道竟是注定了离别之人才能拥有吗? 曾庆俊见谭小应又在伤感,说:“人老了,说话难免颠三倒四,不知所云,你别想太多。” 谭小应微微一笑,落泪道:“不,他说的太对了。我正好欠小五一块玉,就得到了它,这是天意。他说话可以不算数,我却要算数。我要把三生石送给他,他和别人缘定三生去吧,不要再纠缠我了,我也经不起了。这样的伤,一辈子受过一次就行了,再受一次,我就要死了。” 曾庆俊听到她凄凉悲楚的话,心中一痛。谭小应以为李成尧不爱她,就是悲痛的极限,她岂知真正的悲痛是比失去更遥远的生离死别。明明相爱,明明情深,却生生的阴阳两隔。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王美云,那个一心一意待他,从少年到青年,未曾有过一点犹豫的女人,他的最纯最真的结发妻子,离开他已经一年有余了。醉过方知酒浓,爱过方知情重,她离去了,他才如此深切的体会到她的重要。终此一生,他不会再付出那么真那么纯的情义,终此一生,她永不可替代。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2) 谭小应得到三生石之后没几天,就看见古董店门口贴了一张告示,寻找谭小应和曾庆俊。卫老夫子已经去世了。他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委托律师找到谭小应,要将古董店留给了她,并要求她将他的骨灰带回中国,埋在玉儿的墓边。 谭小应和曾庆俊领回了卫老夫子的骨灰,狠狠地哭了一场。卫老夫子半个世纪来念念不忘他的结发妻子陈玉儿,明知她早已另嫁却终身未再娶,这是多么深厚的情义。 谭小应很想留在英国经营卫老夫子留下来的古董店,但是曾庆俊说他们两人都不是经商的料,不如把店子卖了,去别的地方看看。其实他是不想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几乎每天他都要和李成尧通话,这也是李成尧的意思。曾庆俊当然明白这里面的意思,他没有告诉谭小应,怕她担心,也怕她伤心。 谭小应在法国巴黎时,曾庆俊告诉她一个消息,肖环环生了一个儿子。谭小应正结束了雕刻班的学习,听后淡淡的“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谭小应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但内心却一直很平静。她的生活波澜不惊,走过的地方越多,心里越平静。尤其在面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杰作面前,她再次感到自身的渺小。人在这个世上,生生死死,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都不值一提,更何况一段感情的湮灭,她自认为已经把李成尧给忘了,如果曾庆俊不提起,她都很久没有想到他了。 人对痛苦有一种天然的防御能力,身体太痛了,神经就会麻痹,心太痛了,就会选择忘记。 真的忘了吗?虽然梦里已很少有他,他的面容也记不清了,但是,为什么在人群中看见黑头发的男人仍忍不住张望?为什么看见似曾相识的背影仍会痴痴地盼他回头,等到明白认错了人之后黯然落泪? 谭小应平静的拿出工具和那块三生石,她要开始雕琢她送给他的礼物。她将用心雕琢,把它当作一个结束。她细细地审视着三生石,她的一生还很长,当初的承诺显得多么傻。他说:“我永不负你”,永远是多远?不是永恒,不是一光年,不是一辈子,甚至不是一夜。那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该为一句谎言而用一辈子守候吗?如果谎言未揭穿,谭小应相信自己可能会;可是她尚来不及细细品味这句话的甜密,谎言便被揭穿了。那个下辈子的约,成了最可笑的讽刺。 “愚蠢的女人啊,这是你爱上那个恶魔付出的代价。”谭小应压制住心中一波一波涌上来的痛,低声对自己说。 她要给他的礼物上刻上“小五王八蛋”,如果可能,她愿意将这五个字刻在他的脸上。 李成尧在谭小应走后一个月之内,就与肖环环举行了一场华丽铺张的婚礼。接新娘的花车有半公里长,最前方,两辆敞篷保时捷并肩前行开道,紧随其后的,是两辆悍马,与前方保时捷对齐。一辆黑色宾利车“率领”后方加长林肯、凯迪拉克、奔驰、宝马、奥迪q7等车跟在后面。车队所过之处,吸引了许多行人驻足观看,别的车辆自动为他们让道。人们叹为观止,啧啧赞叹。肖副省长觉得太高调太铺张了,急忙让李成尧收敛一点,注意一下影响。李成尧接过电话,冷冷一笑。他是故意这么张扬的,其实除了刻意安排车队,别的他什么都没管。 就在李成尧结婚当天,雷涛酒后驾车出了车祸,被撞死了,死相惨不忍睹,他的公司由副经理接手,重新跟李成尧签订了合同,赔偿了李成尧的经济损失后倒闭了。 李成尧笑纳了刘一飞的这份厚礼。 “真没想到是雷涛那小子暗中捣鬼,平常我看他倒挺忠心,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只白眼狼。要早知道,我也不会放他出去单干,早一枪把他崩了! 第40章 兄弟我用人失察,给五哥添了这么多麻烦!”刘一飞一副懊恼的样子对李成尧说。 李成尧冷笑片刻,哈哈笑道:“刘哥说哪里话,我的就是刘哥的,给我添麻烦就是给刘哥添麻烦。现在,这个麻烦不是被刘哥解决了吗?刘哥能者多劳,另一个麻烦也请一并解决了吧?” 刘一飞装傻:“请五哥明示。” “听说你养了十几年的巴西龟昨天死了?”李成尧看似转移了话题,轻描淡写地说:“怎么死的?” 刘一飞头的冷汗流了下来:“恐怕是……阳寿尽了吧。” “都说‘千年王八万年龟’,竟不如主人寿长,”李成尧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因为主人比较聪明,懂得丢车保帅。” 刘一飞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半晌说道:“五哥的话叫人费解……” 李成尧哈哈一笑,也不逼他。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刘一飞留着也有好处,只要驾驭得当,他算得上一条好狗。 “咱们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你的这份大礼我是收定了,只是不要送一半留一半喽。” “是是是。”刘一飞点头如啄米,“跟了五哥这几年,也学了些皮毛,五哥您就看我的吧。” 不几天,德子来到听涛小居,告诉李成尧两个消息:汪重器已于昨晚用牙刷刺穿颈动脉自杀身亡,游实伦精神失常,已被送入公安医院;刘一飞家里大搞装修,几乎敲掉了所有的墙面,换掉了所有的佣人,这几天正亲自考察来招来的厨师和佣人。 李成尧听后一笑,“一只乌龟就把他吓成这样了。” 德子也笑起来,“他是被五哥吓破胆了。” “他的胆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吓破的。” “那五哥还把他留下?”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李成尧说:“他身边还有哪些得力的人?” 德子略一思索,说出了两个刘一飞比较倚重的人,杨启理和高默。 “事情不要办得太急,先留他们几天吧。你能争取就争取,不能争取再来告诉我。放心大胆去做吧,我相信你比刘一飞成器。刘一飞到了今天这一步已经走到头了,如果他聪明,就拣一条命。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别让我失望。”李成尧温言对德子说。 “德子全仗五哥栽培,”德子感激地说:“德子一生追随五哥,唯五哥马首是瞻。” “追随我一生那与刘一飞又有什么区别?”李成尧道:“你别揣着明白跟我装糊涂。” “德子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德子急得赌咒发誓。 “不要说了,看你的造化吧,”李成尧打断他的话,“把你扶上路,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李成尧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是多么好心,高处风景好,风也大,你好自为之,多站几天。以后就不要来这儿了,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那刘一飞……”德子觉得不妥,住了嘴。 “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去找你的。谢氏珠宝张生能最快找到你,是吗?”李成尧似笑非笑地望着德子,德子吃了一惊:“小应……都告诉你了?” 李成尧无意识地敲打着椅子扶手,目光望向了远处:“不是。” “小应她……” “你回去吧,”李成尧打断他的话,“你我走上了这条路,有些东西便不是我们可以得到和给予的。她是瑶池仙姝,我们是地狱罗刹,”李成尧凄然一笑,似是在对德子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不要让她痛苦,更不要自寻烦恼。”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3) 李成尧婚后过上了悠闲的隐居生活。作为奖赏和信任,他已完全把公司交给刘一飞,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柜。刘一飞经过再次敲打,更加诚惶诚恐,兢兢业业,看得李成尧心里暗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做得不彻底还不如不做。 李成尧的公司发展很快,业务扩展到户地产、医药、化工等各个行业,发展速度令人咋舌。肖环环常常洋洋自得,成尧集团的发展离不开她的帮夫运,更确切的说,离不开她的省长老爸。 其实,在李成尧向谭小应说出她已怀孕三个月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当她知道自己真的怀孕了之后,她把这个消息隐瞒了一个多星期才告诉李成尧,因为她不确定这就是李成尧的孩子。 李成尧听到这个消息后并不是很兴奋,他借口怕伤害到胎儿,再也没跟她同过床,新婚之夜也是如此。听涛小居里,肖环环独居主卧,李成尧搬到了谭小应以前住过的房间。一开始肖环环心里惴惴不安,以为李成尧有所察觉,但李成尧并不像知情的样子,肖环环以为李成尧本就是冷淡的人,也许他心里高兴着呢。再说他的公司没有她爸爸的支持,他能有今天吗?即使李成尧知道了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不也得忍气吞声跟她过下去?!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肖环环一天天气壮了起来,在听涛小居里指手划脚摆威风。李成尧对她不理不睐不热情,她偏要撩他逗他挑拔他。李成尧烦不胜烦,能躲便躲,由她闹去。 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抚摸着房间里的每一件东西,把头深深的埋进被子里,仿佛那里还有谭小应的气息。他几乎每天都能接到曾庆俊如约打来的电话,告知他谭小应一天的情况。谭小应在伦敦病得最重的那一天,正是他的婚期,然而他心里承受的痛苦并不比谭小应少。他知道谭小应渐渐地好了,知道夜里她又梦见了他,知道她哪一天到了哪里,做了些什么……似乎她已渐渐忘记他了。 后来,他收到了谭小应的礼物,一块刻着“小五王八蛋”的莹黄的玉。李成尧拿着玉,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微笑着流泪。“我的傻傻的谭小应……你还在恨我,你依然放不下我……不恨我,你不会骂我;放得下我,你不会送我这件礼物,更不会叫我小五……我一定会扫清一切障碍,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孩子不知为什么总是哭,哭得肖环环心浮气躁,这些天,肖环环一直憋着一股怒火,无处发作,孩子满月都半个月了,李成尧仍住在隔壁房间,对她冷淡如初,一天难得见两次面;对孩子不冷不热,一点也没有初为人父的喜悦。生产之前,肖环环很担心孩子长得不像李成尧,让他起疑心;生下来之后,肖环环放了心,孩子眉眼周正,虽然还看不出哪点特别像李成尧,但也没有哪点特别像她怀疑的对象。她还查了孩子的血型,o型,她松了一口气。李成尧也是o型,也许这真是李成尧的孩子。 但是李成尧的冷淡让肖环环渐渐沉不住气了,她左思右想,没有什么纰漏。她嫁给李成尧,算不上高攀,更何况李成尧急急的求婚,迫不及待地将她娶进了门,他的目的是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但是几乎全城都知道了她的风光大嫁,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她钓到了金龟婿,即使离婚,她也可以得到一半财产。至于感情,李成尧对女人还是挺有吸引力的,要不当初她也不会答应嫁他。这且按下不谈,单说他李成尧现在还须仰仗她父亲的权力,他也不应该这样冷淡她,更何况,她还刚刚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呢。 此刻,听到儿子的哭声,她急需泄泄心中的怒气。走出房间,冲楼下将保姆狠狠申斥了几句,保姆不敢作声,抱了孩子走去了。肖环环一转身,身后就是李成尧的房门。看着紧闭的房门,肖环环顾不上李成尧“不许踏进这个房间一步”的禁令,狠狠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成尧坐在灯下,捏着三生石冥想,忽见肖环环满面怒火的走进来,冷冷地道:“站住!什么事?” “什么事?”肖环环站住反问道:“难道非要我请你你才肯回我们的房间吗?”肖环环加重了“我们的”三个字的语气。 “你错了。”李成尧嘲弄地一笑:“你请我也不会去。” 肖环环气得脸上涨红,两眼几乎愤出火来:“李成尧……你不要过河拆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你是自取其辱,恼羞成怒了吧?”李成尧闲闲地说:“听涛小居里的男人太少,胆子也太小,让你欲壑难平吧?啧啧,我真佩服你,以前那么放荡的一个女人,居然在听涛小居过了近一年的禁欲生活,你的自制力还真不错……” 肖环环几乎气炸,顺手操起柜上的镜框就朝李成尧摔去。李成尧一躲,镜框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摔碎了。 肖环环还欲再摔,李成尧已一个耳光打到她脸上,将她打得跌倒在地上,嘴里尝到了咸咸的滋味。肖环环又气又怒地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滚出去!”李成尧冲她吼道,一把拽住她的领口,将她拖了出去,麻袋一样扔在走廊里:“贱人,你也配动她的东西!” “砰”的一声,房门紧紧关上了。 肖环环的半边脸都麻了,脑袋也晕乎乎的,她顾不上换掉睡衣,哭哭啼啼地往娘家奔去。 第二天,李成尧接到了肖副省长的电话,肖副省长劈头盖脸很不客气地责骂了他一顿,李成尧将电话远远拿开,直到肖副省长骂累了,气哼哼地自己挂了电话。 过了两天,肖副省长又打电话来,询问他俩为什么吵架,摆出一副公正的样子,要听听李成尧的想法,李成尧故作沉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肖副省长只好约他见面细谈。 就在那天夜里,肖环环死在了一家酒吧里。酒吧里两个男人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吵起来,各自抡着酒瓶砸向对方,肖环环被莫名其妙的砸中后脑,当场身亡。 第41章 肖副省长痛失爱女,却无法迁怒李成尧。他们刚刚会过面,李成尧告诉他,他发现孩子不是他的,一怒之下打了环环。“我爱环环,这件事让我无法接受……”李成尧痛苦万分的样子让肖副省长心如乱麻。这件事张扬不得,本来是兴师问罪的肖副省长只得对李成尧好言相劝。 他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平时爱若珍宝,难免娇纵了些,环环以前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想管教却已太迟了。待她风风光光嫁给李成尧,堵住了众人的嘴,肖副省长才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哪知她竟是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李成尧的,不管李成尧是否真爱肖环环,他都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如今平白受辱,岂有不气的,也难怪他不肯低头接回肖环环。 两人还未谈完,肖副省长便接到了肖环环出事的消息,顿时仿若五雷轰顶。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4) 白发人送黑发人,肖副省长受此打击,竟悲痛成疾,住进了医院,在病床上严厉要求警方迅速破案,捉拿凶手。警方为了不负肖副省长重托,开展了声势浩大的严打活动,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杨启理和高默两股黑势力团伙被连锅端,连小偷小摸的都收敛了许多。 李成尧将孩子远远送走,对肖副省长说看见孩子难免想起肖玲玲,让人伤心。肖副省长只得将外孙抱回家,自己抚养。 听涛小居重新恢复了安静,李成尧吩咐将听涛小居还原成谭小应在时的模样,彻底抹去了肖玲玲的痕迹。 刘一飞先失雷涛这条臂膀,后又失杨启理和高默两员大将,元气大伤,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终于认清了现实,他远不是李成尧的对手,心灰意冷。然而终究怕死,不得不忍气吞气继续为李成尧卖命。 德子在李成尧的默许下迅速填补了杨启理和高默的空,势力更大,真正成为了只手遮天的人物。 成尧集团走上了正轨,蒸蒸日上,李成尧渐渐将主要精力放在公司上,着意稳扎稳打,成尧集团很快成为四川企业界的翘楚。 万事遂意。李成尧一手握着三生石,另一只手拨通了电话。 曾庆俊手握着电话,吃惊又无奈:“你放过她吧,她刚好一点……” “你不想见你儿子了吗?他很乖,每天都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电话那头冷冷地说。“你带她回来,我把豆豆还给你。” 曾庆俊的眼泪流了出来:“你是一个魔鬼!……好,我带她回来……” 曾庆俊捏着手中的照片发呆,那是豆豆五岁生日时的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但是那么快,他们就已生离,或死别。他能拒绝重逢的希望吗?李成尧终于肯放过他的儿子了,父子终于可以团聚了,但是,他又怎么忍心将谭小应重新推入火坑,他怎么说得出口! 谭小应悄无声息地走到他旁边,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薰衣草花田,说:“又在想他们吗?” 曾庆俊慌忙抹了一把泪,掩饰的一笑。“今天想去哪里?到了普罗斯旺,不可不尝尝这里的葡萄酒,我们走吧?” “不想去了。”谭小应情绪很低沉,“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们就这样流浪一辈子吗?” “你放心,我们还有钱呢。”曾庆俊说。 “我不是指钱。我问你在等什么?”谭小应看着曾庆俊说,“这一年来多,除了伦敦,我们没有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一个月以上,表面上看是我主张环游世界,但实际做主的是你。” “我只是……一直没找着一个合适的地方,一个像桃花源的地方……”曾庆俊有些难堪的辩解。 “对不起,我今天偷听到了你的电话。”谭小应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曾庆俊顿时慌乱起来。 “你们一直都有联系吗?” “……是的。” “是他让你照顾我的?他对女人可真是好得没话说。”谭小应冷冷地说:“你要执行他的什么命令?是不是在他想起我的时候,随时把我送到他身边给他暖床?真是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小应,你不能这么想他,也不能这么想我。我们是有事情瞒着你,但是决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是吗?……我们回去吧。”谭小应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不,小应……”曾庆俊想追过去解释,但终究站住了。他有什么可解释的呢?谭小应临走时失望的目光深深地刺进他心里,让他明白,他们亲如兄妹的情谊到此结束。 谭小应和曾庆俊带着卫老夫子的骨灰先回了卫老夫子的老家江西,几经周折找到了陈玉的墓。陈玉已经死了十多年了,她的子女将她埋在一条河边,墓的正面对着西方。旁边是她后夫的墓,虽然相连,但并未合葬。陈玉的墓上青草萋萋,谭小应将卫老夫子的骨灰缓缓撒在墓上。 “这世上最后的一个痴情的男子,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她自言自语地说。 “人非死不能定论。”曾庆俊接口道:“也许还有许多活着的男人,并非不痴情,只是暂时让人看不透。”曾庆俊意有所指。 “何必呢。”谭小应误会了他的意思,“你还是快点给豆豆找一个新妈妈吧,又是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谭小应不等曾庆俊再说什么,扭头就走。 曾庆俊明白谭小应不想跟他说话,但是明天他们就要回成都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他追上去,拦在她面前对她说:“不管你怎么想我,我没有欺骗你。” “就像李成尧对我说‘我从来没有违逆过你的意思’,”谭小应冷冷一笑,“男人说话都是放屁。” “你对五哥有误会,对我也有误会!”曾庆俊大声说:“我没有对你说谎,五哥当时真是遇到了大麻烦,他娶肖环环是迫不得已的!” “不要说了曾庆俊。”谭小应的脸色不再冰冷,却更添了无奈,“每个人总是有些无可奈何的。原谅我回来之前对你说过的那番话,你想儿子,无可厚匪,我理应听从你的安排。我的一段生命就能换来你儿子的整个生命,这笔买卖很划算。只是,我不负他人,他人为何偏要负我?好人难道就该受人欺负吗?” “小应,五哥没有负你。相信我,他是有苦衷的。” “他那么对你,你还是帮他说话。”谭小应一笑,说,“真想不通你。” “他是不好,但我希望你幸福。不管他对别人怎么样,对你还是真心的。” 谭小应皱皱眉头,说:“是吗?也只能这样安慰一下了,不然真不好想。” 曾庆俊低声说:“你如果真的无法再接受他的话,就去找德子吧……” “那我岂不成红颜祸水了?我要是去找了德子,又能改变多少?有多少人将我为不得安宁。”谭小应轻声说。她深知这两人之间微妙复杂的关系,那是她碰触不得的。“我倒要看看,他对我是怎么个真心法!” 谭小应打定了主意,李成尧,我必将讨回我所受的所有痛苦,让你加倍偿还! 李成尧设想过许多次和谭小应重逢的场面,但仍是失算了。他想过她会不原谅他,不理会曾庆俊受到的威胁,不肯回来;或者她已心有所属,永远离开;如果她回来了,也一定会悲痛气愤的控诉他的无情,或者不理他。无论怎样,他都会耐心等待她的回心转意,直到两人尽释前嫌。 但是谭小应爽快地回来了,而且见到他时,面带微笑,主动拥抱了他,对他说:“我回来了!”那样子,就像是小别的恋人。 李成尧唯有感谢上苍,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白费,老天待他不薄。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5) 把鱼子酱当点心,将lv包当作杂物袋,专程去巴黎买内衣……只要谭小应高兴,李成尧什么都不反对。 谭小应兴致高时,便会疯狂大购物。沙发布艺、装饰画、各种风格的衣服、鞋子、地毯、挂毯、花瓶……蔷薇花园内很快便被谭小应买回来的各种各样的奢侈品堆满了。 没有朋友,但很快结交了一些年轻富有的女人,常常在蔷薇花园里打麻将。谭小应不会打,总是输钱,一天能输几十万,还打得乐呵呵的,约人家明天准时再战。谭小应还好请客,遇到谁请谁,什么贵吃什么,包间嫌闷,大堂嫌吵,干脆整个包下来。正经的朋友看不惯这种暴发户行径,一些别有居心的人留在她身边。 只要李成尧稍一有反对的想法,谭小应就收起笑脸,头一扬:“千金难买我乐意。” 谭小应挖空心思的过着每一天,让每一天都过得热闹奢靡。每一天,周围都有各种各样的人来请她去玩或者被人领来介绍给她认识,谭小应知道这些苍蝇逐臭般的涌过来的人都是社会上的无业人员,他们或者是高级妓女,或者是被有钱人包养的情妇,中间还有一两个长相英俊,年轻体贴的男人,对女人温柔有加,照顾得体,谭小应对他们的身份心知肚明,却也不拒绝和他们在一起,对他们的殷勤统统笑纳。 李成尧一再容忍。谭小应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他的错。他明白她是在报复他。曾庆俊把谭小应送回来之后,就领着儿子豆豆离开了成都。李成尧和谭小应之间少了曾庆俊做润滑剂,谭小应越发处处相逼,李成尧处处纵容,两人之间越闹越僵。 一天深夜,李成尧独自在家,谭小应又和她的那些朋友们出去玩了,到了凌晨才被一个男人半抱半拖的送回来。她喝得醉醺醺的,还在胡言乱语。 送她回来的人看到李成尧愤怒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酒吧里的服务员……他的朋友给我钱,让我送她回来的……” 李成尧打发走了酒吧服务员,将谭小应抱到卫生间里,打开花洒,用冷水浇谭小应的头。 第42章 谭小应被冷水一激,“啊”的一声尖叫,清醒了一点。 “你干嘛,你干嘛……”谭小应一边躲,一边问。 “我让你看清楚你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他们有胆子把你灌醉了却没胆子送你回家!”李成尧不依不侥地继续用水喷着她的脸。 “不是他们灌的,是我……”谭小应捂住脸,“你别浇了,我冷……” 李成尧关掉水,看着她说:“小应,你恨我也犯不着这样折腾你自己……” “那我怎么办?”谭小应放下手臂,有气无力地说:“这么长的日子,我要怎么过?一天,老长老长,不喝酒,去干什么?”谭小应傻笑起来:“我请了所有人的酒,他们就都来敬我,我来者不拒,全喝了……我厉害吧?……居然还有人不领情,不让我请,我把他们骂出去了。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五哥的女人,他杀了他的太太肖环环,就是为我腾位子……五哥有钱,请你们喝酒算什么。’哈哈……”谭小应笑得弯下腰,“他们就全吓跑了……” 李成尧将她扶起来,惨白着脸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了吗?”谭小应强睁着眼,全身的重量都依在李成尧身上,“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喜欢吗?……醉了真好,什么烦恼都忘了……”谭小应的眼皮合上了,她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谭小应醒来,头痛欲裂。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似乎不像是李成尧的。谭小应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出去看。 李成尧指挥着搬家公司的人将谭小应买回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往外搬,看见她出来,手指着卧室,说:“还有卧室,所有带包装的东西都收走。”应该有人进去了。 “你干什么,这些都是新的,我还没用呢。”谭小应走过去,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她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买过这个东西。“你要把它们弄到哪里去,这些都是我的!” “你准备一下,我们回听涛。”李成尧拉着她坐到身边。 “我才不去呢,不准动我的东西,让他们都给我放下!”谭小应不耐烦地说。 李成尧不说话,搬家公司利落的收拾好了东西,带上门走了。 谭小应斜倚在沙发上,冲李成尧笑道:“受不了了吧?花你那么多花,心疼了吧?想赶我走了吧?把曾庆俊叫来啊,把我远远的打发了,下次可别又心血来潮的叫我回来了。” 李成尧不生气,只将她拉过来,让她靠着自己,低声对她说:“小应,不要再这样了,我好久没喝你煲的汤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好好的过日子?” “我为什么要像以前那样?天下有许多现成的汤,而且还有许多女人愿意专门为你煲汤,你为什么偏要想我的?你等着……”谭小应站起来,“我去打电话,让阿二靓汤送一罐来,又鲜又美又养人。你要喝什么汤?” 李成尧叹了口气,拿下谭小应手里的电话,“小应,我们结婚吧。” “我头疼得厉害,不知他们有没有醒酒汤。” “你要恨我恨到什么时候?” “我什么时候恨你了。”谭小应坐到他腿上,嘻嘻笑道,“你是我的金主,我要好好伺候你,把你伺候舒服了,你才会给我钱花。” “你认认真真的跟我说话好吗?”李成尧恼火的说。 “别生气,”谭小应依旧是嘻皮笑脸的样子,“我保证我认认真真跟你说话。我哪敢不认真哪。” 李成尧到卫生间放了一盆冷水,将谭小应拉过去,按着她的头将她的脸浸在冷水里,谭小应正要挣扎,李成尧已将她放开。 谭小应狼狈的抬起头,脸上流的不知是水还是泪:“李成尧,你再这样对我一次试试!” “你醒了吗?”李成尧冷冷问道:“没醒的话我再试一回。” 谭小应看着他冰冷的目光,哭出来:“李成尧,你再试试,你有种就不要放手!你一次就弄死我,不要让我半死不活的好不好?” 李成尧最不能见谭小应的眼泪。他拿过毛巾,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水和泪:“你也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难受。你恨我就冲我来,打我骂我,也比你勉强自己做些违背本意的事糟贱自己好。” 谭小应哭得更凶了,“我哪里勉强自己了?我就是爱虚荣,就是好喝酒,就是想玩,要不当初就不会赖在听涛不走,我就是想要你的钱,怎么样吧,你不一样上了我的当,把我赶出去又接回来,你贱不贱呀你。” “是我贱,我贱。”李成尧抱住谭小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相信我,我会加倍补偿你的,只求你不要再故意伤我的心了……”李成尧心痛的说:“只要你还有一点点爱我,就和我结婚吧,哪怕是爱我的钱也可以,我全给你……” 谭小应感觉到一颗滚烫的泪水滴在她的背上,灼痛了她的心。 有许多次,她都心软了。有时候,李成尧看她的眼神,无意识的抚着她的手,对她流露出的温柔,听她说话时,脸上露出的笑容,都让她感觉到他对她的爱。还有李成尧对她无原则的纵容和让步,这是他祈求原谅的姿式。 可是,谭小应不能想起当初也是在这里,她听到李成尧对她说“环环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时的情景。她那时的全心付出遭到的几乎是灭顶的伤痛。这伤痛让她不敢再相信自己的感觉,时刻提醒自己,硬生生的掐断了心中对李成尧的爱意。 他也会哭吗?这个铁石心肠的人,居然也有眼泪吗?谭小应的心中升起一种疼痛的快意,她有一些犹豫,有一些不忍,但最终还是推开了他,低着头沉默地走出了卫生间。 李成尧独立呆了一会儿,才神色如常的走出来,对她说:“你不想去听涛就算了,以后别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买回来之后看也不看一眼。从今天起,每天的消费不能超过两千块。” “两千块够什么。”谭小应低声嘟囔了一句。 “以前你可以花一个月。”李成尧说,“还有,不准跟那些人来往了,他们对你没有好处。” “你刚才不还说把你的钱全给我嘛,怎么又变成每天两千块了?不过这样也好,明码标价,我谭小应就是两千块钱一夜。”谭小应冲他伸出两只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哪天不给钱,我们的关系哪天结束。” 李成尧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研究她脸上的表情。谭小应挑衅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6) “你赢了。”半晌,李成尧慢慢地说,转过了目光。 谭小应脸上的冷笑垮下来。她多么希望他生气,像以前那样霸道地说“我要你陪我一辈子”,但是,也许他变了,或者,他的耐心用尽了。 张爱玲说,一个男人的一生会遇到两朵玫瑰,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如果得到了白玫瑰,那么红玫瑰就会成为胸口的朱砂痣,白玫瑰则变成了衣服上的饭粒子;如果得到了红玫瑰,白玫瑰就会是床前的明月光,红玫瑰就成了蚊帐上的一抹蚊子血。她还是他的朱砂痣吗? 同两年前相比,谭小应也变了很多,她不敢再将心赤裸裸地呈现出来,任人伤害,她已将心包上一层厚厚的盔甲,再来试探李成尧。 从谭小应回来那天起,李成尧就决定不再逼她。也许曾庆俊说得对,他不该再打扰她,但是他放不下。没有人比他更爱谭小应,他要将她受的委屈统统补回来,无论她怎么对他,他都将以最卑微的姿态重新赢得她的爱情。他一点一点的纵容着她,只是希望她明白,他身边才是她最应该呆的位置。但是放纵的生活跟毒品一样,会让人上瘾,谭小应似乎迷上了这种生活,每天挖空心思的想怎么玩得刺激。他不想让她再这样下去了。他向她求婚,给她安全感,给她承诺,但是,她拒绝了。李成尧看着她唇边的冷笑和眼中的轻蔑,泪丧极了。 如果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他,那么她达到目的了。谭小应就在他身边,可他却依然感觉她离得那么远。她不在时,他可以怀念,可以憧憬;她在身边时,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李成尧叹了口气,他要上班了。临走前,他再次看了谭小应一眼。 谭小应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脸色仍是宿醉后的苍白,眼神空洞的望着一边,不知在想什么,就象一个迷路的孩子,不知何去何从。 这一刻,仿佛时光倒转,李成尧重新回到了那个烟火之夜,他在人流中发现她的一刹那,她脸上的疲倦与哀伤。那么相似,那么令他怜惜。 李成尧走了,谭小应呆了一会儿,又躺下了。不一会儿,有一位四十多岁的自称鲁大姐的人给她送来了两千块钱。 谭小应心情复杂的接过钱,随手扔在了一边。见鲁大姐仍站在那里没有离开,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鲁大姐关切地问。 “没什么,”谭小应不想多说,“有点头疼。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需要我陪陪你吗?” 谭小应皱了皱眉,这个鲁大姐好像也太没眼色了。“不用了,我约了朋友去逛街。” 鲁大姐仿佛根本没听出谭小应的逐客之意:“生病了就一个人呆着清静清静,今天就不要逛街了,啊?我给你熬点粥,清清淡淡的吃点,再好好休息休息,准保就好了。” 第43章 鲁大姐问:“厨房在哪儿?” 谭小应懒懒的往厨房指了指,心里暗想,这一定是李成尧吩咐的。走了个曾庆俊,来了个鲁大姐。 谭小应迷迷糊糊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被鲁大姐推醒。“吃饭了,看看我做的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谭小应走进餐厅,桌子上摆着三个简单的家常菜和一锅粥。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菜?”谭小应明明记得家里好长时间没做饭了。 “你睡着了我从家里拿来的,反正家里也就我一个人,拿来做了和你一起吃。”鲁大姐搛了一筷子咸菜放进谭小应碗里,“来尝尝这个咸菜,这是我自己做的,就粥吃正好。” “自己做的呀,”谭小应吃了一口,顿感亲切,说:“我妈也会自己做咸菜,她做的咸菜可好吃了,很多人都喜欢吃我妈妈做的咸菜,她每年都做好多好多卖,装咸菜的坛子都没地方放,连卧室里都是,一股子咸菜味儿,我都不敢在家里睡……”谭小应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一转眼,妈妈已经死了八年了。 “我做的好吃还是你妈做的好吃?”鲁大姐为她盛了稀饭递给她,不等她回答又自己笑道:“当然是你妈妈做的好吃,哪个女儿不偏向妈呀。” “一样好吃,有我妈妈的味道。”谭小应又尝了尝红烧鱼:“好久没有吃过这么熟悉的味道了,妈妈死后我还以为再也吃不着了。” 鲁大姐安慰地说:“吃饭吧,喜欢吃就多吃点,以后,你要想吃了就去我那儿,我天天做给你吃!”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谭小应消除了对鲁大姐的敌意,很快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鲁大姐的丈夫是一名军人,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意外牺牲了。她的女儿去年得了白血病,虽然得到了成尧集团的资助,但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骨髓,还是去世了。鲁大姐以前是一名会计,女儿去世后,就在成尧集团成立的慈善基金会工作。 “成尧集团还成立了慈善基金?”谭小应吃惊地问。 “是的!”鲁大姐说:“主要是帮助那些偏远地区的伤残儿童。他们家庭普遍都很穷,生了病或者受了伤没有钱治疗,有的人就因为小时候的一场病或一次意外而终身残疾……” “他为什么想到要帮助偏远地区的儿童呢?”谭小应对此很好奇,“有什么来历吗?” 鲁大姐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见谭小应对基金会很有兴趣,邀请她加入。 谭小应跟着鲁大姐走访了几户需要帮助的家庭,被深深的震撼了。原来周围还有那么多人过着穷困的生活,一年的劳作仅得温饱,要是家里有一人生病了,那全家都陷入了困境。他们需要的钱也许并不多,谭小应想起自己曾经一掷千金,异常羞愧。李成尧按约定每天给她两千块钱,她都花在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谭小应渐渐远离了酒吧和高档饭店,那些玩乐的朋友也渐渐疏远了。她虽然对鲁大姐有些排斥,但是仍很感谢鲁大姐让她找到了一件值得一做的事,让她的心灵不再空虚。 许多受帮助的人都将鲁大姐和谭小应当做活菩萨,鲁大姐便告诉他们应该感谢成尧集团的董事长李成尧,是他出钱帮助他们的,受助的人便称李成尧为“大善人”。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时,谭小应忍不住失笑。 “五哥”等于“大善人”?那天下岂不是没有坏人了? 鲁大姐对李成尧赞不绝口,刚开始谭小应认为鲁大姐是有意在她面前夸他,但慢慢了解鲁大姐的为人之后,她相信鲁大姐是真正地赞赏李成尧的。 他真的变了吗?他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五哥,成了现在的企业家、慈善家李成尧了?谭小应想起他们在蔷薇花园平静的生活,的确已没有不明不白的人来找他,接电话时他也不像以前那样避开她。 “董事长平易近人,处事低调,做事有魄力,管理有手段,”鲁大姐说,“大家都很佩服他,我要是年轻十岁,我都会爱上他。连李佳玲那样的大美女都围着他转呢,足以说明他的魅力了吧。”鲁大姐难得的开个玩笑。 “他是天生的领导者。”谭小应淡淡笑了,心里有些喜悦。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7) 谭小应对李成尧和李佳玲的事情有所耳闻,小报捕风捉影,也曾说过两人是情侣。李佳玲始终沉默,李成尧更是不予理睬。 自从谭小应跟以前的那些朋友断绝来往之后,李成尧回家的时候越来越准时。有时谭小应为了省钱在家里随便吃点,李成尧总是陪着她。渐渐的,谭小应又开始在家里做饭了,老让他跟着她吃一些快餐食品她不忍心。 不知不觉,蔷薇花园有了家的氛围,谭小应常常惦记着早点回家做晚饭,有事赶不回去时也打电话告诉李成尧一声;从李成尧手里接过钱时,心里也没有任何伤感和愤怒。有一天晚饭时,谭小应笑称他为“李大善人”,两人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李成尧小心维持着现状,再也未在她面前提起过以前的事,更不敢向她表白心中的想法。谭小应像一只被鞭炮吓怕了的乌龟,现在刚刚慢慢从她的壳里露出一点脑袋尖,他可不想有什么过激的举止让她又缩回去。只要维护现状不久,她一定会坦然接受她的。 谭小应对自己的变化浑然不觉,她现在每天都很充实,也很忙碌。经常在户外奔走,她的皮肤晒黑了,但是精神从未有过的好,笑容也多了。 对于众多的求助者来说,成尧集团的大笔资金仍只是杯水车薪。谭小应向鲁大姐提出要广开财源,鲁大姐深表赞同,但仍微笑提醒她:“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董事长一样乐善好施。” “我试试!”谭小应两眼放光,她已有了一个目标:德子。 德子现在已改名叫张德东,摇身一变,成了香港商人。见到谭小应,德子又意外又惊讶。听她说明来意后,签下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给她。 旗开得胜,谭小应乐得合不拢嘴,连声称谢。 德子明知故问:“你现在一个人?” “不是。”谭小应略收起笑容。 “不开心吗?” “有什么开心的。不提这些了,这些钱花在什么地方,我们会给你开来详细的清单。”谭小应急着告诉鲁大姐这个好消息,急着要离开。 “如果在我身边,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谭小应心里咯噔一声,尴尬的望着脚尖。 “我没有别的意思,”德子连忙说,“如果你不开心,就来找我。”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也不是特别开心。”谭小应慢慢说道,和李成尧的关系一直不明朗,她心里也乱糟糟的。“他好不容易从泥潭里脱身,你不要……我不希望……” 德子微微一笑,“你还是担心他。” “是吗?”谭小应似在反问自己。 “如果你担心他,就劝他睁大眼睛。成尧集团这么红火,会有人眼红的。”德子似有所指地说。 谭小应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你是说,有人要对他不利?” “也许是我瞎操心,”德子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如果他真爱你,为什么不放弃这一切跟你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呢?” 谭小应微笑道:“他是天生的领导者,怎么可能甘心过平淡的日子。再说了,我们要用挣来的钱做更有意义的事,也算是为他的以前赎罪吧。” “为以前赎罪?那现在的罪怎么赎?别以为他的钱都来得那么干净。”德子忍不住冷笑道。 “什么意思?”谭小应反驳道:“他现在真的是规规矩矩做生意,哪里不干净了?你把话说清楚!” 德子忙做出一副笑脸:“我是眼红五哥才这样说的,他钱也挣了,美人也得了,我眼红呢……” “真的吗?”谭小应被他弄糊涂了。 “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要等肖环环三周年祭日过了吧?” 提起肖环环,谭小应转移了话题:“肖环环到底是怎么死的?” “意外。”德子简短地说,似乎不想多谈。 “真的是意外吗?”谭小应看着德子的脸色,问。 “你只要知道她的死与李成尧无关就行了。”德子语义含糊陪笑道。 谭小应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德子你变了,变得越来越像他了。” “好不好?”德子明白“他”是指李成尧。 “有一个就够了。”谭小应笑道:“谢谢你今天的慷慨解囊,我代表将受到资助的孩子们谢谢你,改天请你吃午饭,现在我要回家了,”谭小应看看时间,“哦,五[奇`书`网`整.理提.供]点半了……” 谭小应急匆匆就要走,她还要回家做饭。德子又叫住她:“托你给五哥带句话行吗?” “你为什么不自己跟他说?”谭小应诧异地问,难道真已到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地步了吗? “他已经彻底跟我们断了关系了,”德子苦笑说:“很彻底。” 谭小应放下悬着的心,微笑道:“那你说。” “五哥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如果他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愿效犬马之劳。”德子郑重地说:“还有你,小应,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平安幸福,不管是为了五哥还是为了你,只要你们一声令下,德子再所不辞。” “谢谢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欠我们一辈子。”谭小应心里很欣慰,看来李成尧真的是放弃了黑道了,德子也如愿以偿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这样的结果真是皆大欢喜。 第44章 饭桌上,谭小应对李成尧转告了德子的话,李成尧笑了笑。肖环环的死李成尧一直怀疑是德子做的,今天终于得到了印证。这一招用得好,一箭双雕。德子果然有些头脑。 谭小应一边收拾着厨房一边愉快地哼着歌。李成尧倚在门边问她:“去散会儿步吧?” “不了,”谭小应说,“我要去鲁大姐家一趟,她做的咸菜真好吃。你这几天吃得很少,是不是吃我做的菜吃腻了?” 李成尧走过来,从背后抱住她:“应儿,我喜欢吃你做的菜,一辈子都不腻。” “可别说什么一辈子的话,”谭小应撇撇嘴,“听不得。” 终失我爱正文第7章原谅(8)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李成尧在背后低语。 “原不原谅对你有区别吗?”谭小应说,“我不一样还在你身边?” “但你心中还有介蒂。”李成尧说,“你难道不明白,我宁愿你快快乐乐的在别处生活,也不愿你心有介蒂的在我身边。” 谭小应不为所动:“是谁逼我回来的?” 李成尧语塞,半晌惨笑一声,放开她:“是啊,我也逃不过我的心魔……” “我的父亲不是省长,自己也不是大明星,所以,”谭小应一边将手边的东西归置好,一边淡淡地说:“以后还是不要说什么一辈子的话。”她转过身用手指戳了戳李成尧衣服下面一直佩带的印章:“这块三生石上,随你愿意,无论刻上谁的名字,只要不是我。” “你真的可以这么洒脱?还是你以为你真能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我让你回来,你真的就这么不情愿?”李成尧深深注视着她逼问道。 谭小应沉默了片刻,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何必要苦苦追问?如果你一定要问个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意要怎样。” 谭小应抬头看着他,无力地重复道:“我也不知道。” 谭小应拒绝了李成尧的陪伴,独自一人到鲁大姐家。她需要一个空间,自己想一想,也需要有一个人帮她理理心中的头绪。 鲁大姐一人在家,正拿着女儿的照片垂泪。谭小应劝解了一会儿,说到了孩子这个话题上。谭小应很困惑,为什么她一直没有怀孕?鲁大姐建议她去医院做一下检查,并很热心地建议陪她一起去。 第二天,谭小应在鲁大姐的陪同下到医院做了检查。一切正常,医生建议让丈夫也一起来做一下检查。 “丈夫”这个词让谭小应有一刻失神。呆了一会儿,谭小应才“哦”了一声,答应了医生的话。谭小应知道李成尧是不会来检查的,他已有了一个儿子,虽然他从不提起过孩子的事。他是一个很不称职的父亲,他的儿子已经一岁多了,一直是肖省长夫妇在养,他根本不去看望。谭小应想,他也许是怕自己伤心,可是男人就是这么薄情。再吃醋的女人,也不会对一个已经失去母亲的孩子有多大的敌意吧! 检查没有什么结果,谭小应也没有深究下去。也许这是天意,她就是不能有李成尧的骨肉。 谭小应炖了鸡汤,给李成尧送去。最近他的脸色不太好,饭也吃得很少。 秘书挡住谭小应,问她有没有预约,如果没有的话是不能见的,董事长正在会见重要的客人。 谭小应拿出手机来给李成尧打电话,正拔着号,办公室门已经开了,李成尧送李佳丽走了出来。 李佳丽脸上没有化妆,神情不太好,眼圈红红的,似刚刚哭过。李成尧的手搂住她的肩,低头对她说着什么,一直把她送进电梯,才挥手告别。转过身来,看见谭小应站在那里。 “桃花运挡都挡不住哦!”谭小应心里的怒火一阵阵往上冒,嘴里忍不住奚落道:“刚刚和梨花带雨的旧情人依依惜别,转身就有新人送来了鸡汤,”谭小应双手捧着保温瓶,送到李成尧面前:“请笑纳!” 李成尧又好气又好笑地接过保温瓶,牵过她的手:“来多久了?”又对秘书说:“怎么不通知我?” 秘书嗫嚅着低下头。 “哪敢打扰你会见重要客人!”谭小应甩开他的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成尧追上去,“小应你误会了,我跟佳玲谈谈代言的事,真的是工作上的事……” 谭小应站在电梯门口等电梯。“我才不管你代言代语呢,工作上的事还说得抹眼泪哭鼻子,也真是奇怪了。” 李成尧微笑着问她:“酸不酸?” “什么?”谭小应一时没反应过来,李成尧在取笑她吃醋!想通了这一层,谭小应恼羞成怒:“我才懒得管你呢!我跟鲁大姐约好了今天去回访,走了!” 谭小应不顾李成尧的挽留,坚持走了。她当然没有跟鲁大姐有过什么约会,走出公司大门便闷闷不乐地朝家里走。 “谭小应!”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谭小应回过头,是李佳丽。她戴着一幅宽大的墨镜,整张脸上只看见墨镜和鲜艳的红唇。“我想和你谈一谈。” 谭小应抬头望了望天,该来的这么快就来了。“谈吧,”她无所谓地说,“在哪里?” 李佳丽将她带进了附进的茶馆。两人落座,李佳丽要了一杯铁观音,谭小应要了一杯蓝山。 茶和咖啡都端上来了,谭小应喝了一口,皱皱眉:“冒充的。” 李佳丽一笑,喝了一口铁观音。“你知道他最喜欢喝什么茶吗?” “他喜欢喝咖啡。”谭小应不喜欢李佳丽身上散发的那种逼人的气势,语速很快地说。 “不,是你喜欢喝咖啡,他才改喝的。以前,他一直喜欢铁观音。” “是吗?人是会变的。”谭小应不以为然。 “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那又怎样?”谭小应语气中带着挑衅。 李佳丽的神情不再那么倨傲,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多么希望是我抽到了那支笺。” “‘不如怜取眼前人’?”谭小应冷笑一声,“小五还不至于这么迷信,就凭一支笺定乾坤吧。” “但是那支笺对他非同小可。”李佳丽说。 谭小应忍不住凝神静听。 “五哥小时候家里很穷,父母只好把他送到庙到做和尚,减轻家里的负担。他的师父曾给他算过一命,命里说他将显赫一生,也必将孤独一生。无一子可送终,无一友可相伴。除非怜取眼前人,否则无一人可相守……” 谭小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李成尧会那么信佛,也明白了自己和他同时抽中那支笺对他的意义,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曾庆俊说是佛祖将她送到了他身边。 “命运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但是,他师父说过的话竟然一一应验了。他十七岁便辍学,二十岁在家乡一带混出名来,不几年,便坐上了第一把交椅。五哥鼎盛的时候你没看到,那真是所向无敌,随心所欲,无所不胜,直到大大小小的帮派都臣服,称呼他‘五哥’。‘五哥’可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称的,五十多年里,也只有四个人依次排下来。”李佳丽说起往事,脸上浮出钦敬之色。 谭小应别过脸。她不明白李佳丽为什么对这些津津乐道。李成尧昔日高高在上,是因为他踩着别人的尸体和血。 “后来,五哥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渐渐收敛了,住进了听涛小居。跟他有过床第之欢的女人,恐怕和听涛的树一样多。环肥燕瘦,没一个得到他的心,偏偏是你——”李佳丽似有不平之意,见谭小应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这就是天意,天意他将孤独,无一人可相伴。他选谁都比选你好,可他偏偏选了你……” “你还有机会呀。”谭小应闲闲地说。她怎会听不出李佳丽的不甘心,但她越是不甘心,谭小应越暗自得意。谁说小五将一生孤独了?谁说小五选谁都比谁她好?她哪里不好了? 李佳丽瞪了她半晌,脸都气红了,最后恨声道:“但愿老天厚待你终生!谭小应,你不要太得意!” 李佳丽抓起皮包气冲冲地走了,谭小应不禁有些后悔。她本无意这么张狂的,可是,李佳丽的存在无意中激发了她的斗志,让她不由自主地摆出了胜利者的姿式。 终失我爱正文第8章离别(1) 气走了李佳丽,谭小应尽管心里有些不忍,但更多是得意。李佳丽的话从偏面反映出了李成尧对她的态度,让她欣喜。 女人就是这么多疑,她可以不相信爱人嘴里说出来的甜言蜜语,也可以认为朋友的赞美是安慰,但她不会怀疑情敌的话。 女人也就是这么虚荣,太低级的对手,赢得再多也没有意思,但是赢了一个超级对手,就会很有成就感。那个千万个男人的梦中情人,荧幕上光彩照人的李佳丽,是她的手下败将,这怎不让她仰天大笑三声! 李成尧回家时,谭小应正在看电视。见到他开门进来,谭小应微笑问道:“鸡汤怎么样?咸不咸?” “挺好的。就是有点酸。”李成尧亦笑答。 “哦,我以为某人的眼泪会掉进汤里。” “那也比不过某人的醋啊。”李成尧走过来,亲了亲她的脸。“今天气色怎么这么好?” “很好吗?”谭小应摸摸脸,又担忧地望着他:“可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呢?你病了吗?还是公司里出什么事了?” “没有。”李成尧伸手搂过她,“你今天的样子我看着真高兴。” “是吗?那你每天找一个旧情人来和我吵一架,我就高兴了。” 李成尧仔细看她的脸色,不像生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第45章 和李佳丽吵架吵赢了?” 谭小应忍不住失笑,“你说,你一天找一个旧情人,可以找几天呢?” 李成尧敲敲她的头,“胡说什么呢。” “李佳丽说你的旧情人和听涛的树一样多,我得去数数,听涛有多少棵树。”谭小应嘟着嘴说。 李成尧哈哈大笑起来,“她真这么说?那某人真要掉到醋海里了。”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谭小应恼火地说。 “但是我只向一个人求过婚,还被拒绝了两次。” 谭小应气稍平,斜睨了他一眼:“这不是挺合你心意的嘛,不然,为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多不明智呀。” “是啊是啊,如果你真的想报复我就应该答应我的求婚,然后把我管得紧紧的,不让别的女人看一眼,我一定比现在痛苦得多。” 谭小应冲他做个鬼脸。 “再考虑一下?” “吃饭了!”谭小应站起来,结束了这个话题。 李成尧赞谭小应的菜越做越好,却依然吃得很少。 “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谭小应说:“一个大男人,吃这么点怎么能行呢?你都瘦了。” “如果我得了绝症,明天就死了,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李成尧开玩笑似的说。 “你忍心呀,”谭小应白他一眼,“刚结婚就成寡妇,我才不干呢。” “可以得到成尧集团百分之六十的资产呢,全给你。” “嗯,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谭小应做出一副向往的样子,“我就天天躺在钱上,一辈子不愁吃不愁喝,弄几个顶好看顶好看的美男二十四小时伺候我……” “不许养男人!”李成尧怒道。 “咦,你不是死了吗?”谭小应哈哈大笑,“你死了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呀……” 李成尧也笑了:“那你是同意了?” “你知道你明天要死了?”谭小应反问。 “你就当我明天就死不行吗?” 谭小应不高兴地摔了筷子:“你怎么这样,总是死呀死的,你离死还远着呢。” “是是是。”李成尧点头如捣蒜,“再不说了,今天就罚我洗碗好不好?” “好啊。”谭小应闻言笑了,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今天愿意嫁给我吗?” 谭小应板起脸:“以后所有的碗都归你洗!” “可以,但是你先回答我,我最后一次向你求婚,如果你还是不答应,我就彻底认命。”李成尧的语气不知不觉低沉起来。 谭小应抬头看了他一眼,李佳丽的话回响在耳边:“……显赫一生……孤独一生……怜取眼前人……无一人可相守……”这就是他所说的命吗?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男女皆然吧!孤独而显赫的一生又有何欢,辛苦但平凡,只要有爱贯穿始终又有何惧? “眼前满眼都是人,为什么偏偏是我呢?”谭小应有一丝困惑。 “也许是我上一辈子欠你的吧。”李成尧似笑非笑。 “是我欠你的吧,这辈子都得以身抵债。”谭小应低声说。 “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这可是你说的啊。” 谭小应吃完饭,起身就走,“该你收碗。” 李成尧将谭小应一拉,谭小应跌坐在他怀里。他炽热的气息扑到她脸上,“应儿,我们结婚吧。” 谭小应躺在他怀里,将左手伸出来。李成尧不解。 “在饭桌上求婚就够随便了的,连戒指都没有吗?” 李成尧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紧紧抱着她,将脸埋进她胸前。谭小应感觉到胸前的濡湿和温热,轻轻的揽过他的头。 “对不起……”李成尧喃喃地说。 第二天一早,李成尧便带着谭小应挑戒指,亲自给她戴上,一同去登记。 李成尧想搬回听涛去住,但谭小应不愿意,那是肖环环住过的地方,她不想再住那里。 “听涛太阴森,一看就是五哥那种人住的地方,我可不要。”谭小应身子一扭,“我也不要世纪车展。” “世纪车展?”李成尧想起上次结婚时的排场,哑然失笑,“好,随你,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婚礼?” “我要与上次完全不同的。” “那我们旅行结婚吧。” 谭小应也同意,但是……“公司里的事情怎么办?” “交给刘一飞应该没问题。现在最大的一个项目就是与太平洋集团联手开发一个大型的游乐场,太平洋集团信誉很好,这个项目也一直是刘一飞经手的。具体细节正在商定,估计我们旅行回来可以鉴约,正好当我们的结婚大礼。” “那好,我们就自助旅行结婚!”谭小应兴奋道。 李成尧交代好公司里的事情,带着谭小应准备好的行李出发了。第一站是西藏,他们将在西藏布达拉宫前对着活佛起誓,生生死死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离。 李成尧驾着宝马越野车,载着谭小应奔赴西藏。谭小应手持摄像机,兴高采烈地拍着沿途的景色,时不时转过头来拍李成尧驾车的样子。 “现在这么兴奋,到了西藏,高原反应可够你受的。”李成尧一边笑一边躲开谭小应越来越近的镜头。 “我才不怕呢,我的身体棒着呢!”谭小应兴致不减:“和曾庆俊去过那么多地方,曾庆俊有时还水土不服,我从来没有过!哎呀!”谭小应惊叫一声。 “怎么了!”李成尧急忙问。 “我们都没有通知曾庆俊!”谭小应关掉摄像机手忙脚乱地找电话:“他可是我唯一的朋友,不告诉他可太不仗义了。保不准他现在还恨你不肯娶我呢。” 李成尧微微一笑。 车子正在山里穿行,谭小应打开电话:“怎么没有信号呀?” “到了山顶也许会好一点。”李成尧说。 “嗯!”谭小应一听有理,扔下手机,又拿起摄像机。 兴奋让谭小应很快将给曾庆俊打电话的念头忘到九霄云外,直到李成尧看到后面有一辆奔驰风驰电掣地赶来。李成尧将车速慢下来,奔驰来到了旁边,司机紧张地冲他们大喊:“下车!下车……” 李成尧一看是曾庆俊赶来了,停了车。谭小应更是高兴的冲下车,跑到他旁边:“你怎么得到消息的?居然赶来了!” “沈管家告诉我,车里有炸弹,快上我的车!”曾庆俊急迫的喊。 谭小应的脸吓得雪白,李成尧也吃了一惊,两人急忙弃了宝马,上了奔驰。 终失我爱正文第8章离别(2) 谭小应惊疑不定,曾庆俊已在倒车,李成尧皱着眉一言不发。 “唉呀,我们的礼服……”谭小应喃喃地低语。 “我去拿。”李成尧示意曾庆俊停车。 “不要……”谭小应和曾庆俊都急道,李成尧却已下了车:“等着我。” 李成尧一步步朝越野车走去,谭小应和曾庆俊紧张地捏着一把汗。 李成尧走到越野车边,拿出了装礼服的盒子,又拿出摄像机,冲谭小应晃晃,谭小应高兴地笑了。 李成尧捧着盒子往回走,突然惊天动地地一声巨响,谭小应眼前火花一闪,接着便天昏地暗…… 谭小应醒来时三人已在一处离公路不远的荒草里。三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但李成尧伤得最重,全身血肉模糊,已经昏迷。谭小应和曾庆俊隔得较远,但仍被爆炸的气浪掀倒在地。爆炸的一瞬间,曾庆俊回身护住谭小应,将她扑倒地在,胳膊被碎片划了一条大口子,流血不止。 曾庆俊好不容易将二人弄到荒草里,见谭小应醒来,焦急地说:“快帮我把他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谭小应看到李成尧浑身是血,顿时失去了理智,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还没死,先别哭!等到刘一飞他们来了我们三人都活不成了!”曾庆俊冲她吼道。 谭小应如一只没头的苍蝇:“怎么办?他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啊,你……”她又看到曾庆俊的胳膊,“你也受伤了……” “我不碍事,快帮我把五哥抬得离公路远一点!” 曾庆俊的胳膊使不上力,谭小应犹犹豫豫,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李成尧抬到一条小溪边,放下歇息。谭小应一边哭一边为李成尧清理着伤口,他的衣服已被炸烂,粘在伤口上,背上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左腿上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 曾庆俊从自己衣服上撕下布条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李成尧和自己的伤,又四处看了看,对谭小应说:“看天色好像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得趟过这条小溪,走远一点。” “他不能动了,”谭小应哀求道:“你让他安静躺会儿,一动又会流血的!” “他们会顺着血迹找到这里来的!”曾庆俊对她解释,“再走远一点吧,只要下场大雨,冲掉我们走过的痕迹,到溪水的那一边去。趁现在下雨之前找到藏身之处,不然,我们不被炸死也要被冻死!” 曾庆俊在谭小应的帮助下背起李成尧,对谭小应说:“你跟着我,水很凉,不要怕,小应最勇敢了。” 谭小应含泪点头,卷起裤管,在曾庆俊身后扶着李成尧走进刺骨的河水里。好在河水仅齐膝深,谭小应和曾庆俊摸索着过了河,曾庆俊背着李成尧又走了一段路,直到找到了一个看山人废弃的木棚子,才将李成尧背进去放在铺板上,自己也累得瘫倒在地。 不一会儿,天就下起了大雨,天也黑了。棚子里伸手不见五指,李成尧仍然昏迷不醒,谭小应目不交睫地守着他,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深恐那只手在不知不觉中变凉。 第46章 雨漏进来,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似在陪着谭小应流泪。 谭小应在惊恐交集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雨已停了,阳光晃了她的眼,曾庆俊已经出去了。 谭小应看看李成尧,他仍在昏迷,没有醒来的迹象。她俯在他胸口听了听他的心跳,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曾庆俊不在,除了哭泣与等候,她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谭小应紧张的往外看,见是曾庆俊才松了口气。 曾庆俊走进来:“他们来了,我们还要往里走。” “不要。”谭小应护住李成尧:“他再经不起折腾了,就呆在这儿吧,他们不会找来的……” “不行啊,小应,”曾庆俊忍住性子向她解释:“我刚才准备回去拿点东西,看到他们已经找到溪边了。如果不是因为上游的水流下来无法过河,他们都已经找来了!趁五哥昏迷,不会有太大痛苦,赶紧走吧,这里没有人家,没有药,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谭小应只得听他的,“可是,你伤成这样,又一天没吃饭……” “保命要紧哪!”曾庆俊蹲下身:“把他放在我背上,这一次,我们要找到一户人家为止。” 三天后,李成尧才悠悠醒来。他们找到了一户山里的人家,主人姓田,儿女都已成家搬下山了,他一人留在山上。山里人淳朴,田伯收留了他们,给他们找来了赤脚医生。 曾庆俊将身上带着的少量现金一部分付给田伯生活费,另一部分付给赤脚医生,嘱他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否则都会有性命之忧。医生用草药敷了伤口,每日用青霉素消毒。好在天气尚冷,伤口没有恶化发炎,一些小伤口渐渐愈合,腿上的伤却久久不见好转。 谭小应每日悉心照料着李成尧,和曾庆俊一起寻找草药,耐心地捣成糊,给李成尧敷上。李成尧失血过多,谭小应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疼得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肉给他煲汤喝。 李成尧醒后,便一直阴郁少言。同谭小应说话时才偶尔露出温柔怜惜的神色,谭小应不在时便和曾庆俊面色严峻的商量些什么,见谭小应进来了却又闭口不提。谭小应不用猜也知道,他们是在商量着报仇。 夜里,谭小应躺在李成尧身边,柔声对他说:“小五,这里山青水秀,空气清新,真好。你不是对我说过吗,来生我们要在深山里两人相守一辈子,你看,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在这里找地方盖一个小房子,我们跟田伯学种庄稼,我还要养一些小鸡小鸭,它们生了蛋,我们就有蛋吃了。我还要以捡蘑菇,真正野生的蘑菇,我给你做蘑菇炖小鸡,味道准鲜得不得了……” 谭小应说得兴致勃勃,李成尧一言不发。 “我们还可以吃到野味!田伯不是还捉到一只野兔么,你那么厉害,我要你捉一公一母两只兔子,我要喂着它们,等它们生下许多小兔,冬天就用兔皮给你做一件兔皮袄,一定比你穿阿曼尼都帅气多啦!可不要引得别人眼馋喽……该不会有别的姑娘又看上你吧,山里的姑娘可是又纯洁又水灵呢……” 李成尧的沉默终于让谭小应住了嘴。谭小应愁起来,他的伤已经渐渐好起来,腿虽然还不能走,但拄上拐杖也能出去转转了。这些日子,虽然辛苦,但比起李成尧伤好之后即将要做的事,日子还是美好得多。如果李成尧回成都,谭小应可以想像得到那将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这一切,完完全全地忘掉以前的生活,重新开始呢?你只当是再世为人,不行吗?” “我可以,但你不行。” “我行的。”谭小应搂着他的脖子道:“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我永远陪着你。” 李成尧微微一笑,“我已经四十岁了,你才二十四岁,我不能让你在这荒村僻壤里寂寞地过一辈子。” “不是有你吗?有了你,我就什么都不在乎。” 李成尧想说什么,话未出口却改变了主意:“你的一辈子比我要长。” “我们会有孩子呀。即使哪天你真的先我而去,还有孩子陪着我呀。” 李成尧的微笑在黑夜里消失了,无声地将她的头揽进自己的臂弯:“别说了,睡吧。”谭小应见他复仇的决心有了一点动摇,嘴角微翘,慢慢睡着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8章离别(3) 第二天一早,谭小应在水潭边洗衣服,看见曾庆俊行色匆匆地往山下走,忍不住叫住他:“你这么着急去干什么?” “我去买点东西。”曾庆俊回过头来,深深地看谭小应一眼,“你好好陪陪五哥吧。”说完匆匆走了。 这句话说得奇怪,她哪一天没有好好陪他?今天他还特意嘱咐她这么一句,让谭小应心里感觉到一丝异样。 谭小应洗完衣服,晾在门前的竹竿上,一回头,李成尧倚在门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谭小应在阳光下回过头来,冲他一笑:“今天天气真好。” “真后悔没有照像机,没能留下你刚才的回眸一笑。”李成尧微笑说,眼里有更深的东西在闪烁。 “很好看吗?”谭小应不自禁地问道。 “美极了。” 谭小应略带羞涩的抿嘴一笑,进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阳光下,扶李成尧坐下,继续晾衣服。 李成尧目不转睛地盯着谭小应看,脸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又带着些怜惜和不舍。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谭小应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发,“是不是越来越像黄脸婆了?” “即使是黄脸婆也是最美的黄脸婆。” “你讨厌!”谭小应佯怒轻轻捶了他一拳。 李成尧捉住她的手,握在手里暖着,“来,坐在我旁边,可惜我不能抱着你。” 谭小应拿来一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将头搁在他没受伤的那条腿上。 阳光暖暖的照着,四周的树木在春天里勃发,时间静静流淌,花朵静静开放。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谭小应含笑静静地听着李成尧轻声的唱,她从不知道李成尧有这样低沉迷人的嗓音。 “唱得真好听。还有呢?” “……不会了。” “你骗人,你一定会,”谭小应撒娇地笑着:“一定是你不想唱给我听,真好听呢,唱下去吧!” “真不会了。”李成尧微笑道:“以后你就会听到别人唱的,完整的。” “这歌叫什么名字?”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这里连电视都没有,你不知道我我上哪儿知道去?”谭小应嘟着嘴说。想起以后都要过这种闭塞的生活,心里有一丝遗憾。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你就要离开这里。” “我?一个人?”谭小应惊问。 李成尧点点头。 “我是不会一个人离开的,要走一起走。” “应儿,”李成尧抚着她的头发,“男人有男人的事,你不要插手。” “不就是报仇吗?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哪怕很穷,很苦,我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你不要丢下我去过那种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了好吗?坏人自有坏人收拾,即使没有人收拾他,还有老天然在看呢。”谭小应拉住他的胳膊央求,“放手吧,我们就在这儿生活一辈子,忘了那些恩怨吧。” “老天爷,他真的在看……他看我做了太多的恶,终于容不下我了……”李成尧仰天长叹道。 “你说什么?”谭小应急了,“是刘一飞找到这儿来了吗?曾庆俊一早上急急忙忙干什么去了?” 李成尧摇摇头,闭上了眼。阳光下,他的脸色黄得不正常。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谭小应追问。 “别问了,应儿,你肯答应我的求婚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终于还是得到了你的爱,不算是孤独一生了。只是,害了你……” “你没有害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我也想,只是人总是逃不过命运……我最辜负的就是你了,最爱你,也许就是最伤你。师父说得没有错,无人可以相守……”李成尧悲痛的说。 “你不相信我吗?”谭小应含泪道。 “不是……”李成尧却不想解释。“我太知道你了,所以,你不能留在我身边。你不也认为我做了很多孽吗?你唯一的解脱就是死,我却不能也不忍心让你死。你对曾庆俊说过,我犯下的错由我去承担——不是曾庆俊告诉我的,沈管家一直负责收集处理各种情报,听涛小居里有监视系统,是他告诉我的——现在,就是我承担的时候了。曾庆俊一回来,你就走吧。如果我还活着,一定去接你,只要你愿意,我张开双臂随时欢迎你。” “不……”谭小应并没有完全听懂他的话,却听出了他话里的伤感,伏在他腿上大哭:“我不走,你也不许走!” “你不走,我就走。”李成尧硬下心肠说。 “你的腿还没有好……” “那你就先走。去北京等我,刘一飞的势力还没那么大,北京也不是太远。不能去投靠德子,你应该完完全全跳出这个圈子,忘了所有的罪恶,重新开始你的生活……” “你已经下决心再不去找我了吗?”谭小应泪眼朦胧地望着他。 “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一定去找你,挖地三尺都会找到你。 第47章 如果我不在了,我的魂去找你,我的魂不在了,我的骨灰都会飞到你身边。要是我的骨灰都没有了……你就彻底忘了我吧……”李成尧低语,两滴眼泪从眼眶滑落。 谭小应捧起他的脸,吻干了那两滴泪,做最后的让步:“我可以走,但是,请你给我一个孩子,我带着他走好吗?”谭小应心里很难过,李成尧今天的话让她伤心欲绝,他似乎是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如果你不来找我……至少我可以在他身上看到你的影子……” “原谅我。”李成尧声音低哑,“我无法给你一个孩子……很多年前,我受过一次重伤,拣回了一条命,却终身不能做父亲了……肖环环的孩子是别人的……” “啊……” 终失我爱正文第8章离别(4) 天黑了好一会儿,曾庆俊才一脸倦色的回来。谭小应和李成尧沉默地坐在屋子里,正等着他。曾庆俊冲李成尧点点头,李成尧会意。 “你干什么去了这一整天?”谭小应给他端上热茶。 曾庆俊仿佛没听见:“我好饿,还有饭吗?” “明天,曾庆俊就送你出山……”李成尧低声说。 谭小应一言不发地进厨房给曾庆俊热菜。她可以猜到曾庆俊是给她弄钱去了。曾庆俊留在李成尧身边,两人不知说些什么。谭小应无法理解他们,也许是因为尊严,也许是本性,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比感情更值得他们奋斗。感情,只是他们闲暇安定时的调剂品。 火光照着她湿漉漉的脸,谭小应的心里升起深深的怨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女人为爱情生,为爱情死,但在男人眼里,他不屑一顾。再深的情,也比不了一个仇字,为什么,为什么总要在她刚敞开心扉感受这幸福的时候匆匆打断她的梦? 曾庆俊走进来,默默地看着她,似乎有话要对她说。 谭小应将简单的饭菜端到小桌子上,转身出去了。曾庆俊是帮凶,帮助李成尧将她驱离他的身边。 谭小应走出门外,月色如水,照得山林一片静谧。如此良辰,却是离别的前夜。她不想去面对李成尧,无法面对他的沉默,也无法面对他的目光。他眼里明明是眷念,是不舍,但是他仍坚决要她离开。无论她哀示也好,哭泣也好,他只有一句话:“我会去找你的。” 夜已很深了,月已西斜,曾庆俊劝她回屋,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走?”谭小应拉着曾庆俊的袖子哭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危险?” “没有。”曾庆俊低低地说:“你走吧,五哥不想让你知道太多事是为了你好。你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好好的呆在安全的地方,他才可以安心地做他的事。” “是吗?但他心里有太多事比我重要……”谭小应又伤心又失望,“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他怎么知道我就会安全……只想着远远把我支开,全然不顾我的心里会有什么想法……我总算明白你们男人了,都是一群自私的猪猡!” 曾庆俊默默地盯着远处黝黑的山。他心里有许多的话,像炽热的岩浆在翻涌,四处寻找着突破口,然而他紧紧地抵着嘴,生怕一不小心就漏了出来。李成尧决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无情,也决不仅因为报仇而离开她,但是……未来就像远山一样漆黑一片,她早晚会知道李成尧的一片心意。此刻让她带着希望离开,也许真是比较仁慈的办法。只是对于李成尧,这是多么不公平! 这些天,李成尧跟曾庆俊说了许多跟谭小应都不能说的贴心窝子的话,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对人世的眷念,对深爱之人的深情忏悔。自从十几年前李成尧大难不死,却失去了生育能力之后,他才想起还俗之前师父给他算过的命。他已经应验了一部分——无子可送终。身处黑道,注定无友可相伴,还好,老天待他不薄,送来了谭小应。他不顾手段将她留在身边,打算用尽一切办法让她爱上他。谭小应不要任何东西,她只要一颗真心。李成尧心甘情愿地给了,满心欢喜,感激零涕。谭小应答应了他的求婚,真正成为他的妻子,他欣喜若狂。这不仅仅是他的夙愿,更是对宿命的宣战——我不再是孤独一人,我将和我的妻子相守到老。他要笑他一直供奉的佛祖,指着他大笑“你错了,你说我将孤独一生,但是我已有小应相伴,你说我活不过四十,我偏要和她相守到老!不论贫贱,不论伤痛,小应和我是不离不弃的夫妻!”还未等到他来得及豪情满怀地说出那番话,他们就在去见佛祖的路上遇到到暗袭。这就是他企图亵渎神灵的代价吗?没关系,我听从你的警告,不再企图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只要能和小应相守到老,就是一辈子生活在这深山里也不错……然而现实再一次打乱了他的计划,他的伤口渐渐不再疼了,胸口却痛得越来越厉害,吃得越来越少,脸色也渐渐发黄。他在谭小应面前极力掩饰着,她已经够为他担心了。 李成尧一天一天的消瘦,谭小应天真的以为他是因为失血过多,思虑过度,每天想方设法诱他多吃一点。曾庆俊却日渐担忧。他的父亲就是患肝癌去世的,这样的脸色和症状他太清楚了。 李成尧感觉到了肝部不同寻常的痛,也读懂了曾庆俊忧郁担心的目光,心如死灰。谭小应无心说过“你要让我一结婚就成寡妇吗”,竟一语成谶了吗? 软语娇媚的小应,冷若冰霜的小应,深情凝望的小应,温柔可人的小应,伤心欲绝的小应,迷迷糊糊的小应……从今以后,你就真的要孤身一人了吗?叫我如何放心…… 这一夜,三人都难以入眠。 天渐渐亮了,田伯知道谭小应要走,早早起床给他们煮了十几个鸡蛋。曾庆俊知道谭小应没有心思吃,用布包了起来带上。 谭小应听见轻轻的敲门声,知道是曾庆俊来催她了,忍不住向李成尧看去。李成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是未醒。谭小应穿好衣服,在他削瘦的脸上留下一个吻,轻声说:“我走了。” “嗯。”李成尧仍不睁眼,也不动,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似乎巴不得她早点走,毫无惜别之意。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谭小应忍不住泪流了下来,恨声说:“你的爱我消受不起,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谭小应哭着冲出房门,对等在门外的曾庆俊说:“我们走!” 曾庆俊愤怒地盯着她,他听到了她绝情的话。 “去跟他好好道个别吧!”曾庆俊悲怆地说。 “带她走!”李成尧大喝一声。 谭小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曾庆俊迟疑片刻,急忙跟了出去。 谭小应边哭边走,似乎要把伤心和愤怒发泄到脚上,低着头走得飞快。曾庆俊一边跟着她赶,一边往回望。李成尧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一直远远地望着他们。曾庆俊盼着他招手。只要他一招手,他一定像以前一样,把谭小应好好地带回来,送到他身边。 树林很快挡住了李成尧的目光。他久久地站在门前,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谭小应渐渐走出了他的视线。永别了我的爱人,原谅我的绝情,我宁愿你带着对我的薄情的恨,与他人携手共渡平静的一生,也不愿你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去,带着怀念过你惨淡的余生…… 终失我爱正文第8章离别(5) 谭小应拿着曾庆俊给她的几千块钱,辗转从成都到了北京,她的钱已经不多了,在酒店里住了几天之后,租了一间小小的民房。 她一天几遍地拔打李成尧的电话,电话里却总是提示:“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拔……”谭小应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常常一个人在房子里想一会儿,打一个电话。她已经不恨他了,她后悔走的时候跟他赌气说了那样一句话,他会不会生气了真的不再来找她了?尤其是她临上车时曾庆俊面色严肃的对她说的那句话:“你还记得在陈玉的墓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人不死不能定论,你看到的也许不是真的,有时候,眼睛也会骗人……” 她的眼睛骗了她什么?小五真的是为了报仇让她离开吗?可是他的腿伤未好,即使要报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急着赶她走呢?他总是有他自己的主意,却总是不告诉我! 谭小应努力回想着发生过的事情,想猜测小五真正的用意。 他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他向我求婚了,又反悔了?可是,小五是真的想要和她过一辈子的呀,这一点,她不用怀疑,不然,他也不会向她求婚,更不会在她答应的第二天就急匆匆地带她去登记,似乎怕她反悔。这个傻瓜,谁会那么傻丢掉到手的幸福。 他在捉弄我吗?在报复我那么久不肯原谅他,想让我尝尝被人捉弄的味道?可是,即使我捉弄他,报复他,不还在他身边陪着他吗?他为什么不肯让我陪他,为什么要远远把我支开?这样的玩笑一定也不好玩。可是谭小应又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李成尧不是一个浪漫的人,也不是一个开玩笑的人。他习惯了说话一言九鼎,怎么可能跟她开这样一个玩笑? 那么,是他怕连累她?可是为什么又要说出他辜负她的话?“我最辜负的就是你了,最爱你,也许就是最伤你。师父说得没有错,无人可以相守……”这话里隐隐的诀别之意,令谭小应的心里冒着阵阵寒气。当初,有人要害李成尧,李成尧让曾庆俊带她离开他之前,也说过很多似是告别的话,但是那时他是要委婉地告诉她,他是爱她的,离开她是迫不得已的。 第48章 可是,这一次,他竟然说“无人可以相守”!他不相信她可以陪他过清贫的日子吗?她哪一点流露出不情愿的样子了?还是她捉弄得过火了,让他认为她是一个爱虚荣爱繁华的女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小五呀小五,你还是不了解我。也许你太了解女人了,但是你不了解“我”!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谭小应等得心都憔悴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想回成都,但是又怕贸然回去打划他的计划。离别这么苦,就要让它苦得有价值吧!她这样安慰自己,一天天地茶饭无思,常常在梦中被噩梦惊醒。她梦见自己走在一个永远没有尽头的地道里,四周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线光明,她走啊走啊,总也走不尽头…… 那天夜里,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还是十四岁的小姑娘,陪妈妈去青云寺烧香,庙里的和尚让她抽一支笺。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非常别扭,不想抽,可是,那个和尚把笺筒捧到她面前非让她抽不可。她想让妈妈抽,可一扭头,妈妈却不见了。她只好胡乱地抽[奇`书`网`整.理提.供]了一支,心里想去找妈妈,抽出一支就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跑。只听得后面“哗啦啦”一声响,笺筒里的笺不知为什么全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捡,捡起一支笺,上面写着:“不如怜取眼前人”,再捡一支,还是“不如怜取眼前人”……整整一筒笺,全部只有一句话:“不如怜取眼前人”! 笺上的字迹红红的,似乎是鲜血写就,还没干透,一摸就没了,谭小应捡好笺,那些笺上的字都没了,干干净净的,似乎从来没有写过那样一句话;可她的手里,却全是鲜血…… 这个梦是什么意思?谭小应醒来之后,迷惑不解。以前妈妈曾告诉过她,梦见红色,是吉兆。那么今天小五会来找我吗? 二十七天了,他们还是音信全无。 谭小应盘腿坐在床上,将手的手心向上摊放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进行她的功课。不知从哪天起,她就开始用这样的办法,企图让小五感应到她的思念。 不要生我的气,原谅我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你才说不想再见到你;好好地保重自己,快快来到我的身边,我想你,想得心都痛了…… 时间在谭小应默默的祷告声中溜走了,下午三点多钟,她走出去转一转,吃点东西。 北京的春天来得晚,去得早。虽然已是五月中旬,路边的树叶还是初春般的绿。 谭小应走在路边,不经意间,对上李成尧含笑的眼。 那么熟悉的一幕,仿佛仍是听涛小居车道上,曾庆俊带走她时,两车相错时匆匆的一瞥。“不!……”这一次,她不要再分开! 谭小应伸出手去想要挽留,却什么也没有抓住,车子已汇入了滚滚车流,像一个幻影。她奋不顾身地追了上去,只听身后一片刹车的猛响…… 很多天里,谭小应都分不清那天的相遇是真实还是梦境。她伸出手去想抓住那个苍白的笑容,但是它转瞬即逝。 她能挽留住些什么呢?他的情爱还是他的心?什么意思?看到了她,却只是轻轻叫她一声,看她一眼,就走了…… 短暂的怨恨过后,恐惧席卷而来。他为什么只是车都未停地匆匆而过?他的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为什么他的电话仍然打不通?…… 伍良浩撞伤了她,但她丝毫没有感觉到身体上的痛楚,反倒是心里的煎熬,让她度日如年。 她根本没有想到要与伍良浩有什么交集,她的心已被小五占满,根本容不下别人。不论是伍良浩,还是小丽、方姝敏,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她的任务、她的工作、她的目的就是要找到小五,或者是,让小五找到她。她的全部心思都在小五身上。可是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在她最孤苦无助的时候温暖了她的心,他始终站在她旁边,给她帮助,让她倚靠,听她倾诉,安慰她,鼓舞她。他和小丽,成了她最贴心的人。 对方姝敏,她没有什么好感,也谈不上讨厌。人与人之间都是互动的,方姝敏对她的敌意她不理会不代表她没有感觉到。这只是一个女人对侵犯自己领地的对手的示警,谭小应根本就无意冒犯她。她把伍良浩当成朋友,和曾庆俊一样的可以坦诚相见的朋友。可是那个下着大雨的下午,伍良浩冲动地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含泪问她:“我怎么办?我爱你,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她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思去理会他的感受?李成尧不同寻常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离去,让她处于一个巨大的迷团之中。她隐隐猜到了结局,却不愿承认。 把每天当成是末日来相爱 一分一秒都美到泪水掉下来 不理会别人是看好或看坏 只要你勇敢跟我来 爱不用刻意安排 凭感觉去亲吻相拥就会很愉快 享受现在别一开怀就怕受伤害 许多奇迹我们相信才会存在 死了都要爱 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死了都要爱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毁灭心还在 穷途末路都要爱 不极度浪漫不痛快 发会雪白土会掩埋 思念不腐坏 到绝路都要爱 不天荒地老不痛快 不怕热爱变火海 爱到沸腾才精采 她终于知道了他唱给她的唯一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这名字更让她心痛。死了都要爱,难道那时,他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吗? 终失我爱正文第9章结局(1) 医院里,谭小应手握着三生石坐了起来,轻声问:“他的骨灰呢?” 小丽将花盆递到她手上。伍良浩和方姝敏紧张地望着她,她终于肯说话了。 谭小应抱着花盆,眼泪簌簌而下:“这一次,他没有食言,他说过他一定会来找我。如果他死了,他的魂也会来找我;他的魂散了,骨灰也要来到我的身边……” 三人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有任何语言安慰她。可是,事情迫在眉捷,刘一飞马上就要到了。 “刘一飞要接你走,他已经等了你好几天了……”伍良浩轻声开口说,“你决定怎么办?” 谭小应似乎没有听见,兀在喃喃自语:“我们要在布达拉宫前举行婚礼,让活佛见证我们的爱情,我们一生一世都不会分离……” 方姝敏上前一步夺过她手中的花盆,冲她大声说:“小五已经死了,你们已经分开了!” 谭小应惊鄂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抢走他?你怎么能抢走他?他是我的!”说着便要来夺花盆。 伍良浩摁住她,摇着她的肩膀急道:“刘一飞马上就要来了,你清醒一点,他要带你走!” 谭小应的目光从花盆移到他脸上来,眨了眨眼,似乎刚醒过来:“刘一飞?哦,让他来好了。我要亲口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了小五?” “你这样是不行的。”方姝敏见她清醒了一点,把花盆放在桌上,劝道。 小丽盛了一碗粥,坐在她床边,喂她:“小应姐,先吃点东西吧。” “是啊是啊,先吃点东西。”伍良浩说道:“你好几天没吃东西,我们都急坏了。” 谭小应一口一口地喝着小丽喂来的粥,眼睛盯着花盆,神情仍是木木的。 “小应姐,你爱小五吗?如果我爱一个人,一定舍不得让他痛苦。即使他已经死了,也决不会违背他的心愿。你这样伤心,会让他不安的。”小丽轻言细语地说。 “我知道。”谭小应和着眼泪吃完了粥,“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不痛苦?让我忘了他也行,可是我就是忘不掉……” “会淡忘的,只要你远离他的生活,远离那些可以引起你回忆的人,找一些有趣有意义的事情做,会慢慢忘掉的。你还这么年轻,你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应该有许多人,如果只有一个人,就失去了自己。”小丽说。 方姝敏和伍良浩听见小丽的话,都若有所思。 “我只要他一个……”谭小应双手抚弄着印章,固执地说,但情绪已不像刚才那么抵触。 “那会伤了许多人的心。比如我,比如伍先生和方小姐。”小丽看了看在一旁静听的两人,“他们为了你连工作都忘了,一天二十四守着你,怕别人伤害你。你的心应该分给他们一点。惩罚杀害小五的凶手是警察的事,只要像小五希望的那样,远远的跳开那个圈子,你才能远离烦恼,站在阳光底下。” 方姝敏和伍良浩都点头。谭小应似乎是听进去了,不知在想什么。 刘一飞带着一只精美的果蓝来了,见了谭小应笑容满面。谭小应把头转向一边。 “嫂子,今天觉得怎么样?”刘一飞陪着笑脸,在旁边小心翼翼地问。 “谢谢你的关怀,我还没死。”谭小应冷笑道。 “五哥怎么没和嫂子在一起?”刘一飞只当没看见谭小应的冷脸,继续陪着笑脸。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吗?”谭小应的脸转过来,看着他道:“怎么,你很想他吗?” “当然,”刘一飞叹了口气,“成尧集团没有五哥,群龙无首,现在一团糟。大家人心不定,都盼着五哥回来重掌大局。五哥要是再不回来,成尧集团只怕就……” “你的动作倒快。”谭小应不惯与人虚与蛇伪,直接戳穿了他:“你的新公司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开张?” 刘一飞的脸色变了变,换了一副忧愁苦闷的样子。 第49章 “刘一飞跟随五哥二十年,风风雨雨陪五哥走过,嫂子这话真叫人伤心。刘某无能,不怪嫂子,这一颗忠心,只等五哥来验看。商场险恶,刘某驾驭不了成尧集团这只大船,请五哥早日回去,刘某从此回家养老,再不过问。” “哼,”谭小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想用这招威胁她?刘一飞一定是已拿准了她拿他没办法。李成尧已死,成尧集团经过这将近半年的人事变迁,想来已被刘一飞一手掌控。他来接她回去,无非是为自己找一个推卸责任的挡箭牌,将这次谋杀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谭小应心里清楚,刘一飞一天不确定小五已死,一天不会轻举妄动。但是他究竟知不知道小五已经死了呢?他是在故作姿态,还是在试探?无论怎样,小五的心血都不能白白落到他这个杀人凶手手里!谭小应握紧拳头,指甲狠狠陷进肉里。 伍良浩见谭小应脸色不好,上前劝刘一飞离开。 “小应精神不好,这些劳神的事过几天再说吧。” “也好。”刘一飞紧盯着谭小应的脸色,说:“请嫂子务必将我的意思转达给五哥,请五哥定度。还有与太平洋集团合作开发游乐场一事,”他又看了看伍良浩,“现已开工,急需筹措后继资金,我不敢擅自作主,请五哥早作指示,否则延误工期,受损失的还有太平洋集团。” “先照你的意思办吧。”谭小应无奈地说,“你看怎么办好就怎么办。” “刘某人轻言微,说的话未必有人听。成尧集团是五哥一手创立的,有些事情,只有持股最多的董事才能决定,我仅占15%而已。”刘一飞话虽说得轻,语气却很强硬。“如果五哥不能回来,那么,我希望能收购他手中的股份。” 刘一飞已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她。“这是最新的资产评估报告,成尧集体在这半年已严重亏损……” 谭小应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太明目张胆了!她还以为这至少需要一个过程,但是,刘一飞直截了当、迫不及待地提了出来。 刘一飞仍在呶呶不休地讲述着成尧集团各项状况,无非是各种亏损。谭小应呆呆地望着刘一飞不断嚅动的嘴,脑子里一片空白。刘一飞,他应该是早有准备吧,他想杀死李成尧不是一天两天了,想必为了这一天,他暗中进行了不少安排……小五他总是太自信,也低估了刘一飞…… 刘一飞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成尧集团的状况不容乐观。如果五哥能回来,那当然好;如果他不能回来,请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放心,我不会在金钱上亏待你的。” “你这就是趁火打劫!”伍良浩怒道,劈手夺过刘一飞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掼在地上,冲他吼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欺负一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弱女子,你还算是男人吗!……” 方姝敏连忙拉住了他,把他拉到自己后面,急忙对刘一飞说:“这件事我们考虑一下,刘先生你请回吧。” “刚刚失去丈夫?”刘一飞惊讶地问,转向谭小应:“五哥真的……” 谭小应冷笑一声:“你很惊讶?连落井下石的事情都做出来了,作这样的姿态给谁看?” 刘一飞脸色古怪,似笑非笑,匆匆地说了句:“你考虑考虑,我明天来听消息。”便急急地走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9章结局(2) 伍良浩自悔激动之下失言,有些懊恼。 “不用隐瞒了,他要做的已经都做好了。”谭小应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冲他扬了扬。 “那你决定怎么办?”方姝敏问。 谭小应将花盆抱在怀中,久久地坐在床边,不语。 刘一飞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么,小五究竟怎么样了?这里面装的,还是他的骨灰吗?曾庆俊又在哪里,为什么他们两人都不出现? 谭小应的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只要他不死,她不介意等待多久。 面对刘一飞的苦苦相逼,她要怎样做才合他的心意呢?把成尧集团拱手让给刘一飞?谭小应冷笑一声,绝不。可是,她又能怎样呢? 谭小应望向伍良浩。不不不,虽然对管理公司他比她懂,但是,不能把他拉进那个漩涡。成尧集团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公司,从创建起就有各种势力互相渗透。它的股东,个个都是虎狼之辈,连刘一飞都不能完全掌握。更何况刘一飞已挖好陷阱,单等着她往下跳。伍良浩若凌空架到,只怕会尸骨无存。 那么,谁才是刘一飞最大的对手,能辖制住他? 谭小应正苦苦思索,不得头绪时,电话铃响了。是方姝敏的手机。 方姝敏接了电话,脸色变了,听了几句,说了句:“我知道了,马上就来。”就匆匆挂了电话,对伍良浩说:“旅行社的车在烟台出了重大车祸,和一辆载重卡车撞上了!我们得马上赶过去。” 余下的三人都大吃一惊。伍良浩急问:“有人伤亡吗?” “现在还不清楚,听说情况很不好!”方姝敏急急忙忙走了,伍良浩追了出去。 小丽目送他们离开,不自担心地说:“糟了,这回旅行社怕是要赔很多钱,伍先生又要落口实给他阿姨和哥哥了……” “人命关天,怎么能这么说呢。再多的钱也买不回生命啊。”谭小应道。 “出了重大车祸,伍先生的旅行社会更难维持……”小丽忧心仲仲的说。 谭小应沉默了,她也为伍良浩和方姝敏揪着心,半晌说道:“但愿不要出太大的事才好。” 不一会儿,伍良浩又回来了。谭小应惊讶地问:“你怎么没有去?” “我走了你怎么办?”伍良浩此时恨不能有两个身子,一个去烟台处理善后,一个留在谭小应身边陪着她度过暴风骤雨,相较之下,他还是选择了留在谭小应身边。“已经出事了,方姝敏会处理好的……” “出了车祸,各种工作千头万绪,更重要的是安定人心,你怎么能不管呢?”谭小应急道。 “我知道,可是我要是去了明天肯定赶不回来,要是刘一飞来了,……你可怎么办?” 谭小应明知伍良浩在身边也无济于事,但是这份关心和偏爱让她的心里暖暖的。她毫不怀疑他可以为了自己赴汤蹈火,但是,她不能这么自私。 “你去吧,去帮帮方姝敏,哪怕你什么都不做,只是陪陪她,她都会很高兴的。你再也遇不上那么好的女人了。” “不要赶我好吗?”伍良浩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支起头,他想起他说不与方姝敏同去时方姝敏绝望伤心的眼神。 “你想清楚了吗?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旅行社会倒闭的!出了这样的大事,你身为旅行社的负责人不闻不问,舆论会怎么说?社会会怎么看?你还想不想在商场上立足?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况且你也要分一分对象,她谭小应对你有那个意思吗?这一切不过是你的单相思!你犯得着为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吗?”方姝敏气急了,也恨极了。 “她有危险!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呆着,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伍良浩明知方姝敏即将面对的事情很棘手,但是他仍放不下谭小应。 “好啊,好啊,”方姝敏伤极反笑,“好一个不爱江山爱美人,我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方姝敏赌气地狠狠关上车门。 伍良浩拦住她:“你不要这样意气用事好不好?你是去处理问题,不是去发泄怒气,不要这样气冲冲的。” “是,伍经理,我是你的属下,为你分忧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尽力办得圆满,向你汇报。现在,请你回去守着你的情人,让我为你奔走效命。”方姝敏擦掉脸上的泪:“请你记得再找一个负责人,处理完这件事,我就辞职。” 方姝敏不等伍良浩再说什么,将车飞快地开走了。 “我就是灾星,到哪里哪里倒霉。”谭小应自嘲地一笑。 “不许这么说自己,”伍良浩握住她的手,“人有旦夕祸福,不能怪你。” 小丽识趣地躲了出去。 谭小应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出来,用另一只手抚着指上的婚戒。 “也许我应该回到成都,跟刘一飞呆在一起,他准倒霉。” “不能去!”伍良浩紧张地夺过她的手,紧紧捧在手里,“我不准你去!” 突然,谭小应目不转睛地盯着伍良浩,眼神温柔无比,继而嫣然一笑:“你说这话的时候真像小五呢。” “你就把我当小五吧。”伍良浩看得痴了,“我替他陪你下半辈子,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 谭小应的眼神渐渐黯然下来。“你若真是他,是不会让仇人这样逍遥的。他会不顾一切地报仇,他不容许任何人看低他……” “那我去报仇!是杀了刘一飞吗?”伍良浩冲动地站起来。 “你怎么杀了他?陪上你自己吗?”谭小应说,“世上只有一个小五……” “还有一个小伍,他一样爱你,不比那个小五对你的爱浅……给我时间,让我证明给你看。” 谭小应含笑注视着这个血气方刚的年青人。他几乎与自己同龄,但是,谭小应已用一种大人对待孩子的眼光看着他。 “你不相信吗?”伍良浩被她的眼光激怒了,他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轻视,看到了玩味,甚至看到了欣赏,但就是没有看到信任和爱意。 “你只是一时冲动,对我好奇。”谭小应淡淡地说。 “不是!”伍良浩肯定地打断她的话,“现在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时间会证明的!” 第50章 “时间……你我都是被时间追赶的人……” 终失我爱正文第9章结局(3) 吃完晚饭不久,伍良浩接到父亲的电话,伍泰龙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是让他赶紧回去一趟。伍良浩走到走廊外面,低声对父亲说:“爸爸,我现在有事走不开……”他不愿违逆父亲,但他也知道回去之后父亲将会说什么。方姝敏一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父亲说了,他一回去,就难回来了。 “孩子,回来吧,爸爸有些事要跟你说。”伍泰龙的语气很疲惫。 “我真的走不开……” “是不放心那个女人吗?警方正在保护她,不差你一个。你就离开她一会儿不行吗?爸爸很想见一见你,旅行社里出了这样的事,爸爸心里很不好受……”伍泰龙的声音低下去,仿佛很难受似的。伍良浩的心提起来,父亲[奇`书`网`整.理提.供]有心脏病,受不了刺激。 “您感觉怎么样?吃药了没有?是在家还是在公司?”伍良浩急了。 “在家里。” “秦嫂呢,在不在身边?” “秦嫂今天下午休息……你快回来吧。”伍泰龙听见儿子的态度似有松动,声音越发低了。 伍良浩挂断电话就往电梯跑。电梯门开了,走出来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戴墨镜的人,伍良浩跟他擦肩而过。 伍良浩走进电梯,按下下行键,看着黑西装左右观望了一阵,朝病房走去。他的左手一直插在裤兜里,让伍良浩的心里一惊。 黑西装往谭小应的病房走去。 伍良浩忘记了父亲,扒开即将关拢的电梯门,快步追了上去。两人几乎同时到达谭小应的病房前,都住了脚步。黑西装回过头看了伍良浩一眼,伍良浩也正戒备地看着他。 “你找谁?”伍良浩问。 黑西装的目光藏在墨镜后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半晌说道:“是你告诉刘一飞谭小应在这儿的?” 伍良浩不明白对方是什么人,听口气似乎是谭小应的朋友。“不是我,你是……曾庆俊?”他虽见过曾庆俊一面,但是那天太匆忙,他跟本没有注意到。 “我是谁并不重要。”黑西装说,“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去吧。”他随随便便的语气仿佛在打发下人。 “你是……李成尧?”伍良浩惊问。 黑西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谭小应早已听见门口有人说话,把门打开,见到黑西装,惊讶地叫了声:“德子!” 德子冲谭小应一笑,进了屋,伍良浩跟着他进来了。 “不是让你走吗?”德子看见他跟进来,不悦地说。 “他是我的朋友,帮过我许多忙。”谭小应忙说。 “他能帮你拯救成尧集团吗?”德子坐在椅子上,左手仍未拿出来,举重若轻地说。 伍良浩被他的语气激怒,反问道:“你能吗?” “当然。”德子的态度仿佛那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谭小应欣喜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她早在刘一飞一早就想过,目前稳得住成尧集团的人非德子莫属,可是一来德子来去无踪,不能联系;二来,李成尧曾叮嘱过她,不要去投靠德子,远远地跳出这个圈子。可是如今,她能如他所愿逃得远远的吗?她能眼睁睁将成尧集团拱手让给仇人? “只要你愿意让我帮你。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这儿。”德子说。 谭小应不去细想他是怎么知道的,她只想把成尧集团这块烫手的山芋交给一个合适的人,只要不是刘一飞。而德子,再合适不过了!不用她作要求,他必会按她的意思将事情办得妥当。“我可以把成尧集团的股份全部转让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成尧集团的当家人!” 伍良浩和小丽都被眼前的变故弄呆了,他们从未从谭小应口里听说德子的名字,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也不像一个精通管理的人,她怎么能这么随便地把成尧集团交给他? 德子笑道:“我不要你的任何股份。我早已说过,为了你和五哥,德子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谭小应感动地说:“德子,你真是太好了……”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你嫁给我。” 此言一出,满屋里寂静无声。 医院大门外不远处一辆车帘拉得紧紧的面包车里,方明敏和同事监听着病房里的动静,此刻都不由自主地窒住了呼吸。 这个手持香港护照,自称张德东的人怎么看怎么像公安部通辑的逃犯文耀德,刚才他们已将他进入医院时拍到的照片传到四川方面确认,如果真是文耀德,那么此次监听真是捋草打兔子——一举两得。 “你这种做法跟刘一飞有什么两样?”伍良浩瞪着德子,愤怒地说。 小丽走到谭小应身边,冲她摇头示意不可。 德子的左手终于从兜里拿出来,掏出一只锦盒,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枚光彩夺目的钻戒:“小应,不论你明不明白我的心思,是否认为我趁火打劫,我都要向你保证:五哥已经死了,为五哥报仇也好,为你今后的幸福也好,我都是你最好的选择。” 德子拿着戒指向谭小应走来,谭小应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小五已经死了?” “曾庆俊在我那里,他告诉我了。”德子举着戒指说:“接受它吧。” 谭小应踉跄着坐到床上。这么说来,小五真的死了? “曾庆俊为什么不来见我?” “你觉得他比我更有能力?还是不相信我?” “不,我只是想问问他,小五……小五他是怎么死的……”谭小应心里隐约的一点希望都被扼杀了,心痛如绞。 德子犹豫了一下,说:“刘一飞找到五哥藏身的地方,半夜纵火烧了房子,五哥没能逃出来……” “我不信!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谭小应不相信地摇着头。 德子沉默着。 “是什么时候的事?”伍良浩问。 “小应离开后几天。”不知为什么,德子的声音低低的。 “不对!”谭小应惊叫起来,“我一个多月前我还见过他!” 终失我爱正文第9章结局(4) 德子闻言吃了一惊,他的确撒了谎。李成尧出事后,他一直在等谭小应去求他为李成尧报仇,但是谭小应一直没有来,因此他不确定李成尧是否真的已经死了,还是另有打算。直到前几天,他找到了曾庆俊,证实了李成尧的死亡。 他没有把李成尧真实的死因告诉她,因为那样的死法对他得到谭小应毫无帮助。 还不等德子做出什么反应,伍良浩已在旁边轻声劝道:“那是你的幻觉……” 德子略一推算,心里明镜似的。李成尧还是去见了她,也许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心愿……他默认了伍良浩的话,将盒子托子掌心里,送到谭小应面前:“接受他吧。” 谭小应目瞪着戒指,仿佛那是一条随时会扬起头扑过来咬住她的眼镜王蛇,但是,她仍是慢慢抬起了手,颤抖的手伸向那只猩红的盒子。 “不!”伍良浩猛地打掉谭小应的手,“小应,小五已经死了,你不能为了替他报仇赔上一生的幸福!” “如果你不为他报仇,今后想起来不会觉得不安吗?”德子对谭小应说,眼光却敌意地望着伍良浩。 “如果小五真的爱你,他不会在乎你是否为他报仇,他更愿意你生活得幸福!”小丽在谭小应身边说。 三人各执一词,谭小应的头仿佛要炸开,大喊一声:“不要说了!”抱着头坐在床上。 德子将戒指放在桌上,对谭小应说:“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好好想一想,明天,我来听你的答复。” 耳机里清晰地传来德子开门的声音,他就要走了。方明敏急了,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有接到确认的通知,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方明敏扯下耳机,点上一支烟。 “难道真的认错了?可是谭小应明明叫他‘德子’……” 正在这时,电话震动起来,方明敏迅速地按下通话键,“喂”了一声,凝神静听片刻,对着正紧张观望的同事们一挥手:“抓捕文耀德!” 文耀德一出住院部的大门,就看见几个人匆匆的冲他跑过来,暗叫一声不好。为了不引人注目,他让手下在车里等候,只身一人前来,不想在这里遇到了埋伏。 文耀德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确定那几个人的确是冲他而来的。“难道我文耀德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么?” 他想转身退回住院部,但已有人包抄到了他的后面。正在这里,一辆鸣着笛的救护车开过来,正停在他面前。医护人员跳下车,跑到车后准备接病人出来。德子打开驾驶座车门,将司机一把抓出来,跳上救护车,一踩油门,车子飞快地冲出了医院。 “病人还在车上!”一位医生大叫。 方明敏一边通知总部增援,报告救护车牌号,一边和同事们驾车追赶。救护车开着警报,一路飞奔,方明敏他们在后面紧追不舍。 路上的车越来越少,德子慌不择路,已经将车开到了郊外。天已黑了,前方路上出现了大量警车,警方在路上设下了卡。德子将油门踩到底,飞快的冲过去。警车见德子的车并未减速,急忙避开。德子冲过卡,忍不住狞笑着往回望,车子撞倒护栏,冲出路基,开进了庄稼地里。警车包抄过来,德子已被撞得七荤八素,束手就擒。 医院里都在谈论着刚才抓捕的事,谭小应心里慌乱起来。 第51章 德子现在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被抓住?谭小应已不去理会德子是否应该受惩罚,只单纯地挂念他的安危。她不停地瞟着桌上的戒指,他是唯一一个能与刘一飞对抗的人…… 伍良浩出去打听消息,一位护士惊魂未定地说起车上还有一位犯了心脏病的老人,伍良浩猛地想起来,父亲给他打过电话,说很难受……他急忙打电话回去,电话嘟嘟地响着,好久都没有人接听。伍良浩手握电话,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正要回去,迎面走来一位老人,叫着他的名字,不是父亲是谁? 伍良浩心里顿时安定下来,眼泪却流得更急了。“爸爸,您怎么来了?”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伍泰龙见到伍良浩的样子,急忙问。 伍良浩自然不好意思说刚才误将救护车上未来得及抬出的病人当作是爸爸的乌龙事,此刻见到父亲安然无恙,又欣喜又好笑。 “没什么,我见到您,太高兴了……”伍良浩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泪,“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还没被你气死。”伍泰龙不由地生起气来,“你不去见我,还能不让我来见你?你知道烟台这次车祸怎么样了吗?” 伍良浩张了张跟,刚才德子还在这里时方姝敏打过电话来,他没有接听直接挂断了。看来方姝敏将电话直接打到伍泰龙那里了。 “七死五伤啊,孩子。”伍泰龙长叹一口气:“你对自己的事业不闻不问,却在这里为了一个女人而哭泣。你带我去见见她,看看她是哪一路仙女,迷得你魂不守舍?” “爸爸,爸爸,……”伍良浩拦住他,“你不要怪她,我哭不是因为她……她什么都要我做,而且她现在困难重重,您不要打扰她了……”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见她。”伍泰龙的口气不容置疑,“你跟方姝敏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推迟婚期?是为了她吗?” 伍良浩低头不语。 “今天,你方伯伯已经打电话过问了,我看你怎么交代!”伍泰龙边说边往病房走。 “爸爸!”伍良浩再次拦在他面前:“我是因为她才决定不和方姝敏结婚,但是这件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接受我……” 伍泰龙注视着儿子,心里涌起一股“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心情。“你怎么……唉!真是跟你妈妈一个样儿……这件事,你自己跟方伯伯解释清楚,唉……我是再没脸见我的老朋友了……”伍泰龙叹一口气,转身慢慢走了。 伍良浩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什么,追上去:“爸爸,能不能调胡克平经理来帮帮她?” 胡克平是太平洋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以手段强硬著称,做事雷厉风行,是太平洋集团的肱股之臣,深得伍泰龙父子的器重。 “你在打什么主意?”伍泰龙注视着儿子。 “小应她现在急需一个人帮她管理成尧集团,否则,她就要嫁给别人……”伍良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一遍。 伍泰龙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你还嫌你惹的麻烦不够吗?这是你的主意,还是谭小应的主意?” “是我的。” “别说现在胡克平经理不能抽身出来,就是他现在闲着,也不能让他去成尧!你想让别人怎么议论你,怎么议论我?难道要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卖友求财吗?!”伍泰龙生气地说,“还有你,谭小应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你不明不白就跳下去了,还想拉多少人跳下去?你这样为她打算,以后能得到什么好处?” “爸爸!”伍良浩惊诧地叫一声,陌生地盯着伍泰龙的脸。“我没有想得到什么好处,你难道能见死不救吗?况且成尧集团要是破产了,对我们太平洋又有什么好处?” “太平洋需要的是合作伙伴,不是一堆麻烦!”伍泰龙不耐烦地说:“成尧集团破产了,太平洋再找一个合作伙伴就是了,难道还能在一颗树上吊死?” 伍泰龙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伍良浩肩上,语重心长地说:“良浩,你不是经商的料,你太重情,太不为自己考虑。旅行社的事,还是让你哥哥来帮你吧。等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千万别去趟成尧集团那趟浑水,”伍泰龙警告道:“实施告诉你,刘一飞已经跟你哥哥私下联系过,由他刘成立的公司接替成尧集团与我们合作。成尧集团即将破产,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没人可以挽回了!” 终失我爱正文第9章结局(5) 伍泰龙走了,伍良浩仍站在那里发呆。可怜的小应,还在苦苦寻找着拯救成尧集体的神,却不知成尧集团早已入头换面,换了主人!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谭小应身边,谭小应正捧着德子留下来的戒指端详,看见伍良浩回来,企盼地望着他。 伍良浩摇了摇头,说:“没事。” 谭小应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有事。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嫁给他。”谭小应将戒指套在右手的手指上,伸出双手细细打量着两只手上的戒指。“明天就我跟他回去……良浩,小丽,谢谢你们这些天对我的照顾,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伍良浩注视着她没有一丝喜气的脸,深深地感到悲哀。 小丽只是看着伍良浩,希望他能阻止住她。 “小应,……”伍良浩艰难地开口,却不知怎么说下去。 “良浩,我明白你的心意。”谭小应见他迟迟不说,便接口道:“原谅我做出这样违背自己心意的选择……” 伍良浩心里一阵激动。 “我就像一株牵牛,总要攀爬上一株大树。”她的声音低沉又伤感,“遇到小五,他爱我时,我不爱他,我爱他时,他已不在……他希望我过平静的生活,但我心里怀着的深仇大恨如何能让我安静!我只有爬上另外一棵足以让我依辈的大树……我的一生都不会平静了,从那支笺抽到我手中时,我的一生注定过不了平静的生活……” 伍良浩无语。他不是一株大树,他只是一只寄生在树底的蘑菇。 小丽替谭小应收拾好了东西,等着德子的到来。从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德子都没有来。谭小应心中预感不好,幸好,刘一飞也没有来。 出院手续已办妥,天渐渐黑了,谭小应打听不到一丝消息,只得从医院回了家。 伍良浩安顿好心神不宁的谭小应,回到家里换了备用电池,打电话给方明敏。手机没电停机已半天了,伍良浩一直顾不上换。德子和刘一飞都没有来,伍良浩求之不得,但是,表面的平静往往预示着暴风雨的到来。 电话很快通了,伍良浩顾不上客套,直奔主题:“明敏,昨晚你们抓的人抓到了没有?” “抓到了。”方明敏一边开着车疾驰,一边接听了电话。“恭喜你呀。” “什么?”伍良浩不明所以。 “一个对手被我们摆平了,不值得庆贺吗?” 伍良浩有一丝内疚。 “好好伺候谭小姐,你可找到了一个好伴侣。娶方姝敏只能帮你,娶谭小应你就一步到位了。伍良浩,你们父子打的好算盘……”方明敏的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愤怒。 伍良浩心里一咯噔,父亲的担心决非杞人忧天。“明敏,你不要这样说,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现在你先告诉我,德子会怎么样?他犯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担心他死不了吗?放心,他就要死了,你是不是遂了心愿?” “他……他要死了?”伍良浩大吃一惊。 “是的,碍着你道路的,都要死了。德子昨晚逃命时撞伤了脑袋,命在旦夕,姝敏也被人捅了,正在医院急救。你高兴了吧?”方明敏阴阳怪气地说。 “姝敏……她怎么了?”伍良浩急问。 “你还关心她吗?她死了,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解除婚约和谭小应结婚吗?”方明敏悲痛的质问。 “姝敏到底怎么样了?她怎么会……”伍良浩对方明敏的冷嘲热讽不予理会,急着追问方姝敏的情况,但方明敏已挂断了电话。 伍良浩急忙打电话给于社长。车祸一发生,他是和方姝敏一同赶去烟台的。电话接通了,于社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告诉他:“……方社长一直都心神不宁的,跟游客交涉时,不知怎么就把一个游客的男朋友给得罪了,人家拿半截啤酒瓶戳到方社长脸上,方社长的眼睛……怕是保不住了……” 于社长仍在絮絮地说着,伍良浩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方姝敏本就是代他而去的,如果他跟她一起去了,何至于出这样的惨祸;如果他不那样对她,她何至于心神不宁……伍良浩的心里充满内疚与悔恨。 伍泰龙的电话紧接着打来:“我和你岳父一起正在去烟台的路上,你马上赶来,我们在烟台人民医院等你……” 伍良浩站在谭小应门外举着电话有一刻发呆。“岳父”,这个词清晰地从父亲口里说出来,伍良浩的心有瞬间失落。方姝敏因他受伤,也许一生都留有遗憾,但是,必须用这样的方式偿还吗? “快一点!”伍泰龙在电话里吼道,看样子是动了真怒了。 伍良浩打了个哆嗦。 于情于理,伍良浩都应该毫不迟疑的奔向烟台,此时,他望着谭小应的房门,心里却升起一种生离死别的悲壮。 伍良浩推开了房门,谭小应见他进来,盯着他的脸发声的发问。 “小应,德子已经被警方抓住了……” 谭小应“啊”的一声,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怎么办?” 第52章 “忘掉那些过去吧,就当做了一场噩梦,我们重新开始行吗?”伍良浩紧紧地盯着她:“我们的力量太弱小,不足以改变事情的结局,但是我们的想法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跟我去烟台,我父亲和方姝敏一家都在那里,我们去跟他们说清楚好不好?” 谭小应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只绞着双手喃喃地说:“你也要走吗?” “你跟我一起走!”伍良浩走上前握住谭小应的手,想将她的两只手上的戒指取下来。“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再不回四川,永远都不要踏上那块土地了……” “不!”谭小应握紧了左手手指。那只手上,戴着李成尧的结婚戒指。“不行……” “我知道我现在求婚太不是时候,但是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了!”伍良浩急了,“求求你为自己的以后想一想,你不能为他而牺牲一辈子的幸福,我需要你的答应给我力量和勇气!” “对不起,我给不了。”谭小应凄然一笑,“我想向别人求得一些力量……” “你想一想再回答,”伍良浩握着她的手央求道。此刻,电话铃又响起来,伍良浩接了电话,伍泰龙问他上路了没有。得知他还没有,伍泰龙一想便知他又和谭小应在一起,不由勃然大怒道:“事情因你弄成这个样子,你连面对的勇气也没有吗?……” 伍良浩沉默地挂了电话,他已没有时间等待了。“我等你的答复!好好想一想,只要放下仇恨,幸福离你那么近……我等你的电话……” 伍良浩走了,谭小应慢慢地坐到椅子上。德子已经被抓了,凶多吉少。她将拿什么力量去对付刘一飞呢?她将所有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没有。以前,她瞧不起德子那样的人,但现在,她恨以前没能多认识几个。找一个杀手杀掉刘一飞也许是最简单的事,可她对此依旧无从下手。曾庆俊也许能帮她,但此刻,他不知在哪里。 谭小应很想见到曾庆俊。她想知道她离开之后小五的点点滴滴。他为什么会送来小五的骨灰,小五来北京见她的时候他在吗?他为什么不来找她…… 她只有跟刘一飞回成都这一条路了吗?德子走了,伍良浩也走了——她想起伍良浩临走时的话,忍不住猜测,烟台一定发生了什么比车祸更严重的事情,不然伍泰龙和方姝敏一家不会都去那儿,伍良浩也要被迫去那儿…… 她不能答应伍良浩,不论她是否能接受他。从李银芬,到王美云,到小五、德子,她在乎的人,一个个从她眼前消失了。也许她已经给他带来了伤害,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和方姝敏也不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吧。 伍良浩到烟台人民医院时,方自山、方明敏和他的妻子,以及伍泰龙都已等在那儿了。方姝敏做过手术仍未醒来,脸上裹满纱布。医生介绍,方姝敏的左眼已失明,脸上多处被玻璃刺伤。 方明敏冷冷地注视着伍良浩,若不是方自山和伍泰龙就在跟前,他恨不得扑上去把他撕碎。 方自山看着女儿,老泪纵横:“敏儿她妈去世得早,我又太忙,她和她哥从小没得到过多少疼爱,但也从来没遭这种罪,唉!……” 伍泰龙狠狠瞪了伍良浩几眼,安慰道:“我已经给良纯打过电话了,他也在美国那边寻找合适的眼球。只有一有合适的,咱们马上动手术!不要太担心了,敏敏会没事的……” “我知道我知道。”方自山擦着眼泪,“儿女就是债,一辈子跟着他们操不完的心。我总以为,成了家了,结了婚了,这债也就还完了。没想到,临结婚了,还出这一档子事……” “爸,人家早就解除婚约了……”方明敏忍不住道。 “什么?”方自山诧异道。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伍泰龙忙说:“敏敏跟我说了,只是想推迟几天结婚。”他看向伍良浩,逼着他表态。 “爸爸……”伍良浩左右为难。他能在此时说出不想跟方姝敏结婚的话吗?可是,如果现在不说,那又什么时候说? 伍良浩给谭小应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是一直无人接听。方姝敏已经醒了,情绪很不稳定,几次想拔掉输液的针头。伍良纯打电话过来,说已找到了合适的配体,伍泰龙让伍良浩立即陪方姝敏去美国。 伍良浩知道这是父亲的缓兵之计,借此安抚一下方家父子的情绪。但是他一刻也放不下谭小应,她不知在受着怎样的煎熬,偏偏他却不能在她身边,甚至不能给她一丝半语的安慰!此刻,电话总也打不通,伍良浩的心里更是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在去机场的路上,伍良浩终于打通了谭小应的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小丽。 “……小应姐已经走了,昨天晚上,你父亲给她打过电话,我听她在电话里跟董事长说‘谁替我报仇,我就嫁给谁’……今天,一个姓沈的人来接走了她……小应姐让你不要找她了,好好和方姝敏生活……伍先生,我也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伍良浩的泪水流出来,他的预感灵验了,他真的已错过了她!泪水堵住了喉咙,他半响才哽咽地问了一句:“姓沈的是个什么人,看起来好吗?” “那个人是小五的管家……年纪有些大了,头发都花白了,老是笑眯眯的,像戴个弥勒佛面具……”小丽说,“有什么好不好呢,小应姐真可怜……” “小应要嫁给他吗?……”伍良浩失声问道。 “我不知道,小应姐没有说,她只是哭……你为什么要走掉呢……她的眼睛都哭肿了……” 小丽的话让伍忍受浩更加难受,他有一种马上跳下车去找她的冲动。但是他也明白,即使找到了她也无济于事。 站在安检口,伍良浩回头望着送行的三个人:伍泰龙、方自山、方明敏,第一次,他明白了权势的重要。如果他有能力,有势力或有财力,他都不可能无可奈何地站在这个安检口,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谭小应哭泣而束手无策,也绝不可能让谭小应被迫投到他人怀抱…… “小应,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终失我爱正文写在最后的话 谢谢各位朋友的支持,《终失我爱》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很抱歉未能如一些朋友的愿,写成大团圆结局,不过我想,这样的结局,至少还有希望吧。 也许会有下部,但现在我还不知道它在哪里。 再次谢谢你们! 终失我爱正文第10章写在最后的话 谢谢各位朋友的支持,《终失我爱》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很抱歉未能如一些朋友的愿,写成大团圆结局,不过我想,这样的结局,至少还有希望吧。 也许会有下部,但现在我还不知道它在哪里。 再次谢谢你们! 喜欢这本书的还喜欢: ·终失我爱·乱世太子妃:魏晋美男狂想曲·帝王·真爱之阴差阳错·凤城飞帅·大唐之国色天香 ·珠子·白色童话之超大牌保姆·离魂纪(沧海月明)·金牌杀手·一夜倾灵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