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殇》 第1章 《官殇》 作者:黄文苍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第一章风起于青萍之末 一 市委常委会上,人们发现会议室左侧排头那张沙发上空空如也。按照惯例,那是赵义同的“宝座”。于是,有人问:“今天的常委会办公室通知赵义同了吗?”…… 上午9点30分。 南郡市市委大楼三楼会议室。 这里正准备召开市委常委会。今天会议的议题是,研究府门口大街改造工程的预算方案和南江水东调工程的进展情况。 参加会议的常委们手里提着公文包,端着已经沏好配茶的自备杯陆续走进会议室,然后坐在他们以往习惯坐的坐位上,有的在品茶聊天,有的打开公文包翻看今天会议上准备研究、讨论的有关文件,也有的互相插科打诨开着不荤不素的玩笑……”三楼常委会议室没有主席台,只有主座和侧座。沙发前摆放着一溜儿用不锈钢架支撑的水晶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今天准备研究的一摞秘书处连夜赶印出来的市委、市政府以及办公室下发和传阅的各种红头文件、报告、情况反映等资料。秘书们在腥红的羊绒地毯上来来往往,一会儿检查给各位常委的文件、资料等是否齐全。一会儿为他们沏茶倒水,殷勤服务。 坐在主座上的市委书记李佩看了看手表,扭头对坐在他身边的一位市领导同志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咱们开会吧?” 这位市领导点了点头,只见他抬头向坐在侧座上的各位常委们扫了一眼。这时,他发现左侧排头的那张沙发竟然空着。按照以往开会的惯例,那个坐位应该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赵义同坐的地方。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不来开会?他又向其他座位扫了一眼。那张张熟悉的面孔中仍然没有赵义同。于是,他问李佩:“老李,今天的常委会办公室通知赵义同了吗?” 李佩习惯地眨了眨眼,操着浓重的川音说:“我也不知道噢,按理说,他们应该先通知赵义同嘛,他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别人忘了通知,绝对不可能把他给忘了嘛。”经他这一提醒,李佩也仔细地扫了一眼在座的各位常委。他发现赵义同到现在还没有到,心中也感到有些蹊跷,因为赵义同每次开会几乎都是提前十分钟到场,特别是开常委会,有时来的更早一些。如果因特殊情况晚来,或是参加不了,他都亲自跟办公室秘书处打招呼或向书记请假。今天赵义同这是怎么啦?为什么既不打招呼,又不请假呢?莫非他病了?莫非他有更重要的事脱不开身?莫非他出车祸了?莫非……李佩对赵义同迟迟不来开会作了种种推测,他几乎各种情况都设想到了,唯一没想到的是,此刻的赵义同已饮弹身亡,暴尸荒野……但不管怎样,今天的常委会还得照常开,因为需要研究的事太多了,不能因为他一人末到而拖延会议。于是,他小声对身边那位市领导说:“你立即到办公室找值班的同志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情况不明,让他们在一小时之内必须将赵义同末到会的原因查清、告诉我。如果找到了赵义同,让他亲自打电话向我报告情况……” 那位市领导走后,李佩照例主持召开常委会。他简单扼要地将今天的会议内容向各位常委们通报了一下,然后逐项研究、讨论。 按照市委常委会的惯例,会议上所研究的议程,除发给每个与会者有关文件、资料外,必须要有主管这方面工作的常委或列席常委会的有关人员全面介绍情况,提出该议题所要研究和解决的核心问题。而今天所要研究的问题恰恰都需要赵义同亲自介绍情况、讲清问题,所以,会议进行了半个多小时,所议的问题进展很困难,有的委员甚至直接了当地要求李佩暂时休会,待赵义同到会后再议。李佩是即席讲话和主持会议的老手,在开各种会议陷入僵局的时候,他往往临时起意,而且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些人们所关心的。敏感的话题,引起与会者题外的热烈讨论或争议,甚至有时故意插些花絮,使会议活跃起来。但是,今天,他的心情有些烦燥,甚至不知为什么大脑的思维有些紊乱。会议看来是很难继续开下去了。正在他准备宣布暂时休会,抽时间再议的时候,刚才出去了解情况的那位市领导推门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此刻,只见李佩的脸色骤变,变得像阴云密布,马上要下雨的铅灰色天气那样。只听他跟那位市领导说:“你告诉大家,今天的会议暂到这里,如果没什么变化明天继续开。”说完,他起身离开会议室。 二 李佩对办公室副主任和一位叫小杨的工作人员指示:“你俩从现在起,立即给我寻找赵义同副市长的下落,这件事只能你俩知道,在没找到他的下落前,不许跟任何人透漏这个消息……” 李佩离开会议室,径直来到办公室的总值班室。此时一个叫小杨的女秘书正在忙碌地接着各区、县打来的电话并做着工作记录。李佩走过去,用手夺过她的电话机听筒,“咔嚓”一声将电话机按下,问,“你是什么时间接的班?”女秘书小杨见李佩脸色阴沉得吓人,不知出了什么大事或自己的工作有什么重大的疏漏,吓得她慌忙站起来,颤声问:“李书记,您这是怎么啦?”“我在问你什么时间接的班?”李佩又严厉地问声音似乎有些变调儿。“我是今天早晨7点35分接的班。” “你接班后接到市委领导或各区、县打来的重要的电话吗?” “没有呀。从我接班起一共接了七个电话,在部分都是各郊区、县打来的询问市委对春旱保墒有什么新的指示或反映对个别农资供应部门趁春旱之机对塑料薄膜、柴油等乱涨价有意见,要求市委、市政府要立即采取有效措施制止这种坑农、伤农的行为……” “好啦、好啦。这些我都知道啦。现在你立即办两件事:一,立即找办公室今天值班的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二,你查找一下从昨天中午12点起,所有的市委常委有没有用电话向市委报告或请示过什么问题,20分钟后向我报告。好,你现在就去办,我在办公室里等你的回话。” 小杨见李佩说话的口气和他那铅灰色的脸色,猜测他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要立即查问。什么事她不知道,但她肯定:此事非同小可! 年轻的女秘书小杨,虽然今年只有28岁,但她到市委办公室工作已经有六个年头了。六年来,市委。市政府风风雨雨的事她耳闻目睹的多了,她从李佩刚才给她交办任务时的表情看,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耽搁。几年来,给她直接交待任务的绝大多数都是那些处长、科长什么的,特殊情况也有办公室主任、副主任交办的时候。但是很少像今天这样,由市委书记亲自向她交待任务,这在她到市委机关工作以来还是第一次。因此,她格外地认真、迅速。 15分钟后,一位新上任的年轻的办公室副主任和女秘书小杨来到李佩办公室,向他报告:根据市委办公室查询和掌握的情况,在24小时之内,市委常委没有任何一个人向办公室打过招呼、请过假,各区、县委也未向市委报告过什么重大事宜或市委领导下基层的活动情况。 李佩听后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其中有些大事不妙。于是也他也顾不了许多了,便直接了当地向那位副主任和小杨作出指示:“你俩从现在起立即给我寻找赵义同副市长的下落,这件事只能你俩知道,在没找到他的下落前,不许跟任何人透漏这个消息。从现在起,我哪里都不去,坐在办公室等你们的消息。有事你们直接跟我联系。”李佩在市府大楼的办公室并不豪华,所有的办公设备都很普通,与那些现代化的办公室相比甚至还有些落后。因为他觉得这些都是表面的、人人都能看得见,特别是这是区、县干部经常来请示、汇报工作的地方,如果过于特殊,岂不“脱离群众”?岂不给人留下“不廉政的坏印象”? 常务副市长无故不参加市委常委会,引起了市委“一把手”的恐惧和惊慌。莫非李佩心中有鬼? 三 出生于重庆华莹的李佩,算得上是真正的“老南郡”。在南郡呆了五十余年,几乎经历了半个世纪来南郡沧桑巨变的重大事件。 用一句老话说,李佩是南郡人的“第一公仆”。不仅如此,李佩是建国以来南郡市担任市级领导人时间最长的两人之一。从担任南郡市副市长,直到“体面”辞职,将近17年。众所回知的周泽民老市长,从他担任南郡市委书记算起,到“文化大革命”被“打倒”,也只有17年。 不仅如此,重庆华莹出生于四川安岳的李佩,还算得上是真正的“老南郡”。五十七载岁月,其中有四十年是在南郡度过的。李佩几乎经历了半个世纪来南郡沧又巨变的重大事件。 李佩大学毕业时,刚20岁,工作分配就安排进了南郡市委大院,任市委办公室干事,成了市领导机关的干部。时值三年困难时期正在用人之际,初中毕业生当时即被看成知识分子,很受欢迎。像李佩这样能说会写、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党员干部,更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难得人才。 第2章 不到三年李佩被任命为南郡市委第二书记张国斌的秘书,尽管职务不高,但却已介入市委领导核心工作。当时机关干部下基层挂职,是培养年轻干部的一种普遍方法。李佩也曾在南郡第一机床厂7车间任党支部书记,在这个位置上呆了近十年的李佩,看似前途不会很辉煌了,一夜之间竟跳了“龙门”,成为南郡市所属东卫县生产指挥组的副组长,不久又升任县革委副主任。 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后,“真理标准讨论”解放了人们的思想,虽然是“文革”中提拔上来的县委干部李佩因为保护过老干部,又没有犯过原则性错误,于39岁那年长升任为南郡市副市长,两年后出任中共南郡市委常务书记,次年又当选为一省省委员,南郡市市长。李佩就任南郡市市长后,又当选为中国共产党的十四大代表,走到了政治生涯的峰巅。 李佩尽管成了“高干”,却仍然是人,仍然是有七情六欲的常人;仍然是灵魂一方面飘浮于种种观念、意义的无形之网上,另一方面又千丝万缕于个体或集体无意识的隐秘深潭中的凡人;仍然是存在和活动于某种上下左右纵横交错的人际网络中的个人。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人的本质就其现实性而言,是社会关系的总和。“总和”的涵盖何其深广!人性的丰富和微妙多变,很难用某些符号化了的简单概念准确地概括或界定。 比如李佩是否“平易近人”就不好说。 颇能体现李佩的个性和官风的是他在xx广场事件中的一些言行。xx广场的项目是省人民政府决定停工的。理由主要有二:一是部分市政协委员上书省委,状告xx广场超高过大,严重违反南郡市城市总体规划;二是这个项目投资高达6.5亿人民币,早已超过了南郡市审批项目权限。 xx广场的规划高度和体量引起了专家们的强烈反对,争论的起源在于它占据了南郡市区中心最好最大的黄金地段。项目占地近6万平方米,东起临津度大街,西至府门口大街,南临湘潇街,北至二府街三条胡同。该建筑群位于联接府门口南口与湘潇口两个繁华商业区的重要街区。 按照南郡市总体规划的要求,这一路段的建筑高度不准超过24米。但xx广场最初的规划高度平均刀米,最高点竟达87.9米。楼面总面积40多万平米,外观设计为一巨大长方体,有人形容它是“八根柱子一堵大墙”。如此庞然大物。一些规划、建筑专家尖锐地指出:“这使城市的中心失去平衡,从而严重地破坏了城市格局。”他们还提出,这个项目规模过大,还会进一步加剧市中心地区交通拥挤的状况,该项目配置的停车场只有500个泊位,比规划要求的少了差不多一半。xx广场总投资估计6.5亿元人民币。其中拆迁费1.5亿元。需要搬迁的有20多家单位,近400户居民。 由于被拆迁单位中有新华书店,有青年艺术剧院以及一些出版社,尤其新华书店的搬迁,一度引起文化界的大哗,新闻界也曾抗议商业挤掉了文化。一些市政协委员在提案中痛心疾首“南郡的宾馆、饭店、写字楼竞相兴建;但府门大街上却文化领土流失乃至全面失守。” 在xx广场项目一度停工之前,曾任南郡市委副书记、中级人民法院院长的老干部马天飞,前去探望出院不久的老同事、老朋友陈干。 陈干是南郡市城市规划设计院总设计师,南郡解放不久,就参加了省城的规划和建设工作,是南郡最早的城市规划专家之一。他从头到尾直接进行了南郡城市建设总体规划的制订和多次的修改工作。全省许多城市的规划工作,他都参与过;国内几个大城市的建设,他都去考察过。深厚的自然科学基础、历史知识和丰富的实践经验,使陈干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有着很高的造诣与卓著的声望。陈干还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党性坚强的共产党员。他为人喜形于色,坦坦荡荡,面对国家建设日新月异则兴高采烈,看到党内严重的消极腐败现象则忧心如焚。对省城建设中一些专横霸道、瞎指挥、踢开规划、拿原则做交易的人愤愤不已。于是,李佩执意上马xx广场一事,深深刺痛了他。 马天飞见到陈干后一如以往倾心交谈,相互聊个没完。陈干更是又讲又画,滔滔不绝,早忘记了自已是个病人。陈干说,听到一些情况,心里很憋气早就想说一说心里的话。 陈干感到憋气的是,这些年南郡街头出现了一些怪物,如“xx广场”,就是一怪。这个庞大建筑,四周并无广场,而恬然喻之曰“广场”。还有,南郡城里城外,出现了许多“城”,几间房子就可以叫一座“城”,不知道这是从什么地方移植来的“文化”。使陈干憋气的主要还不是那“广场”二字。这个“广场”又称之为“集商业、办公、文化、娱乐等设施为一体”。陈干找来了图纸,边说边解释。马天飞问他:“你听到大家有什么意见?”陈干说:“先前我不知道,出院后听到种种议论。南郡规划设计部门,城建和潇湘建筑学院等各方面的专家,绝大多数都反对。”“那为什么就干起来呢?”陈干一脸愤慨地说:“李佩搞专制,一言堂,不让人说话!”陈干再次给我讲了那个“火柴盒”有害的状况:就是这一个又蠢又不协调的设计,李佩也不许说一个不字!我听几位同志说,李佩把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找去看这个方案,当着外商的面,他竟说,谁也不许提反对性意见。谁要是提了,谁就是没本事,谁就辞职。他甚至当众对外商说,“我同意了,就算定了。”陈干怒不可遏:“多么专横!多么无耻!”接着,陈干又讲了一个可悲的笑话,他带着激动的神情说:“很多同志早就对李佩等在城市规划、城市建设上的霸道和瞎指挥有意见,但敢怒不敢言。这次的‘xx广场’事件,冲突就更突出了。报纸上披露了市新华书店即将拆除的事后,引起全省的关注。但他们还是加紧开工了。”陈干愤愤地指着李佩不准人提不同意见的那个方案说,新华书店和青年艺术剧院,在这个图上作为附属建筑,面积又很小,怎么能这样对待国家的新华书店!怎么能这样对待青年艺术剧院!这一谈就是将近两个小时,陈干毫无倦容。临行时,说要写意见时。马天飞说:“可以告诉其他同志,把情况详细整理一下,我也看看。”陈干回去过了两天,打电话说,已告诉一位同志整理材料。设想到,不久就传来陈干逝世的噩耗。不久前,马天飞写了一篇追忆与怀念陈干的文章,发表在杂志上。文中披露了上述这段鲜为人知的往事。xx广场项目经修改设计,广泛听取专家意见及反复论证及有关领导机关反复讨论审慎研究,后批准重新启动,但李佩在这场风波中表现的“霸气”仍然常常为人们所议论。 当然,对李佩在南郡市城市建设上所起的作用,也有另外一些似乎不同的说法。实际上,如果我们实事求是地、历史地看待一个人,也不会因人废言、因人废事,不会简单地认为李佩没有做过一件有益的事情。在历史地看待林彪的问题上,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前些年不就发表过一些很中肯的意见吗!有人认为,李佩讲南郡绿化的一些话,似乎还动了脑子。也有些道理。他对南郡绿化的重视,据说也是事实。 据前些年有关报刊报道:一次,李佩和记者同车途径坡子街,园林工人正给路畔的草坪浇水,李佩说:“园林工人很辛苦,你们记者要宣传栽花、浇草坪工人的平凡劳动!要引导群众爱惜花草、树木,尊重园林工人的劳动。”当他发现花坛里的花枝被折断,气得用手拍打着扶手:“要制定《绿化法》,依法维护绿化。对这种折花破坏绿化的行为,新闻单位要批评。” 在省城绿化检查会上,李佩提出:“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较好的绿化规划和目标,就要坚决抓落实,要同一切蚕食绿地的歪理进行坚决斗争。”他说,“一定要同一切破坏绿工也的现象做坚决的斗争。一定要把发展绿地同保护、维护绿地结合起来,不能狗熊掰棒子,只重发展不重维护。” 李佩把南郡市几十座大大小小的立交桥看成是他本人的“政绩”,挺重视立交桥的绿化。 李佩对公园绿化也有一些主张,他说过,金龙公园就要突出龙,“要栽种龙爪脚、龙爪松,那些黄杨绿墙也修剪成长龙。”他说:“金龙就是要有数不清的龙。”后来,金龙公园建了攀龙亭,腾龙阁上加了双龙飞舞,还建了汇古今“龙”字的石林,使金龙公园成了龙的山林。 李佩还讲:斑竹院公园到处竹影摇曳,成为华夏名竹荟萃的“竹”的世界。松涛公园在保护占老松柏上下功夫,应成为进行“森林浴”的古老松柏陈列馆。双江亭公园突出了“亭”,应把省内名亭集于一园。 再如,李佩讲,象南郡这样的大城市,有几处乃至几十处片林,这些片林,可以起到一个城市的人工肺的作用,一个城市如果没有“人工肺”,就会呼吸不畅,空气混浊。 上述种种,无非是说李佩也说过一些有益的话,也做过一些有益的事;但即使如此,李佩的腐败仍然是腐败,仍然应受到相应的党纪国法制裁。 第3章 四 坐镇联合于某调查组的组长是省纪委常委赵丽宏,人称“女包公”。风起于青萍之末。在南郡政坛高层激起层层波澜,乃至终于导致南郡市“一、二、三、四”核心人物一朝倾覆之洪波巨浪的最初“一石”,是一封匿名发出的群众来信。 6月尚处梅雨时节的昭陵已经闷热烦人。昭陵地区纪委书记曹克明打开了市委信访室主办的内刊《信访情况》。一封署名为“东江市深受其害的单位”的来信吸引了他的注意。这封信反映: “南郡兴隆实业总公司在无锡成立的新兴实业总公司经理王斌,在东江、昭陵等地招摇撞骗,仅东江市就有26家单位巨款集资资金到期不还,金额高达1个多亿元。而王斌等人却大肆挥霍,过着灯红酒绿的糜烂生活……” 1个亿?!曹克明拍案而起,即刻派人调查。 地委常委听取地区纪委汇报后,立即决定将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列为全市第一案查处。 由地区经委副书记李奎顺为组长的调查队伍挥兵东江。当大,就有人向王斌密报了有关信息。王斌急忙报告其南郡上司。南郡兴隆实业总公司董事长林敏、总经理林明令王斌一同火速南下东江,商量对策。 东江市宏飞大酒店住进了四名行色匆匆的南郡来客。有人报告,第二天一大早,这些人就把新兴公司的所有帐册秘密运到下榻处,准备当天中午携赴昭陵,而后运抵南郡。 次日上午8时30分,调查组组长李奎顺决定立即查封帐册。 9时半许,警笛凌厉的三辆警车一路疾驰宏飞大酒店。 干警们直奔三楼。不容置疑的连续叩门声,使四名南郡来客手足无措。门开了。出示搜查证件。四箱帐册赫然人目——即使已经被驼鸟式地塞进床下。连续九天九夜的查帐,飞速闪过的一行行数据……计算机荧光屏上的最后一行显示出2.5亿的字样;加上后从南郡追回的一些帐册所示,非法集资货款高达3.17亿元! 白纸黑字。在某种意义上说,正是这些帐册的及时查获,决定了李佩、赵义同等人的命运。 “尚使当初身先死,一生真伪有谁知?”人们不禁再次想起1971年“9·13”事件后传诵一时的这两句唐诗。“尚使当初帐成灰,一生真伪有谁知”?接着,王斌在昭陵被拘禁。 接着,南郡兴隆实业公司,已经理林明、副总经理韩万隆在南郡落网。紧接着,原南郡某权威机关的处级干部、兴隆实业公司董事长林敏在南郡被捕,而后押至昭陵审讯。 由省纪委、人民检察院、南郡市纪委等部门组成的南郡联合专案调查组赴昭陵指导办案。南郡市纪委副书纪金德珍、常委陈继如带六名干部南下配合办案,具体负责此案涉及的南郡市20余名有关人员问题的查处。而坐镇南郡联合专案调查织的组长是省纪委常委赵丽宏。 赵丽宠可是一位颇具知名度的传奇人物。 如此强大的办案阵容,令有些人振奋不已,也令另外一些人惊恐不安。自恃有南郡市市长秘书、处级干部特殊身份的林敏终于低下了傲慢的头。作践法律的人,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省委向腐败分子宣战,决定了李佩、赵义同等人的命运。 第二章古城50号别墅的秘密 一 权力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可以使人成为人民的“公仆”,也可以将人塑造成魔鬼…… 在审讯中,林敏交持,有一次在轿车里,湘钢总经理马冠五之子马六○,一边说笑着一边拿出10万元港币,分给林敏、陈健及市政府顾问、原副市长黄超的秘书小何三人。{奇书手机电子书网}马六○这笔钱从何而来?为何如此大方?欲达什么目的?没有根据,不敢猜测。 陈健交待,市农办外贸处一个副处级干部吴晓凡,辞职下海后,和香港某女老板合伙办了个公司,托他帮忙,陈即把吴引见给赵义同。赵义同一次即批给吴美元40万,为此吴报答陈健数万美元,又投其所好,向赵义同献上妓女数人。林敏的交待似乎成了揭开李佩、赵义同等人问题的关键一环,当办案中带出了马六○等人受贿及其他一些重大问题时,省委领导同志态度非常坚决,明确指出:不管涉及到哪里,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严肃惩处。然而,破案的艰巨性和复杂性,即使是已在省纪委工作了10年的赵丽宏也还是罕见的,案中有案,盘根错结,斗争形势十分严峻。过去在查处有的重大腐败案件时,就曾有人通过各种途径告黑状,说赵丽宏带领的办案组是“惹人专业队”、“活着选票少,死了花圈少”。赵丽宏听了坦然一笑,她说:“这话也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惹人嘛,是惹了。但要看慧的是什么人。违法乱纪贪赃枉法,不惹行吗?过去惹了,现在惹了,将来还要惹!要说‘专业队’,纪检工作也确实是一个专业,干是谁都能干的。至于选票和花圈那是无所谓的,你要是在乎它,就趁早别干纪律检查工作。”马六○何许人也?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的马六○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湘钢设计院时,还是个刚到20岁的小青年。尽管由于他父亲在湘钢的特殊地位,人们对他不无距离,但马六○出人意料的朴实与自律,一时还是使周围人们不无好感。然而,人毕竟是可以变的。环境、群体、个体,历史、现实与未来之间的交互作用,使人性的演变有着几乎无限多的可能性。许多学者都研究过权力的对人的影响。权力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它甚至可能让有的人变得面目全非。本来,以实行承包制闻名全省的湘钢,也曾针对经济交往中容易产生腐败的环节,专门制订了“经济交往法”,对全厂职工提出了在交往中“不许抽对方一支烟,不许喝对方一杯茶”的严格要求。但这要求对少数特殊部门或特殊人物来讲,在事实上又是特殊地网开一面的。 湘钢近几年连续发生的5起震惊全省、波及国内的特大经济犯罪案件,在7名主要案犯中,竟有6名是湘钢位高权重的党政领导干部。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湘钢负责纪检的一位领导意外地收到一封举报“家住南郡古城路50号”别墅主人的神秘来信。这位负责同志隐约地感到,只要跟踪追击,很有可能查出钢城中一只凶恶的大老虎。事不宜迟,他立即批示纪委与公安处协同迅速查清此事。 事有凑巧,南郡市樱花区检察院在查处一起经济犯罪案中,也发现了古城路50号别墅一些重大线索。双方很快联手查清了“古城路50号”别墅是湘钢总经理助理、方城钢铁公司党委书记刘志诚花14万元巨款为其姘妇买下的一处私房。刘志诚被依法逮捕后,他的姘妇于惠荣也被依法逮捕。后经检察院、法院长达一年半时间的调查审讯,查清刘犯从1986年开始,利用其职务之便,索贿受贿高达70.8万余元,贪污公款8.2万余元。同时,管志减生活极其腐化堕落,59岁的他长期供养姘妇10多个。同案犯于惠荣受贿23.25万元,港币2万元。刘志诚被枪决,于惠荣被判无期徒刑。 更令人吃惊的是,就在刘志诚毙命刑场的一个多月时间,刚刚被提拔到刘生前所在领导岗位的总经理助理杨立宇、赵东祥又以闪电般的速度索贿受贿金额高达1050多万元。 同时,湘钢又一位厂党委委员、销售公司总经理那军带领3名业务骨干突然不知去向。事隔3个月,那军一行4人又堂而皇之地回到南郡。而此时的那军已是衣冠楚楚,今非昔比了。他怀揣外国护照,出入豪华饭店,乘坐高级轿车,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然而,那军高兴得太早了。 那军在某豪华饭店宴散人离、兴冲冲踏进家门之时,被依法拘留审查,而后被正式逮捕。经过长达2年多的侦查审讯,终于认定了那军贪污受贿100多万元的事实。由于邵军检举揭发了其他一些重大犯罪线索,被从轻判处死缓。 杨立宇、赵东祥索贿受贿案更令人大吃一惊。杨、赵二犯都是在刘志诚被处决后才被提拔到刘生前所在的领导岗位上来的,其胆大妄为程度,从南郡市人民法院刑事判决书中可略见端倪:杨。赵二犯在刘志诚处决不到两个月、而自己刚刚上任没几天就联合作案,并且在一笔业务中就索贿50多方元。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主犯杨立宇被判处死缓,从犯赵东祥被判有期徒刑15年。 方城钢铁公司下属的第二线材厂还出了一个应海明,被人称为“刘志诚第二”。他在担任生产科调度员期间,利用工作之便,侵吞合污公款高达50多万元。并用赃款为自己的情妇们大量购买金银首饰和高档生活消费品,走上了一条贪财好色直至毁灭的黑色人生之路。 与以上几起特大经济犯罪案件相比,马六○一案更是震惊海内外,令人目瞪口呆。众所周知,马六○的父亲曾经在湘钢拥有可谓无可置疑的权力和影响。以马六○的阅历、才干和魄力,年富力强之时,承担越来越大的责任,人们一时也无可厚非。问题是,不受制约的权力使马六○私欲的急剧膨胀与其地位的扶摇直上几成正比。用一句老话讲,马六○是越来越“狂”了。湘钢职工曾愤怒地发出过“谁来监督一把手? 第4章 ’等震撼人心的呼喊。 马六○当上了油钢总公司助理总经理,成了权倾一时的正处级”老总”。当10万湘钢人兢兢业业。挥汗如雨地辛勤工作在自己的岗位上时,马六○却因“工作需要”怡然自得地在香港和深圳的高级公寓里抱红拥翠,“享受人生”。他一家人在香港和深圳共占有。套豪宅,在香港所购置的一套豪华公寓,其费用竟高达800多万港币,相当于湘钢一个效益好的分厂的全年利润。其他几套豪宅分别在珠海和深圳。他一人还同时占用了奔驰、宝马、奥斯莫比尔共5辆豪华型名牌轿车。他利用职权,将其妻子调入他本人主管的外贸总部,他妻子从来不上班,但照领一份高薪,他还专门为其妻配备了一部豪华专车。马六○在省城期间经常吃住在麓岭湖别墅。他在东湖宾馆吃喝60余次,吃喝的金额高达10多万元,其中还不包括住宿、美容、娱乐等其他高消费项目。他在东湖宾馆住宿5次,共22天,其费用高达5多万元。马六○热衷于名车美女,周旋于一掷千金的高级娱乐场所,吃住必“星级”,泡妞要“选美”。其挥金如土的“豪气”,令许多大富豪都为之咋舌。 马六○除了在生活上奢糜腐化之外,在工作上更是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由此给湘钢造成了十几亿元的巨额经济损失。先后在经济交往中以生活资助费、中介费等名义收受贿赂达港币228.2万元。当然,他也“有进有出”,为了给妻子儿女办理单程赴香港定居的“绿卡”,行贿120万港元给南郡乡镇通信开发公司经理何世平以及前面提及的林敏、陈健等三人。 一掷百万——也许马六○当时不无某种出手不凡的得意之态,但正是此举,使他马失前蹄,一个筋斗栽进了铁窗之内。 说来不无遗憾。马六○的有关领导出于“照顾影响”、为马六○前途着想的善良考虑,曾商量设法让马六○离开湘钢,并请南郡市委组织部作了妥善安排。而当时公司的主要领导却大为不满。人们建议马六○的父亲关心一下子女的行为,谁知这位当时身居湘钢高位的老人听后极不耐烦,认为没什么了不得。至于马六○本人当时正踌躇满志于经过几十年苦心经营开创的辉煌前景:“我现在先在企业练一下经商,过两年弄个副总理当当。”当众大言不断,无所顾忌,大有天下舍我其谁之慨……铁窗之下的马六○不知是否曾忆及此段往事,是否有“早知如今,何必当初”的惆怅?当然,无论是否,均已狂澜既倒,逝水依依了。《红楼梦》第二回讲到贾雨村闲居无聊,偶至郊外,忽信步一山环水旋绕茂林深竹之处,隐隐的有庙宇,门檐倾颓,墙桓朽败,门前有匾,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智通”一匾大有深意:智则通,愚则塞;然大智若愚乎? 据知情者说,马六○在案发后不久,即确有悔罪之意,且有所实际表现。此说尚可令人相信。因为受贿200多万元一事,是在办案一方尚不知情时由其主动坦白的。否则以其罪恶,按律已在必杀之列,最终判了死缓,当是从轻有据。马六○此处还交待或揭发了别的什么,迄今未见有关记载。至于与马六○同时视被逮捕的李佩秘书、南郡市委办公室副主任陈健,则更被人们被敏感人物,一时猜测纷纷。狼披上羊皮还狼,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贪财好色是人生黑色道路。二 南郡最高要政的几位秘书纷纷东窗事发,身陷囹圄,轰动一时,仅管尚未公开披露,消息却已经不胫而走。 实际上,当年尚且未届不惑的陈健只是市机关一个机要讯员,学历不高,粗通文墨。陈健之所以当上李佩的秘书,也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上乘表现,而是因为他会打乒乓球,在市委办公室工作时经常陪李佩打球,办事又能得到李佩喜欢。陈健伙同林敏、何世平,乘马六○办理其妻女赴港定居事宜之机,收受贿赂20万元港币。他还在利用职务之便协助某公司贷款中,收受贿赂3万美元,结果终因受贿折合40.9万元人民币被判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没收部分个人财产。据权威方面披露,陈健“受贿犯罪情节特别严重,依法应予严惩。鉴于能坦白部分犯罪事实,揭发检举他人犯罪、提供他人违法犯罪的线索,有立功表现,依法减轻判处”。陈键当时究竟揭发检举了什么,提供了什么线索,迄今未见披露。但从查办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始层层抽丝剥茧,此时已逼近核心,应该说是毋庸置疑的。不久之后,包括陈键在内的南郡市最高政要的几位秘书纷纷东窗事发、身陷囹圄,轰动一时,仅管尚未公开披露,消息却已经不胜而走。 与林敏、马六○、陈键等人同案的何世平,曾任原副市长黄超的秘书(后因受贿24.3万元,被判刑16年); 曾任市府秘书长、当时仍任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的李英的秘书段少华也因受贿问题被捕(以后受贿56000多元定案,被判刑5年); 最令人瞩目的是当时任南郡市常务副市长、被称为“财神爷”的赵义同的秘书阎振利。圈内人士对阎振利其人的底细都不无了解。他原是市财政局的干部,曾因偷盗摩托车被公安机关拘留,受了记过处分。据说,当时任财政局长的赵义同对其并无好感。但阎振利颇善钻营,很会“来事儿”,他积极报名“支援西藏建设”,每次回省城总要去看望赵义同,还带上些“土特产”“进贡”。他在省城休假也闲不住,帮赵义同安装浴盆、买电视机,揽下了赵家的不少“内务”。赵义同逐渐颇有好感,认准其人是根“好苗子”。阎振利援藏返省城后,赵义同辞去原秘书,点名要来了阎振利。 阎振利是个“得志便猖狂”的鼠辈,自恃地位特殊,竟然随便扣压请示报告,代替赵义同发号施令。有一次他擅自从双江区财政局拿走20万元支票,说:“到时候由市财政局还。”财政局真的给他圈了帐,财政局说:“我们得罪不起他”。这正是:惹不起指鹿为马的,跟不上溜顺拍马的。 阎振利善钻空子,为人处事颇有心计:从调到市政府工作后,行政关系、党的关系却还留在财政局里,两边都管不着他,胡作非为更无所顾忌。办案涉及的比秘书身份更为敏感的人物是李小华。 南郡发展《香港有限公司,实际是侵吞公款的一个转移站,安插私人亲信的一个黑窝点。 三 李“衙内”倚仗的是乃父的权势,手下的喽罗也狐假虎威。 李小华是李佩之子,他周围的人喜欢在背后称他为“衙内”,体态略胖,高度近视,木讷而口吃。初次见面,往往给人笑口常开、平易近人的印象。但稍有深交即可发觉其骄横、狂妄的不寻常个性。 未到三十而立之年,李小华已经先后兼任两家公司、一家三星级饭店的总经理,社交场合前呼后拥,好不气派。他的“哥儿们”也非寻常之辈,前边说过的马六○——人称湘钢的“马公子”就跟李小华很合拍。花天之下,酒地之上,无所不谈,无所不为,引为莫逆。 李佩主政、马英任市府秘书长,两人权倾省城,马英的儿子也成了李小华的“铁哥儿们”,一起横行霸道,被人私下冠以“省城恶少”。 有人有次在李小华卧室里看到桌上、床上堆放着五、六台高级摄像、摄影器材,其奢侈程度可见一斑。李小华的司机团伙同一些人观看黄色录像,并依样“模仿”,受到公安机关审查。双江区公安分局依法传唤了当时任公司领导的李小华。回来之后,他牢骚满腹,吩咐别人:“再有公安局来找我,就说我不在——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李小华在公司里用人,也是顺之者则上,逆之者则滚一套办法,那些他看不顺眼的人被炒了“鱿鱼”,还要斟酌李小华有意放风的“忠告”:只要在南郡的地盘上,整你还不容易?看见公司的问题不少,有的工程技术人员不禁提出某些质疑。李小华的助手竟然扬言:“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再要瞎说,就找人把他装进麻袋扔到河里灭了!” 李的喽罗也狐假虎威。一次,李的手下人竟恶作剧地把一个生鸡蛋放在一位提过意见的女工程师的椅子上,弄得该女士落座后裤子污秽不堪,众喽罗对此哄堂大笑,后又对该女士大打出手。 临下骄者,事上必滔。李“衙内”对无权无势者不屑一顾,但对“有用”的人则谦和有加,阿谀奉迎。李在刚刚落成的南郡国际饭店大摆宴席,招待显要巨贾,破费数万元钱请来歌星助兴。席间,李小华频频举杯与各界名流欢叙畅饮。当他得知偏坐一隅、服饰朴素的某年轻女士是某位省委高层人物的外甥女时,立即甩下其他嘉宾,满脸堆笑,趋步向前,邀之共舞。 据熟悉李小华人的人讲,李小华自命天之骄子,言谈举止,“老子省城第一”的心态毕露无疑。 据一外商说,通过李小华的关系谒见市府官员时,需付给报酬。问酬金几多,李小华的下属说,所见官员级别越高,则酬金数额越大,最高需5位数。李氏还有一好:极好酒宴,或请人,或人请,反正是公款消费。 第5章 若真个碰上三日无人宴请,“衙内”就喜欢引用《水浒》中的一句话来形容自己的感受:“这几天没去啜,口中都要淡出鸟儿来了!” 李“衙内”刚刚接手办公司时,上级曾给他一辆轿车,李嫌车不好,张口闭口就是“破伏尔加”。不久,李的车就换成了“蓝鸟”。再后,李到南郡新世纪饭店任总经理,很快又将“蓝鸟”换成当时还不多见的德国“宝马”。李为车花费巨大,上级主管部门曾提出批评,但李却依然我行我素。 李“衙内”给人的印象是凡事必点头,有求必答应。但办事不办事,李却会区别对待。若有利害关系“衙内”事必躬亲;若无利害关系,李连电话也懒得接,概由手下人应付。 李小华被捕时的身份是一家中日合资酒店总裁。当时拘捕的理由是:从事非法经济活动。南郡市双江区人民法院裁定李小华接受贿赂和滥用公款罪名成立,判处12年徒刑。不久,李小华即人监服刑。 有人可能要问,李小华如此放肆,就没人向上反映反映?当然有,据省纪委一位人士透露,前几年省纪委收到揭发李小华的信件就已经有若干封。群众风言风语的议论和来自中纪委的消息,也曾传到过他的耳朵里。为此,与其一块儿共事、且比其年长许多的一位干部子弟,曾私下劝过李小华“谨慎言行,适可而止,要把握好度,杭州“二熊”,上海胡、李,天津来某这些人的下场,应是前车之鉴。李小华对此良药苦口,满脸沉郁,沉思良久,最后却吐出这样一句话:“我靠的是实力和地位。”嗟乎!执迷不悟,竟至于斯。其所思所言,不禁使人想起了《红楼梦》中在大观园“今日会酒,明日观花,其至聚赌嫖娼,渐渐无所不至”的“呆霸王”薛蟠。天大的官司,薛幡不是同样视为儿戏!即使出了人命,“自以为花上几个臭钱,没有大不了的”。如今若有好事者著作新红楼之类,这“李蟠”一角的某些心态,揣摸当中薛蟠,倒真是不无“心有灵犀一点通”!李小华被捕后,他的罪行中有一条就是“为更大的贪婪者通风报信”。这个更大的贪婪者所指何人呢? 赵义同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李小华实是《红楼梦》中“今日会酒,明日观花,甚至聚赌嫖娼,渐渐无所不至”的“呆霸王”薛蟠。 第三章死亡之路的灵车 一 黑色奥迪,原本是身份的象征,然而,眼下,却成了赵义同走向死亡之路的“灵车”。 初春的南郡,寒气依然袭人。 傍晚时分,在南宁公路上有一辆黑色奥迪高级轿车由南向北风驰电掣般行着。车内的中间座位上坐着一位约摸55、6来岁、身着黑色“皮尔卡丹”高级西装,系着暗紫色领带的男人。只见已经半秃顶的前额油光闪亮,粗黑的眉额下有一双死鱼眼般的眼睛,显然,这是一位有着不同寻常身份的人。此人双臂紧抱,两眼微睁,不时地侧首望着车外一掠而过的景物,时断时续地发出一阵阵叹息。他是在触景生情、还是在深思问题,抑或感慨人生?总之,从表情上看,似乎他正在决定着一件极其复杂、重大且命运攸关的事情。 正在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人,看上去约三十七、八岁,短平的寸头下有一张圆乎乎的脸。他身着紫红色条绒夹克,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前方,谨慎而又熟练地换挡、加油。 汽车出了机场通道,很快又上了后土豹公路。突然,前方有一辆“黄河”牌大货车在路中间抛锚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司机机警地下车观察了一下前后左右的路况。他觉得如果从人行道上挤过去,几分钟后就可以绕过这堵塞的车龙。但他又怕万一绕不过去,再夹在人行道上,就更麻烦了。焦虑之中,突然一名中年交通警察出现在车前。只见他瞥了一眼轿车前杠上的车牌号码,立即明白了这是一位高级领导的专车。于是,他亲自指挥人行道上的所有车辆避开让路,同时让一辆蓝白相间的交通巡逻车在前为他们开道。只几分钟的功夫,黑色奥迪绕过堵塞的车流,很快驶入公路的正中央,又以每小时叨公里的速度向前奔驰而去。 年轻司机打趣地对坐在后排的那位领导干部说:“赵市长,这条南宁公路早就该改造了,您就挥笔批个一亿两亿的修修,省得老堵车耽误您视察工作。”说完,司机嘿嘿笑了一声,想静听那位领导干部的反映。可是,很快,他收敛了笑容。因为他从车顶上的反光镜里看到那位领导对他的话根本就不感兴趣,而且正在双眉紧蹙地思考着什么,沮丧的表情使人感到有些可怕。于是,他知趣地谨慎地开着车,履行自己的职责。 此刻,夕阳西下,顿时西边无际染得鲜红,远远望去那连绵起伏的群山犹如一条条被巨大的红色链条锁住的青蟒,又如一把把巨大的天刀正劈向奔腾挣扎的野牛。很快,天色变暗了,淡青色的光环将郊外的村庄、田野罩住,四周似乎都进入了某种冥冥境界之中…… 车中坐的这位体态微胖、半秃顶的男人,就是南郡市常务副市长、南郡市计划委员会主任——赵义同。 此刻的赵义同正坐在车中向外张望。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到一种常人难以想像的苦涩、留恋和无可奈何的心情。他望着车外一掠而过但又十分熟悉,熟悉得几乎能叫出每块田地、每座池塘、每条小溪、每片树林名字的地方,心中骤然升起一股凄凉的离别之情…… 人之将死,鸟之将亡,总会有些异样的表现,死亡的准备期越是长,甜酸苦辣咸,人生五味就酿得越浓,恶人也是人,虽然,行为类同禽兽,但他们的大脑毕竟是人的结构。 二 像抗日战争中,北方的老大娘对待八路军一样;似解放战争中,朴实的农民推着独轮车支援解放军一样,三十多年前,一位大山深处的大嫂在这里搭救过赵义同…… 对于南郡北部郊县方圆几百公里的土地,他熟悉得像自己的家里一样。他曾在这一块块土地上跟当地的老农一起收过庄稼、挖过渠、整过地;他也曾在这片土地的田间、垄沟、渠边、地头带着公社或者村、镇干部搞过调查研究;他曾与当地老农一起促膝谈心,畅谈过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以及山乡的美好前景;他也曾在夜间无数次踏着月光,越过小溪,穿过田野,到附近的农村跟基层干部一起开座谈会,一起憧憬农村脱贫致富奔小康的种种设想和蓝图;他也曾在这里与贫下中农一起开过批判“四人帮”的“批斗会”,学过“最高指示”。 尤其使他终生不能忘怀的是,这里有给予他第二次生命,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极为朴实的南方农民。 那是大跃进的年代,那时他还是方城县某公社一名极为普通的青年干事。有一次他与公社张书记下乡到国心峪去搞深翻土地的调查,晚上与大队干部一起轮番深挖试验田。由于长期过度的劳累,加之白天吃了一碗夹生的小米饭,晚上挖地时又喝了凉水,深夜回到住处后,他小腹疼痛难忍,最后竞疼得满地打滚。就在他难以再坚持下去的时候,他吃“派饭”的那家(笔者注:那时公社干部下乡都派住在各村的老乡家,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故此称“吃派饭”)一位40多岁的大嫂,不由分说,背他到十多里地外的县城医院去看病,到医院一检查,是急性盲肠炎。医生立即为他做了盲肠摘除手术。术后医生告诉他,如果再晚来一步,就有化脓穿孔的危险……出院后,赵义同从自己当月发的仅三十二元工资中拿出了十元钱,为救他一命的那位大嫂买了五斤红枣、五斤猪肉表心意,并向那位大嫂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大嫂救了我一命,我赵义同今生今世也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那位大嫂的丈夫在抗美援朝时牺牲了。她是一位烈士的家属,也是一位农村老党员。她听了赵义同这位青年的感激活,却淡淡地说:“看你说的,小兄弟,这点小事还谢啥?我们农村有一句俗话,叫做‘远亲不如近邻’,况且你还住在我家,我能看着你有病不管吗?再说了,你也是为咱贫下中农多打粮食、过好日子才从大老远的公社来我们村的,要谢,我还要谢你呢!”就在他术后住在这位大嫂家养病时,那位大嫂像对待自己的亲兄弟那样整天伺候他。大嫂家共五口人:公爹、婆婆、一个30多岁的尚未成家的傻小叙子和一个门岁的儿子,生活并不富裕,平时的油盐酱醋,全靠家里的那两只老母鸡下几个蛋来换。可就是这样,她仍然笑嘻嘻地把那两只鸡杀了,给赵义同补养身子。当他含着热泪喝了两碗鸡汤后,深情地对那位大嫂说:“亲嫂子,您记住,我要永远忠于党、忠于毛主席、忠于贫下中农……”后来,那位大嫂在三年困难时期因营养不良得了“黄胆性”肝炎,全身浮肿,年仅44岁就离开了人世。赵义同曾多次到她的坟前看望她,并发誓要做一名无愧于党、无愧于人民的好干部……30多年过去了,如今的赵义同已是“高官厚禄”了。如今的赵义同又成了怎样的一个人了呢?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掏出了手帕,擦了擦他那不知是悔罪还是良心尚未混灭而流出来的浊泪…… 阿q宣称过去间过,那是精神胜利法;而今天堕入深渊的党员领导干部说过去淳朴过,应该是真实的,只是官做大了,过去让他们感动的老百姓的影象就模糊了。 第6章 “赵市长,现在咱们已经过了台上庄,再往北就进入义仁了,您是先到义仁县委,还是先到流泽湖?” 赵义同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了6点。只听他瓮声瓮气地只说了一句:“继续往前开……” 司机甄保奎给赵义同开车已经两年多了,赵义同有三个司机,每个司机盯班8小时,昼夜听候调遣。甄是“贴身司机”,也是赵义同最宠爱的一个司机。甄保奎深知赵义同的脾气暴躁,不敢再多问。他想,领导说“继续往前开”,就继续朝义仁县北部开明。司机就是为领导服务的,说白了,就是领导的“腿”,让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俗话说,“秘书是‘嘴’,司机是‘腿’”。管他呢,往前开。这时车里的空气有些干燥,也有些异味儿,于是,他调了调空气加湿器(这是赵义同让办公室的人特意在他的专车里安装的)。车内的空气顿时新鲜了些。汽车飞速地向前行驶着。10分钟后,车子穿过义仁县城到达下北坊,又过了西流水,很快就要到河防口了。也就是说,再往北就要出义仁,进入昭陵的东平县了。甄保奎想,每次赵义同出去,上车后首先要向司机交待清楚今天要去哪些地方,先去哪里,后去哪里。可今天下午他上车后就一反常态,既不说清去的具体地点和单位,也不说清到哪里找什么人,只是笼统地说“去义仁方向”。 到底应该去哪里?赵义同自己心里早有打算。因为以前他去过那里,他觉得他要去的那个地方是天下最美的地方,也是他最终的目的地。他要在那里做一件他极不情愿做,但他认为必须要做的一件“大事”。这件“大事”做完了,他就可以去一个叫“天国”的地方了……这件“大事”他思谋好久了,也准备了好长时间,决心是最近才下的,所以,他不想跟一个司机说得那么清楚,也没那个必要……本来不怎么吸烟的赵义同,这时却从兜里掏出一盒“特供白牌”香烟(这种香烟市场上没有,故称“特供”),抽出一棵点燃,随着缕缕上升的白色烟雾,仿佛在烟雾中出现了一个人,只见这个人个头不高,倒“a”字形的脸上呈现出人们在传媒上常见的一种假笑。笑声中,那人操着浓重的川音说:“赵义同兄弟,你今天要走,咋个不打个招呼嘛,你真的要走嘛,我也送一程啊,郎个是你的老朋友嘛……”赵义同急忙跑过去,拉住那位个头不高的人的手说:“谢谢您多年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您的思情我永世不忘,就是兄弟我到了九泉之下也绝不会忘记您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为了保护你,我情愿舍了这条命……”个头不高的人说:“不要这样说嘛,你过去的成就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断,我只不过是‘举贤’而已嘛,既是兄弟就不要客气喽。俗话说得好,生前是兄弟,死后是鬼友嘛。九泉之下倘若咱俩再相见时,还有的是机会合作嘛。如果你真的要走的话,今天就算我最后送你一程竣。好吧,那你走好……”突然,烟头烫了赵义同手一下,使他从幻觉中苏醒…… 丢卒保车是善弈者常用之道,不过赵义同已不是车了,而是马,马丢了车还能保得住吗? 他往外望了望,只见汽车已驶进了距他要去的那个地方只有20公里的河防口。这个地方过去他多次来过。这里距流泽水库。关圣庙、白云潭、京都飞瀑等风景名胜地只三里之遥,而且是一个古老乡镇,有很多美丽的传说。早在他当市财政局副局长时就曾作为市“扶贫工作队”的副队长在这里住过,对于这里的风土民情他十分了解。 河防口不但山美、水美,而且这里的人们有山区特有的淳朴、憨厚的民风。那时人们都称他“赵队长”,或戏称“赵财神”(当地有的农民憨厚地认为,财政局就是“财神局”,既然“财神局”的头儿都来了,那还不是“财神”来了?)。十年过去了,想不到今天又路过这里。今天来这里干啥?是为了观赏这里旖旎的自然风光,还是与这里的山民们叙旧探幽?都不是。自己是来这里寻找去“天国”之路的,是来这里告别的……想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起身、伸手拍了拍司机肩膀,示意让他停车。司机甄保奎好生纳闷儿:赵市长今天这是怎么啦,为什么在这里停车?难道他要在夜间登高山?难道他要改变主意回义仁县城?或者……他疑疑惑惑地“吃——”地一声将汽车在一个“c”形转弯处刹住。车停了。 赵义同未下车。 司机甄保奎接受了刚才的教训,未敢吭声。停车后,为防汽车下滑,他轻轻地将手闸拉紧,然后悄悄下车,站在一避风处悄悄注视着周围的动静,以确保领导的安全。 说来也怪,不知什么时候,刚才还晴朗的天空突然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顿时,汽车的挡风玻璃上形成了斑斑点点、纵横交错的水印花。那水印花变化无穷,此刻看上去仿佛是一位美丽若仙的少女,正在那上面翩翩起舞。只见那少女微启朱唇,边舞边向赵义同招手。只听她银铃般呼唤:“喂,亲爱的领导,难道不认识我啦?我就是胡小凡招来的在义仁流泽湖度假村曾陪同您度过第一个消魂夜晚的李丽兰呀!您再细看看,我是她吗?我美吗?我曾清楚地记得您曾夸奖过我是美丽的,而且您还……亲爱的领导,难道您真的把我忘了?” 赵义同看着看着,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跳裸体舞的姑娘是南郡外贸货物储运公司总经理胡小凡从广西南宁花钱专门给他招来的艳妓,名叫李丽兰。那确实是个消魂之夜。在这以前,他也曾多次嫖妓或与别的女人发生过性关系,但那都是以他为主对女人的肆意蹂躏,而被他玩弄过的女人每每不是木讷地对他迎合,就是造作地与他苟合作爱;而李丽兰则不然,这是一位从澳门“受训”回来的高级艳妓。她在那块尚未回到祖国怀抱的弹丸之地,为了挣些肮脏的皮肉钱,曾在一位泰国老鸨的调教下学会了唱歌、跳舞、调情。她能够根据不同嫖客的身份、地位、文化等条件,先是以“情”勾引嫖客对她的好感,然后再以“色”动“情”,最后择机苟合……那一天,赵义同是来义仁“视察工作”的,胡小凡得知消息后,便把事先“储存”在南郡某饭店的艳妓李丽兰接出来,送到义仁流泽湖度假村赵义同的“包楼”供他玩弄。那一夜,赵义同在县里的某些官员陪同下,吃完海参、燕窝、牛鞭、甲鱼等高级佳肴后,回到云湖度假村时已是性欲膨胀、色火上窜了。他心里暗暗责备某些人不会办事,晚上竟让他一人坐守“空楼”。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屋门开启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位龇着满嘴黄牙、身材矮小。猥琐形秽的40多岁的男人,赵义同皱了皱眉,不悦地问:“你是哪单位的,找谁?” 胡小凡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近视镜,龇着黄牙说:“赵市长,您不认识我啦?我是储运公司的小凡、胡小凡呀!您再仔细瞧瞧——” 赵义同仔细一看,果然想起半年前在市政府召开的全市“清理小金库自查自纠动员会”结束后,曾陪他吃过饭的外贸储运公司总经理胡小凡,于是他问:“胡小凡同志,这么晚了来我这里有什么重要事吗?”他甚至连让他坐的意思都没有,冷冷地问。 胡小凡是个势利小人,他对赵义同的冷淡毫不在意,站在那里依然嬉笑回答:“赵市长,是这样——我今天到义仁外贸办点业务上的事,恰巧在财务上遇到了一些难题,不知怎么处理才好。后来,我让我的助理李丽兰帮我出点子、想办法,可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只知道一些书本上的东西,对于财会上的实际问题一窍不通,这不,我怕犯经济上的错误,想就一、两个政策上的问题直接向赵市长请示,请您千万原谅我的冒失和不懂规矩……” 赵义同很讨厌眼前这个龌龊的所谓的总经理,于是仍然冷冷地回答:“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还要去附近的乡里召开‘增效节支座谈会’呢,将来有时间我让秘书通知你到市府办公室去谈。你还有别的事吗?”他似乎在向胡小凡下逐客令。胡小凡也觉得再这样向市长“汇报”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但他今天的“任务”是向赵义同献美女来啦,怎么也不能就这样回去呀?于是,他灵机一动,脑子里立即又编造出一套谎言:“赵市长,我也知道您老的工作很忙,千不该、万不该在您劳累了一天的时候再来打搅您。这样吧,老领导,一会儿我让我的助理给您送来两本香港最近出版的画册,也算没白来一趟,如果您感兴趣,就收下吧……对不起,老领导,失敬了,我先走了……” 会玩钱的暴发户,同时也会玩权,被奉承、伺侯足了的掌权人,其实也是被玩了,不论他们知道还是不知道,鱼饵无论如何没有香饵的东西值钱。三 当年,赵义同曾信誓旦旦地说,为人民,情愿舍身。然而,三十多年后,赵义同却声色犬马,一掷千金,成了人民的罪人…… 赵义同打发走这个讨厌的、形秽的不速之客,感到有些烦躁。他想,本来自己就挺烦的,又让这个丑陋的总经理搅和了一下,简直是乱上添乱……就在刚要随手将门关上时,突然一只白嫩、细腻的小手从门外伸了进来,随即传来一阵嗲声嗲气的声音:“赵市长,我是胡总经理的助理,名叫李丽兰,是给您送画册来啦,我能进去吗?” 第7章 清脆、婉转的女中音中带有句人心魂的请求。特别是“我能进去吗?”这句话,问得赵义同差不多像突然扎了一针吗啡似的,顿时亢奋起来。于是,他毫不犹豫地答道:“请进!” 话音刚落,赵义同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粉红色薄纱超短裙、裸露酥胸、手拿一本画册的妙龄女郎,从她的装束和打扮上很难看出她的实际年龄,说她二十二、三岁也行,说她十七、八岁也不算过分,总之,这是一位妖艳、灼人的女人。赵义同看着看着,简直是着了魔,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似乎忘记了胡小凡临走时说是让这个女人给他送什么画册之类的话。 “赵市长,我是给您送画册来啦,我能亲手递给您吗?” “可以、可以,当然、当然,当然可以……请、请坐下……”赵义同觉得自己似乎受了某种刺激,语无伦次,温和地让着坐儿。 女郎步履轻盈地走到赵义同坐的沙发前,伸出纤细的小手将那画册递给他。赵义同接过画册仔细一瞧,这哪里是什么画册?分明是一个装磺精美的镀着薄金的相框,只见相框内镶着一位手持白纱巾的裸体女郎,那飘逸的长长的纱巾搭在肩上,又恰到好处地将她的羞处遮住,他又见那女郎正以十足的性感动作向他招手微笑呢。奇怪,这相册上的女郎为什么这么眼熟,难道在哪里见过她?赵义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嘴里情不自禁地低语:“见过。好像见过……” “赵市长,您确实没说错,我敢向您保证,您见过她,而且还听她说过话呢!咯咯——”女郎说着,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随着笑声,赵义同抬头一看:立即恍然大悟,噢,是她!相框里的女人就是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女郎! “怎么样?赵市长,您觉得这女人性感吗?或者说,您觉得她漂亮吗?嗯?市长——” 赵义同笑了。 他抽动一下嘴角,慢慢地说:“漂亮、漂亮,确是绝代佳人!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姐呢。坐、坐,请坐呀!怎么老站着?刚才听你们的胡总经理介绍,听说你是他的助理,不知你负责分管哪方面的工作?请李小姐介绍一下好吗?”“赵市长,跟您说实话,我不是他的什么助理。秘书之类的女人。我是个货真价实的妓女!我的祖籍在广西南宁,为了挣钱,我先后去过澳门、香港和泰国……”说着,她突然站起来,似有些犹豫又似羞涩地直言道:“如果赵市长嫌弃,或您觉得跟我这样的女人接触有失身份的话,那我就告辞了。不过,像我这样的贱女人今天能见到像您这样的大干部,也是我李丽兰今生有幸……赵市长,我想,我该走了吧?……”说完,女郎向他丢了一个十分娇媚又非常值得同情的眼色,转身欲走。说实在的,赵义同开始确实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艳妓,但凭他的经验,自这个女郎递给他相册的一刹那,他就觉得她是个会让人消魂的少女。所以,他对这位女郎是个妓女并不在意,但这位自称李丽兰的职业妓女,竟敢当着他的面直言相告,并毫不隐瞒地道出自己出卖皮肉的经历,多少还是让他吃惊。这也是赵义同这个淫棍近年来乱搞两性关系所罕见的。说来也怪,她越直言不讳,他就越对这个女人着迷。他想,玩女人不就那么回事么?什么妓女不妓女的,自己和那么多女人发生过关系,有哪个女人对自己是从一而终的?还不是今天跟自己睡了觉,明天又滚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能直言不讳,说明她对“性解放”的概念“理解得很深”;能在他这样的人物面前道出自己的艳史,这又说明她是个非常“有胆识”的女人,不然岂敢如此胆大妄为?……赵义同竟用这种“淫而不乱”的“理论”来为自己的奢糜行径开脱。鉴于此,他想,把送上门来的“一朵鲜花”开门扔出去,岂不可惜?此刻,他见这个艳妓真的推门要走,于是忙说:“丽兰小姐,请止步。你我初次见面,总得要让我说两句才对呀?坦率地说,我对你刚才的直爽非常钦佩。来,坐下。咱俩好好聊聊……” 李丽兰见自己刚才的话果真起了作用,于是便扭动着腰肢,缓缓地又回到了赵义同身边坐下。 奇怪,就在李丽兰刚坐在他身边的一刹那,赵义同突然嗅到这房间里有一股奇异的香味。这香味似乎有一种使人迷醉、飘飘欲仙的感觉,他从来没有嗅到过这种奇香。只见他的鼻翼本能地频繁地翕动着……片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幻觉,仿佛自己进入了一处虚无缥缈的仙境。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叫李丽兰的艳妓变成了一位头插鲜花的仙女,正脱光了衣服在瑶池里嬉戏、沐浴。只见她一会儿跳出瑶池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一会儿又扭动着洁白的胴体百般地卖弄风骚……稍顷,那种迷人的清香直扑到脸上,刹那间直觉得自己怀里有个柔软滑腻的尤物在他身上游动,不时地在耳边响起:“嗯呀、嗯呀——”地撩人心神的勾引性欲的低吟声。只见她一会儿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一会儿轻轻解开他的衣扣……很快,他觉得自己也和她一模一样儿,一丝不挂地相互扭动着、缠绕着……亢奋之中,他将她抱起,放在床上。他尽情、放纵地与她翻云覆雨…… 色欲看似那么温柔,一旦陷身其中,就如同一把刀,无形地在身上剁骨剔肉。四 司机甄保奎想,赵市长既不前进,也不后退,究竟想干吗?他哪里知道,赵义同已到了进退难舍、穷途末路之时…… 第二天清晨起床时,他发现昨夜与他寻欢的那个艳妓突然不见了。他心中似乎有所惆怅,若有所失。正在他重新回味昨夜消魂的那一刻时,突然软床上的那个微型电话响起了悦耳的铃声。赵义同拿起听筒,里面传出了胡小凡沙哑的烟酒嗓儿:“赵市长,早晨好!我是小凡呀,昨天夜里您休息得好吗?请您谅解我的冒昧和无礼,没有得到您的允许,我就将那本‘画册’让她送去了。如果您觉得那份‘薄礼’还可心的话,只要您给我打个电话,我立即挑个比昨天晚上更好的‘画册’给您送去……好了,赵市长,我不打扰您了……” 赵义同听完胡小凡这通肉麻的问候后,对着听筒只说:“谢谢你,小凡。亏你想得如此周到,昨天这一夜,我过得还算可以。今后有什么事,请你直接到市府来谈。” 赵义同虽然简单地说了这么几句,这对于胡小凡来说也就足够了。在这以后的日子里,为了满足赵义同的淫欲,为了讨得他的欢心,胡小凡不惜花费巨资又多次从四川、云南、广东、广西、深圳、香港等地给他找来年轻的艳妓,专供他淫乐。有一次,赵义同问胡小凡:“小凡,我问你,你第一次在流泽度假村给我介绍的那位‘服务小姐’,她到底是哪里人?怎么就来一次,后来就不见啦?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让她再来一次,我想再让她为我‘服务’一次……”胡小凡听后,频频点头称“是”。虽然如此,但后来,胡小凡却一直未敢再让那个叫李丽兰的艳妓来省城供赵义同淫乐。为什么呢?这是因为胡小凡打听到那个艳妓后来得了一种叫不上名来的性病,他怕万一这种病传染给赵义同,那他胡小凡岂能吃罪得起?到那时,他丢了乌纱帽不说,弄不好极有可能要锒铛入狱。因为他明白,赵义同整人是个心黑手狠的家伙,整死他这么一个像毛毛虫似的小官儿,岂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不过,这个事,赵义同可一直被蒙在鼓里,他根本就不知道。事隔很久,当赵义同再次向胡小凡打听李丽兰的下落时,他只好编造谎言说,有一天,她在广州中山大街上购物时,不幸出了车祸,被撞死了……虽然如此,赵义同仍然把那个酷似仙女的艳技记挂于怀,久久未能忘记。因为她对他刺激太深了…… 还有一件事,赵义同也一直未弄明白,就是那天夜里艳妓李丽兰的身上为什么能散发出一种使人迷醉的奇香呢?而这种香味在这以前和以后他从未嗅到过,他想彻底弄清她身上到底涂了些什么特殊香料? 每当赵义同提起这事时,胡小凡总是吱吱唔唔地回答:“那可能是一种从法国进口的香料吧,如果您喜欢的话,有机会我给您弄点来,那还不好说……”其实,胡小凡非常清楚,李丽兰上次到流泽度假村与赵义同寻欢苟合时身上散发的异味之香是从泰国弄来的,而那种香料只有高级妓女才喷得起,那是由麝香、紫丁香、玫瑰花精油和海洛因混合制成的一种高分子化合物,不用时装在一个似耳环形的合金钢壳里,平时或当饰物戴在耳朵上或装在衣兜里,用时,只要轻轻按一下那耳环形钢壳下端的一个小按钮,那壳就会立即打开,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就会有一种高浓度的气体从里边释放出来,刹那间充满了异香。因为这种高分子化合物含有海洛因等毒素,人们嗅到后立即在脑海中产生一种五彩缤纷的幻觉。如果在性刺激尚未达到高潮时使用,便会在刹那间产生奇异的效果。通俗地说,这是一种气体毒品,它早就被国际禁毒组织列为毒品禁止生产、销售。所以;这种香料只在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和日本等地有少量生产,就是在那些国家一旦被查出来,违者也要被判10年以上监禁和处以上百万美元的罚款! 第8章 因此,胡小凡哪敢将实情告诉赵义同呢? 车外的细雨仍然下着,雨丝越来越粗、越来越密。 车前挡风玻璃上纵横交错的图案也在迅速地变化着。 赵义同在惆怅中,只见玻璃上那翩翩起舞的少女随着雨丝的变大而逐渐变形、消失……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天不容人啊……” 就在这时,有一辆吉普车由北往南驶来,桔黄色的灯光将挡风玻璃上的图案照得斑斑驳驳,随着灯光的照射,赵义同仿佛觉得那玻璃上消失的少女突然变成了一位身着高级毛料女装、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那位老妇人虽然体态龙钟,但行动却很敏捷;虽然言语有些迟缓,但却苍劲有力;虽然年过花甲,但穿着却很入时、得体……她是谁? “是谁?难道你连我都不认识啦?赵义同啊、赵义同,难道你真的要走?咱俩是患难多年的老战友啊,怎么你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呀?昨天我还在市府大院打听你来着,想不到在这深山荒岭上遇到你……” 赵义同揉了揉眼,仔细一瞧,他认出来了:她就是马英、马大姐呀。“大姐,你怎么来啦?我赵义同准备上黄泉路没有告诉任何人呀?难道你能掐会算?” “咳,实话跟你说吧,这些日子我早就看出了你的心思:你开会时心不在焉,听报告时,没兴趣。有一次,我从你的办公室前路过。只见你正抱着头在苦思冥想,有时呆呆地坐在那里几个小时都不动。咳,你那些事瞒得了别人,还能瞒得了我马英。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走那条路,那路是越走越黑呀,你就是走到了尽头,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再说,你的问题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暴露,就是暴露了,大不了蹲几年大狱,出来后,你还不是南郡地区历史上曾经显赫一时的人物吗?那些只知道拼命干活、挣死工资的人有谁能跟你比呀?咳,光说你了,我的问题也不少,如果政法机关查出来。我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过,我不像你似的那么想不开,就是吃枪子儿,也不能自己喂自己呀……” 赵义同知道马英的全部犯罪事实,也知道她清楚自己的底细,他俩过去的关系虽然很好,但到关键时刻谁能保证她进了检察院的大门不反咬他一口呢?哼!说得好听,你还是自己想想自己的事吧…… 马英似乎对赵义同的冷漠有些不满意,她一赌气,转身不见了。但临走时她却丢下了几句话:“赵义同,你执意要走这条路我也不拦你,不过我可要正言相告:在你上路前,不要留那些遗言、信札、揭发检举信什么的,你要积点阴德,也许有一天,或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咱姐儿俩就要在九泉下相会呢,到那时我见了你,可别怨我翻脸不认人!……” 赵义同仿佛见到了那位平时是笑脸菩萨,到关键时刻只顾自己:翻脸不认人的老太婆…… 政坛上的友谊,如果掺合了交易,不过是鸟飞各投林,大难将临各自飞。汽车在河防口停了约摸一小时,赵义同有时闭目思考,有时微睁双眼看看外边,但他始终没有下车。此刻的赵义同心潮起伏,在他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处在生与死的交叉路口上的挟择。说实在的,他今天要去的地方早在十几天以前就想好了,但真正要往那个决定他人生终点的地方往前再走一步也是十分艰难的。有位思想家曾经说过: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要想主动离开这个世界,那是非常艰难的,谁不相信,谁就自己试试……这句至理名言涵盖了世上所有的人,包括好人、坏人、地痞、流氓、恶棍在内。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哉!”当然,像赵义同之流这样的历史垃圾是死有余辜! 已经在车外等候近一小时的司机甄保奎,仍未得到赵义同前进或返回的意思表示。他想,今天的赵市长这是怎么啦?他既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死死地守在汽车里。他究竟想干啥?到底要往哪里去?他苦苦地猜测着,并焦虑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走动,不时打火吸烟。 此时此刻的赵义同有些进退两难:前进吧,只需20分钟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到了那里后也只需几秒钟就可以离开这个使他烦恼的世界,就可以安然地坐上去“天国”的飞船,直接飞往那里……后退吧,有两种选择: 一是回到南郡立即去人民检察院反贪污贿赂总局投案自首,等待法律对他的严惩。这无疑就是等着去蹲大狱或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蹲大狱吃窝头咸菜的滋味他没尝过,但可以想像,那里是社会渣滓、历史垃圾集中的地方,在那些小黑屋里和那些没有头脑、没有是非、没有荣辱的人关在一起,简直是分不出人与兽来,那是人过的日子吗?若真的走到那一步,自己且不说,自己的子女将怎样在社会中生活,将怎样在人群里混日子啊?在中国这块有着几千年儒教传统的古老土地上,有谁能宽容赵家不落井下石?又有谁肯闭嘴不去议论父亲已蹲在大狱的子女们的是是非非呢?像自己这样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上百万、上千万的巨孽。法律上对他再从宽、从轻,也要判死刑缓期执行或无期徒刑!再从宽是不可能的事。前几年已经判了一大批巨孽死刑或死刑缓期执行。外地的暂且不说,光南郡市他认识的就有十几个!比如钢城孽虎刘志诚等……都是他的部下,有的还是他的朋友。这些人要论过去的功劳,哪一个都不比他小啊!现在广大人民群众的法制观念比过去提高多了,法律常识也比过去普及了,像他这样的巨孽判轻了,人民群众能答应吗?所以,这种选择,在他看来是行不通的。 二是携巨款出国外逃,去美国、加拿大、墨西哥、德国、法国、俄罗斯……在国外隐蔽数年后看看国内的政治风向……可是这种选择的成功率几乎等于零。赵义同想来想去。总觉得后退是“无路”的,那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唯一的选择只有往前走了。他要在这漫长的黑夜中寻找那冥冥之路,上路后就可以永远得到解脱了…… 想到这里,赵义同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探起身在方向盘上“啪”地拍了一下,随即汽车喇叭。嘟——”地长鸣了一声。 清脆的喇叭声在黑夜的山谷中回旋游荡。 仍然站在车外一拐弯处担任警戒任务的司机甄保奎,被突然鸣叫的喇叭吓得激灵了一下,于是忙钻进车里,侧脸问赵义同:“赵市长,我们往哪方向走?”“往前!”赵义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低沉、阴森森的话。甄保奎未敢再多问,赶忙发动车。很快,黑色奥迪又沿着蛇形公路继续往前行驶。 兔死狐悲,法律的尊严不可践踏,不管以往的功劳有多大,都不能将恶事做绝。[奇书网isuu.] 第四章夜猫子恶叫枯柳 赵义同就要离开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了。他留恋那纸醉金迷的生活,但又不得不把脚步伸向通往“天国”之路…… 汽车离开枯岭脚下的河防口,越过红土梁,来到一个叫梧桐豪的山丫口。赵义同让司机停车。 汽车靠在公路边的一个崖洞口旁停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天晴了。天空中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些眨着眼的星星,上弦的新月像一把镰刀似地挂在西边的天际上。 一路没有下车的赵义同,此刻从车内缓缓下来,抖了抖身上穿的那件从意大利进口的黑色平绒风衣,又整理了一下那条暗紫色领带,走到公路旁的一个水泥护桩旁,坐在上面往山下眺望。 赵义同对这地方很熟悉。这里是改革开放后新开发的市郊旅游和度假区,它的右边是流泽水库,风景优美,气候宜人,著名的流泽度假村就建在水库边。那里有他的高级别墅和楼房包间。他在那里曾度过无数个消魂之夜。沿着水库,有不少令人陶醉的旅游景点,湖的东岸有白龙潭,西岸有黑龙潭、云峰山、省内第一瀑和关圣庙…… 赵义同想,要不是今天走到这一步,说不定他此时此刻正在流泽度假村的高级包间里搂着美女、喝着佳酿寻欢作乐呢;要不是自己走到这一步,说不定此时此刻他正在那些基层干部或善于溜须拍马的省城富户们的陪同下,“搓麻”捞钱呢;要不是今天走到这一步,说不定此时此刻他正在美女的陪同下,在“瑶池”里洗着“鸳鸯浴”呢……咳,这些“美好”的、令人迷恋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了……突然,一阵凉风吹来,赵义同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抬头望了望挂在天边的那轮新月,心潮起伏。他想,自己就要离开这个五彩续纷的世界了。这个世界多美呀,他仿佛又回到了市府大楼上班,仿佛又看到了办公室里那些干净、整齐的现代化办公设备和那些在走廊里、过道里、甚至电梯里见到他的处长、主任、秘书们对他点头哈腰、谦恭地问寒问暖时的情形。他仿佛又看到了他坐到办公桌后面,秘书们把一叠叠待签、待阅的文件给他送来,待他圈阅的情形;仿佛又看见自己在会议上作报告、讲话时,那些在台下的基层干部们拿笔记本聚精会神地“沙沙沙”作笔记时的情形;他仿佛又看到了他视察某些工厂、矿山等企业时,那些厂长、经理。主任们谦恭地听着他作指示时的情形;他仿佛又看到了他去各区、县财政部门检查工作时,那些将他视为南郡市“财神爷”的大大小小的书记、局长、科长们,请他多为本地区、本部门的财政出出主意、多为他们拨一些资金的企盼情形;他仿佛又看到了每年例行的市人代会结束后,那些像蜜蜂采花似的记者们追在他屁股后面采访时的情形;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些曾经拉他下水、像三孙子似地给他行贿、献金表、献美钞、献港币、献美女的大老板、个体暴发户甚至一些有影响的官员们的卑恭嘴脸……所有这些,他都记忆犹新,当副市长掌管全市的财政大权,那是多么荣耀、体面、受人尊敬的职位啊,全市乃至全省国的人几乎都知道他的名字,那又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啊……可惜,自己把党和人民给的这些荣誉、权力视为攫取金钱、美女的手段和攀登高官厚禄的阶梯,以至掉进泥坑而不能自拔,这是多么沉痛的教训啊,后悔也晚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第9章 所有这些都怨谁呢?怨那些像三孙子似的行贿者?怨那些像痞子似的献美女者?还是怨……他想,还是怨自己吧,谁让自己利欲熏心呢?谁让自己奢糜腐化呢?谁让自己…… 赵义同想到这里,点燃了一支香烟,慢慢吸着,白色的烟雾在眼前缭绕,一缕儿一缕儿、一圈儿一圈儿向空中弥散开去。红色的烟头在黑暗中随着他手指在上下晃动,犹如一只钻进了“捕蝇罩”里的红头苍蝇在拼命地挣扎、撞击、寻找出路……他左右观察了一下地形,又辨了辨方向,此地距他最终要去的地方只有10分钟的路程。他明白,到了那里,只要自己选好了地点,决心一下,刹那间,他就可以迈向“天国”之路,用不了多久,最多一、两天,他就将像手中的那支香烟似地被点燃火化,然后变成一股青烟在空中散尽…… “走吧,那个世界不是也很好么?说不定那里也有汽车、楼房、美女和鸳鸯池……既然决心下了,还等着干啥?既然自己已经没有出路了,还坐在这儿干啥?……”突然间,他对着漆黑的天空,长叹了一声:“也罢——”然后转身,对站在汽车旁等候他的司机甄保奎说:“走!” 将死的人会后悔吗?也许,也许他只是留恋那威风凛凛的日子,那金迷纸醉的时光。 二 在义仁的一个小村庄里,赵义同想要最后看一眼他曾经工作过,也曾经使他颠峰一时的、给过他荣耀的、使他发迹的、也使他纸醉金迷的省城…… 10分钟后,汽车到了一个叫太子庙的地方,赵义同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停车!”汽车嘎然停住。 赵义同开门下了车,双眼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这里就是他的人生终点站。 “站”到了。 “路”走完了。 该“休息”了。 于是,他哀鸣般地对站在他身旁的司机说:“保奎呀,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我不往前走了。我今天要到前边那个小村看看,那里有我一个亲戚,我要从这里横插过去,汽车过不去。你就不要送了。” 甄保奎听了后,觉得非常吃惊,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忙问:“赵市长,现在天已经黑了,您无论如何也不能一个人去呀?您要是出了问题,我回去怎么交待呀?要去,我陪您一块儿去。” 此刻的赵义同心里似乎比10分钟前坦然了一些。他想,如果不把这个司机打发走,今天无论如何也上不了“路”,那岂不要坏了我的事?于是,他说:“没事。这个地方我熟,最多,5分钟就可以到,甚至用不了5分钟。再说,这里的治安也不像城里那么乱,你就放心吧。保奎,你的家不就在义仁县吗?今天你开车回家看看,明天再回市里去。我,你就不要接了。今天下午,我已事先跟义仁县委打了招呼,说好了的,他们明天有人开车来接我,你就不必来了。不过,我要交给你一个任务:回到市府后,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在这里,听清了吗?”他说话的语调比平时低沉得多,甚至有些发颤和悲哀。 甄保奎却没有注意赵义同语调的变化,他想得最多的是,赵市长今天为什么非要坚持一个人到村里去呢?那里真的有他亲戚?或者他要到村里办一些私事怕自己在身边不方便?这些都是可能的。想到这里,他就没再坚持,但还是追问了一句:“赵市长,您确实跟义仁县委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我让你走,你就走吧!”赵义同不想,也没心思再跟他多说话,所以,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甄保奎见赵义同态度如此坚决地执意要他把车开走,便只好从命,怏怏地钻进驾驶室,将车调头,又飞速地朝义仁县城开去…… …… 甄保奎走后,赵义同想要最后看一眼他曾经工作过、曾经使他缘峰一时的、给过他荣耀的、使他发迹的、也使他纸醉金迷的南郡城;那是一个多么好的地方啊……在那里,他几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在那里他到哪里哪里的大小官员都会竭尽全力招待他、欢迎他。到哪里他都会吃香的、喝辣的……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罪人,一个千古罪人。他再也回不去了。倘若回去,等待他的不是高级轿车、别墅。美女和金碧辉煌的超豪华的饭店、餐厅,而是手铐、监狱、窝头、咸莱……想到这里,他爬上附近的一个山峪口,从那里放眼向省城望去,仿佛看到了那里是灯的海洋、灯的世界,仿佛见到了整个省城上空被灯光照耀得一片彤红。他仿佛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中央电视台的发射塔犹如一个高大。细长的灯柱直通天空;他仿佛又看到了披着彩灯的国贸大厦、长城饭店、港澳中心……这些建筑他是多么熟悉啊,有的他还亲临现场为这些建筑作过资金预算呢,可惜,自己就要去“天国”了。永远见不到了…… 突然,附近一棵柏柳树上的猫头鹰“嘎——嘎——”地惨叫了两声。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抬腕望了一眼夜光表,只见时针已指向深夜十一点,心里不禁暗忖:自己的气数已尽了吧?不然为什么猫头鹰都催我上路呢?于是,他踉踉跄跄往山下走去,想找一个他认为合适的地方来结束自己浑浑噩噩的一生。 疑神疑鬼,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是鬼。人变成鬼,就等于已经死去。赵义同的魂在颤抖。 三 赵义同凄然地在一块花冈岩石上坐了下来,伸手从风衣兜内掏出一把已准备好的“五六”式军用手枪…… 南郡的春天,昼夜温差不是很大,但是北部山区,由于首先接受来自西北利亚南移的冷空气的影响,经常在一天之中就有一个或两个天气过程。三个小时前,这里还是细雨蒙蒙、清风微寒,现在则是晴空万里、月朗星稀了。他抬头往西方天边望去,只见天际上挂着一把像镰刀似的残月,周围有几颗忽明忽暗的星星在不时地眨着眼,似乎在对他嘲笑,又似乎在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在说:赵义同,你在孽海里已经泅渡数年,你辜负了天下大众对你的期望,现在你的气数已尽、你被孽海吞没,自绝于天下,是天意民心,也是你罪有应得,你还不上路,更待何时?赵义同下山后,顺着一条山沟径直朝北走去,走着走着,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片果园,大概是由于这片果园坐北朝南、向阳避风的缘故,园中的梨、桃、李等果树已经花瓣陨落,贴在地面黏乎乎的,加之刚下了一场小雨,腐叶发酵,使园中散发着一阵阵扑鼻的霉味,令人压抑、烦躁。 赵义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果园深处的一块空地上。他见那里有一个用山石板搭起来的“石桌”,旁边放着几块方形的花冈岩石。这里稍干净些,他猜想,这些“石桌”、“石凳”大概是看园的果农吃饭或休息用的,这地方很合适,我何不就在此地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之所以选择在义仁县的太子庙附近自绝,其原因有二: 一是他早年曾在这附近任过职,因此,他也想在这里结束自己所走过的路,这或许叫做“魂归故里”(不管是孽魂、罪魂或恶魂,总是“灵魂”)吧。大约是1959年左右,他在附近的一个乡里当乡秘书、乡会计(都是以农代干,非正式干部)。后来他发迹了,也是先从这附近开始的。正式职务是xxx乡的乡助理(那时叫人民公社)。赵义同南郡人。早年加入中国共产党。进城后,历任南郡市财政局科员、副处长、处长剧局长、局长、市长助理、南郡市常务副市长,次年兼任南郡市委常委。客观地评价:赵义同腐化堕落、贪赃枉法是近年的事,早年,他并非如此。举例说,在他未蜕化变质前,在南郡市委、市政府系统中,财政局长出身的赵义同素有“铁算盘”之称,平时对他所掌管的财务制度以及收、支预决算把关较严,上级主管部门对南郡市的财务检查之后,都给予较好的评价。因此,客观地说,他搞财政工作确实是一位行家里手。早年间,南郡市各区、县的财务凡经赵义同细查后,如有作“花账”的,一般都逃不过赵义同的眼睛。他也曾严肃处理过涉嫌经济问题的人,为此也还挨了不少人的骂。但后来,赵义同变了,彻底变了。他变得那么低俗、那么卑鄙、那么龌龊、那么无耻、那么下流、那么贪婪……以至最后不得不堕下万丈深渊。 二是,赵义同之所以找这个地方自尽,他是想死后不至于让市委、市府、乃至省城里的人过早过多地知道他是畏罪自杀的。可想而之,倘若他死在市委、市府大楼里,或死在省城的某宾馆饭店、某公园、某街巷,那在他的尸体被发现后,岂不让诸多的人看见,岂不是立即满城风雨?赵义同毕竟身处高位。毕竟有些“尊严感”,就是死也要顾全面子,选择远离省城去自杀,是附合他的虚谬逻辑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动机、原因或自杀后达到什么目的、结果,就自杀者本身来讲,那绝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像赵义同这样的孽官自杀更不例外。赵义同自杀后,据现场勘查测定:赵从自杀到他的尸体被搜索发现,仅12个小时,在这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内,外界的天气、环境以及其他化学物质对他尸体的影响不会太大。在法医对他的尸体检验时发现,他的脸部表情已经变形、扭曲;他的腿、他的前胸、他的手以及他的脚等都有多处抓伤,且经科学手段进行的化验、鉴定,其结论都是他自己在临自绝前所为。 第10章 可见,赵义同自杀前的思想斗争是十分激烈而痛苦的。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自杀前的恐惧、疑惑、回忆、留恋……使得赵义同的思维极度紊乱,因此,他将已经对准太阳穴的“五六”式军用手枪又慢慢放下,不知是枪柄碰了一下他的腿,还是内心极度恐惧,抑或一阵凉风吹来的缘故,使得他的心紧紧收缩和抽搐了一下,他想在临死前再看一眼这个花花世界,可是两眼模糊得很,什么也看不清。他微闭一下双眼,想静静神,然后一咬牙,一狠心,一枪了之。 稍静片刻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这么个想法和疑惑——忘记了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听什么人说过这样的话:凡是自杀的人,必须快刀斩乱麻,不能有丝毫犹豫,自杀工具不能有任何问题,否则,一次不成功,再想自杀是不可能的了。为了保险起见,他想检查一下枪里的子弹是否已经上膛、子弹是实弹还是教练弹(笔者注:实弹均系金属壳和弹头,有杀伤力;教练弹也系金属壳,但非金属弹头,一般都是用软木或塑料制成,没有杀伤力,或杀伤力极微)。因为这支枪他从来没使用过,不知机件是否完好。于是,他轻轻卸掉弹夹,检查了一下子弹,只见弹夹里的子弹都是黄澄澄的实弹,可是,当他拉开枪栓一看,枪膛里却一颗子弹都没有,原来他根本就未推机上膛。于是,他又重新装弹上膛。 就在他检查这支枪的时候,关于这支枪的往事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前些年,由于赵义同贪污、受贿,攫取了大量钱财,而且逐渐腐化、堕落、生活糜烂,他深怕有人暗地里或公开抢劫他,他也怕跟他的女人因得不到大量的金钱或其他物质财富而对他怀恨在心,从而在与他寻欢时用暗器杀害他,为此,他以社会治安不好为由、以副市长的身份,向有权持有枪支的某机关负责人要了这把“五六”式手枪,但按规定只配发了他十几发教练弹。后来,在南郊某靶场练习射击时,赵义同偷偷地将几发实弹装在兜里。他当时的想法是,有真枪,就应该配真子弹,不然,要它又有什么用?但他那时并未想到自杀,想不到伴随他半年多的这支枪,一直没有发挥作用,可是今夜里却要用它来结束自己的性命…… 自寻绝路者在生命离开躯壳前的片刻,那种恐惧、疑惑、回忆、留恋……显而易见。 第五章穿三点式的黑花蛇女人 一 赵义同拔出手枪,子弹上膛,一时却下不了自杀的决心,因为金钱、美女、汽车、楼房、佳肴、桑拿浴、前呼后拥的基层干部、个体老板、有求于他的同属政府的官员……等等,还在诱惑着他,使他留恋。 赵义同苦笑了一下,心里暗暗道:“这个世界真美啊,这里有金钱、有美女、有汽车、有楼房、有佳肴、有桑拿浴、有前呼后拥的基层干部、有个体老板、还有……可惜呀,可惜……” 大概是他坐在那块花冈岩石上太久了,屁股有些酸疼,本能地挪动一下微胖的身躯,另换一块石板坐下。此刻,不知是由于精神紧张、沮丧,还是由于死神临近的缘故,他下意识地摸了模自己的心脏,凭感觉:它还在跳动……他想,只要自己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嘭”的一声,那个已经跳动了五十多年的心脏马上就可以停止工作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或许再多一点时间,整个身躯就可以化为一缕青烟升上天空,到那时,这个肉体已不复存在了……然而,他是多么留恋自己的辉煌人生啊!可他又是那么恐惧!他想,自己已经罪孽深重,中央反腐狂飙正在向南郡市乃至全国袭来,与其让那“十二级台风”刮到大海沉没,不如自己秘密自裁,这样既“干净”、“利索”,也省掉许多法律诉讼上的麻烦。但为什么射出这颗子弹这么费劲儿、这么难以下决心呢?是自己留恋这个花花世界不肯离去,还是自己没那勇气,或者是死神尚未降临、时辰未到?抑或别的什么?……想着想着,赵义同一时也难以理出个头绪。于是他想,大概自己选择这个自杀的位置不对。他忘记了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听什么人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路是自己走过来的;脚印是自己留下的,要想再回过头来把那些肮脏的痕迹都一个个抹掉,是绝不可能办到的。他又想,自己再换个位置吧,换个地方去等待那个死神的到来,等待那丧钟敲响的时刻……他抬腕看了看那块金表,时针已指向了凌晨3点15分。他挪动了一下笨拙的身躯,站起来,缓缓地朝果园的西边走去。大概是他在果园中央的那块青石板上坐久了的缘故,刚一站起来时两腿有些酸麻,头部有些发胀,于是,他靠在一棵刚刚落蕾的柑桔树干上,望着那在微微晨曦中隐约可见的浅绿色枝叶,随手摘掉一叶,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着。片刻,他只觉得口腔里有一股清淡的、发涩、发苦的味道。他在那树干上靠了一会儿,又继续瞒珊地往前移动着,大约又往前走了有十几米,突然“叭叽”一下被脚下的一堆硬物绊倒。于是,他顺势坐在那里,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堆形状各异,像螃蟹似的青石。青石旁有一个圆形的、约有二尺来深的小土坑。赵义同想,莫非此地就是自己上西天的出发点?莫不是死神正在向自己打招呼?他没有再站起来,一抬腿将双脚伸进那个小土坑里,双手支地,又将身子往前挪了一步,顺势坐在那土坑的边沿上。他从兜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吸着。说来也怪,那一缕缕青白色的烟雾在头顶上轻轻飘动,很久没有散去。赵义同望着那白色烟雾,心想,今夜无论如何也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此地结束!他又低头看了看那堆形状各异,被风化了的豁牙短齿的青板石,看着看着,它们似乎不像青板石,而是一只只被端上餐桌、被蒸熟了的“大闸蟹”。一件使他难以忘怀的往事又在他脑海里翻腾、闪耀…… 他记得,那是一个美丽的夏天,他应马六○(原首都钢铁公司总经理助理,因犯行贿、受贿罪被依法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何世平(原南郡市村镇通信开发公司经理,因犯贪污、受贿罪,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16年)等人之邀,以听取他们汇报工作为名,在林敏等人的安排下,在流泽岭疗养院的一处避暑山庄吃了一次“海鲜宴”,并在那里度过了消魂的一天一夜。 “作东”的是马六○。 马六○之所以在流泽岭避暑胜地宴请赵义同等人,目的有两个:一是他的亲戚要赴港定居,办理单程赴港手续,有求于林敏和陈健;二是邀请赵义同这个堂堂的副市长大人去那里避暑消夏,为的是寻求他的默许和庇护。当然,马六○同时邀请何世平等人参加也是另有图谋的。 流泽岭疗养胜地分两大部分:一是流泽水库,那是早期开发的旅游、休养地;二是流泽岭,是近年来才由各单位投资开发的。马六○邀请这些人在那里游玩、享受(实际上是密谋为他办事),选择的是在流泽水库和流泽岭之间的一个鸟语花香、绿荫遮避的高级别墅山庄里进行的。 这幢别墅楼,三面绿树环抱,一面濒临水库。在楼上,向后面可听到各种鸟类的鸣啼声,向前面可听到水库的波涛声;特别是到了夜晚…… 赵义同等人所吃的那顿“海鲜宴”是在这幢别墅楼的楼顶上进行的。这幢楼楼顶与一般楼房的顶部大不相同:顶层的地面全部用人工磨制的带有暗墨色水纹大理石铺就;四周安全护栏是用一米多高、锃亮的不锈钢钢管和钢丝网围起来的,与那黑色大理石地面十分和谐;楼顶面临大海的那面有一张圆形的、乳白色大理石石桌,四周摆放的是钢制的、椭圆形转椅;楼顶四面各有一盏彩色的、光线柔和的聚光灯。“海鲜宴”故名思意:宴席上所有的名菜佳肴基本上都是用刚从海上打捞上来的鲜嫩的各种海里的动植物烹任而成的。据别墅里的名厨介绍:做“海鲜宴”,主要原料除了硕大的海蟹外,还有海参、海贝、海菜等,此外还需近百种海产品和高级海味作辅料,否则做不成真正的、正宗的“海鲜宴”。一顿这样的宴席没有三万、五万的拿不下来,就是外国的千万、亿万富翁开办这样的宴席,也要好好掂量掂量它的价格。为什么马六○不借花费巨资在这里摆一次“海鲜宴”呢?这顿“海鲜宴”究竟意味着什么?赵义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七月南郡骄阳似火、万物灸人,太阳落山后,很长时间仍然闷热难忍。但流泽岭之夜却凉风习习,气温宜人。晚上八点钟,濒临海滨的那座别墅小楼的楼顶上彩灯闪耀、人影幢幢、欢声笑语、歌舞升平。这里聚着一群从南郡来的高级食客和他们花钱从外地雇来的“高级”妓女,她们正围着硕大的圆形大理石桌推杯换盏、嬉笑调情。坐在首席的当然是赵义同,紧挨他左边坐的是马六○、陈健,右边的是何世平、林敏和胡小凡;另有两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好,她们自称是这别墅楼里‘服务厅”的“领班”和”招待科”“科长”(实际上是两个鸡头)。她俩并没有落座,而是像两条水蛇似地围着圆桌游来游去,一会儿为客人斟酒,一会儿为客人布莱。宴席开始后,第一道菜是“八八龟蟹糕”(“八八”取“发发”谐音,龟蟹取“长寿和避邪”之意),先上八个景德镇烧制的青瓷小碗,内装青蒸甲鱼、鹿肉丸汤,后上八碟蟹肉加莲籽粉制成的白色粉糕。 第11章 圆桌虽然是大理石制做,但桌面却安装着自动旋转的电动装置,而且配有美妙、悦耳的轻音乐。 第二道莱是“八蟹戏龙虾”,即:八个十寸大拼盘里各放着一只硕大的海蟹和龙虾。海蟹张开两只像剪刀似的前爪,横夹着龙虾。这道菜的取意是:“大刀阔斧发横财”。 第三道菜是“海鹰衔珍珠”,只见一只24寸大拼盘里有只用鲜贝肉泥加糯米粉制成的正在翱翔的“海鹰”,它嘴里衔着一颗像鸡蛋大小的用鲜肉制成的“珍珠”,造型逼真、栩栩如生。这道菜的取意是:“展翅高飞”。 整个宴席的八道菜,全部用海蟹肉加其他海味辅料烹制而成,而且各有很好听的、寓意很深的菜名。 茶上三道。 酒过三巡。 楼顶四盏彩灯的交聚处,有几名穿着三点式“比基尼”泳装、十分性感的舞女(这些都是花钱雇来的卖淫女),正随着音乐跳着各式各样的性感“舞蹈”……马六○示意为他们斟酒、布菜的两名女“领班”退下,然后举杯说:“今天十分感谢我的老领导、老前辈——赵市长和林敏、陈健。小凡几位兄弟的赏脸光临,来,这杯酒我祝赵市长和各位兄弟身体健康、事业发展,干杯!”各自饮尽了杯中酒。 轮到林敏举杯时,他说:“今天承蒙北方弟的盛情,让我们哥儿几个陪同赵市长来到这旅游胜地观光游览,而且设有海鲜晚宴,实在是感激不尽。今后六○弟如有什么困难需要我们哥儿几个帮忙的话,你只要打个电话、发个寻呼,我们招之即来,一定鼎力相助。” 陈健也笑嘻嘻地附和着:“是呀、是呀,六○哥有啥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说,太大的事我们不敢跟您打保票,只要在兄弟权力范围之内的事,您说句话,我们照着去做就是了……”陈健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后,他的脸色绯红,说话时多少有些口吃。 胡小凡是个“混混儿”。说实在的,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知之甚少,但他心里非常清楚,今天马六○花巨资邀他们来流泽岭绝不是仅仅来这里观光旅游,更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这里闲谈叙旧。他敢肯定,马六○一定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陈健、林敏去办。但究竟是什么事情,眼下这个火候他实在难以摸清。但他心里颇为自信:此事不管马六○如何含蓄不说,只要他透露半个字,他就能知道他的真实意图。马六○今天把他当做朋友邀到这里来,说明他对自己是有一定信任感的,至少没把他当作外人看待。于是,他也端着酒杯,离开座位,走到马六○的身边,笑嘻嘻地说:‘六○兄,我胡小凡身为一个仓储‘保管员’,无德无能,今天有幸受老风盛情之邀来此观光赏景,而且品尝如此丰盛、稀罕的‘海鲜宴’,令我三生庆幸。我代表我个人,也代表敝公司的‘全体员工’,只要贵‘公司’有什么需要我们‘协作’的,我们一定以‘四化建设’的大业为重,真诚地与您‘合作’……”马六○对于胡小凡并不熟悉,在他的印象中只与他见过一面:那是去年的3月,春节刚过,有一次湘钢与一个外国公司签一批订货合同,由于这批货物需要与海关有关部门取得联系,而且有一批先期空运到南郡的‘货样”需要在空港外国家指定的“储位”暂存,这样,马六○通过林敏等人找到了胡小凡,目的是让他将那批“货样”保管好,千万别中间让人“调包”(因为这种事在过去的对外贸易中时有发生),所以,将他请来。马六○初次见到胡小凡,留下的印象是:此人其貌不扬,龌龊,使人见后感到恶心。 但出于礼貌,马六○在那次宴请中仍然热情洋溢地与他碰杯祝酒,并互留名片,并说些今后在业务往来、私人所需、朋友困难等方面互相帮助等客套话。后来,林敏几次向他介绍说,此人虽很琐不堪、令人厌恶,但他与赵义同的关系非常好,很多需要找赵义同办事的人,都先找他从中穿针引线,而且成功的概率很高。今天,马六○之所以将胡小凡也邀到流泽岭来,主要目的是让他事先找几位漂亮的“歌女”来这里为赵义同唱歌跳舞助兴,因为在这方面马六○确实不如胡小凡。他知道,胡小凡在给“领导”“推荐”漂亮女人方面是个“行家里手”,这种事非他莫属。另外,这个像痞子似的“总经理”,在“外交”、集会等场合是位非常活跃、非常会讲话的人。为了这次流泽岭集会办得“有声有色”,像胡小凡这样的人物是绝对不能少的。 马六○见胡小凡离开坐位,手执酒杯亲自向他敬酒,也礼貌地站起来,笑嘻嘻地说:“小凡,你老兄现在虽然是个‘炼铁’的头目,但并没什么大的本事,只会帮助领导做点琐碎的、日常的工作,特别是在‘外交’方面,我几乎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至于朋友之间的沟通我做的也很差,所以,老兄在这方面要很好地向老弟学习……今天由于老弟的光临和帮忙‘串场’,使老兄我轻松了许多,也使这次聚会增辉不少。来,我祝老弟官运亨通,事业有成,干杯!” 胡小凡本来想套出马六○这次邀他们到流泽岭来的真正目的,谁知马六○却来了通虚假的“外交”辞令,使他很失望。但他并不急于想知道此行的真实目的。坐在下首的何世平,此刻他正凝望对面水库里的那星星点点的星光,似乎陶醉于这大山深处旅游胜地的独特风光和迷人夜景。他这次应邀来这里,是陪同林敏的。来前,林敏曾告诉他马六○可能有些紧要的私事要他帮忙,请他帮助“参谋参谋”。他与李敏的关系很好,早年间曾是中学同学,后来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期间间断了几年的来往。前几年的一个夏天,林敏在南郡东郊的沙县参加一次关于“乡镇企业开发及政策研讨会”时,偶然遇见了多年不见的老同学——何世平。二人相见,谈得投机,除了叙旧外,谈得最多的还是改革开放后分配格局的调整和变化以及有关的干部政策等。后来,林敏被任命为南郡市国家安全局副政委(副处级),由于两人在业务上不对口,加之林敏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工作上的往来几乎没有。但由于何世平一心一意想在仕途上大展“鸿图”,他考虑到林敏与原市委“头头’们有着特殊的关系,因此始终密切与林敏的联系。这次来流泽岭,何世平一方面想与他的老领导、常务副市长——赵义同进一步密切关系;另一方面他想更深地打入圈子,更多地参与机密。像“肥六”(马六○的绰号)这样的人能邀上副市长到流泽岭聚会,能不会有重要的事吗?如果他能从中插手帮忙的话,“肥六”能少得了他的好处?在这种利欲熏心的驱使下,他欣然参加了这次“美味海蟹佐醉酒”的聚会。没什么文化修养狗屁不通的何世平端起酒杯,既没发表祝酒词,也未讲什么客套话,而是端着酒杯笑眯眯地对大家说:“今夜的聚会真不寻常,上有咱们的老领导光临,下有各位兄弟捧场,而且又在这省内外闻名的旅游胜地举行‘海鲜宴’。为了给领导和各位兄弟助兴,本人不才,临时胡撰了几句顺口溜。”然后摇头晃脑地念道: 横爬竖卧不露首, 隐姓埋名怕出丑。 壳硬肉嫩双双满, 专为诸君来佐酒。 …… 念完,在坐的各位鼓掌说这是一首好诗,并夸奖何世平是一位具有文化修养的儒官。善于插科打诨的胡小凡,对他那几句顺口溜捧腹大笑:“何老弟你可真行,你这首咏蟹诗真有点像咏龟诗!光咏蟹还不行,还得咏龟,蟹与龟从长相、动作和他们对人类的‘贡献’来看都差不多,是亲兄弟,所以,我建议何老弟,再来一首咏龟诗……” 何世平自知自己在朋友面前出了丑,于是忙把话题岔开:“我建议,还是让咱们的老领导讲讲咏蟹的典故吧!” 于是,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赵义同身上,一致鼓掌表示赞同这一建议。赵义同平时不苟言笑,公正地说,他并没什么架子,也喜欢参加各种聚会。不管是他的上级,还是他的下属,只要他能脱开身一般活动他都参加。今天也不例外。从这次“海鲜宴”开始,他月乎没怎么说话,但也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笑话。至于对何世平刚才胡诌的那几句顺口溜他未加以评论,只是善意地笑了笑。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观看楼顶平台上那些穿着“三点式”比基尼泳装的艳女们,她们正在轻音乐中做着各种展示性感的“舞蹈”表演。在几名艳女中,他的两眼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一名穿着一身黑色泳装,身材苗条、皮肤洁白的女人。凭赵义同一贯玩弄女人的经验判断,她约有30岁左右。在这群艳女中,她的年龄大概是最大的一个,但她的“舞蹈”动作却是最性感、最吸引人的。只见她那洁白的胴体穿上黑色泳装,犹如一条黑白相间、反差很大的黑花蛇,通过不断变换的各种姿势,她向正在喝酒、行乐的这群高级食客们展示着她的全部性感部位。 为了得到就得付出,对于色狼,女人是最好的礼品,也是最好的钓饵。 二 善于察言观色的胡小凡,见赵义同正用淫邪的眼光盯着那个穿黑色泳装的女人,立时明白了赵义同的用意,但他觉得火候未到到…… 善于察言观色的胡小凡,见赵义同正用淫邪的眼光盯着那个穿黑色泳装的女人,立时明白了赵义同的用意,但他觉得火候未到到……便暂时末露声色,只是淡淡地、恰到好处地提醒赵义同:“赵市长,听说您对《红楼梦》很有研究,曹公曾写过咏蟹词,其中有一句叫‘螫封……’什么来着? 第12章 记不清了。您给大家朗诵朗诵那句好吗?” 赵义同这才醒悟到正在喝酒的那些对他忠实的部下们在点他的“将”呢,于是,他翕动嘴唇,问胡小凡:“是关于咏蟹的诗吗?” 胡小凡:“是呀,是呀,就是那句‘……嫩肉双双满’什么的……”其实,他把那句诗的内容已经都告诉了赵义同,只要他再复述一遍即可。 赵义同过去读书确实是很刻苦努力的,而且记忆力非常惊人,也曾经对文学艺术产生过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对《红楼梦》这部古典文学作品,毫不夸张地说,他至少读过三遍。虽然那是在一位伟人的影响下和“特殊时期”读的,但毕竟他读过。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假装拿腔掐调地朗诵道:“螫封嫩肉双双满……美味海蟹佐醉酒”。吟毕,大家似乎被他的朗诵陶醉了。其实,后边那句完全是赵义同自诌的,根本就驴唇不对马嘴,但为了给他拍马屁,大家仍然一起热烈地为他鼓掌。赵义同也深知,甭说自撰一句,就是瞎编十句、八句的,这些酒囊饭袋也听不懂、弄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不过,这里也有一位“较真”的人——林敏。他对赵义同自诌的后半句“美味海蟹”这句大白话完全听懂了。可是,他对“佐醉酒”的“醉”字却不得其解。于是开玩笑地问赵义同:“老领导,这海蟹佐酒喝,能把人喝醉了,我理解。可那酒没喝呢,它怎么延迟不‘醉’啦?” 还是马六○的脑子来得快,他为了给赵义同打圆场、找台阶,忙瞎解释说:“咳——我的李政委,这你还不明白?酒这东西它能醉人呀,人喝多了,不就醉了吗?这酒不也就有‘罪’了吗?”他一通胡侃,把大家都逗乐了。可是,胡侃归胡侃,马六○的胡言乱语,却真的言中了——这帮拿着人民的血汗钱无度挥霍的政客怪胎们先后都锒铛入狱了。就在这次马六○请赵义同、林敏、陈健、何世平、胡小凡等人吃“海鲜宴”的餐桌上,他们密谋了如何为马六○的亲戚单程赴港违法办理出境手续、如何行贿、受贿等,犯了许多不可饶恕的罪。这次“海鲜宴”,确确实实是一次“美味海蟹佐‘罪’酒”的宴席。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却说马六○打了“圆场”后,赵义同也饶有兴趣地说了些笑话。他说:“海蟹这东西原来是往前爬着走的,有一次海龙王带八万鱼虾、十万蟹兵去东海与另一个争霸的龙仔打仗,在双方的征战中,鱼虾兵既勇敢、又有智慧,该前进就前进,该后退就后退,结果鱼兵、虾将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这场战争的胜利全部靠的是鱼虾!而蟹兵呢,在打仗时只知道前进,不知道后退,结果损兵折将一半儿有余。战争结束后,海龙王论功行赏。除鱼、虾给赏美酒佳肴外,还特许它们自由自在地在大海中任意游戈;而对那些没有战死的蟹兵蟹将,海龙王一怒之下把它们的手脚全部剁掉,重新安在身体的两边,还责令它们今后不许参与战事,而且要永远躲在海底的沙窝里苟生,所以它们只能横着爬、竖着卧……” 大家听了赵义同胡编乱造的关于鱼、虾、蟹的“典故”后,都以“捧场”的方式,干涩地陪笑着。 马六○说:“幸亏老领导今天光临,要不然咱们连螃蟹为什么要横爬竖卧都不知道。胡总经理,今天你又长了许多学问吧?”他说着,挤眉弄眼地向胡小凡使了一番眼色,意思是下面的“戏”该他唱主角了。胡小凡来这里之前已多少了解到今天“海鲜宴”的“内容”,他看得出来,此刻的周北方真的要演他的“戏”了。他也明白,下面的“戏”赵义同看不看、听不听都无所谓,马六○之所以费尽周折,请赵义同这个堂堂的南郡市常务副市长到流泽岭来,主要是想让他给自己撑个“门面”、赏个脸,因为今后要办的事根本就用不着赵义同这个大人物去亲自办,万一将来他要办的事出了什么纸漏,只要一说那事赵市长知道……谁敢再往下查呀?所以,他不失时机地走到赵义同身旁:“老领导,这楼顶上湖风太大,别着了凉;您是不是到三楼的房间‘休息休息’?如果您的兴致未尽,一会儿再上来继续与他们聊天,您说呢?” 赵义同从宴席一开始就盯住那位穿着一件“三点”式比基尼泳衣、像只黑天鹅似的艳女,他的欲火早巳阵阵上窜,恨不得一下子将她搂在怀里……此刻,胡小凡恰到好处地请他“退席”,他也知道胡小凡让他到三楼会‘休息休息”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也没推辞,站起身来,对大家、特别是对马六○说:“六○,你们几位年轻人继续在这儿观湖赏月,我年纪大了,得先回屋里休息休息。有什么事需要我给你办的,别绕圈子,就直说。啊?” 马六○不失时机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最近家里的人要到香港去看看,我没时间张罗这些事,想让这几位兄弟帮忙办个手续……”马六○觉得他跟赵义同说这几句话已经够了,再多说,没那必要…… 赵义同未置可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这事我知道了。” 大家见赵义同要“退席”,都“刷”地一下站起来,几乎是一个声儿、一个调儿地说:“老领导,您走好,一会儿我们去看您!” 赵义同离座后,胡小凡急忙跟过去,将那个穿黑色泳装的艳女和另一个漂亮的姑娘叫来搀扶着他去“休息”,并附在她俩耳边低语道:“今夜你俩一定要拿出全部本事把这位领导‘服务’好……” 两个艳女点头颔首,含笑未语。 因为赵义同坐在席上,大家多少都有些拘谨,时时都得考虑自己说话时的分寸和首长“接受”的程度,所以,赵义同“退席”后,宴会进入了一个更加轻松、自由的阶段。 “歌舞”撤了。 音乐停了。 湖风轻轻吹。 浪涛阵阵响。 “对牛弹琴”牛不懂琴韵音律。这是形容某些人无的放矢,收不到功效。但权势者的妙论,无人能懂,往往能博得满堂掌声。 第六章同时上演的淫戏 一 马六○见时机已到,便手执高脚酒杯,眼盯林敏和陈健。他知道,为他的妻子办香港定居之事,非林、陈二人莫属,因此,马六○不惜大把大把地花钱…… 马六○见时机已到,便手执高脚酒杯,对在坐的各位说:“各位兄弟,首先感谢大家这么瞧得起我,驱车几百里来此聚首,这杯酒我先于了。”说着,一仰脖儿将杯中的‘潞易十二”一饮而尽。然后,他夹了一个浑圆的龟蛋,放在嘴里嚼着,并把空杯斟满,又举起说:“这杯酒,是今夜我向各位的祝福酒,也是老兄我向各位兄弟的‘请求’酒,好,我再干一杯!”说着,又饮了第二杯。第三杯酒,是胡小凡替他满上的。斟上酒后,他说:“六○兄,今日各位兄弟远离喧嚣的南郡,一来可借这个难得轻松的机会叙叙旧;二来把各自难办的事都说一说,兄弟们一起想办法。毕竟各位的岗位不同,权力范围不同嘛,兄弟之间不分彼此,你的难处就是我们的难处,还说什么请求不请求的?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就直说吧,再转弯抹角的就没意思了。” 马六○点了一支烟,喷着烟圈儿说:“不瞒大家说,最近我的老婆和女儿都想去香港定居,但苦于这单程赴港的审批手续十分复杂难办,但我的决心已下,准备让她们走。请各位帮我出出主意、想想办法,把这件事办妥……”说完,他用眼特意盯了盯林敏和陈健。他知道,这件事能否办成,这两个人物非常关键,因为出国定居的政治审查和报批手续是头一件难关,而把这道关的就是林敏掌管的职权;南郡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市委秘书的陈健,是负责计划、安排赴港人员指标,大陆每年去香港、澳门等地都有一定限制,即指标,特别是单程赴港定居人员限制条件更严,这主要考虑到香港即将回到祖国怀抱和香港特区继续保持繁荣稳定的需要)的主要人物之一,每年南郡赴港的大约人数、赴港目的、居住时间等等都需报他审批或备案,所以,即使像马六○这样的人物,要想使自己亲属单程赴港定居,也不能不买他们的帐。马六○之所以绞尽脑汁邀请李敏、陈健等人前来流泽岭“消夏避暑”,其道理就在于此。 交易进入了高层,自然就直言不讳,单刀直入,到了这个关头,当事人与黑社会的老大们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第一个表态的是林敏。林敏今年45岁,早年插过队,当过知青,也曾是个热血青年。他曾多次在工作中受到表扬,在群众的心目中是一个政治可靠、立场坚定、原则性强的人物。他自己也曾有过远大的抱负:趁自己年富力强,要在四化建设中为祖国立功。特别是担任南郡市某重要部门的负责人后,他也曾庄严地宣过誓:“我是个共产党员,要终身信仰共产主义0我要为保卫国家的安全、保卫四化建设、为中华民族的繁荣昌盛贡献自己的力量,包括自己的生命……”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信誓旦旦的人、就是这样一个曾经发誓为祖国四化事业献身的人,在金钱的诱惑下变质了,变得那么庸俗、那么单鄙、那么可耻、那么龌龊。在他被捕后政法机关讯问他时,他曾交待过这样的话:‘哦林敏曾经发过誓:活着是共产党的人,死是共产党的鬼,敌对势力要想在我身上打主意,要想使我背叛、变节,除非整个人类历史要重写……但是我背叛了自己的誓言;我变了,变成了金钱的奴隶、变成了金钱的俘虏,变成了一个世俗的小人、变成了一个不齿人类的狗屎堆! 第13章 ……”这些话虽然是在“特殊时间”、“特殊环境”下说出的,但也确确实实是他思想变化、或者说是他蜕化变质的自白和写照……林敏是个聪明人,刚才马六○那通醉状的“诉苦”和他那两眼直勾勾地瞧着自己的神态,已叫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在企盼着自己表个“原则”上的态,哪怕先强调些困难。后表示“试试看”这样的态度也行。林敏想,“肥六”为达到使自己的亲属出境定居的目的,如此言重神哀,自己怎能不帮忙呢?再说,如果事情办成了,“肥六”能少得了我的好处么?他曾听人说,“肥六”出手大方得很,常“掷千金作小费”。 有一次林敏随马六○去南郡一个叫“瑶池歌舞厅”的地方跳舞、听歌,那次赵义同也去了,是带着一个叫赵丽红的姘头去的。‘瑶池歌舞厅”装修得非常豪华气派,而且造型精美、特别,整个形状宛若一个泉水池,四周是椅子、电视投影屏幕,中间是舞池,那舞池稍低一些,一片蓝光洒在其中,宛如一泓碧水。当那些五彩灯旋转时,舞池里如泉水在流动,潺潺有声。 舞厅里舞星们舞姿优美,舞伴们配合默契,什么华尔兹、探戈、拉丁舞、恰恰舞、草裙舞应有尽有,还有一种新创的迪斯科节奏的热情奔放的“大秧歌”。舞厅老板经营有方,内部装饰虽然豪华,但以“薄利多销”为主,所以,门票并不算贵,真正挣的钱是点歌费。一支歌曲由名角唱,分三六九等,名气越大,价钱越贵,至于客人愿意多出,那是他们自己的事。 歌舞厅的老板是广东潮州的一个40多岁的女人,她很会巧妙地捞钱,比如在点歌时,她让主持人在介绍客人身份的同时,把所点的那首歌的最低价(即起价)也报出去,然后再挑逗、煽动、暴炒价格。一支歌被炒得越火、价钱抬得越高,她这个老板从中得的实惠(抽头:一般在30%至35%之间,有的高达45%)也就越多。一阵狂舞之后,开始点歌了。 有一个叫云云的歌手,在省城小有名气,看上去她长的并不怎么好看,但身材苗条均匀,长方脸,杏仁眼,只是嘴巴略大些,鼻子往下塌,但她的歌唱得非常好,甜甜的、清新婉转、略有余味。因此,点她歌的人不算少。 主持人介绍:“各位来宾、各位小姐先生们,云云是我市去年青年歌手大奖赛的前三名。”(她故意隐去具体名次)“是我市新涌现的大奖赛的新星,除此之外,她还曾经获得我市通俗唱法二等奖和民族唱法一等奖,是不可多得的歌坛才女。现在,她应11号桌的先生之请,给各位朋友们献上一支《朋友,我爱你》。11号桌的先生是用666元点的这支歌,11号桌的先生是省城新崛起的实业家,他想听了这首歌后在事业上再大展一番鸿图,以歌言志。” 话音刚落,云云便开始唱了: 柳荫下, 小河旁, 河水潺潺,情断肠。 几次回首望, 几次未言上, 相见数次,羞得慌。 今朝见, 背影长, 朋友啊,我爱你, 何时能与你并肩走到小河旁? …… 云云这首歌确实唱得清新优美,唱出了一个姑娘家偶遇心中人的羞涩,曲调情意绵绵,使人感到一个青春少女对美好爱情的憧憬。 一曲终了。 掌声如潮。 于是,云云微微向大家鞠了一躬,说声“谢谢”。 这时,又有一位客人点了一支歌,歌名是《潇洒走一回》,点价是360元。云云轻轻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后又开始唱了: 天地悠悠, 过客匆匆, 潮起又潮落, 恩恩怨怨, 生死白头。 …… 留一半清醒, 留一半醉, 岁月不知人间多少忧伤, 何不潇洒走一回 …… 如此这般,歌厅便活跃了。只见舞池边那圆形坐椅上的客人有的在交头接耳、有的在商讨点歌的价钱,也有的在不停地摸着自己衣袋,计算他要点歌的本钱是否充裕…… 片刻,主持人将五名歌手全部集中在舞池的中央,这五名歌手中有男两名,女三名。男的叫:邵华、柳青;女歌手是:阿依古丽·那甫热汗(维吾尔族)、美倩和燕娜。然后,女主持人又逐个向各位客人介绍,而且每个歌手的倩影都在电视荧屏上出现,并标明每支歌的标准价(最低价位)。 点歌的高潮和“竞争”的“拉锯”战也开始了。 客人们根据自己钱袋的鼓瘪程度,分别点了自己承受能力范围内的、又爱听的歌曲。 林敏与马六○坐在大门正道的一把椭圆形的电镀椅上,各自品着雀巢牌咖啡。林敏瞥了一眼马六○,意思是让他点一支,好让他长长见识。马六○见状,向舞厅的“特席”(高级歌舞厅的前边都设有四五个、十来个不等的特殊坐座,有特制转椅;脚下自动调温器,座前有一排做工精美的长方形小桌,桌内敞开的抽屉里放着各种高级饮料和香烟之类的物品)那边努了努嘴,意思是赵义同和他情妇都坐在那里,现在点歌不方便,等他退场后,再点也不迟。 林敏会意地点点头,而且他也顺着马六○暗示的方向仔细看了一眼:赵义同正坐在“特席”上悠闲地吸着烟,但从他的表情上看,似乎他对听歌并不十分感兴趣,特别是对那些通俗歌曲,更不在意,甚至有些不耐烦。他估计,赵义同不会久坐在那里,根据他的经验,赵义同的兴趣并不在听歌、跳舞上,因为这种场合的歌舞,对他来讲没什么刺激性。特别是那些跳舞的女性,穿着打扮虽然华丽入时,但都把肌肤遮得严严的,一点也不性感……这些虽然都是林敏的观察与推测,但赵义同此刻的心情确实如此。他今天来歌舞厅纯粹是临时决定的。这一天,赵义同与他的情妇本来想去东山附近的一个豪华宾馆里寻欢一夜,但他的情妇觉得到那里无非是唱歌、跳裸舞、看黄色录相,然后再上床交换……老一套,没啥意思。因此,她死磨硬缠地把赵义同拉到了这里。不过,此刻她见赵义同对于这一般化的歌舞表演确实没兴趣,为了讨得赵义同的欢心,她贴在他耳边嗲声嗲气地说:“咱们走吧,我也不愿意看那些暴发户们在这里无聊地用钱斗富……” 赵义同会意地点了点头。 歌舞厅依然十分活跃,客人们各自出价,有的点了阿依古丽·那甫热汗的《我们新疆好地方》、《美丽的吐鲁番》,有的点了美倩的《晚风》、《在雪地上撒点野》、《不了情》;也有的点了两名男歌手的《草原之夜》、《来吧,姑娘》和《让我深深地吻你一次》等。 在这种场合,似乎所有的人都有钱,只有大富小富之分,没有穷富之分。由于钱多,人们也十分讲“面子”,讲“排场”。作为一种表达方式,即使在点歌,也包含了某种“比富”的成分。 大约30分钟后,一名身穿皮尔·卡丹高级时装,手上戴着五个金戒指的50多岁的男人走上前去,向舞场服务小姐递上了一个单子。 女主持人挤着眉眼儿,笑吟吟地向大家介绍:“下面,应18号桌的傅先生之请,由美倩小姐给诸位朋友献上一支《我的爱和别人不一样》。他是用3000元点这支歌的。” 一时间,客人们都惊呆了。相互传递眼色,观察场内的变化和等待“奇迹”发生,当时场内非常的静,几秒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把眼光投向了那位傅先生:只见他披着长头发,像女人那样的长头发,后边用皮筋或别的什么东西扎了起来,似乎像女人梳起来的长发,从后面看,除了那粗壮的腰部外,活像个发了福的胖女人;可是,当他一转脸时能把你吓一跳:满脸的疙瘩肉,酒糟鼻子,满嘴的大黄牙,活脱脱的一个杀猪卖肉的屠夫!但此人穿戴不凡,除了那身高级皮尔·卡丹西服外,还有金丝眼镜、金利来领带,脚蹬“老人头”皮鞋(此鞋在大商场市价5600元)。此刻的美倩,已换了一身拖地的白纱裙,头上插上几朵鲜红的牡丹绢花,粉红的脸蛋配上那身雪白纱裙,反差强烈,越发透着使人怦然心动的美姿和性感。女主持人不失时机地、轻柔地、几乎像唱歌似地给大家介绍道:“我们美倩小姐,不但歌唱得好,而且还是省城美丽的女模特儿!情欢迎美倩小姐给大家献歌。”美倩颇有分寸和自谦地说:“谢谢主持小姐的介绍,其实,我是一个平常的、水平有限的歌手,能在这良宵美景中与各位共度美好的时光,能让诸位高兴,已经是我的莫大的荣幸了……”她扫了一眼坐在前排为她花高价点歌的那位傅先生,嗲嗲地说:“我非常荣幸地为傅先生唱这首歌。傅先生是来自深圳做服装生意的富翁,他点的这支歌说明他的爱情和别人不一样。是的,他不仅爱我们南郡这座古老的文化名城,而且爱所有在座的朋友,我想,他会得到许许多多的爱……”坐在前台边沿的那位傅先生,听到这位美倩小姐的歌前道白,比听她要唱的那首歌还甜美、陶醉,他想,如果没有人出比他更高价钱,那散场后,他一定要找那位小姐说几句话,哪怕一句也好。如果能握一握她那洁白的小手,更是心满意足了……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美倩分外动情地唱了起来: …… 我的爱和别人不一样, 你怎舍得让我受伤;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 …… 明天不会有人记得 今夜的凄凉, 而我的梦却只有这一场 …… 歌罢。 第14章 掌声骤起。 林敏向马六○使了个眼色,并悄声说:“一个个体户、打工仔有什么了不起的,竟敢在南郡如此猖狂,简直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肥六,”他气愤之中禁不住叫了一声马六○的绰号:“如果你今天钱没带够,一会儿我到歌厅老板那儿打借条,把工作证压上,说什么也要压一压这个广东仔……” 马六○末置可否,示意他继续听歌。 接着,那位傅老板又用3600元点了女歌手美倩的一首《我恨死你》的流行歌曲,歌声婉转动人,既有恨,也有爱,在坐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舞星们甚至有的为歌中唱到的那位狠心的男人咬牙切齿,为那个爱的如醉如痴的女孩伤心落泪……歌罢。 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 就在大家鼓掌的时候,林敏看到马六○手里已经拿着厚厚一叠人民币,并填了一张歌单,交给舞厅的服务小姐。那小姐看歌单上写的是《南泥湾》,点的歌手是燕娜,价码:一万元!服务小姐看了那价码后,吐了吐舌头,心想:哎哟妈耶,还有比那傅老板更富的人那,这个价格真吓人! 女主持人手里拿着歌单,美滋儿滋儿地上了台,她用激动和甜美的声音向大家宣布:“各位来宾、各位朋友,我惊喜地向大家宣布:应88号马先生之请,燕娜小姐将为大家献上一支我们老解放区流行的人人爱听的、传统的歌曲《南泥湾》。这首歌表达了我们中华民族在极端困难时期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乐观向上的精神。这不是一支普通的老歌,而是一首中华民族的赞歌,也是我们在四化建设中应继续发扬的具有革命传统的歌。这首歌不仅使我们回忆起在战火纷飞的年代里,炎黄子孙不畏强敌、不屈不挠的精神面貌,也激励我们去开创拼搏……”女主持人那清脆流畅、富有感染力的歌词介绍,使大家耳目一新,犹如一锅热油突然放了一把盐似的,立即火爆起来。于是,掌声骤起,欢呼声、称赞声此起彼伏,大家不仅为那位马先生出手大方的豪气所折服,更对他点老歌新唱的新颖做法而由衷地赞赏!燕娜比美倩略矮一点,但比美倩更苗条可人。她的扮相也十分俊俏,犹如一只白色的小天鹅轻轻落在湖面上似的。她微微向大家鞠了一躬,用清纯的南郡话说:“谢谢这位不愿透露真实身份的马先生点我的歌。《南泥湾》是支老歌,但愿我不辜负大家的希望,尽全力唱出新意。” 于是,歌厅里响起了燕娜那高亢、圆润的女高音: 花篮的花儿香, 听我来唱一唱, 唱一呀唱, 如今的南泥湾, 与往年不一般, 不一般, …… 顿时,掌声又起,人们为《南泥湾》鼓掌,为燕娜鼓掌、也为一万元人民币鼓掌…… 那位傅先生有些坐不住了,他的表情告诉大家:你们南郡化向来一分钱掰成两半儿花,竟敢跟我在舞厅里斗富?斗钱呢!没门儿!于是,他一狠心,几乎把兜里所有的钞票都掏了出来,他花两万元也点了一首《南泥湾》,不过他点的是美倩。价钱比燕娜高出一倍! 歌舞厅里有些骚动,人们议论纷纷,有的人甚至相互打赌:看谁败在谁的手下!有的说那位老板必胜,因为他是腰缠万贯的财主,跟他斗富,不是找“栽”吗?也有的说,还是那位不愿透露真实姓名的马先生必胜,因为那姓傅的越显示他有钱,也可能没有多少钱,既使有钱也未必用钱赌到底。那位马先生,虽不露声色,但说不定他比那个傅老板还有钱呢!这些骚动的人群在这场“斗钱”的游戏中,是受益者、受乐者,也是大开眼界者…… 美倩又出场了。她换了一套英国的“宫庭夫人”套装,看上去雍容华贵,套装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镀金箔片,领口、袖口上都缀着红黄绿蓝相间的各色宝石,看她那两手持裙的样子,似乎表明她的身份和歌价都比燕娜要高得多!她要在气势上压倒燕娜和她的《南泥湾》,要为点歌的傅先生争口“阔气”。 “各位朋友,这支歌是傅先生点的,他付出了两万元人民币的代价,”她把两万元三字故意加重了语气:“可见他对歌、对我、对我们瑶池歌舞厅喜爱到了痴迷的程度。我在此视傅先生快乐陶然,事业大成大至、财源滚滚……”这曲歌唱罢,那位傅老板额头上直冒虚汗,他换了摸口袋,已经瘪了。他生怕那位马先生再跟他“叫板”,到那时,他非彻底栽了不可!但是,越怕,越来鬼,越怕鬼,越来敲门,就在他用手帕擦额上的虚汗的时候,在他两眼的余光里又出现了那位身着红色超短裙的服务小姐,她手里端着盘子,又从那位马先生手里接过一张歌单!此时此刻,他暗自叫苦:哎哟妈耶,今天碰上什么大财阀啦,怎么真的跟我干上啦?看来我非输给他不可!凭他的经验判断,刚才自己出二万,那位马先生必须要出四万,而他如再赌下去,价码就得八万!他想停赌,想赌到底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点面子,为了不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人现眼,他假装掏“bp”机看呼号的样子,借打电话之机偷偷地溜走了。 虽然那位傅先生装得很像,但在座的人都看得出来:那位所谓的大老板输了,彻底输了! 就在那位傅老板刚迈出歌舞厅门婚时,女主持人清脆的女高音又响了:“现在我再一次惊喜地向大家宣布:88号桌的马先生又出一万六千六百元点燕娜小姐的《南泥湾》!这一万六千六百元是个不小的数字,也是个很吉利的数字,马先生祝今天来我们歌舞厅的全体朋友、也祝燕娜小姐万事如意,一帆风顺!”燕娜是位十分聪颖的姑娘,她知道这场“斗歌”马先生必胜无疑。于是,她边唱边舞,款款走下台,在舞厅的周围凡能伸手的地方一一向各位来宾握手致意,当走到马六○的那个位子时,她纤细的双手更是紧紧握着马六○的手不放。马六○很得体地抽出手向她挥手致礼。 歌罢。 满厅掌声骤起。这掌声是为这场“斗歌”的胜利者的勇敢和豪气而鼓呢,还是为那位打败了仗的傅先生的懊丧样儿而鼓呢,抑或是为发泄一种什么变态的心理而鼓呢?反正这掌声是杂乱的、同时夹杂着有趣、有味、有刺激性的诙谐笑声。当人们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位88号桌的马先生时,只见他坐的那个地方早已人走位空了…… 把钱花在女人身上,有时并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全方位”服务,有时是为了“斗”富,求刺激…… 二 林敏一屁股坐在沙发床上,他打开那黄色皮包拿出钱来一数,惊得目瞪口呆:整整20万港币!……当他推门走进浴室时,又惊愕地发现浴室里有一位赤条条的女人在淋浴!…… “海鲜宴”已接近杯残盘空了。 林敏首先表了个态:“六○兄的家属想到香港定居,其实这是件大好事,因为那块宝岛很快就要回归祖国了,将来去香港就像到全国各地去旅游那么方便,不过,目前赴港和定居手续是十分繁杂的,因为六○是搞工业的,对于复杂的人事关系他一个人确实难以周旋,这需要咱们哥儿几个同心协力、出谋策划,帮他把这件事办好……刚才,六○兄已经向咱们‘张了嘴’,这个嘴怎么也得让他‘合上’啊,这么着吧,有关政审方面的问题我包了;向国家外事局出入境管理处申办有关手续的问题,陈健年轻,你就多跑些腿;至于向有关人员进行打点和运作的费用,各位就请多破费些吧……我想,只要大家拿出真本事来,这件小事就一定能办到……各位老兄老弟,如果同意我的意见,就举手干杯!” 林敏的表态有鲜明的倾向性和鼓动性,大家都是哥们儿,还有谁反对呢?于是几乎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马六○见大事已告成一半儿,非常兴奋。于是,他坐下又站起来,激动地说:“谢谢各位仁兄仁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六○我在这里给诸位鞠躬行礼啦!”说着,他真的向各位深深地鞠了一躬。 湖风徐徐。 浪声阵阵。 不知什么时候,像一把弯弯的镰刀似的残月已悬在遥远的水平线上,使湖水变成灰白色,犹如一池被污染了的脏水,在涌动、在激荡…… 马六○见今夜的“大事”已经办成,便向胡小凡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下面的节目该由他来“导演”了。 接着,马六○以去“方便方便”为由,首先离席下楼去了。 胡小凡此刻不失时机地对李敏、陈健、何世平说:“各位兄弟,常言说得好: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已是午夜两点,我受六○兄之托,已将各位的房间安排好,请各位兄弟到房间休息品茶……” 这些花场上的老手都明白胡小凡所说的‘休息、品茶”的真正含义。于是,大家几乎都异口同声地说:“胡兄想得真周到,六○所托的大事如果能办成功,首先应该给你记头功!” 胡小凡朝林敏等人笑了笑:“哥们儿之间互相帮个忙,还讲什么功不功的。说实在的,我没什么本事,只能帮助六○跑跑腿而已,真正把事办成还得靠各位兄弟……”说着,胡小凡领奇$%^书*(网!&*$收集整理着林敏、陈健、何世平朝四楼东侧走去,然后分别安排他们住下。 第15章 第一个走进房间的是林敏。 当他推开门后,发现这套客房并不十分豪华,只是比较干净。整齐,配有一般旅馆饭店应有的洗浴、音响等设备,比较特殊的是这套客房的房间虽然都很小,但间数却有四个。一进门是个约10平米左右的小客厅,地上铺着猩红的羊绒地毯,一套卡拉ok音响机、一张床头柜,另有一个储存食品的小冷柜,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茶几,但那套双人沙发却很大、很长,几乎占了东边的半边墙;客厅的其他三面各有一个小巧玲拢的房门。林敏推开第一道房门一看:奇怪,房间里只有一张低矮得几乎贴着地面的电镀双人床,床头放着一个白色的犹如急救箱似的一尺见方的小盒,别无它物。他又推开第二道房门,只见这屋里的设备与第一间一模一样。当他再推开第三道门时,里边的设备除了跟前两间一样外,使他吃了一惊的是床上正躺着一个男人!那人见李敏进来后,缓缓地坐起来,朝他笑了笑:“林老弟,谢谢你应邀到流泽岭来给我这么大的面子,而且特别感谢你刚才在饭桌上带头表态帮我马六○的忙。不瞒老弟说,我的家属执意要去香港也是难中有难、不得已而为之啊……这个忙,你无论如何也得帮。这件事办好了,我感谢你,即使办不成我也照样感谢你,兄弟之间以诚相见,不能以一二件事论长短,只要你能尽心尽力我就心满意足了。当然,我是非常希望你能把这件事给办成的,倘若事成之后,我和我的全家要请你到香港的希尔顿饭店以最隆重的仪式欢迎你……”说着,马六○从沙发床上拿过一个桔黄色牛皮皮包,塞给林敏:“兄弟,这个包你收下,一来算今天咱哥们几个聚首的纪念物;二来,也算老兄和你嫂子、侄子表示的心意,请你千万笑纳。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林敏设想到马六○会在这房间里专门等他。当他接过那皮包用手一摸后,感到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钞票。凭他的经验,包里少说也得有十几万!于是,他忙假惺惺地推辞说:“六○兄,这你可就见外啦。我和你马六○的交情可不是一天半天建立起来的,更不能用金钱来衡量咱们的交情。你有困难,大家帮你,那是应该的,特别是我,更是责无旁贷的。恕我直言,你要是来这一套,不但这个忙我不能帮,而且今后咱俩也就别再来往了。六○兄,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的人品你是知道的,我是那种人吗?……” 马六○见林敏执意拒收,便笑嘻嘻地说:“老弟,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这点钱可不是哥哥我贿赂你。你我都不是外人,我送你点钱跟我求你办那个事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我替咱侄子、侄女交点学杂费,还不行吗?这点面子你可千万得给我,不能让我下不来台哟!说实在的,我是搞经济的,现在的市场形势千变万化,说不定哪一天我下了岗、砸了锅,没了饭吃,到那时我和你嫂子、侄子、侄女到你家讨口饭吃,或者跟你要点生活费,你能不接济我点吗?到时候,我用点钱,吃你几顿饭,你能说咱俩不够哥们儿?实事求是地说,我现在的经济总比你好一点,要不然,我也没那能力给你点。这点钱,算我给孩子们交点学费也行,算我暂存在你那儿都行。总之,今天你不能让我下不来台……” 林敏见马六○把话说得如此诚恳,心中不禁窃喜。本来,刚才林敏说的那套话,也是在套马六○的虚实。他想,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于是,他说:“既然这样,那就算我借你的吧……” 马六○笑了:“这还差不多。既然是哥们儿,就得互相理解、互相帮助……好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你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再到陈健、何世平他们那屋坐坐,明天见!” 马六○推门走了。 林敏一屁股坐在沙发床上,他打开那黄色皮包拿出钱来一数,惊得目瞪口呆:整整20万元港币!于是,他把这笔巨款小心翼翼地锁在客房的一个壁橱里,把钥匙套在手腕上…… 一切办妥后,林敏脱衣到浴室淋浴,准备睡觉。 可是,当他推门走进浴室时,惊愕地发现浴室里有一位赤条条的女人在淋浴呢!他觉得进去不妥,不料正在他转身时,浴室门口又一位脱得一丝不挂的女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同时发出一阵嗲声嗲气的淫笑声:“林先生,干嘛那么惊慌失措的?我们姐妹俩是按照马先生的安排到这里帮助您搓背、沐浴的……怎么,您不欢迎?哈哈哈……”那女人边说边上前一把搂住林敏的腰,将脸蛋贴近他的胸膛……另一名正在淋浴的女人,也“咯咯”地笑着:“林先生在宴席上谈笑风生,既有男子汉的气质,又有美男子的洒脱,我们姐妹俩在跳舞时早就爱上您了,今夜咱仁在一起做露水夫妻吧……” 林敏再没推辞和后退,用双手搂住两名艳女的腰,疯狂地、轮换看亲吻看:“你们什么时候讲来的,怎么我一点都没发觉呀?” 那个个子较高的艳女说,“其实,我们已经到屋里来两次了,第二次进来时,我们发现您正和那个马先生谈话,所以,没打扰您,现在已经是时候了……”说着,轻轻地在他胸脯上拍了一下。 此刻的林敏已被两名艳女撩拨得欲火上窜,再没心思洗浴了。于是,他搂着两个湿漉漉的艳女向另一套小房走去。 上床后,两名艳女熟练地打开床前的那个小药箱,取出二片特殊药片放在嘴里咀嚼着:“这药很有劲儿,您也吃一片吧,它能保证延长您跟我俩的‘快乐’时间……” …… 此时此刻的其他房间里,赵义同、陈健、何世平等人,也都在上演着同样一幕荒淫无耻的人间丑剧…… 金钱和美女是“官僚”战场上的原子弹,很少有人不被“它们”弄得“畸型”,心性变态,灵魂扭曲。 第七章多行不义必自毙 一 就在赵义同自杀的前不久,他还向市府大院的部分党员讲过一次题为《如何做一个新时期的党员干部》的党课。然而,恰恰是在那天的下午和晚上,也是这个赵义同,分别和姬红、赵丽红疯狂地鬼混了十几个小时……赵义同先后连续换了三个地方自杀都未获成功。最后,他决定:在天亮之前无论如何也要结束自己的性命。他想,苟延残生对于目前的他来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为什么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呢?他思前想后,觉得主要原因是:他的一生中干的坏事太多了,接触的人也太多了。好多事、好多人,他都未想过,特别是在他的一生中对他影响比较大的事和人都没有最后想一想,过一过,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他有些“不甘心情愿”,他想这大概就是自己迟迟不扣那手枪扳机的原因吧!他想,自己年轻时既吃过苦、受过累,也曾憧憬过美好的未来,但近年来由于商品大潮的冲击、社会分配格局的调整、资产阶级思想侵蚀,西方腐朽文化的影响以及自己极端物欲的膨胀,使自己逐渐变了,由一个高级政府官员变成了一个极端自私自利、物欲熏心、甚至性格变态、人格扭曲的人,像这样的人,怎能不走上自绝之路呢4想到这里,他觉得眼下社会上有相当一部人都在互相欺骗,不但欺骗别人,甚至也自己欺骗自己。他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就在前不久,他还以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的身份,给市府大院的部分党员干部讲了一堂《如何做一个新时期的党员干部》的党课。在这次党课上,他滔滔不绝地大讲共产党员应该在改革开放大潮中自觉地磨练自己,要在大海中学会游泳,要学会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条件下自觉地抵制资产阶级的思想侵蚀,生活中要与那些低水平的人相比,政治上、工作上要向那些高水平的人看齐,要做一个像孔繁森那样的无私奉献的新时期的共产党员……在这次党课上,他还列举了焦裕禄、雷锋等英雄模范人物如何艰苦奋斗、如何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事迹,等等……在他脱稿讲这些人物事迹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激动”。他瞥了一眼在台下听他讲课的那些机关党员们,不但聚精会神地听,而且还在“沙沙”地做着笔记…… 就在他给机关干部上“党课”的那天下午和晚上,他又“抽时间”找了一次姬红和赵丽红,又分别与她俩疯狂地鬼混了一个下午和一个通宵。想到这些,他苦笑了一下,随手从地上捡起一片腐叶,用手把它捻碎、扔掉。他想,这多么具有讽刺意味啊?这不是在欺骗别人和欺骗自己吗? 大凡蜕化变质的人,特别是那些“从里往外”坏的人,表面上伪装得比任何人都积极、都正派、都“一心为公”,所以,这些人一旦‘冻窗事发”,不少善良的人都觉得惊讶。“他不像干那种事的人呀?”或“是吗?有这回事?”这些善良的人,总觉得他们在各种人们注意的场合下能那么‘廉洁”、那么“奉公”、那么“与人为善”,那么在背后不可能干尽了人们难以想像的坏事……赵义同饮弹自杀后的第三天,有一位曾经是赵义同女儿高中教师的老师惊愕地说:“真想不到,像赵义同市长这样的人会自杀!他为什么要自杀呢?我真弄不明白……”这位教师回忆道,就在他女儿准备考大学时,赵义同曾手提三斤猪肉去看她,而且诚恳地说:“天下有教养之人皆兴于师也。 第16章 教师是我最敬仰的人。我赵义同虽身为政府干部(那时,他还是南郡市财政局的局长),但是是以薪水养家糊口的,不敢有半点额外非法收入。三斤猪肉虽少,但却是我对教师、对我女儿的恩师的一点心意。常言说,礼物轻,仁义重,权当是我和我的女儿对您的一点敬意吧”……所以,这位教师对这位当时赫赫有名的“财政局长”如此廉洁奉公,由衷地表示敬佩。但她哪里知道那位“财政局长”早已彻底变质了呢? 还有一件事:就在赵义同自杀后的第二天,一位在机关工作多年的老党员、老干部,听到消息后连说三个“不可能”。 可见像赵义同这样的“由里往外”变质的腐败分子,确实有着很深的隐蔽性和欺骗性。但是,假的就是假的,鱼目岂能混珠?狼伪装得再巧妙也成不了羊!早在自杀前,赵义同知道了检察机关决定逮捕林敏的消息后,他就开始坐立不安。鲁迅先生讲过,有些人在另一些人面前的面目和他真实的面目是大不一样的。我们相信,赵市长在他的上级面前,肯定会显得更清廉,更勤政,也更可爱。二 林敏在看守所里积极坦白交待了自己的罪行,并能揭发检举他人的罪行……所有这些,对于赵义同来说,无疑都是坏消息…… 林敏干的坏事很多,但其中有两件事使他心惊肉跳:一是林敏为帮助马六○的亲戚单程赴港,肯定收受了大量的贿赂款;二是林敏在1992年至1993年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昭陵新兴实业总公司总经理王斌、深圳中光买业总公司总经理xxx等5人贿赂的大量财物。这些罪行,一旦检察机关彻底查清,取得大量的人证。物证,按照法律,肯定得从严惩处。而林敏锒铛入狱后,为了首先揭发检举他人的犯罪行为,争取政府的从轻、减轻处罚,肯定揭发、检举的第一个人就是他赵义同!到那时他将失去一切,等待他的必定是警车、手拷、电棍、监狱和窝头、咸菜……而且已经有消息传出:林敏自关押逮捕后,在看守所里能积极坦白交待自己的罪行,并能揭发检举他人的罪行……所有这些,对于赵义同来说,无疑都是坏消息,或者说,这些消息对于他来讲,已经隐隐约约地包含着他人地狱的丧钟声!为此,他十分惊恐。特别是赵义同看到了一份介绍昭陵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的消息后,更是惊恐莫名。 据该文件称:昭陵市人民检察院已立案侦查“昭陵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该案主要犯罪嫌疑人王斌等人已被依法缉拿归案。 昭陵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是目前全省已发现的一起最大的非法集资案。有证据证明:今年58岁的原新兴公司总经理王斌,自担任新兴公司总经理、深圳中光实业总公司总经理助理职务期间,为牟取非法利益,在林敏和犯罪嫌疑人韩万隆等人的支持下,用上述企业的名义,借合作经营“一次性注射器”、“医用乳胶手套”之名,以月息5%至10%的高利为诱饵,在昭陵等地大肆进行非法集资活动,集资总额高达人民币14亿元,涉及到12个地、市的268个出资单位和31名个人,造成经济损失4亿余元。 赵义同看了这份材料后禁不住全身一阵抽搐,心脏狂跳不止,额头直冒虚汗,这些症状提醒他:血压已经大幅度升高,如不立即控制,即有生命危险。于是,他打开抽屉,拿出一盒德国产的防止动脉堵塞和心肌梗的药片“依那普利”速效降压片和一盒日本产的“合心爽”,各拿出二片(最大药量)服下去,20分钟后,自觉症状感到有些减轻。于是,他瘫软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拿了一支香烟点燃,随着缕缕飘荡的白色烟雾,他慢慢地估算着自己近年来侵吞。挥霍公款公物的总额。他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儿,粗略估算的结果是:至少贪污人民币25万元、美元2万元,挪用公款5千多万元人民币,供其弟赵xx、姘妇赵xx进行营利活动,造成的经济损失至少在1300多万元以上!如果将他受贿的香港刘xx等人的金表(价值在18万元人民币以上)和其他人给的贿赂款合计在内,其数字简直得以天文数字计算了!昭陵新兴公司的非法集资案的主犯王斌、姚静漪等人所贪污、受贿的公款,如果与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赵义同明白:如果按照现行的刑法定罪量刑,他可以定7个罪、枪毙10次都有富余!何况他的生活已经奢糜到了令人切齿。唾弃的程度! 是人就爱生命,但赵义同在热爱生命的同时,将生命押上的罪恶的赌坛。三 童年的赵义同,想得最多的是,自己长大成人后,如何给家里挣一大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 可能是由于心情紧张忘记了开空调致使室内闷热的缘故,也可能是突然遇到了强烈的刺激,他感到眼前出现了许多许多的幻觉:仿佛自己已回到了天真烂漫但充满了希望的童年。他记起儿时在家乡,每当春天到来的时候,村里村外、田野里小溪旁,到处一片葱绿,到处鲜花盛开。他老家的杏树、桃树、李树特别多。春天来了,处处都是花的海洋、花的世界,常常一阵春风过后,那些杏花、桃花、李花纷纷落下,墙角里、房檐下小路旁到处都堆满了一层层刚刚落下的各种花瓣。有时他和村里的小伙伴儿们一起用林秸把它们串起来,拿回家送给妈妈和姐姐、妹妹们。妈妈见了,总是笑眯眯地夸他:“好乖,真懂事,希望你将来长大成人后要像那些杏树、桃树一样,谢了花,要结出好果子来……” 赵义同童年的性格有一大特点:常常爱一个人坐在自家门前的石墩上默默地想心事。那时候,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长大成人后,如何给家里挣一大把一大把花花绿绿的钞票,像村里那些富户们一样,吃喝不发愁、家里养着猪羊马牛,出门坐马车,回家睡热炕头……到那时,就可以在村子里挺着胸脯走路,可以向村里的父老乡亲们“自豪”地说:“我赵义同回来啦!我再不是过去那个穿着露着屁股的破裤子的穷光蛋啦……” 赵义同果真长大成人了。 但他的成长道路并不平凡,可以说是靠自己拼命于出来的。直至他腐化堕落,这一生究竟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有一次他的女儿问他:“爸,你真走运,在南郡城里你是最大的理财当家人,我真羡慕你。有句话我要问你:你之所以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不过,我事先得向你声明:我不听你那些‘官话’,那些话请你到讲台上或在作报告时去讲……” 赵义同略思索一下,只直言了两句:“一是靠勤奋;二是靠刻苦。”女儿微微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的确,成人后的赵义同,确确实实在自己走过来的路上下了一番常人难以置信的苦功夫:他在当乡会计兼乡助理期间,为了练好珠算,曾经拨坏了四个算盘;为了弄懂弄通一般的会计知识,他曾经怀揣两个白薯在别人已经进入梦乡的时候,刻苦读了一整夜;为了学会查账、走账和处理“呆账”、“死账”(即多年未能走平,但又找不出原因的账目),他曾将乡里给的每月12元钱的误工补贴节约出2元,买六斤挂面提着它去几十里以外的一个在家休病的公社老会计家里,虚心向他请教。后来,他又自费买了几十本有关会计学、统计学等方面的专业书籍,刻苦钻研了三年!因此,公平地说:在他未蜕化变质前,在他未犯下滔天罪行前,确实是勤奋的、刻苦的。所以,早年间,人们送他“省城第一铁算盘”的雅号是不过份的……赵义同腐化堕落,成为不齿于历史的省城大孽官,是近几年的事,特别是当了副市长后,逐渐地从里往外地变了。 有两件事,对赵义同“刺激”很大。 第一件事:有一天下午,他老婆打电话来说,老家来了两个亲戚,请他开完会后务必回家照个面。 回家后,赵义同一见,那两个亲戚原来是他亲舅妈的儿子和他的远房叔叔。这两个乡下亲戚不远百里来到省城找这位在南郡当大官儿的赵义同,目的是向他借两千元钱。他的那个表弟说:“我妈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想去县医院作一次全面检查,但住县医院需要事先交八百元押金,在村里实在是没地方借了,没办法,才到南郡来找您,如果您方便的话,先借我一千元,等大秋过后,卖了粮食立即将钱还给您……”他的远房叔叔说:“我家里最近出了这么一件事:前年买了两头老母猪,最近下了崽儿以后都死了。小猪崽儿没猪奶养不活,想到县城饲料加工厂买一些专供猪仔儿用的‘猪乳粉’,可那个东西挺贵,买吧又没那么多钱,不买吧,那两窝小猪崽儿都得饿死。不怕您笑话,家里就等着把那两窝猪崽儿卖了给儿子娶媳妇呢,想来想去,没辙,只好厚着脸皮到这儿找您来啦……我们想,您是南郡城的大官儿,怎么也比我们乡下人强啊……” 赵义同听了两个亲戚的诉说,苦笑了一下说:“您二位不远百里到南郡来找我,按理说这点钱不算什么,但我现在实在是拿不出来。不瞒你们说,我每月的工资只有五百元(指工资改革前),还要养活几口人。这么着,既然你们大老远的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空着手回去,每人先给你们二百元,等我手头富余了,再给你寄去……”两位亲戚说什么也不相信,他的表弟叹了一口气说:“你这么大的官儿再廉洁,也不至于连几百元都拿不出来呀? 第17章 ……” 那位远房叔叔说:“……咳,这俗话说,‘人生在世,什么都需要有,就是别有病;什么都没有,就是别没有钱’啊……” 赵义同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作声。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但又有谁相信呢? 两位亲戚都摇摇头,不满地走了。 第二件事: 有一天,他的弟弟赵xx作生意需要一万元,张口向赵义同借。 赵义同当时就觉得那一万元对他来讲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上哪给他弄去!所以,没等他弟弟把话说完,赵义同很不高兴地说:‘你哥哥论官位确实不小,但论钱确实没有!你向我借这么多钱,是不是诚心难为我?” 他弟弟赵xx说:“我就不相信,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儿没人向你行贿?你就没向别人索贿?现在谁还像你这样死心眼儿?你是清白的吗?别人相信,我就不相信!” 自从这两件事以后,赵义同常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讲了几十年的艰苦奋斗,“奋斗”到何时才算一站呢?我们讲了几十年按劳分配,难道我一个财政局的局长、一个市长的劳动付出和对社会的贡献不比那些“练烟摊”的、“卖羊肉串”的、“卖烤白著”的、“倒服装的”大?那些人,哪个人收入不比我多?哪个人不比我富?我在台上做报告、下基层检查工作是省城“品官儿”,哪个敢不热情欢迎?哪个敢不热情接待?可是,当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当我走进商店摸摸自己的兜是空的时候,我却是个省城的“穷瘪三”!难道这符合多劳多得的社会主义分配原则吗?赵义同就是这样用社会主义的计划经济向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转轨期间会出现分配方面的某些不公平、不合理的现象,从整体上否定社会主义的分配体制的。理论上的糊涂,必然导致行动上的盲动。逻辑上的错误,必然会造成思维上的混乱。赵义同就是用这样的思维方式来指导自己的行为的。当然,这绝不是他腐化堕落、走上犯罪道路的全部原因,更主要的还是他丧失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基本信念、失去了一个做人的起码品格…… 赵义同为了改变自己“穷干部”的形象,为了取得心理上的平衡,开始利用职权不择手段地、疯狂地聚敛钱财…… 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他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不计其数。有了钱,就想办法去挥霍、去享受。去花天酒地、去荒淫嫖赌…… 这种思维逻辑在今天依旧有市场。应该说这是赵义同为自己开脱的一种借口,可是,至少在目前,这种思维还在诱惑着一些人。 赵义同看完昭陵新兴公司非法集资案的有关材料后,特别是知道了林敏、马六○等人被检察机关逮捕后,便觉得自己的末日已经来临了。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赵义同这一夜没有合眼,苦苦地筹划着。 他反复地考虑了这样几种方案:第一,携带巨款外逃;第二,与有关人员订立攻守同盟,给纪检部门或检察机关查处案件设置障碍,最后达到不了了之的目的;第三,“丢车保帅”,给已经被检察机关抓进去的人或他们的家属或尚未被检察机关抓进去的人大量行贿、让这些人成为省城的百万、千力富翁,用钱财堵住他们的嘴,保住他的问题不被揭发、检举;第四,饮弹自裁,一了百了……前三种方案,他反复考虑了几遍后,觉得都是行不通的: 第一,携款外逃。现在林敏、马六○等人都先后进去了,他的问题已经彻底暴露,机场、车站、海关早已接到通知:严密控制“昭陵案”和“林、马案”或与这些案件可能有关的涉嫌犯罪人员出境。现在再考虑外逃,早已为时过晚。况且,他本身又是个“特殊”人物,甭说逃往国外,就是出了南郡市到外省市去,恐怕没有极正当的特殊理由,也是不可能的。说不走,政法机关的侦查人员正在制定抓捕他的具体方案呢。 第二,与他的案件有关人员订立攻守同盟,也是不可能的事;别的都不说,他干的坏事太多了,涉及的人员也太多了,谁知政法机关先抓谁呀?那么多人你一个个订“同盟”去,可能吗?此路也行不通。 第三,给已经被政法机关抓去的人或可能被政法机关抓去的人行贿,那么多的人先给谁送、后给谁送呀?就是把钱送去了,你就能保证堵住他的嘴吗?再说了,那些人一进了公安局看守所的大门、一被关进小黑屋、一吃上窝头、咸菜,谁还顾谁呀?哪一个还不是先保自己的命要紧?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去投案自首?自己的罪行累累,如果拿“馨竹难书”来形容自己的罪行的话,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按照现行刑法规定:“投案自首”可以从轻、减轻或免予处罚。刑法上讲的,是“可以”,而不是“应当”或者“必须”;也就是说,“可以”从轻处罚,也“可以”不从轻处罚,这些法律常识他是知道的。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罪行,能从轻的了吗?那么,摆在他面前唯一可以选择的路就走——自裁! 想到这里,他仰天长叹了一声:“也罢——”于是,他站起身来,想纵身跳下楼去,这样,不就几秒钟的时间就可了此残生了吗?可是,当他走到临窗的书桌前望了望时,见楼下那些专为他服务的工作人员已经起床,有的在洒扫庭院、有的在烧火做饭,有的在锄草修花圃……心想,如果他跳下去,有关他自杀的消息岂不是立即传遍省城乃至全省全国!于是,他又将身子缩了回去,双手抱着头,颓丧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既然自杀的决心已下,剩下的就是选择自杀时间、地点和方法问题了。关于怎样死法的问题,他选择了好几种,比如到郊区跳进滚滚急流的大河,或跳进几十米深的水库、山崖;拿绳上吊、服毒……反正死的方法很多,他觉得那些方法都很痛苦,而且也不十分保险,万一被抢救过来没死成,岂不是让人耻笑?而且那些无孔不钻的记者说不定会编出什么花样的文章来呢,说不定第二天街头小报都会登出有关他自杀的、可怖的照片呢……最后,他决定远离南郡城去义仁县北部山区找一个偏僻、隐蔽的地方,用枪来结束自己的性命……这样,即使很快被人发现,也不至于立即召来很多围观的人,也不至于立即将消息传出,更不会在街头小报上立即出现他丑陋的、可怖的照片…… ……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受不得“穷”,耐不住寂寞,是赵义同最大的弱点。 第八章送礼不如送“花” 一 赵义同摸了摸已经装进风衣兜里的那支手抢,正准备下决心自裁时,突然,他的手触到一件硬物——这是一个用黄金镀面,镶着两颗绿宝石的打火机。他想随手把打火机扔掉。可是,耳边好象又响起一声清脆娇柔的声音:“扔了它,不就等于把我也扔掉了吗?” 赵义同恐怖地闭上了眼睛——他想使自己安静一会儿,他不能带着恐惧、慌乱的情绪去死。有人说:那样死法,来生都没好日子过。虽然,对人是否有来生,赵义同没有仔细研究过,但由这句话来看,恐惧、慌乱而死,是很不幸的,赵义同还不是很不幸者,至少现在还不是,法律还没有将惩罚之剑刺向他。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不能是另一种死法——弄点安眠药带到身边……现在是晚了,他害怕回去就被戴上镣铐…… 于是他将手伸进风衣兜里,正准备掏枪下决心自裁时,突然,他的手在兜里触到一件硬物,凭感觉他知道那是个打火机。这个用黄金镀面、镶着两颗绿宝石的打火机伴随他已经二年多了,于是,他伸手把它掏了出来,仔细地又看了看,想随手把它扔掉,可是,就在这一刹那,耳边突然响起了下声清脆娇柔的声音:“别扔掉它,扔了它,不就等于把我也扔掉了吗?你还记得这个打火机是谁送给你的吗?……”他听出来了,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一个曾经令他迷惘而又心醉的女人声音:两年前7月的一天,对赵义同说是平常但又不很平常的一天。说平常,是因为赵义同对艳遇的事经常碰到,就像吃顿家常便饭似的那么容易;说不平常,是因为这一天碰到的女人对他来说又很不平常,因为这女人不同于一般的只会与他交欢的艳女。这是一位不仅外表漂亮迷人,而且是一位有一定文化艺术修养、懂得男人心理活动的女人。 南郡的7月骄阳似火。一天下午,赵义同刚从南郡城建集团。南郡新大都饭店、南郡新世纪饭店等单位检查完资金使用和周转情况回来,路上他的bp机响了:当他打开bp机的显示屏阅看时,只见上面打着这样几行字:杨倩女士晚8点在“天上人间”歌舞厅请您看演出,请务必准时到。赵义同看后,嘴角掠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微笑。 “天上人间”歌舞厅是省城一家规模很大、设备齐全、现代化的大型舞厅。一般情况下,除了正常的歌舞晚会外,晚上10点后还要举行夜总会。晚上7点30分,赵义同坐着他的黑色奥迪高级轿车由东向西驶去。来到“天上人间”,赵义同在几位艳丽的小姐搀扶下,进入一间包厢。演出间隙,一条黑色的倩影急速地窜到台旁的乐队后面。旋转的五彩灯,映照着一张妖媚风骚的鹅蛋脸。 第18章 这女人看上去约有四十一、二,身着一身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淡黄色薄纱超短裙,脚蹬一双乳白色的高跟凉鞋,脸上涂着厚厚一层高级增白粉蜜。她就是下午用bp机呼赵义同的南郡市一家叫“野猫”啤酒屋的女老板——杨倩。 “野猫”啤酒屋的女老板是一只名符其实的野猫,但脸上厚厚的高级增白粉蜜,依然掩盖不住她的实际年龄,遇到了赵义同,则是遇到了“饿猫”……二 正当赵义同将手伸进杨倩的短裙里时,服务小姐推门送“龟参汤”来了。 杨倩轻轻推开他的手:“老领导,这里不方便,一会儿我领您到一个非常舒适的地方,让您高高兴兴地销魂一夜……” 杨倩认识赵义同已经多年。她原在市政府工作,是临时从其他区县抽调来帮忙的普通的干部,后来在“下海”捞钱的年月里,她凭着自己的美貌(那时她还年轻)和高层人物社会名流的关系,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开始积累了一些“资本”。再后来,由于她涉嫌贩卖假币,被公安机关拘留了15天,她便决心找个硬的靠山。天遂其愿。 有一次,杨倩在红色剧场看演出时,偶然遇到了赵义同, 演出结束后,杨倩死磨硬泡地缠着赵义同要请他吃宵夜。无奈,赵义同只好答应。于是,杨倩拉他钻进了自己的高级“皇冠’车内,由她亲自开车到东门一家老字号的烧麦店,由杨倩作东,除了吃南郡传统风味的烧麦外,她特意给赵义同点了几样他爱吃的“龟参汤”、“松鼠桂鱼”、“蟹肉丸子”等。在包间里,杨倩频频举杯,祝“老首长”、“老领导”身体健康,并说:“赵市长,今天我杨倩能有幸再见到老领导并陪您一起吃宵夜真是三生有幸。”说着,把斟得满满一杯的“路易十三”美酒递到了赵义同手中,只见他一仰脖儿把那杯酒喝了个底朝天。几杯酒下肚后,赵义同有些醉意了。杨倩发现他的双眼来回地在她身上搜索着,视线从她的双乳一直移到超短裙下摆下面。 赵义同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一把将杨倩拉到怀里,梦呓般地说:“小倩,你离开市府,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跟我联系?”其实,赵义同在市府大楼里跟杨倩并不熟悉,那时,他只是偶然在走廊上、电梯里遇到过这位相貌端正的女人,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叫不上来。今天要不是杨倩主动搭讪、套近乎,他连认都认不出来。这次见面,实属偶然,但这偶然的机会又给赵义同带来一次不寻常的艳遇。杨倩也动情地用她的粉脸在他脸上摩挲着,嗲声嗲气地说:“老领导,今天幸会,是偶然,也是必然,因为我去市府找过您好几次,可您都不在。我今天打探到,您去红色剧场看戏,所以我是‘跟踪追击’的。老领导,今天夜里您得服从我的安排……”说着,她在赵义同的脸上轻桃地吻来吻去。 正当赵义同将手伸进她的短裙里时,服务小姐推门送“龟参汤”来了。杨倩轻轻推开他的手:“老领导,这里不方便,一会儿我领您到一个非常舒适的地方,让你高高兴兴地消魂一夜……” 宵夜后,由杨倩亲自开车将赵义同接到她私人的住宅楼里。那一夜,在丝绒窗帘低垂的豪华卧室里,在蓝色的壁灯照耀下,在悠扬舒展的轻音乐声中,他享尽了杨倩的一切…… 在以后的日子里,赵义同以扶植个体企业、发展省城市场的名义亲自为杨倩批了两笔巨额贷款。 这样,赵义同与杨倩来来往往约半年多时间。开始那段时间,赵义同工作之余还经常给她打电话,晚上也常去她家里住宿,后来电话渐渐地少了,有时十天半个月一次。 杨倩想,自己好不容易傍上这个有权。有钱、有势的“财神爷”,绝不能让他“溜”了。这时,杨倩翻来覆去地寻找赵义同与她逐渐冷淡的原因。有一天晚上,杨倩浴毕,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突然,她发现镜子里的女人已经不是如花似玉了。此时此刻的杨倩明白了赵义同逐渐与她冷淡的原因了。人们常说,“三十徐娘半老,四十糟糠婆”。我不就已经称得上是“糟糠婆”了吗? 女色总是年轻的好,堂堂常务副市长焉会好丑不分?何况天下有的是供他吃的“嫩豆腐”。 三 杨倩找到了赵义同与她疏远的原因。于是,她开始把眼光集中到那些20多岁、容貌端正、能歌善舞的姑娘的身上。只要一有机会,杨倩就千方百计地为赵义同“拉皮条”。扬倩给赵义同送去的是美女,赵义同回报她的是金钱。 姬红,就是杨倩为赵义同献上的一名纯情而美貌的少女…… 杨倩找到了赵义同与她疏远的原因。于是,她开始把眼光集中到那些20多岁,容貌端正、能歌善舞的姑娘们身上。只要有机会,她就千方百计地为赵义同“拉皮条”。果然,很快她就给赵义同拉了好几个。杨倩给赵义同送去的是美女,当然赵义同回报她的是金钱。 “在这个世界上,金钱既是救命恩人,又是索命的无常。这主要看你怎么挣和怎么花了。有了金钱可以使鬼推磨,但鬼有了钱也可以吃人。”杨倩常常以这样的思维定式来“激励”自己去挣“大钱”和将钱花在“点子”上。这不,这天她呼赵义同,就是又为他找了一个能歌善舞的美女。 杨倩来到后厅左侧工作人员执勤席,伸出纤纤细手,朝刚刚表演结束正在休息的一位歌女——从杭州来京打工的、又长得非常漂亮的名叫姬红的姑娘肩上轻轻一拍。姑娘一惊,猛地一回头,杨倩忙凑上前去,口气甜甜地说:“红红妹子,是我,快来一下,跟我到后面去一趟。” 姑娘摇摇头:“不,观众点了我一个歌还没有唱呢。” “我找你有要紧事,你难道不去?” 杨倩口气由软变硬。 姬红有些犹豫了。 因为姬红是杨倩前几个月刚从小吴劳务市场招来的打工妹,眼下正在“野猫”啤酒屋为杨倩当服务员。杨倩招来姬红后,见这姑娘不但长得秀美,而且天生有一个银铃般的好嗓子。她对江南的各种地方小调唱得非常甜美、动听,这些都是从乡下艺人那里学来的,音调虽美但都是老词、老调。因为她不懂乐理,所以,唱着唱着就跑了调。杨倩想,我何不调教调教她,将来说不定是个好歌手呢,到那时,她的“野猫”啤酒屋设立个“卡拉ok包间”让她去当陪歌舞的,说不定能挣大钱呢。于是,工作之余,杨倩将她叫到她办公室,从乐理开始,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教她,一首歌一首歌地教她。这样,调教了两个月后,小姬红果然能唱出十几首优美的流行歌曲。杨倩决定让她先到大场合去“闯闯世界”,所以,经她与“天上人间”歌舞厅的老板联系,让姬红先到这里当“夜总会”的业余歌手。前些日子,她听说赵义同玩弄那几个女孩子都不称他的心,因此,她忍痛割爱准备将姬红献给他。她预测,赵义同与姬红双方见面后都会满意的。这是因为,赵义同想玩的都是活泼浪漫、充满了朝气的青春少女,像姬红这样的南国少女,不是正适合他的口味吗?而姬红呢,像她这样一个打工妹,能在省城找个称心如意的正式工作,都会欣喜若狂的,更甭说让她攀上个高官啦!杨倩断言:姬红绝不会不答应的…… 姬红未敢说出第二个“不”字来,只好顺从地跟她走。于是杨倩亲热地拥着姬红的腰,一扭一摇地朝歌舞厅的一个包间走去。 包间里,赵义同正品着香茗,吸着“特供”香烟,悠闲地听着优美的轻音乐,欣赏着正在轻歌曼舞的一对对俊男靓女的舞姿。只见他的双眼不时地在那些年轻漂亮的舞女身上搜索。 这时,赵义同的耳边突然响起;“老领导,我给您献花来啦。你看——”赵义同抬头一看:嗬,真美,好一个漂亮的美人儿。只见这姑娘羞羞答答,见了他以后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断地搓弄着她那薄纱衣裙的裙带,双脚不知如何放着好。说实话,自从上次在流泽度假村玩过胡小凡送给他的艳妓——李丽兰外,他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禁不住心里一阵躁动。但赵义同毕竟是花场上的一名老手,他见了姬红后,只是谈谈地说了声:“欢迎、欢迎,请坐、请坐……”尔后,他似乎根本就不正视姬红一眼,只是继续看舞池里翩翩起舞的俊男靓女和舞池西边那精致的小舞台上的歌曲演唱。 此刻的姬红,觉得自己十分尴尬,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包厢里是个多余的人。她不敢正视赵义同一眼,只是在进包厢的一刹那,她瞥了他一眼。但由于包厢里的光线十分暗淡,看也未看清。她只是机械地坐在离赵义同有四五米远的左边的一个临时加的皮椅上。 杨倩却不失时机地紧挨着赵义同坐下,她不时地插科打浑地对赵义同说:“老领导,这朵‘花’美极啦,这是我跑遍了南郡城专门为您选中的一枝,不知符合不符合您的心愿?不过,历来是当官不打送礼的——况且只是一朵花呢。如您觉得合适,舞会散了后请您务必欣赏欣赏,然后您再将她‘插’在花瓶里……”杨倩说完这句话,又往左挪了挪身子,贴近赵义同的耳根,轻轻地、淫笑着说:“老领导,这朵花可刚放蕾,任何人都未曾碰、更甭说摘了。您掐了她,千万可别忘了我呀……”说着,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19章 赵义同不知是被杨倩勾起了性欲,还是被眼前舞池里的舞女刺激得兴奋,他忘情地将手伸进了杨倩的裙摆里……杨倩好几天没沾男人的边了,此刻正极度亢奋,要不是怕旁边的姬红看见,要不是在这舞厅的包厢里,她早就想抱着赵义同一起滚到床上苟合了…… 由于光线暗淡,加之杨倩坐在赵义同的左边,拦住了视线,姬红对于赵义同的举动根本就没看见。她只是隐隐约约地觉得杨老板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很好、很亲密,像是一对恋人似的那么亲密。至于杨倩为什么将她叫到这里来,她根本就不清楚,只是从舞台上下来时,杨倩挽着她的胳臂,附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声:“红红,今晚有一个重要的大人物点名要见你,你服务的好坏,可关系到你今后的前途和命运啊……” “什么大人物这么重要啊,他能改变我的命运?他有那么大的权力?……”姬红心里想。可自她从进了包厢后,似乎那个大人物把她给忘了,整个将她给晾在那里。她坐在包厢里不知如何是好了。要不是杨倩亲自领她到这儿来,要不是自己现在这个处境,她早就偷偷地溜走了。可她不敢啊。她想,杨倩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是她,自己能在来南郡的第一天就到“野猫”啤酒屋里当招待吗?不是她,自己能在南郡这么豪华的歌舞厅里唱歌跳舞?如果自己不服从杨倩的安排,她一怒之下将自己炒了鱿鱼,说不定明天自己还要重新去小吴劳务市场找那些涮盘子洗碗的差事呢。等着吧,说不定自己今晚上真的要走红运了呢。她想着想着,竟情不自禁地振奋起来。 曲终。 舞止。 人散。 散场的时候,杨倩专门为姬红打了个“的”,让她跟在赵义同的车后面,而她却与赵义同一起驱车向西郊的一个别墅开去。 送礼不如送“花”。送花人有所求,花也有所求,一切都在按“市场”原则进行交易,“曲终人不见,床上数峥嵘。” 四 杨倩向姬红交待:“红红,令晚上作服务的是一位特殊人物。你要拿出全部本事让他满意。如果你临时‘发挥’,表现得特别突出,赢得那个大人物的欢心,说不定明天你就是他心目中舍不得丢掉的宝贝,到时候工作、住房、金钱,样样都有…… 夜深了。 喧闹了一天的省城,犹如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甜甜地睡着了一般。省城的夜五彩缤纷,彩色的灯光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向人们眨着不知疲倦的眼睛。街道两旁的绿化带,树影婆娑,一对对情侣搭肩搂腰,在情意绵绵地散步、絮语……姬红来南郡已经好几个月了,坐汽车、特别是坐这么高级的轿车在马路上奔驰还是第一次。上车后,她望着那像火龙似的一串中车流,望着那一掠而过的像镶着珍珠似的高楼大厦,望着那布满大街小巷的陈列着琳琅满目商品的大小商场感到很兴奋。一时间,她似乎忘记了要去的地万。似乎忘记了今晚被“差遣”的“任务”。她高兴地、不断地对开车的司机说;“南郡真大、真美呀……” 司机是位四十开外的人,他从反光镜里只见这位长得挺秀美的姑娘不断地赞美南郡,也自豪地附和着说:“省城嘛,就得率先建设得像个样子。”说话间,只见前边的汽车拐进了一处浓荫遮蔽、飘着紫丁花香的院落。姬红坐的那辆红色桑塔那出租车也跟着拐了讲去。汽车在一幢乳白色的二层小楼前停下。先下车的杨倩走过来,递给出租汽车司机一张百元大钞,示意不必找零。姬红下车后,只见这院落虽小,但却环境优雅,非常干净、整洁。庭院左侧的草坪上停着一辆她叫不上名字来的黑色高级轿车,右侧有一排平房,房屋虽矮,却建筑精美:紫红色瓦顶,乳白色釉砖墙,高级铝合金门窗,五彩玻璃,显得十分雅气、整洁。 庭院的正中有一架浓荫遮蔽的紫藤萝架,下面有一张洁白的大理石圆桌,四周摆放几把江南水乡编织的藤椅。紫藤萝架的两侧摆放着两只硕大的青花烧瓷大鱼缸,里边游动着一尾尾红色、墨色的各种各样的观赏鱼。最引姬红注目的是庭院的东西两边各有一棵高大的樱花树,朵朵粉红色的樱花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抬头望去,像一群头插鲜花的仙女从天飘然而至。更使姬红感到惊奇的是,脚下铺的石子路,竟是一颗颗亮晶晶的五彩石,这些彩石表面被磨得光洁明亮,在紫藤萝架上的几盏彩灯光的照耀下,反映着斑斑驳驳的迷彩光,犹如舞厅里旋转的彩灯,使人感到扑朔迷离,梦幻飘逸。 下弦的残月像缺了半边儿的银盆挂在空中,淡淡的银光洒满一地,使人似乎踏进了一种仙境。 蟋蟀和虫儿们躲在墙根儿的草丛啾啾鸣叫不停。 [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 夜色中的庭院,显得格外宁静、和谐。这里没有闹市中的喧嚣,没有嘈杂的人声鼎沸,更没有“野猫”啤酒屋里那种使人头昏脑胀的酒气和烟草的异味。“红红,还站在那里怔着干啥呀?快过来!”这是杨倩的声音。她付了车费后,很快跑过去,搀扶着赵义同上楼,安顿好他后,又快步下楼来接姬红。杨倩像拉大姐姐似地搀着姬红向小楼东边的侧门走去(因为正门一般是赵义同走入的地方,为遮掩楼下服务人员的耳目,赵义同过去曾经向杨倩交待:一般人应走东西两边的侧门)。 杨倩边走、边向姬红交待:“红红,今晚上你服务的是一位特殊人物。你要拿出全部本事让他满意。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些不用我教你,你都会。如果你临时‘发挥’,能够比我教你要好……红红,我可早就跟你说了,你今天晚上如果表现得特别突出,赢得那个大人物的欢心,说不定你明天就是他心目中舍不得丢掉的宝贝,到时候工作、住房、金钱,样样都有……说不定用不了几个月,最多一年半载的你就是省城数一数二的款姐了,到时候,不但与你同来的伙伴羡慕你,就是我也对你刮目相看。不过。大妹子,如果你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千万不要忘了你姐姐呀。实话跟你说。我能给你搭这个‘桥’,就能给你把这个‘桥’拆了……”杨倩的话柔中带刚、棉里藏针,甚至带有些黑社会中的老大口吻。说着,她从肩上背的那个精美的鲨鱼皮坤包里掏出一个镶着红色宝石的绿色打火机,递给姬红:“红红,这只打火机你拿着,当你‘服务’的那个大人物抽烟时,你赶快给他点上,然后趁机将这个打火机送给他,就说是你送给他的礼物。他见了这个物件会很高兴的。”姬红听了,心里着实受到很大震动和刺激,顿时在她心里激起了一股不知是酸、是辣、是甜、是苦还是涩,连她自己也弄不清的味道,只觉得自己今天的处境十分艰难。那个特殊的“大人物”究竟是什么人?她不清楚。怎样为他“服务”好?她也不明白。但有一点她似乎朦朦胧胧地知道一些:那就是一个女孩子,特别是一个刚从迢迢千里之外的苏杭赶到南郡来打工的女孩子,能有什么本事为他服务呢?还不是给他唱个歌、跳个舞,如果他高兴了和自己跳,甚至搂在一起,让他摸一下,解解“馋”,那有什么呀?这些日子她在杨倩的“调教”下不是学了一些如何为那些大款们“服务”的本事吗?什么跳“摸瞎舞”、“脱衣舞”……不过,这些“本事”她虽然跟杨倩学了一些,但毕竟还没实际“操作”过,过去只是演练演练而已。而刚才,杨倩所说的“要是服务好了,到时候,工作。住房、金钱,样样都有……”别的她不敢去奢想,如果当真在省城有一个体面、正式的工作,自己就是跪下来给他磕几个响头都干……此刻,不知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映现出一位满头银发的70多岁的老妇人,只见她蹒蹒跚跚地朝自己走来,嘴里不断地喃喃地叨唠着:‘小红、小红,你在南郡这些日子混得咋样呀?……”这是老奶奶的声音。物欲的诱惑,使漂亮的打工妹失去了良知。难道贫穷真是罪恶吗? 第九章“特种服务”鸳鸯浴 一 姬红似乎什么都想到了,但唯有一样她没有想到:今天她要去给“服务”的那位“特殊的大人物”,会要她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残酷的、“流血”的代价…… 姬红是杭州郊县农村人,她的父母早已双亡,从小跟着奶奶过活,临从家乡出来时,她把奶奶托付给自己的亲叔照看。她曾答应,到外面挣了钱后,每月给奶奶寄去至少一百元生活费。奶奶怎么样了,她现在一无所知。说实在的,虽说自己的家乡自古以来就被人们称为“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那都是对鱼米之乡的古老赞美,自改革开放后,人们都拼命地往小康路上奔跑,过去那种“插秧种稻,自给自足”的生活已远远满足不了人们追求更高生活的欲望了。姬红也不例外。姬红的家境与一般人比起来并不十分艰难,但她看到同村的姐妹出去一年半载的就能大把大把地往回带钱,有的出去后还真的“发”了,回到家乡后竟能用积攒起来的钱盖新屋、置家业,有的甚至开起了商店、理发屋……姬红好生羡慕。她几次好奇地跑到熟悉的姐妹家打听,她们或者缄默不语,或者都红着脸告诉她:“要想挣得来钞票,就什么都得舍得丢掉……” 回到家里,姬红想了一天一夜,就凭自己比姐妹们更漂亮的脸蛋,到外面是不难找到工作的。 第20章 她曾听人说过,外面那些大款、大老板们有的是钱,专找漂亮的姑娘…… 姬红似乎什么都想到了,但唯有一样她没有想到:今天她要去给“服务”的那位“特殊的大人物”,会要她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是残酷的、“流血”的代价……“红红,咱们走快点,人家早就急着要见你呢!”杨倩拉着姬红的手,加快了脚步。 姬红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加快跳动,她不知道今天的“服务”内容到底是啥?她没有问,也不敢问。因为杨倩有言在先:“我能给你搭这个‘桥’,也能给你把这个‘桥’拆了。”拆“桥”意味什么?别的她不懂,这个她明白:她的饭碗说让杨倩给砸了就砸了,其实这倒是小事,弄不好,她在省城无论如何是混不下去了。通过这几个月的观察、了解二她觉得杨倩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光顾“野猫”啤酒屋的人,不管是地痞、流氓,都惧怕她几分。有一次,有两个喝得醉醺醺的自称是南郡某“物业管理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的人,喝了酒,玩了“三陪小姐”却说没带“长城信用卡”,兜里没有钱,还声言:一天后给送来。杨倩说什么也不干。那两个“董事长”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把三棱刮刀,“噌”地一声插在桌面上,声严色厉地说:“女老板,今天我们哥儿俩到你这小屋里喝两吓啤酒、玩玩小姐,那是我们哥们儿瞧得起你,别不识抬举!你看,这两把刀是哥们儿的祖传宝刀,杀人不见血;剁铁如泥,削发不留茬儿,能值一万块!怎么样?老板娘?我们哥儿俩把这两把刀放在你这儿作个抵押,二天不取,就归你啦!”这两人以为这一下把杨倩给镇住了呢,说完,用手指并拢,向杨倩递了个飞吻,转身就要往外走。 “慢!回来!”杨倩说着,不慌不忙地拔出那两把三棱刮刀,使劲儿往那两人的头顶上掷去,吓得他俩赶紧一缩脖子,只见“嗖嗖”两道白光闪过,两把刀擦着他俩的头皮飞了过去,不偏不倚,恰好插在餐厅正中的立柱上。 杨倩柳眉倒竖,怒斥道:“操你妈的!你们他妈的瞎了眼!不睁眼瞧瞧,站在你们面前的老娘是谁?告诉你们,别说就你们两个毛痞子,就是来十个。八个的,老娘也能对付!怎么样,乖乖地付钱结账,还是各自割下一块肉给我放下?说!”那两个自称是“董事长”的家伙,一见这老板娘软硬不吃,果真厉害,于是喝的那些酒都吓醒了,立即现了原形。只见他俩不断地作揖打拱地陪不是。其中一个“董事长”像三孙子似地说:“老板娘息怒,今天冒犯了您的虎威,怨我们瞎了眼……实话说,我俩都是在南城一带混饭吃的‘混混儿’,我叫毛杆,绰号‘三逼’;他叫里昆,绰号‘板稀’……我们兜里实在没钱,如您不嫌脏、旧,我们身上穿的西服和手上戴的表,多少值点钱,先给您老留下,待我俩攒足钱,再到这里来赎!您看怎样?” 那个绰号叫“板稀”的说:“这位大姐,我俩人是酒放松人胆,过去是‘诈’饭吃惯了,想不到今天在您这儿‘现了’。不过,俗话说,‘不打不成交’,看来,您非等闲之辈,如恕我俩一过,今后必当重报!” 杨倩见这俩家伙真的松了下来,气也就消了一半儿,但仍然以教训的口吻怒斥着:“不长眼的东西,告诉你们,想当初,老娘在‘道’上走的时候,你俩还尿裤子呢!跟我来这一套,你还嫩点!不过,今天老娘看你俩还年轻,放你们一码儿。但今天的饭钱是饭钱,一分不能减!你俩今天一共欠我三百一十八块四毛八!从明天起,早晨八点钟准时到后边去给我摘三个小时菜,每天给你俩算20块工钱,五天为止!否则,一旦让我认出了你俩,非扒了你们的皮!听见了吗?”“听明白啦!”两人齐声应着。 “那好,把他俩的身份证都给我搜出来,扣下!”她扭头对站在厨房门口的两个小伙子说。 那两个赖皮刚要说点别的什么,抬头一看,果然餐厅操作间门口站着两个手持菜刀、胸前长满黑毛的大汉,吓得他俩将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赶忙将自己的身份证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杨倩拿起他俩的身份证一看就知道这是假的,于是“啪”地一下甩给他们:“你们拿着吧,说不定你们今天还有用呢。滚吧!” 两个人出了餐厅,自认倒霉:想不到今天闯进了一个“孙二娘”的黑店……这件事的全过程,姬红看得清清楚楚。她从此明白了:杨倩是个比流氓更坏的女人。她想,自己来南郡后虽然顺利地找到了工作,但也从此进了“狼窝”。今天的孙三娘也许不卖人肉包子,但是卖活“人肉”。 二 姬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杨倩往正面的小楼走去……进了屋,她有些局促不安……她感到那个男人眼光特别注意盯着她的双乳和大腿……那男人顺手将她两只纤细的小手抓住……用另一只粗大、长满了黑毛的手托起她美丽的粉腮,仔细地端详着,然后将他的嘴巴贴了过去,发疯似地在她那鲜红的双唇上狂吻着,同时把他那大手伸进了她的乳罩……姬红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随着杨倩往正面的小楼走去。住惯了村舍平屋的姬红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楼房。进了侧门的楼道,她望着脚下地毯边露出的那明亮如镜的带有彩色花纹的大理石地面,心想,这一块块的高级石板得需要花多少钱啊,家乡可没有这么漂亮的石头。在她的记忆中,她曾随着父亲去过杭州城几次,那里虽然也有几幢像样儿的楼房,但她从来没有进去过,更不知道里边是啥样子。 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楼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墙上那一盏盏红、黄、绿种种颜色的壁灯闪着萤火虫似的微光,脚下那软绵绵的羊毛地毯踏上去像是踩在雪堆里似的,“扑哧扑哧”的,舒服极了。 杨倩领着她到了楼道西侧的一盏较明亮的莲花灯下停了下来,姬红好生纳闷儿,这里没有门,只有镶着高级丝绸壁布的墙壁。她停在这儿干啥呀?”正疑惑间,只见杨倩随手在那壁灯的座底下轻轻一按,那壁灯左边的墙壁像变魔术似地轻轻裂开一道缝儿,杨倩又连按三下,那墙壁已向左边缩了进去,啊——这儿原来是一道暗门!看来,杨倩对这幢楼是非常熟悉的。 姬红从来没见过这种隐藏的与墙壁浑然一体的暗门,她真算大开眼界。房门开启,杨倩并未进去,只是顺手把姬红推进屋里。她不敢逗留,只在门边说了一声:“老领导,给您送‘花’来啦……”然后,悄悄地离开了。姬红进了屋,有些局促不安。只见她双手搓弄着衣角,眼睛不敢正视坐在沙发里的那个男人。虽然她曾在“天上人间”歌舞厅的包间里坐了很长时间,但那里光线太暗,加之杨倩坐在他身边,挡住了她的视线,所以她始终没看清这个人的真面貌。夜总会结束后,这个男人究竟怎么离开的歌舞厅,一直是个谜。她在路上曾猜想,这人大概走的是隐蔽的侧门,不然怎么连影子都没见到他就上了车呢?“请坐!请坐!” 从那个高高耸起的红色沙发里响起一个低沉而又殷勤的招呼声。姬红这才微微地往前挪动两步。这时,她借着对面射过来的桔黄色灯光,睁大一双秀灵灵的眼睛,好奇地朝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这才看清那铺着彤红金丝绒的三人沙发里坐着一位半秃顶的男子,瓜子脸,厚嘴唇,粗眉毛,稀疏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朝脑后梳去,表情和蔼,不怒而威。 姬红猜想,他大概是一个大集团公司的总裁或老板什么的,不然哪有那么大的派头啊?正在她猜想时,只听那男人又亲切地招呼了一声:“杨倩已经给我介绍过了,你叫姬红,是杭州人,多么美的地方。多么漂亮的姑娘呀!人们常说,‘天下的佳酿属杜康,人间的美女在苏杭’,这话真不假。来,小红,坐下,咱俩好好聊聊。” 几句亲切、俏皮的话,使姬红放松了许多,刚才那种局促不安的心情缓解了许多。于是,她迈着碎步走到了那猩红的沙发边。 “坐呀、坐呀,小红,是不是等我起来请你,你才能坐下呀?” “我……我站惯了,不好意思在您身边坐下。”姬红终于开口说话了。那男人果然站了起来,走到一个精致的小酒柜旁,猫腰从里边拿出一盘盘猕猴桃、荔枝。桔子、苹果之类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殷切地说:“小红,先坐下来吃些水果吧,一会儿我还要听你唱歌呢。” 姬红这才想起,她来这里不是做客的,是按照杨倩的吩咐来给这个大人物“服务”的。于是,她轻轻地坐下,拿起盘里的一把水果刀,说:“来,我来给您削个苹果吧,我可会削水果啦,我们家乡水果多得很。”就在姬红削苹果的一刹那,凭女孩子的直觉,她感到站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正用火辣辣的眼睛在她全身上下搜索着。姬红从歌舞厅出来时一直没有更换演出服,所以,她仍然穿的是粉红的西服绸超短裙,雪白的酥胸、修长细腻的大腿完全裸露着,她感到那个男人的眼光特别注意盯着她的双乳和大腿…… 片刻,姬红将那个苹果削好了,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那个男人:“请您尝尝我削的苹果。” 第21章 话音刚落,那男人顺手将她两只纤细小手抓住,嬉笑着:“小红,你真美……”说着、他用另一只粗大、长满了黑毛的手托起她美丽的粉腮,仔细地端详着,然后将他的嘴巴贴了过去,发疯似地在她那鲜红的双唇上狂吻着,同时把他那大手伸进了她的乳罩…… 姬红自从来到南郡后,特别是到“野猫”啤酒屋当了女招待,时常遭到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的性骚扰,但像今天这样被一个男人紧紧搂着亲吻,还是第一次。过去,她在家乡看电影、电视时虽然也经常看到亲吻的镜头,但每每这时,都好像她自己在与人接吻一样,她的心都在狂跳、脸都在发烧,有时她想:一个女孩子被一个男人吻过后不知是啥滋味?今天,她尝到了,他那奥哄哄的嘴似乎要把她姑娘家的全部味道都吸进去。对于这个男人的狂吻和抠摸,姬红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因为在来这里之前,杨倩曾暗示过她:“服务”要周到一些,要多给人家一些温柔。“温柔”是什么?姬红虽然不懂得这两字的全部含义,但她也朦朦胧胧明白一个女孩子应该尽量地让那个被她“服务”的男人得到一些满足。这大概就是她“服务”的全部内容吧?她天真地这样想着…… 当年也高喊过“为人民服务”的人,如今更热衷享受特种服务”。二 姬红完全明白了:现在跟自己坐在一个屋的,刚搂过自己、亲过自己的,原来就是堂堂的南郡市副市长!…… 一阵狂吻后,那男人大概为了延长欣赏、玩弄这朵“鲜花”的时间,慢慢又将她松开,同时附在耳边,轻轻地问:‘小红,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名字。到现在为止,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是呀,我进这屋都有10分钟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搂着我、亲着我的这男人是谁呢?这不让人家笑话自己傻吗?想到这里,她微微点了点头,笑着问:“您大概是个很有钱的大老板吧?我看您这福态相真像。您能告诉我您的姓名和职业吗?”那男人突然松开了她,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转身坐在一把真皮转椅上,这沙发是从意大利进口的,价值18万元人民币,相当于一部桑塔那轿车的价钱。只见他翘起二郎腿,一副自得。自傲的样子:“小红,你再仔细看看、想想,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 姬红果然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面熟啊,她真的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是在大街上?马路上?还是电影、电视里?”她记不清了。于是,摇摇头:“看您确实很面熟,就是记不起来啦……” 那男人抬腕看了看手表。说来也巧,正好是晚上10点30分——南郡晚间新闻节目时间。他顺手打开“vcd”机上的大屏幕彩色电视:第一组节目是市委书记李佩在市委大楼的外宾室里接见日本松滋贺友好代表团来南郡访问的新闻,陪同接见的有几名副书记副市长和市人大的负责人,还有一些企业界的代表,赵义同的就坐在李佩的身边,而且有四五个他的特写镜头。 姬红看了这组镜头,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心里说:“难道他就是坐在李佩旁边的南郡市副市长?!”她对坐在转椅上的那男人反复对照了一遍,果然是他!第二组新闻开始了:只见荧屏上出现了赵义同最近在市府召开的全市财经会议上讲话的几组长镜头。 这下,姬红完全明白了:现在跟自己坐在一个屋的、刚搂过自己、亲过自己的原来就是堂堂的南郡市副市长!此时此刻,她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似乎觉得像她这样一个普通来南郡的外地打工妹,能与南郡市的高官单独呆在一起很幸运,是她作梦也不敢想像的事。怪不得杨倩那个凶狠毒辣的赖婆娘对这个男人如此恭敬,并把她献给了他呢。怨不得杨倩说她“服务”好了那个男人,将来工作、住房、金钱都会有的……不知是由于过度的兴奋,还是紧张,一时间她又局促不安起来。不过,此刻她的心情与刚进这屋时的心情是截然不同的。刚进来时,是出于一个姑娘家初次跟一个陌生的男人呆在一起的那种羞涩感和恐惧感,而此刻的她却感到自己一下子似乎进入了某种梦境似的,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于是,她睁大了眼睛,甜甜地问坐在转椅上的男人:“难道您真的就是南郡市的赵市长?!”“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是假的包换!”说着,赵义同从兜里掏出工作证,递给坐在沙发里的姬红:“你看,再验明一下正身。”说着,他那张从来不肯轻易露出笑容的脸上,大嘴刚开“哈哈”大笑起来。 姬红打开那蓝色塑胶皮的工作证一看,事实得到了证实。 姬红看后,微微点了点头。只见她那尚未卸妆的粉脸顿时变得鲜红,红得像一朵刚采摘下来的鸡冠花。片刻,她轻轻地、柔柔地说:“赵市长,谢谢您这么瞧得起我这个不懂事的打工妹。您这么大的干部,竟能放下架子跟我这样一个毛丫头呆在一起,我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赵市长,别的我不会干,今后如果您用得着我,我会尽力为您服务的……” 赵义同接过姬红递过来的工作证,装在兜里,笑呵呵地说:“小姐,你太客气了,说什么谢不谢的,见了面,就是朋友。朋友不分男女、不分年龄。今后咱俩就是忘年之交的好朋友,你有什么困难就对我实说。其实,当市长、打工妹,都是为四化建设出力,这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赵义同真不愧是花场的老手。他为了使姬红放松些、再放松些,竟说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话。 敢于亮出自己政府官员头衔的嫖客,不是骗子,就是要员。 姬红好像从梦中惊愕了似的。她庆幸自己走了好运。但这位堂堂的市长大人今夜究竟让我干点啥呢?是让自己唱歌,还是让自己跳舞,还是……反正是豁出去了,听他的。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正用淫邪目光望着她的赵义同:“赵市长,我唱个歌、跳个舞,给您助助兴吧?”说着,她站起身、清清嗓子,就要唱。这时,赵义同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小红,不急,先不用唱。你看你,还是舞厅里的那身打扮,这里又不是舞台,干嘛那么浓妆艳抹的,多难受呀。我建议你到浴室里先洗个澡,卸了妆,然后放上音乐。你好轻轻松松地给我唱两首。你说呢?小红。” 姬红想,也是,洗了澡,干干净净地为领导唱个歌、跳个舞,自己轻松,别人看着也轻松啊。可是,到哪去洗呢,这么晚了,街上的浴池都关门了。赵义同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左边墙壁上挂的一张女人裸体画旁,只见他在壁画底下的一颗红色按钮上轻轻一按,那墙壁慢慢地裂开了一个方形小门,他指着门,对姬红说:“小红,这是浴室,你到里边洗个澡,我在外边等你……” 姬红惊摆地看到,原来这居室内竟有如此巧妙的暗门。于是,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含羞地点了点头:“好的,那我先洗,然后您也洗洗吧。”赵义同诡谲地一笑,未置可否。 浴室建造如此隐蔽,是因为他还有着羞怯之心?还是怕灵魂因此曝光? 第十章可怜兮兮南国妹 一 姬红浴毕,准备站起来喷淋浴的时候,她愕然发现浴池对面的壁镜里出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条浴巾,淫笑着缓缓地向她走来……她欲藏无处,欲站不能,只好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一切都按赵义同安排的计划进行。 这个荒淫无度的花场老手玩弄女性有两大特点:一是凡是别人已经玩过的漂亮女人,倘若让他看中了,他就千方百计地弄到手,一旦得手后,他就要尽情地发泄,玩够了就弃之不用;二是对于那些初涉情河的姑娘,他则先花样百出地、丧心病狂地进行践踏蹂躏,然后在其疲惫不堪、痛苦呻吟的时候,再与她发生性关系……姬红这个天真无邪的姑娘,今天晚上将要遭受的厄运,比上边描述的更加凄惨。却说姬红羞羞答答地进了赵义同卧室里暗装的浴室后,室内的各种豪华设备惊得她目瞪口呆:这个浴室足有十五六平方米大小,四周的墙壁全是彩色大理石贴面,地面是用从南非进口的高级火成岩磨石铺就的;室内设有更衣室、休息室和桑拿室,正中有两个浴池,一个是单人池、另一个是被称为“鸳鸯池”的双人池,另外,还有两个香水喷淋,所有的浴池都是用从泰国进口的象牙镶面。浴池对面穿衣镜前的洗面盆,全部都用炭素镀银镶就,整个浴室的豪华程度令人难以想像。当然,室内所有设备的价值,姬红是很难估量出来的,甭说她没见过,就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她只觉得这浴池像传说中的仙境瑶池。 姬红从更衣室出来,在对面的壁镜里映出了她那洁白如玉、苗条匀称的胴体。她羞涩地看着自己的裸体笑了笑,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同时也暗暗感谢爹娘给了自己这么美的身躯。 已经有两三天没有全身洗浴了。在这以前,她都是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烧好一盆热水,在自己临时租住的一间平房里,洗一洗,擦一擦,实在是出汗太多、太脏了,才舍得花5元钱到“野猫”啤酒屋对面的简易浴室冲个喷淋。像今天这样,一个人静悄悄地。 第22章 随心所欲地在这样高级的浴池里沐浴,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浴池里的水早已放好了,清清的、温温的,人池后姬红觉得有一股清香浓郁的桂花味扑鼻而来。她明白了:这水里有香水。 赵义同别墅里的浴池,是经过专人精心设计、精心施工的超豪华浴池。据一些内情人介绍,其造价至少也在100万元以上!可见,这些蛀虫们的腐朽生活已经奢糜到了何种程度! 香水洗浴别有一番情趣。姬红用浴巾和香浴液轻轻擦拭着自己细腻洁白的胴体,约摸几分钟的时间,浴池内便冒起了一大堆白白的、亮晶晶泡沫。适宜的水温、豪华的设备、高级的浴具,使她感到舒服极了。洗着洗着竟使她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情不自禁地哼哼起了家乡小调…… 正在姬红浴毕,准备站起来喷淋的时候,她愕然地发现浴池对面的壁镜里出现了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条浴巾,淫笑着缓缓地向她走来。正值青春的姬红见此情景,羞得不知所措,忽地一下用双手捂住了双眼。她欲藏无处,欲站不能,只好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他临近了。她看清了。向她走来的那个男人正是她所“服务’的对象——赵义同、赵市长! 此刻,她明白了自己要为这位市长“服务”的全部内容。她也明白了今夜将要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 虽然如此,姬红仍然低着头,羞涩地恳求道:“赵市长,我求求您,等我洗完了,您再进来,行吗?……” 赵义同却不以为然地淫笑着说:“宝贝儿,等你洗完了,我再进来,那还有啥意思?傻丫头,都啥年月了,你还那么封建、保守?来,咱俩一起洗个鸳鸯浴吧。姬红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但她仍然想做最后的“努力”,似乎是带着一丝哭腔地说:“我还是个姑娘……” “不是姑娘我要你干啥?……”赵义同一边淫笑着,一边将手中的毛巾搭在肩上,猫腰用双手将姬红从那堆满浴液泡沫的单人浴池里像捞一条正在鱼缸里游动的小鱼一样,赤条条地将她抱了起来。他一边狂吻着她那鲜嫩的双腮,一边梦呓般地絮叨着:“我的心肝宝贝儿,来吧,咱俩到那个大池子去洗鸳鸯浴。洗鸳鸯浴,你懂吗?” 被赵义同捞出来的姬红,此刻的心狂跳不止,不知如何是好了。但事情已经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还能说些什么呢?说什么也没用了。为了在省城找个正式工作,为了金钱,为了住房,为了今后的前途、命运,她也只好听天由命了……爹娘给她这么美的躯体,绝不是为了满足色狼的欲望。但是鱼缸里的小鱼,又怎么能够躲开馋嘴的猫。 二 已经放进水中的姬红,此刻似乎像一只被人捉住后放进笼子里的小鸟“扑棱扑棱”地想逃逃不走,想躲无处藏,只见她开始只好在池里用双手捂住脸,双腿“扑腾扑腾”地在水里拍着,想以此将水弄出浪花,以此遮掩她少女的胴体。可是,清澈的池水虽然激起一些小小的水花,但很快又落下,她又想用浴巾遮掩一下羞处,但那浴巾早已被赵义同给丢在单人浴池里…… 赵义同虽然玩弄过不少女性,像姬红这样年仅对岁的姑娘,而且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赤裸全身,特别是他看到怀中的她像一尊横卧的、洁白无暇的女神,顿觉得老天爷真是人间的造物主,竟造出如此美妙绝伦的胴体,这简直是人世间的绝代佳人、是传说中的仙女……一边抱着、一边欣赏着;同时也在思索着今夜要如何一步一步地玩弄这朵鲜花,绝不能轻易地与她发生关系,到完事后再玩弄她就已经像吸足了海洛因一样,再去吸吗啡、鸦片,就没有那种极度亢奋、极度神往的幻觉了,就好像先食美味佳肴,后食粗饭淡菜一样,就没有那种美味无穷的感觉了……想到这里,他把怀中全裸的姬红轻轻放进清澈透底的鸳鸯池里。此刻的他,并不急于下池与她同浴,而是从旁边搬过来一把舒适的钢架丝绸躺椅放在浴池边,仔细地观察、欣赏着这鱼美人儿般的姑娘在水中的游动。 已经放进水中的姬红,此刻似乎像一只被人捉住后放在笼子里的小鸟,“扑棱扑棱”地想逃逃不走,想躲无处藏。只见她开始只好在池里用双手捂住脸,双腿“扑腾扑腾”地在水里拍着,想以此将水弄出浪花,以便遮掩她少女的胴体。可是,清彻的池水虽然激起一些小小的水花,但很快又落下,她又想用浴巾遮掩一下羞处,但那浴巾早已被赵义同给丢在单人浴池里了…… 坐在钢架丝绸卧椅上的赵义同看见姬红不停地在水池里仰面折腾,十分开心。这时,他仰起身来,点燃一支香烟,悠闲地吸着。淫笑地观赏着水中的“鱼美人儿”……在水中折腾了一番的姬红,似乎有些累了。她觉得自己无论怎样折腾、遮掩都无济于事。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只好由这堂堂的市长大人随便的玩吧、弄吧,反正也就那么回事了……一个姑娘家没有什么“大文化”、没有什么特殊长处,靠什么来谋生?靠什么在社会上混?还不是得靠自己的青春、靠自己的脸蛋、靠自己的肉体?……况且,那个市长大人不是说有什么困难他都可以帮忙解决吗?还有,自己在“野猫”啤酒屋的老板杨倩不也曾亲口对她说过:只要对那个特殊人物“服务”好了,将来什么工作啦、住房啦、金钱啦等等,都会有的,说不定一夜之间我还要超过她呢!杨倩今天为什么不亲自来为这位市长大人“服务”,很简单,她已经没有了自己现在的“资本”,如果她比自己还年轻、还漂亮,今天的这个机会,她是绝对不会让给她的。自己干嘛那么死心眼啊?机会难得啊,到南郡来打工不容易,找件称心如意的工作更不容易!更何况自己是个女孩子?她过去曾听家乡里的人说过:“不吃得苦中苦,难得甜上甜……”家乡里的父老兄弟,一天到晚脸向黄土背朝天地累死累活地干活,还不是为了从那黄土地里刨些食、喂饱肚子?人们活着还不是为了那张嘴,今夜自己吃点“苦”算啥,还不是让那个龇着大板牙、半秃顶的老头儿看看自己的身子,反正他比自己的父亲还大,让他好好看、尽情地看、看个够,那怕什么?又少不了一块肉?再说,他不是答应将来还要给自己找工作、找房子、弄钞票吗?……可怜的初涉世事的姬红,就这样怀着改变自己命运的心情,居然把事想“通”了、想“开”了…… 姬红想到这里,在水池里忽地一下翻了个身,将雪白的臀部露在上面。赵义同见了直觉得欲火上窜,再也按捺不住了。于是,他扔掉手中的烟头,“扑通”一声跳进池中,一手搂着姬红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她又翻转过来,然后再将她按在身下……赵义同附在她耳边无耻地说:“小红,我过去只在港澳的片子里看到过这种花样,可我从来没在水中尝试过,来,让我好好体验体验、尝尝这种滋味……”…… “沐浴”后的姬红,走到更衣室想找她的衣服换上。谁知,她翻遍了室内两个存衣柜,里边除了有一条白色纱巾外,什么都没有了!姬红想:这一定是赵义同早就给拿走、藏起来了。她想问问他,恳求他把衣服拿出来。但她欲言又止。她想,既然他给藏起来了,就绝不会轻易地还给她。她预料:赵义同今夜绝不会在水中跟她交媾一次就饶了她。今夜她为他“服务”的主要内容还在后面呢。不知是经过刚才在水中赵义同对她疯狂地施虐,使得她已经丧失了羞耻,还是少女的贞洁已经荡然无存,抑或一种说不来的。复杂的心情,只见她赤裸着全身,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她那像瀑布似的长发,然后,一咬牙,一跺脚,站起来就往外走。当她经过那个“鸳鸯”浴池前时,惊呆了!——原来那淡青如碧的池水,已经变成一池鲜红的液体。聪明的姬红,凭着姑娘家的本能,她明白自己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她过去也曾有过美丽如画的幻想,也曾憧憬过美好的未来。在家乡时,每当她关在屋里用木盆洗浴,自我欣赏自己雪白的体态时,就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嫁个朴实、勤劳、爱她、疼她、体贴和关心她的少年。她要把她少女的可贵贞洁在洞房花烛夜里无私地献给她心爱的人……可今夜,她竟将宝贵的少女贞洁这样草率地。极不情愿地给了一个半秃顶的老头子。虽然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省辖市长,但他毕竟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玩物、当成一朵鲜花给揉碎了……今后的命运如何,她不知道,更不敢预测。虽然杨倩给她介绍得天花乱坠,虽然赵义同在她刚进屋对她说:‘将来有困难,一定帮助解决”,但那毕竟是尚未兑现、尚未实现的一种空头许诺。姬红望着那飘荡着鲜血、红红的浴液时,心里禁不住漾起一股悲哀的、酸楚的情感,顿时眼泪顺脸颊扑簌簌地流到了她的酥胸上。她想掏出手帕擦,用手一摸,却是自己一丝不挂的光滑的身躯。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赤身裸体地在浴室……她又重新走到壁镜前的磁盆边,用清水撩了一把脸颊,洗净了脸上的泪痕,然后一狠心,拉开浴室那暗藏的夹层门,光着身子到外面的卧室。 卧室里的赵义同,此刻身上除按一件乳白的细纱披风外,也同样全身裸露着。 第23章 只见他坐在转椅上正手端高脚酒杯品尝着法国金郎“黑方”(这是一种高级葡萄酒,陈酿的金郎“黑方”每瓶价值在千元以上),两眼紧紧盯着浴室的暗门。他要欣赏裸体美女推门出现的一刹那。他觉得那是很刺激的。舞台的美女他看得多了,没啥意思。那些女人不是穿着擦地皮的长摆裙,就是穿一些半裸前胸的薄纱裙之类的演出服,性感的东西一点都没有。赵义同荒淫有一大特点:凡跟他或将要跟他发生性关系的女人,必须全身裸露,否则,他连看都不看。他认为,全裸后才能鉴别女人的真、假、美,才能体现女人美的全部价值。有一次,胡小凡给他介绍了一位香港来的艳妓,这个女人看上去柳条腰、杏核眼,挺顺眼的,可他进了赵义同的卧室后,赵令她把衣服全部脱光。经他鉴别,他发现这女人的双乳是经过注射塑胶剂隆起来的,腰部也是用腹带勒紧的。赵义同与她草草苟合了一会儿,给了她点钱,便急忙打电话让胡小凡把她领走了。 为了增强刺激力,为了欣赏姬红美丽、洁白的胴体,赵义同决定今夜要大开“杀戒”,尽情地玩弄、摧残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近几个月来,他所嫖宿的女人都是别人已经玩弄过的,这些女人都有较丰富的性生活经验。她们在与他发生性关系时是那么顺从、那么“直接了当”、那么调情,似乎性的主动权都掌握在她们手里,而一旦完事后,这些女人不是伸手向他要钱,就是要权,使得他觉得情与金钱之间的联系太紧,也使他觉得人世间两性关系的基石都是连在“权”和“钱”的这个基础上,使得在与她们苟合时便立即想到了某种交易的“合同关系”。虽然姬红今夜也很可能要提出为她找工作、为她安排住房等等这类的要求,但这些要求都是“低级”的,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跟他要一杯白开水似的那么容易办到。她不会像杨倩那样,动辄就张口向他要贷款、要汽车、要楼房……今夜他要玩弄的这个姑娘全没有那些庸俗女人的假心假意。这个姑娘在他看来,完全不懂得“性”是什么,不懂得什么是“男人”、不懂“男人”的全部“秘密”。所以,他要“训教”她懂得这些,以便今后让她更好地为自己“服务”。 正在他淫想非非的时候,突然浴室暗门微微有些响动,他感到姬红马上就要出现了,于是,他握紧了手中开门、开灯的遥控器(高级宾馆、饭店客房的自动伸缩门,很多都有自动开门、开灯的遥控装置),只要她一出现,他立即将门前聚光灯打开…… 姬红在壁镜前洗完脸上的泪痕后,心想,反正今晚我的一切都失去了,羞涩、后悔、退却都没有用,而且已经办不到了。她唯一要做的、也只能那么做的就是任那个市长大人随心所欲地玩弄。谁让自己是个女人,是个没有工作、没有特殊谋生手段的女人呢?想到这里,她甚至连那块薄薄的纱巾都没披,赤裸着全身拉门走出了浴室。 就在她刚猫腰钻出浴室那方形的暗门时,一束强烈的乳白色聚光灯光立即将她罩住。顿时,姬红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也不知卧室里此刻发生或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她只是呆呆地、像木偶似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强烈的光线照得她眼花撩乱。她本能地、高高地举起双臂,将双眼遮住。此刻,这个浴后的南国姑娘站在繁花壁布前,犹如一朵盛开的、水灵灵的出水芙蓉……片刻,她才愣过神来,小声地嗫嚅地问:“赵市长,您为什么开这么亮的灯啊?” “宝贝儿,你美极啦!你站在那里不要动,让我好好欣赏欣赏你这令人心醉的身段……”赤着身坐在转椅上的赵义同边喝着“黑方”葡萄酒,边用他那低沉的烟酒嗓儿回答着。 姬红此刻完全明白了赵义同的用意。她想,自己已经破了身子,让他疯狂地玩了一次了,现在他要看自己的全身,还有什么可躲闪的呢?况且往哪躲呢?于是,她干脆放下手臂,双手叉腰,索性扭动着腰肢,前前后后让他看个够……早已性变态的赵义同只见聚光灯下似乎有一位浴后的仙女在宫阙中的瑶池里翻腾嬉戏,又似乎有条雪白的小鹿在森林里欢快地跳跃…… 他看呆了。 他看痴了。 他看醉了。 “过来吧,宝贝儿,让我亲亲你。”赵义同看了一会儿,大概他要按他自己的“计划”进行第二个“节目”了。 如果单纯只是为了看一看,就不会这么费尽心机。何况赵义同天生一双挑剔的眼睛,美丽的女性若为他所看上,不是人们所说的福气,而是罪孽。三 姬红收住了架势,缓缓地向赵义同走去。当她快要走到赵义同的转椅旁时,突然“扑通“一声,在淡绿色地毯上跪了下来,然后趴在那里低声地、几乎是带着哭腔似地对赵义同央求道:“赵市长,我今天夜里把贞节都给了您,小女子千里迢迢从杭州乡下来南郡打工,是为了寻口饭吃,找个工作,挣俩钱养活在家的老奶奶……赵市长,您可千万别亏待了我啊……”姬红收住了架势,缓缓地向他走去。当她快要走到赵义同的转椅旁时,突然“扑通”一声,在淡绿色的羊绒地毯上跪了下来,然后趴在那里低声地、几乎是带着哭腔似地对赵义同央求道:“赵市长,我今天夜里把贞节都给了您,小女千里迢迢从杭州乡下来南郡打工,是为了寻口饭吃,找个工作,挣俩钱养活在家的老奶奶……赵市长,您可千万别亏待了我啊……” 对姬红这个举动,赵义同是始料不及的。他没想到这个来自南国水乡的痴女竟会如此让他尴尬不安。此时的赵义同不知是暂时良心发现,还是让姬红这个突然的举动扫了他的兴,只见他起身向前将她搀起,然后将沙发上的一件粉红色的提花浴巾递给她,示意让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脸上略带不悦地说:“你我见了面就是好朋友了,既然是朋友,有话就可以直说,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可以直讲,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会尽力的。我虽然身为市长,但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着七情六欲的人。我希望今后你不要这样,我不习惯这样,也不喜欢这样……既然今夜你我已经两相结合,你有困难,我帮个忙,也是理所应当的。我赵义同的‘为人’在全市几乎是人人皆知的,今后我是不会亏待你的,不相信,咱们走着瞧,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谙世事的姬红听了赵义同这通似乎既很通情达理,又很有人情味的表白,顿时很受感动。她缓缓地站了起来,深深地、虔诚地向他鞠了一躬,低声说道:“请赵市长原谅我这个不懂事、没见过世面的农家女,刚才我的举动扫了您的兴、给您添烦了……其实,我也没什么更多的要求,只要赵市长能给我找个正式工作,有个饭碗端着,我就心满意足了。今后不管您什么时候高兴,只要您不嫌小女愚笨和面丑,我愿随时伺候您……”说着,她那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赵义同脸上的变化。她殷切地祈盼着他能给她一个明确答复或承诺。 其实,赵义同对于姬红提出的这些“原始”的、“低级”的要求,早就预料到了。不管跟哪一个女人发生两性关系,她们都会天经地义地提出一些实际的、关系到切身利益的事要求他去办。他想,自己玩弄女人,是为了啥?还不是图个精神上的刺激,还不是图个性欲上的满足,还不是图个情感上的发泄……而女人与他发生这种关系,让他尽情地玩弄、戏耍,她们为了啥?还不是图个金钱、地位启子、工作?……他不满足她们这些要求,她们能让他干吗?像小说、电影、电视里演的那男欢女爱、从一而终的故事,都是瞎编的、都是糊弄老百姓的!哪朝哪代的帝王将相不是满口的仁义道德,而实际上都是些荒淫无度、男盗女娼的家伙!这些,他都早已研究透了,我何必那么正经呢?他又想,姬红提出的这些微不足道的“原始要求”,是他批个条、打个电话,就可以办到的事。不过,话也说回来,“要想取之,必先予之”。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姬红虽然提的要求很简单,她也必须付出代价,而且付出的必须是让他满意的代价!想到这里,赵义同淫笑着说:“小红,我当是啥了不起的大事呢!不就是在南郡找个正式工作,要长期扎根南郡吗?其实,你不提出这个问题,我也要主动帮你解决的。这件小事算啥,我向你保证:不出一个礼拜,我让你高高兴兴地到一个你满意的单位去上班,到那时而且待遇要比你现在高得多,至于住房,那更好办,明天我就让你住上一套二室一厅的楼房,怎么样,这下该满意了吧?” 姬红见这位市长大人满口答应了她的要求,心中顿时漾起了一股幸运的满足感。此时此刻的她,脑海里禁不住浮现出了自己即将像城里的上班族那样,早早起来,或手里拿着一卷热气腾腾的煎饼、或手托着从地摊上买来的包子边走边吃边挤公共汽车去上班的情景,到那时行走虽然勿忙,但脸上却会洋溢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她又联想到,下了班以后,能有一套归自己所有的居室,那是多么开心的事啊。到那时,她再也不用花几百元钱去租住那低矮、漏水的平房了,再也不用担心一到月底就被那个满脸横肉的房东老太婆逼着交房租了,而且说不定这个有权有势有钱的市长大人会大把大把地往她手里塞钞票呢,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啊! 第24章 到时候我有了正式工作、有了住房、有了钱,再也不用去看那个像母狼似的“野猫”啤酒屋女老板的脸色了,再也用不着跟她低三下四地说话了。想到这里,她那微微翘起的鲜红的小嘴禁不住露出了一丝“憧憬美好未来”的微笑。心想,既然市长大人这样讲义气,这么“慷慨大方”,自己怎么也要对得起人家呀。拿什么“谢”这位市长大人呢?送礼物?自己手里除了在“野猫”那里每月挣的三四百元工资,业余时间给人家唱歌收点小费外,这些钱还不够自己吃饭、穿衣、交房租呢?拿什么给人家买呀?再说,人家一个堂堂的市长大人能稀罕你那些什么烟呀、酒呀的低俗东西?送给他肯定得让他扔出去。她想,自己唯一的“本钱”就是爹妈给的这副身躯。虽然她年仅对岁,但男人的事她多少也知道些,但她知道最多的是,男人见了女人,特别是一些有势、有钱、腐化变质的男人见了漂亮的女人,就像猫见了鱼、狼见了肉、贼见了贵重物品那么贪婪,总想把这些女人弄到手、玩个够、乐个够、淫个够……不满足他们这些要求,那工作、房子、票子,能弄到手吗?人家能白白地送给你吗?咳,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已经是“落花流水”了,还有什么值得珍惜的呢?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呢?不就是跟他睡觉吗?不就是让他亲、让他…… “小红,你提的要求我可全答应了。现在看你的啦?” “赵市长,您刚才在浴池里已经把我占了,想必您也累了,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今夜我陪您睡,等您养过精神来,您再……”虽然姬红刚才已经“想通”了,决心用自己的肉体来进行感情“投资”,但她毕竟还有姑娘家的羞耻,毕竟是一个初涉情河的年轻女人,后面那句话她仍然难以启齿。 “那好啊,既然红红(赵义同改变了口气,把“小红”改成“红红”,他觉得这样称呼,使自己与这个刚刚破蕾的小女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了)这么通情达理,那今夜你可得让我尽兴……”“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我尽力就是了……”姬红说这话时,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但很快就消失了。 是赵市长手中的资源太丰富了,还是被玩弄者索取的东西太少了,人民的权力和人民的资财就这样被掌管者拿到传统的肮脏之处来交易,其实,交易的最大获益者。在此间是隐在背后的第三个人。 第十一章黄色录相与性变态者 一 一位著名的学者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话:人与善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人有社会属性、道德、宗教、法律等,如果人抛弃或丧失了这些,那它们差一步,甚至人还不如兽。赵义同就属此类。 姬红这个情窦初开,尚未真正品到人间酸甜苦辣、美善恶丑和鲜花毒草的姑娘,似乎什么都想到了,但唯一没想到的是她今夜要面临着残酷的、非人的折磨和蹂躏……赵义同又喝了一杯“黑方”葡萄酒,心里微微漾起一点情欲。他明白由于自己刚才在浴池里发泄得较快,此时果然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是个淫棍,是个有“办法”、有“经验”、有“条件”继续荒淫的淫棍! “红红,我刚洗完澡,确实有些乏了,但我不想睡,更不想让你睡……在歌厅时,我还没听你唱过歌、跳过舞呢?你现在给我唱一唱、跳一跳好么?要轻轻地唱、轻轻地跳,只需我一个人听到、只需我一个人看到,但你要拿出你的全部本事来,不然,我可不高兴噢!不过,在你没唱歌、没跳舞之前,咱俩先一起看看一个朋友最近从香港给我送来的一部‘娱乐’片,我已经连续看了三遍了,总也看不够……”赵义同说着,便随手打开vcd机,片刻,电视荧屏上出现了这样一幅幅画面:音乐起。 片名:《灯草和尚》 场景:一个装饰豪华的卧室。室内地面铺的是腥红的羊绒地毯;靠窗户有一张钢制的喷花镀金的、宽大的双人软床,床上铺的是绣花真丝锦被;床头柜上放着一架瓷制的洁白的裸女美人儿台灯,裸女双手托起一盏球形水晶灯泡;墙壁上挂着一幅裸体的“群女戏嬉图”…… 人物:随着镜头由远而近,沙发上坐着一位剃着光头,身披一件紫褐色浴巾的男人,他正在悠闲地吸着香烟、品着香茗。卧室门开启,从室外进来穿着华丽时装的艳星女模特儿,只见她走近沙发旁,挤眉弄眼地跟男人调情,然后一件件将衣服全部脱掉,裸露着全身…… …… 赵义同放完一盘又一盘黄色录相,无耻地对姬红说:“怎么样,小红,这些镜头够刺激的吧?”说着,他把一丝不挂的姬红搂在怀里,一边疯狂地吻着她,一边用他那长满黑毛的大手在她的身上丧心病狂地揉搓着、扣摸着……姬红有生以来甭说看,连听都未听说这些性变态的黄色镜头。人是唯一能使用形象思维的的高级动物,刚才这些有性描写、性暴露,甚至是性交媾的全部镜头,刺激得发育健全、正处青春勃发期的姬红的“荷尔蒙”在体内急骤增加、释放,刺激得她想入非非。已经让赵义同给破了身子的姬红,羞涩、难堪、耻辱,似乎已荡然无存……为了金钱、为了工作、为了住房、为了在这里掘起成为一个她梦寐以求的暴发户,她豁出去了。 和尚有五戒,《灯草和尚》一戒也不戒,使被破“瓜”的姬红,再次堕入肉欲淫河。 二 姬红被赵义同极其野蛮和下流的动作吓得酒醒了一多半儿,她被他狂虐得疼痛难忍,双手本能地遮挡着被摧残的部位,痛苦得变了人形,嘴里凄惨地哀嚎着…… 已经性变态的赵义同,将姬红丧心病狂地蹂躏一番后,觉得有些乏了,有些玩腻了。他要变换一个更新的、更有刺激性的花样,来蹂躏和折磨他怀里的姑娘。肆虐后的赵"奇"书"网-q'i's'u'u'.'c'o'm"义同,将姬红放下,从沙发上拿起一条淡绿色的纱巾让她披上,然后打开录放机,放了一首《梦幻中的你和我》的歌曲,让姬红边唱边舞,姬红拿起话筒,轻轻唱道: 美酒佳肴丽人吟, 恩恩怨怨催人醉; 怨怨恩恩表君心, 今朝有酒今朝饮; 但愿郎君知我心, …… 在赵义同的要求下,姬红又唱了一首《再回首》: 再回首, 云遮断归途; 再回首, 背影已远走; 再回首, 荆棘密布…… 尔后,姬红放下话筒,在《晚风》、《在雪地上撒点野》、《不了情》等歌曲的伴奏下,跳了一会儿裸体舞。 赵义同为给姬红“助兴”,也操起沙哑的烟酒嗓儿,一句一走调地唱了一首《爱将征服一切》: …… 我们相依相携, 我们能做到这一切; 别担心, 爱将征服一切; 你是否真想知道, 这爱将持续多久; 它长得可使—— 倒霉的日子统统过去。 我们怎能完善这一切, 噢,为什么,为什么; …… 歌罢。 舞毕。 赵义同打开房间转角的一个小巧玲珑的冷藏柜,拿出两瓶“人头马”和“鬼”酒,又拿出几筒“红烧牛鞭”、“清蒸桂鱼”、“鹿茸酱”和“龟参膏”等罐头食品,放在茶几上。 赵义同为使自己很快恢复体力,达到继续蹂躏和摧残姬红的目的,便假惺惺地指着那些酒食说:“红红,今夜你洗了澡,又唱歌。又跳舞,想必是又累又饿了。来,你陪我喝几杯甜酒解解乏,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歇一歇,恢复恢复体力,一会儿你再陪我‘玩玩’。 说来也巧,别看姬红是个女孩子,但她喝酒却是“海量”。这是因为他父亲曾是杭州郊县有名的酿酒能手,酿出的酒香醇四溢。在她小时候的记忆中,父亲用糯米、小麦、大麦等作原料,将这些粮食蒸熟、发酵后,拌好酒曲,然后在一个硕大的木桶里闷上十天左右,然后便从这个木桶下端的一个小孔缓缓滴出香醇的“原酒”,这种未经过勾兑的“原酒”,父亲给它起名叫“女儿红”。每当第一批“女儿红”出桶后,父亲便用一个小木勺舀上一点,放在嘴里品尝着。如果酿酒的工艺、时间、火候等都掌握的得当,那被称为“女儿红”的“原酒”,便是上等的好酒。父亲在品酒的时候,总是美滋滋地自言自语:“好酒、好酒……” 就在父亲品尝过“女儿红”、离开酿造房的时候,小姬红偷偷地学起父亲的样子,拿起木勺品尝着。刚开始偷尝“女儿红”的时候,她觉得那酒是辣辣的,后来慢慢地她也品出那酒的香味来了。再后来,她的酒量大得惊人。这样,因为受家庭酿酒的影响,姬红十二岁的时候就能喝上它半斤八两的没事了。 所以,赵义同让她陪他喝酒,姬红没有推辞,只是淡淡地一笑:“行啊,既然赵市长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陪您几杯……” 赵义同未料到姬红对喝酒这么感兴趣,这正符合他的心意。 开始只是交杯换盏地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很快,一瓶“人头马”就喝光了。赵义同惊奇地发现:这瓶“人头马”姬红大概喝了有三分之二!而且她喝酒总是不吃菜,干喝! 一瓶“人头马”喝光后,赵义同又拿一瓶“鬼”酒给姬红满上。 第25章 姬红看了看那绿色的“鬼”酒,摇摇头说:“赵市长,这种酒我不能喝。” 赵义同好生奇怪,刚才那瓶“人头马”价值两千元,而这瓶“鬼”酒少说也得值五千元!为什么好酒不喝非喝赖酒呢?莫非她不懂得这酒的价值?其实,赵义同猜错了。姬红虽然来南郡时间不长,但对各种名酒却很懂行,因为她在杨倩开“野猫”啤酒屋当女招待时,那柜台上摆放的就有“人头马”、“路易十三”和“鬼”酒等名酒,这些酒的标价起码都在五千元以上!她见赵义同的表情有些异样,便笑着解释说:“赵市长,请您原谅小姬红没出息,干别的不行,喝酒我是能手!但不管是什么好酒,都不能混着喝。酒一混,一是没有味道,二是杂酒必‘砸’胃,很快就会醉的……” 赵义同末料到姬红不但能喝酒,而且还有那么多的关于酒的知识。于是,他点头称赞道:“真没看出来,小红不但歌唱得好,舞跳得好,而且还有那么多、那么深关于酒的文化。好,那咱俩再继续喝‘人头马’。”说着,他又从冷藏柜里拎出一瓶“人头马”,给姬红满满斟了一高脚杯,他自己也倒了半杯。然后举杯道:“常言说,‘酒逢知己干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真是这个理儿。如此看来,咱俩真是有缘份啊!红红,你今天一定要让我尽兴……” 姬红自己给自己又斟了一杯,举杯道:“赵市长,我的身子已经属于您的了,您想怎么尽兴就怎么尽兴吧,我尽量使您满意……”说完这段话,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接着,她将手中高脚酒杯里紫红色的“人头马”一饮而尽。酒就是酒,酒不是水。虽然姬红从小就能喝酒,但她对酒精的承受能力毕竟还是有限的,两瓶“人头马”,她大概喝了有一半多。此刻,姬红体内的酒精承受量已经达到了“峰值”,她开始有些醉意朦胧了。于是,眼前出现了许多五彩缤纷的幻觉,在她看来,仿佛眼前的一切一会儿是红的,一会儿是绿的,一会儿又变成黑的……再看房间里的灯、电视机、收录机,还有那钢制镀金的双人床都在晃动,似乎都在跳“蹦迪舞”……再看正搂着她的赵义同,仿佛是一个浑身长满了长毛的黑猩猩在紧紧地抓着她…… 本来不胜酒力的赵义同,今夜也确实喝了不少,但毕竟比姬红少得多,所以,他想在今夜里干的事一件也没忘,只是说话有些口吃和手脚轻飘飘的……她醉了。 他觉得时候到了。 赵义同在姬红鲜红的唇上狂吻起来。吻毕,他突然从桌上拿起一串黄澄澄的钥匙,在她眼前晃了起来:“红……红,你……。看这……是什么?”姬红虽然已醉意朦胧,但头脑尚能辨别物件,残存的、尚未麻醉的那部分大脑神经在告诉她:那是一串钥匙,是开房门用的钥匙……于是,她说:“赵……市……长,我、我……没、没……喝醉……那是、那是……开、开门用的……钥匙……”“红……红,你……猜,这钥匙……是……给、给……谁的?” 姬红朦胧之中,觉得赵义同要给她先解决住房问题,而这串钥匙正是用来开那套给她的房子的,难道他真的这么快就给她房子?难道他的权力真的那么大?于是,她疑疑惑惑地答:“难、难道,您……您这是……给我的吗?” “就、就是给你的……宝贝儿……你……明天就、就可以住……上属于你的房子啦……” 姬红一把夺过赵义同手中的那串钥匙,欣喜、激动、感激。疑惑地间:“这、这是真……的?” 赵义同点了点头:“像、像我这样的人物……能、能说假话……吗?”醉了酒的人,如果遇到高兴的事,极易达到极度亢奋的状态。已经忘却了羞耻的姬红,想到这么容易就在南郡城里有了一套属于她自己的安乐窝,想到自己这么走运,便在那些既得物质利益的强烈驱动下,借着酒劲儿扑到赵义同的身上,主动地、疯狂地抚摸着…… 荒淫了一夜的赵义同,第二天中午起床时,只见姬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于是,他翻身下床,想抽支烟,醒醒酒儿。突然发现沙发上有一个闪闪发光的物件,他走过去,拿起一看,原来是个用黄金镀面、镶着两颗绿宝石的打火机。于是,他想,这打火机,一定是昨夜姬红想送给他的礼物,由于这个姑娘初次与男人做爱,慌乱之中竟把这事给忘了。他端详一会儿这个制造精美、价值在万元以上的打火机,又猜想到,这极有可能是杨倩买的,以姬红的名义送给他。虽然如此,赵义同也一直视为是姬红给他的礼物,所以,他一直装在兜里,随时使用。赵义同自杀前抽烟时掏出的那个打火机,实际上是他摧残少女的见证物…… 姬红第二天早晨起来,只觉得自己的下身火烧似地灼痛难忍。于是她进了卫生间,打开灯一看,她惊呆了:只见两腿间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另有几处红色、溃烂的烧伤疤痕。姬红想,这些伤青定是赵义同在玩弄她时,灭绝人性地用烟头烫伤的!…… “人头马”与“鬼”,对赵义同正是绝妙的讽刺,赵义同不正是人头“马”,不正是色“鬼”淫棍!可怜的姑娘,为那一点小小的“物欲”,竟志却了自己。 第十二章恶狼咬伤的“那个” 一 姬红第二夭早晨起来,只觉得自己的下身火烧似地灼痛难忍。于是她进了卫生间,打开灯一看,她惊呆了:只见两腿间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另有几处红色、溃烂的烧伤疤痕。姬红想,这些伤肯定是赵义同在玩弄她时,灭绝人性地用烟头烫伤的!…… 三天后的下午,赵义同在市委大楼开完市委常委会后,市委书记李佩希望他去陪同接见一个外国访问南郡市的代表团,但他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没有参加。不知是由于他酒喝多了呢,还是早晨把胡小凡从香港给他买来的“春宫壮阳九”当成降压药给错吃了(赵义同平时患有高血压症)呢,总之,他只觉得自己的腹部发胀,欲火上窜,有些抑制不住的感觉,于是,他像发疯似地想立即见到姬红。姬红自从前天晚上被赵义同的兽行摧残后,直觉得浑身上下疼痛难忍,有一种随时都要倒在地上的感觉。为了避开那位像母狼似的女老板杨倩的追问,也为了检验和看看赵义同是否真的给了她房子,她没有回到“野猫”啤酒屋去上班,而是直接拿着赵义同给她的钥匙、按照他给她写的详细地址,打“的”到了双江区一处新建的居民小区,在一幢楼房的二层,找到了赵义同给她的那套房子。姬红打开房门一看,只见这是一套二室一厅的独居楼房。房间虽不大,但里面装修得却很好:大理石地面、桔黄色的花纹壁布,厨房、卫生间都是用白瓷砖镶就。卧室里有一张铁制镀铜的双人床,旁边有一台18英寸的彩色电视机,另有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后来姬红才知道,这是赵义同挪用公款购买。装修的,是专门用来送给他需要玩弄的女人的“机动”房,像这样的独居楼房,在南郡他有好几处,都送给了他的姘头,为的是他淫乐起来方便、隐蔽。 姬红自从住进这套独居后,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出门和下楼,她瘫软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第二天早晨她起来,只觉得自己的下身像火烧似的灼痛难忍。于是她进了卫生间,打开灯一看,她惊呆了:只见两腿间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另有几处红色、溃烂的烧伤疤痕。姬红想,这些伤肯定是赵义同在玩弄她时,灭绝人性地用烟头烫伤的!姬红看着自己原本洁白无瑕的女儿身,竟被赵义同摧残得遍体鳞伤,她伤心地哭了。她觉得自己是那么不值钱。那么下贱、那么没出息,竟为了一间房子、为了一份工作,出卖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和肉体……但她哪里知道,那天夜里仅仅是赵义同首次摧残她,一旦落入了魔掌,更加残酷的折磨和蹂躏还在后头呢……她回忆起那天夜里,赵义同第二次与她发生完关系后,像野兽似的倒骑在她身上,一边残忍地用手抠着她,一边像用烧红了的锥子似的东西狠狠地扎了她几下,顿时她疼得晕了过去……待她苏醒后,只见赵义同坐在一边瞧着已痛苦不堪的她,正“嘿嘿嘿”地狞笑呢。姬红害怕他再继续施虐,便哭着央求赵义同:“赵市长,求求您了,现在我肚子胀疼难忍,让我到卫生间方便方便后,您再继续玩行吗?……”说着,她翻身下床,像一头被恶狼咬成重伤的小鹿,一边哭着、一边爬进了卫生间,她坐在卫生间里的便盆上,久久没敢出来,直到赵义同像死猪一般地呼呼睡去,她这才蹑手蹑脚地穿上被赵义同藏在床下的衣服,一瘸一拐地逃出了赵义同那个像魔窟似的别墅卧室…… 用身体换房子,不止有性的意义,这里还显示着一个腐败的等式,内含着类似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野蛮冲动。 二 就在赵义同伸手撩姬红睡衣的时候……姬红“啊!”地尖叫了一声。赵义同听到姬红的尖叫,唯恐惊动这楼里的其他住户,慌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却说赵义同开完市委常委会后,便亲自驾车回到他的另一处秘密住所。到了那里后,他打开冷藏柜,匆匆吃了几块鹿肉,喝了一碗参汤和两杯“路易十三”色酒,化了装(赵义同凡因私外出,一般都化装和亲自开车,为的是“保密”),开车前往姬红的住处。 第26章 赵义同断定:姬红那天夜里得到他给她的新房子钥匙,肯定不会再回“野猫”啤酒屋她临时租住的平房,她一定会先去看看那套已经属于她的房子,而且极可能就住在那里。 这一天天气特别好,一点风沙都没有,而且城市上空出现了少有的蔚蓝色,一条条像白绸带似的浮云在蔚蓝的天空中缓缓飘动,街道两旁的树绿油油的,像是涂上了层透明的亮漆似的。来往的行人穿着亮丽的衣服。有的在匆匆行走,有的在悠闲地散步。马路旁的绿化花坛里盛开着粉红、墨绿、洁白色的鲜花,整个南郡城犹如一座古香古色的皇家花园。 赵义同由于急于想见到姬红,没心思观赏这初夏的省城景色。他把车开得很快。汽车像流星似地穿过天心广场,由西向东急驶而去。 到了住宅小区后,赵义同下了车,锁好车门,鬼鬼祟祟地登上了三楼。他拿出自己的那串钥匙,将姬红居住的那套房门打开。 进了门,不出他所料:姬红果然穿着一件白色的半透明的薄纱睡衣,躺在里屋的钢丝沙发床上睡觉呢。 姬红由于前天遭到赵义同整整一夜的折磨和摧残,此刻已昏昏睡着,所以,开门进来了人,她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赵义同没有惊动正在睡觉的姬红,悄悄搬了一把椅子在钢丝床边上坐了下来。他点燃一棵烟,慢慢吸着、慢慢欣赏着已在床上睡着了的姬红。他见姬红睡觉的姿势很美,两条洁白、细腻的大腿斜叉着;头上枕着一个松软的粉红色的枕头,瀑布似的长发将她那桃花似的粉脸遮掩一半儿;微微上翘的小鼻子均匀地一颤一颤地翕动着;两只纤细、像藕似的小手,一只搭在腰上,另一只托着自己的粉面,整体看上去,姬红美极啦,美得就像画上的一位睡美人儿…… 赵义同一边欣赏着姬红,一边淫荡地思谋着今天他将怎样再一次地蹂躏这朵正在盛开的鲜花。此刻,他的两只淫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身子,回忆起三天前他玩弄她时的情景。他觉得那一夜是他肆虐女性最开心、最消魂、最得心应手的一次。但由于精神过于兴奋,就在他最疯狂、最残忍、最下流的时候,他却力不从心了。这也是他那夜感到“遗憾”的地方。 今天他要怎样蹂躏她呢?他要接受那夜第二次疯狂时的“教训”:他准备先“占”了她,然后缓过劲儿来继续施虐。 就在赵义同伸手撩姬红睡衣的时候,睡梦中的姬红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臭和男人气喘吁吁的呼吸声。她睁眼一瞧,果见一个男人正趴在床边撩看她的身体,刹那间惊得姬红“啊——”地尖叫了一声。 赵义同听到姬红的尖叫,唯恐惊动这楼里的其他住户,慌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嬉笑着说:“红红,别喊,是我……” 姬红揉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仔细一瞧,原来是赵义同。只见她“噌”地一下坐了起来,疑惑地问:“赵市长,是您,可吓死我啦。真没想到您会突然到这儿来。您怎么进来的?” 赵义同淫笑着说:“我想你这个宝贝了呗。红红,别忘了,这房子是我给你的,你能进来,难道我就不能进来?” 姬红自知刚才说的话有些唐突和失礼,忙补救地说:“赵市长,您可千万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别说这房子是您的,就是我不也已经是您的人了吗?您想什么时间来,什么时间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能怨您呢?不过,我只是感到有些突然罢了,请您原谅我的失礼……”说着,她用水汪汪的大眼望着赵义同脸上的变化,唯恐他有什么不悦的表情。 赵义同见姬红的嘴这么乖巧,也就顺着她的话说:“红红,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嘴也那么乖巧,刚才,我是跟你开玩笑呢,你也别介意。我今天突然来这儿找你,一是真的想你了;二是想告诉你,这房子从今以后真的都是你的啦!就算我送你的一件见面礼。这个房子的住房证、房契,我抽时间都给你办好,保证滴水不漏,你就放心地住吧。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能让你搬进来,也能……”后面那“也能让你搬出去”的半句话,他故意收住,没说。 姬红似乎末加任何考虑,脱口说道:“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不许你找另外的情人,不管这个人是谁,都不能踏进这房子半步。这房子只属于我和你。” “赵市长,这算什么条件呀?您放心,我姬红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我哪能干那种事呢?”说着,她的脸似乎红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态。这个惊喜来得很快,姬红再也没有初次与赵义同见面时那种羞涩、拘谨、紧张和恐惧了。于是,她欠起身子,猛地一下搂住了赵义同的脖子,撒娇地说:“您真好。今天怎么玩?您说个方法,我照着去做。不过,那天夜里,您可太狠了,用烟头把我的下身都烫坏了,不信您瞧?”此刻的她已经变了,已经“那样”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还有什么羞耻可言呢?只见她边说,边主动地扒开自己的红色短裤让他看。已经性变态的他,不但未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或自责之心,反而在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淫笑。他对自己“得意”的“杰作”、对自己能如此强烈刺激地蹂躏一个没有任何性经验的姑娘而暗暗感到满足。于是,他不以为然地说:“那是我大兴奋了,手里拿着烟,不小心把你烫了,下次,我注意点就是了……”如此狠毒的赵义同竟这么轻描淡写地为自己的兽行作了解释…… 姬红听了,只是凄然一笑:“反正我的一切都是您的了,您要是再那么狠心,把我‘那个’也弄坏了,那我就没法再伺候您了……” 赵义同不但没有把姬红这句哀惋、凄凉的恳求当作一个处在危难之中的少女的哀呜,反而认为她此时此刻说的这些话是多余的。于是,他仍然狞笑着说:“红红,我是搞市场经济的,不付出就不会有收获,不予之,就不能取之,这就叫做‘收支平衡’。你我的关系也是这样……” 姬红虽然没有听懂赵义同说的这些话的更深一层的含义,但她明白了一个很浅显的道理:自己要想在南郡找到正式工作,要想找到一处属于自己所有的房子,必须将自己的身子全部地、毫不讨价还价地献给这个堂堂的市长大人!于是,她哀惋凄凉地说:“赵市长,姬红虽然是从千里之外来到这里的打工妹,虽然没甚文化,但我遇到了您,也算是我今生有幸,您的话,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懂,但我多少知道一点这样的道理:姬红的贱身属于您……” 赵义同虽然已经性变态,虽然已腐朽透顶,虽然已经丧失了道德人伦,但是他毕竟还生活在这个具有几千年传统文化的、文明的国家里,他毕竟还残存着人的一些“社会属性”。所以,他听了姬红这些话后,多少受到了一些触动。于是他说:“其实,我原来也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苦人,只是……”后面的话他没说,也不愿意说。 这一天,赵义同只是与姬红草草地交媾了一次,并没有施虐。 不予之,就不能取之,这叫“收支平衡”,赵义同用人民给予的权力,将市场经济的学说适用与“性”,真可谓“活学活用”,恬不知耻。 第十三章副市长偏爱女人内衣裤 一 赵义同之所以对人世仍恋恋不舍,迟迟不举枪自杀,其原因是他总觉得有一段情丝未了,唯恐死不瞑目。在与他关系密切的诸多女人中,还有一个他最宠爱、极有姿色的女人,她时时在他脑海中闪烁跳跃。这个女人就是赵丽红…… 赵义同之所以迟迟未举枪自杀,他觉得似乎还有一段情丝尚未了断。在与他关系密切的诸多女人中,还有一个他最宠爱、极有姿色、极漂亮可人的女人,名叫赵丽红。赵丽红时年四岁,哈尔滨市人。这个女人依仗赵义同的权势,长期住在豪华别墅中,食有佳肴,出有名车,投资经商,挥霍无度。她在赵义同身边,耳闻目睹,知道许多贪污腐化的罪孽和不择手段的内幕。赵义同之所自杀前与这位女人情丝不断,主要原因有二: 一是,在他腐化奢糜的生活中,她不像其他与赵义同关系密切的女人那样,只会作爱,而是还会以多种多样的方式和手段来讨赵义同的欢心,所以,每当赵义同真正烦恼。真正需要女人抚慰的时候,还得赵丽红来为他“排忧解难”。二是,赵丽红是个丰满、成熟的女性,也是个典型的“双获“女人(既能巧妙地利用自己的美丽来感动男人,获取自己所需要的物质财富;又能激发男人长久地保持性的热情,从而获得一般女人所得不到的“情感”上的满足)。一般来说,真正美丽、动人的女人和男人,是没有年龄上的限制的(不管这种感情属于哪一种)。所以对于美丽的东西,女人和男人其实都有着同样的欲望。客观地说,赵丽红确是个美丽绝伦的女人,岂止美丽,她还生动、性感、聪明。她是那种令男人激动得难以自制,兴奋得叹息的女人。她既是一朵盛开的鲜花,又是一个成熟的秋果,似乎是最鲜艳的浆果,饱满得快要炸裂,成熟得一碰就滴出果汁来。在赵义同玩弄、蹂躏过的女人中,赵丽红的气质确是与众不同,她要比姬红、杨倩等女人含蓄得多,平和得多,她的内心世界比上述女人更为丰富,感情细腻得像新出炉的薄如白纸的景德镇瓷器。 第27章 刚开始,在他们这个物欲熏心、肉欲横流的庸俗圈子里,她显得很超越、脱俗。可是,后来,这位美丽绝伦的女人,在赵义同的教唆、引诱和金钱的熏陶下,虽然外表还是那么美,但内心的美却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具有毒素的汁液。如果把变了质的赵丽红比作一棵开着粉红鲜艳的花朵的罂粟,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说起赵丽红认识赵义同并作了他的情妇,却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有一天晚饭后,赵义同在一个叫娟娟的女人陪同下,驱车来到“芳芳歌舞厅”听歌、跳舞。这一天,赵义同很兴奋,一路上与娟娟谈笑风生。娟娟是个瘦弱多病的女孩,个子不高,小鼻子、小眼睛,但长得却很清秀。她虽然长得不很丰满,也不那么性感,但她的嘴很巧,很会哄人,手脚也勤快。赵义同虽然很少与她发生性关系,但却也很喜欢她,经常随身带着她,如同带着一件小巧玲珑的玩具那样。在公开场合(这种所谓的公开场合,主要是指他与别人一起淫乐时的聚会,并非公务中的公开场合),他向别人介绍:娟娟是他的生活秘书。娟娟原是南郡某通信设备厂的一名女出纳员兼统计员。一次召开“全市出纳、统计会”,娟娟临时代替该厂的财务科长出席了会议。赵义同作为副市长,在会议上作了有关出纳、统计方面的指示。晚上跳舞时,娟娟缠上了赵义同,并与他跳了一曲,也就在这次会议上,娟娟像一名会议的服务小姐那样殷勤地为赵义同斟茶、点烟,不离他左右。夜里,赵义同因为跳舞跳累了,临时住在会务组给他安排的一套房间里。也就在那天夜里,赵义同趁机玩弄了这位刚满20岁的娟娟。娟娟虽然失了身,但她认为自己付出的代价非常值得,因她结识了一名堂堂的副市长。赵义同自从那夜占有了娟娟后,便以工作需要为名,将娟娟调到一家合资饭店当了仓库的“督管”(实际上是一种没有工作可干的虚职,只是挂名、拿工资),并给了她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而娟娟手里拿着赵义同给她配备的呼机,随呼随到。娟娟对自己在赵义同情妇中的地位低下并不以为然。她的理由是:很多女人,作梦都想得到自己现在已经得到的东西……很多人没有的,自己现在有了。赵义同虽然玩弄娟娟的次数很少,但他在与她发生性关系时,却有另一套性变态的刺激方法:即每次娟娟来“例假”时,他才与她苟合。赵义同觉得这是一种“别开生面”的开心…… 为赵义同这种类似兽行的发泄,娟娟落下很多妇科病,但她却认为“自己所得的,要比付出的多”…… 汽车在二环路上往东跑,路过东阳门的时候,整个省城已是一片灯的海洋了。来往穿梭的车流射出的一束束桔黄的灯光在宽阔的马路上流七,街道两旁高大建筑物上那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与马路上的车灯相互辉映,构成了一幅灿烂辉煌的“省城夜景图”。娟娟这天来“例假”了,但她不敢告诉赵义同,因为她怕他知道后,今夜又要“带红”让他疯狂地蹂躏,她也惧怕说不定哪一天她在赵义同发泄后,会造成大出血而死亡。因为她曾听在医院工作的女伴说过,有这样的例子……今天晚上赵义同究竟干什么去,她不知道。但有一点她敢肯定:赵义同哪一天、哪一夜都离不开女人…… 秦桧也有二个好朋友,赵义同也有他的知心人,对于他而言,人前的冠冕堂皇与人后的禽兽之行都是病态,病态的人自然需要合乎他需要的“药”。二 赵丽红的绯事,需从“芳芳歌舞厅”谈起。那是赵义同经常光顾的地方。店主名叫林芳芳,是赵义同“出资”给林芳芳开了这家歌舞厅…”“芳芳歌舞厅”并不十分豪华,普通的设备、普通的音响。普通的大理石地面,旋转的灯也是一般歌舞厅里常见的那种……但有一点,这里与一般的歌舞厅却又大不相同:四周都是蜂窝似的、只能容坐(卧)两人的单间,单间的房门玻璃均用高级半透明太阳膜贴成,从里边能看到外边的一切,而从外边往单间里却什么都看不到……来这里唱歌、跳舞的人,除了在舞池里旋转时能看到人外,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这家歌舞厅为什么如此这般的设计,自有它的道理,聪明的读者也一看便知。 赵义同的高级轿车穿过喧嚣的市区,在这家“芳芳歌舞厅”门前停下。汽车刚停稳,便有一男一女迎上前来殷勤地拉门。遮顶,把赵义同和娟娟接下车。娟娟因经常跟随赵义同出入这种场合,一切都习以为常。 下车后,赵义同被一个女郎搀着从一个侧门进了歌厅,而娟娟则被一个男服务生领着从正门上了二楼的“休息室”。 娟娟问服务生:“跟我一起来的那位男士,到哪儿去啦?” 服务生:“我们老板说,那位先生另有安排,请您先在这里休息。他如果有事,我再来这里叫您……”说完,他很有礼貌地冲她点点头,轻轻关好门,出去了。娟娟环顾着休息室:这是一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房间,除了两个单人沙发和一个茶几外,几乎没有什么别的陈设。她闲极无聊,顺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裸体女人画册,随意翻了起来…… 赵义同下车后,被一个女郎搀扶着走进三楼的一套高级套间。这套房间虽说比较高级,设备也比较齐全,但比起赵义同别墅里的房间却逊色得多,但赵义同对这套房间的优劣似乎并不在意,他注重的是这房间里的女人。 赵义同被安排在一张丝绒沙发上坐定后,那位女郎伸手从冰箱里拎出一听鹿肉罐头和一听红烧鹿鞭放在茶几上,然后又从酒柜里拎出一瓶“路易十三”葡萄酒。她熟练地为赵义同打开罐头,斟好酒,然后冲他嫣然一笑:“您先自己喝着,等我冲浴一下,马上陪您……” 赵义同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点点头:“你先去吧,快点……” 女郎在他光秃秃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又用涂着腥红指甲油的食指在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没出息……” 然后,当着赵义同的面赤条条地脱光了衣服,甩在沙发上,一扭一扭地像水蛇似地钻进了浴室。 人为禽兽以后,是不会计较“条件”好坏的,他眼中只有女人, 三 林芳芳有个最大的特点:能揣摸什么样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赵义同蹂躏过的女人中,有两个是经过林芳芳挑选和牵线的。尽管林芳芳在赵义同的眼中并不十分可人,但他仍然跟她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原来,这个女郎就是这个歌厅的女老板,名叫林芳芳。林芳芳时年22岁,长得虽说不是很美,但却也性感动人,特别是她的肌肤细腻、雪白,如同一尊冰雕玉刻的呆板的模特儿。赵义同并不十分宠爱这个女人。因为她不懂得女人应该给那些淫邪的男人的一切,赵义同每次与她苟合时不管事先还是事后,都不能尽兴。他通过一段与林芳芳的接触后,觉得这个女人除爹妈给的一副美人坯子外,实在是百无一能。在他的眼里,林芳芳不如歌舞厅里的一般小姐。她的歌唱得也不怎么样,舞步杂乱无章……但这个女人有个最大特点:“能揣摸什么样的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赵义同曾经蹂躏过的女人中,有两个女人都是经过她给挑选和介绍的……所以,尽管林芳芳在赵义同的眼中并不十分可人,但仍然跟她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林芳芳开的这家“芳芳歌舞厅”,完全是赵义同挪用公款资助的,所以,林芳芳拼命地想保持与赵义同的密切关系。林芳芳是极聪明的女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在赵义同的眼睛里并不是十分受宠的。为此,她又为他找了一个极漂亮可人的女人——赵丽红。这也是她今晚呼赵义同到“芳芳歌舞厅”来的目的。但为什么林芳芳不直接将赵丽红介绍给他,而她却先亲自出马接待呢?这其中有缘故…… 赵义同自斟自饮了三杯“路易十三’之后,淫欲渐渐有些勃发,于是他顺手拿起林芳芳甩在沙发上的粉红的内衣内裤反复看了看(赵义同自腐化堕落后,完全变成了一个性变态狂。他除了吃喝嫖赌外,还有一个最大的“嗜好”,就是保存与他发生过性关系的女人的内衣内裤。而且还在这些东西的上面写上她们的名字。有的女人内衣内裤他竟保存了好几件……,在他别墅房间里的床底下有个皮箱,里边装的都是这些东西。闲暇时,赵义同常常打开皮箱,逐件翻看,回味着他与这些女人发生性关系时的各种“感受”),然后,将她穿的一件白色尼龙绸内裤折叠好装在裤兜内,准备带走。 片刻,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完全裸体的林芳芳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腥红的羊绒地毯上:“赵市长,让您久等了,您看我最近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俊了,还是丑了?……”她边说,边扭动着腰肢,尽情地展现她敏感的部位……不知是受高强度性刺激惯了,还是由于赵义同长年累月地性生活过度,体内雄性激素(荷尔蒙)大幅度锐减的缘故,抑或是他对林芳芳的性敏感度差了,总之,尽管林芳芳竭尽全力地对他进行勾引、挑逗,赵义同还是一边喝着酒、一边喷着烟圈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芳芳,你总是这老一套,能不能换点新鲜的、有刺激的让我看看?” 林芳芳见她未勾起赵义同的兴趣,便又扯着嗓子唱起了那水煮牛肉般的歌声——年轻丰腴的少女,乳房在灯光下如同旋转的星球,裙摆宛若金莲花似的在飘动……她们虽然不懂天下所有人的爱情,虽然不知所有男人的全部需要,但她们懂得一首歌等于一迭钞票…… 赵义同听了林芳芳的那发涩的音调和那前言不搭后语的歌词,似乎在嚼一支蜡烛,或者是喝了一杯放了小苏打的白开水,索然无味。 第28章 于是,他淡谈地说:“芳芳,这首歌我也听腻了,能不能唱首新鲜点的……” 林芳芳自知此时此刻的她,点燃不起赵义同的欲火,于是笑吟吟地扑进他的怀里,用她的乳房轻轻地在赵义同的脸上摩掌着,然后,嗲声嗲气地说:“……我本想先让你尝尝我的味,可是……” 赵义同多少来了点情绪,也为了不冷她的“一片心意”和热情,于是他象应付差事似地用手在她那雪白的丰乳上来回搓弄了几下,淫笑着说:“你就知道‘一只绵羊等于两把斧头’;一个钟点能赚100元人民币……可是,你却不知道怎么‘挣’我的心……” 赵义同的这句话,多少有点刺痛了林芳芳的心。其实,林芳芳并不像赵义同想像的那么木讷,只是赵义同不给她施展技巧的时间和机会。但她也明白,她在他的心目中只不过是一位临时“补缺”的人或是一位“打下手”的人。所以,她想,这不能完全怪她。自从她和赵义同认识后,他到这里来得最多的是白天,晚上来得很少,来了,总是匆匆搂着林芳芳办完事便离开。他对她的解释是: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必须谨慎。她理解他,也就不埋怨他。在他给她投资办这个“芳芳歌舞厅”前,她一人住在赵义同拨给她的一室一厅的独居楼房里的。这样一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是一个独守空房的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林芳芳常常无法入睡,于是她学会了在百无聊赖时用穿衣服和脱衣服来消磨时光的方法。有时,她竟在一个小时内连续换三套衣服,凡漂亮的、合适的,她就对照镜子反复穿、反复脱……这天夜间,林芳芳一个人在镜子前面试穿衣服,孤芳自赏时,自带钥匙的赵义同开门进来了。他见林芳芳一丝不挂地自己在镜子面前扭动,心想大概是自己久久未来,使得她空守闺房、寂寞难耐。于是,他迅速脱掉衣服,没说话就一把将她拦腰搂住,然后急不可待地将她按在了地毯上。她真正希望的是这个过程要长一点、再长一点,以便更大、更多地满足她的欲望。可是,赵义同却“速战速决”,很快就象一头被赶进了圈的肥猪,“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瘫软地坐在沙发上……毕竟年龄不饶人,体内的激素(荷尔蒙)大幅度锐减,在女人面前“硬”不了多久…… 四 赵义同经常在他的别墅里举办小型“party”,召集他的几个或十几个情妇一起参加这样的寻欢会。被召去的女人绝大部分互不相识,而且赵义同规定她们之间不得互通姓名、地址,更不能说清她们与赵义同的关系。不过,这次“party”却只有三个女人被召来…… 第二天上午10点钟,林芳芳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她仰躺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看着上边那用石膏做的天花板。在这个宽敞的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昨夜她虽然与赵义同疯狂了一阵,但那仅仅是一阵暴风骤雨,没有像春雨绵绵那样滋润自己的心田……她想,自己如果这样长久地像坐冷宫似的呆在这屋子里也不是办法,得让赵义同给自己找个“营生”干。这样,一来可解自己独守空房的幽闷;二来也可以借机会认识一些人,如果时机适宜、情感投合,说不定还能碰上另外一个意中人呢。她暗暗下决心,等适当的场合、适当的时间她一定要当面提出这个问题。数日后的一个夜晚,林芳芳被赵义同“召去”参加他的别墅里一个小型“party”(赵义同经常召集他的几个或十几个情妇一起参加这样的寻欢会。被召去的女人绝大部分互相都不认识,而且赵义同规定她们之间只能唱歌、跳舞,互不通姓名、地址,更不能说清她们与赵义同的关系),不过,这次“party”与往日不同,只有三个人参加:她们是杨倩、姬红和林芳芳。杨与姬的关系是不说也自明的,但林芳芳对她俩并不熟,慑于赵义同的淫威她也不敢妄自询问。四人相会后,在杨倩的提议下,她为大,称“大姐”;林芳芳称“二姐”;姬红最小,被称为“小妹”。而赵义同则分别称她们为“大妞”、“二妞”和“三妞”。这也是赵义同为了防止她们互通姓名的一个“措施”,而女人之间各自为了维护自己的切身利益,也都心甘情愿地、严格地遵守赵义同的这些“戒律”。所以,她们参加“palty”时,只是“各尽所能”地与赵义同寻欢。她们没心思,也不愿意打探对方的情况。虽然如此,她们各自心里也都清楚:凡来这里参加“party”的女人,都是赵义同的情人。在赵义同这里参加“party”有个怪现象:即女人之间基本上不存在寻常的互相忌妒、互相猜疑,因为她们都知道:忌妒、猜疑都没有用。她们切身利益的存在与保持,只要赵义同一句话。有谁还敢不遵守他的“戒律”? 这一次的“party”还是老一套:无非是赵义同让这些女人们为他跳裸体舞、“摸瞎舞”和轮流到单间去淫乐…… 但林芳芳却有格外的“收获”:那天夜里,轮流去单间与赵义同淫乐的最后一个人是林芳芳。就在他已经发泄完毕后,林芳芳搂着赵义同的脖颈,无限凄然地说:“……趁今夜美景良宵,芳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已经筋疲力尽的赵义同,见林芳芳如此愁苦的表情,似有些同情地说:“你跟我这么长时间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是要钱?还是要房子?还是要……” 林芳芳见赵义同虽然很累、很乏,但精神却很好,于是她赶紧抓住机会,娇滴滴地说:“我想找个工作干干,老在家呆着太烦得慌。如果有个工作,有事我名正言顺地向您‘请示’。‘报告’,到那时我伺候您更方便,随时都可以找借口见到您,省得这样偷偷摸摸地与您见面,不知道我的想法对不对,您说呢?”赵义同见林芳芳提出要找工作的问题,觉得有些诧异。他想,她现在这样在家呆着,烦了,看看电视、看看录相;腻了,去逛逛商店、买些时装、化妆品什么的;累了,随时都可以躺在钢丝床上蒙头睡大觉……那该多好啊,何必操心费力地去干什么工作呀?可是,他又一想,一个年轻女人正值青春旺盛期,像关在笼子里的小鸟似的老呆在一个房子里,是够烦的。虽然赵义同并不十分宠爱这个女人,但她很会哄人,很会体谅他的苦恼和处境,如今她提出要找个工作,这对于他来讲,是个最原始的要求,再说,从林芳芳的文化水平、工作能力来看,像点样的工作她什么都干不了、她能提出什么过高的要求?想到这里,他说:“好啊,要找个工作干,想为省城的四化建设做出贡献,这是件好事嘛,你想搞什么项目啊?是想经商、搞建筑、还是办工厂?……” 林芳芳没想到赵义同这么爽快就答应了她的请求,于是她将自己早就想好的方案和盘端出:“我已经是您的人这么长时间了,我有多少‘水’您也知道,经商做买卖、搞建筑、办工厂,我都干不了,搞些文学、艺术之类的工作呢,我又没那么高的文化水平……” 赵义同见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既有些好笑,又有点不耐烦:“你转了这么多弯子,到底想干点啥工作呀?痛痛快快地说。告诉你,今天我可真累了,再不快点直说,我可要睡觉了。” “咳,我能干点啥呀,不瞒您说,我想找个既能唱歌、跳舞,又能挣钱的工作……”赵义同一听禁不住乐了。心想,就你那点艺术细胞、连一点简谱知识都没有,还有你那破锣嗓子,你唱出的歌还不把人都给吓跑了!就你跳的那几步憋脚的舞蹈,甭说让人家来欣赏,就是看上两眼都烦了。你还唱歌、跳舞、挣钱呢?但是,这些话他到了嘴边没好意思说出来,只是哑然失笑了一下:“芳芳,你具体点好不好?是想到歌舞团当个演员呢,还是想开个歌舞厅当老板?” [奇书网·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 林芳芳是个善于察颜观色的女人,她见赵义同此时似有不悦之感,怕把他惹烦了,下面的话就不好说了,赶紧又起身撒娇似地在赵义同那长满黑胡茬的脸上轻快地亲了一口,娇滴滴地说:“我想开个歌舞厅,投资又不大,最多添一些音响设备,再有个能说得过去的地方就行……” “行啊、行啊,我答应你,一个月之内让你开张……”赵义同确实精力已经耗尽。他太累了。说完这句话,他竟昏昏沉沉地在钢丝床上睡着了。赵义同说话果然算数。只20天的时间,由赵义同给拨款、投资,一个虽不豪华,但也说得过去的中挡歌舞厅——“芳芳歌舞厅”正式挂牌营业了。别看林芳芳干别的不行,但经营管理这个小型歌舞厅似乎还能说得过去,盈利虽不多,但至少没有赔本。这家歌舞厅很简单,由于档次不高,所以门票很便宜,每人只需5元钱,酒水另算。她为了节省开支,只雇了两个外地来省城的打工妹和一个稍懂些音响设备常识的男青年负责播放音乐和维修电器设备。 羞羞达达的面纱,终于逮不住“贪欲”,却原来是小事一桩,赵大市长自然满口答应。 第十四章乞食的猎犬和猎犬的猎物 一 林芳芳开歌舞厅,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趁机为自己选择一个年轻潇洒的男士;更重要的是为赵义同物色年轻貌美的女人…… 其实,林芳芳开这个歌舞厅根本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趁此机会,一方面为自己选择一个年轻潇洒的男士,来填补她与赵义同之间的那种情感和性欲上的空白;另一方面,也要充分利用这个有利条件和环境,为赵义同物色年轻美貌的女人,以此来巩固自己与赵义同的关系。 第29章 因为她明白:只要赵义同厌恶她,随时都可能像扔掉一个烟头似地把她扔掉!到那时她不仅将失掉已经得到的一切,甚至连她自己都可能保不住……为此,林芳芳所开的这家“芳芳歌舞厅”实际上是赵义同的一个“选美站”。 “芳芳歌舞厅’开业后不到三个月时间,林芳芳先后从在这里唱歌、跳舞的女人中选择了三个年轻美貌的姑娘供赵义同享乐,但赵义同玩弄了这三个姑娘后觉得都不称心如意。为此,林芳芳“很内疚”,于是,她又千方百计地为他物色。终于有一天她又猎获了一个美人儿。这个女人第一天来到她的歌厅唱歌时,林芳芳就觉得她的气质不凡。她不但歌唱得甜美,而且舞姿也很美。虽然“芳芳歌舞厅”档次一般,来这里光顾的客人多数也都是工薪阶层,每点一首歌最低的只给5元钱,最高的也超不过20元钱,但这个女人一晚就净赚200元!当歌舞厅曲终人散后,这个女人到服务台交“服务费”时,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服务小姐告诉她;她们老板有交待,您可以免交“服务费”,而且还给她一张“优待卡”,以后可以免费到这里来唱歌、跳舞。这位女人接过“优待卡”后,兴奋不已,执意要见一见她们的老板,当面表示谢意。谁知,就在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咳,谢什么呀?见了面,咱们就是朋友!您今晚唱的歌、跳的舞,我都听到、看到了,美极啦!实话说,自从我这个小歌厅开业以来,还没有哪位小姐能跟您媚美呢;您的光顾,是我们这个小舞厅的荣耀,也给我们招袜了很多客人。如果小姐不嫌这里条件差的话:我们情愿免费为您提供服务,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咱姐俩到后边喝杯咖啡,聊聊天,您看怎样?……” 当年林彪的老婆叶群为儿子选美,是“政治任务”,而女老板为赵市长选美,为的是商业利益。 二 赵丽红,就是林芳芳捕捉到的“猎物”。 赵丽红,何许人也?! 这位女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女老板,她看上去与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大约在二十七、八岁之间,虽说不上十分漂亮可人,但皮肤白皙、五官端正,也应属美人儿坯子类…… 一般来说,女性之间较少警惕和防备,她见女老板如此慷慨热情,便爽快地答应道:“哎哟,真不好意思,那就打扰您啦……” 林芳芳领着那位女歌手来到二楼后厅的一间布置得精致。雅气,充满了香气四溢的女人韵味的房间里,两人坐在一张双人沙发上,边喝着清香的“雀巢”咖啡,边吸着坤烟,无拘无束地聊到深夜,聊到天明…… 在这次长谈中,她俩互道了姓名、籍贯和在南郡谋职的情况。林芳芳从这次谈话中,详细了解到了这位女歌手的身世和目前的处境: 女歌手面对亲妹妹似的林芳芳,将自己的一切毫不隐瞒地告诉了她:她叫赵丽红,是哈尔滨市人。 高中毕业后的她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在哈尔滨找个工作并不难,难的是她认为许多工作不适合她于),于是她开始在市区内游荡。赵丽红的父母原来都是中学教师,母亲在她16岁时得肺癌死了;父亲退休后另找了一个老伴儿。所以,对赵丽红的生活、工作乃至婚姻、爱情等等,他从来不过问,也过问不了。因为赵丽红对她继母很讨厌,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厌烦那个老太婆。自从父亲再婚后,她几乎没跟那个老太婆说过几句话。赵丽红在一本杂志上曾经读过西方国家有关单身女人生活的详细报道和描述。她认为,“快乐的单身女人”比那些”决乐的单身汉”还“快乐”,这些女人可以无拘无束,既不受男人的制约,又不遭女人的忌妒;既不看公婆的脸色,又不受家庭的累赘;要多自由,就有多自由。她很少回家,整日在街上游荡。 猎狗的本性是将捕获的“猎物”交给主人。 三 赵丽红在哈尔滨结识了f省某销售公司驻哈市“总经理”胡侃。胡侃凭他三寸不烂之舌,竟博得了年轻美貌的赵丽红的芳心,赵丽红也竟然稚嫩地将自己的贞洁拱手相送…… 高中毕业三个月后,她把毕业时父亲塞给她的叫她复读高中的三千元钱花得一干二净。这期间,她在社会上结识了一些哥们儿、姐儿们。在这些哥们儿中,与她关系最密切的有两个人。一个叫胡侃,此人白白净净,一派书生打扮,说话也文绉绉的,大约有四十岁左右。她与他是在一家歌舞厅认识的。他告诉她:他是南郡某销售公司驻哈尔滨市的总代理。由于自己的性格孤僻和清高,一般女孩子他都看不起。所以,至今还是单身一人。赵丽红结识胡侃后,胡几次带她出入富丽堂皇的歌厅、饭店,住高级旅馆,颇具一副大款派头。有一次,胡在吃完夜宵后,一次就甩给她500元钱,出手之大方,令赵丽红另眼相看。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危难之中结识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心想,还是南郡人爽快大方,不像有些哈尔滨、佳木斯等地的东北人,不讲感情、只认钱。 就这样,赵丽红与胡侃相识、“相爱”了。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夜晚,哈尔滨下了一场瓢泼似的大雨,雨后城区的空气清爽宜人,带有水气的风轻轻地吹拂着路边绿化树,夜丁香散发出的香味使她精神兴奋。此刻的她十分渴望过上一次痛痛快侠的夜生活。 哈尔滨的夜生活,虽比不上南郡、上海、广州等地,但总的来说还是很丰富的。街上人头攒动,卖晚报的、卖水果的、卖汽水饮料和卖小吃的小贩们的吆喝声以及街上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混成一片,构成这个工业城市特有的夜景。她毫无目的的、溜溜达达地沿着一条大街往前走着。就在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句、像书生似的细细的男人的高声呼唤:“赵小姐,你慢点走!” 赵丽红回头一看,原来是她前几天刚认识的、从南郡来的那个胡侃在叫她。她见了他,既高兴又有些嗔怒:‘哎哟,是你呀?今晚上你上哪去了?我怎么连着打几次电话,你们单位的人都说没有你这么个人呀?你是不是在骗我?”胡侃说:“哎呀呀,我的赵小姐,咱俩萍水相逢,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我干嘛要骗你呀?我想,你大概把电话号码记错了。你拨的是我给你的号码吗?”赵丽红:“是呀,没错,我连着拨了两遍呢。”说着,她把胡侃写给她的电话号码又复述了一遍。 胡侃听了后,狡黠地笑了一下,说:“咳,我的赵小姐,您拨错了一个数码,怪不得人家说没我这个人呢。”说着,他煞有介事地又重新给赵丽红留了个电话号码(其实,这还是个假的),然后,笑嘻嘻地说:“咳,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是常驻哈市的商业代表,一天列晚在这个城市瞎忙。我在‘办事处’雇的那些人多数都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干什么,我的业务实在是太忙。不瞒你说,你就是把电话拨对了,也未必能找到我。我每天出去的时候,都跟我手下的人交待:凡是我未让他们联系的人要找我,都推辞说我不在,或者说这个单位没这个人。这样做,是为了集中精力搞好业务。不过,刚才你给我打的电话确实拨错了。这跟我刚说的没任何关系……这样吧,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以后我多跟你联系,或干脆我每天晚上8点钟准时在‘樱花公园’等你……” 赵丽红似信非信、似明非明地点了点头。心想,也是人家跟我萍水相逢,干嘛把一切都告诉我呀?我怀疑人家,人家说不定还怀疑我呢。想到这里,赵丽红的心里似乎取得了“平衡”,于是笑着说:“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你也不要过于认真。其实,咱俩只不过是刚见过两次面的新朋友,以后互相了解,来日方长。”“那么说,你不生我气啦?” 赵丽红点了点头。 “自从我到哈市后,从来没密切接触过任何一个女人,更没有遇见像你这样有文化、气质好的女孩子。说心里话,我为跟你交朋友……不瞒你说,我把今天晚上要谈判的业务都推了,是专门陪你来玩的。不知赵小姐是否肯赏脸?”胡侃说着,不容赵丽红表态,伸手挽住了赵丽红的胳膊,在路边拦了一辆红色桑塔那出租车,拉开车门,将赵丽红让了进去。 红色桑塔那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奔驰着,约20分钟后,在一座装饰得十分华丽的饭店门前停下。胡侃付了司机一张百元大钞,示意不必找零,然后领着赵丽红朝饭店的前厅走去。 饭店前厅灯光辉煌,在五彩灯光的照耀下,正处青春发育旺盛期的赵丽红显得越发艳丽漂亮,只见她修长、苗条的身材,加上那身粉红底白花丝绸连衣裙和脚蹬的那双乳白色高跟鞋,更加楚楚动人…… 胡侃贪婪地看了一眼赵丽红,心中禁不住赞叹道:这姑娘真美啊!人们都说“新疆的葡萄,内蒙的马,哈尔滨的姑娘美如花。”似乎今夜他才真正领略这句谚语的含义…… 赵丽红今晚之所以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主要是想让胡侃欣赏她的姿容。因为前几天她见到胡侃时给她总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她觉得这个人说话文明,举止落落大方,似有一种年轻学者的风度。 “小红,今晚上我要陪你玩个够。 第30章 一会儿咱们先吃饭,然后跳舞,‘ok’。明天,我还要请你坐车到江边去玩……” 上了二楼的包间后,他们走进了一个灯光昏暗的酒巴间。 胡侃要了一份法国炸牛排、一份清蒸古巴牛蛙和一盘沙拉,一瓶法国白兰地葡萄酒。 赵丽红有生以来第一次吃“洋餐”,很不习惯,甚至连刀叉怎么用,白绸餐巾如何戴等等,她都不会。而且她总觉得“洋餐”这玩艺没有炸烂。她吃了两口那还带有血渍的牛排,恶心得差点吐了出来。幸亏胡侃及时地往她嘴里送了两片苹果沙拉,才未出洋相。 很会来事的胡侃,不失时机地给她介绍、讲解这半生不熟的法国牛排营养价值如何如何高,这古巴牛蛙的蛋白质含量又如何丰富等等,使赵丽红了解不少有关吃“洋餐”的知识。 于是,二人边品着“洋餐”,边举杯换盏地喝着“洋酒”。 吃“洋餐”不行,但喝“洋酒”赵丽红却不外行。因为在这几个月的游荡生涯中,在她思想苦闷的时候,她用父亲给她的那几千元“高考生活费”,经常独自一人到酒馆去喝酒,有时甚至56度的东北高梁白酒她都能弄它二、三两!但能喝归能喝,赵丽红毕竟是个酒精承受力有限的女孩子,一个人喝掉半斤多葡萄酒,多少有些醉意了! 酒过三巡后,赵丽红的脸色涨得像桃花似的那么艳红。于是,胡侃的双眼便直勾勾地盯着她那鲜红的脸蛋并移向她义丰满的双乳…… 赵丽红醉了。 胡侃得逞了。 就在这天夜里,胡侃趁赵丽红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用出租车将她拉到郊外他临时租住的一间农民平房里,与她多次发生了两性关系…… 一个星期后,当赵丽红再次去找胡侃时,听那个房东老太大说这个人已经进了公安局;后来她又去公安局详细打探这个叫胡侃的人的消息,一位接待她的“老公安”告诉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叫胡侃,他的真名叫胡营。他也不是f省驻哈尔滨的什么“销售代理商”,原是一个“三进宫”的贩毒犯罪分子。他是从河北负案逃到哈尔滨的。胡营这次又折进公安局,是因为他又参与了沈阳、佳木斯和哈尔滨的三个贩毒犯罪团伙的活动,而且他还是这三个犯罪切伙的主犯之一。 秀色可餐——偷食禁果,根本就是两回事,哈尔滨的姑娘却被钱蒙上了眼睛。四 失了身的赵丽红想:既然漂亮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本钱”,我何不利用这“本钱”去谋生呢?女人的贞洁值几个钱?赵丽红就是在这种一切向钱看的拜金主义思想支配下,完全抛弃了一个人做人的最起码的伦理道德标准;完全抛弃了一个女人的最低要求——自尊、自爱。赵丽红听后,心里一阵抽搐。她没想到自己的少女贞洁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让一个贩毒的犯罪分子给沾污了。后悔已晚,从此她开始进行“反思”。赵丽红想,反正自己已经这样了,将来自己怎么样,她不知道。她也无法预测自己的前程,更不知道将来自己将是怎样一个人。但不管怎样,自己总得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至于怎么活法,那就看自己的了。有一天晚上,她在大街上闲逛后回到自己临时租住的一间平房里,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夜。快天亮时,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她仿佛进入了冥界,只见一群青面獠牙的厉鬼正举着沾满了鲜血的鬼头刀向她追来。为了逃命,情急之中她跳进了一个深潭。进了深潭后,只觉得自己被一个旋转得飞快的急流卷进了潭底。到了潭底,又一个厉鬼一把将她抓住,然后对她说:“这里是冥界的‘验身房’,索命的无常没有去抓你,为何擅自闯到这里来?”正在她张口欲辩解时,只见一个像判官模样的人从冥府的“验身房”走了出来,怒目圆睁地问:“你是何人,为什么只身到这里来?” 赵丽红急赤白脸地辩白:“是你们冥府的人无缘无故地追杀我,在情急之中我才跳潭逃到你们这里来的。” 判官翻了翻赵丽红的“生死薄”,然后对她说:“现在阳界人心躁动,有的人为了自己的私利不积阴德,本来寿数未到却先期到此,本官也只好将他(她)收下。你的寿数还很长,但你在阳界必须多积阴德,死后才能不遭罪,否则,我不但要提前收你,而且还要给你上大刑。刚才是索命的小鬼抓错了人,来,过到这边来,让我给你‘验验身’。” 赵丽红哆哆索索地跟着判官走到一张竖着的大青石板前。说也奇怪,那块青石板立即变成一面明晃晃的大镜子,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仍然是一个女儿身,不过,那是一个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的女儿身……赵丽红觉得一个姑娘家在这些厉鬼面前赤身裸体地展示自己,有些羞愧难当,她捂着脸“嗷——”地尖叫一声……赵丽红惊醒后,才发现自己昨晚洗浴后因思虑过度,加之天气炎热,竟忘了穿内衣、内裤,所以才做了刚才的那场恶梦。 不过,这个恶梦虽然惊吓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但醒来后却也给她留下一个启示:她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什么谋生的本事和本钱,但自己这个修长、苗条的女儿身和漂亮可人的脸蛋,不就是很好的本钱么?她忘了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听什么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其实,女人漂亮的本身就是一种本钱……”失了身的赵丽红有很多断想:既然漂亮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种“本钱”,我何不利用这种“本钱”为自己去谋生呢?女人的贞洁又值几个钱?失去与未失去又有什么区别?失去了,究竟失去了什么呢?是肉体上的损失,还是精神上的损失?如果二者兼而有之的话,那都是虚无的、看不见的、模不着的东西,实际上什么损失都没有…… 与其如此,不如现实一些、实惠一些,我要利用使男人着迷的。神魂颠倒的我的漂亮脸蛋和修长、洁白的肉体来换取男人的金钱!什么道德啦、女人的贞洁啦、羞耻啦等等,都是瞎扯!只有金钱、金钱,才是现实的、实惠的,在这个世界上唯有金钱才能拯救一切…… 赵丽红就是在这种一切向钱看的拜金主义思想支配下,完全抛弃了一个做人的最起码的伦理道德标准;完全抛弃了一个女人的最低要求——自尊自爱。赵丽红彻底堕落了。 就在她被那个叫胡营的流氓诈骗犯骗奸后的第二个星期,她在哈尔滨市一家夜总会里做了女招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陪小姐”。 在当“三陪小姐”期间,赵丽红确实初步实现了她以漂亮的脸蛋和修长、洁白的肉体换来大把金钱的欲望。但是,她对此也付出了极大代价——肉体和精神上的摧残。 光顾夜总会的人,可说是五花八门,但最多的是三类人:一是手中有权的;二是手中有钱的;三是所谓的文化人。这三种人参加夜总会娱乐也各有不同的目的和追求,就是同一种人也有不同的娱乐方式和消费标准。手中有权的那种人,多数都是来这里填补精神上的空虚,也有的是为了白吃、白喝、白玩,称“三白权人”,其中也不乏专以寻求性刺激为乐的人,但总的来说这种人仍然是少数。手中有钱的那种人,也并非都是来这里高消费的。他们有节制地花钱,比如花上一、二百元点个歌,花几十元要瓶香槟或者破费千儿八百的买个花篮送给哪个歌星,以赢得观众的一片掌声和某个歌手的微笑;当然,有钱人中也有专门来显富的,他们点歌、喝酒不惜一掷千金。个别的有钱人,进夜总会就两眼贼溜溜地物色那些有姿有色的“三陪女郎”,夜总会散后,他们便醉醺醺地在“三陪小姐”的搀扶下钻进汽车,到他们需要去的地方消魂、过夜。至于那些所谓的文化人,绝大部分都是来这里娱乐和消遣的。虽然他们手中也有点钱,但那都是靠写点文章挣点笔墨费或业余兼教得来的钱,来得都不容易,因此他们不敢、也不可能大把大把地往外掏钱……恶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恶梦醒来寻不到自己的所在位置。 五 赵丽红到夜总会“上班”后,很快就“总结”出一套“经验”,她把目光死死盯住那些既有钱,又肯出钱,而且又好色的人物身上。她从未扑空过。其中给她印象最深的有两个…… 赵丽红到夜总会“上班”后,很快就“总结”和摸索出一套“经验”来,她把目光瞄准那些既有钱、又肯出钱而且又好色的人物身上,而且从来没扑过空。她在夜总会当“三陪小姐”一年多的时间里,陪了不少色鬼,但给她印象最深的有两个:有一天晚上,老板安排她去陪一个年轻的“局长”。她来到5号包厢,只见里面坐着一位三十六、七岁的男人。此人确实年轻、潇洒、彬彬有礼,见她进来后,忙站起来说:“您好,小姐,我是从佳木斯来哈尔滨出差的,在佳市xxx区工商局工作。本人姓许,因为这几天工作太忙、太累,想到这里放松一下,非常感谢您能陪我聊天、跳个舞……” 丽红因为已经有了被那个所谓的从f省来的“销售代理商”所欺骗的教训,故根本就不相信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什么“局长”,所以,不管那个“局长”多么殷勤,多么有礼貌,她始终抱着一个信念:只要你肯出钱,我就陪你,如果你想用花言巧语哄我、骗我,不付出点大的代价就占有我,没门儿! 第31章 于是,她也以礼还礼地说:“许先生,很高兴认识您,今晚我愿为您服务……” 这天晚上,那个年轻的许“局长”并没有什么不太礼貌的行为,只是一般地让她陪他跳舞、唱歌。临结束时,他从包里掏出500元钱塞给她,作为小费。因为干夜总会这行,接触的人多,陪的人也多,十几天过去后,赵丽红竟把那个年轻的“局长”给淡忘了。 有一天晚上,老板已经安排赵丽红去陪一个“港客”,刚进包厢,领班的就把她叫了出来,说:“这位客人我另外安排人去陪,你到9号包厢去,那里有人点名要你。” 赵丽红到了9号包箱后,一看原来是前些天来的那位年轻的许“局长”。“您好,许先生。谢谢您还记着我……” “赵小姐,您的歌唱得好,舞跳得也很美。前些天在您的陪同下,我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难忘的夜晚。不瞒您说,明天我就要启程回佳木斯了,所以,临行前到这里向您告别一下,我想,您大概不会不欢迎吧?” “哪能呢,许先生这么瞧得起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凭着女性的敏感,赵丽红知道这位年轻的“局长”执意要她来陪他意味着什么。那天晚上,那位许“局长”比第一次来要随便、热情得多,似乎他真的要做什么临行告别似的,表情、言语、举止,都有一种依依不舍的亲近感。 说实在的,赵丽红并不在乎这位所谓的“局长”走不走、留不留,更不在乎他是什么“局长”不“局长”,她关心的是这次他点名要她再次来陪他,到底能给她多少钱?如果钱的数目可观,即使让他睡一宿又有什么呢?自己不是已经是那样的人了吗? 进了包厢后,许“局长”的热情比第一次来时更高。这次,赵丽红不但没有像第一次那样主动、殷勤地为他斟酒、邀舞,反而有些“反客为主”了。相反地许局长却主动地为她敬酒碰杯,主动地为她点歌、拉着她跳了一曲又一曲。尽管赵丽红是位“老三陪”,但自己毕竟是陪别人的,因此,她见那位许“局长”如此主动谦恭地为自己斟酒布菜、点歌邀舞,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她动容地说:“许先生”,她从来没称呼过他“局长”什么的,根据她观察他的表情、动作以及种种细微之处,赵丽红敢肯定:这位姓许的绝不是什么“局长”、“科长”,充其量是个“业务员”、“推销员”或“机关科员”之类的人物:“您别忘了,在这个夜总会里是我来陪您的,是我为您服务的。您这么敬我,我可有些承受不了。”许“局长”抿嘴一笑,不以为然地说:“赵小姐,请您恕我直言,现在虽然是市场经济年代,处处都应以等价交换形式进行,但在我们这个有几千年传统文化的古国里,朋友之间的互敬互爱是用金钱难以衡量的。我明天就走了,没别的意思,今晚主要是向您告别的。朋友嘛,丕管今后相距多远,永远是朋友。像您这样的‘三陪小姐’,其实应该天经地义地受到尊重……不瞒您说,我的一个搞丝绸生意的亲表舅现在在日本国东京都‘九九株式会社’任董事长兼总经理,前些日子我利用国家公务员休假的机会去了一趟日本,在东京都的‘红灯’区也转了转,人家那里的‘三陪小姐’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有文化、有知识。在‘三陪’期间突出互敬互爱,把歌舞厅、卡拉ok间当作情感交流的重要场所,说不上谁主谁宾,因为咱们这个国家儒教文化根深蒂固,一时难以接受或兼容西方文化的‘精髓’,把本来很‘正常’的活动,看做‘不正常’了……” 赵丽红对于这位许“局长”的“高论”,并未完全听懂,但有一点她似乎听懂了:当“三陪小姐”也是一种“职业”,而且是一种应该被人们“尊重”的“职业”,这里面理所当然地包括“卖淫”等内容。于是,她苦笑了一下,半嘲讽半戏滤地说:“许先生真不愧是个经多见广的‘国家干部’,既有‘高深’的‘理论’知识,又有丰富多彩的生活‘经验’……听您刚才这一说,我突然明白了许多‘道理’……”许“局长”听了赵丽红的“赞许”,甚感得意,于是他又补充说:“改革开放后,国家对公民个人旅游探亲的政策放宽了,又因为我们家国外亲戚多,所以,近几年来几乎每年都要出国一二次。将来赵小姐如果有机会到国外去旅游的话,需要外汇时只要您给我打个电话,我立马儿就把外汇给您电汇过来……”赵丽红点了点头,说:“既然是朋友了,今后就少麻烦不了您……”夜总会持续到凌晨两点多才结束。 曲终人散后,许“局长”慷慨地从公文包里掏出两捆外币塞给赵丽红:“赵小姐,谢谢您这两次对我服务得这么周到,而且给了我那么多温柔,这点外币请您笑纳,其实,这也没有多少:一捆是10万日元,另一捆是8千美元,小意思,算不了什么……”说完,他两眼直勾勾、色迷迷地盯着赵丽红那粉嫩的脸蛋,似乎焦急地等待着她得到那两捆巨额外币后的狂喜、激动,甚至狂呼“感谢”等等的表情或者语言。 赵丽红接过那两捆巨额外币后,开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像许“局长”所期待的那种变化。只见她拿着两捆沉甸甸的外币,先拆开封条,然后分别用拇指和食指夹着,就着已经亮起来的灯光,迅速地“刷刷刷”地飞翻着、检验着。显然,她是在怀疑这个许“局长”给她的外币里层夹着白纸类的假币。因为她在当“三陪小姐”的这段时间里曾不止一次听同伴说过,有一种人在表面和底层各放一张真币,中间却夹着报纸或白纸等冒充巨款,用来欺骗那些曾陪他睡过觉的小姐。凡被欺骗过的这些小姐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教训:当她们接过客人递过来的这些“巨款”后都碍面子不好意思当面检验那些货币的真假,接过后便迅速装进自己的皮包里,心里美滋滋儿的,心甘情愿地陪那些客人去睡觉,任他们玩弄和蹂躏。当这些色鬼心满意足地离开她们时,这些小姐们才打开皮包清点“巨款”的数额,那时,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肉体彻头彻尾地被那些流氓、恶棍们给欺骗了…… 赵丽红想,我要是遇到这种情况,绝不能上那个当,受那个骗;你想玩我,给我钱,我验这钱的真伪,这都是天经地义的事,什么他妈的面子不面子,难道对那些用假钱来骗女人肉体的流氓们能讲面子么?没想,今晚上她真的遇上一位送巨款的客人,所以她才认真检验。当她确认这两捆价值折合人民币在10万元以上的日元和美金都没有夹着假币后,脸上立即绽出了桃花般的笑容,对坐在对面的那位许“局长”情意绵绵地说:“真不好意思,让您破费那么多的钱,只是我接了您这么多钱后,不知该如何报答您……” 这位许“局长”等的就是这位鲜花般的姑娘的这句话。为了稳定一下自己惊喜的情绪,他假装淡淡地说了一句:“其实,这点钱算啥?赵小姐能收下,就是给我许某人面子。什么报答不报答的,我根本就没往那儿想,只希望赵小姐今后不要忘了我这个姓许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如果以后我还出差到哈市来或者路过哈市的话,一定还要找赵小姐陪舞、唱歌……不过……”他故意将下面还要说的话停了下来,专等赵丽红接话。 赵丽红已经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三陪小姐”了,她明白,别看那个许“局长”表面装得像正人君子似的,其实她早看出来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东西!今晚上他肯一下子就抛出那么多的现金,还不是为了要玩她?她自己也盘算和思谋了一下,自己既然已经接受了人家那么多的钱,就得陪人家玩、陪人家睡,“等价交换”嘛,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她笑吟吟地接过许“局长”的话茬说:“许先生,看您吞吞吐吐的,‘不过’什么?您说嘛!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这也是干‘我们这行的’应该做的……” 那位许“局长”没想到这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的要求,于是他又假装斯文地说:“其实,也没啥。不过,我想找个地方让赵小姐再陪我喝两杯咖啡,不知赵小姐能否赏个脸?” 赵丽红心里明白,他所说的“找个地方”和“再陪他喝两杯咖啡”的全部含义。于是她将那两捆价值十几万元人民币的日元和美金装进一个小提包里,含着笑歉意地说:“许先生,对不起,请您稍候,等我去一下洗手间,马上就跟您走……”说着,只见她拿着提包,出了包厢,径直朝“三陪小姐”的更衣室走去。进了更衣室,赵丽红迅速打开属于她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铁皮柜,将装有价值十几万元人民币的手提包放进去,然后锁好,又回到原来的那个包厢。赵丽红随着那个许“局长”出了夜总会的歌厅大门。她招手要了一辆蓝色桑塔那出租车,在许“局长”的指引下,大约二十多分钟时间,桑塔那在一幢灰色的砖瓦结构的二层小楼前停下。 许‘局长”掏钱付清车费。 下车后,赵丽红才发现这幢灰色、破旧的二层小楼门前接着一块“xxx招待所”的木牌子,从这座楼的破旧程度看上去,大概是文革后期盖的,至少也有二十多年了。 一进了楼道,赵丽红就觉得有一股腐烂的发了霉的恶臭迎面扑来,只见走廊里肮脏不堪,西瓜皮、废弃的塑料袋、空烟盒、甚至女人用过的卫生巾等垃圾比比皆是。 第32章 [奇`书`网`整.理提.供]赵丽红捂着鼻子,在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左一脚右一脚地尽量注意躲避着那些肮脏的垃圾,即使这样,当她快走到二楼的楼梯口时,仍然被脚踩着的一块西瓜皮“叭叽”一下摔了个跤。赵丽红挣扎着自己要爬起来。走在前边的那位许“局长”听到响声后,忙转过身来伸手搀扶赵丽红站起来,嘴里不停地解释着:“这楼的质量差,卫生条件也差点,我是昨晚上才从‘黑河贵宾楼’搬到这里来,主要图这个地方距火车站近……真不好意思,一进楼就让赵小姐跌了一跤,都怪我只顾自己走路,忘了照顾您了……” 赵丽红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只跌了一跤,也没磕着、碰着,许先生不必客气……” 赵丽红虽然这样说,但刚才摔的那跤也确实不轻,因为她脚下穿的是高跟鞋,脚脖子被崴了一下,顿时红肿起来;又因为她从夜总会出来时,临时换了一身浅黄色的超短裙,摔倒后,赠了一身红色的西瓜瓤,使她非常懊丧。但懊丧归懊丧,自己已经收了人家那么多钱,不“出台”(这是歌舞厅里的暗语:在歌厅的“卡拉ok包间”里只陪客人唱歌、跳舞、喝酒、吃饭,被称为“坐台”;凡曲终人散后,又随客人外出去陪宿,被称为“出台”)说得过去吗?人家能答应吗?她只想到了要去的那个房间后,赶快让那位“局长”“尽兴”,自己也好赶快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想到这里,赵红勉强地笑了笑,说:“没啥、没啥,许先生前边继续带路,我注意点就是了……” 上了二楼往左拐,进了一间狭小的客房。赵丽红被许“局长”领进客房后,她一看这房间里的脏乱程度比走廊里强不了多少:屋里的陈设十分简单,除了一张绿色的铁焊管双人床、一张三屉桌和一把破旧的木制椅子外,几乎什么都没有。床上、地下乱糟糟的,最使人心惊肉跳的是,在双人床铺底下竟有一只硕大的老鼠正在旁若无人地蹿来蹿去寻觅食物;墙角旮旯布满了灰尘……总的来说,这个所谓的招待所、比旧社会的“鸡毛小店”强不了多少…… 赵丽红进屋后,被这屋里的一股霉气呛得于咳了两声,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现:那位许“局长”口口声声说自己在佳木斯工商局如何如何有地位,在国外又如何如何有腰缠万贯的企业家亲戚,而且临来时又慷慨解囊一下子掏出两捆价值在十万元以上的巨额外币,为什么要住在这如此肮脏不堪的、低级的招待所里呢?这里虽说距哈尔滨火车东站很近,但住在市区的高级宾馆、饭店里,如果打“的”去火车站最多也不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干嘛非住在这么个地方呢?凭她当“三陪小姐”这么长时间、接触过那么多的客人来判断、推测,她想:那个许“局长”住在这里必有特殊缘故。否则,凭他的身份、凭他的地位、凭他的财气,绝不会住在连富裕起来的农民都不会愿意住的地方。此刻,她脑子里迅速打了两个问号:姓许的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是流氓、骗子、杀人犯、抢劫犯、还是?……他住在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节约、隐蔽、还是有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罪恶勾当?…… 正在她胡乱猜测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男人粗壮的喘息声,随即她耳边又响起熟悉的声音:“赵小姐,这个地方的条件比起夜总会、比起您经常出入的高级宾馆饭店来,是差一些。但我许某人今天请您到这儿来是陪我喝‘咖啡’的,可不是来这里享受的,这一点,赵小姐在接受我的馈赠时自己已经表白了!赵小姐,时间已经很晚了,我看,您就将就点,上床陪我一次吧?嗯……“”赵丽红回头一看,眼前这个人与在歌厅里的那个彬彬有礼,说话文诌诌的许“局长”简直判若两人!此刻,只见他两眼喷着欲火,嘴角流露着狡黠的淫笑。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但她想,不管怎样,自己已接受了他的钱财,让他玩弄一次也不为过,谁让自己就干这个呢?早干早完,自己早点逃离这个地方。于是,她说:“许先生,你言重了,来这里的目的我完全清楚。来吧,许先生,你说个方式,是怎么个玩法?我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赵丽红边说、边脱衣解裙…… 那个许“局长”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三陪小姐”语言竟如此锋利,表情又如此严峻,这与她在夜总会里对他总是笑眯眯的、温馨脉脉的表情大相径庭,看上去好像一朵落了霜雪的带着利刺儿的玫瑰。刹那间,他的欲火似乎有些减弱,但他看到已经脱得一丝不挂的赵丽红那似冰雕玉刻的美丽、洁白的胴体时,他的邪火“腾”地一下又窜了上来,于是,他急不可耐地将她抱起、甩在床上,然后疯狂地、变着花样地足足蹂躏了有两个小时…… 大约二小时后,赵丽红苏醒过来。她意识到那个男人的兽欲已经发泄,便支撑着身子想爬起来悄悄溜走,但她几次用力翻身都没成功。此刻她才发现那个男人的头正重重地压在她的胳膊上,头朝外,“呼呼”地打着鼻鼾,使她动弹不得。她厌恶地推了他一下,但仍未推动。于是,她用左手支着身子,侧过身后想轻轻挪动一下他的头。就在这时,那个男人被惊动了,只听他梦呓着:“啊——宝贝儿,你真美!我还从来没玩过这么美的女人啊……” 突然,这个男人转动了一下身子,将头扎向她的怀里,粗硬的胡茬扎得她娇嫩的前胸生病。刹那间,她觉得有些不对头,于是,她不顾已被折腾得浑身酸痛、乏力的身子,使尽力气,咬着牙,半坐起来。此刻,她借着室外的路灯射进来的微弱光亮,惊愕地发现原来正在躺着与她睡觉的是个体态粗壮、满脸横肉和黑胡茬的另一个男人!她看着这个丑陋的男人,吓得“啊——”地尖叫了一声。于是,她“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赶紧翻身下地以极快的动作穿衣服。然后,迅速打开三屉桌的那盏25瓦台灯。 赵丽红这一折腾,把正在床上睡觉的那个男人彻底给惊醒了。只见他也坐了起来,一边在床头摸了一根香烟点燃,一边揉着满眼黄糊的肉眼泡子,望着站在地上已经穿好衣服的赵丽红,淫笑着问:“美美人儿……你你怎么不……不睡了?我我还想再……再和你一次呢……”原来这个丑陋的男人还是个结巴!赵丽红望着在床上赤身裸体坐着的这个形秽不堪、丑陋无比的男人,恶心地差点吐出黄水。她既害怕,又气愤,于是,大声地斥责他:“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偷偷地爬到床上跟我睡觉?我问你:那个姓许的哪去啦?……” 丑男人见赵丽红站在地上与他发怒的样子,越发觉得她美。因此他似乎并不计较,仍然咧着那张像公猪嘴似的大嘴巴,嘻笑着说:“我我是什么人,并不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你你应该再……再让我玩一次……。你你问,那那个姓许的……哪哪去啦?咳——我我实话,告告你吧……他他不姓许……是姓姓……张!叫叫张张什么,就就没必要告告……诉你了!他玩完了你,早就走了。干干什么去了……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花花钱玩你,你你就应该让……让我们哥仨玩个够……实实话跟你说了吧……今天夜里,我我们哥仨都玩了你,对了,还还有一个叫‘老七’的……他是第二个玩的你,他他也也走了……。算算我‘风格’最高,最最后一次才玩的你……可可惜,我我还没玩够……”丑男人说完了,将烟头掐灭,扔在烟灰缸里,随即挪动身子下床,准备再次搂抱赵丽红上床:“来来来,让让我再玩你……你一次!你就可以走了……” 赵丽红听后,她已经明白了:就在昏厥过去的时候,有三个男人先后蹂躏过她,气得她浑身直哆嗦,差一点没又晕过去。就在这一刹那间,她脑子里残留的意识在提醒她:千万不能再晕过去,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野兽再趴在她身上呢……于是,她咬牙坚持着、坚持着…… 丑男人下床了。 只见他边用手擦着哈拉子,边淫笑着张开那长满黑毛的粗壮胳膊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此刻的赵丽红害怕再遭一群野兽的轮番糟踏,担心如果再陷魔掌的话,即使不被糟踏死,也得脱层皮!与其让野兽吃掉,不如跟它(他)拼个你死我活,这样,兴许能捡一条命。此刻,她也后悔不该贪婪地收那个骗子那笔巨款,以致落到如此悲惨的下场……后悔也晚了!眼前怎么办?硬拼?肯定不行。她一个瘦弱的女人怎能拼过一个五大三粗汽壮如牛的野男人? 丑男人步步往前逼。 赵丽红步步往后退。 人们常说,人在危难的时候往往会“急中生智”,赵丽红也不例外。此刻已经豁出去了的赵丽红,突然发现距她只一步之遥的那张三屉桌上放着好几个昨夜这帮禽兽们喝酒后弃在那里的空啤酒瓶!她脑子像闪电似的生病一计:用酒瓶子砸他!对。就这么着! 就在丑男人距她只有一步的时候,赵丽红异常冷静地笑着说:“咳——这位大哥,您干嘛这么着急呀!我什么时候说不让您玩来的?既然您夜里没‘尽兴’,小妹再陪您一次两次的没问题!您何必这样呢?好了,大哥,您先上床,等我把衣服脱了,马上陪您……” 谁知,丑男人并不信他的话:“啊哈,你你这个小姐,心心眼儿还……还不少,你你让我先……先上床,然然后你……你趁机好溜了……没门儿! 第33章 告告诉你……像你你这样的女人我……我见得多啦……”说着,伸手就要搂抱她。赵丽红机灵地往旁边一闪。丑男人因用劲儿过大,一下子扑了个空,“叭叽”一下摔倒在水泥地上,前额撞在墙角上,顿时流出了污血。 赵丽红仍然很冷静地在寻找时机。她假装很关心他的样子弯腰对男人说:“大哥,你急啥嘛,看把你掉的!都怪我,没有迎住您。慢慢起来,不要忙……”就在她用左手拍着丑男人的肩膀“安慰”他的同时、她的右手迅速地从桌上拎过一个空啤酒瓶,然后用尽了她平生的最大力气“砰砰砰”地几下朝他的后脖梗子和肩肿骨处砸去,顿时痛得这个身壮如牛的丑男人,“嗷嗷嗷”地直叫唤,只见他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赵丽红从小就怕见到血,她见丑男人一下子流了那么多的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哆嗦,于是,她不顾一切地跑出那个肮脏的“铁路招待所”,到外边打了个“的”,回到夜总会歌厅。 到夜总会时已经是凌晨5点了。她赶忙打开更衣室内那个属于她的铁皮柜,取出更换的衣服和自己的手提包,来到哈尔滨市的一家银行准备兑换昨天夜里那个许“局长”给她的日元和美金。她没敢多换,只从其中取出1万日元和100美金,来到外币兑换台进行兑换,并佯称这些外币是她的一个舅舅从香港带回来的,想兑换些零钱花。谁知,当她将外币递进窗口后,那个涂着红嘴唇的银行小姐将外币在“验钞机”上一试,柳叶眉立即倒竖起来,厉声问道:“你这些外币到底从哪来的?”赵丽红一看银行小姐的脸色和她问话的严厉口气,自知事情不妙:那外币是假的!于是,赶快编假话,说道:“这些外币确实是我舅舅从香港带来的,他说是‘样品’让我拿着玩的,这几天我手头紧,想换点零钱花,所以,就到这儿来了。怎么啦?小姐?” 银行小姐看了一眼窗口前这位美丽的同性不像是倒卖假币的犯罪分子,而且数量很少,按照有关规定,只是没收就是了。但她的警惕性很高,仍然继续问道:“你的身份证呢?拿来我看看!” 赵丽红只得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她验证。 银行小姐看后口气有些缓和:“你还有多少这样的外币需要兑换?都拿来我看看。” “就这点,是我舅舅给我拿来玩的,他说是样品。我也不知道样品是啥意思,所以就拿到这里来兑换试试。” “告诉你,小姐,你这些外币都是假的。按照有关规定必须全部没收!”“哎哟,小姐,您还是还给我作个纪念吧,我不去换就是了。” “不行。必须没收。”银行小姐斩钉截铁地说,并熟练地给她开了一张“没收收据”甩给她:“给你,这是收据!” 赵丽红拿着银行小姐给她的“没收收据’佯装很惋惜的样子,溜走了。赵丽红又一次让坏人给欺骗了,而且骗得是那么惨。 第二天上午,她打车来到哈尔滨市郊外的一个野坟圈子里,在那里她整整地哭了一天。哭够了。哭累了。她前思后想,觉得自己在哈尔滨无论如何是呆不下去了。她猜想,昨天夜里她在“铁路招待所”遇见的那三个恶人极可能是贩卖假币的犯罪团伙。虽然是上当了、受骗了、受欺负了,但他们的同伙受了伤,而且还被她用酒瓶子狠狠地打了几下,今后这些心黑手辣的家伙倘若在哈市再见到她,岂能对她善罢甘休?到那时,她不是死在这些人手里,就得长期被他们控制和霸占、无休止地受他们的摧残和蹂躏……人们常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傍晚时分,她决心迅速离开哈尔滨到南边去,彻底避开这群恶魔的纠缠,免得再遭更大的灾难。 当晚,赵丽红化装成一位农村少妇,登上了哈尔滨开往北京的19次特快列车。上车后,赵丽红在车厢里买了一份哈尔滨市的晚报,她被报上的一条简短的新闻吸引了: 本报讯:记者从哈尔滨市公安部门获悉,昨日凌晨5时30分,公安部门根据群众的举报,在哈市东火车站抓获三个专以贩卖假日元、假美元获得非法收入的犯罪团伙。据犯罪嫌疑人徐福(自称是佳木斯市工商局局长,名叫许林)交待,近年来,他们先后在佳木斯、哈尔滨、沈阳、南那、成都等地贩卖外国假钞票总价值在人民币千万元以上……并从哈市火车站的犯罪窝点里起获价值5百万元人民币的假日元、假美元和大量的作案工具。据警方透露,这个贩卖假货币的犯罪固伙,极有可能还有其他犯罪活动。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赵丽红看完这则消息后,出了一身冷汗。她庆幸自己逃得早、逃得快,虽然自己没有参与犯罪活动,而且还是一个受害者,但如果警方发现她与这伙犯罪分子正在鬼混,说不定也会一起抓去审查,有没有问题也得在公安局看守所里蹲几天小黑屋、吃几天窝头、咸菜…… …… 在黑吃黑的时候,也有被侮辱和损害的一方,可惜,她们并换不来人们的同情。 第十五章又一段风流艳事 一 这一天夜里,林芳芳和赵丽红达成了一项“转让大款”的“君子协定”,即,林芳芳把漂亮可人的赵丽红“无私”地奉献给赵义同……赵丽红逃到南郡后,为了谋生,先后在西四南大街当过餐厅服务员、在东单一家浴池的“卡拉ok包间”当过“坐台小姐”、在前门一家美发美容店当过按摩小姐,甚至在南郡西客站附近卖过淫……在这期间,虽然赵丽红也挣了不少钱,按理说维持个人生活。即使比较宽裕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但过惯了大手大脚花钱生活的她,倘若再过那些普通人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她在双江区的一个胡同里,以每月一千元的租金租住了一间平房,白天在那里睡觉,晚上出去“活动”,千方百计地寻找“挣大钱”的门路。她试着在几家有名的歌厅里唱过几次歌,虽然她的歌唱得好,但她没有“名气”,充其量只能得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费,除了交给歌厅老板当晚的“设施费”、“水电费”等费用外,所剩无几。通过在南郡几个月的“闯荡”,她总结了“经验”‘教训”,她认为,在南郡这个高消费的城市,要想“活的自在”,要想“出人头地”:仅靠唱几首歌拿点小费或到街头、旅店去卖皮肉挣些钱,那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南郡对女人卖淫查得很紧,偷偷摸摸干这种事,风险很大,弄不好被公安局抓去,保不准就要被送到边疆或劳改农场“劳教”个一二年,如果真的倒了那个霉,将来即使出来再重操旧业,恐怕也难了。于是她离开了北京,继续南下,到了南郡市这个f省的省会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住了下来。有一天晚上,她自费到“天上人间”歌舞厅唱了一次歌,虽然她的歌声能压倒群芳,但因没有“后台”、没有人捧场,那晚只挣了三百元,除了交二百多元“设施费”外,只够回住处打“的”的钱。不过,这次挣钱虽然少,但她的收获却很大。就在她出了歌厅后,站在门厅前仔细观察着散场的男男女女,她发现,那些长得标致、漂亮的小姐中,不少人都挽着比她们的实际年龄大得多的男人的手臂。善于总结“经验”的她,从中悟出了这么一条道理:一个漂亮的女人要想在南郡这个繁华城市站住脚,就得“傍大款”或者傍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只有投靠他们,自己才能争得一席之地,才能在这个城市里出名、走红,才能得到大把大把的钞票,才能过上追逐自在的日子……为此,她把主要精力放在寻觅“大款”、“大人物”身上……事有凑巧,赵丽红这天本来不想到这个省城一般的歌舞厅来,可她兜里实在是没钱了,有名望的歌舞厅的费用她又交不起,正在她闲极无聊逛大街的时候,抬头看见这个装修平平,只有几个霓虹灯大字的“芳芳歌舞厅”门前,便用兜里又剩下的10元钱买了张门票,走了进去。谁知歌厅虽小、虽‘平”,来这里听歌、跳舞的人多数也是一般的工薪阶层或稍微富裕的个体户,但这些人不怎么崇拜什么“星”啊、什么“家”之类的人物,只要歌唱得好听、人长得漂亮。舞跳得美,这些人都肯往外掏钱,虽然钱不多(大多都是3元、5元,最多的也就掏10元钱,那还是咬牙掏的),但这里的费用低。但赵丽红真正没想到的是,当她踏破鞋底想寻觅“靠山”的时候,就在这偶然的时间、偶然的地点、被一个偶然的女人给猎获了。当林芳芳听完赵丽红的自述后,以女性同情的口吻征求她的意见:“赵小姐,我比你只大几个月,但也是你的姐姐。我留你在这儿帮帮我的忙,工钱好说,你姐姐绝不会亏待你……” 赵丽红也想找个稳定一些的“工作”,暂时有个落脚之地,即使“傍大款”、“傍大人物”,也得有机会、有人给介绍啊,总不能在大街上像“野鸡”那样到处去拉人吧?于是,她感激地向林芳芳点了点头,说:“谢谢林姐这么好心的人收了我这个流浪女,今后我一定像你的亲妹妹那样听你的话,帮你把这个歌厅搞得火爆,要在省城挣大钱、走红……” 林芳芳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可人的同性,心想,甭说男人见了她眼馋,就是我见了这个像朵花似的女人都想捏她一把。 第34章 就在这天晚上,林芳芳想好了自己应该如何择一个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将“这朵花”献给赵义同。 一个星期后的深夜,林芳芳在歌舞厅曲终人散的时候,将赵丽红叫到她的办公室兼休息室,笑吟吟地对赵丽红说:“红妹,你已经到我这儿有一个星期了,你我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彼此却像亲姐妹似的互相了解。我知道你是个心怀大志、不甘平庸、心想出头儿的人。根据我观察,凭你的才华和相貌,如果长时间地在我这个小小的歌厅里窝着,实在是埋没了你的人才,耿误了你的前程。现在你的时运已经到来,姐姐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你是否愿意。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敢向你保证:你像变魔术似的,转眼间就会成为南郡城最显贵的女人之一,到那时你会要啥有啥,一天到晚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如果你真的愿意的话,将来在你飞黄腾达、步入青云的时候,千万不要忘记你现在这个姐姐哟。当然,愿意不愿意,全凭你一句话。如果不愿意的话,就全当我没说……”说完,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赵丽红脸上的表情,等待她表态后,她好“亮底”。 赵丽红听完林芳芳这通云山雾罩的话后,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知道林芳芳到底想让她干点啥?不过,赵丽红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林芳芳的话说得很邪乎,也很含混,但她在脑子里以极快的速度像电子计算机似地在运转着,就在林芳芳开始说话时,她的脑子就开始猜测和揣摸她讲话的意图,等她的话讲完,而且又把她的前景描绘得如花似锦的时候,她作出两种主要的推测:一是,“芳芳歌舞厅”显然生意不算清淡,但毕竟是个小型的娱乐场所,营业额和盈利都有限,据此,林芳芳是否给她个机会,让她开个专场演唱会,一来在省城提高她的知名度,二来也会为她这个歌舞厅创造较为丰厚的收入来源;二是林芳芳看上了她这副姣美的面容,会不会利用她这张可人的脸蛋来招徐客人,让她半公开地在这里卖淫?她想,如果林芳芳提出第一要求,她会满口答应的。不管自己唱得怎样,凭她这副好嗓子,总不会唱砸锅了吧。倘若成功,那将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这样,自己还能继续在“芳芳歌舞厅”干下去,也可以趁这个机会物色自己想要猎取的“大款”或“大人物”。如果将来真的有朝一日“成功”了,也对得起自己现在的一番努力和拼搏……如果林芳芳提出第二种要求,那她就委婉拒绝。 赵丽红想到这里,笑眯眯地说:“林姐,我来您这里时间虽然不长,就像您说的那样,我俩像亲姐妹似的那样亲,互相之间几乎没有不能说的话。您有什么要求,或者有让我去做的事,尽管讲,虽然我没啥本事,也不会帮您什么大忙,但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力的。倘若我一时做不到的,我想,林姐一定会谅解我的难处,或给我一定时间,让我好好考虑考虑……”看来,赵丽红既照顾到了林芳芳的面子,又给自己留有很大的余地。她不担心别的,只是担心林芳芳让她在歌舞厅里半公开地招客卖淫。因为做皮肉这种生意的残酷性和风险性,赵丽红是尝过的,她不想在这里冒险,更何况自己现在的处境还没到那种地步,就是重操旧业再干那个,她也不会在这儿干。 林芳芳毕竟与赵丽红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对她的脾气秉性也不十分了解,所以,虽然赵丽红刚才已经表了态,但她也听得出来,她说话的余地留得很大,因此,她还是试探性地问她:“既然红妹这么信得过我,那我就实说了吧:我想给你介绍个人,这个人既有权,又有钱,他会让你立即飞黄腾达的。你愿意不愿意?……”林芳芳故意将她要介绍的那个人的真实姓名隐去,看看她到底如何表态。赵丽红一听原来林芳芳的意思是让她“傍人”,这一点是她到南郡以后梦寐以求的,但这要看傍什么人啦。如果是傍那些腰缠千万元的大款,她会立即满口答应的;倘若是让她傍那些所谓赚钱的走私犯、贩毒犯等等“大款”,任这些野兽们去糟踏、蹂躏,说什么也不能答应。所以,为了不使林芳芳起疑,她仍然边嗑着瓜子,边笑吟吟地问:“林姐,看你说得那么邪乎,那么神秘兮兮的,到底是什么人啊?”林芳芳见她没有不同意的意思,关心的只是给她介绍的这个人的社会地位和财产状况,于是她半明半暗地说:“姐姐给你介绍的人还差得了,我还能往火坑里推你?”说完,多少带点半嗔半怒的样子。 赵丽红说:“林姐,你就明说了吧,别让我猜谜了,行不?我求求你啦?”为了不使林芳芳生气,她半开玩笑地央求着。 “我给你介绍的这个人啊,是现如今南郡城里有权、有钱、有势的大人物。你如果愿意,一见面就知道他是谁啦。我敢肯定,你在电视里见过他。不过,鉴于他的地位和影响,恕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他的名字。怎么样?还让我再怎么明说呀?”赵丽红听林芳芳这么一说,心里大致有了些底,但仍不知道这个‘大人物”是谁。为了不再难为林芳芳,赵丽红撇嘴一笑,反问道:“林姐,你说的这个人这么有权、有势、有钱,那你怎么不傍他呀?”说完,她竟“咯咯咯”地乐了起来。赵丽红这句话本来没什么恶意,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可触痛了林芳芳的难言之隐,但为了使赵丽红信服,她也不得不说。于是,她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说:“死丫头,你真敢问话。既然你问,我就直说了吧。我跟这个人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我们现在开的这个歌舞厅,是他帮了我的忙,不然我哪有那么多的资金啊。可是,他跟我接触一段时间后,我发现他并不十分爱我。主要原因在我这儿,因为你林姐虽然相貌并不丑陋,但我的文化低、又不会唱歌、跳舞,见了他只会跟他作爱,时间一长,总是那老一套,他就烦了。而你却不然,你不但长得漂亮可人,而且又有文化。又会唱歌跳舞,一定会博他的欢心。如果你们见一面后,他真的喜欢上了你,不但是你的福气,而且我也能沾上你的光。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赵丽红见林芳芳说这些话时确实有些隐痛,不像是在说谎话,便想,林芳芳给介绍的这个人,既然能帮她开歌舞厅。看来,这确实不是一般人物。既然自己正千方百计地想傍大款呢,现在‘大款”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那将后悔不及了。再说,虽然自己长得出众些、但已经不是那种贞洁的黄花姑娘了,有什么资格和本钱要那么高的“价”?想到这里,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既然姐姐这么瞧得起我,而且‘忍痛割爱’,那我就试试吧。不过,林姐,我倒想问您一句:那个人见了女人,‘狠’吗?……”她特意将那个“狠”字加重了语气,因为她尝过那种野蛮的男人对待女人的滋味。 女人之间的语言是最容易沟通的,林芳芳明白赵丽红所说的那个“狠”字的全部含义,因为赵义同在玩弄她的时候她也有切身“体会”。为了不欺骗赵丽红,为了让她有个“思想准备”,也为把这件“美事”搓合成功,从中稳住她在赵义同眼中的地位,所以,她含蓄地说了一句:“‘狠’是‘狠’了点,可是你多顺从他、多给他些‘温情’他会好一点的,不过,也不是每次都那样……”赵丽红相信林芳芳的话是真的,但她想,自己已经到了这份上,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呢?再说,自己又想找靠山,又想十付一些代价,世界上哪有那些好事呀?“狠”就“狠”点吧,只要自己能承受得了就行。她又想,看来林芳芳与她傍的这个人确实已经产生了危机,不然她怎么会轻易就把这个“空位”让给自己呢?看来这个人确实是很有权、又很有钱的,倘若自己真的成功地傍上了他,不但自己从中可以得到实惠,而且还可以帮林芳芳一把。 这一天夜里,林芳芳、赵丽红就这样达成了一项“转让大款”的“君子协定”,大概这也算是天下的一种奇闻吧?…… …… 人世间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所以读者也就没必要为“转让大款”的“君子协定”感到震惊。 二 从此,赵丽红真的傍上了赵义同这个“大人物”,也终于有了权力的护佑,而且确实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许许多多的实惠。 却说赵义同到了林芳芳的歌舞厅后,林芳芳将赵丽红“引荐”给他,但又怕他见了赵丽红后一下子把她给甩了,所以,她竭尽全力地奉承赵义同,想在赵丽红出来见他之前先跟赵义同苟合一次。在他第二次疯狂的时候或他对她已不感兴趣时,然后再不失时机地将赵丽红献给他。 赵义同被林芳芳请进她的卧室,她竭尽挑逗、风骚之能事后,为了勾起赵义同性欲的高潮,她当着他的面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走进浴室进行淋浴。赵义同在等待林芳芳淋浴的时候,边喝着“路易十三”,边随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本裸体女人相册翻看。看着看着,他突然被相册上的一个裸体女人的眉眼动作所吸引:只见那女人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正含情脉脉地在寻找她心目中的情人,焦虑企盼的面部表情、柔情似水的眼神、令人心醉的手势和她那丰满洁白充满性感诱惑的身段,无不使赵义同魂飞魄散。 第35章 心想,这个充满了生机活力的花花世界,真是美女如云啊,像这样的美人儿,我还从来未见过。倘若她在南郡、倘若我知道她是谁,我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把她弄到手……可惜呀,可惜,这么美丽似宫阙中仙女的女人,只能当作一张画儿来看一看、欣赏欣赏,可望而不可及呀……正在赵义同淫思霏霏的时候,突然“吱扭”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在柔和的、桔黄色的灯光下,只见浴后的林芳芳脸蛋红红的、眼睛亮亮的、浑身肌肤雪白、细腻,好似一朵盛开的出水芙蓉。赵义同从未见过林芳芳像今天这样楚楚动人,处处充满了性感。不知受刚才画册上女人眉眼动作的影响,还是他的淫思翻滚、欲火燃烧,抑或他看花了眼?还是……他看着看着,突然他觉得眼前的林芳芳变了,变得像相册上那裸体女人一般妩媚、那么柔情似水……于是,他“霍”地一下从沙发上跃起,一个箭步蹿到林芳芳眼前,伸出双臂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此刻,怀里的林芳芳嗲声嗲气地低声问:“首长,您仔细看看我,是您把我当成林芳芳啦,还是您把林芳芳当成相册上那个女人啦?嗯?别急嘛,您好好看看我,再……”正在性急的赵义同一听怀中的女人说话声音确实有些不对头,便将她松开,用长满黑毛的大手慢慢地托起她浴后的粉脸。当他仔细一看时,惊愕地发现怀中的女人竟然不是林芳芳,而像画册上的裸体美女!奇怪?刚才他进来时,明明看见屋里只有林芳芳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美人儿呢?难道林芳芳学了分身术?!于是,他诧异地问:“姑娘,你是谁?你怎么跑到林芳芳这屋里来啦?”只见那女人抬起粉红的脸蛋,脉脉含情地说:“对不起,赵市长,让您吃惊了。我叫赵丽红,是从哈尔滨来的,是芳芳姐介绍我专门来伺候您的,您刚才在相册上看到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如果您不觉得我丑的话,就让我来陪陪您吧……”说着她低下了头,等待赵义同的表态。 赵义同笑着问:“林芳芳上哪去啦?原来你俩是在这里给我演‘双簧’啊…”“赵市长,我在这儿呢!” 赵义同侧身一看,不知什么时候林芳芳也从浴室里出来了。只见她身披一件较缎绣花浴巾,正笑吟吟地站在他俩的背后。 赵义同指着林芳芳嗔怒地笑问:“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的来这一套?让人怪莫名其妙的。” “怎么样?赵市长,您怀里的这个美人儿比我漂亮多了吧?还满意吧?”林芳芳笑着问。 原来,林芳芳在赵义同未进她的卧室前,就已经把赵丽红藏在浴室里了。本来她打算先与赵义同苟合一次后,在他第二次性高潮到来时,再将赵丽红叫出来,使他不断地寻欢下去。这些都是她事先与赵丽红商量好的。可是,她进了浴室后又立即改变了主意,主要是怕赵义同已经年老力衰,不能激起他第二次“高潮”,倘若先与她寻欢后,再让赵丽红出来,万一赵义同“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对赵丽红不感兴趣或者埋怨她不应该将这么美的人儿藏起来不让他先“享受”,从此怨恨她,那岂不是弄巧成拙、坏了‘大事”?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牺牲自己”,还是让赵丽红先“出场”。于是,她趴在浴室的门缝儿偷偷地观看卧室里的“演出效果”。赵丽红刚从浴室出来,赵义同像只色狼似地猛扑过去,接着就是一阵狂吻……。当林芳芳看到赵义同与赵丽红如此这般亲热时,禁不住心中漾起一股浓浓的醋意……但很快林芳芳就想到:倘若赵义同真的如醉如痴地迷上了赵丽红,凭她与他打交道的“经验”来断定:赵义同是不会忘记她这个大“媒人”的。那么将来不论赵丽红如何在赵义同面前走红,不论赵丽红如何得到好处,她林芳芳不但不会吃亏,反而更能巩固她在赵义同心中的地位……当然,赵丽红的那本裸体相册,都是出自林芳芳之手,这也是她千方百计地想把赵丽红献给赵义同“计划”的一部分……赵义同翕动了一下鼻孔,似有些不情愿,但又怕当着赵红的面伤了林芳芳的心,因为赵丽红再漂亮、再温柔,毕竟还是她献给他的,所以,只是淡淡地说:“你们两位一个如花似玉,一个如玉似花,都是天下最漂亮的美人儿,我都喜欢。今晚上,我需要你俩都陪我好好过个销魂之夜……” 林芳芳非常了解赵义同这个色狼的本性,凡是第一次被他占有的女人,都逃脱不了再一次的厄运,如果有她在场,必然要碍他的事,所以她要适时地、体面地离开这里,以便充分满足赵义同的兽欲……于是,林芳芳自然而得体地说:“赵市长,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不知怎的,刚才我洗澡时觉得有点头晕。我想,我先去找片止痛片吃,然后再来陪您……”只见她边说边穿衣服,然后走到门边时嫣然一笑对赵丽红说:“红妹,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来。”随即“咔嚓”一声倒锁上门,出去了。 这一夜,赵义同把赵丽红足足折腾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林芳芳来开她的卧室门时,才惊愕地发现赵红仍然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痛苦地捂着下身呻吟着。林芳芳看到赵丽红如此这般痛苦的样子,心想不知夜里赵义同怎样兽性大发、怎样残酷地折磨她来着呢…… 而此时此刻的赵义同却在市府大楼第三会议室的主席台上,正襟危坐、严肃地、滔滔不绝地给市府机关干部作“党风廉政建设与四个现代化建设的关系”的报告呢……在赵丽红一生的记忆里,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次改变她的命运的与赵义同的初次苟合。 从此,赵丽红真的傍上了赵义同这个“大人物”,也终于有了权力的护佑,而且确实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许许多多的实惠。 这天,赵丽红正在一家歌舞厅陪赵义同跳舞。休息时,赵义同对赵丽红说:“你搬到我那儿去住吧,我不喜欢你老呆在林芳芳那里。” 赵丽红听了一愣,心想,像他这样年纪的人,肯定家里老婆孩子都有,假如我搬到他家去,那不天天受气,再说,如何与他家里的人相处啊?于是,她把她的想法如实地向赵义同说了。 赵义同听后,哈哈大笑:“一会儿舞会散了,我带你去我那里看看,然后你再决定是否搬,好不好?” 深夜,赵丽红坐着赵义同的一辆崭新的“保时捷”轿车驶向南郡西郊的一处风景优美的别墅村。约摸三十分钟,“保时捷”驶进了一个挂着“xxx培训中心’的楼群里。 赵义同下了车,携着赵丽红来到正楼的三楼。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先将靠电梯左边的一间房门打开,让赵丽红先进去,然后他随手打开房间里所有的灯,刹那间,室内一片辉煌!只见这房间里四壁贴着壁布,雕花大厅,大理石地面,豪华的家俱,每件都精美绝伦。 “真漂亮!”赵丽红赞不绝口喷喷称道。 赵义同带着赵丽红在三楼参观了好几套类似的房间,虽然这些房间设计、布局大同小异,但房间里的装修设计却五彩纷呈,几乎没有完全相同的。“漂亮极啦!简直是人间仙境!” “这三楼所有的房间,任你随便挑选,愿意往哪就进哪。” “真的?” “真的!” ‘哪我就住在这套五室二厅的。”赵丽红跺着脚兴奋地指着她参观的第三套房间。 “好。那这套房子今后就归你了。”赵义同拉着赵丽红的手,亲吻着她的前额说。 赵丽红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似乎进入了梦境,又似乎进入了仙境。良久,她勾位赵义同的脖子,将红红的嘴唇贴近他的耳朵:“亲爱的,你真好。”赵义同突然松开赵丽红的手,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只听他严肃地说:“送给你完全可以,包括刚才咱们一起坐的那辆‘保时捷’车,也算送给你的礼物。不过,我有个非常重要的条件你必须答应,而且不能违犯!” “连我的身子都完全属于你的了,还有什么条件不能答应?你说吧,我保证完全做到……” “其实,很简单:从今以后,你不许与任何男人来往,更不允许将这些人带到这里来,否则,对你、对我,都将十分不利。如果你违背誓言,后果是非常严重的。这点你能做到吗?” “能扁,保证能做到!”赵丽红几乎是含着泪点头答道。 “那好。这套房子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了!”赵义同说着从手中那串钥匙中择两把递给赵丽红:“亲爱的,这只是个小小的礼物,‘大头儿’还在后边呢。宝贝儿,我问你:你准备怎样感谢我?”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还让我说什么呢?”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不过……” “不过什么?” ‘你我之间的事,就是你家里的人也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懂吗?”“这点你绝对放心。我母亲早已经死了。我父亲根本不管我,他也没心思管我。后续的继母巴不得永远见不到我才好呢。我家里就没别的人了,我还能去跟谁去说呢?……” 在以后的日子里,赵丽红依附赵义同的势力,就在这座豪华的别墅里过着常人难以想像的腐化、糜烂的生活……她穿锦戴金,出门豪华轿车代步;进入高级宾馆饭店,如同踏入平房茅舍;吃山珍海味、喝“人头马”,如同淡饭粗茶,并且与赵义同一起干了许多罪恶的勾当…… 正如一位哲人所说的那样:生活过度糜烂的人,他(她)的自身早晚也要糜烂。 第36章 赵义同饮弹身亡后,赵丽红得到这一消息自知罪责难逃,惶惶不可终日。白天,她茶不思、饭不咽,就连房间的门她都不敢开口赵义同自杀的第二天深夜,她将自己的房门反锁,闭着灯,喝着酒,抽着间烟。她想,赵义同之所以自己走上绝路,主要是因为他的罪恶太深了。自己作为他的“红颜知己”,而且与他一起收受贿赂,无度挥霍,政法机关岂能饶得了她?于是,她反复想了又想,觉得与其像铁笼子里的小鸟一样呆在这房间里等着被抓,不如赶快飞出这铁笼子远走高飞!中国的地盘大得很,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哪里还藏不住一个女人?对。跑!跑到哪里算哪里,哪黑往哪儿跑呗……主意拿定,她当夜匆忙准备行装,当晨曦初露时,她已乘“南方航空公司”的班机逃往深圳去了。 在深圳机场迎接她的并非是亲朋好友,而是两名便衣警察;送给她的并非一束鲜花,而是一副锃亮的手铐……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 又一段风流艳事使赵义同望天哀叹。 他真后悔昨天下午临寻绝路前没给他的“红颜知己”——赵丽红打个电话,哪怕是非常娓婉与她告别一下也好啊,就是接通了电话不与她说话,最后一次听听她的声音也算是一种诀别吧。可惜,这些事,他都没做,也没想到做。赵丽红的事在赵义同的记忆里已经了了,也该了了。于是他又长叹了一声……南郡市北部山区因有高山,比城区天亮得要晚。赵义同下意识地看了看他那缓缓走动的夜光表秒针,只见时针已指向了凌晨五点整。 突然,一只惊飞的夜猫子(猫头鹰)在他头“嗷嘎——嗷嘎——”地惨叫了两声一掠而过。赵义同“哼”了一声,心中骂道:“这个畜牲也在催我快点上‘路’……”是在那凹陷的土坑边坐久了,腿脚有些麻木痉挛呢?还是死神已经向他逼近,心中有些颤栗呢?反正此刻赵义同觉得上下像筛糠似地哆嗦起来,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是时候了,是时候了……” 刹那间,他拼命地睁大双眼想再最后看看他曾经生活过的这个生他、养他、也被他玷污过的世界。他还想再回忆一点什么,但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凝固了,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于是,他掏出手枪对准那颗仍然在跳动的心脏。只听“怦”地一声闷响,整个世界在赵义同的眼前颠倒、打滚…… …… 赵市长的风尘知己,当然应该是个久历风尘的女人,只有这样的知己,才获得最多的好处。 第十六章怕鬼偏偏鬼敲门 一 李佩虽然不知道,也无法知道昨天夜里义仁北部山区已经发生了一件使南郡市乃至全省都震惊的事,但他预感到赵义同现在极可能已经发生了使他意想不到的事…… 李佩自然没有听到义仁县太子庙附近果林里那一声沉闷的枪声,更没有闻到一丝半点的硝药味。但在安排那位副主任和小杨去寻找赵义同后,他的心绪就一直没有平静过,思维一直混乱;时而想到他和情妇们在一起的日子,时而又想到那一个个与他有肉体关系的艳女靓妹,以及那一选选美钞、人民币,那一栋栋藏娇的“金屋”,还有南郡市委、市府的那些落“马”的和没有落“马”的幕僚,仿佛中看到赵义同那双伸向权力、金钱和女人的手,正在长出一根根又粗又硬的黑毛,一把高扬的大刀正在朝黑手砍去…… 李佩用拳头捶了捶自己思绪紊乱的脑袋,想将有关赵义同的思虑理顺。赵义同既不打招呼又不请假,无故不参加今天的常委会,特别是今天常委会的内容他事事都清楚,没有他参加如何能研究、解决那些问题?李佩在会议室里对于赵义同今天的反常情况就已经作了种种推测。他虽然不知道、也无法知道昨天夜里在义仁北部山区已经发生了一件使南郡乃至全省都震惊的事,但他预感到赵义同现在极可能已经发生了使他意想不到的事。对于过去的赵义同他是清楚的,如果在他身上真的出现了“大灾大难”,比如他的问题已经完全暴露,现在已经被检察机关拘捕,那对作为市委书记的他说简直是灾难性的——也许从今天以后结束了他的政治生命,或者一起与他锒铛入狱,或者……他不敢往下想下去了。他明白,那种结局对于他来讲既是灾难性的,也是致命的…… 人们常说,越怕鬼,鬼越来敲门。正在他胡思乱想、思维极度紊乱的时候,突然那暗红色紫檀木办公桌上的电话“嘟——嘟——嘟——”响了起来。李佩一把抓起听筒:“喂,哪里?” 听筒里传来了女秘书小杨的声音:“李书记,我是小杨哪,赵义同副市长的去向我们已经打听到了,听他的司机甄保奎说昨天他开车送他到义仁县北部的一个叫太子庙的地方停下,赵市长下车后,独自一人留在那里,却让甄保奎开车回义仁的老家了。甄保奎还说,赵市长在太子庙有亲戚,昨晚就住那里了,还说,今天上午义仁县委会派车来接他回城里。开始我们问甄保奎他不说。后来,我们都急了,他才说的。可是,其它细节,甄保奎再不往下讲了,他说,赵市长有交待,回城后不要对任何人讲……” “那你们给义仁县打电话问过赵市长到他们那儿去了吗?”李佩焦急地问。“报告李书记,我和小杨都分别给义仁县委、县政府打过电话,他们都说没见过,也没接到任何通知说赵市长要到他们县里去。”听筒里传来的是年轻的办公室副主任的声音。显然是他接过小杨的话筒,想亲自向市委书记汇报这一重要情况。“请你们再向甄保奎详细地询问一下赵市长去义仁县前前后后的情况,然后到我这儿来汇报。” “报告李书记,我和小杨已经问他两遍了,这小子死活不肯说。”“那好,请你立即将甄保奎带到我的办公室来,就说,我要亲自找他谈话。注意,千万不要让他到别的地方去,也不允许他与任何人谈赵市长去义仁的事,必要时你要采取点强制性的措施,防止发生意外。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听明白了。您放心,我立即带他去见您。” 李佩放下听筒,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指向中午12点35分。 他瘫软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知为什么,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思维已经凝固了似的。他下意识地掏“出一盒白色的“熊猫”脾“特供”香烟,抽出一棵点燃,想用烟草来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也好思考一下如何询问那个叫甄保奎的汽车司机。因为,到现在为止,唯一能知道赵义同下落详情的,恐怕就他一个人了。李佩不明白:赵义同为什么一定要在义仁县的荒山野岭里下车?他到那里到底干啥去了呢?是探亲访友,还是到农村搞调查研究?抑或到那里寻花问柳去了?都不可能。赵义同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据他所掌握的情况,赵义同在义仁虽然有些朋友和知己,但他绝不可能把司机甩掉单独去什么地方“访亲间友”,再说,太子庙那个荒山野岭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到那里去寻花问柳?根本不可能。就李佩掌握的情况,赵义同在省城的“丽人”就不下十几个。放着身边的花不摘,何必跑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山沟沟里去采野花呢?突然,有一串极不祥的问号在他脑子里出现,而且越来越大,似乎那问号大得要把他的脑壳胀开!他急忙收住思维,想尽量使那个不祥的问号缩小、再缩小……但是,那个可恶的问号似乎在与他过不未,又似乎有意地在戏弄他,使他横竖摆脱不掉……他哀叹了一声:“难道赵义同真的走了那条‘路’?……” “叮吟吟——”一阵清脆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进来!”李佩哑着嗓子冲房门喊了一声。 办公室的软包门轻轻被推开。首先进来的是女秘书小杨,只见她神色黯然,轻步走到李佩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们已经把甄保奎带到了。”李佩:“好。我来问问他。你到里屋去做个记录,同时把监听器和录音机全部打开,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出来!” 小杨点了下头,走进了李佩办公室的套间,开始紧张地工作。 李佩按了一下紫檀木办公桌上的一颗红色按钮,示意门外的那个年轻的副主任将甄保奎带进来。 那个年轻的副主任和司机甄保奎先后走了进来。甄保奎站在地毯的中央,那个副主任靠在一进门的沙发角旁边。李佩既没让坐,也未寒喧,只是坐在他办公桌后的那把真皮转椅上,俨然一位审判官,两眼冷冷地盯着站在他眼前的甄保奎。李佩故意沉默了有半分钟,然后操着浓重的川音,阴沉沉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甄保奎。” “是共产党员吗?” “是。” “一个共产党员该不该向组织上说实话?” “应该。” ‘那好,我只问你两件事,你必须要如实自答,否则我立即开除你的党籍和公职!” “我……明白了……”甄保奎显然被李佩这句严厉的警告给吓坏了,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望着李佩,不明白平时这位慈眉善目的市委书记,今日为何如此冷峻严厉!他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一个为首长开车的司机,做了一件失职的事。 第37章 他想,自己尽管有些原因,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首长单独搁在荒山野岭之中,自己开车回家住宿。他又想,自己今天到了市委车队后,先是办公室的副主任和市委秘书亲自找他询问赵义同的情况,现在又有堂堂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亲自找他了解昨晚送赵市长去义仁的情况,想必是赵市长在他走后出了什么一差二错!虽说自己没有直接责任,但这个间接责任可也不小啊!想到这里,他浑身直出虚汗。他后悔昨天不该自己独自开车回家。要不是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要不是在书记面前,他非自己抽自己几个嘴巴不可!不过,事已经做了,后悔也晚了。“昨天赵义同副市长在去义仁的路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下的车、朝哪个方向走了?他到义仁去,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此时此刻的甄保奎深知自己每一句话的份量。他不能、也不敢再隐瞒任何事实了。于是,他从赵义同上车后的表情,路上的神态,说话的语气以及下车后如何强逼他回家等等一五一十地向李佩叙说了一遍…… 李佩听后,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房顶上的吊灯似乎在旋转。站在屋内的年轻副主任和司机甄保奎似乎在挤眉弄眼地嘲笑他……李佩意识到自己的血压升高了,心脏在极快地跳动。于是,他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进口的“艾克迪平”丸倒几粒放在嘴里含着。 稍倾,他对甄保奎说:“从现在起,你到‘408’会议室待命,不许离开那里一步,我随时都可能叫你。” 甄保奎点头应是,退了出去。 李佩立即对那个年轻的办公室副主任说:‘林立即组织几个可靠的人,让甄保奎带路,火速到义仁县的太子庙附近寻找赵义同。要活见人,死见尸!你要随时与我取得联系。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办公室专等你的消息。注意,此行要绝对保密,不许向其他无关人员透露任何消息……” 一两个小时后,李佩接到“寻查队”用手机从义仁县太子庙附近打来的电话:“报告李书记,我们在义仁县北部的一个叫太子庙的果园里发现了赵义同的尸体!初步判断,他可能是持枪自杀,因为他手里现在还握着一把‘五六’式军用手枪。……”李佩对着话筒只说了一句:“我听清啦!请你马上回市委作详细汇报……”当日下午5点钟,李佩接到去现场勘查的政法机关送来的“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结论:赵义同系持枪自杀身亡。 一个生命的结束,在李佩心中所造成的震动,比太平洋的海啸还要厉害百倍。二 赵义同自杀以后,李佩焦虑万分,在那不眠之夜里,他思绪万千……夜深了,沸腾、喧嚣了一天的省城,显得格外恬静。 与府门口大街南口隔一条马路,有一条林荫遮蔽、花木茂盛。宁静幽深的大街——建宏基大街。就在这条大街的中段,有一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花园式小楼。楼前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中的白玉兰散发着阵阵清香。庭院的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上面安装了高压电网。院门由南郡武警战士守卫。 这座花园式的小楼,就是当时的省委常委、南郡市委书记——李佩的官邸。子夜时分,小楼二层靠东侧的一间房里仍然亮着桔黄色的灯光。 从楼下往上望去,可以模糊地看见玻璃窗上投射着一位身着睡衣、体态微胖的男人正伏在案桌上冥思苦想地书写着什么东西,只见他一会儿离开案桌在地上来回走动,一会儿又坐在那里奋笔疾书。他就是李佩。 此刻的李佩焦虑万分。在得知赵义同自杀消息后的十几个小时里,他的工作确实够“忙”的,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躺下合过眼。实在困极了,他就沏上一杯浓浓的咖啡,提提神儿;咖啡不管用了,他索性趴在卫生间的洗脸池里用冷水浸下头,在头脑稍微清醒后,再继续思考那些与他今后生命攸关的“大事”。昨天下午,他得到了赵义同饮弹身亡的确实可靠的消息(审阅了负责寻查赵义同的工作人员当时照的现场照片和现场勘查及尸检报告),其后又亲自驱车前往现场并查验了赵义同的尸体,回城后他立即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决定将赵义同自杀的情况进一步向省委作详细报告(此前,寻查人员已通过市委、市政府总值班室向省委作了简报),听候省委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尔后,李佩又连续召开了五个会议,研究处理此事的一系列具体事宜。他的“工作”能不“忙”吗? 但最需要他动脑筋思考的问题是:赵义同自杀的丑闻暴露后,自己将如何向省委表态?特别是自己的一些问题都将随着赵义同的一声枪响,暴露于世!那时,他将如何?他将来的前途、命运又将如何?这些对于他来讲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虑。为此,他作了种种思想准备,但中央对此事将如何表态,到现在为止,他还未得到确实、可靠的消息和指示。对此,他首先采取的是“投石问路”方略:向省委写报告,请求辞去省委常委、南郡市委书记的职务,看省委对赵义同自、杀事件及自己本身问题的态度。此时此刻的李佩正在煞费苦心地思考如何写好自己的“辞职报告”。 这个“辞职报告”从晚上10点起已经写了三稿,他都觉得不满意,都撕绰了。现在起草的是第四稿。写完后,他字勘句酌地又修改了三遍,最后准备让他的机要秘书凌晨起床后,立即送往省委办公厅。 “辞职报告”是投石问路,省委将做出什么反映呢? 管有些原因,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首长单独搁在荒山野岭 之中,自己开车回家住宿。他又想,自己今天到了市委车队后,先是办公室的副主任和市委秘书亲自找他询问赵义同的情况,现在又有堂堂的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亲自找他了解昨晚送赵市长去义仁的情况,想必是赵市长在他走后出了什么一差二错!虽说自己没有直接责任,但这个间接责任可也不小啊!想到这里,他浑身直出虚汗。他后悔昨天不该自己独自开车回家。要不是在市委书记的办公室,要不是在书记面前,他非自己抽自己几个嘴巴不可!不过,事已经做了,后悔也晚了。“昨天赵义同副市长在去义仁的路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到底在什么地方下的车、朝哪个方向走了?他到义仁去,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此时此刻的甄保奎深知自己每一句话的份量。他不能、也不敢再隐瞒任何事实了。于是,他从赵义同上车后的表情,路上的神态,说话的语气以及下车后如何强逼他回家等等一五一十地向李佩叙说了一遍…… 李佩听后,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房顶上的吊灯似乎在旋转。站在屋内的年轻副主任和司机甄保奎似乎在挤眉弄眼地嘲笑他……李佩意识到自己的血压升高了,心脏在极快地跳动。于是,他拉开抽屉,拿出一瓶进口的“艾克迪平”丸倒几粒放在嘴里含着。 稍倾,他对甄保奎说:“从现在起,你到‘408’会议室待命,不许离开那里一步,我随时都可能叫你。” 甄保奎点头应是,退了出去。 李佩立即对那个年轻的办公室副主任说:‘林立即组织几个可靠的人,让甄保奎带路,火速到义仁县的太子庙附近寻找赵义同。要活见人,死见尸!你要随时与我取得联系。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办公室专等你的消息。注意,此行要绝对保密,不许向其他无关人员透露任何消息……” 一两个小时后,李佩接到“寻查队”用手机从义仁县太子庙附近打来的电话:“报告李书记,我们在义仁县北部的一个叫太子庙的果园里发现了赵义同的尸体!初步判断,他可能是持枪自杀,因为他手里现在还握着一把‘五六’式军用手枪。……”李佩对着话筒只说了一句:“我听清啦!请你马上回市委作详细汇报……”当日下午5点钟,李佩接到去现场勘查的政法机关送来的“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结论:赵义同系持枪自杀身亡。 一个生命的结束,在李佩心中所造成的震动,比太平洋的海啸还要厉害百倍。 二 赵义同自杀以后,李佩焦虑万分,在那不眠之夜里,他思绪万千……夜深了,沸腾、喧嚣了一天的省城,显得格外恬静。 与府门口大街南口隔一条马路,有一条林荫遮蔽、花木茂盛。宁静幽深的大街——建宏基大街。就在这条大街的中段,有一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花园式小楼。楼前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中的白玉兰散发着阵阵清香。庭院的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上面安装了高压电网。院门由南郡武警战士守卫。 这座花园式的小楼,就是当时的省委常委、南郡市委书记——李佩的官邸。子夜时分,小楼二层靠东侧的一间房里仍然亮着桔黄色的灯光。 从楼下往上望去,可以模糊地看见玻璃窗上投射着一位身着睡衣、体态微胖的男人正伏在案桌上冥思苦想地书写着什么东西,只见他一会儿离开案桌在地上来回走动,一会儿又坐在那里奋笔疾书。他就是李佩。 此刻的李佩焦虑万分。在得知赵义同自杀消息后的十几个小时里,他的工作确实够“忙”的,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没有躺下合过眼。实在困极了,他就沏上一杯浓浓的咖啡,提提神儿;咖啡不管用了,他索性趴在卫生间的洗脸池里用冷水浸下头,在头脑稍微清醒后,再继续思考那些与他今后生命攸关的“大事”。 第38章 昨天下午,他得到了赵义同饮弹身亡的确实可靠的消息(审阅了负责寻查赵义同的工作人员当时照的现场照片和现场勘查及尸检报告),其后又亲自驱车前往现场并查验了赵义同的尸体,回城后他立即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决定将赵义同自杀的情况进一步向省委作详细报告(此前,寻查人员已通过市委、市政府总值班室向省委作了简报),听候省委对此事的处理意见。尔后,李佩又连续召开了五个会议,研究处理此事的一系列具体事宜。他的“工作”能不“忙”吗? 但最需要他动脑筋思考的问题是:赵义同自杀的丑闻暴露后,自己将如何向省委表态?特别是自己的一些问题都将随着赵义同的一声枪响,暴露于世!那时,他将如何?他将来的前途、命运又将如何?这些对于他来讲都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得不慎重考虑。为此,他作了种种思想准备,但中央对此事将如何表态,到现在为止,他还未得到确实、可靠的消息和指示。对此,他首先采取的是“投石问路”方略:向省委写报告,请求辞去省委常委、南郡市委书记的职务,看省委对赵义同自、杀事件及自己本身问题的态度。此时此刻的李佩正在煞费苦心地思考如何写好自己的“辞职报告”。 这个“辞职报告”从晚上10点起已经写了三稿,他都觉得不满意,都撕绰了。现在起草的是第四稿。写完后,他字勘句酌地又修改了三遍,最后准备让他的机要秘书凌晨起床后,立即送往省委办公厅。 “辞职报告”是投石问路,省委将做出什么反映呢?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