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饮红影》 一 1 这里的人,都知道。 宋轻轻是个傻子。 准确意义上不大算,只是言语、神态、动作、举止,反应上都慢了好几拍。所以背地里,大家都纷纷议论。 有说她是徐嬷亲生的,但是因为脑子不好,因此让她出来卖。 也有说她是被徐嬷骗来的,说是从没看见过她拿钱,每天只知干活儿,吃三餐,哪也不去。 只一个在这干了八年的阿姨,吸了口烟,鄙夷的说着。“她是自愿来的。” 自愿? 人们都不大相信。 宋轻轻算是她们见过的绝顶俏的姑娘,再是为了生活所迫,也该去高级一点的风月场所,哪屈尊在这个破按摩院里呆着。 那阿姨却没说话了。 她看着门外坐在塑料胶椅上,撑着脸的姑娘,悠悠的叹了两口气。 这个按摩院没有门牌,只有一个玻璃窗,两片粉色帘,还有坐在沙发上的一群女人。 由于坐落在A市最好的中学附近,所以这个隐蔽的场所,生意还不错,多是些学生和外来工人。 这里的女人大多二三十岁,姿色一般,多是为了钱来的。还有的阿姨,除了票子,还有寂寞。 这里大都来的都是学生,干净清秀的,不像是些工人和老人的,又脏又臭,所以这里的阿姨,大部分都情愿留在这。 但谁会瞧得起做鸡的呢? 王姨便是离了婚为了孩子,养家糊口做了这活,她的房子租在这附近,她孩子在别的中学读书,也省得她提心吊胆的。 小翠倒是被迫来的,她十五岁,十岁那年被拐走卖进大山里,解救出来已经十四了,所以生性胆小,唯唯切切的,又碰上她的不良男友,被他逼着出来卖身,挣的钱给他卖酒喝。 这里的人,大都有着悲戚伤人的故事。 宋轻轻也是。 只她自己,是为了等一个人。 她在这只做口活,卖身的事,管事的徐嬷一强迫她去,她便像个疯子般,把客人抓得几处见血,徐嬷没法,才同意她只做这个。 五十块一次,无论时间长短。 但做过这个的,都说她弄得不错,不愧是老手,所以她还有好几个熟客,但做个两三次便觉得无趣了,因为她不肯卖下面,一谈起这个,她便打人。 真是个认死理的傻子。 只因宋轻轻,一点也不在乎钱多钱少。 在这里,妓女都被称为猫儿。 宋轻轻如往常般坐在小椅上,撑着脸却低着头,看着凉鞋间穿过的蚂蚁,轻轻的呼了口气,看着蚂蚁被风吹跑,她咯咯的笑出声来。 一片黑影下一秒便笼罩她的全身。 她缓缓的抬起头。 是一个张扬的,长得俊俏的少年,校服衣领一丝不苟,背着一个简易的黑色书包,皮肤却白如雪般。 他皱着眉,似乎有些嫌弃般,指了指她,声音不耐烦的。 他说,多少钱? 三三:还是想写这个故事。放心,这个绝对不坑,坑了我就去吃粑粑 二 2 房里的女人们瞧见这夺目的少年,便开始捂着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有偏着头磕着瓜子打量的。 但大多都是带着些惊异的。鹤立鸡群般。 虽说这儿的少儿郎来得不少,但激起她们一份少女心的俊孩男,是稀罕的。多是些带着羞涩的,青春懵懂,寻求温暖的少年。 哪像这个。 一副孤傲又屑意的样,彷如月藏深林般,却不肯落入凡埃。 少年见宋轻轻只睁着眼看他,像是瞧得什么个新玩意儿般,偏着头,眼珠子大得像是鱼目,就是不说话。 他随即皱了眉,以为她没听懂般,又问了一遍。 “做一次多少钱?” “五十。”这一次她倒是开口了,只不过是回答的上一个问题罢了。 他听了,眉反而皱得更深了些,眼里嫌弃又不屑的味,在眼角化开。 房里的女人全以为他要走了时,他却没动,只收了手捏紧了书包的背带,捏得皱巴巴的。 “五十。”这次,她回答的是第二个问题。 话音刚落,他便拉起宋轻轻的手,用了点力气将她扯起,五指收拢着她的手腕,领着她走进了房。 房里的女人看着少年,不耐烦的走进屋里,再看见她们后,呆怔的停下了脚步,也松了手。 徐嬷刚好出来,看着这少年也愣了下,随即又摆出常年的笑容,领着他和宋轻轻进了最里面的房子。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徐嬷才缓缓的说着,那些熟练又老套的话。 “轻轻只做口活的。别看她长得小,年龄已经二十六了,干这行已经有八年了。” 十八岁起。 少年瞟着眼打量着,低着头不停玩弄自己头发的女人,习以为常的等着徐嬷的解释,自己却垂眸不谙的,想来真是个老手了。 “不做全?该不是得病了做不下去吧?” 徐嬷一时有些怔了,瞧着对面揣着手,面露鄙夷的贵气少年,一霎又摆出那副笑来。 “没有,哪能啊。轻轻八年前就只做口活了,一让她卖身,她就大哭大闹的,房子顶都要被她翻了。” 少年终于面露出了一些笑意来,松了点眉头。只不明显。 再瞟眼看着对他来说已经算老的女人,一面声音不轻不淡的,说着。“也行。” 徐嬷便退出去了,关上了门。 林玄榆站着,低着头,垂下的睫毛闪堕如灯花。 她蹲下了身子。 他看着宋轻轻的双手,附上他的校服裤子,手掌小拇指一侧的肉,暖热的隔着布料,烧着他的大腿肉。 他的手有些痒痒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发。 林玄榆记忆里的宋轻轻,永远是坐在那塑料红色小凳上。 别的女人身着吊带,仿佛深知男人喜好般,胸衣的沟缝,挤着一条小线,那衣裙的边缘,总隐约的露着丝绸的内裤。 只她。 或是望天,或是俯地,身上都是一身单薄的青色碎花衬衣,和一条天蓝色的长裤。 三个月前,他路过这,第一眼,却是停了几秒,在这个身轻素白的女人上。 她是爱笑的。笑时两个酒窝便如盛了酒般。 醉得他也顺着她的眼望去,却只是树上一朵新开的白花。 那时,他鬼迷心窍般,总要花一些时间,假意路过这。 可这个女人,却没一次,正眼看过他。或许一次偶然的对视,她也稍快的偏离,他的模样,还不如她脚下的一只蚂蚁,能让她停留目光。 三个月后,他终于踏进这个肮脏的地方,一个小小的按摩院。 宋轻轻慢慢的扯下他的裤子,手掌附上那一团内裤包住的东西,她轻微的抬着头,询问着他,像是,可以吗? 只这眼神,分明更像是在问他数学题般,大眼里的疑惑,像是在问。 呐,林玄榆,这道题这样做可以吗? 林玄榆顿了一声,点了点头。 宋轻轻褪了他的黑色内裤,或许她还不知这条小小的布料,抵上她二个月的收入。 他本该有更好的选择,可他选择了宋轻轻。 他看着那红樱的嘴,附上他最黑浊的东西,嘴角的鼓动,吞咽的刺激,在时间的流逝中,所有的感官放大。 林玄榆禁不住按着她的头,埋着她最深处,憋得宋轻轻难受的拍着他的腿。 完全释放的那刻,宋轻轻咳嗽了好几声,捂着喉咙,难受的脸色发红。 嘴边属于他的白色液体,滴答的落在地上。 林玄榆像是圆了自己那股执念般,心里大约想的不过是些,什么素白纯净,不过还是个猫儿,为了钱,她的眼神可以随时的挂在他身上。 真俗不可耐。 这样的少年,是不缺女人的。因钱因貌因才,也不会停留在一次五十的女人上。 林玄榆穿上裤子,从皮夹子里,掏了一张五十,放在了一旁的床上。 意义阑珊。 三三:男主的出现,还要久一点。嘿嘿。这个也有回忆,不过不会像《散云不散》那么乱了。。。 三 3 冬至的风刮得像刀子般,呼啸的寒风夹着细雪扑面而来。 王姨瞧着在外还坐在凳上,撑着把透明的雨伞的轻轻,忙唤了一句,“轻轻!别待外面了!外面冷,会生病的!” 伞面动了动,隔了半分钟,她才进来。 王姨忙塞了个暖手宝给她,又看着她冷得抖擞的身子,嘴上像是骂女儿般说她,“以往坐那就算了,冬天也这么坐,万一生个大病什么的,看你拿啥坐那儿。” 她只咯咯笑着,被王姨扫雪的手弄得痒痒,捂着手,像是随口说的般。 “他会来的。” 王姨瞧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又是这句听腻的话,心上便是几分哀叹,只念着这女娃遭了些甚罪。 这八年来,没有一个人来寻她。只她自己却说,她在等一个人。 冬日的生意更惨淡些,好些阿姨都回了自己家,只小翠和她还留着。 偶时她的男友便会喝得醉醺醺的过来,大声嚷着扯着在门口,骂她是个“万人骑的婊子”,小翠只能是抹着眼泪拉着她的衣袖,一抽一抽的哭。 哭完了还得从兜里拿出刚挣的两百块递给他。 小翠总说,“轻轻,要是我是你便好了。傻傻的。”她又摆摆手,“我不是骂你啊。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活得自在多了。” 回答她的,是宋轻轻迟钝了一分钟后,指着自己的下巴,疑惑的说了句,“我?” 林玄榆倒真没去了,大概是尝了瘾,心中寥寥几句不过如此,容颜清秀一般,技术上还比不过月色的姑娘,只是个为了钱肯揽这活儿的女人,还做上了八个年头。 这几点冲淡着他的醉意,也冲淡了她的酒窝。 周四放学的时候,他们几个朋友约着去附近的大超市买点零食吃,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他皱眉,少年老成般的心中念叨着几句小屁孩儿。 这么大了还吃零食。 再瞟眼看着那薯片打折区的时候,宋轻轻便走进了他的眼里。 还是一身衬衣长裤,不怕冷似的,挑着薯片的口味。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的场合里遇见她。 “诶,玄榆?你知道她啊?”身旁的同学带着揶揄的味顶了顶他的肩膀。 他说,什么?疑惑的蹙眉。 “猫儿呗。”男同学兴奋的笑了笑,又说,“班里有个男生找她做过,说长得不错,可惜只做嘴上的,据说脑子还不大好,问句话跟树懒一样,半天才回一句。” 她知道背后的男生是怎么带着高高在上的口吻议论她的么? 不过那老女人,对视了一眼,又如那时般陌生的垂下眸,仿若他的那天,是不存在般。 林玄榆盯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转而间收了神色,扔了一包薯片放进购物车里。 男同学嚷嚷叫了起来,“玄榆开窍啦?居然吃薯片了。” 他没回答,只推了推购物车,说了声“结账。” 只留下男同学不满的站在原地,嘴里嘟囔了一句,“我还没选好呢。” 收银台前,他排在了她的身后,低着头,看着她矮着他一个脑袋的头顶,捏着喉咙清嗓了两声,声音有些故意的大。 可宋轻轻并没有回头。 他看着她付了钱,看着她出了门,再看着一个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小跑着,跟在她的身旁,眼神猥琐的说着些什么,她迟缓了神,轻轻点了下头。 他便收了眸,双手揣在裤兜里。 来者不挑。他想,这样的都下得了嘴,还真是个钻进钱眼子里的女人。 周天终于是个艳阳天,暖阳哄哄的照在行人的肩背上,白猫贪婪的窝在热意的草丛里,酣睡着。 徐嬷看着眼前熟悉的少年,拿了一叠刚从银行取出的新钱,一共一万块,递在她的手中。 耳旁便是他矜贵而淡漠的话。 “包她一个月。别让她揽别的。” 徐嬷看了看门口坐着的轻轻,原本应是笑着的脸,这回倒是怎的也笑不出了,只是收了钱,呐呐的说了句好的。 这一次的口活,少年有着坏心思。 他自己便脱了裤子,还没等宋轻轻反应,便强硬的塞进她的嘴里,双手掌着她的后脑勺,像是惩罚她般,一出一入都用上了劲,只顶得她有些难受的干呕,他才像是善意的发现般,退了点距离。 白液又灌进了她的喉咙,多余的便顺在她的下巴滴在她的锁骨处。 林玄榆似乎并不知足般,五分钟后的停歇后又硬了,又塞进她下巴还没干涸的嘴里。 最后一次的抽出,是伴着她喉咙的干烧,她哑着嗓咳嗽,眼泪花花的浸湿着她的双眸。 他抬起她低垂的脸,俊俏的脸蛋儿凑近了她,鼻子与鼻子差一丝碰撞的距离里,他盯着她的双眸,清楚的看着这双大眼里有着他的身影。 林玄榆便笑着,捏着她下巴的手松了劲,散漫的朝她说着。 “好姐姐,记住了,我叫林玄榆。” 三三:男二就是个弟弟 四 4 “林玄榆。”她隔了半分钟,才呆呆的喃喃着。在她的口中,仿佛说的是“林选鱼”般,简单的字眼。 林玄榆穿上了裤子,这不给力的暖气空调,弄得他臀肉微微发凉,他皱眉的擦了擦她嘴边的液体,想了些会,带着微微的别扭,撩了撩她的耳发。 “别接活了,这一个月你都是我的。” 说完,林玄榆不自在的收回手,暗骂自己说了些什么燥人话,跟个妓女,却谈得像是男女朋友般。 好在宋轻轻反应慢,更像是不在意般,只坐在床边发呆。 他开了门,冷风灌来,吹散了他的黑发。 她便又坐在那红凳上,如往常般望着四方发呆,林玄榆的背影渐行渐远。 五分钟后,宋轻轻疑惑的看着面前,街灯下的黑影,抬起了头。 这个少年又回来了。 他似乎有些不耐的皱着眉,失败的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林玄榆走时脚步轻快,可拐个弯子回眸不经意的,瞧见那坐着的老女人,脚步便有些重了。 他站在原地,回望着,这昏黄街灯下看不大清脸模子的女人,她的周围是肮脏的纸屑尘泥和腐烂的黑夜,连凳子上都是黑色的划痕和残缺。 只她,却是黑暗中的一粒白色。 这女人,像是什么呢。 仿若春日涓流外,干涸的一束白色植株,自在招摇又奄奄一息的,等待着春水的流淌。 所以,在她的不闻世事的气息里,他闻到了她唯一的在意和习惯,还有一丝的过去和故事。 她坐在塑料红凳上,像是等候。 他一时喉咙滚动,控制不住的侧了身子,回走着,站在她的面前。语气有些生硬的说着。 “明天放学来校门口等着。这一个月都是这样。” 是的。他有些魔怔的想强硬的闯进她的眼眸里,成为她的第二个习惯。 徐嬷晚间吃饭时,向轻轻说起了包一个月的事,轻轻点了点头。 只徐嬷自己,吃着吃着便忍不住叹气。这些年,她倒真把轻轻当女儿来看了,她劝她离开这儿,去找个体面的活儿,再找个老实人家嫁了。 只她自己摇头,用力的说着拒绝。 这孩子一点也不在意钱,也不在意窘迫的生活处境,她这些年赚的,徐嬷都给她存到属于她的银行卡上,也够她好几年的生活了。 可为什么,还要干上这个呢? 徐嬷又是不解的摇了摇头,吃上了几口饭。 或许,傻子也有傻子的执着吧。 晚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冬雨,宋轻轻跑着冲进雨里,将自己的小红凳抱着跑回了房,用着帕子擦了擦头发。 雨声渐渐大了些,她不由得看向玻璃窗外的雨景。 只在街灯下瞧得一处雨,像是玻璃渣子般。 “轻轻,走。” 好似耳边传来少年微微带着喘息的声音,在雨中,但却是冷静的,像是雪白般。 她恍然般的伸出了右手,好似对面有只右手在一直等着她样,等着将她拉扯出腐烂的泥潭。 她握了握。 却是空空如也。 高一放学要早些,高二的还有晚自习。下午五点,便已经停了好几十辆司机车,等待着家里的少爷放学。 A市一中,依旧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宋轻轻待在这看着出门的少年少女,笑容满面的讨论着学校的趣事,或是知识上的争执。 但她也只听得寥寥几句,便听不懂了。 她看着有些曾光顾她的少年,看她出现在这,都有些戏谑的跟身边的少男,捂着耳朵,说着些悄悄话,又哄然一笑的走了。 林玄榆,还没有出来。 她有些脚酸的踏了踏脚。 有个接孩子的家长,眼睛虚眯的打量着贴在墙边的女人,只一秒便认出是他前不久,等孩子时无聊路过那儿时,为他做口活的女人。 技术还行,长得不错,就是不会说话。他一时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便又想起那天淫靡的光景,想着孩子刚打电话来,说班级有些事,要晚些了。 心里便有些痒痒的靠近了宋轻轻。 可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挠挠头,出口的第一句便有些直白了。 “做吗?” “做你妈!” 宋轻轻的身侧,露出一个俊俏的少年,穿着校服,手揣在裤兜里,清秀高雅的模样,只嘴里说出来的,倒是大相径庭的一番脏话。 老男人有些讪讪的走开了,大抵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找妓女的事。 只林玄榆便望着这个彷如还在状况外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才止住内心的燥火。 上一刻,他还有些欣喜的看着这个等他的女人,正想着向她说着抱歉,老师拖堂了。下一刻,他便看见一个猥琐又丑陋的老男人,色眯眯的看着她。 他咬着嘴唇,听着这男人说出恶心人的话来。 再看着这个闪着眼,毫不放在心上的女人。 这个老女人。他轻轻的闭了下眼睛,又缓缓地睁开了,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为什么非要当个妓女啊。 林玄榆沉默着,对着墙边的女人,冷漠的说了声,“走。”便自顾自的走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来学校等他,等了他又去哪呢?总该不会又回那个冷飕飕的破按摩院里。 他一时有些烦躁。 他停了脚步,望着缓缓走在他身后的宋轻轻,再看着她也停了脚步,微张的小嘴,疑惑的看着他。 这次,他带她去了旅馆。 他坐在床上,她便自觉的蹲在他的脚边,她的手放在他软成一团的东西上,轻轻的揉捏。 林玄榆看着她熟练的一番行动,一时有些羞恼般,用手一把捏住她的双手。 这女人,该不会以为他脑子里全是这些吧? 可是他都带她来旅馆了,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但也不是只想这样。 他到底想怎样啊。 “不做吗?”宋轻轻歪着头,放在他手里的双手一动不动的,见着他不说话又握住她手的沉默,她便问了一句。 林玄榆低着头,看了蹲在他腿间的女人良久,眼睛一闭,放开了她的手,像是自暴自弃般,压着声说着。 “做。” 三三:咋感觉。。越写这个林玄榆同志,越跟个男主似的 五 5 宋轻轻从他的裤里,熟练的掏出那东西,用着右手缓缓的包住,上下的套弄着。 明明是风花雪月的羞事,他自己亲眼目睹着,耳朵都有点羞红,抿着嘴,双手有些无措的捏着床单。 只这女人。 眼里无趣空泛到寻常,彷如她握着的,不是男人的命根子,只是他的一根头发,一处衣角。 他的坏心思又来了。 顶了下腰,那头便挨着她的嘴边,用了些力气,压着她的皮肤至凹陷成涡,他的眼睛便斜挑着,像是狐狸般,看着她。 这下你还感觉无趣么。他坏心的想。 宋轻轻也只不过是平淡的含下,丝毫没有发觉他的恶意。 这女人,貌似除了宝贝她的破烂红凳子外,对什么都不在意,连他恶意的作弄也不放在心上。 那什么人能被她放在心上? 林玄榆瞧着这女人的动作,含舔吸舐,连口活的动作都是千篇一律,与上次分毫不差,被她弄成一条规律般,他都能揣测出她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了。 真是敷衍他。 他嗤笑了两声,微微眯了眼。 这次,他直接抱着她的身子,压在床上,在她平淡的眼神里,他懊恼的挫败着,硬着的温热玩意儿,还贴在她裤子上。 她还真不在意他压着她的身子。他想,连个惊讶的表情都看不出来。 林玄榆脸对着脸的,放轻了些身子,瞧着她那双琉璃般的大眼,再瞧着女人殷红的唇,曾含过无数男人丑陋玩意儿的唇。 他皱着眉转移了视线,只看着她的眼,那双,看着他,却透过他的眼。 林玄榆顿时恼怒了。 不在意是吧。敷衍他是吧。这个老女人。 十七岁少年的身子,对于二十六岁的女人而言,也是强壮有力的。他的手,一时便想脱下她的裤子。 刚脱下她骨盆一侧的裤子一角。 她便终于有了在意的模样,乱蹬着双腿,手指疯狂的挥舞着,想要抓伤他的脸般。 他收了手,有些怔住的,坐起了身子,瞧着她挣扎后,双手便捂住自己的脸颊。 徐嬷说的,原来是真的。他想。 林玄榆轻轻的掰开她的手掌,却瞧见她脸上的泪痕,愣住般,没再动作。 小小而静谧的空间里,缓缓的,传来她细细微微的呼唤,掺杂着哭噎。 “凉…” 凉?林玄榆皱着眉,忙扯过旅馆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这个冬至,的确挺凉的。 “轻轻,别那么容易的给别人摸你的身子,还有蹭你的身子,你要学会拒绝和反抗。” 少年孜孜教导着,温柔的声音混着强硬的味,怕吓着怀里的小姑娘。 “为什么?”少女恨铁不成钢的问着。 少年沉默着,舔了舔唇,良久。 “你只记住,除了我以外,要是有男人脱你的裤子和衣服,就是准备杀掉你。”少年狰狞着脸恐吓她,吓得她牢牢的记住,搂紧了他的腰身。 她埋进他宽阔的胸膛,柔嫩的脸蹭着他软和的衣衫,半久,她抬了脸,睁着眼含着天真般。 问他。 “那你会来救我吗?” 林玄榆看着她渐渐恢复了平静,又仿若刚刚没发生般,又瞧着他笑了一笑,两个酒窝像个小漩涡般。 他叹着一口轻轻的气息,唤着她去洗澡,准备睡觉。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外过夜,听了他的命令,下意识的想张着嘴问问。 林玄榆看着她微张着嘴好个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皱着眉像是预知般,有些恶声恶气的说着。 “别问了。我花了一万块包了你一个月,又不睡你,就让你单纯的睡个觉,心眼比我还多。花这钱,真是冤死了。” 宋轻轻大概是听明白了,起了身去了浴室。 那个晚上,林玄榆强硬的抱着这个花了冤枉钱,包养的女人,搂着她的腰身,睡得很沉。 清晨的光透过未关劳的帘子,打在他的脸上,他不适的惺忪着眼,又搂紧了身旁的女人。 硬起的裆部贴在她的臀间,那股软肉,舒服得他轻哼一声,便像只猫般,蹭着她的身子,又下压着她的腰身,直贴合得紧紧的,又是难耐的前后拱着。 难受。 他皱着眉,埋进她的脖子,细细的吻着。 宋轻轻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她揉了揉眼,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你发烧了吗?” 她记得小翠发烧时,就是这样的黏人。 回答的是身后男人的停滞,和别扭的轻哼一声,抽了手臂,掀了被子便去了浴室。 林玄榆得买个早餐去上学了,他带着宋轻轻去了楼下的小超市,买了袋面包和牛奶,低下头便问着她,“你想吃什么?” 宋轻轻没说话,只在不远处的冷藏柜里,拿了一袋草莓酸奶,向他摇了摇袋子。 这么冷的天,还喝冷酸奶。林玄榆下意识的皱眉。 站在她的面前,一把夺过她的酸奶袋子,扔进了冷藏柜里。 又拿出几袋整合的草莓酸奶,拎着那个大袋子,扔进她的怀里。 老女人那么喜欢喝,给她一大包,喝死得了。他想。 明明有吸管,老女人偏要用牙齿咬开,吮吸着。林玄榆侧着脸,瞧着身旁女人的动作,恍惚间觉得这个包装有些熟悉。 还有老女人的动作,让他猝不及防的想起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也喜欢喝这个牌子的草莓酸奶,也喜欢用嘴咬开它的包装。 要怎样形容这个男人呢?他想。 像是一杯凉白开,透明的,曾暖着,最终归于凉意的,独活的男人。 他叫。 林凉。 三三:男主应该快登场了。哈哈。 林玄榆:我提前出现了整整五章,你却告诉我,我只是个男配! 六 6 这里的秋冬季总是比春望镇冷多了,她总像是还待在家般,着一身碎花衬衣加单薄的牛仔裤,没客时,便坐在小红凳上,等秋落冬至。 到了下午,她便出发着,在校门口等她的恩客,一个小她九岁的少年。 少年像是有些急匆匆的般,看着她靠在墙边等着,嘴上便抿不住的笑,大步的向她走去。 又瞧见她单薄的一身,骂她几句不知温度的,脱下校服便往她身上披,又一手牵着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裤兜里。 边走着,又说她。 “你不看看都几月份了,人家都穿袄了,你还穿这一身,活该手冷。” “靠过来点,那边风那么大,我给你挡挡,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宋轻轻被动的被他揽进怀里,暖意似乎真的漫来,她有些呆怔的,抬着脸,看着他。 他也刚好低着头,迎着她,那双望着他的眼,瞳孔里含着真真切切的他,林玄榆顿时撇了脸,支支吾吾的,耳朵泛红。 “不…不准这样看我…” 宋轻轻听话的低了头。 林玄榆不自在的捏了捏她柔嫩的手,又紧紧的握了握。 什么嘛。这老女人…他有些别扭的想着,原来眼里有他的时候,比笑起来更醉人了。 他带着她买了一身白色的羽绒服,还买了条米色的围巾,直将她的小脸裹得露出无措的两只眼,林玄榆才满足的点着头,又命令她,“以后等我就穿这身,听到没。” 宋轻轻眨了两下眼,又被他牵着手,放进兜里暖和着。 这个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灯光悄然在黑夜中点燃,暖黄的街灯,倾泻如雨。 她只是个妓女啊…为什么…他要做出这些事儿呢…明明…他们只应该存在身体交易的… 林玄榆皱着眉,瞧着道路的分叉口,看着身前的一对情侣,如他们般,女生被男生握着手,揣在自己兜中,他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放开了。 那现在,他们又该去哪呢?按摩院?还是小旅馆… 都怪那天超市里,看见她随意就答应一个丑不拉几的老男人做活,那几天他在床上便老是控制不住的想,那个老女人蹲在他的双腿间,那臭男人猥琐的笑着,又冒着难听的呻吟,想得他头皮发麻。 为什么呢?为什么觉得她不应该被这样的男人糟蹋,为什么,觉得她应该笑着,露着酒窝,纯白的活在世上…为什么…他想把她,从泥泞里,拉出来… 她明明已经做了八年… 他还是带着她去了旅馆,老房间老位置,还有同样的,她蹲下身子,想掏出他那东西的动作。 林玄榆有些恼意的拍开她的手,抱过枕头,压在下身处,抱得紧了,像个固守清白的良家妇女般。 宋轻轻疑惑的站起身,问他,“不做吗? “做个屁!老女人,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林玄榆扯着嗓,抓紧了枕头,皱着眉头看她。 “……”宋轻轻沉默了。 林玄榆自觉自己也说得稀里糊涂的,她是他包了一个月的妓女,服务他,本就是她该做的。他便有些理亏的,掏出手机,问她,“你会玩游戏吗?” 宋轻轻愣了会,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手机。” “你咋不买个?” “为什么要买?”她睁着眼,极为认真的。 也是…她除了干活,买点零食,都不出门的,用什么手机。林玄榆理解的想着,但总觉得心口不大顺。 那他怎么联系她… 林玄榆没回她,只瞧着她厚厚的衣袖下,露着四只玉白的手指,小小细细的,指尖是风刮的冷粉色。 他一把抓过,放在嘴边,他用着尖尖的小虎牙,咬着她食指嫩肉,在她的呼声中,咬了两三秒才松开。 宋轻轻有些委屈的看着食指上小小的牙印点,摸着那凹陷处,又低低微微的,唤了一句。 “凉。” 林玄榆倒是开心了,再听她又说凉,一把抱住她的身子,双双躺在床上,扯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他的呼吸,湿濡的打在她的鼻尖。 他问她,“为什么要当妓女?” 宋轻轻垂着眸子,良久,她回他。“等一个人。” 什么?林玄榆顿时觉得心里一抽,有些难受的,他抱紧了她的身子,声音有些恶狠狠的,像狼般,质问她。“什么人?!” 宋轻轻没有回答,是因为林玄榆的手机铃响了,突兀一声,被林玄榆皱着眉掏出,待看着屏幕上的署名,他连忙接起。 “喂,表哥。” “你明天回国?那好,刚好我放假,我去接你。” 三三:好了,明天男主真的出现了。 宋轻轻也会见着了。这是个包裹着虐文的甜文啊。肉肉方面比《散云不散》是要多些,但我清水写多了,你懂得... 七 7 周六飘了些小雪。雪花零星如欢悲几时,落了尘,落入水,又如江上芦苇随风点点飘零。 林玄榆自己开着车,从高架上一路开到机场,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哗哗个不停,将积雪扫落,车盖前还泛着白点几几。 他停了。 看着机场门外撑把黑伞,伞面掩住他胸上部分,着一身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他探出头招了招手,唤了一声,“表哥。” 听了声。 男人缓缓将伞面抬上着。 像是用手展开一副山阴图卷,一苇小舟,远洲小树,老者促膝长谈,唯有一位青年独面江水,至戛然而止的画卷尽头,是一片老树,空白的江流,便落着观画人的泛舟圆日。 若只是裱在墙上的一副玻璃画,一览无余,那便大致惊艳两番后,便索然无味了。 得像画卷般,或是卷帘般,一点点的张开,怀揣着美好的猜测,吞咽着喉咙的期望,从男人整洁的衣领,修长的脖颈,光洁的下巴,瞧至大方的五官,温月般的眉眼,嘴角轻勒的笑涡。 卷藏的留白与帘隙的微风。 林凉。 声也便如澄水般,骨节分明的手收着伞,垂着眸子,又扬着,河星点碎。 “来了。” 林玄榆是仰慕他表哥的。 无论是气质风度上,还是待人处事方,都还是他这个少年,所做不到的。便像是一个隐世者,站行于一叶苇草,衣袂飘然轻如薄羽,身姿却稳如泰山。 也大概是他最近武侠小说看多了,臆想过度。 “表哥,等下再回家,我去买个手机。” 林玄榆说着,听着林凉如钟沉般的应了一声,便开着车往附近的手机专卖商场去了。 他想为老女人,买个手机。 柜台小姐笑盈盈的推销着一款又一款的手机,从功能外形热度等,为这皱着眉端详着手机的少年,一一讲解着。 可这少年,偏偏就是挑三拣四的。 拿来黑色款,便说女孩子用着颜色不适合。拿来粉色款,又说会不会显得太幼稚了。拿来白色款,握在手里两把,又说,机身太大了,她手小,怕睡觉看着握不住,砸到脸上怎么办。便又拿来小薄型的,少年倒是没挑什么了,只问她,拍照功能怎么样,女孩子都比较喜欢自拍,拿个像素高的吧。 柜台小姐脸都快笑烂了。 林凉便站在一旁看着,微微笑着看那少年是怎样皱眉又思索的,只为心里的人找到最适合她的模样,便笑着拍了下他的肩,问他。“女朋友?” 林玄榆顿时脸微微红了,手不自在的摆弄着手机,嘟囔着说,“不是…哪有…哎呀!”干脆恼羞成怒般,离他远远的,带着求饶般说。 “表哥…你别问了…” 别扭的小子。 林凉又笑了声,作罢,又看着林玄榆拿着那款像素高的,歪着脸拍着照试试效果的较真样,便用手放在柜上撑了撑身子。 这一幕,有些熟悉… 好似曾经,他也曾为一个女孩这样,精挑细选着手机。 只不大一样的是,女孩不喜欢拍照,只喜欢玩游戏,所以那时,他貌似选了个内存大的。 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追忆起来也没大意思。 他将眼神转而放在广告牌,风姿各异的代言人上了。 林玄榆已经选好了手机,手机卡也装上了,还顺便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进来,想了很久,红着耳朵才备注成-玄榆。并设置为特别来电。 林凉早就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笑声之余,也难免会想,能让这小子别扭成这样的女孩,会是什么样的。 活泼可爱的邻家小妹?还是聪明冷静的学霸学姐?看着他一副少年青春萌动的害羞样,林凉也不禁像个八卦少年般。 他回了在国外便派人打点好的房子里,电梯公寓,住在三层,放好行李后,他招呼着林玄榆出门,带他吃顿热腾腾的火锅。 途中,旧时房东的徐嫂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那些东西还寄过来吗。 那时他刚出国,退了房子后,隔了四五天,徐嫂便打电话,说他退租的房子里还留着两样东西,问他要不要她给他留着。 少年的他那时直冷漠的说了一句,“不用了,扔掉吧。” 后又沉默了三秒后,抿着嘴,放开后又说。“算了,你帮我留着吧。谢谢徐嫂了。” 回过神来,他已经“嗯”了一声答应了。 他和林玄榆告别后,徐嫂按照他给的地址寄来的东西也到了,用着硬纸板包裹着,胶布密封着。 他带回了家。 拆开后摆在桌上的,是一个粉色的盒子,和一个相机。 盒子里是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小卡子,是他曾经去小饰品店里,一个一个去挑选的。这些草莓样、西瓜头、娃娃脸… “女孩子就该戴上这些,这里那么多,以后你每天不重样的换,没了我再去买。” 她便摸着头上的小卡子,看着他,笑得酒窝里盛着女儿红。 他阖上了盒子。 还有相机…只没电了,他拿着它随意塞在了抽屉里,关上了。只那粉色盒子,他看了两眼,便扔进了垃圾桶。 回了国确然免不了与她有关的事或物,但也不过如此了。 再轰轰烈烈,经过岁月的沉淀,炭火也成了黑木,只有着余灰还在回忆里飘着。 这些年她的轮廓,已是模糊至无了,以至于睹物才能联想到往事,甚至是有些惊讶般疑惑的想着,原来竟还有这段回忆的存在。大抵又释怀的抛在脑后了。 那张脸,便总是雾茫茫的,看不大清。 但他想,若是见着那个女人,许是在超市里,她梳着马尾,抱着孩子,挑选着蔬菜水果,准备着一家的菜肴,他还是会认出来,也会轻轻的走过去,和她打着招呼。 和她说。 “宋轻轻,好久不见。” 只带着老朋友般的习惯性问候。 三三: 林玄榆:为什么!我出场外貌描写就一段话!为什么!我表哥那那那那那那么长! 林凉(戴上墨镜冷漠脸):因为我是男主。 说这文不甜的人,头捏爆警告。 八 8 雪在晚间又飘零了些,微摇的躺进黑泥的壤中,轻落于积灰的街灯盖,再飘进沉睡人的梦乡。 第二日化雪时,便冷到好似雾气呼出,也冷桑桑得成了冰糯子般。 林玄榆双手哈着气,便是发丝也冻了,不过是上午的八九时刻,街上三三两两的车也呼啸而过。 他放眼而望。 那女人,果然坐在她的小红凳上,依旧那身衣衫,仿若冬风一刮,那人便会吹没般,单薄得像带着残雪的枝丫。 他便跑着,几步便落在她的跟前,一把拎起她的衣领,便拉着她进了暖和些的按摩院。 “你还真不怕生病的。”少年嘲笑似的反讽一句,皱着眉便让她带着,走进她的睡房里。 她的房间简易得,就像是清扫过的马路般,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塑料衣柜,床面整洁,一眼便瞧见被主人折叠好的碎花被。 林玄榆忙从她衣柜里翻翻找找,总共也就十来件衣服,唯一一件大的,还是不久前他给她买的。 他立马便拿出,像清晨叫穿衣的母亲般,直笼着她的身子,便扯着她的手臂往衣袖里套,一面又絮絮叨叨的,“你还真是个傻子,我虽然说过这身是放学后接我时穿的,但也没说其他时候不能穿啊,你就不懂变通一下的…” 宋轻轻挣扎了一下,又没了。 等穿好了,林玄榆才坐在床上,把兜里揣得热和的新手机,放在她的手中。瞧着她有些不解的样,嘴角微微的上扬着。 便拉过她的身子,双腿张开,从背后圈住她,下巴轻放在她的肩上,双手便透过她的肩,拿过新手机,一面便在她耳旁轻说着。 “手机。会用吗?看你那样就不会,我教你啊….这里是开机,还有指纹解锁,这里是拍照…还有这些软件…” 少年不厌其烦的为她解释着,还为她申请了微信号,并把自己加了进去。 “还有,第一个就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没事可以打打我的电话。 林玄榆嘟嘟囔囔的,不大好意思说全,只得抿了嘴,又说,“遇到困难了就打知道吗?” 宋轻轻微微闪了眼,这一幕一幕的,这似曾相识的话,这些话…弄得她木头般又唤了一声。 “凉。” 又凉了? 少年听着了,放下手机,右手摸了摸她的双手,的确冻得冰透透的。 他便转了她的身子,脱掉自己的围巾,拉着她的双手,一左一右的贴在他两侧的脖颈处,霎时冰得他身子一抖,直将她的手按得更紧了些。 便又皱着眉说她,“穿那么少怎会不冷?!” 少年说完,便不经意的落在宋轻轻的眼上,这双大眼,瞧着他,明是不带一丝情绪的眼,却愣生生的被他瞧出了他自己的涟漪。 他…在做什么… 林玄榆的耳渐渐红了起来,像是石榴籽的颜色。 他在给一个妓女,挑手机,大清早的送过来…还为她暖手…他…他怎么了…没经思考的就… 林玄榆像吓着般,一时便松开她的手,耳朵像是将脸颊也染红般,套弄围巾的手法局促又慌张的,直不自在的下了床,像是落荒而逃般开了门,连招呼声也没落下一个。 怪了怪了… 林玄榆双手直拍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喃喃自语着,低着眸子,脚步直快的。 他真的是…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少年白俊的脸埋进深灰色的围巾里,呼出的白雾好似也红了般,垂下的眸子落着两三点雪花,纯白得青涩。 下午时刻,已接近黄昏段了,林凉坐在车里,抬手看了看手表,又索然的放下。 晚上是家里为他回国而办的一场欢迎宴,只周日下午林玄榆要补课,所以他便来接他去酒店吃饭。 不过好像,他来得早了些。 有些口渴。林凉摸了摸喉咙处,便起了身开了车门,去了附近不远的超市中。 一袋草莓酸奶。 是他暂时还改不了的习惯。 拎着便想去结账处,只不过被转弯处的声音,不由得的停住了脚步。 一声浑厚的男嗓,只能听见声的,在他不远处响起,他说。“宋轻轻。给钱!” 林凉低低的垂了睫毛,没有动身,只摸了摸左手食指上的银白小戒。 女人隔了很久,在他忍不住抬步的那刻,才终于说了话。 时隔八年熟悉的嗓音,好似还如那般的,呆呆的,像根木头。他的心轻轻一颤,却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说,我只有这些了… 还是这样的…不会拒绝。 林凉下意识的转了转戒指,手中冰凉的酸奶袋,已浸冻着他的指尖,冻得微微发红。 他转了弯,不愿在这站着,便出去了。 他的五米前,是那两人的背影,一高一矮的,竟意外的协调。 女人的头发长了些,用着黑色的橡圈绑成马尾状,个子变没变倒是看不大出来,他也恍惚的有些记不清了。走路却还是像个乌龟般,慢吞吞的。只还是有些改变的,和他印象里的。 比如,身边有了个,掐她脸颊的男人。 这男人的确有些糟糕,这是他平心而论的想法。 乱糟糟油腻的发型,皱成一折一折的呢子外衣和宽大的牛仔裤,也脏成了灰色,鞋面落满了灰尘。 男人侧了脸捏她脸颊的那刻,林凉还是由不得叹上两声。 他还以为她会跟宋文安在一起呢,看来最终是没修成正果,便摊上这个眼袋耷拉的,胡子拉碴,满脸酒醉的男人,还真有些可怜。 大抵是为着自己年少时,不顾一切的爱惜,最终还是沦落至此,而感到有些惋叹。 林凉也没再看了,怕她丈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他想打声招呼的想法也淹没了,只默默的付了款,在路上,用嘴咬开袋子一角,缓缓的喝下。 学校孩子开始放学了,人满为患,他穿行在人流中,准备找到自己的车处。 “林凉。” 人潮中,貌似有着一声呼唤,像是巷口的一声竹笛乐。 他下意识的转了身,却只是满目的校服背影,和黑压压的一群脑袋,便是什么也没有瞧见,人群叽叽喳喳的,也没了他的名字。 或许是他听错了。他想着,又转了身,走了。 林玄榆已经等在了他的车前,林凉扔了袋子,打开车门,准备去往酒店。 车子一路远行着,林玄榆便脱了书包,掏出了手机,左右上下的翻看着,过了十几分钟,终是忍不住打开了微信。 手指滴滴答答的打着字,又删除着,最终发送的只是一个字。 “喂。” 那个署名为轻轻的微信号,几分钟后,都没有回应。少年气恼的关了手机,又打开,又关上,反反复复的。 林凉一瞧他那模样,哀怨得像个林妹妹似的,禁不住笑了,便说,“那女孩家境一般吧,不然怎给她买个中等的手机。” 林玄榆闷闷的“嗯”了一声,后怀着巨大的勇气般,向他钦慕的人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表哥…我发现…”少年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着。 “我好像喜欢上一个妓女了…”林玄榆感觉自己算是在诋毁那老女人般,又抬着头,眼里似是有着光般。 林凉听着,开车的动作并没有变,一脸平静。 “但她不是那种妓女…她好像不在乎钱,不在乎外表,就像藏着秘密一样。但我就好像迷上了她的笑,就…就像…”少年平时姣好的口才,在这吞吞咽咽的像是口吃般,怎都找不出词来,形容那女人给他的吸引。 少年继续说着,“但她也是个傻子…那里的人都说她脑子不好…” 刹车声,戛然而止,少年的身子,猛然靠前,吓得他说的话猛然收回,撞在座椅上,手指不停的按压着跳得激烈的心脏,转而便看向隐在黑暗中的林凉。 “表哥…”他喃喃的唤出声,眼里是不解的疑惑。 良久,林凉从车里拿出了烟盒,掏了一根烟,缓缓的点上,车窗外灌来一阵寒风,吹散了他额前的碎发。 “我劝你还是,现在就终止了。”吸了一口,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说。 “表哥,就因为她是个妓女还是个傻子?”少年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便硬着声问他。 “也是,大人的思维总要顾虑很多,家世背景才学,哪个不是考量的因素。可是表哥,我喜欢上了,便会不顾一切的去喜欢,谁也不能拦我…” 砰! 是拳头打在重重打在车窗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林玄榆从未听过林凉这样的,接近了暴怒,极不理智的声音。 “都说了她是个傻子!你觉得傻子懂得起你口中的爱吗?!谁对她好她就可以随意跟谁走了,你觉得你的最大的困难是来自于大人的阻拦?!呵,还不顾一切…” 男人隐在黑暗里,骨头的疼痛似乎没半点干扰般,只点点烟星火能照着他的眼睛,是带着嘲讽的。 林玄榆有些吓着了…他从未见过他表哥,这样失态的模样。 他有些呆愣的,忘了说话。 林凉闭了闭眼,转了好几圈戒指,一口吸完那口剩烟,熄灭了。 便转头看向呆怔的林玄榆,温了笑,眼中似如初始的平淡温和般,张了口便对他说。 “抱歉。我的建议,你还是仔细想想吧。” 抚上方向盘,踩着油门,车子又开始动了。 窗外是株野生的青藤,绿得自然,上面的阳光和露水逐渐的干枯消失,风摇摆着帘上处简陋的一处风铃。 少年曾含着笑,在最爱的书籍扉页,用着钢笔,行云流水般落下一句泛着墨香的话。 --你若是一株檀香属,我愿做一颗高大的凤凰木。 三三:这章有三千字哦~男主前期的淡漠,就是为了后期的暴躁(?)做对比的。 男主有个小习惯,跟他的性格有关,大家可以猜猜~ 这个因为文风原因,友情提示,在另外一篇文中,轻轻的性格表达比较不一样,说的话也可能不大一样...但如果写到那一段了,我再把散云里关于她的内容给改一下。 九 9 凉。 不是凉…是林凉。 小翠已是好几天没来按摩院了,听着徐嬷说杂时,店里的阿姨才晓得她已经走了,只背上一个绿色发黄的小包,说去春城,准备洗头换面不做这行了。 那时的雪,才刚刚飘落,染了一城的霜白。 阿姨们大都是欣慰的,小翠还小,被渣滓蒙了眼沦落到这,睁眼了,到还有年轻的机会。 哪像她们这,离了婚带着孩子的,已尝尽婚姻的苦难,如履薄冰。半老徐娘了干上这行,还谈什么第二春,只得是在丑恶和不耻里做上小半辈子,也不知何时脱身。 脱身后,又怎去隐瞒烙痕… 就着风雪,房里的女人磕着碎食,又叨起了自己那点不堪的过去。埋怨着前夫的穷酸,怨恨娘家的冷漠,还有的懊悔般,说搬个盘子累死累活才挣俩钱,早来卖该多好。 女人们翘着二郎腿,廉价的衣裙落在小腿上,屋里破旧的空调吱呀的送着暖风。 宋轻轻望着窗外的小雪。 春城…会比这里暖和么。 小翠的男友张山便老是来这闹,大吵大嚷的,拿着空酒瓶就往地上摔,说是徐嬷这个老娘们把小翠给藏了。 徐嬷真真对这无赖气得发浑,这二混子还敢有脸来骂人。 若不是他打得小翠鼻青脸肿,身上挂着血的,她能不跑吗? 便拿起扫帚就撵他,张山也就气势上蛮狠些,哪有粗鄙的骂街大娘撒泼,直被打得撒腿就跑,为这事,徐嬷还顺道去村里买了条恶狗,得下次他再来,就二话不说放狗咬他。 小翠走后,张山也没钱买酒了,郁闷了两天,便盯上院里那个痴傻的呆子,趁她出了门就尾随她,到了超市便恶声恶气的伸手问她要钱。 宋轻轻到还真给他钱了,张山一脸浑笑的,瞧着她水灵的脸蛋儿,便忍不住捏了把,也不过是一时心痒,拿着钱买几罐酒就走了。 宋轻轻买了包瓜子,是徐嬷要的。 她缓缓的走着,手揣在兜里,纷纷攘攘的人群,擦身而去,或是正面而来,又或是后面而过。 只偏偏有一个人,略过后,会让她停下脚步。 这个背影,她藏得很深。 曾握着铁制生锈发褐的窗栏,总望着这个背影,从对面的门口走出,穿过花坛,略过老树,再转个弯,便望不到了。 她缓缓的抬了头,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她着急的咿呀着,带着小跑,想去唤住那个背影,可就是出不了音,她难受得掐着嗓子,甚至蛮力的敲打着喉咙,想让声音快点出来,去喊住他,去唤他。 “凉…” 她终于说出了,可是不是这个…不是… 不是凉。不是… 男人的背影渐渐的,没入一群放学涌来的人潮中,她惶急的奋力奔跑着,可就是追不上他,她缓缓的红了眼眶。 她想起来了。 是…林凉,他是林凉…她等了很久很久的林凉。 “林凉!”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扯着嗓去呼唤他,连喉咙都震得发疼,疼到泣血。 男人听着声,转了脸,只张望了两下,又走了。 她逆行于嘈杂纷涌的人流,奔跑着,不遗余力的去推开每一个人,又被每一个人推搡拥挤着,不停的退回原地,又不停向前疯跑着。 向他靠近,哪怕一点点…就一点点… 可是… 却只眼看着他,坐上车,那车子开得很快,她再也追不上了。 她一时呆在原地,睁着眼,难受的喘息一呼一呼的吐出白雾,腰部岔气得疼。 海洋般的人群,逐渐的,消失了。 那天回了按摩院,她搬着小红凳,着那身碎花衬衣和长裤,就那样坐着,坐整整一夜。 徐嬷便心疼得,让她坐屋里等,她一直摇头,只固执的坐在那,说他回来了,怕他找不到她,她得在这一直坐着。 只得为她拢上厚厚的毯子,搬来了暖炉,又在她手里塞个热和儿,便让她在外面等着。 傻子总做些匪夷所思的事,莫说那人会不会来,这天黑了谁又会来寻她,说了半天也不听,偏固拗的折磨自己,也难怪被人说是傻子。 徐嬷摇了摇头,进了门。 第二日,放学后,林玄榆等在学校门口已然过久了,可那老女人还没来。他皱着眉看了看手表,一时有些气恼的走向了按摩院。 那老女人就裹着一层厚毯,坐在那破凳子上,四处张望着,眼里是不同于旧时,而强烈的期盼。 她的嘴微张着,一糥一糥的。 他朝她挥了挥手,含着怒气喂了她好几声,她都不回,只念自己的,也只望自己的。 他压着性子凑近了听她嘟囔,略微的听着她常说的那字。 凉。 待再细细的听上两秒,便像是针穿头顶般,刺得他指尖发凉,不由得呆了眼,看向她。 她说…林凉。 有些细枝末节便蜂拥而出的,好似水滴石穿般连结,一层接一层的在他脑里闪出。 从草莓酸奶,到某个人的失态,还有他大概十一二岁时,在饭桌上听得他表哥的那些荒谬事儿。 说他曾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高考,甚至放弃了读大学,又不知道为何出国去了。 一时嗡嗡作响的脑,燥得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不知又为何的掏出了手机,给那人打起了电话。 宋轻轻,这个老女人,从始至终等的人,终一而往在意的人,是他的表哥… 他竟只是个观众般… “喂…”他抿了抿唇,低垂了眼睫,鞋子踢拉着积雪,便吞着喉咙,又说,“表哥…你来这接接我…” 他收了手机,放进兜里,瞧着这个还在嘟囔的女人,收了动作,双手揣进了怀里。 照他表哥那晚的说法,想来是放弃了她,只她还在傻等着。 罢了。 林玄榆弯了身子,只隔上一块硬币的距离,脸对着脸,视着她空茫的眼。 让这个老女人死了心也好。他想。 酽黑阑夕,一座老旧的小巷通口,立着一柱白色街灯,只有杂乱无章的雪点,落入一束垂黄的光,又散飞进黑沉的夜里。 一个黑色大衣的男人,隐在黑角里,唇间的白雾涣散,愁苦的烟味从指间里朦胧馀生。 他瞧着远处亲吻的熟人,轻轻挑起了嘴角,右手处的香烟又放进嘴里,缓吸着烟涩味。 原来昨天的男人并不是什么丈夫,不过是个恩客…原来她一直绕在他身边,和林玄榆… 他一时有些发笑,眼底冒着猩红的血丝。 她竟做了妓女,任各种男人践踏,在他好不容易把她拉出来之后… 他笑自己也糊涂了,老忘了傻子是不懂爱,也不在意的,任凭你怎样的掏心掏肺,挖空自己… 雪恍恍间落在他的烟上,冻了他的烟火星。 他也曾沸腾的冒着人味的蒸汽,也曾沸热的爱过一个姑娘。 林凉的烟雾过他的眼,是生冷的白气,凉到眼角有些微涩,他下意识的揉了揉眼角,蹙眉虚眼间,那两人已经分开了。 他按了按车钥匙。 敞静的巷道,人烟几近寥寥,这一条巷是城落著名的红灯区,是男人的温香港,排排坐落的打着按摩小院塑料招牌的猫儿屋,此时放下了它的遮帘,翻云覆雨。 车喇叭音响彻了整巷,荡着回音。 轰鸣一声。 十 10 那段漫长的等候时间内,林玄榆不时的踢踏着积雪,任雪水滴落他的鞋面,又或是瞧着坐在小红凳上的女人,是怎样的穿过他,空落落的望着左右两个巷口。 其实打完电话隔个三两分钟,他便有些后悔了。 那都是八年的往事了,八年这钟时还不长吗?表哥的失态是他第一次见着,若不知他失态的人是老女人便好了。一知道了,就免不得心里打虚晃晃,会糟心的念着表哥会不会回头…他这坏心思就涌上来了,会想他若是得知宋轻轻去做了妓女,或许他的胜算要更大些… 毕竟他可以不在乎她做过妓女,且只是口活…若表哥误以为她做了全呢?以前的女人千人躺,万人睡的,便是怎样都该退避三舍,不愿再有纠葛吧… 林玄榆烦躁的踢开一处冒着脚印的泛灰色雪堆,雪块霎时四散的扬在空中。 他怎就… 他不时抿着嘴,想着那车玻璃撞击声,瞧着老女人的破凳子,再听着她呢喃的唤着他最不愿听到的名字,还有… 她无视面前还有个人,正怀着复杂的感情瞧着她的一举一动。 他踢了一下她的凳脚,没动静,她还是喃喃着,看向别处。 皱着眉,狠踢了一下凳脚,她的身子晃荡得厉害,才终于肯把眼神放他身上了,也没说话了。 少年弯了腰身,双手揣在裤兜里,垂首,下着眼睫,语气淡淡的,问她,“在等林凉?” 那两字仿若拧紧她的脑线般,更像是傀儡的牵引线般,她的呢喃便又开始了。 凉。 原来可不是什么天气凉,身体凉,而是忆起什么关于他的事来…他不过为其做嫁衣。林玄榆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 “林凉…林凉…林凉…” 啊…真挠心呐…草…这老女人能不能闭嘴啊。 老是林凉林凉林凉的,她怎不就唤出个他的名字来,又或许她根本就没记住过…她这个没有心的傻子老女人… 林玄榆是真怒了,和着女人细微的喃喃音,少年烦躁得只想堵上她的嘴,直让她安静些,别喳喳个不停,没完没了的。 可不经脑子堵上的,却是他最近距离的嘴唇。 没什子软香甜的意味,就是冷干涩。这是林玄榆附上的第一感受,他的脸顿然烧红,双手无意识的从兜里掏出,想附上她的脸颊,但下一步…他还没有想好… 车喇叭,响彻一声。 林玄榆下意识的转身,顺着声源处瞧着,再瞧着路灯煌煌下,林凉正抽着烟,散漫而微笑的看着他。 看着他转身后停滞的身子,林凉的右手指夹出嘴烟,笑着朝他轻扬了两下冒着星火的烟条。 皮笑…肉不笑。 这明明是表哥熟悉的笑容…只他…莫名的… 林玄榆霎时后背一栗,忙跑到他的身边,微微的低着头,顿了声,才轻唤了句,“…表哥。” 林凉应了声,吸尽的烟条扔在雪里,火点成了灰烬。一面朝车子方向偏了偏头,说,“上车。” 便是这样? 林玄榆一时并没有动,他听不出表哥话里的情绪,只他明明瞧见了他的亲吻,怎说也会有着波动,哪平静成这般…还是说真放下了… 他一时捏紧了肩带,带着些支支吾吾的辩解般,“表哥…我也不知道…原来宋轻轻…” 一声闷响,伴着铮鸣颤音,路灯晃动得如人影散乱般,灯盖上的积雪全落在了他的头上。 幽静的巷口,只余灯杆人为用腿晃击的悬音。 林玄榆沉默的,抹去脸上的雪,又甩了甩头上的雪块,瞧着已经收了腿的林凉,舔了舔冷涩的唇,没再敢说什么,直径往车向走了。 他坐在车里,透过雾茫的车玻璃,瞧着林凉的背影,一步一步的,向宋轻轻走近。 不急不缓的。 黑夜的浓色,巷道只有两边透着粉色帘子的灯光,一晃一晃的打在男人身上,踏在路面的咂咂雪水声,浓稠又腻人的。 “宋轻轻。” 隔着一步的距离,他低着眸子,瞧着看向地面的女人,不温不淡的唤了声。 他知道这小子的心思,以为知道她做了妓女后嫌弃她脏,他们兄弟俩就不用争了。不过是挺失败的,他以为自己能抑制关于她的所有,结果连那小子都瞧出他的失常了。 以为他在乎的是她的身体脏?果然还是少年,想得肤浅。 他耿怀的,可比这多了去了。 但他还是来到她面前,大抵是知道她的归宿不是宋文安,也不是什么普通男人,而是做了低贱的妓女后。 他那句自以为然的“好久不见”,便梗在喉咙,再也说不出了。 宋轻轻,你怎能还要用这副可怜的底层样,来勾拨我死寂的心。 宋轻轻。 他唤出的那声很轻,轻得如苇草,却在她的心里,重重一击。 她急促的抬了头,站起身,身上的毯子一瞬便落在地面,露出她的丝薄的碎花衣,冷风一灌,冻得她生理上的,身子一抖擞。 她的林凉。 变高了。 她张着嘴,想尽快的唤出他的名字,急得喘息,奋力了半分钟,她终于艰难的发了声。 “…林凉。” 她冻得发红的双手,用力的扯了扯衣裳的丝质衣角,望着他,清澈的眼里,仿若在言。 林凉,你看。这身衣裳,你最爱的,我穿着它一直等在这,就在你熟悉的地方,等着你轻易的找到我。 男人没有拉起她的毯子,也没有看她自以为是的衣衫,只抽出根烟,背着风捂着火芯,点燃了烟草。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看着雪地,背过身,眼里古井深潭般,自我嘲讽的说着。 “宋轻轻,我永远教不会你自尊自爱。” 没有,林凉…我没有… 宋轻轻听着了,她着急的下意识的张着嘴,却是什么声也发不出。 那个深夜,因为二混子戏玩的一棍棒敲头,她变得更木钝了,甚至忘了林凉的名字。也…永远的…再也无法追上别人的语言。 林凉没有瞧出她的异常,仿若真要解脱了般,他自顾的抽着烟,吐着烟气。 他说,“我也要过平凡生活了。没必要再费心费力在一个傻子身上。人这一辈子,有一次冲动就足够缅怀馀生了,剩下的日子,都要正儿八经的理智的过着。” 她掐上自己的喉咙,脖子处全是手指的印红,只渴望发一点声,能快点,便能回应他的话。 林凉,我在努力的发声,你等等我… 只背着她抽烟的男人,全然不知她的焦头烂额。 她没有说话。或是反驳或是释然。林凉笑了笑,指尖发凉,他不敢看她,只因在远处走来时,借着店外的霓虹灯,他发现自己只虚瞧上两眼,牙根便开始作痛。 她还是那副少女样,时岁似是只在她的头发上做了点手脚,不变的装束和模样,太容易勾扯出他回忆里的姑娘了。 或许在背影上,他还能克制的聊想着些打趣话儿。 若真瞧了她的面容,他只发现自己在这场战役中,溃不成军。 “如果你听不懂,我便讲得简单些。”他的烟要抽到烟尾了,“宋轻轻。” 好像真给自己画上个句号般。 他说,“我不会再来救你了。” “…林凉。”有人轻轻扯了他的衣角,他知道是谁,只无奈的叹了一声,转过身来,瞧着她的发旋。 一只右手的小拇指,轻轻的勾起了幅度,冻得红中发紫的拇指,伸到他的眼前,指间细腻的肌肤处,泛着灯晕的黄圈,像个白萝卜般。 “林凉…我们和好。” 林凉,你说过的。如果两个人拉勾了,那我们就和好。 十一 11 林凉没有抬手,他只扔了残余的烟烬,偏了偏头,轻轻吸了吸颊肉,顿了声才说,“宋轻轻…你永远长不大。” 所以执着又轻信于年少的幼稚承诺,可成年人的事,不再是两根小拇指便能解决的。他割不掉的那些伤害,已沉淀成毒瘤,弄得他,胆小如鼠。 奋不顾身的林凉,终究是死在那个出租屋里,只那个傻子,还以为他初心如旧。 “我二十七了…”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话后那段沉默,隐晦的含义。林凉还是说了。 我会找个正常的女孩子谈恋爱、结婚。她们或是如雪般清冷贵气,抑或是如阳般开朗绮丽。 但终归不是… 你,傻子宋轻轻。 林凉放空的,盯着那冻风中颤抖着,却倔强着不肯放下的手指,心中悄然一涩。 宋轻轻或许真的没听懂吧,她只固执的弯着小拇指,朝他笑着,两个酒窝盛然绽放,她说。 “林凉…我一直在等你,我们和好。” 雪息风声,一时四面八方都在消息般,只馀悄然有酒微醺,醇酽如白堕春醪。 她总是…用着她的笑,去灌他… 林凉猛然转过身去,只想抽烟,可哆哆嗦嗦摸出烟盒,却是一根也没了。他烦躁的放回兜里,一时无措得,手足难安。 “嗯,我知道了。” “保重。” 他落荒而逃般,匆匆落下这两句,走得很快,快到宋轻轻想再次追上他,却是摔在了雪地里,衣衫浸满冬水的刺骨寒冷。 他看不到,但或许听见了,却也只当什么也听不着。 林玄榆在车上等待的时间不长,或许就十分钟,甚至还不到,他瞧着宋轻轻摔在雪地里,有些急的按了按车门,却是早锁上了,郁闷得他锤了几下车门。 也好。他捂着发疼的手想着,表哥愈是对她冷漠,他正好趁虚而入的,攻陷。 林凉回了驾驶位上,话也不说,直接便开车走了,给他安慰老女人的机会都不给。恼得他咬着牙,平缓了好一阵才鼓足了气才对他说。 “…表哥,你…跟她说好了?她…怎么说…” 这小子还以为他是去劝说宋轻轻放弃他呢…不过也差不多,只他的放弃跟林玄榆的放弃,总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林凉笑了笑,温若君子般的笑容像是毫无瑕疵般,把着方向盘,缓声着回他。 “抱歉,刚刚那雪没伤着吧?刚刚的确是因为看见旧人做了底层活后,一时有些情绪失控了。至于宋轻轻啊…那都是八年前的事了。也不过是去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多说什么。” 情绪失控…不是因为瞧见他们的亲吻么…他下意识的腹辩着。 的确,是表哥常时的神态语气和措辞,林玄榆一字一句的听着,这种熟悉的字句组合是他听习惯了的,可总莫名的觉得不对劲。 也只得低着头回他,“表哥…我没事。” “不过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啊。”林凉微微笑了,又说,“我之前的话还是那样的。妓女也好,傻子也罢,你太年轻了,所以冲动。” 年轻…冲动… 哈… 林玄榆双手不由得握得紧紧的,嘴角扯出不明的笑味。 说到底表哥还是没释怀,还念着老女人呢。竟想用着年龄做威胁,假心假意的劝告他,难怪觉得那番话不大对劲。 行啊… 林玄榆抬起了头,望了望林凉的侧脸。 或许让你亲眼瞧着,老女人是怎样吞咽我这毛头小子的黑玩意儿时,希望你还能这么淡定的劝我… 送回了林玄榆,林凉停了车,便也回了屋子,开了大灯。 临走前他打量了下林玄榆的神情,他无奈的笑了。 那番话他终究还是没听进去,甚至是带着些怨恨的,便好像是夺了他的甜食并告诫他说会有蛀牙般,非不听,还怨他。 孩子气般心里怨着,你们大人不爱吃甜食,便禁止我吃,强制的将思想压在我身上,真令人厌恶。 罢了,由他去吧。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轨迹。 好像没大有什么胃口,坐在沙发上,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左手食指的银白戒指。 林凉…我们和好。 他缓缓的低着头看了看。 那是九年前?还是十年前?他有些模糊了。大概是那些年份上,买了一只,这些年便一直戴着,每当情绪大动时,他总是要靠着这个来抚平心绪,出国的那几些年便老是容易发怒、暴躁,摔东西,所以每次都要摸个好几十遍。 这个习惯…还是因为她。 十七岁的林凉,戴着虚假的笑容,活得束缚又压抑,若真有人看穿他的真面目,大多都会骂他一句是个阴郁的疯子。 但怎就…跟个大字不识、不懂人情的傻子纠缠上了呢… 林凉是温醉清带上,才来的月色酒吧,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富家子弟,声色犬马,拥着女招待,学着大人般开着洋酒,埋进女人的胸里。 林凉倒拒绝了,只说自己回去会被父亲责骂的。 一时身旁的少年便笑开了,说他不愧是温醉清的好友,洁身自好,谦谦君子似的。 林凉笑了笑,饮了一杯酒,看了看怀中抱着雾笙的温醉清,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洁身自好?倒不如说,是因为他对女人的装模作样而感到反胃。 他的确在这所中学里,跟温醉清有着双绝的标签,在容颜、气质、家室上大同小异,也是一副文质彬彬的好学生模样,笑若春风。 便会有同桌的女生对他抱有喜欢,在他早晨昏昏着头而感到疲惫烦躁时,便拿着试卷、草稿纸和笔,凑到他身边,隔着暧昧的距离,自以为可爱的用着指头戳着他的手臂,小声嘤嘤的问他。 “林凉…这个题我好像不大会诶…能教教我吗?” 他本是应该冷淡的推开她,让她别来烦他,但这就不是他外在所塑造的温和形象了。于是,眼睛再耷拉困倦也得撑着,脸上柔着笑,强打着疲惫的精神,接过她的东西,写写画画的解着题,一面说着。 “应是这样…你看看这个公式…” 他能明显的察觉到这女孩的眼光,没有一分一厘落在纸上,全落在他的脸上,这让他觉得无比的恶心难受。 他笑着,问她听懂了吗? 女生恍恍的才回了神,装模作样的把自己伪装得愚笨,又对他说,“我好像…没有听懂…那个林凉,你能再讲一遍吗?” 女孩羞涩笨蠢的笑容,只看得他握笔的手一顿。这可真让他倒胃口了,他佯装着抽出书包里的作业,便含着歉意说,“抱歉…我作业还没交给课代表呢…等我回来再讲吧。” 可这个回来,便不知是多久了。 后来他便以学习为由,换了座位。那女生至此都还没想到是他的伎俩。 敷衍女人,又不令女人们觉得难堪,做到面面俱到的林凉,内心却无比恶心这些惺惺作态,矫揉造作的女生,或者换一面讲,青春萌动羞涩的、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在他眼里,都是起模画样的同类,令他着实难以下咽。 人们总说他跟温醉清半斤不差八两,林凉每听到这便禁不住心里嗤笑一声。 温醉清的温柔有骨子里的残余,待人温和有他的本性,所以他也拥有着任性。 只他,更像是写着蜜水的铜罐里,却贮藏着发臭的、浑浊不堪的、冒着绿泡的腐烂尸水,面具上总画着对世人的彬彬有礼,谦和温煦。 他阴郁黑暗的内心,总埋在角落里,得不到完全的释放。 十二 12 不知谁递上一杯烈酒,林凉酌了一口,喉咙便烧得难受,侧眼瞧着旁人揶揄的笑意,他握杯的手顿了半晌,笑了笑,一饮而尽。 刺辣的酒水如岩浆般滚过,他的面上只依旧淡如镜水。 假面者的洋相,他人还没那么容易得逞。 趁着众人摇起骰子,笙歌哄燥时,他默默的推了门,准备吹吹夜风,吹散身里涌上头的醉意。 便倚在酒吧拐角一处无人问津的墙上,往来空无一人,只有阴森的灌木丛。他闭了闭眼,头微微贴着发热的墙面,平缓着燥人的酒意。 那时一个软热的小身子,带着冲劲,落入他的怀里,撞得他下意识的睁了眼低了头。 女孩紧紧搂住他的腰身,一面唤他,“哥哥。” 女孩的身高仅仅在他肚腹处,像个孩子般,嚷着唤他哥哥。 林凉柔了脸色,温着笑,揉揉她的头发,放下后才缓了声说,“小妹妹,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 只女孩偏固执的愈收紧了他的腰肢,埋着头,又唤他哥哥。 肢体接触的难捱,紧得呼吸都有些难受,林凉终是有些掩不住自己厌恶的情绪,和着酒意的上头,在这没人的地儿。 他倏地变了脸色,也不顾平日的佯装了,直双手握住她纤细的上手臂,冷着声音呵斥她,“放开。” 她听着了,双手缓缓地离开着他的腰身,林凉也皱着眉顺时放开他的双手,以为她是明白他的话了。 可在女孩耳中,这不过是个信号。 一个麻木而听话的信号。 在他松神之际,她的手儿便包住他裤裆里满满的玩意,甚至是伸进校裤里,拉开他绵绸的内裤,一手握住那团软踏踏的东西,轻轻的揉捏。 一面她终于抬头看他,眼里是虚渺的黑白。 她平淡的说着,“哥哥,你别生气。” 软暖的肌肤,开始在他最敏感的地方,用着娴熟的技法,上下的轮摩。 林凉低着头瞧着,双腿间玩意儿顶端的血管和神经,一摩一摩的受着耐人的激感,他一时笑了。 不是往时富有技巧般恰到好处的春容,他的笑,此时充满了人欲的血气,像是破了罐的尸水般。 乱伦的妹妹?却把他看成了她的哥哥…他悠悠的叹了口气。阴暗的想法顿时藏在他的笑意中。 也罢…刚好享受个免费的性服务。 性对于他来言,可有可无,不贪不痴,也不厌不倦,便好比一支笔、一本书。不过被女人碰倒是头回,且在这可能会来人的阴黑角落里,有种别样的意味。 倒弄得他有些兴奋,便由此涨大了几分。 右手七七八八的起落。 女孩将它掏出布外,露在空气中,手指四面八方更好的摆弄着。 也不过分钟几刻,他终究是对女人感到有些膈应,那点兴奋也一瞬而过,理性袭来,他冷着声握住她的手腕,只她紧握着,他怕强扯出会伤着他的根,一时面色犹如青鬼般,寒气浸来。 “我再说一遍,放开。” 女孩也被人灌了酒,此时也酒意上头,昏沉着脑袋,难受又晕乎的,只喃喃一句,“哥哥别生气。”便动得更用劲些,手心却柔软似棉。 林凉没有松开他的手,却也没用力的阻拦她。 只因这女孩流露出的气息,让他一时难以安放的阴郁分子,轻易的包裹进她的手心。 便好似小河急湍里的一块上面覆满青苔灰沙小石的石块,清风刮落的轻叶扫走石块上的沙砾般,落入河中。 那便…抱歉了。 他低了眸子,瞳孔如黑石般。 这个诡谲的美少年,猛地一把搂住女孩娇小的身子,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手臂抱着她的头,手掌便放在她的脑后,用力的按压着。 底下的玩意儿变得比之前更壮大了,以至于女孩的手全包不住,只堪堪的握着。 郁气便化作为性欲,使得林凉面无表情的,在女孩的手里,不停的抽动着,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两人便像是拥抱般,若不是少年不停抖动的身躯,分外的明显。 女孩手里貌似还有着茧子,硬质的摩擦刺激,弄得少年终是在她耳侧难捱的埋着头,掩住自己外露的情欲,露着几声少年变声期沙哑的喘息,很小很细。 女孩的手酸了,皮肤泛着摩擦的痛意,她想抽出,只一动便被少年知晓般,被他死死的握住不放,继续迎受着他的折磨。 时间变得分外的漫长。 直至他的浊液弄在她的衣角和裤子上,少年缓了一刻呼吸,才慢慢的放开她。 林凉瞧见了她衣服上散落着自己的液体,一时皱了眉收了自己的玩意儿,准备进酒吧里拿点纸巾给她擦擦。 可女孩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的跑了。 林凉没有去追,他甚至忘了女孩的面容,也没有兴趣知道她是谁,穿着打扮上都没有细看,这不过是他的一场放纵而已。 他本应是推开她,再春风细雨的和她说她认错了便转身即走,可性子的释放过于舒服,也或许是女孩的气息太过于包容,以至于卸下伪装,只想狠狠的发泄着自己的欲望。 不过也是如春梦了无痕罢了。 林凉摆弄着春风般的笑容,进了酒吧。 回了家有些晚了,仆子给他开了门,他放了书包换了鞋子,准备上楼回到房间。 一脚却蛮力的踢到他的后腰部,弄得他受痛的摔在地上,只能匍匐着,抬着脸,看着慢慢落入眼帘的一双黑皮鞋。 林盛是参过军的,脚力很猛,林凉撑着双臂,异常艰涩的才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柔着声,唤了一句,“父亲。” “喝酒了?”林盛不怒而威,只站在那,便如座山般。 林凉忍耐着腰部开始蔓延的疼痛,咬着牙,才缓缓抬了头,扬着笑容,说道,“父亲,是几个朋友邀请的,我…” 话没有说全,腹部又中了一脚,直踢得他连连退后几步,连伪装的笑容都开始龟裂,额角一时发着几滴冷汗。 他没有用手抚过伤口,只低着头,准备听着男人的叱骂。 “没用的东西!真个是垃圾,让你在外面别丢我的脸,听不懂吗?!喝酒是准备闹事去?!还不知悔改,简直就是个废物!连中考竟然都没考过温醉清!还不去勤奋看书,就知道喝酒!丢我脸的破玩意儿!” 男人越说越气,一个巴掌扇来,少年白嫩的脸,霎时起了一片红色。 “对不起…父亲。”林凉没有再辩解,或许已经明白不过是场徒劳,只平缓着情绪,低着头的眼里淡漠如烟,嘴里的话却依旧涵养得听不出脾气来。 “好啦…别打了,孩子还要上学,你这让同学们怎么看他。” 他的母亲从卧室里出来,打着哈欠懒散的说着,大抵是扰她清眠了,才免不得出来劝说一句,说完又回房了。 “滚吧。” 林盛怒着声,上楼回房了。 一旁的佣人习惯性的拿来药酒和棉签,捞起他的校服,为他擦着。 林凉冲她笑着,礼貌而有风度的,说道。“谢谢你了,高嫂。” 高嫂为这少年莫名的难受,只她却什么也不能说,只得回他,“客气了,少爷。” 他是别人口中完美无暇的俊俏少年,别人眼里的成熟礼貌,不争不卑,不急不躁,于是大多人待他作温月,柔意遍照,似是怎样的责骂歌颂,他的脸上也一如平静,不会随人而转般。 便是谁也瞧不见他的坑坑洼洼。 他白色的房间,整齐而简洁,只床头柜上是突兀的一黑色灯盏,发着灯光。 地板上躺着几条金鱼,是被人用脚狠狠的踩在地上,蹂躏碾压而死的。木地板上流着未干涸的鲜血,顺着路线滑落。 “高嫂,我的几只金鱼好像被妹妹拿去玩了,你帮我再去花鸟市场买几只吧。谢谢。” 少年清晨的笑容是含着光的,说的话也是人畜无害般清雅,似还带着对不幸生物的惋惜。 一切都美好的令人心动。 三三:喜欢这种完美的少年...啊哈哈哈,但是也很难得到他的心,因为他心思太多了。 十三 13 林凉低着眸子,神色淡然的走在路上,腰脊的疼痛是一阵一阵的,像是一块石头,咔吱咔吱的撞在皮骨上。 他的父亲,立志于望子成龙,最爱的不过是众人的夸赞应和。 “您的孩子忍耐力真好,以后定是成大事的料。” “这孩子风度翩翩,绅士内敛,哪像我家孩子,就是个混小子。” “林凉真有礼貌,长相可人,又才思多敏的,真是我瞧过最优秀的孩子了。” …… 这些表面上的言语,成了爱慕虚荣的大人,最爱的金面具,也便…逼得他塑成一面袈裟,包裹着他难以迸发的怨言和哭诉,这些便化为阴森森的,灰郁厌世的林凉。 在准备放弃钢琴练习,哀求着大人说能不能缓缓时,他们说他一点也不能吃苦。 当筋疲力尽的刷题看书,烦躁到撕纸扔书时,他们用着棍子抽他,嘲讽他的忍耐度就这点而已? 当其余人摔坏他最爱的玩具,他怒视着,却迎来父亲的一巴掌,说他一点也不懂礼让。 哈… 他可不是十七岁,肆意冲动哭笑自我的少年,对于那些为着球赛游戏美女而哄闹的同龄人,他便总是格格不入,却也扯着脸混进去,只笑着说,我也喜欢… 所以…他是谁呢… 林凉接过了不管他愿意与否,都能偶遇上的学姐的面包,瞧着她面露羞涩而不自在的撩着头发,对他说,“照顾一下小学弟,没有别的意思。” 拿腔作势。 他的脊背又难受了,混着这女人的声音,他便像是染了痱子般浑身难熬,只笑着说,“谢谢,这面包闻起来很香。” 瞳孔里如盛了银月落水般,波光粼粼。 似是在说她很香般,学姐霎时红着脸,转着身子就跑了。 林凉捏着少女辛苦烤制的爱意面包,一眼也没瞧上,连面容也忘却了,他只反胃的想着,这条路,他不会再走了。 瘫在街上的流浪汉接过了这个韶华少年的面包,听着他面露笑意的说,“一点心意,望你温饱。”,便感激的叨叨念了两句谢谢,再看着他的背影远去,成了一个小点。 到了学校也很烦闷。 他佯装耐心的听着少年面露谦虚的说着他这道题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做出来了。 就在老师夸他是第一个想出解题思路之后。 这只蚊子就一直在他耳旁,嗡嗡的吵着。想炫耀自己算得快,归结于天赋而鄙弃努力的平凡人的丑陋嘴脸,比女人的矫揉造作还恶心。 “但是,林凉同学的解题方法是最简单、也最精妙的。” 讲台上的老师忽而冒出这句话。 林凉瞧着这少年顿时如吃了砒霜般,脸色发青,捏紧了钢笔直转过身不再夸耀的模样, 还是露着耐心倾听的礼貌面容。 嫉妒仇恨、自私势利、旁观过客、以上压下… 人的这些劣根可真难看啊…可谁都有着其一或其全的想法…他在这样的恶心环境里即将生活一辈子,也成为着这样的人… 大抵也只能这样苟活着。 所以之后,第一个想出解题思路的人,是林凉。 他厌烦那个人的聒噪。 说起来,若不是那有些熟悉的声音,林凉是想不起班里还有个叫宋文安的人。 倒不是他太过于普通,不显眼。相反,宋文安也算是俊俏的儿郎,成绩中上,在班上人缘不错,阳光少年一个,跟他的接触算是一般般。 只因他,记不大住人的面容,这不是病,只是他不想记住,就像搁置在家中的一排一模一样的水杯般,他的印象里只分得清,这是男人,这是女人。 是他跟着男同学一起走出校门时,男同学大声“喂”了一声,唤了一句宋文安,再问了句。 “你妹妹又来接你啊…” 他回他。“是啊…”女孩从在身后走出来,宋文安便摸了一下她的头,一面说,“叫哥哥。” 女孩弱弱的回了一句。 “哥哥。” 哥哥… 林凉本无波澜而低垂的眼,因这熟悉的两字,似是茶烧壶外湮的气雾般,微微抬了眼,瞧了瞧这个昨日荒诞的少女,是何模样。 丑。 这是他下意识的感受。 倒不是真的丑,女孩的面容算是清秀小巧的,也算白净。只在林凉见惯花花绿绿的眼中,那就是丑了。便好比零八年的审美与一八年的眼光,旁人眼中的好看,在他瞧来,就是丑。 女孩还一身皱皱巴巴的黑衣服,下身是条灰色的宽大裤子,怎看都不像是女孩该有的衣着,又不合身,更像是用布褂子全身笼住般,身形幼小,更较是发育不良的样。 再加上她几近幼稚许是天真的眼神,成人手般的脸子大小,瞧着像是十三四岁般,让他对昨日的事儿顿时涌上一股迫奸幼女的难耐之味。 “叫林凉哥哥。” 宋文安又唤了她一声。 女孩顺时唤了他,仿若真不认识他般,眼中毫无杂念,甚至还露着一支含着酒窝的笑容,流露出的天真单纯,有些过分了,让他觉得有些假,便好似嗅出了同类的味道。 不过,笑起来,确是别有风味… 林凉瞧了,挑了挑眉。 许是怕尴尬,所以装作不认识他。他想,那晚虽然算黑,但面容还是看得清的,虽是将他认成是她哥哥,可女孩落荒而逃的表情他可看清了… 不过…她哥哥…宋文安? 这下倒是有意思了。 如此小小的年纪,装作天真无邪的面容,背地里却和她的哥哥乱伦。倒和他礼貌涵养的伪装有得一搏。 许是瞧见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第一次主动询问女孩的名字。 宋文安回道。“她叫宋轻轻。” 林凉笑着,说,“妹妹长得真好看。一看你这哥哥对她就很好啊。”一低眸,似是无意的,扫过宋文安的裆部。 “哪有哪有。”宋文安搂过宋轻轻的身子,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 林凉瞧了一眼宋轻轻,便还是那副天真含笑的模样,波澜不惊。 身旁的男同学却说,“是啊,就是可惜了,是个傻子。” 林凉的笑容,一时轻轻的凝滞了。 原来是真的天真,因为是个傻子。他一下为自己看走眼的傻样轻轻笑了,顿时对宋轻轻的兴趣便下去了,便走到附近摊铺,买了一袋草莓酸奶递到她的手里,算是对昨日强迫她的歉礼。 她还是那般木然样,褪去装模作样的滤镜后,林凉便又是那副邻家大哥哥的样容,说道,“妹妹喜欢喝草莓酸奶吗?” 宋轻轻接过了,朝他露了笑容,说。“谢谢。” 这笑容,的确是在难看的丑脸上增了三分色彩,他想。 两拨人准备分道扬镳了,宋文安便带着宋轻轻先走了,在背影上,男生一直搂着女孩,低着头为她撕开了酸奶袋子,任她便这样开心的喝着。 男同学也瞧着,顿时发出声感叹。 “宋文安他家妹妹今年十六岁,本该是上学的年龄,结果读到一年级的时候才发现有智力障碍,现在只相当是五六岁的孩童。从高中入学开始,我就看着他妹妹一直来接他放学,虽然傻,但好歹有个哥哥疼她…” 是啊…都疼爱到让他妹妹给他做“按摩”了。林凉下意识的想着。 只宋轻轻的笑容,无忧无虑,开心而愉悦的,毫不在意般,直让人觉得她很幸福。甚至这女孩若是哭泣的话,他都会觉得是件稀罕事儿。 也许她哥是真对她好,才能这般…甚至是人们口中的喜欢?两人禁忌的爱恋,所以才能由内而外的露着好看的笑容。 只是…不怕孩子生出来又是一个智障么… 可又关他什么事呢… 于是,林凉便也笑着应和他。 “是啊…只要有人疼惜的话。再痛苦的事儿,也会笑吧。” 又是一个插曲。林凉随之将这两人抛之脑后。坐上了司机的车,回家弄自己的事儿了。 只他也没想到,他会再碰到他以为幸福的女孩,由此发现她真实的面容。 他这浊黑的音符,终是遇上了他的纯白乐章。 三三:本来准备写两章...结果从六点写,中间吃个饭,打两局王者,写完这章就十一点了...以前更散云的时候,我怎么做到写三章的... 十四 14 林凉的月考这次输给了温醉清。只他已坦然的做好了叱骂责打的准备。 孩提时,不是首位或夺冠时,他的父亲便会用着竹梢子抽他,毫不留情,在他弱小的身子上落下一条条红色的细印。 他也曾用孩稚的口吻问他,“爸爸,我为什么一定要得第一,你为什么要打我?” 林盛只更怒着脸,仿若他连反驳都是种以下犯上的错误。 他瞪着眼回他,“黄金棍下出好人,不打没有记性。我也是为你好,培养你要强争第的性子,才能在这残酷的社会里,不给别人下跪的机会。林凉,记住了,坐得冷板凳,吃得冷猪肉。” 那些包裹着砒霜的好意,强迫的灌输进他的脑里。 好似他长大成“人”前只是一团垃圾。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边缘物,只是刚好巧合的就出现在这里,他与每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只有疼痛的时候他才想起他有对父母。 林凉不知道他与谁会有千丝万缕,割舍不清的羁绊。 他也没想期待过。 他的母亲,只整理着衣衫的小褶,冷漠的路过,只留着一句,“我去打牌了,别打脸上啊林盛,上次一个星期才消肿,老师都打电话来询问了,影响不好。” 这次,他让他跪在院里的沙地里,二个小时,这个夏天,穿着短裤的他,膝盖处的泥沙,高嫂轻轻的从肉里,用着镊子挑拣着石粒。 金鱼好像不能用了,会引起怀疑的。他笑着看着高嫂的举动想着,又对着她说,“谢谢你了,高嫂。” 林凉去了拳击室。 拳击室的老板调侃着少年出拳凶猛的模样和他面如菩柔的相貌大相径庭,随口便问他是不是想撕掉身上柔弱的标签,抑或是强身健体。 林凉收了拳笑了笑,对他说,“都有吧。” 只低垂的眸里,含着浑浊的芒。 不过是因他在这伪劣家庭里,衍生出的暴力倾向,被他压抑得快溢出时,寻求的一个纾解法子。 这种几近病态的非正常人的难以自控的情绪,弄得他常时易发暴虐的罪恶想法,还有着社会不允的念头。 他也奋力的试图打消林盛带给他的传染,他不甘愿沦落为林盛的循环复制品,也成为一名虚伪的家暴者。只他现在…只能靠着这些,来排解隐瞒的阴郁暴力因子。 蹂躏的金鱼,撕碎的卷纸,用力的拳击… 再做回自己文质彬彬的林凉。 一面是掩藏自己丑陋的内心,一面却也渴望着他就是这般纯白的人物。 不过…是挺懦弱的。他在心里自嘲的笑着。 他不敢违抗林盛的权威,因为习惯而麻木,因为自身的弱小而害怕着抗争。 可有时…他却也贪恋着容纳他罪恶的盒子。 比如…那个夜晚,手心。 原来是个傻子,才让他受到如云般的包裹,软泄着他的郁结,让他肆意的袒露着自身的人性,且因这个女孩,说不出他的伪装,也讲不出他就事而迫的阴恶。 便好比是无情无感、伸张不出的金鱼、卷纸和沙包。 他似是记起了她的名字… 她叫…宋轻轻。 期中考试时,他凭着年纪第一的条件提出了租房的请求,理由是离学校近,他更有时间学习。 林盛答应了,只要成绩好看,这些他并不在乎。 一中是好几些年便建成的,周围的小区住户都是老小区了,高楼瓷瓦的砖都脱落了好大一片,上面铺满了流岁的灰尘和污垢。 一楼的楼梯间摆放着婆婆捡来的垃圾,准备拖去废品回收站卖掉,声控灯按在墙上,只得用手拍才亮着。斑驳的墙上落着些脚印和广告,灰质一片。 林凉租在了二楼的右间,一室一厅,刚刚好,家具电器也齐全,房间也整洁,不好不坏,他便也准备住下了。 不过买着日常用品开着单元门时,在他转身之际,不远处的人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宋文安。 很巧啊… 林凉透过卧室的窗户看去,隔壁单元楼的底楼正是宋文安的家,他能清晰的透过他家的窗栏,瞧得晾在防护栏上的衣服,遮雨蓬却烂了一大片,于是他看见了宋轻轻的脸。 他的摆放着书桌的窗户,正好对着她的卧房。 说是卧房,更像是仓库,除了一只小床,里面堆满了杂物和箱子。 她还是那身黑色衣衫,散着头发,坐在椅子上,正…伏在一个小桌前,拿着笔写写画画着什么。 随后,宋文安开门进来了。 他从背后略来,双手撑在那桌子上,将宋轻轻包在怀中,下巴轻轻的靠在她的发顶处,笑着说着什么话。 然后,他瞧着宋文安,用着右手,五指附上她的胸乳,轻轻的揉捏着。 左手,关上了暗蓝色的窗帘。 哈…林凉用着右手撑着下巴,对着刚刚一幕的情事,有着莫名的意味,他伸手喝光了一杯水。 阳光单纯的少年,原来背地里,也会跟着自己的傻子妹妹,做着世人不耻的禁忌事儿,虽是知晓过,但亲眼所见,仿若跟身旁男同学第一次看片似的。 勾得他的黑暗也蠢蠢欲动。 宋轻轻…自愿的,还是…被骗的? 他瞧过好多诱骗孩童上床的新闻,而宋轻轻依智力上,也只算得上是个孩子,不懂人间情欲和性欲,不对,或许她已经被调教得成了性奴呢…啊…他这恶心的想法,总是这样堂而皇之便冒出来了。 大抵是不愿相信这世间会有纯洁到没有自私的人罢了。 宋文安能真心喜欢上一个傻子?还不是为了满足少年青春的性懵懂和性渴望而已,借着他妹妹不懂的由头,施展自己的罪恶罢了。 不过…对亲妹妹下手… 宋轻轻这样的傻呆性子,太容易勾得那些在黑暗里冒着绿光摩拳擦掌的男人,去纾解着藏在人性底下的丑恶。 宋文安是…他也是。 特别是他这种,压抑得膨胀流脓的男人。 他也有些怀念,那晚释放的滋味了。 林凉摸了摸下巴,露着温水般的笑容,低着头开始做自己的练习册了。 希望这个傻子兔只,不要让他这头白狼,逮住想要一泄兽欲的机会,不然,他会将她,吞入腹中,残渣不剩。 三三:这文不是现实文。在散云里关于宋轻轻的内容可能会修改,也可能不会。再说吧,反正还没写到... 十五 15 晨落光隐,叶簇八分,天色衍成暗白,人流寥寥。 六点四十五分左右,林凉便总能在单元门后,隔着一束一束的门栏,瞧见这兄妹两站在隔壁单元门口,少年的身子侧对着他。 哥哥便一脸阳光的说着话,妹妹只木然的听着,伸着双手递给他豆浆和包子,被哥哥摸着头,乖巧的睁着眼看他。 宋文安便张望着四周,瞧着没人,舔着唇角,便在妹妹唇上偷亲一口。 宋轻轻又笑了,两个酒窝成花般露着香瓣,似有酒香晕染,宋文安便低着头,眼里是他看不清的水色。 他抬着手背,上下的,轻抚着宋轻轻的脸颊,像摸着小猫般。 不过那身黑衣服还是难看,头发像是自己扎的样,后颈还露着一大把黑头发。 林凉瞧着,下意识的,轻而缓的翘起了嘴角。 以前他总漠视的路过,不过这一次嘛… 他转动了门锁的按钮,推开了门,朝着宋文安用着不大不小的声说道,“宋文安,好巧啊,原来你也住在这里。” 宋文安顿时僵了身子,停了几秒才转过身来,有些无措露着开朗的笑容,嘴口还有些不稳的说着,“…啊…是啊…好巧啊…原来林凉你也住这啊…” 林凉便瞧着他局促不安的模样,只面上还是那副柔意的淡笑,他问道,“刚刚你在给你妹妹扎头发吗?我看到宋轻轻的头发好像没有扎好…” 宋文安一听这话,连忙点着头应和着说是啊,又转了身,站在她身后,帮宋轻轻重新扎了头发。 还挺熟练的。 林凉瞧着他梳头扎发的动作,心里暗自打趣着。 只那个傻丫,似是看见他的出现,木然的收了笑容,无光的黑眸里似有万物,又似空无般。 看得他挑了挑眉,流脓结疤的阴暗处又在蠕蠕而动了。 宋文安知道他也住这后,便提出结伴而走的请求,林凉没有拒绝,笑着耐着性子听着他一路上自以为是的趣闻,他便也做个侧耳倾听又不失回应的完美听众。 他讲到了他的妹妹,宋轻轻。 他说宋轻轻是他大妈家的女儿,只读到一年级,六岁怙恃后便寄住在他家了,住了大概十年左右吧。 林凉下意识的闪了闪眸子。 原来是表妹啊…难怪仗着毫无血缘关系而肆无忌惮的…还以为没人知道而佯装一副好哥哥模样。 林凉瞧着他的脸,又不经意的扫过他的身子,眼里便闪着些做作的哀伤,轻轻的叹息着回他。 “那妹妹真可怜啊…” “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宋文安腆着笑,像是个好哥哥般,只握紧了书包带的手,正出卖着他的心绪。 林凉止不住的,发自内心的笑了,只旁人觉得,那不过是种赞意的笑容。 自从知道有宋文安这人后,林凉便能轻易的捕捉到他的信息,并在记忆里留着脚印。 便会有人指着班里靠墙的窗口,对着他说,你看,宋文安家缠人的女朋友又来了。 林凉这才晓得,宋文安有个富家小姐的女朋友,听同学说,这女的爱他至深。 爱… 他亭玉的右手撑着脸颊,左手便规律性的点打着光滑的桌面。白色的窗帘迎风摇动着腰肢,阳光斜面洒在他光洁的侧脸上,在鼻尖处泛着莹亮的微光。 宋文安的女友叫文丽,说是三班小班花,只在林凉看来,长相一般般,不过要比不笑的傻丫要好看些。 文丽是在两个月前看上操场上打球的宋文安的,苦苦追求也没同意,可又不知怎的,便在一起了,自此,每次下课间,放学后,便能瞧见她搂着宋文安手臂,嬉笑盈盈的身影。 宋轻轻平时只星期五才来等着宋文安放学,原因么…宋文安倒没说,他也不感兴趣,也就没问。 林凉这时已成了他的走伴,他微笑着瞧着文丽紧紧搂着宋文安的腰身,仰着脸,欢喜的朝他说着,“说好的,期末结束,我们就带着妹妹一起去迪士尼玩。” 迪士尼…妹妹。 林凉似是嗅到蛛丝网里千丝万缕的联系,手指轻轻的摸了摸裤料,又面不改色的瞧着面前的亲密事儿。 文丽便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少女绿的盒子,说是泡芙,她亲手做的。 宋文安顿时笑开的接过了,抱着她便腻歪的说,“我的好丽丽,你真好。” 林凉瞧着少年脸上十全未露虚假的面容,似是真为着少女的恋心而感激欢喜般,周围熟悉的人也哟声拍手的起哄着。 虚伪而贪婪的人性啊…背着女朋友和妹妹…又或者是背着妹妹在外有个女朋友。 林凉也笑了。 宋轻轻站在单元门口等着,他先一步进了自己的单元门,关上,却并没有走。 他转了身子,透过镂空的防护栏,看着宋文安拿出了泡芙盒子,捏着一个泡芙,塞在她的嘴里,又摸着她的头发,笑得温和…又真实。 影影绰绰的听着宋文安对她说,“轻轻…快吃吧,我亲自买的哦…好吃吗?” 宋轻轻重重的点了点头,鼓着腮露着酒窝便扯着他的衣角,似乎撒娇的说着,我还要。 他摇摇头,手指戳着她像是松鼠般的脸颊,笑着说,“不行哦…没吃完哥哥不会给的。” 宋轻轻连忙吞咽着,吃完了便张着嘴啊啊两声,示意宋文安检查,便又扯着他的衣角,笑着眨着眼,瞧着他,眼里的渴望如酒般。 宋文安却没动,他的眼里是快溢出的蜜水,只弯了弯身子,头向她微微靠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 宋轻轻立马懂得,垫着脚便吻上。 只一秒。宋文安便起了身,看着她吃完了泡芙,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里,牵着她的手进了单元门。 为什么不进屋里吃呢?仅仅是为了那一秒的吻?他有些迷糊了。 他有些推翻之前认为宋文安只是为了一逞性欲的想法…只宋轻轻呢?她个傻子懂爱吗? 只莫说她,他都不懂,连个傻子都不如。 林凉摸着不自在的心口,笑着摇摇头上楼了。 那一次,透着遮帘的缝隙的窗口,他侧着脸,隐约而不经意的看见宋文安吻着宋轻轻。 不是浅尝辄止的相触,而是带着男女间荷尔蒙迷乱的深吻,左右摆着,从桌前抱着她压到床上,唇舌相接的交融。 宋文安的手,不停的揉捏着她的胸乳,急切的伸进衣衫里,五指的骨节落在衣衫表面,像是层层的山峦般,起伏不定。 只消停了,才懊恼的发现没关窗帘,又翻着身关上了。 黑暗浸入。 林凉缓缓收了眼,有些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唇,手指拂过上唇和下唇,天生而来的微笑唇,此时榴肉微动。 他忽而闪过文丽那张充满喜悦的脸,却而更多的…是冒出宋轻轻那时的模样。 那是一双没有情欲,没有挣扎的死眼,她睁着眼瞧着对面似是猩红着眼的男人,面上眼里都是波澜不惊,静如镜湖。 静到想扔一颗乌黑的墨石,掀翻她的平宁。 若这双眼,染上情分,甚或是带着挣扎的哭泣,落着泪水,会是怎样的光景呢。 他真想看看啊… 便像是看着一条濒死的金鱼,颤动着身子包裹而摩动着自己的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无声的喘着呼吸,睁着圆眼,再悄无声息的停止喘动。 绝美的凄色,瑰丽的泣血。 这至白的纸页…是他需要发泄恶臭的浊气所包盛的容器。 换个粗俗的说法,他想…上这个无声不抗的傻子,瞧着她挣扎而流泪,却什么也说不出的惨样。 呐…他可真坏啊…这龌龊而恶心的念头。 水汽弥漫的空间里,少年因情绪而颤抖的笔触,在书纸上落下歪歪曲曲的文字,再不复往日的潇洒。 三三:男主就是有点病态哈,只是想法上。他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克制不住就像上次喝酒一样...也不懂爱。女主也不懂... 宋文安才是男二,哈哈哈。 宋文安: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上我妹妹? 十六 16 人生来便注定只能是孤独的自己。 林凉一直拽着这句话作为心上盾,所以他不依赖父母,也没有朋友,更不期待所谓的另一半,有的…只是过客和生理上压抑的欲求。 有些过客,便执着而单一的拉着他,自以为在人生的道路中找到了至死互相搀扶的臂膀。 宋文安…他不知是否包含其中。 只他是…为了自己一个违背常理的病态念头,落着笑,假惺惺的与宋文安成为了世间人俗称的“朋友”。 上下学的相伴,课题知识的交流,游戏的陪玩,似是真的成了朋友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 宋文安便也知晓了,他是A市副书记林盛的儿子。 “我家阿姨送了一大袋草莓酸奶过来,我最近都快喝腻了,便拿给妹妹喝吧。妹妹很可爱,让我不由得想起我家妹妹了。我可以亲自递给她吗?” 小区的水泥路上,林凉瞧着单元门102门口平常不见的身影,眼睛只轻轻一抬,便含着礼貌而请求的笑容,温柔敦厚仿若无害般,自然的转过头说着。 回头时斜落的眸子恰如一撇黑色的飞燕尾,一缕黑发飘在眉间。 嘴角的笑容顺时而收。 宋文安只一瞬的画面闪过,那是宋轻轻嘬着酸奶露着酒窝的笑面,没经细究,他便了回他。 “好啊。” 这便是他,第一次,感受宋文安的家境。 门前贴着褪了色的福字和对联,失了墨色。宋文安敲开了门。 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开的,穿着紫色的衣衫,脚上一双黑色的破边拖鞋,斜长的刘海油成一缕,贴在右边,眼角的皱纹像是用刀割般,还落着中年妇女常有的黄褐斑。 她一见林凉,忙笑开了脸,殷勤的说道,“文安…就这是你常说的林凉同学吧,这孩子长得真好。”又赶忙从屋里拿出一双未拆封的新拖鞋,急急匆匆的放在地上。 “谢谢阿姨。阿姨客气了。”林凉忙礼貌的低着头示谢。 浑然天成的涵养,并没有人觉得有任何的突兀和虚假,马春艳更欢喜了,忙准备水果放在落满了烟灰和果皮核壳的茶几上,又被她用着一个灰色破洞的抹布抹进了垃圾桶里。 沙发上原是白皮的地儿已发黄,破着几个洞,露着黄褐色的棉花。 宋轻轻正蹲在厨房地上,面前是个红色的塑料盆和装菜的塑料袋,择着油花菜。 林凉便拎着刚从冰箱里拿出的透明大袋,里面是十五袋酸奶,放在了桌上,便撕开包装拿出了一袋,走到了她的跟前。 宋轻轻见他走来,缓缓的站起了身,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迹,木然的看着他。 她的右侧墙面落着红色蜡笔画出的张牙舞爪的五角星,身后是上面堆满了杂物和灰尘的老式单开冰箱。 马春艳见是贵客来,忙收拾着家里杂乱的地方,一面偷声骂咧着宋文安也不提前招呼她。 宋文安便进了自己的卧室,放下自己的书包,整理着一些衣物准备放进洗衣桶里。 便…只剩着林凉和…宋轻轻。 “轻轻妹妹,给。” 林凉背着马春艳的眼神挡在她的身前,只稍稍弯了弯身子,面上便慈笑着,瓷白的两只手指拎着一袋酸奶,晃在她的眼前。 宋轻轻笑着,却没有伸手。 直到马春艳朝她大喊一声,“傻丫!愣着作啥!还不快接过谢谢哥哥!” 她怔了一刻。才从他手中接过,霎时笑如花颜般,轻声说了一句,“谢谢哥哥。” 林凉只皱了皱眉,在她接过那一刻,手臂向前,手指“不经意”的拂过她的胸乳。 没穿胸衣的柔软,从指尖肉传来的刺麻感,渐渐的浮在心上。 宋轻轻却只用嘴蛮力扯开了包装,便开心的喝上了,丝毫也不在意面前这个男人不合理的举动。 少年瞧着面前的少女,眼里的一滴墨,滴落着渗透宣纸。 林凉面无改笑,伸着手抚摸着她的头,她却毫不在意的喝着自己的,对于不熟客的触碰,便是一点也不反感。 甚至对于这个给过她两次酸奶的少年,有着毫无芥蒂的信任,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于是,当林凉第二次直白的捏抓着她的胸肉,她却只盯着酸奶袋上花里胡哨的花纹,便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林凉顿时直了身子,收回手,转而对还在低头拖地的马春艳礼貌的说着。 “阿姨,谢谢你的招待了。我来这只是想给轻轻妹妹送点酸奶。再见了阿姨。” 马春艳一听,忙放下拖把,谄媚的说道,“这么着急回去啊,就在这吃吧…马上我饭也都快做好了,听文安说你租在这住,哪有空做饭啊…” “不用了阿姨,我订了一年的酒店餐食,想必等会就到了。” 林凉笑着说道,一面走到了门口,脱下了拖鞋。 酒店啊…有钱人果然…马春艳没再坚持了,只得送他到门口,便欢笑着和他说道,“那下回有空了再来阿姨家玩啊。” “好。” 林凉水落寒石声轻然落下,瞟着眼,却是看向又蹲下身子低着头洗菜的宋轻轻,酸奶袋子已经喝光得只剩个残骸了。 毫不在意的宋轻轻。 他的嘴角轻轻撇出一个细微的幅度。 每个周末他都会回家,无非是向父母报道着这周学习的进度和分数,有时便会跟着林盛参加宴会,表演一场惊艳四座的钢琴秀,有时便是一些无聊的结交,公子哥间的闲话趣事,他都附和得头头是道。 这个周末便是在游艇上,他像是精致的木偶般微笑着任由着母亲领着,由旁人四观,尤其是相似同龄的女孩子们。 这些亮堂到刺眼的贵灯,竟还没一个单间的黄色小灯泡来得真实。 他的心着实烦躁,烦躁到试图撕毁一切。 这些大人口中的确各有风姿的女孩子们,只每一个优雅而刻意的动作,竟还没一个傻子粗蛮的撕扯着酸奶袋的举止看得过眼。 那日回家,他也便学着她,试着抛下矜持和雅止,直用着牙齿便肆意的撕扯着咽下。 便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野性而血气的动作,像是染了瘾般,他爱上了这一瞬的行为。 他的母亲斥责他,说他对女孩子的态度装得太假了,便问他是不是讨厌女人。 林凉忙摇头,只说是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眼的。 这时候,他突然想到了那个傻子,那个因为太过于单纯而不会引发他反感的傻子。 他曾因瞧见他和她哥哥的荒谬事儿,从而在生理上产生过对她的性的渴求,可终是被他压下了。而这次,他倒是想试试,和一个傻子做男女之间的情事。 这倒不是谈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他只是想借着现在只对这个傻子不反感的毛病,以改改自己对女人的厌恶程度。 便相当于提前为政治联姻的妻子做好预备工作,将来也好在牵手和亲嘴上交个差,毕竟最亲密的事他都与她做过了,甚至没生发出厌恶的心理,反而让他纾解了自己的难郁之阴。 他想,许是,多做了那番事后,习惯成自然前的排斥感,便不会太深了。 那个晚上,林凉邀着宋文安去公园散散步。 他知道,他一定会带宋轻轻来,原因么…便是一种直觉吧。 他准备好了一袋辣条揣在了兜里。 深夜,城市只有月光,没有星眼,就着橙黄的广场大灯,三个人走累了,便一起坐在了椅子上休息。 待了一息,林凉似是想起什么般,掏出了手机便说,“我把班里的文件发给你一下。” 宋文安下意识的从右边浅兜里摸了摸,却是空无一物。 他震了一秒,忙站起身来,在身上着急的摸索着,却是兜子都翻出了也没看着手机的踪影,他忙侧着身对林凉说,“你们在这等一下,我手机不见了,我原路返回找一下。” 说完,便急匆匆的背着他们远去。 林凉淡然的放回了手机,侧着眼,只认真的瞧着身旁玩着手指的宋轻轻。 他用着右手,捏住她的下巴,缓缓的转动着她的脑袋,含着笑瞧着她,便是轻轻的朝她说了一句。 “轻轻妹妹,笑一个。” 宋轻轻有些反应迟缓的,不过便也一会,顺时听话的露着酒窝,笑得纯粹,笑得…醉人。 林凉便也笑着,如月洒华般,手指轻轻的按压着她软软的下巴肉。 她收了笑的第一秒。 她对面若墨君子般的温若少年,却是突然强横的贴印上她的嘴唇,生硬的而不知所措的。 的确不太反感,更甚是如棉云般,软瘫得像是任人揉捏的布枕。林凉这一念头只恰然闪过,唇齿便轻咬着她的下唇瓣,待这傻子微疼的张了嘴,少年的舌尖便覆江而流,毁家摧庄般,夺舍她的方寸呼吸。 她的双手没有推搡,她只看着他,像是成了习惯般。 林凉睁着眼便对上她呆目的眼,只轻轻皱了个小眉,便咬着她的舌尖,直至她的眼里流露出些微的不愿之意,他才松开。 不过唇舌间的交融,却并没停歇。 直至宋轻轻的唇瓣,已然红肿得肉眼可见。 林凉便拿了纸擦了擦她的唇,又从兜里拿出辣条撕开了包装递给她,宋轻轻便被这香味引诱得又笑了,忙说着“谢谢哥哥”便吃上了。 待宋文安回来时,宋轻轻的嘴辣得更肿了。 真难看,自己当时怎么就亲上的…林凉有些郁闷的瞧着宋轻轻的脸蛋,偏着头不愿再看,只听着宋文安带着沮丧的声说着他没有找到手机的事,又说宋轻轻的嘴怎么吃辣条肿成这样。 宋文安便瞧着宋轻轻的狼狈样又笑了。 “我帮你再找找吧。” 林凉起了身,温着声一面说着,一面便也远去着。 直到一处隐蔽无人的黑暗处,他从兜里拿出了宋文安的手机,屏保还是文丽浮夸的笑容。 他摸着有些发热的手机背面,心里却嘲笑着他老是放在浅兜里的粗心。 还好是他而不是小偷,他想了想宋文安的着急模样,微笑着,这也算是变相给他的“朋友”一个教训吧… 林凉将它扔进了附近的草地,直待手机散了兜里升温的温度,他才拿起,放进了手心。 宋文安为宋轻轻仔细的擦着脸上的油辣,又轻轻的捏着她的脸颊,笑着说她是个小丑鬼,却又担心着林凉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该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吧。 他竟然…愿意花时间帮他找手机…宋文安的心莫然一涩,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 不远处却突然传来林凉的声音,是他平常的音调,不急不缓的。 “宋文安,我在草地里找到你的手机了。” 宋文安霎时转了身子,激动的瞧着这渡着光芒的少年,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这个普通的手机,对于一个平凡的家庭来说,却是珍贵至极。 那一刻起,他看重了这个似是闯入他人生旅途的,朋友。 宋文安的朋友,林凉。 十七 17 秋霜散夏,深秋的街道落满了枫叶和银杏,叠叠重重似是金银双花般。 林凉与宋文安的接触度,便也越发浓郁了。 宋文安经过马春艳欣喜的允许下,会在晚饭时间,带着宋轻轻来到林凉家。 林凉虽也住在同一小区,但里面的配置都是崭新且昂贵的,宋文安也仅是脸一涩,便打趣他个金贵少爷。 宋轻轻只是跟在哥哥身后,露着半张脸,目不转睛的盯着茶几上的一包薯片发神。 这个小吃货… 林凉心里莞尔一笑,便迎着他两换了新拖鞋进来,将薯片酸奶各零食塞到宋轻轻怀里,宋文安便习惯性的进了林凉的卧室里玩起了电脑游戏。 林凉便拿出了小学数学书,坐在沙发上,教着宋轻轻学起了九九乘法表。 是前时,这妮子在他两讨论数学试卷时,执着的看着他的试卷发呆,打量的时长过长以至于林凉下意识的便问她。 “想学吗?” 没想到这傻子居然点了点头。 林凉一时笑了,想了想,又问她,“三乘以四十五等于多少?” 宋轻轻下意识的低着头,开始搬弄着手指,真像是个六岁孩子般,伸着两只手的十只手指,握紧又松开的,隔了好半会,又抿了抿嘴,有些沮丧的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对他说。 “林凉哥哥,我不会。” 她瞳孔里莫名求知问学的光芒,似是戳着了他最软的那片肉,弄得他下意识的张了张嘴,说道。“那我教你吧。” 小学数学… 说完便有些懊恼的闭了闭眼,怨自己怎得揽下这种幼稚活。 只每次问她,她便露着酒窝说出答案,盯着他的眸子里再不是一片木然,更像是银粉洒落河面般。晃人眼得紧。 他只偏了偏头,不再对视她。硬着声说,“…不对。” 在两三次记错后终得了这个“四乘以九等于三十六”这般简单的回答后,她的眸子便又闪着熠熠星光般,等待他的夸奖,脸上的酒窝也映照着盛然绽开。 他也便捏着她的脸颊,心里直腹辩着这么简单的算数,错了好几遍还敢要夸奖,嘴上却柔着笑,细语如春风般说道。“轻轻妹妹真棒。” 又或是她软着声,不好意思的对他说着“林凉哥哥,我能再看一遍书吗?我记不住…”时的可怜样,这般单纯得真实的模子。 每一次,他骨子里蠕蠕而动的黑欲,因其而沸腾破泡。 宋文安还在里面沉迷的玩着游戏,信任的将宋轻轻交给他的好友。 只因林凉的表象,礼貌儒雅的教养和风度,无孔不入的蒙蔽着他的内心。 而他“信任”的好友,却则在沙发上按着他亲爱的妹妹吻得入迷,右手也伸进他妹妹的黑色衣衫里,第一次直面碰上女人软糯的胸乳,正爱不释手的揉弄成肆意的形状。 宋轻轻…只沉默的任旁边风度翩翩韶华难安的少年,双手从背后各揽住一方的小乳,白玉的四指包裹着豆腐般的肌乳,蔻色玉珠则轻轻的捏在他的两指间,细细的摩挲。 由此…便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若是嘴唇肿了,宋文安也只会认为她又吃上麻辣的零食。 林凉便笑着摸着她的头,无奈的辩解说,“没办法,轻轻妹妹太喜欢吃了…” “你真惯着她。” 宋文安便也笑了说道,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他也不知何时起,便养成了爱上咬宋轻轻指头的习惯。 许是轻声告诉她不许用手指算数只能用笔时,那个小傻子便老是张开十根小小粉粉的手指,嘴里喃喃着那几个简单的数字,一面弯曲着指尖,白中透粉的软糯感,像是布丁般。 呵斥后,她便还是老样,弄得他破天荒的皱了眉,索性在她下意识又从腰肢旁抬伸出两只手,低着头看着手掌,手指轻轻弯曲时,便抓着她的右手,用着虎牙便咬着她食指的粉嫩处,直至指尖出现一个紫红色的血点,他才松了口。 便瞧着她有些呆愣的眸子,沙哑着声,说道,“以后再伸手指一次,我便咬一次。” 傻子的记性是真的不好,等她终是改了这个坏毛病后,却把他的坏习惯给养起来了。 条件反射般,这傻子的手一在他面前晃荡,他便禁不住舔了舔牙尖,趁着没人便又咬上了。 而宋轻轻,似是依赖上这个教她知识,又有着无数零食的、温柔又斯文的“林凉哥哥”,即使是一些简单的数学和文字,即使是一些薯片和酸奶,即使他会做和哥哥一样的事。 她也是亲近了他许多。 甚至都了解他的一些习惯了。 比如他舔了舔唇一直盯着她,她便知道是要嘴咬嘴了。比如他的右手掌着她的腰肢,上下的抚摸着,她便知道是要摸身子了。比如他握着她的手腕,盯着她的手心,她便知道是要咬手指了。 这些,她都听话的任他摆弄着。 可…宋轻轻…似乎不怕疼。 这是林凉后知后觉才发现的。 他以为这个智障傻子,有着哥哥的疼爱,笑得招摇欢喜,所以他把她的不反抗当做懵懂无知,活得无忧无虑又幸福快乐,比正常人总烦恼这儿敏感那儿的,过得自在多了。 只他忽略了一件事。 一个被宠溺的孩子,为什么不怕疼?为什么…不缩手… 十八 18 周末如常的归家,林凉瞧着偌大的院宅,放在裤边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 晚间吃饭时,只因嫌他吃饭慢吞吞而说教他吊儿郎当不成体统,林盛一个碗筷便愤怒的摔在他面前。 饭粒子霎时粘在他的手背处,还有些喷溅在脸上,瓷碗四碎。 他没回话,只沉默的捻着菜,吃上了一口。 还未吞进,林盛便从主位下来,一脚从他的腰侧踢来,用劲狠厉,直让他在这个肌身健硕的大人面前,显得瘦弱的身子轰然倒地,碗筷尽数的摔在他的身上,砸得他的大腿间蓦然坠疼。 嘴里的饭,也狼狈的咳洒在地面。 “跟老子闹脾气呢?”林盛又踢了一脚在他蜷缩的大腿处,他却下意识的护住头部。 他紧紧的闭了眼,屈辱感从疼痛处蔓延,寒冰刺身般扎着他错骨般的神经,难堪如饮溃水。 “对不起,父亲。” 濒弱的道歉声,更像是求饶的呼救声,终于迎来母亲一声仁慈的劝诫。 “林盛,你跟温春生的破事,别老撒气冲着孩子,你把他打成这样他还怎么上学…” 林盛皱了皱眉,低着头瞧了瞧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林凉,没再说话,直大口的喘着呼吸,又踢了踢他的伤处,奋然转身,大步上楼去了。 顶着面子恼羞成怒的又踢他一脚的父亲。 林凉盯着林盛远去的背影,咬紧了牙,手掌轻轻扶上踢得青紫的大腿,试图站起身来,腰间却如挫骨般刺疼,一切枉然,徒然倒地。 高嫂带他去了医院。 林母向学校请了一周的假,刚巧林盛出差去了,他便逃出医院回了他真正的窝。 他知道他的母亲不会管的,林盛出差正好是她放纵的最好时光,怎管的上他的伤势和痊愈。 那几天,他一直躺在自己的卧室里,拒绝任何人的拜访,只宣称自己还在医院。 便是关进这黑幕里,不需要别人的怜悯,自己抚慰一个人的伤疤。 只他抬头间,透着窗户,隔着那发锈的铁栏里,那个小傻子,正对他笑得招摇。 这个傻子… 原来笑的背后是无尽的疼痛,就像光的身后是长长的黑影般。 原来笑颜如花的目送着他们上学后,她会渴望的盯着相同年龄的女孩子的书包和马尾发神,却又被马春艳喊着回了屋子。 关一整天,直至宋文安回来,她才被放出来。 手上的粗茧,是因为每个清晨端着装满水的大她几个脸蛋儿的洗衣盆,长期摩擦而成的。 她的头发未经梳理,尾尖便落进洗衣泡里,揽在中间的衣袖露着细小的手臂。 宋文安说,她二年级就没上学了。 所以…才那样渴望的,求着他教她,仅仅只是九九乘法表这般,简单的算术。 她便这样紧紧的握着窗栏,脸庞不知脏的贴在锈棍上,眺望着出小区的那条路,有时便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认真的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的。 他想,或许是教她的九九乘法表。 她知道别人都骂她傻,只她固执的以为,是自己没读书罢了。 林凉似乎有些明白了,她曾这样渴真的求学,又那样不知疲倦的背诵书籍,求着他的夸奖。 仅仅只是想证明,她也是个…正常人。 马春艳会时常打骂她,都是在他上学的时段从未知晓的。 跪在地上被她捏着耳朵狰狞着脸咒骂着,又或是拿着衣架子扇着她瘦弱的身躯,或是竹棍,拖鞋,那都是施暴者的工具,她会骂她傻笨如猪,还有些肮脏的字眼,声音过大,直让他也皱眉的听着了。 她…只不哭不闹的,等着马春艳打累骂累了。 后来他曾掀开她的丑陋单薄的黑色衣衫,上面青青紫紫的条痕,散乱的分布着,如紫叶般,触目惊心。 他问她,疼吗? 她说,不疼。 为什么不出声。 因为他和她都明白,没有人会来救他们,只有忍耐,才能减少疼痛。 对于暴力的沉默,不是倔强,只是因为麻木。 他貌似也懂了,为什么他的触摸对她来说,毫不在意。 后来他的伤好了,他让她把她一直写写画画的本子拿来看看,她听话的去拿了。 林凉握着手里的本子,看了看面前笑得可爱的变得依赖他的宋轻轻,第一次,在他的眼中,有了别样的情绪。 简笔画的小人,困在一个扭曲的方形里。 大家都当她是五六岁的智障孩子,可谁能真正的懂得她。 她也渴望着读书和朋友,她不想一个人一整天都困在房子里,她明白自己的缺陷,却也低落,希望周围的人不要因此而嘲笑她,区别的对待她,她也渴望有人的疼爱。 她明明…也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 她被打了,不会哭,痛过之后,只会笑。 那张纸上,还画着一个男人笑着,递着方块的东西给那个矮矮的,笑得大开的女孩,旁边还落着些扭曲难看的文字。 “林凉哥哥”“好” 宋轻轻…便是那样的相信着林凉,相信他…是真心的待她好。 林凉的心下意识一抽,像是五脏六腑都有些难受般,他忽然不敢直视她清澈的眼。 她太白了,白至透明,一眼望穿。只他是深不见底的黑,他恍然间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陷进这白洞里。 无法自拔。 十九 19 林凉总以为自己是在与习惯妥协。他的身体爱上禁晦的刺激感,由此借着无声者的不抗,去纾解暗藏的黑色罪恶,甚至将其当成跳板,以踏上人生正常结婚生子的路子。 只这个无声者,仅用一幅画,却让他这种人,竟产生了一丝内疚和负罪感。 他这种人… 曾去宠物市场里对着大叔,一脸温柔的摸着白兔身上细软的绒毛,回了屋子便拿着刀肢解后,顺着医科书上的器官介绍一一排列在案板上。 也曾暗自穿着黑西装扮成大人模样,在鱼龙混杂的夜场里一掷千金,瞧着女人男人为金钱疯狂裸露的景象,没在黑暗里的他,抽着蒙特一号,烟雾迷离着他黑墨的眸色,笑似非人。 曾有可怜卖身的女孩,瘸着腿,哭丧着脸,在冬雪中泪珠都凝固成冰冻子。瞧他春风的面相,便以为是善良的救世主,细声喃语的恳求这个男人帮扶她,而这黑色的林凉,只冷漠的瞟上一眼,连肤色都未看全,抽身离去,嫌恶她如同脏蛆。 若这女孩见到学校里的乖乖生林凉,必然是惊愕得难言以对。 明明应是对女生这样温柔的他… 可林凉,从这伪劣的家庭中衍生,因而发丝至透软骨里,都便如雪水寒凉。 钟爱血色的他,表面纯良的他。 竟有些放纵的任自己靠近那个傻子,明是不缺女孩的少年,却还用上百般伎俩去碰触这女孩的身子,甚至生发出了同情。 她为什么…能勾发出他的那点缥缈的善意。 好似生来,她便应是属于他的,所以解锁他的性欲,开发着他的怜悯。 这些,都是他本不该拥有的东西。 明是在这傻子面前,肆虐展现自己的恶劣性子便好,反正她又不会告明,却还耐着性子去哄她教她,只唤她轻轻妹妹,温柔以待。 为什么… 黑夜如墨,各家灯火一一煌亮,人气的白雾在这秋末蒸腾化无,四静泛凉。 楼下一声瓷碗破碎的声音。 是宋文安家的。 伴着女人大嗓门的骂骂咧咧声,一些混着棍打的闷响,再随着防盗门、单元门的打开,马春艳发怒的扯着宋轻轻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老娘辛辛苦苦养你这么个没有回报的傻子,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你他妈还吐痰在我衣服上!对老娘不满有种在明面上说,以后你他妈就别进我家的门!没良心的玩意儿!” 女人的声音引来楼层上上下下的观望,只黑暗里,女孩的身躯看不清,便都摆摆手回了屋子,只托辞着说怕麻烦,又说是家务事,外人也不好掺和。 宋文安…并没有出来。 三分钟后,林凉把她带回了家。 她的拖鞋在拖扯中掉了一只,在寒风中冻得发红的右脚下意识的蜷缩着,头发被扯得如鸡窝杂乱又狼狈可怜,脸上也是寒风刮擦出的冻红,脸颊处,还有人为扭掐的指甲痕迹和肿紫色。 她只静静的站在那,无声无色般。 他却捡拾了一块从身上掉落的碎片。 名为…怜惜。 他轻轻而小心翼翼的揽起她的衣袖,瞧着白嫩的两只手臂上,四零八落的落着惨不忍睹的青紫棍痕,还有红肿一片的手心,那是被竹片扇过好几次的施虐。 林凉哽咽了一声,他用着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眼皮,发出的声音是温月般的柔和。 他说,你哭出来。 宋轻轻没懂,她只呆然的看着他,轻轻的歪了歪头。 她已然把恃强凌弱…视为了习惯,潜移默化的揉进了骨头里,所以,她不懂… 他又问她,“疼吗?” 她摇了摇头。 傻子不会说谎,却不是因为不疼,只是没人会心疼,所以疼痛不过是自我麻木的小小一次叮咬。 林凉为她披上了厚衣服,抱着她打了车去医院里治疗,开了些药。 后来,他第一次抱着女孩睡觉。 她的身上是沐浴的清香,脖颈处却散发着杏子的味韵,留在他的血液毛孔里难以洗去,她软软的发丝便拂过他的耳垂,像是清风。 她的身子绵软如云,一伸一展都像是云舒云卷,便是轻轻揽在怀中,生怕揉碎,又怕隔得远了,便散化,手臂只得用尽了气力去贴服着外面一层他的短袖衣衫,布料下却是她温软的肌肤。 又细吻着她的唇瓣,恰如三月柔雨般,像是轻抚着她的伤口,又情难自禁的搅着她的蜜舌,化在嘴中。 闭着眼,不愿看她无所动容的眼睛,,,和又笑得无忧的酒窝。 只便这样抱着,他的枯叶顺然卷入她的气流中,倒显得他急促翻转,难以罢休。 说不疼的人明是她,现而又笑得纯白的也是她。 怎他,心子却比她还难释怀。 他曾以为他的女孩,相遇时必是披星戴月、披荆斩棘的迎着风雪而来,用一把尖锐的刀刃划开他冰冻着的心脏。 可哪知在这风雪路上,他自己便主动想做一次暖阳,融化她发丝上的冰雪。 他因她,悄然中多了一分人性。 后来宋轻轻笑着给了他两颗大白兔奶糖。 他没有在意,只因这糖放在手里黏答答的,一瞧便是快过期的糖果。 直到宋文安对他说,宋轻轻珍藏的罐子里一共只放了四颗奶糖,是过年时亲戚给的,她放了半年多一直舍不得吃,不知怎的,那天他悄悄看了一眼,竟然少了两颗。 他说,“林凉,你知道吗?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糖果是最珍贵的。” 她把它分了一半,给了林凉。 二十 20. “昨天…” 黝黑的街道,三两点晕黄的柱灯,一扫一扫的,拂过少年局促的脸颊,低着脸,他的声音踌躇,半响后…娓娓而言。 “谢谢你收留轻轻。” 身侧不远的林凉却只垂着眸子,收着嘴角,当是聋了般。 宋文安没有等来本该是彬彬有礼的人,温雅的回他一句“不用谢”,而是一段冗长的沉默。 他吞了吞喉咙水,慢慢的捏紧了书包黑色的肩带。 一个人行道路口,两人相伴而过,渐渐没入人烟稀少的街道,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沙尘的味道,天上飘着两三点流离的雪花。 似是思量了良久,宋文安咬了咬下唇,才脱出他的一番言语。 “我是个很糟糕的哥哥。每次母亲打她,便都会让我回自己的屋子里学习,我不敢反抗,也不敢明面上对她好,怕母亲看见,也不会在她被赶出家门后立刻找回她…” “可是林凉…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单面的坏。我不劝母亲,是因为她的性子只吃软不吃硬,我曾为轻轻求饶,她只会被打得更惨。我不拦她,是因为她会以为我偏袒轻轻,从会产生更极端的做法,这样闹下去只会没完没了。” “林凉…你家境很好,可我家不是,薯片酸奶…这些东西,我都不能这样轻易的给她买,我妈只经营着一个小小的便利店,或许你不知道我母亲是怎样一个人支撑起这个家庭、收留她酗酒赌博的丈夫、以及照顾一个自六岁以来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智障孩子,费劲时间和心思去一点一点的教轻轻穿衣梳头…” “这些年,一缕一缕绞成麻绳的压力榨得她脾气变得很坏,可是作为儿子的我,目睹过她是怎样一滴一滴落着汗水养育着我跟轻轻,所以我没有勇气去反抗她。” “可我又是轻轻的哥哥…便只能借着你的面上,尽量让她忘记那些不好的,带她出去玩,带她吃好吃的,看着她笑…” 宋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偏着头轻轻的垂了眸子,声音有些哽咽般,又缓缓说道。 “而轻轻…她很乖。她不会记得这些,她的满足心很小…她最爱笑…被赶出去后,她会知道一直站在那,等母亲消气后我去接她…” 林凉只轻轻的弯起嘴角,不变声色的轻缓着音问他。 “那在衣服上吐痰的事是她干的吗?” 宋文安手一僵,没有回话。 林凉顿然一声嗤笑,不过很轻,宋文安并没有听到。 小时生活不能自理的宋轻轻,定是做了不少令人头疼的事,便已落了成见在大人眼中,于是未经思考便一根筋的认为是宋轻轻这个傻子干的,林凉只想了想,便思索出了马春艳责打她的缘由。 但更大的缘由,不过是寻得一个出气口罢了。 一个麻木而弱小的傻子,可不就是绝佳的沙包么。 他又问他,你问过她疼吗? 宋文安又陷入了沉默。 每次施暴,宋文安便被关进屋子里,便从未看过宋轻轻被毒打的模样,更莫说,这个傻子,过后笑得灿烂的…便是谁也猜不出…身上竟全是伤痕的痛楚。 所以,连她最亲近的人,都不会问她一句。 疼吗? 林凉却恍然间,似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便拍了拍他的肩,又是那副笑了,他说,“没事,以后轻轻妹妹再被赶出来,我会收留她的。” 宋文安…僵硬的笑了笑。 宋轻轻。 便真如她名字般,薄如蝉翼。 哥哥的猥亵,婶婶的毒打,像罪犯般被关紧闭,只几件黑色衣衫裹着,几颗奶糖便成了珍藏,在读书的年纪里却洗衣劳作,手心上落着老茧,身上便四布着深深浅浅的紫痕。在这样腐烂的环境里,已被人轻视到成了烦闷的发泄口。 这苦涩的女孩… 却有着华蜜的笑,和…软糯的唇。 和宋轻轻的吻不多,一手可数,只每次贴合时,如风灌月,滥觞如品酒,轻啄酒液,抿三两口的甘滋回甜,含着她的酒香味缠绵相抵,却总觉得寥寥。 便十指扣住她带茧的小手,磨着她的硬处,却另有燃烧至尾椎骨的韵味,麻感至临指尖,激得他似要嵌进她的手背般,用力的握扣着,一霎时便如酗酒般浓烈而炽热的吻着,翻滚逆涌,烧腾得他全身如沸水般。 那时只一个念头,便是烧死他,也烧化她得了,一同烧成一堆合二为一的灰好了。 可抽离时不知又哪来一阵风,悄然吹散他的迷离,短暂时分,全身又归于了凉意。 后来在附近的小超市里,零落的摆着些糖果,他从货架上打量了几眼,便拎起了大白兔奶糖去了收银台处。 等他邀着他兄妹两又来他家玩时,他把一整袋奶糖递在了她的怀中。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般,仰着头,眼如月牙,便笑得露着两个酒窝,似是田野里风刮的稻苗般。 纵情而恣意… 他恍然间觉得她的脸竟有些好看了,圆脸竟也显得有些乖巧,特别是她的眼睛,像是清透的水池,一颦一眨间,都有流光溢出。 这眼…便这样坦然的信任他。相信他对她的好,是真诚的。 他有些慌急的颤了颤眼睫,不再看她,只低着头笑着,细心的教着她语文。 林凉,便在宋轻轻心中,都是一副温柔模样。 话也轻,笑也轻,即使摸着她胸乳的时候也是轻的,只有亲吻的时候,才如浑水猛兽般,压榨她的一分一厘。 林凉,却不敢再像以前般,坦率的向她施展着内心的罪恶,曾想借着她“治“”好自己的恶女症,可自那受伤的一周,躺在床上瞧过她的苦难后,似是摸到了自己般,他的良心如被捡拾了样。 他瞧着她认真的学习着汉字和成语,嘟囔个不停,努力的渴望着背住这些知识,一次又一次背不住后,却一点也不难过,喝着他给她的酸奶,便又闭着眼仔细的回想。 若是记牢了,便开心得满足极了,便冲着他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太满足的人,是好的…但也是坏的。 他只瞧上一眼,上扬的嘴角便动不得了,只因他在竭力的遏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性欲。 他开始搞不懂,怎偏偏对这女孩,产生了怜悯…甚至是男人的欲求。 只能是偶尔,快流溢时,压抑的咬了咬她的手指,他只是不想在她印象里成为一个禽兽。 即使…她是个傻子。 清晨时,她便笑着目送他和宋文安入学,她只轻轻的说一句。 “哥哥,林凉哥哥,再见。” 他却如针刺全身般,下意识的停住步伐,想转过身看看她。 这对他来说太不对劲了。 可更不对劲的是晚上回家,他侧着身子,透过单元门的缝隙,看见她被宋文安搂在怀里,用力的抱紧,再打量着没人后,宋文安便轻吻着她的唇瓣。 一啄一啄的。 看得他的四肢有些僵硬,竟不复以往的淡然和戏谑谈资,反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五脏六腑处横冲直撞。 顺从的宋轻轻和自私的宋文安。 碍眼。他觉得异常的碍眼,这一幕就像是乱飞的苍蝇般。 林凉抿了抿嘴,垂着眸子,用脚使劲狠踢了一下单元门,动静大得附近的电瓶车不停的发出警告音,再抬眼瞧着宋文安惊吓般的离开宋轻轻,他才转身离去。 二十一 21 校园里,数多的女孩或许是因外貌,或因才学,又或因气质,而青春懵懂的爱慕着优秀的少年。 喜欢温醉清的冷而不骄,喜欢陆归舟的霸道桀骜,喜欢林凉的温柔儒雅等等。 有正便会有反,便会有人骂他不过是装模作样,他也不恼,反而笑着回他,“我或是真的,抑或是假的。这便是我的外在表象,喜则近,恶则远,我尊重你的想法且捍卫你说话的权力。” 阳光透过这少年的肩胛,也该是透明色的,他浅然一笑,都应有一束百合依偎在胸口,他的眸子便是纯然而无害的,似是白玉无瑕,又如江水包容般。 “不过…我也不太喜欢你咄咄逼人的模样。” 脾气优雅的完美少年,责骂夸叹时,都是一副礼貌谦谦的形态。 便是难以绘想出,他盛怒狰狞的模样。 更甚是躺在床上,本应是清澈的双眼却而染上靡靡性欲的诱人模子。 他着一身洁白蓝边的校服,因拉扯而牵至腰部的上衣尾部,折了小小的边角。裸露在外的,便是他瓷白又不落野性的腹肌,腹部中间还流着两三滴少年的汗水,顺着皮肤肌理,滑向低凹的三角区,校裤便凸着少年发育过熟的根物,勃然待发,湿了顶端的裤料,俨然一片深色。 他眼神猩红的含咬着女孩的胸乳,身子狠了力的压着她,玉色的手臂便伸展着,压制着女孩的双臂高过头顶,只因用力,肌肤便透着瑰丽的粉色,眸里再不复温柔,如寒冰刺骨盯着女孩的眼睛,连话语里都是肆虐纵意的黑色欲望。 “宋轻轻…你敢跟着宋文安…我就操死你。” 林凉乍然从梦里醒来,裤裆里黏湿的触感,和床上湿漉的痕迹,弄得他不禁起了身,捂着额皱了皱眉头,后知后觉的涌上一股窘迫之意。 他的第一次遗精现象… 便也有人说,他其实是一杯凉水,人饮只止渴,难以暖身。 可若是沸腾,便是烧尽世间,烧尽己身。 莫月是林凉班里的同班同学,她自开学来便被这盛华的少年吸引着,假意以朋友的身份接近他,隐瞒了近一个学期,直至她思量良久,终于准备大着胆子述爱。 她便借着顺路的谎言,跟着林凉一同来到了这个小区,一路上她便找寻了话题和聊资,不胜其烦的讲述着,便瞧着也一路附和她的温月少年,眼看快到了他的家门口,她的心有些燥得慌。 她已然做好了告白,还特意支开了宋文安。 直到跟着他到了单元门,莫月紧张的捏着衣角,支支吾吾的也不肯走。 林凉瞧得多了,自然知晓女孩的目的,心上暗自烦躁,面上却依旧温和,只轻声的说道,“莫月,天太晚了,你也回家吧。” 这句话却只像是催化剂般,点着了少女的勇气,她大着胆子轻吻了一下林凉的面颊,立马便低着头带着些羞涩的说道。 “林凉…我…我喜欢你。” 那一瞬,林凉只觉得面上有无数恶心的小虫爬过,他太想用手狠狠的擦拭掉,可他已深入骨髓的伪装外表,促使他只能紧抿着呼吸,习惯性微笑而礼貌的婉拒道。 “莫月…对不起。家里人不允许我谈恋爱。” 不是女孩的缺陷,只说是外界的因素。 “那…那我们还是朋友吧。”莫月忍住被拒绝的失落,笑而大声的问他。知道是他的客套话,却佯装着开朗,不想因此而断掉和他的关系。 林凉笑着点了点头,温若尔雅。 “那…下个月我过生你一定要来啊!”莫月临走前,有些落寞的朝他大声说着,面容含笑,却也露着两个酒窝。 他顿时有些恍惚的看着,愣神了半刻,待回了神,便立马也含笑的点着头同意了。 林凉面上的笑还在,只他转身之际,露出身后宋轻轻盯着他,天真的模样,他的笑,顺时便有些维持不住。 她似乎站在那看了很久,目光便直直的落在他,女孩曾亲吻过的脸颊处,一动不动。 林凉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那处,便有些不自在的舔了舔唇,瞧着她似是带着疑惑又或是别样情绪的模样,他恍然间有种被抓奸的难耐感。 明知她是个傻子,也不算他什么人,只是吻过几次,摸过几次,他之后也停止了,但心里总感觉有些徨惶之意。 他便轻咳了两声,朝她笑了笑,唤她,“轻轻妹妹,你在这等你的哥哥吗?” 宋轻轻霎然一笑,对林凉提出的问题自然是积极的回答。 “是啊。” 少女笑如灿花,声如铃脆,转而便瞧着宋文安常归的小路,呆呆的望着。 她果然不懂男女亲吻的意义。 林凉只脑里忽而闪过这个念头,笑容便渐渐的收拢,便抬着眸子瞧着她盼望着宋文安归来的侧脸,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那你便等着吧。” 少年的音色是他自己都听不出的冷漠,只心子堵涩难噎的情绪,从宋轻轻毫不在意的神态里,像爬虫般密集的窜出。 这是他第一次把一个女孩拉进黑名单里,后来莫月问他为什么。他只笑着说是被父母收了手机,又说。 莫月,我不喜欢跟女生做朋友。 直白而冷漠的。与莫月印象里的林凉大相径庭。 林凉说完后内心也震了一番,这也是他第一次冷淡而绝情的表态。 林盛总教导他隐忍,用绝对的理智劝说他放纵后的弊端,若是行为上稍许差池,便会引来一阵责打,久而养之便成了惯性,所以也有女孩曾做相同的事,恶心之余却也不会做到寡情的地步。 后来,他认为这是他的第一次解放自己。 只因觉得,她落在他脸颊处的目光,莫名的含着可怜他的意味。 只她分明是不在意的。 仿若生命的悲歌只是如烟穿过,她不在意给予恶意的人。便也不在意好意的人,好似没人在她心上能留下过痕。 他的百般思量,罪与好、与其他女孩的亲密,在她眼里,都是过客匆匆。 只因…她不懂男女之间的纠葛是由于情感的欢喜,还是生理的欲望。她只知道,承受便好。 那个下午,他内心烦躁的拉起了小提琴,弦乐无章的弹奏,吵得对面不由得敲门斥责,他双眼放空的放下琴,开了门,怀着微笑道歉。 他倒了杯水,缓缓的流过喉咙,瞧着茶几下,为了方便她而放置的几盒零食,他不自觉的回了卧室,走到了那个窗口。 第一次观望的时候,像是待在库房里的少女,坐在桌前低着头写写画画,他写着作业,瞟了一眼便不再看,只觉得这个丑女孩,不会与他的生活相交合行。 这次。 窗户里的宋轻轻如往常般的坐在桌前,抬头便看见他的身影,开心的对他笑得招摇,便双手拿起那个本子,兴奋的朝他扬了扬,示意他快看。 她不过是因为他教她知识,而对他信任亲近罢了,只要随便一个人对她好,她也会这般对他… 林凉下意识的垂了眸子,手掌撑在墙上,五指轻轻的收拢。 宋轻轻见他没回应,便隔着窗,大声的唤了他一句。“林凉哥哥!你看!我会写了!” 他由不得回了神,仔细的看了看,破旧的纸本上,落着四个大得晃眼的扭曲的字符,是他不久前教她的四字成语。 逆流而上。 他告诉她,即逆水前进。比喻迎着困难而上的意思。 言外之意,是希望她反抗宋文安私欲的猥亵,和婶婶的打骂,至少…不要再麻木的顺从了。 而她,怕是只当是四个好看的字罢了。 他无声的笑了,面上是褒奖的赞扬,窗户外,却是他的拳头狠狠的锤向了墙面,瓷白的手指,骨节处掺着墙面的白灰,还有他点点腥红的血迹。 林凉,她不懂人情,你那么希望她能懂,是想干什么。 三三:是想让宋轻轻懂得身体也是自尊的表现。 男主也不大懂爱,但也想让这个傻子懂得。不能这么信任别人,也不要麻木的顺从,懂得...男女亲吻的意义。 所以,林凉在救她教她的同时,也因此学会爱。 二十二 22 更年期的妇女,生活的压力和客人叨叨念念的责骂,和着情绪上头时便如火山爆发,理智崩塌,一个稍微看不过眼的点,便由不得的被放大。 宋轻轻不利索的动作,便可以成为马春艳发泄情绪时,绝妙的依托和理由。 那段生意不景气,又被城管说教的日子里,林凉只隔着窗,也频繁的听得她家的棍棒声和马春艳的咒骂声。 每次被打后,林凉便邀请他们来玩,表面上给马春艳的说辞是学习探讨,到了他家后,宋文安便玩起了游戏,逃避的,一点也不想透露出宋轻轻被打的情况。 只林凉备好了药膏,趁着教书时,便轻轻的掀着她的黑色衣服。 伤大多都在背部和手臂上。 本是白嫩细腻的一片像是棉云的肌肤,却落着败坏丑陋的颜色。 他知道这片颜色会有多疼,而这伤口碰上药膏,叠加的痛感却更像是伤口加盐般,他也曾为此而闷哼一声。 可这比他小如此个头的宋轻轻,她能感受到疼,他瞧着她咬着嘴唇的力度是用了力的,握着笔的右手也不停的颤抖着。 可她…偏就是不吭一声。 林凉抹着药膏的手一顿,忍不住软着声说,“轻轻妹妹,疼就说出来…不要憋着。我下手会轻些的。” 他的动作变得更加轻缓,后来他情不自禁的添上一句。 “你若是不喜欢…那便拒绝。” 她只冲他笑了笑,又低了头看书。 林凉有些失了神的瞧着宋轻轻的侧脸,盯得久了,她眨了眨眼,左手的手指便轻轻的触到他柔色的唇瓣上。 以为他又要咬她手指了。 他闪了闪眸子,抹药膏的棉签一把扔进了垃圾桶里,只盯着她带着些疑惑的眸子,轻缓着呼吸,才用着简单的字句说道。 “轻轻妹妹,那是不好的知道吗?你不能听谁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算是我也不行的…你要有自己的想法。” 她似是懂了般点了点头,他欣慰的笑着。只下次,他试探她,指使她去搬重物,她又是这般顺从的毫无怨言的去了后,他的脸色顿时难看。 林凉便开始意识到,让她一时改变,是很难的。她也没有能力去反抗宋氏母子。 能帮她的人…只能是他罢了。 那次马春艳背着身子拧着宋轻轻的耳朵破口大骂她时,坐在桌前的他隔着窗户,手里捏着从小区里捡来的石头,眼神便瞟了瞟妇女的背部,一时站起身来,算了算距离,右手便精而准的以弧线抛出,砸中马春艳的背部。 惊得马春艳下意识的捂着痛处,愤怒的转过身,瞪着眼,想看看是哪个混人丢的她。 却只看见坐在书桌前,安安分分做着作业的林凉。 少年纯真的低着头,无辜而无畏的眸子,打消着马春艳的疑惑,又怕家丑外扬,不想多待。背部的疼痛蔓延得她只想找医生看看,便推开宋轻轻的身子走了。 林凉便轻轻的抬着眸子,瞧着远处笑着的少女,渐渐的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也缓然的冲她一笑,眼里如星灿般耀人。 后来他怕马春艳怀疑,便特意换了地方拍了马春艳毒打宋轻轻的照片,交到了派出所,说是有虐童事件。 警察敲门询问马春艳时,吓得这个张牙舞爪的妇女,顿时畏畏缩缩的讨笑的辩解,还特地买了些零食给宋轻轻,让她在警察面前别乱说话。 警察也只是过过场,但也给这个乡井市民的马春艳留了些后怕。没背景没路子的她,若是进了派出所,那也是一生的污点,更莫说她还要养家,她还有儿子。 念到这些,马春艳对宋轻轻的打骂也收敛了很多。 至少,那些药膏,再也没派上用场了。 二十二(下) 22 这个女孩,肉眼可见般,逐然的依赖他。 一周只一两次玩电脑的时间,宋文安自然不想虚度,所以从不在意客厅内的景象,也不会看见宋轻轻瞧着电视上的男女,一分钟后侧着身子,对着低着头读阅书籍的林凉,眨着天真的眼问他。“林凉哥哥,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凉有些错愕的抬了头,瞧了眼她的眸子,再瞥了眼电视上拥抱的男女,不经抿起一笑说,“好啊。” 她便轻轻的扑进他展开双手的怀里,双手围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侧真诚的说道,“林凉哥哥,你的身子很软和,很舒服。” 哪有说一个男人的身子…是软的。 林凉心子微涩,手臂却收拢着和她的距离,直贴服得毫无间隙。 这是她主动的,他没有强迫或是诱骗她,这种认知像有根小小的毛草般,挠拂着他的胸口,犯着春意的酥痒。 他深了眸色,又紧了紧她的身子,话里却是一派温色。“轻轻妹妹,你也很软。” 每次离开时,宋轻轻还会扬着渴望的眸子,问他,“林凉哥哥,明天我还能来吗?” 多次之后的某一次,宋文安一听,霎然变了脸色,直看向一脸温和的林凉,一面打量他,又笑着,摸着宋轻轻的头说,“轻轻,不能来得太频繁了,会给林凉哥哥添麻烦的。” 宋轻轻一听,寞然的低着头,还没等林凉回什么,宋文安便拉着她急走了。 林凉便盯着两人的背影离去,神色未变。 他的冰箱永远备着草莓酸奶和各式各样的零食,书架上突兀的多了十几本小学的教材书籍,还有些带拼音的童话故事和寓言故事。 她似乎爱上了拥抱,总而在两人独处时,便会小心翼翼的问他,“林凉哥哥,我可以抱抱你吗?” 小如团子的软包,便这样绵绵软软被他揽在怀中,依偎在身体里,如泥化水。 林凉开始沉溺于她全心全意的亲密中,享受着这个傻子对他的依赖。 只他还以为这是一份怜惜,一份对弱小无助的人,给予的同情。 期末结束前,林盛给他打了个电话,吩咐他搬回来,说是怕媒体拍到,乱写什么父子关系不好,恐引发事端,勒令他收拾好东西。 他干脆利落的应了声好,准备离开。 他将与她,毫无瓜葛。 临走前的第四天,他又撞见了宋文安对她的猥亵摸乳,他花了点钱买了只咬人的虫子,放进他的书包里,又装模作样的陪着他去校医院包扎,听着医生说一个星期左右痊愈的话,他轻轻的抿了个弧度,说道,“宋文安,没事的。” 由于右手受伤,宋文安只好晚上也来林凉家让他帮忙填写作业,顺便带着宋轻轻。 他瞧着宋轻轻痴迷的看着电视里关于本市哀山的旅游广告,他下意识的问她,“想去吗?” “可以吗?林凉哥哥。”宋轻轻立马转着眸子看他,小心翼翼又渴望的笑着,抿了抿嘴又低着头说道,“我…我想出去看看。林凉哥哥…” 话未说完,林凉却懂得,她是觉得不好意思麻烦他。 关在屋里十年,才会那样渴望外面的风光。 而这次,他没有爽快的答应她,低了眸子,只看着她便沉默的转着身子继续看起了电视。 临走前的第二天,他失了理智的谎称身体不舒服逃去了下午的课,便拍着她家的门有些懊悔的,冷着脸让她出来,瞧着她一脸迷糊的打开门,他顿时双手捏开她的脸颊,再瞧着她滑稽丑陋的样,心情才稍回缓了些,才温柔的朝她笑着,说。“走,我带你出去看看。” 那是他们第一次不包含情欲的十指相扣,坐上102公交半个小时,他怕她走丢了,一路上牵着她小小的手,给她讲解公交怎么坐,那些高大的建筑是什么,又耐心的回答她所有的未知。 到了哀山已是下午三点了。 一片碧蓝的湖,一座灰白的山,一排白色枝丫的树,一片黑色的土地,她远远的站在平地,身旁是雪色点点的树木,便兴奋的眺望着远处的雪山,开心地张着嘴,又手舞足蹈的跳了跳,便像是兔子般在这片地里跑了起来。 直到林凉无奈的笑着把她抓住,她才从他的怀里冒出头来,闪着雪色的眸子便瞧着他,情不自禁的忽而冒出一句。 “要是有雪人就好了。” 这座城市的雪一直很小,只有山上才有足够的雪源。哀山海拔不算太高,但爬上去还是要费一阵功夫,况且…他已经做了够出格的事了… 林凉便敷衍的笑了笑,说道。“以后有机会我帮你堆个雪人吧。” 宋轻轻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笑得醉人,脸颊便贴着他冰冷的寒服上,软着声对他说。“林凉哥哥,谢谢你。” 林凉不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她的笑明媚而天真,只这一次,他看得那般紧涩。 不知她知晓自己离开后,是否还依旧笑颜如花。 她在意吗? 这样一想,林凉顿时只觉自己全身像是灌满水的气球般,郁结难纾。 最后一天的上午,他已然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向宋文安告别,只不经意站在书桌前,瞟眼看向那片熟悉的窗栏,他微微的愣了愣神。 宋文安关了宋轻轻卧室的窗帘,似是没有发现他的存在般,但帘子却没有拉好,依稀的露出两指的缝隙,直对着宋轻轻的床。 他便看着宋轻轻,是怎样主动的抱着坐在床沿处的宋文安,两人便紧密的回抱着。 他温月的眸子顿如冷霜般,直盯着宋轻轻环着他脖子的手臂,右手轻轻的握成了拳。 他曾以为拥抱会是专属于他的,不过现在看来,不过尔尔,算了,都要走了…林凉一面想着便缓缓的松了松手的力劲。 只他并没有走,他的脚似是凝住了般,驻在原地,心头说是释然,眼睛却如利箭般,只盯着两人,死死不放。 他看着宋轻轻远离了他的怀抱,却蹲下了身子,右手摸上宋文安的裤子间,缓缓地伸进去,掏出了他的黑物。 再低着头,用红樱的嘴轻轻的含住,开始上下的移动。 林凉身子顿时僵化,眼里不复清明,只她在含住的那一刻,像是有一根银针,突然扎破他膨胀得快要爆炸的水气球,炸得他心脏四分五散。 他猛然用力的踢翻了身边的行李箱,再毫无理智的掀翻桌上的一切散物,直瞧得地上一片狼藉,咬着牙根用力的喘息着。 他颓然的躺在床上,闭着眼,奋力的平缓着呼吸。 他忍了那么久不碰她,他忍了那么久…他费尽心思的帮她解决马春艳、帮她疗伤、甚至逃课带她去看劳什子破雪山。 他违背性子的教她读书,教她拒绝,她却是一句都听不进去,还是那样被动的任人宰割,听她哥的话,连恶心至极的口交也做得出… 还是…她就是喜欢她哥,所以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逆来顺受和猥亵。 那他之前对宋文安做的那些究竟算是什么! 只是这样想着,林凉的气只如海浪翻涌,一顺手便用力的将床柜上的台灯打落,底座精致的白瓷,霎时碎片满地。 他真想扯过宋轻轻的衣领,凑到她的面前,咬牙切齿的朝她说道, “你知道他是你朝夕相处的哥哥吗,你觉得你的婶婶会同意你和他?宋轻轻,我且当你是被迫的,可我教了你不要忍气吞声。” “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所以我不动你,等我不在你身边,你不反抗,以后靠谁来救你?谁又能好心跳出来管你这辈子的生活,你就甘愿这样一辈子被别人踩在脚下,给男人践踏,像个奴隶一样苟活着,嗯?等以后宋文安娶妻生子,你也长大了,马春艳还会留着你?” “宋文安这个自私的男人,就算对你好那也是点到为止。当马春艳把你卖到山沟里随便嫁个糙老头子,一生只能沦为生育的工具和被欺压的对象,你他妈懂吗?!你能不能早点学会拒绝宋文安对你的恶心要求!” 宋轻轻…我都要走了,你为什么非让我安不得心。 林凉只觉得心口火烧般疼,窝心至极。 他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黑色已破溢而出,顺着他的血液和神经里漫出,染得他眸子也愈发的浓黑,如黑域的泥沼般。 他的右手臂用力的掩住自己的眼睛,只另一只手,狠狠的抓紧了床单,抓得手指发疼。 行,我最后再教你一次。 宋轻轻,我说过的,别让我逮住想要一发兽欲的机会。 否则…一吞入腹,风卷残云。 三三:下章肉肉。也是林凉决定就是宋轻轻的时刻。 那个为了剧情,已修改前面部分,宋轻轻就是第一次用的手,以至于林凉看见口交异常激动。 林凉:别拦我,让我去砍了那个龟孙 三三:儿啊,优雅优雅。 林凉:请让我砍了那个龟孙 三三:...... 二十三(上) 23 沸腾的黑色热水里,理智已败不如水,欲望已隐藏于温良如月的少年,重叠着他的胀大,只待一个时机,便破土而出。 下午他向宋文安说了告别,他演出哀伤的模样,提出临走前给带着宋轻轻买件衣服作为离别礼的请求。 宋文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是在想些什么,一分后应了声好。 林凉带着宋轻轻去了步行街。 一件秋季打折的碎花衣,黄白相间,二十一件,她非是喜爱,眼神都快吊在其上了。他为她买了,瞧着她如揣着宝的模样,又默不作声的买了件厚羽绒服,蹲着身子一拉拉链便给她裹上。 她只呆呆的跟着他,连被带到旅馆时,眼里都没有一丝疑惑。 他让她在床上等着,递给她一本从小摊上随意购来的漫画书,轻柔的摸着她的头,眼如月牙般笑着,对她说,“轻轻妹妹,等看完这本书我们就回去。” 宋轻轻听话的去了,脱了厚重的羽绒服,又脱了鞋袜冲了脚丫,便坐在床上,兴致勃勃的低着头看着,再也无视以外的景象。 她也看不见不远处的温雅少年,眸子已成深不见底的墨色,斯文儒雅的皮囊正一点一点的融化,露出黑色而丑陋的淤泥。 他像是胜券在握的国王,打开了空调,只慢条斯理的脱去外层厚实的衣裳,一件一件的随着轻而缓的步伐掉落在地,只剩一件打底的黑色衬衣收进下身黑色的紧身裤里,更显得身型高挑,双腿笔直而修长。 风雪肆虐的森林,满目皆是雪染的白色,冒着红眼的野兽,毛发随着风痕而扬,他舔了舔锋利的牙齿,正漫不经心的盯着他即将没入腹中的猎物。 林凉默然的上着床,不作声的坐到宋轻轻的背后,在她不经意间,双臂揽过她,紧贴着自己的身子,已勃然的棍物隔着布料,紧凑的挨着她的臀肉。 她依旧低头看着书,毫无波澜。 林凉轻轻的脱去她的黑色衣衫,她没有反抗,反而配合他的动作,直身上只剩一件白色的胸衣和乳黄色的内裤。 她的肌肤因常年不近阳光的缘故,白至乳奶色,却又多了几分少女的嫩色,发育不全的身子,胸衣都露着些许的缝隙,这羸弱不堪的身体,每一处肌理都诉说着无助和柔弱。 这种身态却意外的勾得身后的男人舔了舔牙齿,只想肆意的侵略并如坏了心子般的…摧毁她。 她的头只到他的胸前,全身便都被他高大的身子笼住,他的右腿便压住她光洁的右腿,左手便抬起她的左腿放在自己侧放的腿上,只稍一低头,少女包裹在乳黄色布子里的微微鼓起,便自然的落进眼中。 他却握住她悬空的左脚,之前尚未仔细打量,玲珑小巧得一手包住,真如小孩子的脚般,脚面珍白,脚底是可人的蔻色,每一根指头像是石榴籽般,颜色,肌感竟让他生出一番含吮的冲动,只回了神,羞耻感只得让他把玩着。 弄得宋轻轻有些轻微的痒意,不适的缩了缩脚,却被他用力的辖制住,只放在手心,细细的磨着。 直至宋轻轻翻了十多页的书籍,林凉的手才放开她的脚,只轻放在她的大腿根处,用着手指摩挲着。 他瞧着宋轻轻有淡然自若的模样,嘴角扯着莫名的笑容,手指揉过的肌肤正泛出诱人的红色。 还没开始呢… 他低了低头,轻轻咬了咬她肩脖处的白肉,面上一副纯良干净仿若讨论人生哲学的模样,声音也清雅如风,说出的话却污秽至极。 “轻轻妹妹,男人的玩意儿好吃吗?” 宋轻轻没懂他的意思,便偏着头瞧着他温柔的神色,疑惑的眨了眨眼。 他的手却悄然褪去她最后一层的伪装,对视着她清澈的眼,只轻哑着声问她,“轻轻妹妹喜欢你哥哥吗?” “喜欢。”少女的回答毋庸置疑 。 嗯…喜欢呐… 他的面上顿时笑得如罂粟般,手指却附上少女柔嫩的花瓣,摸着她毛发稀疏的地儿,两指轻轻的分开,食指便重重的捏着她脆弱的花珠,便意味深长的瞧着少女惊愕的睁着眼,眼里流露出的羞怯和隐约的害怕,他笑得更温雅了,好似只若谈书赏月般,手指却淡然的做着淫荡下流的事。 她的书随着身子的颤动抖落在身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坏参半,只她信任他,便只低着头,受着少年的动作,也有点不知所措的捏着林凉大腿处的裤料。 “那喜欢林凉哥哥吗?” 他一面说着,双腿便压住少女受着刺激不自觉想合拢的双腿,令她动弹不得。她的腿便大开着,顺着少年玩味的动作,宋轻轻捏紧了布料,只能颤着音回他。 “喜欢。” 少年并没有停止他的动作,却顺而往下,手指探密般的摸着小洞的入口,一根手指便摩梭着进入,软嫩的肉壁紧密得吸着他的指头,他的下身浑然一紧。 宋轻轻有些慌了,她不懂林凉在做什么,但隐约也觉得是不好的事,随着手指进入时一刹间的疼痛,她顿时忐忑而不安的闪着眸子,脚趾微微的收缩着,无措的用着右手抓着他作弄的手,便低着头瞧着他白玉精致的手进出着她私密的地儿,有些哽咽的轻声唤着他。 “林凉哥哥…” “嗯…”少年的回应是淫靡而沙哑的,贴着她的耳侧,喘着濡湿的呼吸。 他的下面已然肿胀得发疼。 他无视少女的小手,手掌便按在她的肉上,碾着她的花蒂,食指便有规律的抽插着,少女干涩的甬道随着生理反应逐然的变得湿润,只对于他黑浊的玩意儿,却依旧紧得不行。 太幼小了。 她从未被人做过这样的事。 宋轻轻害怕着身体里的变化,她却怕她拒绝会引来暴怒的殴打,很多次的教训让她胆怯而委弱,只能咬着牙齿又颤颤巍巍的唤着他,希望唤回他的理智。 “林凉哥哥…” 少女软而腻的嗓音,落在他的心口只更像是助燃剂般,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的声,激得他心尖都在不由自主的发颤。 他的左手缓然的拉开了他的拉链,隔着黑色的四角裤,掏出了他丑陋而分泌着欲望的东西,眸中的掠夺之意只如漫天黑雾,他的声音再也不复以往的柔和,而是泛着欲望的肆意和强者的侵略。 他叹着声回她,“轻轻妹妹…” 沙哑至极。 三三:咳咳...谁写的啊...反正不是我啊。我很纯洁的。 顿时文风拉入狗血哈哈...写肉不大行,憋了好久,见谅见谅... 二十三(下) 23 宋轻轻总觉得林凉是从天而降的糖果,总贪心的想要更多…更多。 她没见过山,没见过海,十年载大多囿于狭小与黑暗里,习惯了承受也从不远想自己的未来,只浑浑噩噩,一年度一日的活着。 他却告诉她,她的世界,会有另一种可能。 林凉已然抱着她坐在身上,浊物便从她下面露出,硬挺的分开她的两鼓肉包,却没进洞口。 他的双手掌着她的腰肢,声音已是暗成黑森。 “宋轻轻,只要你拒绝,我就不进去。”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曾诱骗她做猥糜的事,后因深埋于内心的谴责而深深忍耐,甚至真诚的待她好。 他上午就该离开的。 可若不是那一幕…那恶心的一幕…对宋文安的愤怒,对她可怜人可憾处的埋怨,还有滋滋别样的醋翻意味,绞合在他的脑里剧烈的翻滚扭曲。 他的理智已然分崩离析,再和着那晚淫靡强势的梦境。梦里真实的欲求和人格,她被他压制肆意的景象,若是落进现实…只是稍稍回想些边边角角… 便不行了…硬得发疼。 只他残存的理性准备给自己一个撤离的机会。 是因林凉知道,一旦进入,便不是简单的肉体交合,而是达成了一生的契约-他将奉献一生,做她的救赎者,管顾她一辈子。 和傻子过一生,那是要做仿若生死离别般的决定。 他急促的呼吸一缕一缕的喷洒在她的脖间,黑色的欲望已抵住她命运的洞穴,蓄势待发。 马春艳曾教她梳头。 拿着塑料红的大齿梳,上面零散的粘了一些发垢,在她的头皮上对着镜子刮拉了几下,拿着橡皮筋捆上,便把梳子递给她,解了绳,示意她自己来一次。 宋轻轻努力的记住刚刚的动作,左手握住右手梳来的头发,可对着镜子,便迷糊的左右不分,橡皮筋总是扎不上,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直到马春艳用巴掌狠厉的扇了她后脑勺一掌。 “我都教多少次了,你自己的头发都不知道怎么扎,我真是倒八辈子血霉遇上你,我跟你说宋轻轻,学不会今晚别吃饭了,卖屁股的玩意,我也没钱给你剪头发。” 她觉得脑子嗡嗡的有些闷疼,刚才那一掌还打着她手了,她竭力的握住梳子,忍着疼才没掉。 后来她每天都对着镜子练习扎头发。 她终于学会扎出马尾那次,是一个深夜。 宋国安喝得醉醺醺打着酒嗝回家,马春艳性子激,在饭桌上就一直说他,宋国安听不得,拍着桌子就一把抓住马春艳的头发拳打脚踢,那时宋文安正在上晚自习,没人敢阻拦他。宋轻轻本是呆在厕所间梳头发,外面一阵男人的怒骂,女人的尖叫还有碗碎柜倒的声,吓得她紧紧的握着梳子,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不敢动弹。 马春艳便哭着,头发散乱、狼狈不堪的躲在了床底下,男人臃肿的身材进不来,只能骂咧的踢着床角又出门打牌了。 等她从床底爬出来,落着青紫的眼角还有哭红的双眼,居高临下的直盯着蹲在地上害怕的宋轻轻。她的怨气突然有了一个宣泄口。 那晚她拿了宋文安笔袋里的铁尺子,命令她梳头发,没扎好一次,打手心一次。 一次…又一次。 后来她哭了,一面喊疼,肿着像小山包的右手颤抖着梳着头发,马春艳烦躁的让她不准哭,嫌她聒噪,又骂咧她别喊疼,越哭只会打得越狠。 她终于学会了扎头发,两手都是红色的血花。 不是不怕疼,只是疼怕了。所以不许哭,也别喊疼,长此以往,便根深蒂固。 但有一个人…让她哭出来,让她说…疼。 这个人,她信任他做任何事,她都不会感觉到真正的疼痛。 宋轻轻没有出声,眸里甚至都没有一丝害怕,林凉的右手捏着她的脸颊,迫使她仰着头以便他看清她脸上的神色。 天真却而又是无知的。 这颗白色植株啊… “宋轻轻。我给过你选择了。”林凉轻轻的闭了闭眼。 话音刚落,宋轻轻便只觉身子似是扯撕般裂开,下腹猛然进入一根庞然大物,填满了每处缝隙,也撑破了她藏在身体内的薄膜,血迹便从男人的物上一丝一丝的往下滴落。 血滴子落在白色床单上,成了命运的烙印。 她难以置信的死死的捏住他的裤料,再听着少年在她背后,喃喃沉吟地说着。 “不管你之前跟宋文安做过多少回,而现在,宋轻轻,你是我的。” 他没有看见她的鲜血。 他顶端的血管和神经像是燃烧了般,闻着她身上的奶香味,理智全然崩断,他捂住了她的眼睛,随着本能,什么也没想,开始一点一点的没入。 只剩下她嫩红的唇瓣,牙齿轻咬着下唇,全身漫出压抑的难耐之意。 这张唇,曾含过男人丑陋的玩意儿… 林凉只觉得自己珍藏的宝物已被人沾染,甚至是践踏,这种破碎的失落感,逼得他顿生摧毁压榨之意。 他紧了紧她的腰身,直埋进她的最深处,下身便开始着原始的律动。 疼… 她的痛苦,身后的男人没有看见,只因怒火蒙蔽了眼睛,她难耐的出声喘息,也被他一个低头便深深的吻住。 下面,依旧猛烈如斯。 这个少年,再不是她熟悉的林凉哥哥。 他甚至冲着她的耳畔,也不管她听懂与否,便说起了污言秽语。 他说,你跟你哥应该做了不少次吧…怎还那么紧,快咬死我了…宋轻轻,我觉得你生来便是给我干的,不然怎么那么多巧合让我碰上你。 他说,梦里就想这样操死你了,就这样一边说着你听不懂的话,一边弄你,宋轻轻…我就是这样坏啊…后悔了么…嗯?不过你现在说拒绝啊…太迟了。 宋轻轻只能是被他撞得语不成声,连捏他裤料的手,都无力支撑。 后来时间漫长到宋轻轻忍不住第一次反抗的用着双手捶打着他的胸口,呜咽的让他停下,却被他一手握在背后,又释放着原始的本性,这股狠厉,恨不得把她玩坏的力度,宋轻轻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抽噎的喊了一声。 “林凉哥哥…不要…” 林凉的种子,随之释放,播在她的身体里,经久不息。 三三:下一章便是他手上戒指的由来了。还很甜。然后进入现实 二十四 24 他的唇是软的,舌头也软的似棉,亲吻时便像是含吞着莓果冰淇淋味的棉花糖。 他的怀抱是软的,手面的肤肉也是软得像小时宋文安给她玩过的五颜六色的橡皮泥。 只有那根东西是硬的…硬戳戳的放进她身体里。 疼得她下面火辣辣的刺伤感,像是干烧般,他抱着她洗澡时,她一时情难自禁的失禁了,尿液顺着淋浴水流进下水道里,她的下面更是难言的灼烧感。 腰身也疼,宋轻轻只觉得像是洗了两天两夜的衣服般,酸涩得走一步便拉扯着神经。 他为她洗着下面,低着头便打量着她的神色。 “很疼吗?” 温柔的林凉似乎又回来了。 抽离的那刻,他瞧见了床上的血迹和她面上的泪水,红色和透明的水液像是一腔洪流,剧然的灌进他的心脏里,压抑得他如大石压顶。 他以为她已被宋文安侵犯过无数次,所以才能更上一步的做口交的事。其实他只是错误的先入为主,低估了宋文安的耐性并高估了他的大胆。 火焰已然退却,悔意从深处涌来。他从背后揽住她的身子,两副赤裸的身体便在水花中湿淋。 他这坏透了的黑性子啊… 温柔和粗暴本这两个反面,来回替换,只这次,是不应该出现的。 疼吗? 这声,就像是一把铲子,挖开厚埋的积雪,露出她光露露的已盛满委屈的土壤。 被关心的伤口已放大了她细枝未节的疼痛,这个问句被他问了无数次,可只有这次,像是开启了她的感知般。 “疼。”宋轻轻难过的低着头。 她的第一声疼,因果却是归于他。 “对不起。”他下意识的摸着她柔嫩的面颊。 他抱着她出来,为她吹头发,为她揉着肚子,也不时的便会冒出这句。 最亲的人伤得越深,落在宋轻轻心头,便像是镜子破碎般,她心里的温柔哥哥也轰然倒地,她现在不想理他,只低着头任他摆弄。 林凉却察觉出了她的生气,一时却是笑了。 会喊疼会生气会委屈,比以往麻木任人宰割呆滞的死样,终于有了独立思考和自我意识的征兆,这也是宋轻轻对他区于别人的情感表达,这种认知,让林凉欢喜的抱住她的身子,脸颊像是孩子撒娇般磨着她的脸颊,鼻息交濡。 “轻轻,你会有判断的能力,你会有拒绝、挣扎和说不的能力,你也会明白你的人生拥有美好的价值,而我,会一直陪着你,教会你长大。” 也只有他,带她逃离混沌的死寂之地了。 林凉没有听到她的回话,疑惑的放开她的身子一看,这个小迷糊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便笑着,也拥着她躺进被窝里,睡了一觉。 待他醒来时,已是晚上七八点了。宋轻轻还在睡,他吻了吻她的额间,为她掖好被子,起身了。 他买了一些糖果和饭菜,买了一盒避孕药,还有一枚戒指,从一个简易的大商场里买的。 这枚戒指便戴在他的左手食指上,食指连心,也近在眼前。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自己的怒气,找回理智,以免做出错误的决定和…伤害她。 归来时她已经醒了,惺忪着眼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跟他犟气了,一直到吃完饭放着电视看了会儿,已是十二点了。林凉跟她搭话,她也一句都不肯回。 看来是真的吓到她了。 林凉想着,双手捏了捏她的面颊,柔着声问她,“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啊…轻轻妹妹。” 她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声来。 林凉只低眸想了想,便拉着她起身,为她裹好了厚厚的衣服,戴上手套和帽子,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也给她围上,为她穿好了袜子和鞋子,一切整理好之后,便背着她的身子打开了门。 他说,宋轻轻,我们去堆雪人。 坐上出租车,带到哀山的山腰处,林凉便一路背着她,迎着小风雪,开始爬上这海拔三千多米的山体。 平地上正常的温度还在零度以上,海拔越高,温度越低,山间风便像是冰刃般刮着他的面颊和外露的脖子,夜晚的寒气也浸入支撑着她的手骨。 蒙雾的黑夜,少年流的汗又被风吹冷,只有山间的清明和灯塔的余光俯泄,微光落在两人的发丝上,背在其上的少女,被围巾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溜溜的望着前方,却没有被黑夜而惊惧,手机的灯光便握在她手上,照亮着前方。 雪落在少年的眉上,风至而落。 林凉便仔细查看路标,一步一步踏在山间小路的泥壤中,观察着四周的雪量。 他的耳朵僵冻得似是失去知觉,怕宋轻轻会害怕,他便不由自主的说些闲聊的话。 “宋轻轻,你长大后想当什么呢?老师?医生?还是别的…” “小学的知识学完了,以后我就教你初中的好不好。” “宋轻轻…这个寒假我要暂时离开这,但是很快就会回来的,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不许摸他的身体,也不许他摸你的,不然…我就惩罚你做下午的那种事。” “宋轻轻…你的一生以后由我来负责了,所以你也不准逃跑。听到了么?”他摇了摇她的身子。 宋轻轻都没回他,还在恼他呢。 走走停停大约二三个小时,林凉有些体力不支的喘息着,放下她,瞧着她一脸傻呆的模样,他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刺激吗?宋轻轻,还没在黑夜里爬过山吧。胆子比我还大,竟然都不害怕。” “你说要是我们死在这,有人会相信这两个傻子只是为了堆一个雪人吗?” 宋轻轻不吭声,只脱了手套,两只热乎乎的小手便贴在他冰冷的脸上,暖着他的肌肤。 他下意识的愣住了,被暖得心微微一跳,便拉下她的手,又给她戴好了手套,一面不由得柔着声摸着她的头说,“我不冷,你别冻坏了。” 直到大片雪迹出现,他舒了一口气。 终于快要到了。 二十五 25 凌晨四点,天色的黑渐渐退去,暗白的天,树林草簇逐然开始有了轮廓。 林凉放下了宋轻轻,又整理了一下她的围巾,将她的脸庞露出来,便盯着她的眼,认真的说。 “宋轻轻,我给你堆个雪人,你就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哪对过女人这般…用着撒娇的口吻说话,说完他便局促的咳嗽了三声。 宋轻轻便盯着他额发的雪粒,再看向干涸略带青紫的嘴唇,再望着灯光下晃眼的白色。 她点了点头。 他便让她照着光,赤裸着手便准备捧起地上的雪,本就冻凉的手一碰上雪,便冷得更彻骨了。他轻轻皱了皱眉,便挤压成一团,成了硬邦邦的雪团,放在地上,一点一点,再一层一层的滚成大雪团。 宋轻轻也想堆,便不顾林凉的阻拦,也捧着雪放在底球上,林凉便拍着她手套上的雪,跟她耐心说着冷,手臂一直阻止着她去抓雪,结果宋轻轻趁他不注意,一时便抓起身边的一把雪,随意的扔洒在他的头上。 他的脸上开始飘着小小的雪点子,泛着凉意。 林凉便甩着头上的积雪,一时气笑的抓着她的身子,面对着揽在怀中,用着双手微凉的指尖捏开着她的面颊。 便瞧着她无助的被他捏成滑稽的模样,胜雪的肤色,腮处是热气晕出的红色,都是动人的颜色,她的眼里便都是气鼓鼓的生息,只恼他不给她玩雪。 他的女孩啊… 林凉隔着围巾,冰冻成红色的双手便捧着她的面颊,亲吻着她的嘴唇,唇间都是风雪的干净气息,还有少女暖暖的体息,像是药剂般,流进他的全身,治愈着他孤寂的心。 谁能想到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会被她需要,会被她惦念呢… 别人眼里她是六七岁的傻子,只在他眼中,也是个十六岁拥有花季美好的少女。 他唯一只需要注意一点的,只是他得保护好她。 他便又去堆雪人,手冷到冻疼,他只好放在脖子间暖了暖,又开始捧着积雪,压成雪团。宋轻轻便不时的过来偷偷的玩雪,被他逮住便耷拉着脸蹲在地上,一脸不开心的捧着脸看他。 当雪人搭好时,月亮也隐退了,天空开始泛白。 “好看吗?”林凉也蹲在一旁,看着自己的杰作,偏过头便朝宋轻轻问着。 两块形状不一,扭曲得有些狰狞的形状再配上无脸的模样,这样的雪人,比电视和图片上的难看多了。 可是…这是第一个有人为她堆的,她最喜欢的雪人。 她说好看。 “那我们说好的,你不能生我的气了。”林凉转正了她的脸,面视着她。 她却盯着他的眼睛,隔了半晌,才轻轻的说,“我喜欢笑笑的林凉哥哥。” 她用着双手比划出微笑的动作。 “讨厌这样的林凉哥哥。” 她演出怒瞪的面庞,十指分别比划出野兽吃人的狰狞模样,像极了床上的林凉。 可真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林凉无奈又后悔的笑了笑,又被她的可爱模样心子软成水般,便摆出发誓的动作,他说。“好的,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如果她不喜欢,那他便在暗河里种一洼温柔的泉水,滋养她,等她舒枝开花。 得了承诺,宋轻轻一时便笑开了,热雾涣散在一片白雪中。 原来发怒时他就像是个病人,只要不发病,他还是那个林凉哥哥。 他们没有走,便坐在一块整洁的石块上,准备看山间的日出。 黄白的球从地平线上升起,俯瞰而下便是山间的云雾缭绕,翻涌如潮,已被金黄的光染上朝气的颜色,光芒已将天空鱼肚白染成黄红色,像有一条河流流泻,流过雪地,留下金色的雪粒。 扫荡着黑夜的阴霾与暗沉,只余朝刻的希望与美好。 “林凉哥哥,你看!太阳!” 金黄的光飘悠悠的落在头挨着头,安静着看着远方的两人的身上,宋轻轻一看太阳出来了,兴奋坏了,忙从石块上站起来,跑到远处,手掌努力的伸向天空,眼中只如阳般炽热。 林凉也起了身,放眼而望。 这八分钟前的光芒,在不知处便已然开始盛放。 左面一道雪路上,是深深浅浅左右交替的一行脚印,是林凉背着宋轻轻来到这的痕迹。两人身后是个无脸难看的雪人,阳光也将其染成金黄色。 “宋轻轻,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听着话,宋轻轻疑惑的偏了头看他。 他只伸出冻红的左手,蜷缩着四指,只留下一根小拇指,放在阳光下,边沿都是金色的光,笑得干净而清雅的说。 “如果拉勾了,就代表我们和好了。谁都不能生谁的气。” 小孩子的幼稚把戏,他却用在她身上。 她利落的伸出右手的小拇指,不假思索的便勾上他的小指,笑如春花,勾得紧紧的,牢牢的,死死的。 红色的光便落在两人的指背,生如夏花。 “林凉哥哥,我们和好了。” 二十六 26 妓女是什么。 听说有些女人的下面都是发臭的,内裤上都是恶臭的分泌着豆腐渣样的东西,为了几张红票子出卖尊严和人格,被男人践踏,沦为性发泄的工具。 没有人觉得这是门高尚的职业,只觉得是门下贱的活行。 他曾问她以后想当什么,是老师,医生,还是公司职员。她笑着说她只想当小卖部的老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却离开他最后落得这幅惨样。 他曾对她那么好… 二十七岁的林凉取下戒指,放在了一杯温水旁,手指被长期隐藏的肤面却是一圈小小麻麻的纹身,是串德文-Vergessen,他的右手轻轻的拂过这曾带给他疼痛的黑痕。 他又戴上了,徒步进了自己的书房。 他想,却也不过只是因为他的好。 林玄榆还在执著的盯着手机微信,手指放在嘴边咬了咬,便噼里啪啦的打了几行字发出去。 -老女人,摔得疼不?明天我上学你可别像上次一样放我鸽子。不然… 不然…能怎样?打她?骂她?打也不可,骂也说不出口,林玄榆挠头半天也没想出个法儿来,她要真又像今儿这样只坐椅上等着表哥,他又能奈何? 硬得不行,只能来点软的。 -你来了,我给你买草莓酸奶喝。 待急不可耐的发出去后,才懊恼的醒悟过来,这酸奶早成了那两人的专利,自己又插一脚浑水进去,岂不是又勾起她对表哥的感情。 真的是烦躁。 林玄榆躺在床上,又默不作声的撤回了,换成一句-我可是包了你一个月的金主,你还想不想要钱了。 他知道她不在意钱…皱了皱眉,林玄榆准备起身洗澡去了。 这个夜晚,车的引擎声震响了整个黑夜,余音留在破败的巷子口,呼啸而去的名贵车辆,在她的瞪大的眼里,没有了身影。 宋轻轻摔在了雪地里,她挣扎着起来,动作缓慢,双臂使足了气力,却是只能瘫在雪里,看着他上了车,再毫不留恋的离去,那片黑幽处的灯光下只有如飘絮般的雪点,她呆了三秒,低了眸子,慢慢的垂然的将脸庞埋进雪地里。 她哭得压抑,没有发出声音,只有眼泪埋进雪里,泪水融化了雪水,浸湿了她的脸颊。 她曾以为,和好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她的笨性子,老是做出些啼笑皆非的事,也不是没有惹他动怒发火的事,那时已经同居了,她曾一个人想试试出门看看,结果迷路了,从早上到黄昏,她哭着被他在公交站台找到,气得他黑着脸回了屋子一句话也不肯理她。 她便一直缠在他身上,他坐着她便坐他身上,听着他板着声音,冷淡的问她“干嘛?” 她便用脸颊蹭着他的脸,手臂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轻声的撒着娇回他。“林凉,我错了。我再也不不打招呼就一个人出门了。我学狗叫你就原谅我好不好,汪汪汪,我是一条小狗,汪汪汪。” 后来怎么和好的,可能花了十五分钟吧,他便败在她撒娇卖软的招下,一面吻着她,一面伸出手指,拉了勾,同意了和好。 那时的他多像深黑的夜般,脸色恐怖得像是真要与她诀别,再也不会与她纠缠,可最终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和好如初了。 可八年前,她做了一件最大的错事。 可她从未料想过他会真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便这样放任她摔在雪地里,走了。 他明明以前最怕她喊疼了。 她的林凉,高了…也,变了。 宋轻轻愤怒的拍打着自己的喉咙,用尽余力,发泄埋怨的捏着脖子上的肉,最终又无能为力的哭着,双手脱力的瘫进雪地里。 为什么她说话要这么慢啊…她要说她等了他八年,她要说我没有不自尊自爱,她要说林凉你不要不要我,她要说对不起,她要说的原本很多很多。 可最终只能说出一句最想说的话。 “林凉…我们和好。” 你把我带走,就像那天一样。 被徐嬷从雪地里拉起时,宋轻轻脸已快冻僵了,青紫色的嘴唇混上脸上狼狈不堪的水痕,散发凝成一股黑线,像个落汤鸡般,身子摇摇欲坠。 徐嬷忙拉着她进了暖和的按摩院,准备晚饭刚出来才看见她倒在雪地里,都没大注意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带着她进了屋,便忙把暖手宝给她,又给她穿上几件厚衣服,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阿姨,我等到他了。” 为她擦脸时,她突然蹦出一句,脸上却不是旧人归来的欣喜,也没了往日里的呆然。 只有徐嬷和宋轻轻固定住在这,其余阿姨都有自己的住处,只是想接客了便来这坐坐,徐嬷便从里面抽点中间费,付着房租还是维持自己的一些生活开销。 她也是八年前来这的,上一个老板不做了,转了店面给她,她就盘下了。 宋轻轻,也是她八年前…救下的。 不过她也只知道这女娃不肯走的原因只是想等人,具体的事她也没过问,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刚跳起的心便被她落寞的神色吓着了。 这女娃,八年里,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表情,甚至是哭泣。 傻子有傻福这话真没错,大抵是苦难都不放在心上,得过且过,且过得轻松自在,徐嬷到真没看见过她这么难过的表情。 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收了帕子放进水盆里,背着身回了她一句。“等到了不是挺好的么?咋还一脸哭丧相,是你老公还是你家亲人啊…” 她摇了摇头,一时也没想出他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又回了她。“都不是…可是他打算不要我了。” 徐嬷一时停了洗帕子的动作,嫌弃是妓女的事准备断绝关系,这种事见多不怪了,便又拧了拧帕子挂在架子上,说,“那你的打算呢?还留在这等他不?” 徐嬷过了很久都没听到她回她,只得回了厨房把饭菜端上来,盛了两碗饭,才听到坐在沙发上的宋轻轻回她。 “我…我不知道。” 二十七 27 林玄榆等在校门口正心不在焉的跟同学聊几句话,抬眼便看见宋轻轻穿着他买的衣服出现在不远处,一直浅皱的眉头终是松开了些,便向同学告别,绕过他们的身子便直径往前走了。 “究竟你是大爷还是我是大爷啊,还让我等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在包养我呢。”少年开口便是一句不满的调侃,嘴上不满,手却一把捏住她的手,相握着便放进他暖和的衣兜里,一面拉着她走了。 “老女人,你别以为我性子好啊,上次不来这次迟到的,逮下次还这样,我哪管你哭闹,直接脱裤就上,听到没…还不回我话,真拿你没辙了…” “林玄榆…” 她突然打断他的话。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唤出他的名字,却如春间小巷风拂般的轻音,悄然间挠着他的心弦。 别样的意味弄得他不由得平抚着浮躁的心,刚咋咋呼呼的说了她一大通,一时间不自觉的收住,便舔了舔唇柔着声问她。 “怎么了?” 宋轻轻也才从昨晚那声“表哥”里,才知道林玄榆和林凉的关系,她躺在床上思索来去,想着他的离别和无动于衷,可终还是想和林凉说说话,和好许是没戏了,可至少...也要向他认真的说声对不起,所以她想到了林玄榆。 林玄榆只当是她不爱说话,所以说话慢,所以知晓的等了她半会儿,才听到她回他。 “我想见见林凉。” 林凉… 又他妈的林凉。 林玄榆只觉那火蹭得一下便上来了,什么柔和全他妈烟消云散,只一把将她按在墙上,掐着她的下巴,嗤笑了一声便扯着嘴角盯着她。 “姐姐,你还真成我金主了。使唤我到挺来劲儿。还真以为我性子软呢?” 从一开始的憋屈一路闷到这儿,可面前这人丝毫也不搭理,还念着让他带她去见林凉,他妈的越想越来气,林玄榆猛地一脚踢在她身后的墙上,墙灰顺势一落,宋轻轻惊得,身子下意识的一抖。 他的脸逐渐逼近她,眼里如血色般浑浊,“宋轻轻,我虽不是什么二世子,但脾气也挺燥的,折磨人的手段也不少,你既然跟着我,就别在金主面前谈起别的男人,你觉得我带你去,他就会见你?” 宋轻轻呆然的看着他,听完他的话,霎时皱了眉,只在他的停顿处喃喃了一句。“林凉不会的…” 至少...他不会不理她… 这个傻子终于能反驳在意了,以前无视他还不如脚下一只蚂蚁,连粗暴点对待她,也平静自若,现在倒好,能耐大了,能第一次反驳他的话。 可凭什么是放在林凉身上… 林玄榆只觉身体里有根紧绷的线霎然崩断,崩得心脏肉疼得厉害,只恨不得弄烂她。 他怒极反笑的看着宋轻轻,双手直扣住她的食指按在墙上,凭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将她环进圈里,低着头斜着嘴角便回她。 “怎么不会?林凉什么人,而你又是什么?你只是个妓女,还是个傻子。那晚的事还想再来一遍?你不觉得自己脏吗?” 脏。 她晃了晃眼,顿了几声,才抬首便对上他的眼,“你们为什么觉得我就是个傻子呢?” 什么… 林玄榆被她的问话一时惊愕住,下意识的松了手。 隔了一会,在他的疑惑中,她才缓缓的说着。 “我只是比你们想得慢一点,记得慢一点…林玄榆,我也是个正常人。” 一个傻子,说她是正常人。讲出去都好笑,可林玄榆却笑不出来,他看着她眸子里的落寞,一时悔青了肠子,知道是自己说话过重了,口不择言。 可那把火就是熄不下去,说出的话也覆水难收。只得换成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嘟囔着,“那我不说你是个傻子了,你也别在我面前提起林凉。” 林玄榆是真的害怕了。 三个月前,他只路过一眼,便舍不下了,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可终究还是来了,把她收着,可她等的人却是林凉。 而林凉,他的表哥。虽然便这样明显的表达过他的不再回头,可这终是他心中的一根痒刺。 只因他知道林凉有轻微的厌女症,在国外的八年从不接触女人,直到现在,林凉的身边也只出现过一个宋轻轻,和上他情绪的反常。 岂能不让他难受。 只还好宋轻轻是个妓女。 “我想见见林凉。”她有她的执著。 “行。”林玄榆只一听,心火只俞烧俞旺,继而便放开她,眼里都是腥气,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给我操我就带你去见他。” “好姐姐,这次可不是用嘴了。”他的手轻佻的拂过她的下面,划过那勾缝处,“这个冬天可真冷啊,那用你这儿给我暖暖根。” 他又用手指点了点她包裹的嫩肉,“做几次见几次怎么样?听说你八年都不做下面,那我就该是你第二个男人了…” 宋轻轻只是呆然的看着他,一动没动。 林玄榆便又用着手,轻轻的拨弄着她的耳垂,“姐姐,你已经见过我的,放心,毛都长齐了…我也想看看,我的前嫂嫂是怎么在我身下哭着喊我表哥的名字。” 宋轻轻只摇了摇头,“林玄榆…我不会的。” 她答应过林凉,她不会的。 林玄榆顿时拉住她的手,又往前走了,一面便偏着头冷着声回她,“那就好宋轻轻,记住你的坚持。” 可宋轻轻走了两步便停了,只看着不远处的男人站在了原地。 林玄榆才感觉不对劲,便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只瞧得一个熟悉的男人。 “西洲…” 宋轻轻喃喃的说道。 林玄榆顿时皱起了眉头,望着正向他们走来,同样夺目的少年,握着宋轻轻的手便是一紧,压着声便叱问她。 “他也找你做过口交?你连名字都记住了?” 西洲。 宋轻轻恍惚间想起一个叫南风的姑娘,两年前曾来过这个按摩院,她是她见过的最活泼的姑娘。 只是可惜她永远活在了十六岁。 二十八 28 西洲这人… 林玄榆想了很久,才隐约对这个高三学长有点印象,穷小子一个,就是成绩不错,长得也还行,他身边便不少有女同学讨论他。 可他跟个妓女有什么关系… 林玄榆的眼睛下意识瞟过他的裆部,再偏头看着宋轻轻呆然的脸,心里又毛糙起来了。怎看西洲就是怎不顺眼。 如果这个穷小子还有胆子向宋轻轻问些有的没的…林玄榆直盯着他走来的身影,缓缓的收紧了拳头。 西洲却只淡然的略过他们,什么话也没说。 林玄榆便是一松,料想这人看见他的确也不敢说些什么,可转念又想到宋轻轻身上,这无名火又起来了。 勾搭那么多男人,还做那种活,整个一中男生怕是都成了她的恩客。 正当林玄榆清清嗓,皱着眉想问这个能被她记住名字的男人和她是什么关系时,背后却突兀的传来那人的声音。 “宋轻轻…那个女人跟…”少年停顿了一声,“她的干爹过得还好吗?” 宋轻轻低了眸子,吞了吞喉咙,点着头,“嗯。她过得很好。” 一片死寂般的沉默,林玄榆正感到纳闷而无措时,他才听到西洲含着些许的恨意回她。 “也的确。被人包养总比跟着我这个穷光蛋好。宋轻轻你告诉她,毕业了如果她还不回来,我绝对不会等她。” 说完,那个少年直径向前走了。 风轻轻刮动了她额间的散发,颤动着她几根黑色的睫毛,她的眸里似是印出一个十六岁的女孩,抱着她,说她准备和西洲去春城去看海。 那时的她看不见她眼里的绝望和释怀,只认为她是想通了,还笑着与她告别。 最后回来的,只有西洲一个人。 宋轻轻迈开了步伐,也直径往前走了。 南风,你最爱的人,终于要说放弃你了。 林玄榆这才大致从对话里知道宋轻轻跟他没啥关系,也不想知道另一个女人是谁,一时便松懈了心,却还是没落到底,火还在烧,转而又拉着她的手。 宋轻轻挣扎了一下,又停了。 林玄榆便带着她去了酒店,之前不做,大抵是想挽回些自己不是精虫上脑的禽兽形象,还是想宋轻轻看上他几眼。 只现在林玄榆算是想通了。 什么喜欢不喜欢,他一个人唱他妈的独角戏呢,瞧她那样,自己就跟空气似的,还不如在她身上讨点好处来得实在。 林玄榆便躺在床上,朝站在床边的宋轻轻轻抬了下头,挑挑眉,示意她“干活”了。 宋轻轻却没有动,她张了张嘴,摇着头,隔了会才说,“林玄榆,我不做了。” 林玄榆轻轻皱了皱眉头,不大相信的将双手枕在脑后,“逗我?老女人。我可拿了一万给你家婆子手里。” 宋轻轻神色未变,“我会把钱都还给你。” 林玄榆深深看了她两眼,沉默了几声,“以前做的也不算了?” 她只平静的回他,“不算了。” 林玄榆却猛然起身,拉着她的衣领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宋轻轻,你他妈再说一遍。” 趁她想说话的空档,林玄榆像是想到什么,更捏紧了她的衣领,暖热的气息直洒在她脸上,语气恶劣,“怎,昨儿见到林凉后才想到脱身不干了?我告诉你,你嘴里含过多少个男人的玩意吃过多少男人的精液,从头至尾都脏死了,别莫说你还含过他表弟的老二,林凉丢不起这人。” “宋轻轻,是你自己选的,要做一个妓女…”瞧着她的神色莫名,林玄榆又心子一软,便松了手,埋进她脖间,“老女人,你已经二十七了,只有我才不嫌你以前做的事。” 她却只摇摇头。 “林玄榆,我做这个,只是为了林凉。” 八年前他走的那个夜晚,月亮还未露全貌,街灯暗淡如灰,人潮人涌的归家声,和着钥匙开锁的清脆声,还有饭菜香,都是一番热闹欢乐的景象。 宋轻轻蹲在他的门前,垂着脸,看着敲门的手指骨被蹭出四道鲜明的血肉,铁门上还留着她的血迹,像是一朵朵的小花。 她敲了整整一晚,从来的那刻,便没停过,后来是邻居受不了她的打扰,让她走她也不走,叫了物业保安把她拖走了,她哭着挣扎,撒泼似的挥舞着手脚,被保安强壮的手臂挟制住,扔到了小区门外的拐角。 保安骂骂咧咧的让她不准再来了,不然送到派出所关个十来天涨涨记性。 她带着余下的抽泣,沉默的坐在地上,望着手指骨的伤口,从肉色望到血色。 他曾说,在我面前,疼了那便要说,不喜欢的那便拒绝。 他曾说,因为我会…心疼。 那个深夜,她蹲在一处乱地里,靠在斑驳的墙上,左手握住发疼的右手,绝望的呻吟从身体深处蔓延。 林凉,我好疼。 宋轻轻不愿相信他真的走了,在地上睡了一夜,头上顶着朝露,搓了搓眼,醒来时又想去看看,却被保安眼尖的发现,又吆喝着赶她出去,拿着棍子警告她。 她只好又坐在那,等林凉出来。 可终归还是没有等到。她饿了。 等到了深夜,她去了路边摊上的烧烤店,点了一份金针菇,掏出身上寥寥的钱财,从一堆里小心的拿出二张一块钱递过去。 兜里还有一部手机,两天前就没电了。 她沉默的走着,吃着金针菇,毫不在意油渍滴在领口处,却被一群喝了酒的混混撞翻在地。 竹签子摔在地上,上面挂着一串没吃完的菇子。她狼狈的仰着头,瞧着他们猩红着双眼,大嚷着让她赔钱,她身上没钱,便被三三两两的人抢走了手机,最后临走时,领头的混混见手里只有几十块钱,气得直骂着晦气,趁着酒意上头,拿着身边的一根木棍,狠狠的砸向了她的头。 她在疼痛中昏了过去,一直以为自己就这样无依无靠的死在这儿。 后来她被送进了医院,是徐嬷救的她。 那时候的徐嬷救她只是好意,却没想她身边没一个亲人,连医药费都掏不出来。她也要养家糊口,便给她打了欠条,让她做什么活都好,慢慢还她的钱。 醒来后,那已经是十多天了。 她发现自己好像说话更慢了,张呀了半天也说不出来,她难受的捂在被子里哭了,她还发现自己的记忆也时隐时现的不完整。 宋轻轻毫无去处,便被徐嬷带去了她刚接手的按摩院。 那是一个熟悉的地方,熟悉到她觉得林凉如果能回来,那他一定会知道,她待在这等他的地方。 那时,她还没有想做妓女。 她又一次去了那个房子,趁着保安忘了她的模样,去了他和她的家,便正好碰见打整屋子的房东婆婆,她愣了半刻,终是有点绝望的问她,“林凉退租了么?” 房东告诉她,他早就出国了。 她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问她,出国要很多钱吗? 房东婆婆打量着这个姑娘,知道她脑子不好,又见她衣衫褴褛,这辈子都没有可能出国,只随意的说着打消她的想法,“最低好像都要五十万。” 她带走了屋里的一个布偶,是林凉抓娃娃抓到的。 宋轻轻回了按摩院,坐在小红凳上便发神的呆望着天,身边沙发上打趣八卦的阿姨们正看着电视笑得开怀。 树丫上的第一朵花,无助的坠落在地上。 她平静的问着临近正在嗑着瓜子的阿姨,“做服务员一般一个月多少钱?” 阿姨磕着瓜子,随意的回她,“二千到三千吧,累死累活的。” “那做这个呢?”她又问。 阿姨正看着电视上瘾,笑了笑,扬了扬手,说。“这就难说了,一个月上万的都有,不过反正比端盘子挣得多。” 后来她跟徐嬷说她想做这个,只是不做下面,徐嬷疑惑的问她为什么,她说她答应了林凉,绝对不会让别人碰下面。 徐嬷一开始只当是笑话,跟个傻子似的,那么听男人话,再说做妓女哪有不做下面的,也就打着晃敷衍她说行。 直到有男客反应他一脱她裤子,她就打人不配合的事,她才真信了。 这个丫头,就是个傻愣子。 后来,春去秋来,水涨潮落,她恍惚得只记得她要等一个人,他的名字里有个凉,具体叫什么,她有些记不清了。 可她也不敢跑远了,怕他回来找不到她,于是便一直坐在那,看树叶发青发黄。 八年,她没等到林凉回来,也没有存够出国的钱。 直到昨天,他回来了,他说他不会再来了。 于是,她也没必要再挣钱了。 如果林凉真的,真的不要她了,她想,或许她会听徐嬷的话,准备找个接纳自己的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也不会再想着等他了。 “行,宋轻轻,为了林凉,一切都为了林凉。”林玄榆听了她的话,直气得心脏乱跳。 她不就那么想见到林凉吗?! 林玄榆咬着下唇,气抖的右手喘着粗气摸向了兜里的手机。 三三:猜猜林凉会来吗? 二十九 29 我只是为了林凉。 我只是想存够五十万去找他。她们说,妓女很赚钱。 可是他回来了,我不用出国了。 这些话…多深情可赞,一个从一而终、念念忘忘等林凉八年的故事,听听,多让人心生叹喂。 林玄榆却听得,只如苍蝇躁耳。 他一时讥笑着扯着嘴角,便瞧着身下这个问她话,她便直说,一点也不隐瞒含糊的女人,她的眼里还是那般空澈,却从没放进过他一分一厘,偏只挨上林凉… 才会主动向他问话,会叫他名字。 他用着力捏住她的下巴,呼吸薄打在她的上唇处,眼睛便一点一点的勾勒着这老女人的轮廓。 从肌理看至血管处,他可真想知道,她的脸,凭什么,凭什么非让他念念不忘不可。 他林玄榆什么人。 首都京贵的交际圈里,谁不知他林玄榆。虽是个少儿郎,但只要沾上林家,那便是个惹不起的人物,这偌大城落里,若是去声色场所里,多是打扮精细,只极力讨好他、生怕惹他嫌隙的小姐。 偏却是犯上一个破落巷子口里连个招牌都不敢打出来的按摩院妓女。 让他低着头讨好她,还得忍着性听她那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就仗着他对她有那么点意思,便肆无忌惮的要求他。 林玄榆咬着下唇,右手缓缓摸上了手机。 她不就想见林凉么。 行,他让她见。 “好姐姐,你说你不做了,但我可签了一个月的协议,这份协议还放徐嬷那儿呢,你这毁约了,我很不高兴,我生气你整个按摩院都得完。”他的食指轻轻划过她的嘴唇,眼里都是讥佻意味。 看到她轻微的皱眉,他用着手指戳着她的酒窝,“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我只是觉得你蔑视了我的权威罢了,既然你那么喜欢林凉,那我便成全你好了。” “这样吧…”林玄榆压着她,用着下面轻佻的蹭了蹭她的腰下柔嫩处,“姐姐,你瞧瞧它也硬了,我也很难受,你给我做最后一次,我还可以带你见见林凉。” 少年纯净的嗓音,字里行间却含着迷离的欲色。 他低下头含着她的耳垂,右手握着她的手,便紧按着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硬根处,带着她的手,画着圆轻轻的摩擦。 “姐姐,你看看,我都这样放低姿态了,你都不满足我一下下么。” 宋轻轻的眸里都是波澜不惊,她任他动作,放空的看着他的面容,却是一点主动意识也没有。 老女人… 林玄榆紧紧捏住她的手,直捏得自己手骨突出,筋筋分明。 她生来便是让他存心难受的。 林玄榆气得不轻,心子绞得难捱,直拉着她的手伸进裤里,压着她的手毫无间隙的触碰着他的温热,语气恶劣,“宋轻轻。不做可以,代价就是那个破按摩院永远消失。你听不懂我就说明白些,你的徐嬷,你的那一帮子阿姨都会因为卖淫罪而坐牢,到时候报纸电视都会风风光光的报道这件事。” 她的手终于动了。 林玄榆轻轻笑了,轻吻着她的脸颊肉,声音终于和缓了些,话语里却是不明觉厉的威胁。“我不介意让牢狱的时间变长些,直到你想通为止。” 时间沉默着。 可他知道会很快。 宋轻轻在静谧的空间里,终是小声的回他,“好。” 在她起身之际,林玄榆却拦着她的肩膀,抽出她的手,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别急。我现在突然没这个欲望了。等我想的时候再通知你。” 不顾宋轻轻的反应,林玄榆转身便去了门外,贴在墙上,掏出兜里的手机,轻笑着低头拨通这个熟悉的号码。 “表哥,宋轻轻正跟别人上床呢。豪森酒店3601号房,不知怎么自暴自弃找了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正做得欢呢,这叫声,真淫荡。表哥,你真不在意了?”他就是想看看林凉,是不是真的不在意宋轻轻了。 还有宋轻轻,或许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林玄榆,你打错电话了。” 话音刚落,林玄榆便看着电话已挂断的界面,沉默了一会,摸着下巴耸了耸肩。 冷漠的表哥,总还是有些反常的。 墙边落着一扇窗户,底下正直对着停车场的入口,他站在窗边,低头而望,眼里神色不明。 一个小时后,他看着熟悉的黑点进入停车场。 他顿时沉着脸,后又笑着打开房门,对着沙发上正看着电视的宋轻轻,压着她的身子,埋进她的脖颈处,沙哑着声伴着濡湿的呼吸轻洒,软软的黑发不时上下的蹭着她的面庞。 “好姐姐,这一时欲望不知怎么的就来了。帮帮我吧…嗯…” 三三:下章男女对手戏。欢迎多多评论哦~大家的评论会给我带来很多启发的。杠精就不要了,我扛不动...我怂。 三十 30 他居然真的来了。 林玄榆只脑里闪过那辆黑车的一个残影,盯着宋轻轻面庞的瞳孔便不由得的收缩。 他的林凉表哥啊,嘴上说得绝情无意,还劝他也放弃,还说些什么傻子不懂爱的借口话,却还是被他试出了端倪。 如果表哥真要和他争宋轻轻… 或许接下来的事会彻底打消他的念头,林玄榆撇了撇嘴,大不了被他打一顿。 而宋轻轻的想法… 林玄榆哪管那么多,他的念头早变了,只要人在自己手里不就得了,哪管她懂不懂爱的。 他便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满足的瞧着裤里的软物被一双白嫩的手握住,放在手心处摩挲,规律而有技巧的手法,本是无趣得索然无味的。 可宋轻轻低垂的眼睫如蝶,肤白与物黑的视觉对比,却是耐人寻味的,还有… 林凉。 林玄榆光是想着表哥推门而入时,惊愕而又愤怒的脸庞,下物顿时刺激得胀大了几分。 从骗宋轻轻那刻起,他就没想过放手,这一幕不管是出于对表哥的嫉妒,还是对老女人的不满,却总是合他心意的。 他不信表哥瞧了宋轻轻吞吐他的玩意时,还能在嘴上念着不让自己碰。 你嘴里的毛头小孩正操着你前女友的嘴呢,你不会还准备要她吧? 放入宋轻轻口中的时候,林玄榆还是由不得轻喟一声,被包裹的神经,正酥麻的弹跳着。混迷之际,他的耳朵却高高竖起。 他在听脚步声。 那人的走步声很轻,林玄榆并没有发觉。 男人礼貌的用着手指骨节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看着门牌号愣了半刻,只没人开门。 门外的男人又敲着门,依旧礼貌有斯,只是用力大了些,低眸瞥眼,瞧见里面的人故意留存的门缝,神色不明。 只直径推开。 宋轻轻听到那三声敲门音,顺时抬起了眸子,望向林玄榆。 林玄榆可不管她眼里是在意还是淡漠,左手只轻轻的划弄着她的鬓发拨到耳后,右手却重重的按压着她的后脑,直让自己的玩意深入她的喉咙。 声音嘶哑而残忍,全身都蔓延着刺激的兴味,“好姐姐,敲门的可是你的林凉哦…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带你见见他么…” 林凉… 宋轻轻顿时难受得瞪大了眼,双手直奋力推着他的大腿,却只被他用手按住,逃离不得,只在挣扎的那刻,林玄榆已喷泄而出,落在她的嘴中。 来不及了。 进门的林凉一入眼,便是嘴边浊液泗流的宋轻轻蹲伏在地面,难捱的咳嗽着,身前包围着她的两条修长的小腿正是他的好表弟。 正裸露着根物,软软的贴在裤面,浊液还在物上流过,神色满足。 看见他的到来,转而有些兴奋却装作害怕的低着头,不作言语。 “不好意思。看来我来得不是很巧。”林凉淡而一笑,眼神一丝也未放在宋轻轻身上,只直径走向林玄榆,俯视着低着眸瞧他,话语温常。 “穿好。你爸让我带你回去问话。” 宋轻轻却离开了林玄榆的包围圈,一时站起来擦干了嘴边,颤着音轻轻的唤他。 “林凉…” “哦,对了。”林凉似是才发现屋里还有人般,侧颜一瞟,女人嘴边的液体已经没了。他便笑着,用着礼貌而疏离的语气说道,“宋小姐,我表弟还小。以后也请别打扰他了。毕竟年纪轻轻得了什么性病,那可就闹笑话了。” “表哥!”林玄榆刚穿好裤子,坐在沙发上,一听这话顿时不满的皱起眉。 林凉一听唤声,霎时偏过头,眸色如冰,便轻弯了腰,右手一时用力拧紧他校服上的黑领带,直勒得他急喘着呼吸,林凉面上却笑得更和柔了。 “林玄榆。别跟我玩你的那点小把戏。” 说完,直拖着他从沙发上拉起来,用力一扯,直将他推出门外。 林凉顺时跟着出门,跨出门槛时停了一步,继而转过身,对呆滞的宋轻轻温雅的回着。 “宋小姐,再见。” 说完,有礼的笑了笑,直转过身往前走去。 “林凉!”宋轻轻只一听,便像疯了般冲向他的后背,手臂紧紧的一抱。 因为着急,脚趾磕在门槛上,疼得她下意识跪在地上,双手却是死死不肯放开他的腰。 林凉没有推开她,只轻轻挑了挑眉,等她说话。 “林凉,我疼…” 脚好疼。 那时的傻子宋轻轻开始爱上这个少年无微不至的心疼和哄护,贪心的看着他为自己着急而皱眉的模样。 她学会了装疼。 就像小孩子知道,一哭便会有大人满足他们的要求般。 她总冲着他撒着娇瘪着嘴说,“林凉哥哥,我疼。” 对面的少年聪明的摸清她的恶作剧,却也不恼,知道她只是想要更多的被爱,所以只会揉捏着她的身子,埋进她身里以示“惩罚”。 一面还流里流气的回她,“哪疼啊。让哥哥好好疼疼你。” 狼来了。 说多了,他不再会相信她是真疼。 “宋小姐,疼了就去看医生。我可帮不了你。”林凉轻轻的低眸,双手握住她的双手,用力的一扯。 宋轻轻抓得紧紧的,却最终红着手腕脱力的瘫倒在地。 林玄榆便是走在前头靠在墙上等着林凉,不敢轻举妄动,听着林凉的那些话,一时分不清真假,直到看到宋轻轻倒地,一时慌了,赶忙上前,刚经过林凉,却被他一把扯住后衣领,用着力拖着他便直径往前走。 “表哥!”林玄榆挣扎着摆动着后颈,背着林凉的身子,见着宋轻轻只呆然的看着他,忙侧着脸看向表哥,只看了两秒,握紧的拳头悄然间放下。 他打不过林凉。 这样的场景让他蓦然勾起他藏在深处的回忆。 六年前怀着好奇去了表哥的地方,下了飞机却打不通电话,他只好四处逛逛,却意外参观了一场拳赛。 在莫斯拳场,半决赛与决赛在同一天进行,场下的人欢呼这个名为Devil的拳手,脸上血迹斑驳,可他却爱上他出拳的速度与力道,崇拜而高呼。 待中场休息他便用着帕子随意的擦拭着面颊,擦得不甚用心,颊边还有伤痕和干涸的血迹。 只一点一点擦露出的面容,使新来的人从未想过他的面容会如此的俊秀而温雅。 而林玄榆也从未想过,这个人会长得如此像他的表哥,面如冠玉,可在拳场上,每一拳都置人于死地般凌厉。 别人都是为了奖金而来,而他…似乎只是为了发泄。 而他,在将近八万人的竞赛里,夺冠了。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他。 直到后来见了表哥,那也是好几天之后了,林凉脸上毫发未损般,他疑惑着下意识的问了几句拳场的事,林凉却笑着说他看错了。再后来的表哥一向彬彬有礼,越相处得久了,他越觉得那一天只是他的错觉,长此以往便忘了。若不是他这次的行为,他还真想不出有这番事。 他手劲的力度,分明就是… 林玄榆一时心头忐忑的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只好偏着头朝宋轻轻喊道,“宋轻轻,明天我来找你。” 林凉顿时收紧了手,直拉到拐角处才放开他,朝他抬了抬头,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来,两指优雅的夹住,烟头对着他疑惑的眼睛指了指方向,双唇微动。 “走。” 林玄榆无奈的看了看身后宋轻轻缓缓站起身来扶着墙面的身影,咬了咬唇,只好向前走着,按了按电梯。 表哥他真的…一点也没回头看过。 一路下行到负一楼,他坐上副驾驶,出了停车场,林玄榆的眼睛转了转,终还是胆大的问出口。“表哥,你不是说打错电话了么?怎么…” 又来了。 林凉吸了口烟,一时停在了路边,“林玄榆,我没空搭理你的试探。只刚好你爸最近老操心你每次放学晚归的事。说你一放学就不接他电话,他们两现在在外出差管不住你,便让我带你回来。” “是么…”林玄榆半信半疑的瞧了瞧他,怎也不大信这话,总觉得是林凉嘴硬,便编出这个借口来抓宋轻轻的奸。 可一会儿,林凉便递来手机,上面赫然是他爸的电话。 这下林玄榆便是打消了一大半的疑惑,看来是真的恰巧受他爸的拜托才来见他,而不是为了什么宋轻轻。只在时间上恰好吻合罢了。回想刚刚那一幕,想来表哥是真的对宋轻轻无感了,面上行为上都见不出有任何留恋的成分,只有深深的陌生感和排斥。 而自己却像打战般做好准备… 难道表哥是真的只是觉得宋轻轻不适合他,才不是什么所谓的嫉妒? 林玄榆接过手机时却是下意识的吞了吞喉咙,天知道他最怕他爸了。连拿起手机的手也微微颤抖,划开后立马假笑的说着。 “喂,爸。哪有…我就是去图书馆学习去了,在家静不下心…不信你问表哥啊…我真的没有鬼混…” 林凉听着林玄榆的话,左手便散漫的搭在窗沿上,手里的烟快烧尽了,寥寥烟丝晃眼。 不经意的,他抬头往上望了望。 刚刚才出来的那个房间里,带着一个小小的阳台,白色的瓷砖壁,低调奢华,只抬首一望,便能看见。 那阳台的护栏,是一堵厚实的围墙,白色雕着花状的壁砖里里外外都铺满了,林凉微微眯了眼,才瞧得围栏上坐着一个白色的小点。 黑色的是她的头发,厚实的白色羽绒服却随着冬风摇摇晃晃,好似只要一根小小的手轻轻一碰,那个人便会从那,坠落成花。 宋轻轻也不知道爬上围栏是在干什么,或许只是想吹吹风。 从那个离开他的时日到为了赚钱出国做上妓女,再到和林玄榆的纠葛,好像一步一步都走错了。 他像上次一样毫不留情的离开她,每一次她都用不上力去追赶他,还有林玄榆…他肯定失望透了吧。 他说,不要在我面前看见你和其他男人的亲密。 以前迷糊的半知半解,现在早就懂了,也明白着为什么,只明明是想要和他和好,却老是不争气惹他生嫌。 宋轻轻只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她慢慢的移动着步伐,关上了房门,脚趾的疼痛缓和了些,黑幕里,她便看见了阳台外的灯光。 好耀眼。 她好像永远都配不上明面上的光,只能偷偷的,在阴暗的角落里发芽。 她用着技巧爬上栏杆,一点也不怕的坐在上面,尽管知道这是七楼,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稍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摔成血泥。 她只是想吹吹风,吹冷静了,她就还能坚持下去。 还能坚持什么啊…她又糊涂了。 如果她还能回到那个不疼不哭,不懂喜欢林凉,就是个纯粹的傻子就好了。 她就不会在根本就粘不上那些已享受过的美好里,为其疼得难受,哭得绝望。 但如果掉下去,是不是也不会难受了。 林凉… 她摇了摇左右脚,双手成在栏杆上,露着光洁的脸眸中如星河般仰望着城市的灯光。 低劣的幼稚玩笑,是要比“林凉,我疼”的骗人话来得更震撼些,博取同情的作法,宋轻轻直到现在还没变。 可他早就变了。 林凉顺时低头不再去看,握着档杆,望了一眼还在通话的林玄榆。 他不会再来救她。 不管是被人猥亵殴打还是强奸,就算这次是跳楼,他都不会去了。 林凉扔了烟头放在车里的烟灰缸里,开着窗散着味,便开足了马力往前,期间便还接过了林玄榆通完电话的手机,用着蓝牙听着秘书的行程安排和公司事项,一面便低声应着。 “林总,丽景城那方施工地有个工人不小心从十五楼摔下去死了,他的家人正闹呢。” 他舔了舔唇,稍作迟疑,“嗯…给他们十万吧,安葬费我们公司也出了。后续不满再说。” “只可惜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秘书挂断前下意识的回着,只声音愈来愈弱。 林凉拔下了蓝牙,眺望着远方,车速稳中而行。 开过两个红绿灯路口后,天变得如墨般黑沉,却衬得附近高楼大厦的光愈发煌亮,透出窗口的黄白光色,夺人眼目。 窗口的人却如夜般的黑。黑得若是静悄悄的从窗口落下死了。 也就死了。 没人问候,没人劝说,甚至连安葬费都没有。 只有血在身下蔓延,两眼爆出。 林凉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一个紧急的刹车,他一时停在了路边,侧着脸便对林玄榆说着。“林玄榆,公司出了事,要我急着赶回去,抱歉,你先打车回家吧。” 林凉一面说着,眼神侧望着路旁不远处的一座住宅区的七楼窗户。 正亮着灯,有人影窜动。 三十一 31 风雪的微粒圈养了光,落在手背上,化为水色的芒。手里的烟白气趁乱上入雾雪,杂着生冷味呛进鼻腔里,涩意如文般斐然。 关上电梯低头那刻,他还是未能克制,吸了两口。 都说烟味臭涩难捱,他第一次抽也难堪的咳嗽。只后来抽得多了,就瘾了。 他无意识的转了转左手的小戒。 或许对宋轻轻也是这样,还没有戒瘾。 林凉无奈的闭上眼,嘴角微微抿着。 回绝了林玄榆的试探后,他的确没想过而来,若不是林玄榆的父亲拜托他一定要看教他,他已然准备看下一份文件企案。 或许是行为上粗暴了些,他想,大概还是恼了林玄榆做戏般的探试,故而有些烦躁。 宋轻轻…做口交… 还真挺脏眼的。视觉果真比听觉来得更激心些。可他在意么?林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 很平静。 从头至尾都很平静。 看来时间的作用,的确很有冲刷力。 一路上行至七楼,步子缓动,扔了烟,停至门口时发现门关得严实。他下意识的握着门把手推了推,毫无变化。 不多停留,连敲门知乎一声的念头也没有,他转身便面无表情的原路返回。 走到电梯门口顺时按了下行的按钮,林凉便静静的看着橙色的数字由四十机械化的缓缓变小。 四十、三十九、三十八、三十七…十。 他掏出了手机。 豪森酒店的前台正在办理新来的客人的入住手续,手机便是轰鸣的一响。这是她专门为经理设置的,经理话多又挑剔的,她皱着眉又立马笑开着接起了电话。 挂了电话更发起了牢骚。 资本家的世界,哪哪都有朋友,哪哪都有特权。这不,还要给大老板的朋友送房卡去,还是已经出售的房间。 前台小姐怀着疑惑和八卦按着电梯,心里免不得想了些龌龊的油腻老男人潜规则的故事,只因这种事太多了,这楼下就有个酒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非得她来送…那女伴不知道开门的么… 电梯门叮声一开,她抬眼便看见一个俊俏的男人。 不敢仔细打量,只因身上名贵的衣饰和上面如冠玉的秀雅,前台小姐只好出了电梯门四处张望着那个大老板的朋友,不外乎她下意识的想歪,主要是大老板年近四十了,朋友也相差不远吧…但瞟着四周也未见什么老男人啊… 明明说是在电梯门口等的… 她只晃眼瞟到正靠在墙上的男人正慢慢向她走来,身姿挺拔,气质高雅而绅士。前台小姐顿时心生荡漾,又有些不知所措的低着头,心脏直跳得厉害。 桃花运,好美的一朵桃花… “把房卡给我吧,谢谢。” 男人面对着她,温柔的说出的第一句话,击碎着她的语言。 “啊…好的。你好….再见。” 林凉笑着接过了房卡,在前台小姐走进电梯抿唇偷偷打量的眼神中拐着弯进了走廊。 宋轻轻还在吹风。 黑鹅般的发丝飘进微张的嘴里,脸庞缩进羽绒的帽子里,双手也揣进兜里。像个过冬的企鹅。 低头一望,便是一串一串像打着两个灯笼的黑箱子般的车流,发出急促而音大的路过声。轮胎飞速摩擦油柏路的声和上发动机的轰鸣声,大到湮灭身后的开门声。 她还想和他和好。 “请问宋小姐是想跳楼而死吗?”身后是一段男人涵养的问候,听不出任何的讥诮暗示。 林凉没有听到她回话。 “宋小姐,我们前脚刚走,你后脚便死了,我怕警察问我话所以才来这。抑或是这是你新的求和好的方式吗?以死相逼?”林凉渐渐靠近了阳台,停在了推拉窗前。 没有想死。 宋轻轻动了动嘴,停了一分钟回他,“没有。” “那就好,这句话我已经录音了。那您继续坐着吧。”林凉摇了摇手机,看了看她,只她似是没反应般,也不下来,转而转着身子往门方向走去。 走出一步又停了,“对了,宋小姐。温馨提示一下,外面风挺大的。一刮就没了。到时候管你尸体的人需要我帮你提前联系吗? “没有…”她的声音小小弱弱的。 “嗯?”林凉疑惑的皱了皱眉,转身又看向她,“宋小姐,你说没有是还有别的事情需要交待的么?” 风摇曳着她的身子,小摆的幅度,却城市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你说过,要管我一辈子的。”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林凉顿时没耐心了,上扬的嘴角也暗自捺下。 想找回以前免费供着她养着她的奴隶,以为用生死相胁再和上一句旧时承诺就能感化,还真是天真行为,他想过管她一辈子,可她自己不要。到头来吃了苦了才知道错了,只现在还认为他跟八年前一样傻? 林凉嗤笑一声,抬起脚,准备离开。 “林凉哥哥。” 熟悉的声音。 像是包裹在蜜糖里的一颗棉花糖,咬开里面都是混着酒心的糖汁,甜在骨头里。 … “轻轻,以后叫我林凉。” “为什么?” 少年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笨!有些称谓只适合特别的地方叫。” “什么地方?” “我们现在是情侣。林凉哥哥只能在床上叫。”少年避开了她求知的眼睛,尴尬的咳了三声才回到。 “我不要!我就要叫你林凉哥哥!”宋轻轻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的摇晃着。 … 她好喜欢这样唤他,就像呼吸空气般自然。 好似有千百条小溪汇入江海,融合交织的一刹那,世界的边角都软了。 他的身子也软了,迈不开第二步。 太深刻的所以太难忘。可是…太难忘的所以才更想摆脱忘却。 “宋轻轻,管你一辈子的人叫宋文安。”林凉靠近了她,一面望着她的背影。 “没有…” 又是没有。 林凉身子倚在围栏上,偏着脸看着她的侧脸,语气冷淡,“宋轻轻,你怎么老说没有没有的。既然当初主动离开我,就好好过你自己的。别想着和好不和好的。我们早就没了。” 风里只刮来她的一句话,“他不是。” 林凉似乎发觉了什么,手指转动着戒指,阴沉着脸,没出声,只等着她回下一句。 宋轻轻转过了头,看着他停顿一分后,才说,“对不起。” 他顿时吸入一股冷气,只斜着眼看着宋轻轻的脸,眼里含霜般,上下周密的打量着她的轮廓。 原以为只是她胡乱说话,或是逃避回答。只现在仔细思量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却都全是回答上一句的内容。 他顿时冷了声,再不复之前的平静,“你说话怎么回事?” 以前的宋轻轻傻是傻,回答人却是正常的语速和停顿,而不是现在… 他盯着她微张着嘴,可就是发不出声的窘迫,这股不安愈发浓烈,他再不顾什么温文尔雅,直拦腰将宋轻轻从围栏上抱下来,放在沙发上,皱着眉,围住她双手撑在沙发顶面,咬牙切齿的命令她。 “宋轻轻!我要你立刻马上现在就回答我!” 她还在张呀,眼里盛满了急切,就是说不出来,只好用手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敲着脑袋,告诉他。 如钟声铮响,林凉一下便明白了,四肢顿如侵灌寒风般僵硬,他缓缓低了头,面颊凑近了她的面容,眸子盯紧了她脸上的肌理,一线一横。 “打你头所以说话跟不上了?” 宋轻轻点了点头。 他霎时有些苦笑般的笑了一声,右手直捏紧了她的面颊,眸色如冰。“宋轻轻,没了我会过得很惨是吧。又做妓女又被人打成这样的,你他妈能让我看见你一次过得好好的?!嗯?你要跟着宋文安那你就好好跟着!好好过日子行不行?!你凭什么还要在我这里找存在感?!…” “林凉哥哥…” 呢喃完,宋轻轻只一个低头,便吻上他的上下波动的喉结。 南风说,男人最抵抗不了这招了。 林凉顿时停止了说话,喉咙处下意识的吞咽着,低着头看着宋轻轻的发旋,神色不明。 她还知道,林凉最敏感的地方是他的腰,只要轻轻的抚摸,他便如浑身战栗般拥紧了她,告诫她不许乱碰。 可她知道,他喜欢。 她的手只放上手指,还未移动,便被林凉扯着手臂远离他的身子,只能倒在沙发上侧着眼看着他又是那个文质彬彬的林凉。 “宋小姐。抱歉,我不是你的那些恩客。请自重。” “还有请容许我不太礼貌的说一句。宋小姐,别追上来了。我不吃回头草。” 浪涌的性欲只在转念之间霎然退却,只因他的脑海里突然蹦出她和林玄榆的画面。 他说不在意。 可身体里每根神经都在嘶吼着说,我可真他妈在意得疯了。 谁教她这些的。 她又给多少个男人做过…舔喉结,以前从未有过的调情手段,又是跟着谁学的招儿…她甚至还被无数的男人上过… 林凉闭了闭眼。 林凉,你不能再想了,你会疯的。 宋轻轻真的没敢上前,因为林凉的脸色是肉眼可见般的寒冷,冷到她呆愣在原地,无措的摩挲着双手。 直到门被重重的关上。 她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原来有时候一个人真的有一天会难受到没有情绪面无表情的坐在地上鼻子一酸眼睛一红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就是个废物。 林凉。 是真的真的放弃她了。 难受。 三三:感谢等我的小宝贝们。明天要去爬山,可能不更 三十二 32 时间短小,急促的流过窗台,流过木梳上的一缕尾发,只留下匆匆的叹息。 但它也长,长到一点一点抹去宋轻轻记忆里他名字的笔画。 也长到他心里白雪茫茫,爱憎牵缠的土地在雪里埋藏,不愿刨开。 晚上九点,宋轻轻坐着电梯,这样的天,少有车辆来往,于是便在冷风的呼啸中等了近四十分钟的出租车,头发夹着雪白的颗粒,颤着手,敲着按摩院的玻璃门。 徐嬷一直在等她,所以临近十一点了也没把卷帘门放下,见她一直没回,手机也不带,正急得不知所措只能干等时,才听到敲门声。 “可算是回来了。我就怕你出事。”还未见人影,徐嬷的大嗓门便传出来了。 “这小子就仗着有钱把咱都不当人看似的,都那么晚了才让你回来。”徐嬷忙打开室内老旧的空调,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摸着她冰冷的手骂起了。 “天还那么冷。屁股小架子大的。轻轻,以后晚了就跟那小子谈谈,让你早点回来。真不知要做些什么,那么晚…” 徐嬷清楚现在高一的孩子是没有晚自习的,放学就是六点,怎说七八点就该回来了…这样一想,徐嬷忙又问她,“那小子没对你做啥坏事吧…” 宋轻轻本就容易被欺负,又好骗。以前就有些混混仗着她傻,趁着徐嬷不在,便用一百块骗她,说是做两次。 结果却是带她出去招待了八个人,回来时嘴里都破皮了,晚上吃饭都疼得嘶声,听说有人还想扯她裤子,还是宋轻轻打人又呼救的,引得旅馆的服务员注意才逃走的。 徐嬷是看在林玄榆长得正经,再者他出手阔绰,是林家的人权力也大,知道惹不得,才不敢拦着。 听说好多有钱人就喜欢折磨人,什么在下体里塞球、用鞭子抽打、掐喉咙以致女人窒息达到性器紧缩的刺激感。甚至还有喜欢看女人与公狗交配的,哪一件不是让她心惊胆寒的。 宋轻轻摇了摇头,只说是堵车了,徐嬷悬着的心这才安心落下。 可瞧着宋轻轻被冻红的脸,又是一阵心疼。 徐嬷年近五十,跟丈夫貌合神离也近十年左右了,自十年前知道她丈夫嫖娼后,徐嬷闹着和他分居,只念着孩子才没离婚。 八年前,她一个三十几的女人一个人打拼,做的都是体力活,直到晚上跳着广场舞休息跟人聊天时,才知道这个人因为惹了事不敢在这儿待了,准备把按摩院便宜卖了。 徐嬷想了很久,终是咬咬牙接手这个店,一来是原有的阿姨都认得这儿,她有资源。二来她年纪也大了,老是腰疼,做不得体力活,便拿着积蓄买了。 还留点钱在银行里,直到遇到宋轻轻,剩下的钱便给她治病去了。 她的儿子也是混,二三十岁了也没个正经工作,整天打牌喝酒的,没钱了就找她要,不给就砸店子,长此以往,徐嬷对这儿子再大的感情,这会儿子全消磨没了。 徐嬷第一次见这姑娘,就惨白着小脸,衣衫褴褛的,晕死在巷道里。她那时也穷,知道救了她是得自己掏钱的,本是不想管的,可绕过她走后就老是耿耿于怀。 这么一年轻漂亮的姑娘就这样死在这儿,连个裹尸布都没有,无人问津,怪造孽的。 但只要年轻随便做个什么服务员慢慢赚钱还她不就好了?徐嬷这么一想,终于还是回头把她背在身上去了附近的医院。 或许没有徐嬷,就没有八年后的故事了,也没有一个坐在塑料红凳上的傻姑娘,伸着小拇指对那个人说,“林凉…我们和好。” 她本是死在那个巷道里。应该没有人知道她已经走了。 徐嬷也知道宋轻轻跟不上她说话的毛病,刚开始还因为想说话,却老是说不出来就急得流眼泪,后来医生说没法儿治,她自己也坦然了,很少说话,只偶然才主动冒出一两句。 徐嬷还问了她好几遍她家人。宋轻轻也只摇头不说话。 后来她就跟宋轻轻住了八年,这个贴心的小棉袄便真像她女儿般,夏天热为了省钱不开空调和风扇,她就自己跑来给她扇风,一扇就是几个小时,让她停她也只说。“阿姨,你热。我力气大,不累。” 冬天便常烧水给她洗脚,她脚上都是老皮老茧的,宋轻轻便细心的给她按摩,她记性不好,学了好一个月才学成了几招按摩的穴法,还笑着跟她说,“阿姨。好玩。” 打扫按摩院,洗衣洗鞋都是她的常活,徐嬷只负责做做饭,只因这妮子啥都做,就炒菜不会,怕油又怕灶子上的火。 偶尔接接客买买吃的,其余时刻便乖巧安静坐在小红凳上。 算是相依为命的两人,徐嬷自然也是爱怜这个孤独无依,身体又有点毛病的小姑娘,平时她身子弱,又爱傻乎乎的穿个衬衣,怎说教也不听,却也舍不得让她受冷含冻的,一看见就给她裹着。 可自从林玄榆这小子包了她之后,便老是双手冻得通红,还咳嗽。念着念着又在心里骂了几句贵少爷不得好的不入流的脏话。 宋轻轻摸了摸她皱巴巴的手,平静的说着,“阿姨,我不做这个了。” 徐嬷半是诧异半是高兴的看着她,以前就劝她钱赚得差不过了就别做了,也不知道她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女孩子以后还是要嫁人的,妓女嫁人已经很难了,就莫说还是个脑子迟钝的妓女,可她就是偏做这行。 现在她倒自己提了,徐嬷一时也开心着,“不做了就好。那我把钱还给那小子,你也老大不小的了,阿姨我最近也在帮你相看对象,等捞着个好的,我就安排你去相亲。你以后就好好在家看孩子,多好。” 妓女从良不过还是想盼着以后的生活,嫁个肯接纳她们的人。可宋轻轻却是一根筋通到底,只是觉得她没必要再挣很多很多钱了。 就是一根筋的觉得只要她待在这儿,林凉如果想找回她,那他会想到这儿。觉得只要穿那件他熟悉的衣服坐在外面,他就会一眼看到她。觉得只要多干活挣大钱就能出国找到他。 八年里,就是这样重复着做这样的事。 一年过三百六十五天,不如说是一天过三百六十五次。 可她没想过林凉会走那么久,更没想过,他说。 别追上来了。 以前温柔肆意,满脸柔情的对她说,“轻轻,过来,让我抱抱。”的人现在却冷着声对她说,“别追上来了。” 宋轻轻就是固执得想得太简单了,她就是觉得林凉会回来,也觉得林凉还是原来那样。 “嗯。不做了。”她低着头回到,自动忽略了后面徐嬷为她找对象的事儿。 她还念着林凉。 睡觉时,她掏出了林玄榆给她买的手机,努力回想着他教给她怎么开机,怎么打电话的事儿。 之前林玄榆打完电话后,没关手机便放在沙发上,她蹲下身子便无意间看着了屏幕上一排一排的通话记录,她看到了表哥。 她没想过林玄榆为什么要出去跟林凉打电话,她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那就是把林凉的电话号码给记下。 以前他不是这个号码,她曾连续打了一天,直到手机没电了,对面还是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再后来就变成了空号。 宋轻轻记着要打开电话列表,然后一点一点的戳着虚拟键盘上的数字,按下了通话键。 对面隔了十几秒才接起,她的耳里一时传来她怀念的声音,“喂,您好。” 对面等了半会儿都没人说话,皱着眉正要挂断,一时才传来柔细又带着些小心翼翼的声,“…林凉哥哥…” 男人顿时挂断,毫不留情。 宋轻轻不死心的打着第二遍,这次是温柔的女声回复她,“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听话的稍后再拨,连续五十次后,她才觉得这个稍后是骗人的,她只好停了。 若是个聪明人,早知道换个手机打了,可宋轻轻只念着这个,就是想不到其他,自此每天早上八点准时醒来便开始拨这个号码,那人还是挂断。她便早上五次,中午五次,晚上五次,每次都毫不意外的收到“暂时无法接通”的话,但她还是每天这样。 林玄榆也不知怎么了,那天过后也没寻她,宋轻轻自然是不上心的,她现在就盼着林凉接电话。 直至五天后的一个晚上,上厕所起身时一不小心手机便从兜里滑下掉进厕所里,手机进水坏了,再也打不开,宋轻轻一时急得哭了,仿若天都塌下来了,不知道怎么办,拿着手机就跑到徐嬷那里边哭边打着嗝咿咿呀呀的说。 “怎…怎么办…阿姨。他要是打我电话…我..我就听不到了…他会生气的…” 她没办法再每天早中晚的准时拨打他的电话了。 徐嬷便耐心的安抚着她说没事,第二天下午才帮她买了新手机,把原来的卡装上,看得宋轻轻开心地露着两个小酒窝。 一开机她便迫不及待的拨着列表里置顶的联系人。 可这一次,对面却接了。 只是沉默了两分钟,在她喊出“林凉哥哥”后。 似是无奈又含着些许怒意的回她。“…宋轻轻。” 三三:...是有些晚哈,下一章也有点晚。 三十三 33 他说,你呆在原地别动。 宋轻轻听话的应着,心里只念着林凉要来找她了,一时高兴得揉着脸颊,刚张着嘴还想说些什么,林凉便挂了。 林凉接了。他要和她和好了。 这个认知让她高兴的翻出了两年前给他织的一条黑色围巾,以前她怎么也不会织围巾,后来打定主意也要为他织一条,后来会是会了,就是老露出几个洞,用了一年才织出一条看得过去的。 她很想看看他戴上是什么样。 就算是个傻子,人也是有基本的美丑之分,宋轻轻就觉得林凉长得好看,比花好看,比山好看,比天也好看。 她让徐嬷拿一个漂亮的口袋,细心的叠着围巾再轻轻装上,便坐在沙发上抱着袋子等林凉来接她。 她觉得她还应该带上别的行李,后又觉得太多了,林凉的车子会装不下的,她觉得自己即将离开,还有些伤心的对徐嬷说,“阿姨,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徐嬷一时不解,她睡意正浓还以为是听岔了,只点着头不知回了些什么便打着哈欠回房了。 宋轻轻便是笑着,双手捧着脸一直盯着门外。 她一直在等他接她回家。 她等了八年。 林凉开着车子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了,他按了按喇叭,宋轻轻便抱着袋子小跑着到他车前,眼里都是流淌的星光,满怀开心地望着车窗里的他。 “我们要走了吗?”宋轻轻小心翼翼的偏着头问他。 林凉看着马路,轻声的回了个“嗯。” 宋轻轻回头便笑得露着酒窝,紧紧的抱着袋子,看着里面被精心折叠的围巾,心想准备到家了才给他戴上,还要问他说,我会织围巾了,你不夸夸我吗? 可他没有回八年前的出租房,而是带她去了中央人民医院。 临进门前,他停了脚步,转过身子,上下打量了她好一会,直看得她更加疑惑,他才礼貌的张着嘴回她。 他说,宋小姐,我治好你的病,以后你可不可以别再纠缠我了? 原来不是接她回家的。 宋轻轻抱着袋子的手一紧,隔了好一会儿,低着头硬着声回他,“我不要。” “那你想怎样?”林凉的声音顿时有点烦躁。 宋轻轻揉了揉眼睛,“我想和你和好。” 林凉一时平静了,他看着她悲伤的眼睛,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为什么偏要惹上宋轻轻呢? 林凉的秘书宋薇觉得林总最近不太对劲。从早上都晚上都在挂同一个人的电话,而且往往是在铃声响起五秒后才挂断,宋薇隔了两三天终是看不下去了,才清了嗓好心提醒他。 “林总,您可以把他拖进黑名单的。” 林凉沉默了一声,才回她,“…我知道了。” 知道个屁。宋薇真想当着林凉的面翻个白眼,那个电话还是如期而至,林凉也不耐其烦的挂断。 直到那天晚上准时的八点,那个电话却没有响来,宋薇下意识的看了看加班中的林凉,见他似乎毫无反应,宋薇直纳闷着这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 到了第二天中午,林凉让她去查一下他的电话是不是欠费了,宋薇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又听话的查了后,公事公办的回他,“林总,您的余额还有五百元。” 自从有了大八卦,宋薇便忍不住去看他手机,便老是看见他低头摸着手机,就连开会时也走神的看着,她只好轻轻的提醒他,“林总,到你了。” 直到下午五点左右,还在开会,那个电话终于响来,宋薇见他表情都变了,抿着唇说他有点事宣布会议提前结束,便拿着正在响铃的电话出了会议室,宋薇都傻眼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林总因为一个电话走人的。 林凉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毛躁, 只是因为一个电话,他所有的平静自若,他八年的沉淀,他的矜持涵养,仿若在她面前就是个笑话。 没有她的存在,他这八年明明也可以过得很好。 林凉觉得是因为习惯,习惯对宋轻轻心软,一看到她受点伤破点皮就心疼得不行,现在知道她得了病,又狠不下心了,再加上她还不依不饶的缠着他。 林凉现在只想把她治好,给她钱,让她身体健康衣食无忧的好好过下半辈子,就别再来扰乱他的人生了。 有些过往,真的会成为阴影只会避犹不及。 “宋小姐。您自己说过的。您一点也不爱我。现在却想和好是为了什么?是找不到像我这样曾经对你掏心掏肺的替死鬼了吗?我的人生已经被毁过一次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林凉微笑着看着不远处的她,话里却如冰刺般寒冷。 “我爱你。”她回他,眼里真挚。 林凉盯了她许久,像是从她的皮肤看至骨头,恍然间从雪里挖出八年前的一个片段,林凉顿时冷了眼睛。 “傻子也会爱人了。稀奇。”他并不信。“不管如何,宋小姐。你这样的行为已经纯属骚扰了,我倒可以大度的原谅你,可我的未婚妻会介意的。” 未婚妻。 她知道什么意思。 宋轻轻忙从口袋里掏出那条黑色围巾来,捧在手里便呆呆的看着他,“林凉哥哥…我会织围巾了…” … “轻轻,今天天好冷。你摸我脖子都凉透了,回头还要去送货,宝贝快给我暖暖。”少年紧紧抱着她的身子,握着她的手只在自己的后颈处碰了碰,便放进自己的双手里捂住。 “林凉哥哥,我给你织条围巾吧。”宋轻轻眨着眼,认真的看着他。 “不用了,天这么冷,你的手冻着了怎么办。我自己耐得住寒。再说你这个小笨蛋,上次还说给我织个手套,结果织到一半就闹着说太难了。”林凉吻着她的额头,又吻向她的唇间。“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永远是暖的。” “我就要给你织。”宋轻轻又闹小脾气了。 “行啊,如果你真织出来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林凉笑着双手捂着她的脸蛋,挤成嘟嘟嘴的可爱模样,便又心痒的啄着她的唇瓣,手又伸进她的上衣里,抚上她的胸乳。 嘴里还沙哑的喃喃着些腻人话,“我的乖轻轻,给哥哥暖个手。” … 拿回忆来要挟,要他承诺以前的事。宋轻轻这八年看来的确学得不少。 林凉的眼顿时一涩。直大步向前靠近宋轻轻,低着头便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冷得可怕,“宋轻轻。还想跟我在一起是吧。行啊,反正你做妓女,那我便包养你怎样?谁也别谈什么情情爱爱的。反正你也只想赖着我。” 宋轻轻一时没回话,只是她突然对面前的人有些陌生,她甚至有些觉得这不是她的林凉,她的林凉还在国外没回来,这个人好冷,冷到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林凉瞧见她退步的动作,嘴角轻轻一扬,“看来你也懂得被包养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乐意,那就好好看病,病好了我再给你一笔钱,你就别再想其他的。” 林凉没顾宋轻轻的反应,便拉着她去了院长室,让院长给她看看情况。 待体检过身体,宋轻轻跟他说上个厕所,林凉指了指方向,院长便叫着他说是谈谈结果。 “她这个已经定型了。救不了。”院长有些惋惜的拍了拍他的肩。 林凉低了低眸子,“定型多久了?” “这姑娘说八年前被人打过。” 八年前。 他避而不谈的八年前,总能变着法儿的出现在他眼前。 宋轻轻还没回来,林凉看了看手表,皱了下眉便去找她,沿着走廊一直往前,却是在拐弯处的墙边的窗前看见她。 还有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 正低着头揉着宋轻轻的耳垂,猥琐的笑着说些什么话,甚至摸了把她的胸,宋轻轻都只低着头没反应。 林凉点了支烟,没过去,就散漫的靠在墙边,左手围着腰抵着抬起的右手肘,眼睛便盯着两人的侧脸,神色莫测。 老男人走了,绕过他的身子,宋轻轻回了头才发现不远处站着林凉。 林凉笑着朝她挥挥手。 医院亮白的光落在他的肌肤上像是洒了一层银粉般,他的笑似是含情脉脉,宋轻轻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林凉般,身子下意识的向他奔去,脸上尽是欢喜的笑。 “林凉哥哥…”她笑着朝他跑来,缓缓张开双手。 林凉没有动作,待走近了宋轻轻才发现他的笑是冰冷的,她下意识的停住了步伐。 “你的老相好在那儿。”林凉的头朝男人走的方向动了动,便吸了一口烟,“宋轻轻,你怎么不缠着他?我看你也挺喜欢他摸你的。你何必非要拖着我呢?” 宋轻轻抬了抬眸子望着他,“我要给他摸…”不然他就要打我。 她没说完,便被林凉打断了。“那你就给他摸去。”说完,他转身便走,静谧的空间里只听得他的脚步声。 “包养!”宋轻轻在他身后突然大喊一声,林凉顿时停了脚步。 “你包养我。” 只要和林凉在一起,她现在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林凉一时转了身,看着她,扬起嘴角。“行啊。” 他开着车带她去了他自己的住处,是个独栋的小别墅,里面清冷的只有些平常的家具,色调都是冷淡的黑白色。 他让她去洗身子,洗完后却只给她一件他的白色衬衣,连一条内裤也不给她,下身空落落的站在梳妆镜前,任他抵着她的身后。 “宋轻轻,你自己答应的。”身后的男人性感的说着话,一面缓缓解开身上的纽扣,直露出精壮的上身和瓷白的肌肤。 宋轻轻才发现他的右手臂上有一副花藤的黑色纹身,占满了半个手臂,还有他左耳上一行的耳洞。 他的眼神里全是野兽撕咬般的血腥气,宋轻轻的身子下意识的战栗,她不由得想起他们的第一次。 那时的林凉已经让她害怕委屈得哭泣,八年后的他,却只从眼神里便让她觉得恐惧。 她觉得自己会被他玩死。 林凉,他真的变了,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三三:是的,下章吃肉。这章可能会修... 三十四 34 他的眼神像狼。 比第一次交合时的的情绪更加狠厉,眼角上扬如刀,低着头,鼻子却轻缓的摩擦着她的脖颈。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宋轻轻下斜着眼睑不由得看向他手臂上的纹身。那是一串黑色的藤蔓,上面是三朵狰狞的花,邪气而野性烙在他修长的小臂上。又上扬着眸子看着他左耳上排列整齐的耳洞,上面曾存留过银质或金属耳钉的痕迹。 两处浪荡风流而不羁的印记。 只是细节上的微微打量,宋轻轻却没来由的有些惶恐。惶恐至贴着他的身子微微发抖,身下的空落让她更是无助,即使室内的暖气暖得发热,可宋轻轻还是觉得冷,冷得双腿不由得的紧闭着。 可林凉的右手却强势的掰开她合拢的双腿,大腿快速的直插进她的腿间,便抵压着她的身子按在墙上,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瘦小的身子就像是坐在他的腿上般,双脚只能无力的踮着,几近悬空。 身后的男人开始用着膝盖隔着细致滑柔的面料进退般,暧昧的摩擦着她的阴部。右手便缓缓伸进她的大腿内侧,无章法的摸着她细嫩的肤肉。 不带任何色情的手法却如往时般拨着她的心弦。 镜子中的她,正瞪着眼,双手无措的攀附着他的手臂。 他的呼吸变得无序而迷乱,身上的热量也变得越来越高,宋轻轻知道他要干什么,这是以前相处时没由来的预感,可八年后的这一次,或许是时间的冲劲,她突然觉得陌生因而内心不安。 喘息的一分呼声后,林凉却放开了她,低头一看自己膝盖上深色的水迹,一时冲着她笑着抬着眸子,压着声唤她。 “宋轻轻,过来。” 墙上沐浴后的水珠打湿了她胸前的衣衫,湿漉的露出她的两点红色,宋轻轻用着右手大概的遮掩住,迈着步子忐忑地跟着林凉的背影,去了不远处的书房。 她看着他拉出了桌前的椅子,儒雅的坐在其上,身姿挺拔而高昂着,神色缓和,只偏头看见宋轻轻站在门口不进来,眉头瞬间一皱,又松开后沉着声说。 “坐上来。” 宋轻轻迈开左腿想跨坐在他身上时,才发现他太高了,她根本无力坐上去,尝试了四五次都坐不上,只好滴着眸子望着他。 “笨。”林凉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便抱着她的身子双腿岔开的坐在他的腿上,他腿间的硬物一下便磕在她阴部中央,难言的滋味顿时逼得她轻轻的一声嘤咛,身子下意识的想软瘫在他怀里。 只还没挨上,宋轻轻便霎然挺着身子,与他隔着一定的距离,双手借力的撑在桌上。 他没有动她,只是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双手围着她,在键盘上稳然的敲击着字码。 宋轻轻无聊的用着手指在桌面写写画画,看着上面看不懂的代码和数字,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她的不安已经退却了,她觉得她可能是看错了林凉的眼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都以为他只是恶趣味的喜欢这样,僵硬的身子却坚持不住的往前动了动,便被他用左手捞回,那东西又抵在她那里,温热而硬挺。 她的大腿有些麻了,被岔开的内侧肉也酸涩如柠。 林凉关了那片字码,任务栏里却跳出了微信的消息,鼠标一点,聊天界面霎然映入眼帘。 她便愣愣的看着,这些字眼林凉都教过她。 【那片地你还竞标吗?】 林凉没有及时回复,双手只慢条斯理的从背后一点一点的解开她的扣子,垂着眸子看着她的肌肤一点一点的露出,缓然的动作像是正在精心雕刻着艺术品般优雅。 就连他左手扯开皮带,拉开拉链掏出那东西,再贴合在她的臀间,挨着她中间拨开她的两层嫩肉却没进去时,动作也是这般雅然。 热量的贴合,正一跳一跳的碰着。 【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复?】 聊天界面又跳出一个对话框。 林凉便伸着双手终于回了对面。 【有只猫跳到身上了】 【正撸猫呢】 猫?哪来的猫。宋轻轻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又什么也没发现的贴在桌上看着那两行字发呆。 直到一段濡湿的呼吸洒在她的耳边,“宋轻轻,你被多少个男人干过了?不如用我教你的九九乘法表算一算,嗯?” 他的手握紧了她的右乳,指尖挑逗的拨弄着顶上的豆子,声音冷如霜般。“算了。说了也没意义。” 宋轻轻刚握着四根只剩下食指的右手只好默默的放开了。 他的食指只划了一下她的缝隙,见出了水,在她感到无措和慌张之际,双手便握紧了她的腰身,直径的冲进去。 她难捱的呼了声疼,贴在桌上的双手紧紧的用力握紧,偏着头,眼泪汪汪的望着他。 可他却用手蒙住她的眼睛,不愿看见她的求饶,只在她体内停留了一会,便缩了一下退在洞口,在她的呜咽声中,狠狠的冲进她的体内。 一下,又一下,不带任何温柔,用力的抵在她的最深处。 比以前更粗的东西,像是已经发育成熟了,直胀得她肚子难受。他的动作也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如机械般动作,只是没感情的进出,她被抽插得肚子隐隐作疼。 她好似懂了她之前莫名的不安来源何处了。 以前的林凉不会这样几近粗暴的弄她,对待她倒真如一个妓女般,只要自己这个恩客爽快就好。 “讨厌这样的林凉哥哥。” 她曾这样控诉他。之后的林凉在床事上一向温柔,十分注意她的情绪,做累了便放过她,自己去厕所里解决,还学了不少让她舒服的前戏招儿,弄得她生理上不自禁的渴望性爱。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冲直入,左手便捂着她的眼,听着她咿呀的求饶,右手还在键盘上一本正经的敲着字。 对面的人知道林凉不喜欢女人,这个猫的含义自然不会深究,哪知道他正操弄着女人和他聊天,便回复他。 【那撸好了赶紧给我回复】 林凉回他。 【好,等会回你。】 他没关电脑,只又放在她的胸肉上,按着她因动作不停起伏的乳肉,又揉捏着,手臂上的黑花舞动得像个野兽,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不由得的留下红色的指痕。 “林凉哥哥…” 宋轻轻不由得唤他,望他温柔些。 他没回她,只轻咬着她背上的嫩肉,一点一点的留着自己的印记。 他的精力似乎无穷无尽,似是要把这八年的空虚全灌在她一个人身上,从椅子上转到床上,从床上转到阳台间,再从阳台弄到浴缸里。 便是想着法儿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喊了多少的林凉哥哥,她记不清了,若是这里养着一只鹦鹉,估计这声鹦鹉能从白天叫到晚上。她的声音从明亮到哭泣再到沙哑,最后只能无声的呆望着身上斑驳不堪的痕迹,不再开腔。 腿软乏力,又高潮连连,苦楚与快感交替,宋轻轻只能用力的咬着林凉肩上的硬肉去反抗出气。 她喊得再多,再大声。可折磨她的男人顶多就简单冷淡的回了句“嗯。” 最后无可奈何的晕昏过去时,她的心里只乍然的带着些害怕的冒出这一番话来。 她好像找错人了。 这不是她的林凉。 三三:都懂得哈。现实里的男人很少有这样金刚不倒的哈哈。夸张一些。艺术艺术 三十五(虐) 35 她的林凉应该是什么。 是温泉,是月光,是她苦难岁月里,难得的美好。 他救赎她,他拥抱她,他心疼她。 后来是她自己打碎了。 四面密封阴暗的围墙堵住了她的方向,她哭过闹过,最后无力的蜷缩在角落里,忍耐黑暗。直到十六岁,有面墙的缝隙里突然散来一束光,本是忍受黑暗的她,开始贪婪的追逐光明。 二十一年前,她还有个家。住在春望镇希望村154号。 马红英是她的母亲,结婚后一直怀不上,过了三年才生下宋轻轻,之后就患上了脑中风,四肢无力,常年只能瘫在床上,她的父亲宋根就在镇子上搬东西赚钱,家里就他们三个,所以宋根不敢往远了去打工,怕照顾不了马红英。 宋轻轻四岁前还不会说话,哭笑都会,也会咿呀几句,就是说不出完整的字句。马红英和宋根没啥文化,就没大警觉,以为她就是学不会,等时间长了就好了,哪知是智力障碍的征兆。 家里的钱大多是供给马红英买药,所以宋轻轻没上过幼儿园,直到宋轻轻六岁,宋根才好说歹说的跟镇子里的唯一一所学校的校长求情,让她上了一年级。 就上了不到半个学期,班主任就老打电话说这孩子学习不好怎么教都教不会,起初宋根还觉得是宋轻轻贪玩不爱学习还说过她,让她好好学习。 宋轻轻当然是努力的学习,可就是记不住,思维也变通不了,成绩永远垫底,便老在班里被人叫是傻子。 小孩子是天真的,却也是恶毒的。 他们欺负宋轻轻懦弱,折断她的橡皮,画花她的本子,弄掉她新买的文具盒,还警告她不许告家长。 宋轻轻便在回家的路上偷偷抹泪,又怕人看见说她是爱哭鬼,只能躲在玉米田里掩着哭,哭完了便佯装没事的回家。 推开门就给马红英讲她今天学了些什么。 “森林。大大的森林。” “是高高的森林。笨。”马红英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宋轻轻也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好笨哦。” 马红英自知自己说错话,一时后悔的抱着宋轻轻,“你不笨,是妈妈说错话。” 没了橡皮宋轻轻只好用手擦着错处,擦得作业上乱七八糟的,还有口水的痕迹,改作业的老师一看就发火,在班上点名批评宋轻轻,底下的同学就捂着嘴笑她,后来又让宋轻轻叫宋根来学校见家长。 宋轻轻不敢跟宋根说,胆怯不安的拖了两天,直到那老师亲自打电话让宋根过来,解释了一番,宋根才知道宋轻轻在班里被欺负的事。 于是大发雷霆的在班里逮出那几个一直欺负她的孩子骂,宋根身材高大,又常年搬东西,身上都是肌肉,吓得那几个孩子哭得惨烈,像要杀了他们似的。老师也觉得影响不好,劝着宋根回去,又说都是些小孩子,你一个大人骂他们算怎么回事。 那些孩子见宋根发怒,都害怕的看着他。宋根打量了一圈班里的孩子,叹了口气,只好向老师请了半天的假,握着拳牵着宋轻轻的手回家了。 在路上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把她抱在怀里,温声柔情的说,“轻轻,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跟爸爸说,让爸爸打得他们屁股开花。” 宋轻轻一下就咯咯笑出声来,搂着宋根的脖子,疑惑地问着,“屁股开花?什么花啊?” “喇叭花,把两瓣打成八瓣。” 宋轻轻想了想喇叭花的形状,双手不由得的捂住自己的两瓣屁股,害怕似的抖了抖,缩进宋根的怀里,撒娇似的说,“爸爸好凶啊。” 宋根搂紧了她却哈哈大笑起来。 的确没有孩子欺负她了,却也没有孩子敢靠近她了。跳橡皮绳便从来没有人邀她一起玩,明明聊得火热,一看见她的靠近,大家便相互的瞟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离开。 双人活动便从来就没有过她的位置,她被孤立了。 因为大家都害怕她的爸爸,觉得她爸爸是恶人。 可她觉得她的爸爸明明是个英雄。 宋根从来不让她碰火,可她就是好奇,趁着宋根上厕所便靠近灶火旁,却被火烧着了头发,火焰顺着发尾迅速的爬上发顶,灼热的烧疼让她害怕的哭着,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直到宋根看见了,倒了盆水给她灭了火。 后来她的头发就被剃光了,自卑的戴着帽子上学,大夏天还戴帽子。好奇的大孩子在体育课上调皮的拿走她的遮挡物,一个滑溜溜的光头便突兀的露了出来,操场上的人一时哄笑着看她的光头,像是看见了什么滑稽的怪物。那个大孩子便让她跑着追回她的帽子,最后跑累了才觉得无趣的扔在地上,说她不男不女的丑死了。 她慢慢地捡起了帽子,抹了抹眼泪颤抖着手戴上,戴上的那一刻,她感觉像有无数的石头压在自己身上,重得她抬不起头来,她再也不敢靠近火和灶了。 那时宋根看她情绪低落,便笑着安慰她,“你知道一休吗?你看,聪明的孩子都是光头的。你以后还会学到一个成语叫聪明绝顶,意思就是聪明到没有头发。” “轻轻,这是我知道的秘密哦。你不要告诉别人。” “真的吗?”宋轻轻疑惑的看着宋根,之后还特意的跑去问老师说,“老师,是不是有一个成语叫聪明绝顶啊?” 得了老师肯定的回答,宋轻轻骄傲坏了,顿时觉得周围人的头发太多都比自己笨,又因为这是和爸爸的秘密,宋轻轻便藏在心里偷偷的骄傲着。 她觉得自己的爸爸才华横溢,连这个都知道。 一个学期完后,宋轻轻的期末考试还是垫底,校方找了宋根,语气委婉的跟他说,“宋轻轻这个孩子或许是得了什么病,你最好带她去看看。” 宋根思索了很久,还是带她去镇上的小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是智力障碍,要吃药,还要靠教育和培训自己养活自己,条件好可以送到智力障碍学校读书专门教育,可春望镇都还没有这种学校。 那天宋根沉默的带着宋轻轻出了医院门,却没回家,只靠在医院背面的墙上,低着头看着仰着头正看着他的宋轻轻。 他说,“你想吃什么?” “奶糖。”她笑着露着酒窝,抱着宋根的大腿便期盼的望着他。 宋轻轻只尝过一次奶糖,是过年的婶婶给的,吃过之后只觉得什么都是奶糖味了,白米饭是奶糖味,小青菜是奶糖味,鸡蛋也是奶糖味,含在嘴里都会想念这个味道。 “贪吃鬼。”宋根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便牵着她的手去了附近的商店。 那天晚上宋轻轻抱着一袋子的奶糖回家,幸福得直抱着宋根的手臂夸他是个好爸爸。 “世上只有爸爸好,有爸的孩子像块宝…”她还像模像样的改了歌词 宋根当晚收拾了行李,马红英疑惑地问他干啥去,他揉了揉眼才告诉她。 前几天有个朋友李四刚邀他一起去外面挖矿赚钱,他念着马红英才没同意,这下查出了宋轻轻也得了病,他想了很久,准备拜托镇里一个熟悉的婆婆照顾马红英和宋轻轻的日常生活,跟着李四刚去外面,等过了年就拿钱回来,给宋轻轻和马红英治病。 “现在就去吗?”马红英自责的抹着眼泪,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宋根。 “嗯。今晚的火车,要早点报道。” “那你还是跟轻轻说一声,你要是明天不见了,她肯定闹着不去上学的。”马红英躺在床上,病痛折磨得她骨瘦如柴。 “好。”宋根点了点头。 宋根骗她说要给她买更多的奶糖,让宋轻轻等着他。宋轻轻以为宋根只是出去一会儿,心里只顾着奶糖了,连忙点着头应着。 她看着宋根的背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她突然有点慌,忙大声朝背着行李正在向前走得宋根喊道。“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啊!” 宋根回头挥了挥手,也朝她喊着,“那你在家里要乖乖听话啊!” “我一定乖乖听话的!”宋轻轻大声用力的回他。 那晚宋根的背影伟岸得像是一座山般,只是月光却像盐一样洒在条路上。 这是宋轻轻最后一次见她的爸爸。 宋根的确在外面赚了钱,每个月会给马红英打电话,会转银行寄钱回家,会打听宋轻轻在学校的情况,马红英便笑着跟他说,宋轻轻还在因为你骗她不想和你说话呢。 后来宋轻轻后悔死了自己因为耍脾气没能接着宋根的电话。 宋根一个月后死于煤矿塌方的意外。 被煤土活活埋死的时候,李四刚正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本可以救他的,可是他突然想到矿上死了人会发一笔不菲的抚恤金,而他欠着一大笔赌债正愁找不到钱还,于是他呆呆的望着,身子僵硬。 黑色的土埋进他的眼睛,埋进他的鼻孔里,宋根绝望的看着李四刚,也明白他不愿以身冒险去救他的想法,只是想到他卧病在床的妻子和乖巧的宋轻轻,又奋力的攀爬着,手指在石块上磨出了血,脸上全是黑色的沙和红色的血。 一次又一次摔倒后,他只能用尽了力气朝外面说道。 “李四刚!我枕头里藏着三千块钱!麻烦你帮我寄回家!” 沙土最后埋掉了他的声音和不甘。 李四刚没有把那三千块寄回家,他拿了上面发给宋根的抚恤金,谎称帮他带回家,实际上却拿着这笔钱和那三千块再也没有回到春望镇。 马红英还在等宋根的电话。 宋轻轻也每天放学就在院子门口蹲着,看着那条他离开的小路,含着奶糖,等着宋根回家。 人不怕穷,就怕苦啊。 宋根已经很久没给她打电话了。每个月的十五号宋根都会给她打一个,那时候长途漫游贵,一个月只能打一次,可宋根已经两个月没打电话了,打过去也是没人接。 马红英便总能梦见宋根跟她说救他,还时不时的梦见宋根埋在土里窒息而亡的场面,吓得她从噩梦里惊醒。 没有钱,婆婆也不愿来照顾她们母女了,便走了。马红英只好自己下床,忍着头痛给宋轻轻做饭穿衣。她预感宋根已经发生了不测,悲伤欲绝的心境下加重了病症,没有办法,只好给在A市城里的姐姐马春艳打个电话,求她收养宋轻轻。 马春艳立马回绝了,她自己养着个儿子,还要养一个傻子,这种划不来的事她吃饱了撑的揽着。 马红英又求她,“艳子,我感觉我快不行了,你把轻轻养着,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家的地和房子卖了,就当轻轻的赡养费好不好。你把养她到十八岁,你就把她嫁出去,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马春艳还是回绝了,嫌麻烦,还让她别再打电话来了。 马红英无奈的在夜里哭,有时便压不住声,便引来小床上宋轻轻的疑惑,宋轻轻问她怎么了,马红英看着乖巧的女儿,只好偷偷的抹泪,跟她说,“没事,妈妈就是想爸爸了。” “爸爸那个坏蛋!”宋轻轻噘着嘴,“妈妈。我们不要想他。” “嗯。不想,我们都不想。爸爸还在外面活着呢。等他回来我们两狠狠揍他。”马红英挥了挥拳头。 “他说只去一小会儿的。他骗我!”宋轻轻说着说着,闹脾气的捂在被子里不说话了。 过年宋根还是没有回来,马红英买了二两肉,她闻不得油烟,只好煮着肉,切成薄片蘸着酱油吃,便看着别人放的烟花笑着过了这个年。 过了年她让宋轻轻叫徐叔叔来家里,马红英想在他那买个不上漆的木棺材,越小越好,只要少花点钱。 马红英还想向镇里人借点钱付宋轻轻的学费, 可别人一看她家的家境都不愿借给她,怕有去无回,马红英只好强撑着身子去给别人做针线活,去攒宋轻轻的学费。 马红英死的时候是静悄悄的,晚上起身喝水时脑中风发作了四肢麻木摔在床角上死了,挣扎那会儿她流着不甘的泪水,不甘的想着她要是走了宋轻轻可怎么活啊,谁来照顾她啊。 “轻…轻…” 她最后偏头看向了宋轻轻的床,泪水流满了全是灰尘的地上。 马红英死的那会儿宋轻轻还迷糊的梦见奶糖呢。醒来的时候便揉搓着眼睛,脑袋晕乎的叫了声妈妈。 看见马红英的尸体她连忙害怕的大喊着妈妈,从屋内跑到院外便想去找马红英的身影,因为她认不出躺在地上的是什么东西。 早上马红英的尸体上已经飞满了苍蝇,眼里,耳里,鼻孔里,嘴里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像是黑色的头纱般蒙住了她的脸。身上都是苍蝇飞来飞去的痕迹,还发出一点尸臭味。 附近的人是被宋轻轻的喊声引来的,宋轻轻看见他们出来就忙问他,“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又一个人出来了,她忙问,“你看见我妈妈了吗?” 所有人都摇头。有的人便反问她,“你不知道你妈妈去哪了?她不是平时不出门的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宋轻轻揉着眼睛,带着哭声,“我醒来便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面好多苍蝇。我就想找妈妈。你们看见我妈妈了吗?” 那些人才觉得不对劲,哪有家里都是苍蝇的,便忙带着宋轻轻回家。 后来是镇里的人看她可怜帮她妈妈收了尸,装在徐叔刚做好的木棺材里,上面还冒着木头味。 宋轻轻看着那些人是怎么赶走那些苍蝇的,又是怎么指指点点说她话的,最后是大人们怎么把她妈妈装进棺材埋在土里的。 她那时还不懂死的意义,只是觉得奇怪,好好的床不睡,妈妈为什么要睡在那个木箱子里。 当晚她就去埋她妈妈的那片地里用手敲着地,又用耳朵贴着土听里面的声响,盼着马红英从地里钻出来。 又用脚跺了跺,想吵醒她,她肚子饿了,想吃饭了。 马春艳是得知马红英死后第二天来的,不为别的,就是贪图马红英的遗产,她的房子还有田地。她迅速的的搜刮了她家里的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房契和地契,就扬长而去。 宋轻轻拦住她,看着搬家车里的电视机,说。“婶婶,你不能带走它。妈妈还要看呢。” 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马春艳立刻推开她的身子,“你妈都死了还看什么电视?” 宋轻轻立马揪住她的衣服。“我妈妈没死,她只是睡在地里。她一会儿就会醒的。” “睡在地里就是死了!你妈不会再醒来了!”马春艳被她弄烦了,用了劲把她推在地上,再不回头,便唤着司机师傅开车回城。 她准备把这些地契和房契卖了,好好捞一笔钱。 宋轻轻才知道她妈妈是死了,不是睡了,坐在地上便开始大哭嚎叫,顿时引来周围人的观看。 有宋根以前的朋友看马春艳坐着的车上全是宋轻轻家的东西,再一看宋轻轻在哭,立马拉着还未进车的马春艳的头发摔在地上,破口大骂。 “你还是不是人啊?!那孩子家里刚死了人,无依无靠的。你个做婶婶的就来这里趁火打劫!你心肠怎么这么歹毒!” 马春艳自知理亏,再加上人多不敢反抗,只扭着身子打整着头发,“那我还!还她总行了吧!” 那人一时眼见的看见她兜里的房契,立马从她身上扯出来,一面又骂她。“你还把这些都拿走了!你是准备让这孩子无家可归吗?!你个贱人!” 马春艳舍不得这个房契和地契,只好咬了牙回他,“你说什么呢?!我是准备养宋轻轻才拿这些的!我妹当时就这么跟我说的,让我养她到十八岁,这些就都给我了!还来!” “真的?”那人不信,便扭着她进了派出所,让春望镇的警察当个见证人。 于是马春艳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宋轻轻回了A市,上车时宋轻轻还不肯,闹着坐在地上就是不走,马春艳只好骗她说宋根在A市等她,宋轻轻才欢喜的眨着眼去了。 “婶婶,爸爸过得怎么样?” “过得不错。”马春艳敷衍的回她。 三三:边写边哭哈哈。请大家一定不要嘲笑和捉弄身边有缺陷的同学或孩子。 这个世界已经对他们很不公平了,我们要温柔的对待他们。 本来还想写轻轻没有房子只能睡在田里,后来一想这太惨了,所以改了。 五千字,相当于三章吧。我就不更了啊。 三十六(未完)PO18HUB.COM 36 春花洒野的三月,马春艳变卖好春望镇的东西,卡上进了一大笔钱,坐着火车带着宋轻轻回了A市。 宋轻轻走时还一直哭,说她舍不得妈妈,马春艳借着宋根的谎话才好说歹说的骗她上车。 她倒真想把宋轻轻扔在火车站一走了之,若不是那个人警告她还要不定时打电话询问宋轻轻的情况,马春艳是真不想摊上这个麻烦东西。 宋轻轻来了这儿等了好几天都没看见宋根,便一直哭着闹着要见宋根,又要回家,马春艳被嚷得烦了,一面大声吼着她,说她父母都死了,以后就住在这。一面就拿起附近的晾衣杆抽打她的身体,瞪着眼凶着脸说她再哭就扔出去。 宋轻轻只知道傻呆呆站在那被人打,后来被打得疼了,倒在地上,鼻涕和眼泪混在脸上,不敢大声再哭,只能用手胡乱的擦着眼泪和鼻涕,小声的抽噎着,狼狈不堪的蜷缩着身体。 她现在只想回家,她想她的爸爸妈妈,她想去敲醒地里沉睡的马红英,她想去接宋根打来的电话,她要大声的对宋根说,爸爸我不生你气了,你快接我回家。 第二天宋轻轻便偷偷跑出去想回家,出了门却是一片茫然,她记不住来时的路,只能在小区里无助的的走来走去,一栋栋陌生老旧的房子看得她眼睛酸涩。 这不是她该停留的地方。 后来是宋权和宋文安找回的她,凌晨的一点,在一个草丛里,用力捏紧了她的手,宋文安拖着她便往家里走,两个六七岁的孩子,大的板着脸走在前,小的呆着颜落在后。 宋轻轻被带回来时,马春艳正睡得香,似乎不担心她的走失,是宋文安的爸爸宋权提出的。 宋权只好恰好跟宋根一个姓,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那时候的宋权还不喝酒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他让宋文安跟着他去找回宋轻轻。 宋轻轻出走了无数次,被宋文安找回无数次。 后来宋轻轻不再想着离开了,因为她知道,她走不出这个迷宫。 她来的时候空无一物,马春艳便扔给她宋文安不穿的衣服和鞋子,黑色灰色大一圈的拢着她的身子,长长的袖子她老是要费力的伸出,鞋子也不合适的走一步落一步。 马春艳教她做家务,洗衣洗菜扫地拖地,让她自己扎头发,穿衣服穿袜子,学不会便打,哭了就再打,直到宋轻轻自己麻木习惯的颤着手做会这些事。 十岁那年,宋轻轻被人猥亵了。 小区里有个杂货铺,是个老头看管的,老头一个人住这儿,闲着无聊便卖零食打发时间。宋文安便时常指使她去买吃的,带她熟悉了路之后,便躺在家里等着宋轻轻带着吃的回来。老头姓李,六十岁。生来一副猥琐像,满脸的褶子如沟壑纵布,还有些鼓脓的红痘恶心的长着,他仗着宋轻轻脑子不好,又长得水灵。便生了歹心。骗她进屋说是免费吃糖,便用着枯糙的双手脱掉她的裤子,在她的下面乱摸。 宋轻轻被宋根教过,这样是不对的。便反抗着哭着回家,她告诉马春艳李老头脱她裤子,马春艳忙着手里的手完全不理 她,还嫌她碍眼,让她走开。 她又告诉宋文安,宋文安那时只担心零食有没有买回来,见她空手而归,还骂了她一顿。后来她又被宋文安叫着去买东西,她害怕的低着头说能不能不去,宋文安便挥了挥拳头,宋轻轻只好眼睛酸涩的走出门,捏着钱,颤抖的去了李老头家。 没有人在乎她,更没有人相信她。她挣扎着扯着自己的裤子,哭着嚷着跑出去,便被李老头污蔑成偷东西的坏孩子,跟马春艳说这孩子被他发现偷东西吃,被他说了一顿才哭着跑回家。她便被马春艳臭骂一顿,被扯着脖子肉按着她的脑袋向李老头乖乖的弯着腰道歉。 宋轻轻说是因为他想扯她裤子。马春艳说她小小年纪就撒谎,又打了她。后来宋轻轻被李老头猥亵了将近一年,只要她一来,便被他扯进小黑屋里,摸遍全身上下,见过他的丑玩意儿,任他放在小床上光着身子摩擦,满是黑斑和杂毛的肥胖老皱的身躯,压在她小小瘦瘦的白嫩的身子上,一日又一日。一直到李老头搬走她才解脱。 李老头走的那天她没有开心,反而正常的吃了一碗饭。 她学会了,被人摸的时候是不能反抗的。我的轻轻啊,怎么能活成这样啊。如名字般轻如薄羽般任人宰割,任人欺负,麻木的躺在砧板上,渐渐的失去了自我。宋轻轻。她从没想过有人要来救她。 好看的激情视频请收藏:<a href=" target="_blank"> 天天更新,惊喜不断 三十七 37 宋文安很不喜欢宋轻轻。 这颗白色碍眼的饭粒子,粘在袖子上,只令人生厌。 马春艳的谩骂责打,多是含着些扭曲事实的字眼,什么混吃白喝的寄生虫,什么浪费她时间精力的傻子,害得她又劳苦几分的害虫。七岁的宋文安一一听入耳,对宋轻轻久而久之的没什么好印象。 而且对这个总赖着他,跟着他的宋轻轻,更心生嫌弃。 宋文安一向活泼,小区里的孩子大多是他的朋友,这一点让宋轻轻羡慕不已,可是宋文安不想带她出去玩,宋轻轻扯着他的衣角轻轻的摇晃的求他,宋文安也都皱着眉恶声恶气的警告她,不许跟着他。 可是宋轻轻还是偷偷跟着他,远远的躲在树后睁着眼一转不转的看着他们玩乐。 每次宋文安放学回来写作业,宋轻轻便跟着进门,双手放在他的大腿上,呆呆的站着看他做题。宋文安被看得不自在极了,于是想不出做题就推开她,直拖着她带出门,把门锁上,不准她进来。 后来宋轻轻自己学乖了不再去,宋文安才不锁门了。 宋轻轻十岁前一直都很依赖他,开心地跟着他满世界跑,他不喜欢她跟在旁边,宋轻轻便远远的自己玩树叶,玩沙子,等天黑了就从树后出来,再一路小跑跟着他回家,听着他皱眉的说她是个缠人精。 宋文安让她去倒水,她就去,宋文安让她卖零食,她就去,宋文安让她去抓蚯蚓,她也听话的颤着手去。 宋轻轻还喜欢模仿他,他端着碗吃饭她就端着碗吃饭,他看电视她就坐在他身边跟着他看电视,宋文安不耐烦极了,让她别粘着她。宋轻轻失落的应了声,可下次还是这样。 只因宋文安是唯一一个陪伴她的人,她崇拜这个聪明、有很多朋友、活泼会讲故事的哥哥。 宋文安的确给她讲了个故事,把奶奶经常给他讲的熊外婆的故事讲给她听。说趁着晚上,熟睡的孩子不知道,熊外婆就会啃她的脚趾,啃得咯嘣咯嘣的响,像嗑瓜子一样一个一个的啃掉。 吓得宋轻轻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还带着黑眼圈哭着问他,说她很想睡觉,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让熊外婆来啃她脚趾。 宋文安见她快要哭闹的模样,只好敷衍她,说他已经打跑了熊外婆,她不敢再来了。 这么一说,宋轻轻便更崇拜他了,欢喜的搂着他的手臂唤哥哥。 直到十岁,发生了那一场变故后,宋轻轻再没了以前那股依赖他的缠劲了。 十岁那年,宋轻轻经过李老头猥亵后变得逐渐沉默寡言,那一年,她也不知她变了什么。 宋轻轻很想上学,很想读书。 所以她翻宋文安的书架,喜欢本子和笔,每次都被宋文安皱着眉收回,锁在抽屉里不准她乱动。 所以她总是清晨起得很早,看着别的孩子上学,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眼睛里。 所以偷偷拿了宋文安的笔,没有本子便在白墙上写写画画,被马春艳大骂着责打时,也不想停止,偷偷的又在角落里小心的画着。 那一年,马春艳想去打牌,让她去接宋文安放学。她小心地避开人群,来到校门口,等着宋文安放学,等得脚底隐隐作疼。 宋文安跟着朋友一起出校门,一看宋轻轻等在门口,欢笑的脸立马就拉下来了,站在她门口就低着声责问她,“你怎么来了?” 那时候宋轻轻头发还没扎好,脸上还有污渍没有擦干,脏乱得不成样子,可她毫不自知,仰着头就回他,“哥哥,婶婶让我来接你。” “宋文安,她是你妹妹啊?”身边的朋友一看,抿着笑便跟身边的人嘀嘀咕咕的,“宋文安的妹妹怎么这么丑,好几天没洗澡了吧…” 宋文安只觉得丢脸极了,他自小成绩优异,又长相俊俏,能说会道,人群里都是闪光的,这时突然出现一个让他自低颜面的宋轻轻,树皮一掀,宋文安只觉得羞恼透了。 他跟着他的朋友一起回家,跟他们说这个是他小区里的傻子,总是乱认哥哥。解释完便让宋轻轻等他走后再一个人回来。 宋轻轻一时听话的应了。 她总仰慕的哥哥也说她是个傻子… 宋轻轻呆呆的望着他搂着别人开心言谈的背影离去,双手重重的揉了揉眼睛。 当晚回去他就带着埋怨的,气在心头便跟马春艳说以后他自己回来,不需要别人接,还说宋轻轻让他在同学面前难堪,以后别让她出门了,不然熟悉他的人就会嘲笑他。 后来马春艳就没让宋轻轻出门过了,最远的距离便是拿着豆浆在单元门送他上学。 十一岁之后,傻子宋轻轻不再依赖他了。 不会再跟着他出去玩了,不会再贸然的进他的房间了,不会再求他给自己讲故事了,也不会看他做作业了。 因为关在屋子里时间越长,见识得越少,没读过书,马春艳也不准她私自开电视。 宋轻轻变得…越来越呆滞了。 宋文安一直都讨厌宋轻轻,觉得她又傻又笨,还爱缠着他,内心只觉得烦躁,可一面又觉得她有时也算是天真可爱,也会分享些吃食给她。 直到后来宋轻轻不再缠着他后,宋文安只觉得有些别扭。 他出门玩耍时,那个讨厌的小尾巴反常似的没跟上来,他疑惑的系着鞋带,系完都不见宋轻轻站在身边,忍不住的偏头看了看,客厅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可能是还不知道他要出门。 可以前都不用他说,自己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宋文安清了清嗓,有些大声做作的说着,“今天要去河边看落日,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赶紧走了。” 说完,宋文安下意识的看了看她的卧室门,可宋轻轻还是没出来。 他皱着眉收回了眼神,嘟囔了一句便开了门走了。 没了宋轻轻的纠缠,宋文安轻松了好一阵,可过了那一阵,他就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了。看着本子上被她乱涂乱画的杂乱图画,宋文安只看得烦躁的撕掉。 这个傻子宋轻轻,他惹着她什么了? 果然依旧令人讨厌得紧。 三三:手机上传哈哈 三十八 38 宋轻轻… 人在结识一个不熟人前,听过的流言风评都或多或少的影响着对这人的印象。 便好比遇见一个面容和蔼的人,却听说他之前是个杀人犯,也会下意识的害怕,也不管真假与否,总会要保留一个最坏的打算来保护自己。 再加上年纪小,容易听从,听过马春艳对马红英的谩骂歪曲,说马红英自私成性,还要白养一个傻子等这些贬低又显得她委屈的话后,宋文安对她的女儿宋轻轻,一开始也是带着孩提时不成熟又偏见的看法,自然没有好印象。 再加上没教育过的小孩宋轻轻,又皮。 所以… 宋文安的印象里… 霸占他家的外人宋轻轻,烦人的缠人精宋轻轻,蠢笨如猪的宋轻轻,脏兮兮的宋轻轻,惹人生厌的宋轻轻。 宋轻轻喜欢画画,夜里趁他睡着就偷摸出签字笔画花了他的作业本,害得他第二天被老师罚抄十遍,只抄得手抽筋。 他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和她玩沙子,她却一把洒在他的脸上,害得他眼睛红了两天,又怕马春艳打狠了她,只好谎称是自己不小心弄的,只回到卧室就斜着眼瞪她。 宋文安一面红着眼,咬着唇,一面心里只恶狠狠地想着。 他要是再心软跟她一起玩,他就是头猪。 …… 好吧,他就是只猪,一头死性不改的猪。 她为什么非要跟着他? 他曾那样恶狠狠地对她说,“你再跟着我,信不信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可宋轻轻还是跟着他,只不过就可怜巴巴的躲在树后看着他玩。 这讨厌的宋轻轻! 他一瞟眼,全是她呆呆站在那,露出半个身体,双手摸着树皮,张大了眼,满满都是他身影的眼里流露出的渴望表情,弄得他玩一会儿就毫无心情,只好谎称说马春艳叫他早点回家,以此为由退出了游戏圈,直径走到她面前没好气的说了声。 “回家。” 她还傻呆呆的问一句怎么不玩了? 怎么不玩了… 她还好意思问!他真的是… 宋文安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快炸了,气不打一处来的瞟了她一眼,收了眼神就直径走在前面去了。 她生活不会自理前,身上总脏臭脏臭的,一流鼻涕就擦在袖子上,擦得满脸鼻涕,又爱玩泥巴沙子,所以马春艳才挑黑色的给她穿,脸上不时的脏垢,指甲里都是黑泥,只看得宋文安一脸嫌弃,拖着她的手就往洗手池里去。 时间像是融化剂,相处久了,宋文安也成熟了许多,看宋轻轻就带着些可怜意味了。 十一岁之后,宋文安会在放学后在小摊上买些小零嘴回家,买三根,剩下两根就是宋轻轻的。也会开放自己的书架给宋轻轻翻看,想着反正她也看不懂。 可宋文安不知道她趁他不在,曾自己偷偷学会了语文词汇,日积月累,除了数学得靠人教才能懂,语文词汇倒是积累得不错。所以那天她扯着他衣角,指着书页上顶端的一段文字,便天真而求学的问他,“哥哥,我看不懂。” 宋文安只乍眼一看,两眼昏花。 我草,这不是他的成人笑话合集吗?! “一次海难,十个男船员和一名女船员漂到一个岛上,十天后,女船员自杀了,因为她觉得自己这十天太下流了。十天后,十个男船员把女船员的尸体挖了出来,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这十天以来做的事太下流了…” “哥哥,为什么女船员要自杀啊?又为什么把她的尸体挖出来呢?”宋轻轻又扯了扯他的衣角。 宋文安红着耳朵一把将书扯过,胡乱的塞进抽屉里,眼神慌乱,含糊其辞的解释了一通,“因…因…因为她在岛上饿得不行了所以自杀了,然后…然后那些男的想正式给她办个葬礼。” 宋轻轻还是不大明白的点了点头,又想问出什么时,宋文安便勒令她不许再动他的那本书。 理由是,小孩子不准看关于死的故事。 宋文安对宋轻轻的感观,随着年岁的增长便越来越好。宋轻轻的乖巧听话,再加上她模子的长开,清丽可爱的面容,对着他一笑,宋文安便觉得更顺眼了。 可宋轻轻的听话和天然的痴傻,也渐渐养大了宋文安对她的控制欲。 由此也忽略了…她其实也有着自我感受。 有些东西一旦上心了,便愈发在意过去的点点滴滴。 宋文安对宋轻轻没那般厌烦了,便更加郁闷宋轻轻没以前那么黏他的事儿了,他心里就像站在火烧的锅子上,哪哪都觉得不自在,又烫得慌。 宋文安每次拖着步子说要出去,却都不见她跑来,心里就难免的揪一下。 嘴里便不满的嘟囔一句,他又不是什么冠状病毒,需要这么躲着他吗? 后来也释怀在心,觉得宋轻轻也长大了,学会独立了。 可依旧有着小小的别扭的种子,藏在他的土里还没发芽。 但总有一天,会成为参天大树。 那年的深夜,是在凉爽的夏天,蝉声此起彼伏的奏乐,在这弥漫点点星辰的夜色里,书写诗篇。周围酣睡的呼吸声,是宁静夜晚的破坏者,为其增添了几分心惊胆战的战栗。 十五岁的宋文安已经初三年级,身形在青春期的扶持下,变得挺拔高大。他平静的走在走廊,平静的借着微弱的城市灯光找寻黑暗中的房门,平静的用着修长的双手轻轻转动着门把手。 门外突然刮来了一阵冷风。 惊得裹在被窝里的宋轻轻身子下意识的微微颤抖。 脚步声,平静的一步一步,靠近她的床沿。 嗒。 嗒。 嗒。 三三:终于登上来了。大家记得戴口罩出去逛街哦~ 三十九 39 料料峭峭的雨,滴个无尽。一滴落进青石的呼吸,一滴流回白灰的天际。 宋文安十五岁前,还不知晓打飞机一词是属于生理,而不是归属军事。那时他的脑里,满是游戏和书籍,对男女情事也只处于黄色笑话阶段。 初三学校停电提前放假,回家的宋文安高兴的甩掉书包放在沙发上,往卧室走去时,途径洗浴间时,不经意的偏头一望,宋轻轻刚沐浴完的小小弱弱的裸露的身子,便这样一览无余的映在眼中。 未发育完全的乳尖,在空气里染着热雾的欲气,一条花色毛巾半遮住光洁的私密处,女孩无辜而天真的眼神,抬起胳膊时白软的侧肉,上下周密熏染的稚粉色。 宋文安的耳朵顿时红了,心跳得像是爆破了般,只有关上房门靠在墙上呼气时,他才觉得自己还存在着。 他做了个梦。 他的指尖挑拨着粉质的豆粒,豆粒从指头弹到指甲,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颤抖。 还有块轻轻一碰像水晕般弹动的小乳豆腐,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五指深陷,密密贴合。 宋文安第二早毫无意外的湿了床单。 他开始不自在的拒绝宋轻轻的亲密,平时挨个大腿他都吓得跳起来,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尴尬地笑了声,低声又咒骂了自己几句禽兽。 宋轻轻不会发觉,只他知道自己夜里的浪涌翻潮,低声碰撞,隐忍的汗珠滴进中间湿透的黑色布料,混合。 怎对她起了这样不该的心思? 宋文安也当是性欲的萌动,所以他开始上网看些片子,来纾解自己难捱的欲望,手指合拢间,白液滴洒,欲望俞减,胸腔里的浮躁和空凋却浓郁得、挤满得变形扭曲。 他知道自己忍不住。 宋轻轻洗澡时的哗哗水声,像浇在他的喉咙处,缓解他的干涸。宋轻轻低垂的衣领,他低眸又抬首,低眸又抬首的做作动作,恼得他内心火烧般沸燥。 夜里,他的黑幕里总能勾勒出一幅看烂的裸体,白得像粉,嫩得像青枝的身子,口干舌燥,辗转反侧,最后又免不得起身暗骂一句,宋文安,你个禽兽。 她才十四岁,你在想什么? 可不知何时,他的堤坝开始摇摇晃晃,围堵的那股洪水终将要… 泛滥成江。 他承认自己就是禽兽不如,他很想,很想,想到根部发疼、发酸。 宋轻轻一向睡眠浅,听见脚步声,头缓缓伸出被子,蜷缩的腿也渐渐展开,唤了他一声,“哥哥。”掺杂着小小的疑惑。 宋文安缓缓坐在了她的床沿,“宋轻轻,还没睡呢?” 宋轻轻任由着宋文安摸着自己的头发,呆滞的回了句,“睡了。又醒了。” 宋文安手慢慢下滑,伸进宋轻轻的被子里。 宋轻轻只穿着一身夏季长至大腿处的裙子,翻身磨蹭时,裙边已掀至腰上,宋文安的手顺着她背部的蝴蝶骨渐渐下滑,停至侧腰处一处嫩滑的肌肤上。 他全程盯着宋轻轻的表情,手心微微的出汗。 宋轻轻只如之前般,略显呆愣的看着他,没有挣扎,眼睫轻轻下垂,手指摩挲着床单玩耍着。 他的左手突然递给她一个本子和笔,眼睛堆起笑意,“轻轻,送给你。” 宋轻轻不会明白这份礼物的代价,她眼睛一下睁开了,开心地接过着说道,“谢谢哥哥。”说完便笑着露着酒窝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笔和本子。 宋文安的右手开始轻轻的抚摸试探,眼睛直勾着盯着她的侧脸,语气缓然,“你不写个字试试吗?” 宋轻轻点头应了声,便听话的趴在床上,认真的写着,全然不知那双眼睛的迷离。 宋文安一个翻身,掀开被子便压在她身上,用着双臂撑着床,下巴放在她的脖颈处,呼着热气,“让哥哥来教你。” 他的手包裹着宋轻轻的手背,鼻尖轻嗅发香的余味,肌身的相触,下身深陷两片软鼓的藏匿感,热量交合的刺热感,像是嗑药般痴醉,宋文安的呼吸逐然的加重。 “哥哥,屁股不舒服。”宋轻轻动了动身子。 宋文安却只觉得魂都快没了,左手迅速的按捏住她的腰身,“轻轻,乖,别乱动。” 他的手转而便摸向了她的双乳。 宋轻轻顿时明白了,原来哥哥也想做和那个爷爷一样的事情,心里莫名的有些失落,转而又看见本子和笔,又开心起来了。 宋文安在那晚,摸遍她的全身,宋轻轻也全然无动于衷。 她习惯了。 开了荤的男人,无论之前多么纯洁有良,现在都沉沦了。 宋文安在学校是活泼开朗外向阳光的俊秀少年,大多数人看他的外表都觉得他纯良不懂,碰见些羞羞事都会脸红逃避,怎也不会想到他在家对自己的妹妹做尽了性欲之事。 起初是摸摸,后来就是看看,再后来舔含吞吐,从她的身子转到给自己做手交,欲望只是愈来愈浓,愈不满足。可关键时候他还是忍住了,不过还念在她年纪还小破不得,还有一点善心存在,觉得自己只做些边缘性行为,还念到以后她还要嫁人。 宋文安也开始带她出去逛街玩,那时宋轻轻模子已经长开了,有几分动人的模样,走到街上还有些男孩去逗她,他进去买瓶水的功夫,宋轻轻便被搭讪了好几次,直看得他心烦浮躁。 拉着宋轻轻就准备离开,有人见他长相和气,便拦住他,趾高气扬的问他。 “你是她谁啊?!” 她…哥哥… 宋文安突然不愿说出来。 他顿了一声,直寒着脸冷着声,“管你屁事。” 宋文安开始烦躁宋轻轻开始变得惹人注目了,他捏着她的脸抿着唇皱着眉盯着她不说话,他不愿带她去人多的地方,又骗她说穿黑色衣服好看,别穿别的。 后来宋文安不再像小时那样关顾面子了,他让宋轻轻以后星期五出门接他放学,也是想让她出来看看。 那天是他成绩考砸的一天,他含着假意乐观的笑送别了同学朋友,带着烦躁和疲惫走向宋轻轻。 宋轻轻一看见他的走近,笑着搂着他的肩膀,把路边采的一朵小黄花递在他手中,软喃着,“哥哥,花花送给你。” 他一个低头,便是女孩甜美盛花的笑容,像是清洗灰尘的细雨。 宋文安忍不住的将她拉到没人处,只稍微的弯腰,便按在墙上强吻她。 唇舌交濡的甜丝感,浸湿了他身体的每一处烦躁,他越吻越深,越亲越锢得更紧。越抱越觉得害怕失去。 他条件不好,但是他可以尽可能满足宋轻轻喜欢吃小零食的爱好,怕马春艳知道,他只能每次悄悄在单元门前让她吃完。 后来他接受了文丽的追求,不过是因为她有钱,还允诺可以带着宋轻轻去迪士尼游玩的承诺。 他承认他卑鄙且自私。 他知道他的归宿不会是宋轻轻,所以谈着女朋友。可是他现在还放不下,舍不掉,给这个傻子零食和玩乐,满足她的心愿来弥补自己内心的歉疚。他知道他终将会对生活、财富和未来投降,所以他还想着哪一天自己终会因为别人而放开她。 可他无意中听到马春艳说她只留宋轻轻到十八岁,以后是死是活都不关她的事后,他肮脏的内心像是听到一声号响,正翻涌成浪。 这个坏心思,像滚雪般在他心里越滚越大。 他要把赶出去的宋轻轻给藏起来。 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他准备去外地的大学读书,带着十八岁的宋轻轻,用高中挣的钱在外面租个房子,带着宋轻轻就永远住在这。 他上课完一进门便是乖巧微笑等待他回家的宋轻轻,她会软软的裹在自己的身体里,会笑着唤他哥哥,撒娇讨他欢心,会被他按在床上,操哭一遍又一遍,娇声如啼。 光是想想,宋文安的心,就不得安宁,不得罢休,不得休止! 他想,宋轻轻是个傻子,她那么听自己的话,她也不懂正常男女的模式,这世上也不会有人来找她、要她。他相信她的身边只能依靠自己,他完全不担心宋轻轻会主动离开,甚至他已经标属了,宋轻轻就是他的私有物。 这龌龊心思一旦上涌,宋文安便开始挣钱存钱,等待高中毕业的来临。 他觉得只要挣了钱,只有时间才是问题。 后来,他遇到了林凉。 四十 40 “宋文安,我帮你吧。”耳边忽然回响少年和煦的声音。 宋文安不由得看了看眼前依旧笑得温雅的林凉,有些发愣的看着他柔和的双眸,林凉见状轻轻偏了头,宋文安顺时低下头握了握拳头。 宋文安还是没能想到,怎与林凉会有剑拔弩张的一天。 他是他的朋友,是为数不多曾值得信赖的朋友。 他记忆里的林凉,总是一副儒雅的面容和上和煦的笑颜,连声音都是雅人深致,仿若是春风化雨。他从不动怒,矜持谦卑,不关注八卦,完全不像是正常的十七八岁的青春期少年,所以在同龄人的眼中,总是掺杂着几分倾慕。 长相谦和俊俏,待人礼从温柔,成绩优异,家室赫赫有名,明是有这些完美的条件,身边却没有任何女孩。 那时的宋文安猜想,只因林凉眼高。 林凉是这样优秀的一个人。 他曾不辞辛苦的帮他找回手机,不计脏乱的邀约他们兄妹两上门,大方的提供吃喝玩乐,常常给他家里送礼却不收任何回报,他们曾聊天说地不亦说乎,曾耐心帮他解决学业问题,又支持他做任何事情毫无怨言。 可原来这些… 都是假的。 宋文安揉了揉眉头,还是不大愿想起早上,林凉送宋轻轻回来的画面,只是些细枝末节,都让他心脏像要裂开般,恨不得毁掉面前的一切。 宋文安吸了吸颊边的肉,眼睛带着些腥气,“林凉,轻轻身上那些痕迹怎么回事?” 林凉只笑了笑,眼神纯然,还是如往日般温雅。“你在说什么?” 宋文安只一步上前,一把捏住他的衣领拉到面前,狰狞着脸,“我问你!宋轻轻身上那些恶心的吻痕是谁干的!林凉,你最好不要跟我说是你!” 林凉依旧笑得那般雅然,脸庞却轻轻的后退,像是害怕他的暴力般。“宋文安,说话就说话,那么粗暴干什么。” 可宋文安只看得恨不得将他脸上的面具撕裂。 宋轻轻是在早上被林凉送回来的,那晚的八点,宋文安因宋轻轻整夜的未归曾给林凉通过电话。 林凉回他,“轻轻妹妹逛累了,我去带她休息时她却睡着了,所以我只好给她安排了一个房间。宋文安,别担心,等她醒来我就把她送回家。” 他说,“宋文安,你不信我吗?”语气些微的委屈。 其实宋文安在前时便发觉出了林凉对宋轻轻的有些不对劲的过度关注,可因其林凉表面的性子,他一直没确定,可他也不允许这种萌芽诞生。 还有宋轻轻对他的逐渐依赖…宋文安只每瞧见这一幕,舌头都会轻轻的舔着自己最锋利的牙齿。 让他看见宋轻轻为他口交,留的那条窗帘缝,他是故意的。 他觉得林凉的搬走是因为撞见那一幕了,准备眼不见心不烦的放弃,所以宋文安是得意的,得意林凉的懦弱和逃避,所以他放任了林凉临走前对宋轻轻的留念,同意他带宋轻轻出去游玩,毕竟林凉也是他的朋友。 他一向觉得林凉彬彬有礼,不会过线做出他性子外的事情。在碰见他和宋轻轻的事儿,林凉选择的作法后,宋文安对林凉又加上了一条新的印象。 懦弱。 他觉得林凉不敢跟他抢宋轻轻。 所以宋文安在电话里,洋洋得意的,“林凉,我当然信你了。” 那个早上,他笑着接回林凉身边的宋轻轻,又说了几句聊天话。“你们都去哪玩了?” “就逛了逛街,给轻轻妹妹买了几身新衣服。还爬了个雪山。”林凉笑着递给他一些口袋。 “唉,想到你要搬家了…”宋文安叹了口气,看了看他,“以后有空再来家里坐坐啊。” 林凉看着他的眼睛,轻轻低下眸子,“是啊。我太舍不得轻轻妹妹了。要是她住在我家就好了。” “你想什么呢?!”宋文安一听,愣了会儿便笑着锤了下他的肩膀,“她是我妹妹。” 林凉的眼神闪了闪,又笑了笑,“是啊,她是你的妹妹。” 宋文安和他告别,将宋轻轻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锁上门,让她坐在床上。 “轻轻,你和林凉哥哥去哪玩了啊?”宋文安似是不经意的,仿若聊天般的随意。 宋轻轻回他,“衣服,爬雪山。” 看来林凉并没有骗他,宋文安的心松懈了,他搂过宋轻轻的身子在自己怀中,嘴唇便一点一点的从她脸上吻过,气息低诱,“以后就没什么林凉哥哥了,知道吗?轻轻只得好好记住…你的身边…嗯…只有我了。” 后又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硬处抵着她的柔软,亲着她。 宋轻轻被他细密的吻弄得痒痒,嘤咛一声,脸颊便开始躲闪,却被宋文安强硬的按住后脑勺,呼吸喘动,声音磁沉靡靡,“轻轻…乖…别躲。” 从脸庞吻至嘴唇,再轻轻啮咬她的下巴,呼吸薄打在她的脖颈处,亲吻她其上清晰的血管肌肤,宋轻轻只能仰着头迫受着他的亲密,颓靡的气息环绕其中,宋文安已快沉浸在这气息中,沉沦入海。 直至亲至脖后,一串不寻常的红印,拉扯着他顿时回到冷静。 宋文安微眯的眼盯紧了那处痕迹,手指渐渐上滑抚摸,整个人堕入黑域般,声音不寒而栗,“宋轻轻,这是什么?” 宋轻轻疑惑的歪着头“嗯?”了一声。 可宋文安却从腰上一把掀开她的衣服,蛮力的盖住她的头,他的眼像刀般直盯着上面散布的痕迹,双手便直伸到她的背后解开她的内衣。 胸衣滑下,两片小乳在空气中泛起冷意的红,而白肉上面区别这红的痕迹却更浓更重。 “哥哥…冷…”宋轻轻被衣服蒙住了脸,上身被寒意侵袭,腰身轻轻的颤了颤。 宋文安闭了闭眼,将她的衣服穿好,右手便捏住她下面的两片肉,声音直冷得悚人,“你和他做了没?” 宋轻轻被他捏得难受,下身下意识的动了动,又被他捏紧了些,一面便疑惑的问他,“哥哥,做什么…” “就是林凉哥哥有没有把一个东西放进你这里,你感觉到很疼。”宋文安冷笑着,用手指戳了戳她那里。 宋轻轻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儿,才说。“疼。” 草他妈的! 宋文安咬着牙,只觉得五脏六腑里像是有千千万万的锤子,被人用了狠力的敲打,直将他的身体给敲碎!毁灭! 林凉他竟然动了宋轻轻,他竟然真的敢动宋轻轻! 宋文安呼着大气,胸口大幅度的剧烈起伏着,他死盯着宋轻轻无辜的双眼,和那片印记。只觉得像是有一盆凉水直淋头顶般,身心彻寒。 他不怕被他发现,所以在醒目的地方大大方方的留下印记,直等待着他的发现,像是对那条缝隙的回应般。 他的懦弱,都是假的。他骗他…是个纯良的少年。他已经准备好了摊牌和他对峙。 他是个…多么可怕的少年… “被发现了啊…抱歉,本来不想在那里下手的。”林凉的右手握住他挟制住他领子的右手,看着他盛怒的模样,笑容更柔和了,“可是轻轻妹妹那里真的太可爱了…实在是忍不住…就…” 宋文安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林凉受力踉跄的倒在地上,他抬着眸看了看他青筋暴起的手,面无神色的含下嘴里的血沫。 “林凉!我把你当朋友!我那么信任你,可你呢?!你却对轻轻做出这么禽兽不如的事!”宋文安怒视着倒在地上的林凉,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禽兽?”林凉嗤笑一声。他缓缓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灰。“宋文安,你确定要跟我谈禽兽二字?” 他面容上的优雅不复从再,眸中只含冰四寒,笑意难寻,“恐怕你还不够资格。” 说完,他一个勾手和踢腿便将宋文安挟制在地,手臂便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令宋文安挣脱不得,呼吸困难。 “宋文安,装那么久我也蛮累的。你在我面前装兄妹情深,你不累?” 宋文安难受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臂,想用力扳开,也不知为何他这样文雅的身子,力气却这么大,宋文安怎样都挣脱不开,他只能喘着气意不平的回他,“林凉。是,我也是个禽兽。可是我都没有碰她!你凭什么?!” 林凉的面目终是撕开了,里面都是沸泡的黑水,他缓缓靠近了他的耳旁,一字一字清晰的吐出,“宋文安,因为你懦弱。你反抗不了马春艳。也没有勇气让她光明正大的站着。”停顿了一会,林凉又笑着勒紧了他的脖子,缓缓说道,“而我有。” 宋文安被勒得脸直涨红,他仰着头难捱的笑了一声, “真的好笑,林凉,你觉得宋轻轻就会选择你?我跟她相伴了十年,而你,你算什么?” 林凉挑了挑眉,便低眸看了看他难看的面容,眼神毫无波澜,语气平缓的回他,“我只知道,属于我的,她逃不掉。”说完,他放开他,起了身看着不停咳嗽的宋文安。 林凉缓然的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仔仔细细拍落上面残留的尘沙,直至一尘不染后,抬首间又是那派温雅的笑容了。 “宋文安,我并不好惹。” 三三: 林凉:她是你的妹妹,却是我的宝贝。 四十一 41 风携着一丝草木的土湿气,嗅进鼻息,满是天的心情,人的心境。这些气味,流进胸腔里,却变得发腥,发恶,不复清明。 宋文安用手按压着布满勒痕的脖子,涨红的脸逐渐恢复黄白,他挑衅的冲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伴着几声咳嗽,“可是林凉,你的行李收拾好了吗?” 林凉没说话,只望着他狼狈的模样笑了笑。 让人哽在喉咙处的火得不到发泄,像是硬拳碰上棉花般的无力扞拒,宋文安咬了咬牙,盯着他平静的面容,一时更无话可言。 “宋文安,我的朋友。”林凉微抬了右手,下垂着眸子,左手手指优雅的摩挲着洁白的衣袖,似是专注一幅油画的艺术家般,眼神专注而动人,“我还是要小心提醒你一句才好。” 他的眼神转而凌厉的看着他,如无形的水刃般,“你只能是她的哥哥。” “林凉,你别忘了,你要搬家了。”宋文安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你管不了这么多。” 林凉望了望天上如浮萍的白云,轻轻笑了笑,“但是我相信…马阿姨会管得挺多的。” 宋文安顿时身体一僵,皱着眉头,“你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林凉的眼里似是流转着一片星河,乘着清梦和浮舟般,“平生无所好,就是喜欢拍拍照片。刚巧你不是挺喜欢漏点缝隙展露你的风采吗?这些照片,的确碍眼又恶心至极。所以我相信,马阿姨看到后,应该会与我有同样的感受。” “我得承认。”林凉瞧着呆滞着身子的宋文安,眸子里像是含着伤心和示弱般,“唉,我的确管不了这么多。” “我好像又想起一个人…她叫文什么来着…抱歉,我对女生的名字一向记得不太清晰…” “林凉!”宋文安真是气急了,他居然威胁他到这种程度,“你不怕我把你的事也抖露出来?!” 林凉沉默了一声,便微微笑着,“你觉得…无凭无据的,有人会相信纯善文雅的林凉会强迫你的妹妹和她做爱吗?”他偏了偏头,语气淡然而雅人,仿若诗意。 宋文安可真想撕碎他那一副佯装无奇骨子里却清傲孤冷的伪象,拳头握得青筋爆裂,牙齿咬得铮铮作响,眼睛似是瞪出血般看着他,最后还是喘着气归于平静。 他不想让马春艳知道他和宋轻轻的荒谬事儿。 林凉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已不早了,他渐渐靠近宋文安准备离开,擦身而过之际,宋文安只听得耳边落下一句震煞心口的话。 “人要是敢,那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宋文安,可你怕的东西就太多了。还有,请不要趁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忘了你的身份而做出与其不匹配的一些行为…毕竟…”他稍停了一声脚步,看了看宋文安僵呆的背影,“轻轻妹妹可不会说谎话。” 黑盖隐落,广场上的灯盏接一而一的唤醒,他的心,却被这光衬得更加浓黑至深不见底的洞穴里,带着束手无策又孤立无援的感觉,宋文安的指甲深深的陷进手心肉里。 “轻轻妹妹,林凉哥哥要走了哦。要记得想我啊。”林凉弯着腰,温柔的笑着摸了摸宋轻轻的头发,身后是自家司机正耐心的等候。 “想。”宋轻轻笑了笑,似是一点也不在意他的离去。 林凉只觉得那股惶惶之意又来了,他消了消心头的意味,便从手里递给她一个手机,“这是手机。”他看了看身旁冷着脸的宋文安一眼,笑得温和,“还要麻烦你教教轻轻妹妹怎么用手机了。” 宋文安没有回话,只低着头。 “主要是想让轻轻妹妹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她平时不也喜欢玩玩手机游戏吗?所以特意给她挑了个内存大性能流畅的。”林凉无辜的笑着。“我没有恶意的。” 照片… 宋文安的右手手指下意识的动了动。“好。” 林凉瞧着他紧握成拳头的右手,收了眼神便笑着正了正腰身,一脸的谢意。“那真是谢谢你了。” “记得接电话哦。”临上车前,林凉用手指摆出电话的形状,宠溺的冲她摇了摇“电话”。 宋轻轻冲他摇了摇手,下一秒便垂着脸好奇的看着手里的手机,不再看他,一脸的开心。 林凉只瞟眼看见她的动作后,笑着坐进车里,忽而脸色便阴暗下了,低沉着眸色,右手转了转左手的小戒。 车愈行愈远,那声排气的轰响,令宋轻轻无意识的又抬起头来,她感觉自己的心随着那个小黑点逐渐变得微微发涩。 直到宋文安笑着搂着她进了屋子说是要陪她玩游戏,她的那份感觉,便消失了。 其实若真是点点滴滴的回想,宋轻轻对于初见的林凉是虚渺的。 她忘记了在酒吧里,找寻宋文安被坏心人灌酒,酒意上头认错人后作出的一个习惯性讨好行为。 她忘记了递给她第一次喝的草莓酸奶的人是谁。 她忘记了第一次被他亲吻的场景是带着引诱和强迫。 从哪里开始有他的记忆呢。 或许是他教她乘法表的那刻,她看着身边的人,含着笑耐心的为她讲解着数学知识,她看着这个好看的少年,只想了一句,他的皮肤和酸奶一样白。 后来的碎片便越来越多了。 他给她疗伤,细腻的手指温柔的拂过她的伤口,抱着她驱走她的寒意,让她哭让她说疼,让她对世上的不公说,我不愿。 他带她看雪山,堆雪人,领略世间的自然风光,玉尘满目,青松压枝。 他的身子,很香,很软。一碰到他,她便会情不自禁的想要拥抱,仿若被他抱在怀里,就像在冷雨淅淅、孤枕难眠的夜,裹在绵软的被里,只想囿于温暖之中,贪婪吮吸着里面的悠悠况味。 他和别人,好像是有不同的。 她好像,变得越来越依赖他,信任他,期待他。 可这就是爱吗? 爱是什么? 有人抽象的用着比喻作答,说它像是口香糖,越嚼越没劲。用人用情景剧情增添它的容貌,说它像是清晨惺忪鼻息细嗅的一缕饭香,醇厚绵长。还有人说其实是因为习惯和依赖,你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磨着着你的棱角,习惯他宽大的臂膀为你遮风挡雨。 人们总在肯定爱的含义却又否定它的存在。 一见钟情会说成见色起意,日久生情也会被说成习惯使然。 爱是什么。 宋轻轻学到这个词的时候,总是无法用任何画面,词句,场景去描述它。 她不懂。 三三:下一章...会晚些了。 四十二 42 高一上学期结束,寒假来临,那时林凉已经回到了林宅,参加了几场宴席,露着上流社会谈笑风生的眼面。剩余空闲的日子便被安排到国外生活,与其交流并了解他国文化,丰富人生经历和眼界。 可他很想宋轻轻。 他开始承认什么可怜,什么心疼,都是混淆他的错觉。他不想以一个强者对弱者的角度进行怜悯了,他只想实实在在的把她挂在心上。 他想她纯意的笑容,想她盛着涩酒的小脸窝,想她柔小的身子如何镶在自己的胸口,想她指尖时有时无的记号,想她唇齿,想她眼眸。 所以忙碌了一天后,他会打通那则电话,揉着眉头,嘴上却柔,“轻轻妹妹,想我了吗?” 那时宋轻轻正趴在桌上写写画画,那时的手机还是翻盖式的,她便按着着宋文安教她如何接打电话的按钮,听见对面那声询问,她便回了一句,“想。” 似乎是听出她话里的敷衍,林凉一面写着作业,一面便问她,“那你怎么想我?” 这可有些把她难住了。怎么想…宋轻轻用笔戳了戳下巴,“坐着想。” 可林凉似是不满意,翻了一页作业后,一边写着字一边便不罢休的又问她, “那你站着不想啊?” “站着不想。”宋轻轻回答得简洁明了。 林凉一下便停了笔,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眸色不明,正要说话呢,对面又传来她的声音。 “站着累,我想坐着。” 林凉一时便笑出声,又拿着笔开始写了,“好吧,那你就一直坐着吧。那你躺着想我吗?” “躺着不想。”宋轻轻又简单地回他。 林凉似是明白她的脑回路了,便又温着声问她,“为什么不想啊?” 宋轻轻认真的想了想。“因为躺着就睡着了。” 林凉可真想她此刻就在自己的眼前,让他狠狠抱紧这个总让他的心七上八下的坏孩子,再用力的吻着她那张不讨巧的可爱唇舌,可便是这样都缓解不了一个燥热得似是要燃烧的他。 林凉舔了舔唇,翘了翘二郎腿,只好转了些话题,“那你哥哥还有没有碰你啊?” 宋轻轻明白林凉口中的碰是他反复叮嘱过的私密部位的触碰,后来又占有欲强盛地说只要是身上的肉,碰了就是碰。 宋轻轻摇摇头,“没有。”最近的宋文安恨不得离她三米远。 看来宋文安是真的害怕了。林凉一时眉眼都笑开了,“那你在家里要好好的,乖乖等我回来。” 没有人会用这样宠护的口吻和她说话,宋轻轻像是孩子对成年人的依恋般,期待他的每一个电话,喜欢他对她的叮嘱和教学,喜欢他唤她轻轻妹妹时含水般像要融掉她的耳朵,喜欢他睡觉前的沉糜沙哑的呢喃娇意。 “轻轻妹妹,我的名字叫什么。” “林凉。”宋轻轻眯着眼回他。 “对。我是宋轻轻的近义词,我叫林凉。”十七岁的少年林凉笑了笑,说起情话来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红了红耳朵。 “那宋轻轻的反义词是什么?”可好学的宋轻轻只想问这个。 林凉霎时暗了脸色,不假思索的低沉了声便回她。 “叫宋文安。” 二月份开学前,林凉还是搬回来了,交易是必须保持整个学期的年级第一,并做出一份像样的企案交于林盛手上过目,林盛才不在乎媒体父子不和的虚假报道,他只在意林凉按不按他的想法活动。 偶尔的自由,林盛还是会给他的。 “轻轻妹妹。”林凉轻柔的含住宋轻轻唇瓣,日久的思念压抑得他快破裂散化,只是一瞬间的柔意,转眼间便是洪浪滔天的摧压。 那时的高一开始便有晚自习,他和宋文安还是约着一起行伴,只是宋文安不再谈聊,只是沉默的走在身旁,林凉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宋文安怎样把宋轻轻带到他家来。 “林凉,你真的无耻。”宋文安一听他的要求,平静的脸瞬间被打破,直冲着他便骂了起来。 林凉只笑了笑,坏意了然。“谁让我有点小把柄呢。” 林凉也不知何时,好像自己变成个缠人精,总想环着宋轻轻,看她在他怀里做任何的事情。 看着她趴在床上打游戏也要环着她,双手揽住她的右手臂,眼睛溜溜的盯着宋轻轻沉迷游戏的脸庞。 宋轻轻恼他打扰自己玩游戏,便用劲甩开他缠绕的手臂,可刚甩下不久,林凉又附上来了,周而反复,气得宋轻轻直瞪他。 得来的是林凉微眯了眼,直扑倒她,压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林凉最敏感的是腰部,每次宋轻轻的手反射性的摸过,林凉都觉得像是有团火在乱烧,得吃掉她来解渴,他示弱般的咬着她的耳朵,像是求饶般的说着,“轻轻妹妹,别摸了…会死人的,到时候就不知道是你死还是我死了…嗯…” 他忍耐着不碰她,是知道她的阴影还没过去,所以一直在挽回自己的形象,直至高三那年,林凉都没真正动她。 但他依旧抵抗不了宋轻轻无意识的诱惑。 宋轻轻的衣领低,他在旁边守着她练字时便老是看歪,胡思乱想,情难自禁。以至于宋轻轻问他,这个字写得怎么样时,林凉便回她。 “这个字真白。” “白?”宋轻轻疑惑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黑色签字笔。 他给她买好看的小女生的发卡,亲自挑选适合她的形状,装了满满一个盒子,他给她买好看,颜色青春的衣裙,不再是黑色的单调。 他总能满足她不合时宜的要求。而这些要求,对他来说也是微不足道。 他教她人伦道德,教她自尊自爱,教她抗争逆流,可他对她教得最多的,总是一句。 “宋轻轻,我是你这辈子的依靠。” 后来宋轻轻不知从哪看到一句话,看不懂这些话的含义却下意识的想起林凉的面容。 若他为流萤,那他一定曾是天上为我坠落的星星。 诗行是他,风月是他,山洪也是他。 三三:这章可能还会修一下...提前说一哈。睡觉!睡觉! 四十三 43 “诶,文安,你咋不去林凉家?”马春艳正拿着拖把拖着地,看到卧室里坐在书桌前亮着台灯的宋文安,又偏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宋轻轻房间。 “我做作业,没空。”宋文安烦躁的放了笔,看着台灯一时出了神。 “你就放宋轻轻一个人在你同学家啊,这也太不像话了,天还这么晚…”马春艳又嘟囔了几句,“还好你同学是个好学生,肯定是你妹贪玩所以才赖着不肯走…” 好学生… 宋文安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人家的确是个好学生。” 话完,眼神黑如浓炭,所到之处都抹成黑色,五指用力的握紧签字笔,狠厉的用着笔尖按压在纸张上,直至弱小的笔头断裂,黑色的笔墨流出。 林凉说得对,他要顾虑得太多了。可在他还没想好是真的放弃还是抢夺时,手里的东西竟然已经开始自己要学会摆脱控制。 他不愿去,就是不想看见那扎眼的一幕。 他可以如往常般待在电脑前玩游戏,却不能再如往常般做到心无旁骛,打游戏的手按得键盘起起落落,心也随着耳朵收来的声响而平平伏伏。 或许是亲吻声,又或许是两人的交谈声,都让他的心如蚂蚁爬过。 后来终是忍不住出来看看,却是瞧着宋轻轻背坐着,双腿岔开的坐在林凉腿上,宋轻轻的黑脑勺和林凉似笑非笑的神色,幽深的眼眸直望得他心涩。 他不愿再去了,只把宋轻轻放在他手里,转身便走。 可每次回到房间,便坐在床上,发泄的用拳头捶着床,恼得牙齿作响。他恨林凉的无耻,又恨自己的软弱。 可是宋轻轻…竟然会这样轻易的接受他并且依赖他,这是宋文安最不愿接受的。 凭什么…凭什么啊! 宋轻轻回来后的话语里会老是谈起林凉,说他老是打扰她玩游戏,说他总会买些零食问宋文安林凉家是不是开小卖部的,甚至还会追问他什么时候才去林凉家,她的嘴里开始多了林凉的身影。 而且,她开始反抗他。 宋文安说过会带她去迪士尼玩,结果最后变成只有他和文丽。只因林凉装病博宋轻轻的可怜心,她说准备留下来照顾她的林凉哥哥,不去玩了。 宋文安鄙夷的笑了几声林凉的卑鄙行为,笑过之后牵着文丽的手却是无尽的失落迷茫。 高二那年之后,宋轻轻也变得,没有以前那样无知和呆滞了。 宋文安也曾暗自想偷偷亲她,将窗帘关闭,门反锁,搂她在怀,低腰垂头显得难耐急促地寻着她的嘴唇,却被她推着胸膛抗拒。 宋文安直恼得不行,声音冷如寒霜般质问她,“为什么?宋轻轻,以前你从不反抗我。” 可宋轻轻回他什么。 “不行。林凉哥哥说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是乱伦。” 乱伦。 一个傻子居然懂乱伦了。 宋文安只觉得胸口的沸水正乱窜游走,烧得他浑身作疼。 他捏紧了宋轻轻的脸颊,平时的柔和通通消失,眼神锋利的直盯着她的脸,“宋轻轻,是不是林凉说的话你都听?我也给你零食吃,带你玩,我更是你的哥哥,怎么我的话就如耳旁风?就因为林凉上过你,所以你就赖着他了?嗯?” 听说女人给了第一次,心里便总会记得那个男人。 “林凉哥哥…教我的。他从不骗我。”宋轻轻无辜的看着他。 “那我呢?宋轻轻,我要是说这样不是乱伦,是可以的,你信他还是信我?”宋文安眼神幽幽的看着她的嘴唇,只期望她的嘴里能吐出些让他觉得是好听的话来。 可宋轻轻回他,“哥哥,你也对我很好。可是林凉哥哥会为我疗伤,会教我长大而不是趁我不懂…做那种事,他总会考虑到我的感受,所以和他待在一起,我很快乐。哥哥…我很信他。” 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什么叫…趁她不懂做那种事,林凉不也是这样吗?怎么在她心里,只有他是个禽兽,林凉却是个救她的天使。 宋文安只觉得身子僵硬,为这个有些陌生的宋轻轻扯了扯嘴角,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望了她几眼,闭了闭眼,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宋文安的爆发是在临近高考的前一晚,他为高考而烦躁,更为隔壁敞开的房间里,宋轻轻在电话前娇声唤林凉哥哥的画面而烦躁。 烦躁到想撕碎面前的一切。 高考结束就真的结束了,他要离开这个家,而宋轻轻十八岁后脱离宋家,最后肯定会被林凉带走,而他身居远地,更是束手无策。 “林凉哥哥,加油啊。好好考试。” 又是一则令人烦躁的声音。 宋文安的火随着这声音蔓延全身,在桌前握笔的手正控制不住的颤抖,死死的盯着笔记本上工整的字迹,内心浮躁不堪。 “林凉哥哥,你要带我走?” 走… 走哪去… 宋文安闭着眼,蓦的从椅上坐起,手中的笔已悄然折断,他听得对面挂了电话的宋轻轻哼着歌曲,他的眼神里顿时猩色满然,如巨洪袭来。 宋轻轻躺在床上哼着小调正玩着手机,不远处却传来几声脚步,她下意识的放下手机,看了看来人,便扬起一笑,唤了句“哥哥。” 可宋文安没有回她,这种静谧感让她无由端的生出一番恐惧,比之第一次宋文安闯进她房间那次,更让人浑身战栗。 宋轻轻吞了吞口水,带点小心意味的又问他,“哥哥,有事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影越来越清晰,透过白炽灯的光线,宋轻轻只一看他面上冷如冰窖的神色,身子顿时坐起,靠在墙边有些紧张的捏了捏床单的布料。 他没说话,只在她愕然的眼神里直扑着她的身子而来,用手掌紧紧捂住她的口鼻,大腿压制住她瘦弱的身子,眼神恶邪,语气凌然。“宋轻轻,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你走。” 他的手按压住她挣脱的双手,另一只便轻易的伸进她的衣服里,紧紧的握住一方的胸乳,肆意揉捏,“想走?去哪?宋轻轻,我陪了你十二年,打小不都是我带着你,你怎么敢就这样轻易的跟了别人?” 宋轻轻被他捏得发疼,扭着身子以示抗拒,可宋文安劲大,连她几声呜咽都只能吞入腹中。 “宋轻轻,你的初吻是我的,第一次摸你胸的是我,第一次摸你下面的也是我,就连口交的第一次也是我,怎么?就因为没捅进去所以你就要跟别人跑了?”宋文安一面笑着说着,手便从胸上撤下,直伸进她的短裤中,拢捏着她的两片薄肉,双指放肆的捏着她的珠子,直捏得她扭着腰却被他蛮力挟制,动弹不得。 “我受够了。宋轻轻,明明是我先来的,凭什么最后吃到果子的却是他!是不是我操了你你才肯像对林凉那样对我?嗯?”他的呼吸伴着灼热的气息,打在她薄薄的耳垂上,浑身发颤,他捂住她口鼻的手只会随着情绪而越来越紧。 宋轻轻只能害怕的睁着眼看着他。 “鱼死网破也好,什么照片什么揭露,呵。等我考上大学我就把你带走。”宋文安已经扒下她的裤子,手指直伸进甬道,用着手法按压着里面层层的嫩肉。“到时候让他去找,让他也尝尝我现在这么憋屈的滋味!.” 宋轻轻睁大了眼看着面前已然快疯绝的少年,内心的失落开始流淌,她不再挣扎,仿若又回到那时是个乖乖听他话的好妹妹。 砰。 拖把掉在地板上发出的撞击声,在呼吸浓重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出众。 宋文安偏头疑惑的一望,双目不由得自然的收缩。 站在门外一脸惊愕的人,是马春艳。 他的妈妈。 四十四 44 那天。下雨了。 颜色是透明的,温度是冷的,味道是苦的。屋檐下携着年岁沙尘顺着沟壑往下滴落的雨液,形成了雨帘子,蒙住了行人撑伞挡雨的孤寂。细细密密的节奏,调子里是愁涩的旋律,很少人有那样仔仔细细的听雨了。 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轻轻曾认真的听过。 夏雨是酣畅淋漓的洒落,剧烈滔天的暴雨一串乱奏,在遮雨棚上脚步无序无章的踢踏。 下在别人身上,是烦躁的潮湿。 下在她心里,是绝处逢生的呼唤。 前天,马春艳发现了宋文安对宋轻轻的荒谬事,她表现得很平静,把拖把捡起来,只说了一句,“吃饭了。” 那天无事发生,宋文安开始高考。 昨天也安然无恙。 只有今天中午吃过饭后,马春艳把她带到了附近不远处的按摩院。 这个按摩院那时候还不是徐嬷接管,是另一个婆婆管的,她来者不拒的收,听马春艳说宋轻轻是个傻子,收的钱也不贵,她才同意宋轻轻当妓女。 马春艳不过是不想影响宋文安考试的心情,所以才装作无事发生,早在前晚她一直都没睡着,她一直在想宋轻轻和她儿子的破事,宋轻轻居然跟她儿子背着她有一腿,马春艳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暗骂宋文安这个混账,不知道是有血缘关系的吗?简直是作孽。 后来她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赶快把宋轻轻送走。 那么大又是个傻子还是个女孩,谁愿意收养她,马春艳想着想着,便想到附近不远处的猫儿所。 当了妓女,她有吃有穿不愁,宋文安也只能收心好好上他的大学。两全其美,马春艳算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两千块。”马春艳坐在里面的沙发上,正在和这的接管人孙嬷讨价还价。 “一千五真的不能再多了。妹妹,你这个是个傻子,啥都不会,我还得调教她。”孙嬷嗑着瓜子,随意的吐壳在地上。 马春艳笑了笑,“她会整理家务,自理都会。你也不用调教她。”马春艳瞟了瞟正坐在板凳上对着好奇新鲜的宋轻轻,“女孩子调教啥,躺在床上不就行了。” “行吧行吧,你比我会做生意多了。”孙嬷又问了下宋轻轻的年龄,“破处了没?” 马春艳想了想自己的儿子,皱了皱眉,“应该没了。” “那行,少点痛。”孙嬷扯起宋轻轻的身子,打量了几下,又笑着说,“现在的年轻娃儿就喜欢这种白白干净的女生,先说好啊,卖给我就别想再要回去了啊。” “那当然了。我跟她没啥关系,就是看她可怜,我这也穷养不起她,就麻烦你照顾了。”马春艳笑着接过钱,手指沾了沾舌头上的口水,开始数起钱来。 数完后,眼也不看便擦过宋轻轻的身子准备离开。 “婶婶?”宋轻轻看她越走越远,疑惑的问着。 马春艳没有回答,只沉默的低着头,手捂在兜里捏着那两千块钱快步行走。 “婶婶!”宋轻轻见她没有回应,忙大喊一句,“等等我。” 当她拔腿而走时,孙嬷却一把扯住她的衣领,“走啥走?你婶婶把你卖到这而当猫儿了。” “猫儿?” “就是妓女。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进来,等会有男人来了,你就跟他进这个屋子听到没?”孙嬷拉着她指了指里头一个简陋的房间,只放置着一张床和镜子。 那时的宋轻轻还不懂,以为是马春艳只是把她放在这,过不久就像把她赶出单元门那样,会让宋文安来接她。所以她没有任何警觉的坐在这,玩着手指,等着宋文安来接她。 她等了两个多小时,等来了一个年近四十的男人。 男人是个附近的普通的公司职员,在家里受够了妻子的欺压和打骂,一通火正没地放,兜兜转转碰见一所按摩院,嘴里含着烟,想也没想便进来了。 宋轻轻想着孙嬷说过的话,便听话的把他带进房间。准备走时,男人却一手搂过她的腰,难闻的烟味窜进她的鼻腔,粗狂的嗓门冲着她的耳膜大声吼着。 “走啥?!” 宋轻轻疑惑的看着他,又想了想林凉说过不许别的男人触碰,忙用手握住他的手臂,试图扳开。“不对…” “新花样?”男人以为她是欲擒故纵的调情手段,“老子刚好喜欢这调调。小姑娘,我还有别的花样想试试,到时候钱肯定少不了。” 说完,男人用脚突然踢向她的两只膝盖内侧,尖锐的皮鞋尖戳进皮肉,敲在骨头处发出清脆的响声,宋轻轻立刻疼得双膝下跪,眼泪一下便流出来了。 “吴莺,你还跟老子神气不?!”男人显然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发泄着,右手用力的扯着她的头发,右脚踩在她下跪时身子低矮的右肩膀处,用了力的碾压。 钻心的疼痛从头皮开始蔓延,她觉得自己的头皮像是要扯掉了一般,宋轻轻哭得不能自已,她双手抓住男人扯她头发的右手,想阻止他的暴行,一面抽泣着,“你认错了…我不是吴莺…” “谁让你顶嘴的!”男人恶声恶气的吐了一把口水在她的背部,放在手里的烟头冒着火星,他看了看身下哭泣到脸部发白的少女,扯着笑吸了一口烟,随即便将燃烧的烟头用力的烫在她夏季裸露的臂膀上。 这一次,是宋轻轻凄惨的尖叫声,只不过一秒,便被男人用手掌捂住,“别叫,等会来人了就不好了。” 她的眼泪随着汗水落进她的发白的嘴唇里,火红的烟变成灰色的灰,飘落在被烫黑的皮肉附近,猩红的血肉狰狞的埋在一层黑色烟灰下。她疼得用手捂住伤处,额头无力的撑在地上,几近濒危的喘息。 腿弯处的疼痛还在继续,像一把凌迟的刀,正一刀刀割着她身上完好的皮肉,切到她的骨头。头皮上的疼痛也在蔓延,她的头像有无数的盐撒在血肉模糊的伤处般,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她连挣脱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本能的求饶,“我不是吴莺…我叫宋轻轻…” 男人哪管她是什么宋轻轻宋重重的,这一刻她只是他手里发泄的工具,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 “吴莺,你真以为老子怕你呢?!还派人打我?!要不是你家大业大的,老子早把你卖到这儿千人骑万人上的,你他妈个婊子!贱货!”男人已经被仇恨迷了眼,扯住宋轻轻的头发,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像,心里的满足感渐渐充斥。 “啪。”他扇了她一巴掌。宋轻轻疼得眯了眯眼睛。 “啪。”又是一巴掌。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得宋轻轻耳朵疼,疼得好像听不见男人的谩骂,她的眼前出现一瞬间的失明,后又重复光明,她的哭声埋在他的手掌里,疼痛在全身像春花般绽开。 她说了无数遍她不是吴莺,没有人理睬,她艰难的用着双臂撑在地上匍匐前进,咬着嘴唇,红肿着脸颊向那扇紧闭的门爬去,手指抓在地上磨破了皮,磨出了血,几条鲜红的血条顺着她爬行的痕迹伸开。 又被男人拖着双腿远离那扇希望的门,开始脱掉她身上的衣衫,“跑?!想跑哪去?!嗯?!你个贱人!” 又是用了力的一巴掌。 宋轻轻从没遭受过这样的毒打,嘴角已经开始溢血的她被打得说不出话了,她五脏六腑都开始疼了,骨头也如断裂的疼,可那男人还不罢休,一脚踢翻她,蛮力的撕扯着她的短袖,她的短裤,又按着她的额头不要命的撞在坚硬的地上,到处都有了她的血迹。 地上,床上,林凉给她买的碎花衣上,脸上,手臂上,膝盖上,都有她的血,一点一点的成水状蔓延。 不善言语的她只能一遍一遍地说。“我叫宋轻轻…我叫宋轻轻…我叫宋轻轻…” 她想跑,可是全身都没有力气,哪哪都疼,哪哪都绝望得无声,出血的手奋力的抓住门底,骨节都快撑破皮肉的抓住,希望的眼神刚刚抬起,却还是被男人更胜一筹的力气拖回。 直到全身裸露,碎花短袖被撕碎随意的扔在地上,泪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无助的用手臂遮住自己光裸的身子,尽力的蜷缩在角落里,沾了血迹的脚无意间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手机。 宋轻轻从没有主动打过电话,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的却迫不及待的拿起电话,第一个打给的人是宋文安,她只想问他为什么还不来接她。 可是没人接。 听着手机的抱歉女声,宋轻轻手臂渐渐地松懈,有些绝望地想起了宋文安曾说过,高考对一个人的命运影响极大,期间是不能带手机的。 那个男人似乎打累了,正抽着烟回短信,没有关注她这边。 宋轻轻摸了摸嘴边的血,抹在自己的皮肉上,她看了看腿上的青紫伤痕,又看着上面署名为林凉哥哥的电话号码,顿时落了两滴泪滴在屏幕上。 除了我以外,要是有男人脱你的裤子和衣服,就是准备杀掉你。 那你会来救我吗? 那你会来救我,对吗? 她颤抖着手,血在拨号按钮上留下痕迹,空间静得可怕,宋轻轻好像听到了一阵雨声,如滔天巨浪般从天上涌下,似要淹没这座城市。 她还是按下了,存着最后的希望,那十几秒的接前音,从未这样漫长过。 “轻轻妹妹。” 是熟悉的声音。 宋轻轻立马哭出了声,她看着眼前开始脱衣解皮带的男人,正露着残忍的笑冲她走来,一步一步像是用刀割着她残破的心脏般,她的声音不由得充满着绝望,像是一只蚂蚁漂到河中,只能无力的摆摆自己的触角。 “救救我…”她呜咽着泣声。 窗外依旧下着雨,倾盆大雨。 三三:这也是宋轻轻为什么那么执着林凉的原因之一了。 四十五 45 我的盖世英雄,他呢,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 我相信,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向我跑来。 高考那天总是要下点雨配合一下情景。中午饭后,林凉撑了把黑伞走进了校门,却是站在墙边依着身子,望了望最后还舍不得篮球场的少年们,正抓紧了最后的时间结束自己青春的留念。 他的手下意识的摸了摸兜里的手机,又轻轻笑了。 他知道这小妮子从来不主动打电话给他,可他有太多话想和她说了,不管是路边碰到的大爷大妈,还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一只野狗,他都想和她说说,只是想听她好奇的问一句,啊,怎么这样啊。 这样,他便有更多的话与她叙说,最后听她崇拜的一句,“林凉哥哥,你好厉害啊。” 他就想成为她的天,给她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印象,就是让她舍不得离开他。 不知何时身边走来一群女生,其中一位羞涩着脸颊,眼神躲闪的朝他走来。 林凉心里无奈的叹了几声,又是趁着毕业结束自己青春幻想的少女们。他正了正身子,熟练地的笑着回复她,“对不起,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少女被拒时还依依不舍他温雅的面容,临走时直感叹究竟是怎样的姑娘才能摘下他这弯清冷的明月啊。 该进考场了。 林凉将手机放在考室外专门置放手机的盒子中,散适的坐在座位上,撑着手臂四处正打量想着。 该给宋轻轻买点鞋子了。 林凉看了看不远处的女生正摆弄着自己的新鞋,女生无意间偏着头看见林凉正看着她的腿部,顿时脸就红了,便假装无意识的伸展着自己好看的小腿线条。 鞋的确好看,林凉点了点头。 随着铃声震响,考场的人纷纷开始抬手答卷,林凉也拿起笔,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第一道选择题刚做完,教室外突然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铃声。 监考老师立马出去拿起阵阵作响的手机,拿到教室便开始大声说着,“谁的手机!不是说了必须关机!手机响一律按作弊处理!谁!出来!” 林凉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握在其中,只一步上前便放在自己手中,大步向教室外走去。 这是他为宋轻轻设置的特别铃声,宋轻轻从不主动打电话,如果她打了…林凉揉着自己的眉头,心里生出有股不详的预感。 “轻轻妹妹。”他抢先问了她。 “救救我…”带着哭腔的声,戛然而止,只剩嘟音。 林凉霎时觉得天都暗了,那声似是环在耳边像是一颗巨石,压在他的肩头,让他下意识的软了腿脚。 可他想也没想,拿着自己的伞,便跑出去。 剩下一群在考室里面面相觑的学生还有怒吼的监考老师,“你小子干嘛呢?!这还在考试!” 救救我… 林凉闭了闭眼,难以想象曾再疼再痛都不吭一声的宋轻轻,是以怎样的面貌小声害怕的说出这句绝望而凄惨的一句呼救。 天空还下着倾盆大雨,雨雾空濛,校外的人内心着急的等待时间的结束,却看见一位穿着校服的少年撑着伞从雨中跑来,许又嫌撑着伞跑得太慢,便一手扔在了门口的保安身边。 校门口的保安立刻拦住他奔跑的身影,电子栏杆外的家长也看热闹的看着这个因为奔跑而喘息的少年,面面疑惑。 “不能提前交卷,回去。”保安以为他是不想做卷子的学生,用手臂拦住他的肩膀。 “让开。”少年凌厉的一眼,只轻轻瞟过,便绕过他的身子,直奔向前。 保安看着长相文雅的少年,却这么叛逆,只好用武力准备抓住他的双手,压回考场。场外有些家长看不下去了,忙大着嗓门说着,“高考可不是普通考试!那关系你一辈子的命运!你这孩子快回去继续考试!有什么事考完再说!” 可林凉却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面目冷意,看着踉跄着后退的保安,他低了低眸子,“抱歉。” 说完,双手攀上电子栏杆,以矫健的身姿越过,平稳的落在地面,黑伞还撑开着落在一脸呆怔的保安脚边。 周围的人们撑着伞惊愕又议论纷纷的望着这个不同寻常的少年,奋力的奔跑在雨中,不顾一切的推开拥挤的人群,像是山洪袭来般,转眼间便没影了。 雨还在下,不停的下,似要下个痛快,下得酣畅。像石子般的雨滴砸在他的头上,他的脸上,他的肩上,浸湿他的衣服和鞋面。他的头发湿漉的搭在额前,雨滴顺着发丝滴入眼睛,不适的痛感令他揉了揉眼睛,抹走碍眼的雨水。胸腔开始缺氧,因为呼吸急促他开始张嘴呼吸,无情的雨滴便呛进他的喉咙,带来生理上生涩的刺痛,他下意识的咳嗽了几声,又停了会儿撑着膝盖喘着呼吸看向远方。 他不能停。 林凉又开始奔跑着,他不余遗力的逆流于每一簇人群和每一行车流向她悍然不顾的奔去。 他带着潮湿的身子跑进马春艳的店里,一把揪住正坐在收银台里的人的衣领,令其身子悬空,呼吸困难的红着脸看向他,他的眼神如刀般质问她,“宋轻轻呢?” “你谁阿!”马春艳受惊吓的立马用手拍打着那只用力的右手,像掐着她喉咙般令她难受至极。 林凉毫不留情的扇了她一巴掌,声音不寒而栗。“我只问你,宋轻轻呢?” 马春艳立马被打得恢复了平静,她看着眼前头发滴水,狼狈不堪却依稀辩出模样的林凉,正以杀人般眼神盯着她,她只能含着颤抖畏畏缩缩的说着,“我…我把她送去附近的按摩院了。” “哪?”林凉一把将她从收银台里扯出来,毫不留情的摔在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紧紧地握了握拳头。 马春艳被他暴力的行为吓得不轻,赶忙抖擞的说出具体地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少年便不见了。 送去按摩院里… 林凉反复想着这段字词,内心的悲鸣不由得乍然而生,他想到宋轻轻被男人折磨得多疼才说要救救她,明是平时捧在手上含在嘴里都不忍得伤她一分一毫的珍宝,却被人正惨无人道的折磨着… 他用力的抹去脸上的雨水和汗水。 宋轻轻,你等等我。 你敢有事,你他妈敢出事… 到达按摩院前,他买了瓶酒,黑色的瓶身,玻璃坚硬无比,握住它的颈部,林凉又抹了抹脸上的水,一步一步走近按摩院内。 “你干嘛!”里面的阿姨一看有个浑身湿透的人正往里面闯,想用身子拦住这个疯子,却被他一手推开,摔在地上,屁股疼得她不停叫疼。 林凉一个个打开里面的房间,里面正男欢女爱的人一时吓得惊慌失措,以为是来捉奸的,见他又离开后,忙破声大骂,脏话连篇。 宋轻轻麻木的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冰冷的地板凉着她的身体,她的手已经没有任何力气推开身上正咬噬着她胸乳的男人,胸上一排一排的牙印,是男人之前的暴行。 后来,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惊醒了她。 她回了神,看着身上的男人歪歪斜斜的捂着流血的头,正要起身说些什么话,又一下玻璃狠力撞击头部的声音,男人说不出了,眼睛一闭,轰然倒地。 从身后慢慢显出一个人的身影。 他狼狈不堪,全身湿透,眼神猩红地握着破碎的酒瓶,双手因为用力而青筋爆出,像个魔煞般摄人,却听见她哭着唤他一句“林凉哥哥”后,神色顿时如春风拂雨般温柔。 他向她伸出手,手上是微微的汗意,声音柔得像云般,生怕吓着她,“轻轻,走。” 可她全身都疼,动不了,只能无助的摇着头带着哭声,“疼。” 林凉看清了她脸上的巴掌印,她胸上的牙印,她手臂上的烫印,她手指处的血印,她膝盖被人踢打的青紫印。他用力的咬着嘴唇,双眼突然流出水来,他装作无事的抹去,脚用力的踩向那人的右手,直恨不得踩成碎泥扬灰。 不知何时雨停了,一抹阳光写下,宋轻轻看着林凉面容不复干净的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衫湿褶不堪,哪里还有贵公子的模样,他的双手伸开,脸上还溅了几点那人的血液,惨白的唇色抿着,面如生煞,眼睛里却都是柔色,准备抱着她离开。 他的头旁边正好是一扇小窗,阳光照在其上,发出耀眼的红色,红影缓缓而来。 我的林凉哥哥,会奔跑在雨中,面色狼狈却不顾一切的来救我。 宋轻轻用力的撑起自己的手臂,“抱。” “好。抱抱。”林凉小心翼翼的拢着她的身子,又怕自己身上湿了,便轻声哄着她,“等等我,我衣服太湿了。” 林凉嫌恶的扒下那人的上衣穿上,身上稍微干燥了,又扯了件那人的内衫为她穿上,还有宽大的裤子,才蹲下身子,“轻轻,我背你去医院。” 宋轻轻撑着双臂搭在他低下的肩头,身子便被他抱着臀部背在背上。 衣服上是那人恶臭的味道,可宋轻轻只闻到林凉脖颈处的清香,香到她情不自禁的贪闻着。 “林凉哥哥。”她又喃喃的唤他。 “嗯。别怕,我在呢。”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洼泉水,像是一缕烟尘,像是一卷书香,令她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贪婪的闻着他脖颈的郁香。 后来她忍不住的埋进他脖子里哭了。 昏黄的灯花,喧闹的人群,她好像有了重量般,安心的闭着眼任他带着她去天涯海角。 临走前她听见有人喊“杀人了!”的哄闹声,她刚要睁眼,便听见他说,“你不用管,不关我们的事。” 那好吧。她有林凉哥哥,他说不关他们的事那就不关。宋轻轻又闭了眼。 后面的她又听见林凉接了一通电话,好像说着什么逃了最后一门理综。她隐约的懂得,刚想说些什么,林凉却什么话也没回,便把手机关了。 宋轻轻只好真的睡着了,她并不知道林凉以什么代价来救她。 自然界有这样一种植物,叫檀香树。是颗半寄生的小乔木,一棵树的根不是扎在泥土中,而是扎在另一棵树的躯体内,其树则称为寄生树。檀香树除本身根系吸收营养外,还需要纤细的小根产生吸盘吸附寄生植物的根部,从而吸取营养。 檀香树不仅生长极其缓慢,通常要数十年才能成材,而且非常娇贵,在幼苗期往往还必须寄生于凤凰树、红豆树、相思树等植物上才能成活。 林凉侧着脸看了看宋轻轻已经睡着的脸庞,一直悬着心才肯轻轻放下一些,路灯煌煌闪过他的面颊,他盯着她被风扬起的一缕发丝,眸色逐渐变深,兜里的手机还散着温热。 宋轻轻,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你身上了,我的未来,我的生命,我的余生所望。 你要是敢离开我… 你会知道后果的。 三三:给我一个凉哥!嗯...算了...要被折磨的话还是算了...下一章你们想看现实向还是回忆,我看看你们的意见再写 四十六 46 一定有那么一个人,会把我带走,去天之涯海之角,去春暖花开面朝大海,去四点未眠的海棠夜,去温柔的月色,去嘈杂的人群。 他一定会紧紧牵着我,生怕我丢了。 回忆翻腾如浪,一层一层的浇湿她,宋轻轻失神的望着天花板,上面白色的顶盯得人眼有些发酸。 醒来已是下午了,昨天整夜的折腾,弄得她手肘发疼,膝盖也疼,大腿内侧因长时间的张开而发酸,阴部还因那人的用力从里至外的泛着疼,浑身乏力。 身上是件新的白色衬衣,堪堪遮住大腿,可下身依旧空裸着,在开着暖气的屋里,宋轻轻不自在的拢了拢双腿。 她撑着身子去洗漱,又在这房里的衣柜里翻翻找找,还是没有发现一条内裤,不是上衣便是短裙,连条裤子也没有,宋轻轻只好开了门朝外面轻轻唤了句“林凉哥哥。” 没有人回应。 她疑惑的伸出头四处看了看,下身空落的难言感让她寸步难行。打开卧室门便是走廊,直望而去是个围栏,往下看便是大得出奇的客厅和厨房,上下两层的格局,二楼却只有两个房间,一个卧室一个书房。 她站在门旁掩着门加大了声音再次唤了声“林凉哥哥”,依旧没有人回应。 这个房子里只有她,意识到这点的宋轻轻放弃的回到了床上,望着窗外良久,才不经意瞟眼看见床头柜上放着的自己的手机。 她顺手拿过,点开了联系人,拨通了林凉的号码。 手机里传来用户正忙的提示音,宋轻轻握着手机的手一时便松了,她把它放回了原位,身子有些乏力的侧着,手臂枕在脸上。 她现在知道了,是徐嬷之前看她一直打才好心告诉她,表示对面那人挂了你的电话。 林凉挂了她的电话。 他们不是和好了么?宋轻轻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以前都是他主动给自己打电话,也从不挂断她的电话,他会温柔的对她说话,他会叫她轻轻妹妹… 她又望着天花板发神了,腿间的疼痛令她轻轻皱了眉。 可不一会儿,手机便震动了,宋轻轻拿过开了锁。 【正在开会。等会回来。】 开会比她还重要么?若是以前的宋轻轻早就这样被他惯得骄横的这样回复了,可现在的宋轻轻只能回他一句。 【嗯嗯。】 可不到十分钟,大门便开了,宋轻轻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慢慢的起身开了门,一眼便看见在门口正换鞋的林凉。 他手里提着食物,正动作斯文的换上拖鞋,低着头,睫如黑扇,听到动静才缓缓的抬起头,神色漠然的看着她,只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说,“吃饭。” 宋轻轻只好忍着身子的不爽利下楼,坐在餐桌的椅子上,看着林凉向她走来,将食物放在桌上。 两个袋子,宋轻轻随手拿过一个,打开一看,是一些粥和青菜,宋轻轻撇撇嘴,不太满意,打开第二个,居然是她喜欢的烧烤。 宋轻轻下意识伸向烧烤,却被他打了手冷着声说,“喝粥,垃圾食品等会再吃。” 那都冷了不好吃。宋轻轻小声嘟囔着,可也只好先喝粥。 才喝上一口呢,那人却突然抱起她的身子坐在腿上,又是昨天的姿势,宋轻轻大腿内侧顿时酸疼,她委屈的想闭上双腿,却被他蛮力的用着双手撑开。 右手便直往她没穿内裤的地儿伸去,勾拉拨弹,水液便留在他指心处,又被他还给她的发源处,从内缝刮到外沿,又直直入里,手背的白在衬衣的遮盖下若隐若现。 宋轻轻吃不下饭了,顿时难耐的低着头推着他的手,“不要…昨天才…” “不吃是等着我喂你吗?”林凉暖热的呼吸杂着欲色的沉糜,打在她的脖后,左手便拿起勺子,熟练地舀起一勺放在她嘴边。 右手便挨着她的臀肉解开自己的皮带。 清脆的拉链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响起,宋轻轻听着这声心里不由得一颤,阴部已悄然间被硬挺的热物抵住,陷进两方肉包里,正细细的摩擦着。 昨日的惶恐又来了,宋轻轻吃下勺里的粥,咀嚼后有些害怕的回着,“林凉哥哥…以前你没要这么多次的…” 以前二三次便是到头了,更别说一天又一天的弄,现在的他…让她害怕。 可身后的人听她那话,嘴角一时勾起阴恻的笑意,放下勺子的左手拉起她的左手,一嘴便咬在她的食指上,尖齿在指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回她的声音也沙哑迷离,“那是因为以前怕吓着你。” 直冲直入,在她的惊声中强行进入,话也狠厉,“宋轻轻,我重欲狠暴,只是你一直不知道而已。” 八年前他在她面前装久了纯善温良,不过是怕吓着她,可现在她不过是自己包养的性物。不谈情爱只做风月,他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宋轻轻被他撞得生疼,握着勺子的手一下惊得松开,却又被他顶了一下,深到难捱之处,她不由得呻吟一声。 偏偏后面那人还不怜香惜玉,“吃饭。不然弄得更深。” 宋轻轻只好拿起勺子低着头吃上,可不停地顶撞弄得她总掉在桌上,偏头不满的瞪他,反而得来更深更用力的回应。 后来实在是弄得不行了,宋轻轻摇着头掺着小小的哭声,像个树懒般抱着他的手臂,声音微微弱弱的,“林凉哥哥不要了…不要了,,,” 后来被他移到沙发背上,手臂撑着后入,最后是被他按在沙发上跪着后入,顶弄的时候一直十指扣住她的双手,不准她的逃脱。 若是宋轻轻能看见,身后的人眼里的欲色,如黑洞般深不可测。 直弄到夜色笼下,林凉才抱着她去洗澡,身上点点碎碎的吻痕和捏痕,宋轻轻都不想再看,那人一面洗着她的身子,还调侃似的问她,“宋轻轻,还受得住么?” 什么?她已经迷糊了,下意识的点点头。 林凉便笑着吻向她的唇,话里却都是阴寒味,“被我养着就别再想你的那些过去了。”又咬着她的舌尖像是泄恨般用力。 疼得宋轻轻一把推开他,捂着嘴胆怯的看着他,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意味。 林凉只站起身来,看着她,声音淡漠。“宋轻轻,你要明白。这是八年后,时间会让人脱胎换骨。” 那个晚上,他抱着她入睡,双臂紧合的力度直让她呼吸困难。 三三:吃肉吃肉 四十七 47 “轻轻,回家了吗?怎么不打电话回来,是不是遇上啥事了?”徐嬷见对面终于通了电话,忙关心的问着。 那晚徐嬷听着宋轻轻说有人来接她回家,她怀着疑惑看着宋轻轻上车,天色有些暗,她一时看不清里面人的模样,只看宋轻轻一脸开心又欢喜的样,徐嬷才打消了虑心。 便还是让她到家后给自己打个电话,却迟迟没有等到,只好自己打过去,可又没人接。接通已经是第三天的事了,急得徐嬷问个不停。 “嗯嗯…没事…我…我忘了…对不起阿姨。”宋轻轻眯了眯惺忪的眼,透过窗望去,已经是午后了。 她动了动酸疼的腿,看了看手臂内侧的红印,身上已换了件新的白色衬衫,不过依旧是真空拢着,还好屋内的暖气很足。 “阿姨,我等会回来拿些衣服。”宋轻轻瞧了瞧自己的双腿。 “好。我先给你收拾着。” 宋轻轻想找一条裤子,内裤她实在找不着,难道是他忘了买内裤了吗?打开的衣柜里不是衬衣便是女性裙衫,其余都锁上了打不开,宋轻轻没法了,只好又给他打电话,可是他不接。 她不知道这是哪,也没法让徐嬷送来,想裹着床单出门,可门内也需要指纹锁解开,留下宋轻轻懊恼的看着门锁发呆,四周窗户也有铁栏围着。 怎么像是把她关起来似的。 宋轻轻只好跟徐嬷打电话说过几天再去。 她饿了。 打开冰箱都是些新鲜的菜,还有一些面条,就是没有熟食。她碰不得火,只好关上冰箱门,饿着肚子茫然的打开了电视看着。 等林凉回来已是六点了,她饿得有些发晕,看着刚进门换鞋的人这次手里什么都没有,嘴唇下意识的一嘟,朝他不满弱弱的喃喃了一句,“我饿。” 那人轻轻扬了嘴角,好似是嗤笑般,“宋轻轻,这都八年了,还不会做饭?又等着我给你做呢。” 宋轻轻一下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的不敢看他,只好低着头看着自己光裸的脚趾,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捏着自己的手指。 她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很没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帮不上他,她就是个废物…不不不…她不该这样想的,她已经努力在改了,他们已经和好了… “过来。” 声音从厨房传来,等她抬头时,林凉已经穿好围裙了,正拿着鸡蛋和锅铲一脸不耐的看着她。 他让她搅鸡蛋,他切葱,上油,再把冷饭从电饭煲里拿出来倒进锅里,接过她手里的鸡蛋倒进锅里,加上味料,炒饭香便出来了。 宋轻轻开心地嗅了嗅味香,更开心地看着他做饭的背影,仿佛又回到那时般,弄得她情不自禁唤了声“林凉哥哥。你做的饭是最棒的。” 林凉僵了下身子,没回她,只自己炒自己的,装盘了放在桌子才回她,“过来吃。” 吃到一半,宋轻轻突然抬起头望着正倚在墙上低头看手机的他,俊逸的脸庞配上一身黑色正装,一副仪表堂堂的模样,比之多年前还带点婴儿肥的脸,现在棱角明明,毫无赘余,添了男人的味气,也…更显得有了距离。 “我会背这里所有医院的急救号码了。”她骄傲地说着。 林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宋轻轻看着他又低下头不再看她,有点失落的只好继续吃着。 蛋炒饭吃完了,她满足的露着酒窝看着他,像只撒娇的猫般。随后便起身拿着碗进去洗,刚打开水龙头,下摆便突然被人掀起,又是熟悉的手指,带着些清凉,像是抹了些什么,她的下面顿时便顺滑了。 “被人做了那么多次还紧得要命,宋轻轻,你是个天生淫物吗?嗯?” 什么… 宋轻轻被突然闯进撞得不稳,水柱一下便打湿了衣袖。 他却捏过她的脸颊,侧着脸吻上她,恨不得窒息她,身下一弄一弄的顶撞,她的呻吟全在他的口中吞进,胸乳在他手里捏成肆意的形状。 她好像明白为什么他不让自己穿裤子的缘由了,原来只是为了方便他随时随地的操弄。 头撞到柔软的床垫上,她的头发散乱不堪,眼角还有些许的泪痕,乌黑的发丝落进嘴里无力挑开,她像是求饶般委屈的向着身后顶弄的人委屈的说着,“我想穿内裤。想穿裤子。” 更深更用力的一下,激得她身子一颤,他笑着回她,“你需要吗?” “可是我要出去…”宋轻轻被他撞得差点哭出声,捏着床单才止住身子的痉挛。 那人一下捏住她的胸乳,用了劲的,声音寒如冰霜般,“你出去干什么?宋轻轻,待在这儿多好,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似乎又想到什么,他狠狠顶弄了一下,阴笑一声,“当然除了感情。被掏空的人哪还有感情。” 宋轻轻这下真哭出声了,小小的呜咽在这欲糜的空间里传开。 林凉一下便抽了出来,抱着她的身子坐在自己腿上,皱着眉用手抹去她的眼泪,“宋轻轻,稍微做得多些你就哭,以前那些恩客就没满足过你?” “没有别人!根本就没有别人!”宋轻轻听他那么一说,哭得更大声了,“我听你的话,从不让别人碰我下面…” “那你他妈的做什么妓女?!”林凉欲色消退的眼直盯着她,低了声捏着她的双颊便质问着。 她有些害怕的看着他怒视的面容,慢慢的回道,“因为挣钱…” “哦,当然。”他嗤笑一声,放下自己的手,“做妓女不是为了挣钱是什么。” 然后去找你。 宋轻轻没说出来,因为她说话的迟顿已经让他失了耐心,林凉伸着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和打火机,他衔着烟,把打火机递在她手中,轻轻扬了头,示意她点上。 她怕火。可是那是林凉… 宋轻轻颤着手闭着眼拨开,等着面前的人伸过头点燃,当一抹烟味窜入鼻中时,她手里的打火机已经被他拿走,睁开眼时便是林凉含着烟味的唇附上。 扣住她的双手吻得她呼吸急促,烟味的呛感流进喉咙,难受得她轻轻推了他一下。 “原来和我表弟做口交也是为了挣钱,宋轻轻,钱很重要是吧,为了钱做什么都可以,就像以前为了生活过得更好些而选择宋文安一样,宋轻轻,我不会再把我的怜悯给一个贪婪的傻子。” 面前的林凉陌生得她有些恍惚,她摇着头想退后,却被他拉过手臂狠狠压在身下又开始胡作非为。 “想出去也可以。”他把吸尽的烟头扔在烟灰缸里,声音淡漠,“出去就别回来了。宋轻轻,你自己想好。” 她每天只有在他工作完才能见到他,他不会接她的电话,只能是等着他回来做饭,下班后的他松开领带解开皮带,不用脱她任何衣物便直接进入,偶尔在床上说些下流话,但大多数都是冷漠的不说一句。 她跟他说,能不能让她像以前一样让她开个小卖铺。 他只冷淡的看她一眼,她就明白了他的拒绝。 “林凉哥哥…我们已经和好了…”她有些疑惑而不甘心的看着他,“你能不能别这样…”冷漠。 他为什么变了…变得这么陌生。 “谁说和好了?”林凉似是看玩笑般看着她,“不是说好你只是被我包养的小情人吗?”他表情一收,眼尾上挑,“放心,我腻了你之后,钱够你花下半辈子。” 包养和和好不是同一个意思吗?和他说过养她一辈子的话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在一起吗?不都是养吗?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她却觉得下一刻她就会被他抛弃。 没事,她对自己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那一天的下午,是个寻常的周末,她从他的怀里醒来,搂着他健硕的腰身抱得紧紧的,被他推了一下还有些不开心的又紧了紧。 是她要求的让他陪自己睡午觉,代价当然是做到他尽兴且不准哭,她喜欢这样睡着后显得温柔的林凉,就不是醒来后对着她一脸漠然和不在意的金主了。 门铃响了,他起身穿好了衣物,打理好自己却让她呆在这个房里不准出来。 她悄悄开了个小门缝想看看来人是谁,她已经很久没看见过别人了。 可她看见了什么啊… 一个漂亮精致的女孩子坐在沙发上,正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和他很熟的模样,正一脸开心地和他交谈着。 “凉哥,那瓶红酒送给我怎么样?” 他笑着从酒柜里拿出,“好啊。” 林凉,他在笑。 是以前她最爱的那种笑,如春风的笑,如细雨的笑。 “有凉哥当老公,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女孩笑着从他手里接过,忙上下打量着这瓶珍稀红酒。 “说笑了。不过是一瓶红酒。”林凉温雅的笑着,眼眸轻轻的上抬。 宋轻轻的心,好像一下便空了。 他对她,冷冰冰,粗暴又浑,不顾她的感受,为什么却对其他女孩子像以前一样温柔。 她从未看见他对别的女人这样。 是他说过的未婚妻么… 宋轻轻由不得去想,她可以忍着酸疼放纵他在自己身上不分日夜的乱来,也可以忽略他的冷漠,她还可以像个笼鸟一般等他回来。 可是她忍受不了,他对别的女孩子好,还把她期望的笑给她,把她最珍贵的笑给她… 原来这就是养和包养的区别吗?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难受很难受,难受到不想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和他说话,她等会儿一定会忍不住情绪的低着头不敢看他。 因为她明白,她对他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放肆了。 四十八 48 妻。 她喃喃出声,怕惊扰了星尘。 与一个不知过往故事、不知去离将来的女人发生性关系,三两张钞票甩下,身体的暖濡感渐渐缓解着心里的孤寂。 对陌生事物保持着新鲜感是人的通性。曾经有男人赖上她,一周好几次都点她,后来被他妻子发现了,拿着扫把就从家里冲出来,一间一间的搜,看见正在干活的她,二话不说扯起来就是一巴掌。 她说,你个骚鸡!老娘才是他的老婆。是他的妻。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个骚婆娘是哪勾得他没皮没脸的不回家要跟你乱搞! 宋轻轻茫然的捂着脸,看了看尴尬的男人,又看了看愤怒的女人。 被骂回家的男人后又偷跑出来,一副深情款款又高高在上的嘴脸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带你离开这种地方。 仿若是要拯救她这个“自甘堕落”的女人样。 后来新鲜感没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后来她才知道。 原来妻是站在他身旁最好的身份,而她这样的,是见不得光要被人唾弃和遗忘的。 她是个妓女啊… 宋轻轻不知看了多久,听着他们的交谈从市场波动谈到政府政策,陌生的词汇和言辞听得她生出更多的难受,胸膛口在灌风,一堂弄一堂。 侃侃而谈,默契和谐,才郎璧人的画面,偷看的她仿若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她涉足不了他的领域,也干预不了他的决定。 宋轻轻把门关了,轻轻的。 她的手机不知道何时被他收走了,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看得眼疼,宋轻轻只好坐在窗前发呆,看着野花野草被寒风侵袭枯摧。 时间在走,她看着那人也走出铁门,才望了望天,原来太阳已经下山了。卧室门也被推开了,她偏头一望,是林凉漠着脸让她下去吃饭。 她洗菜淘米,他炒菜做饭,最后她洗碗刷锅,完了他又递给她一件新的衬衣,叫她去洗澡。 他压着她,白玉的手掌着她的后勺,细密的深吻吮得她步步难退,手指挣脱的压着他的耳垂,被他用力握住,十指相扣,又捏着她柔弱的双肩埋进自己的怀里,寸寸紧逼,她呼吸困难,脚趾收紧。 埋进脖间的喘息,一层一层叠放,湿息交濡。 “腿张开。”林凉皱着眉看着她紧闭的双腿,宋轻轻的不配合让他浑身泛起燥意。 她摇摇头,带着莫名的固执,“她是你的未婚妻吗?”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嗯。” 酸涩在鼻尖泛滥,指尖开始泛凉,连呼吸也凝了,“她叫什么名字?” 林凉微冷的手指划过她腿上柔嫩的肌肤,声音微微的沉,“路柔。” “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不依不饶,一个接着一个,她的眼睛微微的发红。 她以为这八年,他和她一样呢… “宋轻轻,问这些没意思。不过你装吃醋的样子还蛮新奇的,这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林凉笑着,手劲却用了力的握住她的脚腕。 “你是不是结婚了就把我丢了?”用着孩稚的口吻,宋轻轻眼里的不甘和失落明明白白的露着。 林凉默了几声,声音冷淡极了,“我们之间不存在丢不丢的说法,你不是我的物件,你要钱还是怀念以前都行,我只能对你可怜到这儿了,之后有了钱也别去做妓女了。” 可怜。 宋轻轻双眼直望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他的面容,他的衣着,同她没有半点的故事纠葛,她好像不知他的姓名,不知他的过去,不知他的为人,一切都因他太生疏了。 她想,这一定不是她八年等来的人,一定不是… 宋轻轻一个用力便将没有防备的林凉推开,光着脚便推开门,直冲着便往楼下跑,不顾一切的悍然,像是进错了房子,直到那扇门拦住她。 手指放上去,是冬天的寒凉,冻得指尖刺疼。一遍遍指纹错误声在脑里变得恼人,只得用手握着精致的把手,拽得用力,也未见半分松动。 颓丧又恼怒,却又只得无力看着紧闭的门,抿着唇平复着呼吸。 后来是门开了,还伴随着他的声音,“你要走现在就可以,我马上叫人送你回去。” 冰霜结块的声,刮骨的伤人话,她好像被谁打了一样,浑身是看不见的疼,疼得叫嚣。 他不在意她。在身边也一样,离开也一样。 “你不是…”含糊不清的话没入嘴里,宋轻轻摇着头,像是否定着所有。 为什么只有我还停留在过去? 脚碰到冰冷的草地,和上心也被染了冷色,踏出一步,手臂却被紧紧握住,他的手指陷进肉里,他说,“确定了?”轻描淡写的语气。 不确定…她的心自从来就不能确定,说走时犹豫,不走时却坚决,她怀疑自己每做一个决定,后来都会变成后果。 “你能不能别不要我…”微微弱弱的卑微声,乘着星河的眸,颤抖的脚趾,宋轻轻的鼻子红了,眼睛红了,手指也红了。 林凉却一把拉过她的衣领,隔着小距离咬着牙怒视的瞪着她,“宋轻轻,你终于有八年前我的感受了么?我跪着求你别走那会儿你怎没现在那么娇娇弱弱的?!嗯?!你说!” 她哽咽了声,“…对不起。” 他看着她低垂的头,停顿了声,转而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对不起真的太廉价了。”放开她的衣领,任她站在寒风中,转身便往楼梯方走去。 地真冷。 他说她和他是一对近义词,所以一个轻薄如命,一个寒凉如水。 “你什么时候结婚?”她大声的朝正在上楼的林凉问着。 停了脚步,牙根有些酸疼,只是没转身,像是闷哼了一句般,他声沉低微,“一月五号。” 还有二十六天。这么快。他从来没有想过找她,原来回来,是为了完成婚约。原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与自己和好。 宋轻轻感觉眼睛有根睫毛掉进去了,扎得难受流泪,但最终还是没落下,只用右手轻轻的揉了揉。 她问他,“为什么?” 她说,我学会了很多。我坐过这里所有的公交车,熟悉了这里所有的路。不会再麻烦你总害怕我迷路。我还会记账采购,我可以挣钱养家,我不会再被骗了。我会打所有碰我下面的人,我会带防狼喷雾和辣椒水,我还记得住这里所有的医院,这样你受伤我也不会傻呆呆的站在哪什么也不能做,林凉…我还学会很多很多… 她说,林凉,我在一点一点的长大,努力的向你靠近,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要娶别人了? “挺好的宋轻轻。”他还是没有转身,“以前的事我真不想提了。年轻可以撞得头破血流,而现在的我挺现实的,婚姻家庭需要的是可以互帮互助的伴侣,而不是消遣,你别在我身上找寄托了。” “说得美好些,你就是我年轻时做的一个梦,我供着你养着你,梦碎了就不想再做一次了,因为挺膈应的。”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转进卧室,余音也收进耳朵,悬空而鸣。 “好。我知道了。” 林凉,我总习惯听你的话,十七岁是这样,二十七岁依旧改不了。 宋轻轻这人吧,就是一根筋。也难怪有人说她是个傻子,却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她只是觉得林凉对她太好了,好到她无条件信任的听他的话,好到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废物,好到她觉得自己永远都跟不上他。 她不只一次烦恼过自己怎么就不能聪明点呢?为什么别人记东西可以轻松一次就过,而她却需要很努力很努力的记住三四次,为什么别人见多识广滔滔不绝,而她却文思枯竭语言不顺,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说不好。 她每次都告诫自己,不可以把自己说得这么槽糕,她每天都对自己说,我是个正常人,我不是傻子。我可以懂得很多很多。 这样…才跟得上他啊。 “我可以参加你们的婚礼吗?”临睡前她突然冒出一句。 她想看看林凉穿新郎装的模样,他一定会笑。 她用手指就能轻易的画出林凉微笑的幅度,弯弯的,两边嘴角会可爱的露着两个小涡,线条不长不短,恰好是三个指节,如梁月。 她喜欢他的笑。 回答她的是一句冷冰冰的话。“想去就去。我很大方。” 十二月的雪又凌乱的下了。 四十九 49 林凉隔着夜色抽了根烟。冬燥得心也荒了。站在窗前看着黄色灯柱,被窝里的人还在熟睡。 就不该提出什么包养的破事,他想。本来是以此打消她跟来的念头,结果碰上她被男人调戏的事,心就燥了,不知怎的就答应了什么包养。 以前宋轻轻不爱他,现在却一副爱他要死要活的样,他得承认,这人的劣根性就出来了,他或许还在为以前的自己打抱不平,所以才一副金主的态度对她。 可这样纠缠下去就不成事儿了,他不再想掺混水还与她纠葛,这八年生意场的交道,他已经磨的现实圆滑多了,比以前清高孤傲不愿合群的自己多了几分世故,他老是提醒自己不再年少。 林凉侧着脸看了看宋轻轻,眯了眯眼,把烟给灭了。 和路柔是两年前定下的婚事,他和她接触不多,第一次见了后双方同意,往后可能就几个月见一次,约会便长谈的是公司合作,回国也是为了完成婚事。 路柔和宋轻轻完全不同。 路柔职场精英,女强人能言会道,头脑精明,独立自主。 可宋轻轻呢,智力打小就不好,什么都得靠他。 谁都会选择好的那一个,少点生活压力和负担,也免了和家里人的争吵,和平安静多好。所以二十七岁的他就这样明明白白的跟她说了,我要娶的女人绝对不可能是你宋轻轻。 可现在,睡不着的林凉眼里闪过的,全是宋轻轻红着眼看他的模样,她说她在一点一点长大向他靠近的那些话,心就跟剜了一勺似的,又像有水在他身上游般,赶不走甩不开的,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心里乱成一麻。 他早就不该招惹她。 林凉拉过窗帘缓缓躺在床侧,把那人又搂在怀中,不知滋味的闭上了眼。 林玄榆自回家之后也是郁闷。被父母知道自己嫖娼被说了一通不谈,还被打了一顿,疼得他下不了床只能请假,连第二天去找宋轻轻的承诺也失约了。 打她电话便老占线,他也傲,打过几次就不打了,嘴里念叨着什么可别惯坏她,谁稀罕啊。结果伤好了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她,听着嘟声好不容易没了,传出来的熟悉声音这一刻他却怎听怎不舒服。 “表哥…她手机怎么在你这儿?”林玄榆心头不满极了,却不好直说,只眉头皱得深深的。 “我包养她了。” 什么… 这一听,林玄榆差点把手机摔地上,直稳了神回到,“表哥…你开玩笑的吧?你不是不…” “真的。”林凉轻轻笑了声,“林玄榆,我自有我的打算,而你现在看重的是学习,别再想其他的了。” 让他连反驳的气都没呼出,电话便挂了。 林玄榆只一想便推出宋轻轻肯定在他的独居别墅里,趁着他饭局的时段,他忙打了车去了那地儿,大铁门是密码锁他记得,防盗门是指纹锁他解不开,只好在院内大声唤着。 “老女人,你在吗?!在就出来!” 一楼的窗帘被人拉开,宋轻轻有些尴尬的扯着衬衣,对着窗户外的林玄榆轻轻说了声,“我在。” 这里的窗户都很小,林玄榆也只看得到她不多的上半身,见她露面,忙跑过去,“怎么不出来?” 她拍了拍窗,说锁住了。 “他这个老男人疯了吧!怎么把你跟个囚犯似的关起来!”林玄榆气得连表哥都不唤了,又看了看呆呆的宋轻轻,“喂,你咋被他包养了?!”后又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时便直口直言说的道,“这个老男人说话跟放屁似的!” “我自愿的。”宋轻轻不习惯说谎。 “你个傻子!”林玄榆气得青筋直冒,“你喜欢他有什么用!下个月他就结婚了,哪有你这种自己带刀的猪!你也二十七了,女人再大点就没人要了,你也要嫁人的!” 手指轻轻摸了摸冰冷的玻璃,她说,她不嫁人了。 “…”林玄榆一时没应上,好一会才问她,“怎么不嫁?妓女从良又不是没有人要…” 她笑了笑,露着酒窝,“我脏,也不拖累别人了。” 如果是个正常女孩子,早就受不了这样肮脏的身子了吧。被老爷子猥亵了一年,被堂哥猥亵,最后还傻乎乎的做了妓女,嘴里不知多少男人的精液和汗液,很庆幸她不懂,不然早就绝望到一辈子都有阴影了。 那八年里的前些年懂得少,后来接触的事多了,便懂得多了…什么廉耻,自尊,肮脏,丑陋,欲望,践踏。其中那些人类强调之所以与动物区别的人性,道德约束和礼义廉耻,她不说,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真的活得轻松,太多人说她傻人有傻福了,她也一直以为自己都快信了。 可她怎能不在意啊…被人说多了,再石头的心也会有烙印的。 她便成了下贱的妓女,在过往上添了一笔污迹,所以她说,她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做对过。 白色植株的凋零,春水的枯竭。 原来她在意一个人是这样的,以前他老烦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故意弄她她也呆着,眼睛里都是空茫。可现在他看到,她会因在意,眼里充满着水光,一粼一粼的,却让人心疼,像被割掉了一角肉一样。 林玄榆把脸隔着玻璃凑得她很近很近,“我给你说老女人!别什么脏不脏的!爷不喜欢听这些话,我之前也都是乱说瞎说胡说八道的…你不脏,一点也不脏,脏的明明是那些臭男人。”他的手指轻轻放在她微红的眼角处,声音像股柔风般,“你别哭啊…要不你嫁给我,我虽然年纪小,但是照顾人很有一套的,小时候最爱给妈妈洗脚了…宋轻轻…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跟着我…” 为什么…她好像看见了以前的林凉,她的眼,突然就舍不得移开了。 校服的领子被人用手蛮力拉起,勒得脖子难受,林玄榆呛了几声,怒着脸忙扭头去看是谁差点把他弄死。 那人还穿着饭局上仪表堂堂的黑色正装,手里提着公文包,带着微醺的酒意,斜眉一挑薄唇轻抿,看了看手腕上的黑色手表,便散漫的叉着双手,眉眼里都是黑色的低气压,冬日的气息因他而骤寒。 “晚上八点不回家,来我这儿干什么?嗯?林玄榆?” 手指隔着玻璃碰上眼角,深情的少年和凝视的女人,怎好像是在他那上演一部生死别恋的苦情剧似的,看得人真窝心,直将他扯远了,身体的不适感才缓缓消失了些。 “我来带她走!她嫁给我!”铿将有力。 她嫁人…嫁给他的表弟。 呵… “哦…”林凉一时轻笑出声,眉间的冷色却更压抑成灰,“你养得起她?被断了经济来源的林小少爷,十指不沾半毫阳春水的金贵人物,恐怕到时做个饭都难,更别说什么赚钱养家,不过这句话的确听得小女生很心动呢。” 他一把拉过他的领子,声音寒冷,“不过也就嘴上说得动人。” “还有,再过一年你就要出国了,但如果你想早点领略风土人情,我可以帮你一把。”他拍了拍公文包的表面,面上柔笑无害。“不送了表弟,天色太晚了。明天我再向二伯问好。” 他被林凉赶得踉踉跄跄,拖着他的身子便用了他挣不开的劲往前走,扔出门外时还似是自言自语般说了句,“该换密码了。” 留下被关在门外的林玄榆气得直踹车门。 进门清雅的按上指纹,门轻声露着缝隙,却刮来一寒风阵阵,暴风雨前的宁静,风沙走石的凌乱,仿若便是这幅光景。 宋轻轻的心像是吊在灯塔上拿不下来般,只因隔着玻璃看着他从铁门处一步一步走近,优雅气质的身姿,却配上低垂着的如穿心箭的眸子,只抬眸隔空望她一眼,仿若要将她死死拖进黑色的洞穴里,无法挣脱。 落锁声,公文包摔在地面的声,领带解开摩擦衬衣的声,金属皮扣解开的声,声声而来,像是汇成最深最深的海洋,要将她拽入深海无法呼吸。 他的笑不再是对林玄榆般的柔笑,而是以她不熟悉的幅度,如阴风恻恻,笑含阴粟,在昏暗的黄色壁灯下,黑暗爬上他半个侧面,犹如恶鬼般。 宋轻轻没见过这样的林凉,让她恐惧,让她颤栗的后退靠在墙角。 他看见了,她的眼透过窗不肯挪动的落在那个少年身上,深情在意。 她喜欢上他了?什么时候? 呵。 她真敢啊… “怎么,对这么个讨你欢心的少儿郎动心了?”全身笼罩着一层黑雾的阴森,脚步的缓慢更像是凌迟,正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笑如砒霜。 她的喉咙像被掐住了般,难以呼吸。 “多美好的少年。”他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腕,笑容龟裂,露出他最原始的面目,狰狞扭曲,“长相帅气,还扬言要娶你,为了你能和他平时最敬爱的表哥翻脸,多令人称赞啊…我问你,你爱上他了?嗯?要跟他走?” 这才是最真实的林凉,强势黑暗的内心正破罐而出,流脓发黑,恶臭不堪。 男性的气息杂着酒味扑面而来,危险的讯息在她脑里挥之不去,她用力的挣开他蛮力圈住的右手,踩了一脚他的脚面,便用力的往楼梯上跑。 这不是林凉,这不是。 宋轻轻摇着头咬着唇,奔向卧室一推门便锁上,靠在门背后急促的呼吸着。 脚步声像是枪声,一步比一步来得更撼动,她惊慌失措的咬着手背上的肉,冷汗控制不住的从额上冒出。 一脚用力的踢门,她的身子受力的倒下又挣扎着靠在门后。 “你跑什么?我做了什么让你害怕成这样?嗯?”门外是温雅的语气,却听得人不寒而栗。 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宋轻轻立刻被推到地上,钥匙的清脆声还残存着,她偏头看着那人用高大的身影笼出一片黑色的阴影在她身上,余光只照出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像狼一般。 “轻轻妹妹,你躲什么?”扭了扭脖子,像是开胃前的热身动作般,舌尖舔过唇齿。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地上羸弱的身子狼狈不堪的露了大半,她眼里的恐惧,双臂撑在地面的无力挣扎,弱弱的声音求饶,似要将面前的男人推向最不理智的巅峰。 她说,你清醒一点… 你说这一幕,怎会不让人发疯呢? 三三:我还是写了哈哈 五十 50 半俯下身子,看着地板上露出惊惶的女人,右手圈住她细腻的脚腕,用了力扯过她不断后退的身子压在自己身下,神色怜悯的摸过她额角的细汗,食指从眉脚划至唇侧,话语如靡靡之音略过她的耳畔。 他说,“喝过酒的男人都说自己很清醒。” 清醒到盯着身下的人,从她的发丝看到那双眸子,再落在笑时会将人拽进深底的洞窝位置。 真就不可理喻了…就这些,就这些竟然都能让他失控,他对多少女人心都冷如冻水不起涟漪,偏就让这个伤过他的臭女人作祟混乱他,八年只是八秒而过,他好似从未被时间抹平般,燃点又因她而沸腾。 一颗烂心还在鬼迷心窍不得好死。 她懂什么情爱?从不说谎的她现在都可以大方的说爱他了,轻易离开又轻易的来,从不将他的心当肉,想走时谁也留不住她,一张听话的脸比谁都决然,装出这样一幅念着他的模样,不过就是觉得他对她好,舍不得这个奴隶,一个能给她钱照顾她还洗衣做饭的奴隶。 难怪听到他说没戏后,也能坦然地说着参加他与别的女人的婚礼。 她嘴里的爱和喜欢,怎么就这么廉价呢。 明知道她就是这样,从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却还是一次次的受撩拨,一次又一次的自嘲和不甘滋滋作响。 “宋轻轻,你能不能让我好受些?!我也曾为你失去那么多,再被你怎样狠心丢弃的心也经不住你这样的践踏。你愿意和别人在一起,愿意为男人做口交,愿意跟着林玄榆都可以,你可以不用顾忌我的感受,。”额头抵住她的额头,黑色的眸直望着她,长睫像只受伤的蛾子般不停地煽动翅膀。 他说,“那也求求你也别对我说什么和好爱我向我靠近的荒唐话好吗?”声音轻柔。 他太容易信她了,以至于翻跟头时头磕出血了还要念着有没有溅到她身上,生怕弄脏她。 “我没有愿意…林凉,我只想跟着你。”宋轻轻拼命地摇着头,声音有些哽咽,不敢对望他,只是低着头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又抬着头,眼里的委屈化为泪水,声音接近呐喊般,“可是林凉…是你说要管我一辈子的,是你说你是我唯一的依靠,可是也是你不守承诺的要放弃我…林凉哥哥,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和好…” 手指紧紧用力抓紧他胸前的衣衫,红着眼盯着他,声音却无力如弱草般,她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你再说一遍。”额头的纱布被血渗红,面颊消瘦胡子拉碴,嘴唇惨白而破皮如沟壑,双手握紧病床冰冷的床栏,骨节突出青筋爆裂,眼睛像利箭般盯着背对着他的少女。 “我要回家。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少女的话声音小小的,如蚊子般,风大点仿佛就吹没了。 “你再说一遍。”平稳,呼吸正常。 少女没说话了,只呆呆站在那,他只看见她低垂的后脑。 “轻轻妹妹,抱歉我才刚醒来,脑子有点乱,不太明白你说的话。”少年放下了握紧床栏的手,双手合握的轻放在白色床被上,笑面温雅。 “我说…”她哽咽一声,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我想回家跟着哥哥和婶婶,不想和你待一起了。” “嗯…你是想家里人了对吗?乖,等我病好了我就带你回家看看…”轻轻上扬的嘴角依旧柔和,十指却紧紧相扣。 “我不回来了。” 空气停滞,细微的虫声碎碎,平静如水,却如洪涌前的风平浪静。 一声保温瓶砸在墙面剧烈的撞击声,再落回地面弹撞的碎裂声,声声惧耳,空彻回响。 少年的声依旧如斯雅致,“轻轻妹妹,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最好是骗我的,知道吗?” …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轻轻,我不是没有给你讲过这个故事。”林凉的手包紧她的手,喉结滚动,左手食指划过她的锁骨,声音低沉。 “那十年后是不是就不怕了?林凉,我还可以等两年,等你不怕…”急迫而期待的看着他。 林凉忽的便笑出声来,手指抹去她脸上的珠子,“我要结婚了。宋小姐,挺谢谢你给我的年少带来过心动…还有绝望。可再谈些无望的事就是徒增烦恼了。” 他终究还是拾不起这破碎的镜片,生怕划着手又割破刚好的伤疤。 她终于确定这不是她要等的那个人了,也或许是等到了,但最终也流走了。她等候的这八年呐,一场空了。 宋轻轻放下了捏紧他衣衫的手,却被他握在自己手中。 就这样…结束了…她垂下了眸子。 她的英雄要成为别人的新郎了,她唯一的寄托没了,她找不到林凉了,她该怎么办… “我要回去。”仿若是声叹息。 或许应该回按摩院浑浑噩噩的过掉下半生,不再与他纠葛,不再添加他的烦恼,她对自己说,这一次她真的没有懦弱,是他不想要她了,很坚决的一次一次说醒她,所以她才说回去的。 她真的舍不得…每一次都舍不得。 很熟悉的话,林凉不由得嗤笑一声,迅速起身,打开曾一直锁上的柜子,里面全是裤子,他找出一条内裤和裤子扔给她,不作任何挽留,“起来穿好,穿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去。” 她拿起地上的裤子,慢慢的套上,不知怎的便用身子背着他,低着头抹掉脸上不争气的水珠,穿好了停住了一会才转过身看着他。 一张卡和手机扔在她怀中,“里面的钱够你用了。能治病就拿去治,既然没跟你哥成事儿,不能治就当嫁妆,别去做妓女了,张大点眼睛看清你要嫁的人对你好不好,别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别人走,听到没。” 手指冰冷,脚也冰冷,脸上却热热的,一道一道的,又不留痕迹的落在地上没了,“…好。” 好。 林凉,我听你的。 好好嫁人,再也不做妓女了。 “一月五号那天我会来的。”她笑着说。 那张卡临走时被她扔在他的院子里。 她想,来时空空以为是不缺,现在离去也应空空,因为留不住。 三三:虐了点男主哈哈。今晚还有一章,不过较晚。 五十一(修) 51 她是被他的司机送回来的,是个爱唠叨的中年人,一路上便不停说着最近的热点时事,又扯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后来又转弯抹角的问她是林总什么人。 她说是他的…还是没想出来,就没说了。 司机不由得几声唏嘘。 林家自从在政派之争里赢了掌控权后,便在国内算是名贵家族了,商政军三界,林家处处都有人身居高位,林凉从商投身于房地产行业,也投资了几家娱乐公司和科技公司,这几年在国外一直管理海外公司,最近才接手国内事业。 这样一个年纪轻轻却登上全国个人身价前十名的名贵人物,却是家里唯一一个高中学历的人,可初见他的人无一不以为是个学识渊博的博士,只因他面相上更像是个读书人般彬彬有礼,和煦如风,怎看也不像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司机刚派来跟随林凉不久,对这个少年有成的男人有着极度的八卦,有钱的男人免不得风流,可他却从未看见林凉身边有过其他女人,他只知道他的未婚妻是个大小姐,想来对路柔应该是真爱,连平日里宴席上陪酒的女人,林总嘴上说是闻不得刺鼻的香味,但更像是嫌恶般,只要有女人经过他,他都不由得隔出距离生怕碰上。 所以对于宋轻轻的出现,他是疑惑的。 宋轻轻是典型的六分脸,清秀些,小家子气没啥气色,偏稚嫩。路柔倒是实实在在的骨相美女,韵味气质上佳,与林凉的面相也更般配。再说追林总的女人不在少数,比路柔漂亮精致能力优秀的也是有几个,多少人因第一面的印象便对那人耿耿于怀,所以见过林凉一面的女人免不得都控制不住多嘴问一句,这谁啊。便下意识开始肖想和他亲密的未来。 可林凉除了路柔,对其他女人纷纷婉拒。 只除了这个突来的宋轻轻。 司机把她送到了那条街道,下车前跟林凉打了通电话说人已经送到了,一直低着头不看窗外的她才下了车。 价值不菲的车从她身侧驶去,车轮扬出一抹灰尘,落在她的鞋上,她低着头轻轻抖了抖,却还是落了灰。 路灯幽黄,此时是夜间的九点,风声萧萧,寒气瑟瑟,她眯了眯眼,对面前有些陌生的景刺得眼睛有些涩疼。 她的面前是一排写着“城市新印象”的图画围栏,像条龙般延伸开,向左望不到边,向右望不到尽头,她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抬了抬下巴。 高楼成了一堆废土,在光晕下,尘土正以恣意的方式飞舞着,来往的人只瞧上一眼便匆匆而去,只有她呆了般看着,却隔着高高的围栏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巷子,没了。 她待过的八年,她的小红凳,她曾把这当做自己的家,都没了。 她还失去了林凉,这一天真的太糟糕了。 拿起手中的电话,拨着徐嬷的号码,宋轻轻的手微微的颤抖。 “你走的那十几天,政府就派人下来说是城市规划,钱也给得足,这里的人就全同意了,前几天才推平的。”徐嬷给她倒了杯热水。 她给徐嬷打了电话,隔了十几分钟才被徐嬷接着去了她新租的地方,一路上又问她怎么打不通电话,又问她是不是回来拿衣服的。 她说她手机被收了,又说不是,她不回去了。 “怎么了?”徐嬷停了脚步。 “他要结婚了。”她捏了捏手指,语气平淡了许多。 徐嬷手里的钥匙铮铮作响,吼了声过道里的声控灯,说,“这叫什么事,要结婚了还带你走。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阿姨,他很好。” 不知道要怎样形容他。或许是像小时最爱的奶糖,想吃又舍不得,不吃又怕它化掉,便是怎样都使人挠心挠肺不知所措。 徐嬷只当这孩子是迷了眼听不进去半点那人的不好,叹了两声便拉着她进屋,给她倒了杯热水才给她解释巷子被拆的事。 “好像有个姓林的承包了这块地,要建个新楼盘,这挨学校那么近,交通又好,建好了不知得多赚钱,有钱人真好。”徐嬷又叨叨上了。 宋轻轻喝了口水,没说话。看着电视里还放着缠绵悱恻的爱情剧,宋轻轻一下失了神。 “那之前我正物色了一个男人,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走了,你不现在回来了,到时候有空去看看,女人的青春等不了这几年,虽然他人长得寒碜些,人是真的好,就因为相貌这事没多少姑娘想嫁,一拖拖到三十几了,他父母看他老大不小的,催婚催得紧。”徐嬷摸了摸她的手,又叹了几声。 “幺儿,你也别怪阿姨找的人不太好。我身边就这些人,再说做了妓女也难免…是吧,你也别想着那个要结婚的男人了。咱们各过个的,不是一路人不走一条路,那孩子我看了,很会照顾人,又热心肠,是个好男人好丈夫,你就去看看怎么样?不满意我们再找找。” 她低着头还是没吭声。 徐嬷也急了,拉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你千万别想什么一个人过啥的。老了你就知道没人伴着,没人帮你那才难受。阿姨也老了,陪不了你多少年,到时候谁给你做饭吃,你就乖乖听我话,去见见怎么样?” 宋轻轻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小屋,隔了半久,才终于点了点头。 她还有徐嬷。 她乖乖听话。 她要好好嫁人。 三三:这章可能会修,感觉写得没感觉,哈哈 五十二 52 “凉哥,过来坐坐?”路柔挑着眉,笑着拿起手中的酒杯,下颚点了点旁边的卡座。 “不了。”林凉拿起酒杯朝她的方向示意,笑着饮了一口。 路柔顿时笑得更大了,看着面前西装革履衣貌堂堂的俊俏男人眼睛轻轻的转了转,“瞧你一副生怕被我吃了的样子。你这毛病不改…到时在床上怎么交差啊?嗯?林先生?” “养精蓄锐,用兵一时。”林凉向她靠近了一步,却还是留着距离,“路小姐,你这么期待么?” “谁叫我当初蒙了心的答应婚事呢。”酒杯轻放,手指散雅的卷了卷胸前的卷发,“哪知时间这么快,晃眼一过我们竟然就要结婚了。” 林凉抿嘴一笑,没回话。 “说起来,怎想到要开发南北街那个老巷口了?虽说那里位置还行,可那的人都蛮横,不给高价不让的,都是些老虎钉没人想碰,卖力不讨好的事可像不是你的行为。”她疑惑的微眯了眼睛,似要看清他脸上的变化。 “他早就想整改那片红灯区了。我就顺手接下了。”平淡的语气,整理着袖口,瞧着一丝不苟后才抬眸看了看她。 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林凉的父亲,一时笑了,心想这两人的怨竟然还没消。 “一月五号见吧。”起了身,拎起身侧的包,拨了拨耳后的散发。“再见,凉哥。” 又轻笑了声,“抱歉,我不应该叫凉哥了。” “再见,老公。” 今日的酒喝得着实有些高了,脑子像苍蝇般嗡嗡作乱。把人送走,孤身去往熟悉的酒吧也能碰上自己的未婚妻,这倒是奇了。扯了扯紧了呼吸的领结,皱着眉解开第一颗纽扣,第二颗纽扣,露出白玉精致的锁骨。 “喝一杯?”女人像是闻见花香般凑近,扬了扬手中的莫斯科蓝卡。 斜眼一瞥,嘴上如利刃般,“滚。恶心。” 还没靠近一米处,女人的身子顿时呆住了,一时也未曾想到儒雅的面相,话里却恶劣至极,人不可貌相这词她还是第一次理解得更深刻些。 揉了揉眉头,烦躁自己说话怎么这么不留情面,不像往日的他,似是有块东西一直闷在胸口,等待喷涌而出却又闭塞难开,只能朝另一个方向发泄般,林凉软了软语气,好似刚才那人是场幻影般。 “抱歉小姐,我一时喝多认错人了,误以为你是…实在抱歉。”说完,便佯装喝多了要吐的模样,也不管女人是何表情,绕过她便出门而去。 打了辆车送回了家,院里房内都是清冷的黑寂,站在院里瞧着月色又低头看着无灯的房子,踌躇了两步才把指纹印上。 没有第一时间开灯,便倚在墙角点了根烟吸着,火星像血滴子般碍眼,没吸到一半就给灭了,后来他把灯按开了,竟下意识的从嘴里蹦出一句,“要不要吃蛋炒饭?” 哪有人应他。 说完他自己都自嘲的笑了,疑惑的问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又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发了疯。 于是洗漱完便瘫在床上,侧着身子闭着眼却久久不能入睡,从这想到那,从公司运营想到企业合作,就是不去想关于那个人的,烦躁却随着难以入眠而层层迭起,越是催着自己入睡,却愈加烦躁难安。后来是耳朵的痒意使他睁了眼。 皱着眉从枕上拿起那根长长的发丝,他盯着它,好似火山喷发般终于找到了发泄口,只一把用力泄恨般扯断这根发丝,还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宋轻轻!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些!我这八年已经把你忘得够彻底了!我酗酒抽烟纹身,都在一步一步提醒我绝不会因你而起任何波动!宋轻轻,这些年我做得很好…很好…”话说到一半,气势却越来越弱,仿若失了力般,手脚都软了,望着天花板,神色几近哀色, 他说,没理由…没理由的。我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一把扯掉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用力决意的扔在墙上,看着它反弹在黑夜里不见踪迹,只有耳朵抓得一点消息后,他的呼吸才渐渐平静。 月色如凉,沉寂的房间里却还有小虫般的细碎声,似乎是在喃喃自语的说着。 “绝不…绝不…” 如徐嬷所说那般,这人确是长得其貌不扬。一副苍老样,似是被生活逼出了褶皱,三十多岁已有了扎眼的白发,眼小嘴大蒜头鼻,的确是不太入眼的容貌。 他说自己是跑外卖的,虽然累,但是钱挣得不少。 她的心顿时一阵恍惚,下意识的问他,“你会骑着摩托车看落日吗?” 奇奇怪怪的问题,可王川还是回了她,“不仅落日,有时候还能看日出呢。” 王川的确是个心肠好的人。特意请了假来相亲,选了离她最近的茶楼,自己开着摩托灌着冷风提前两小时到场,来的时候手都冻红了。一来便殷勤的问她想喝什么,又问她饿不饿,从怀里拿出一个新买的热水袋插上电便让她等会儿,说可以暖暖手,体贴热心极了。 她说自己是个妓女,还有说话慢的毛病。 王川说不嫌弃,还笑着回她,说,“你别嫌弃我就好了。”嘴上不在意,眼里却认真极了。 宋轻轻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喝着柠檬水望着地板发了会儿神。 王川单身久了,尝尽了女人嫌弃的目光,自然活得小心翼翼又有点自卑的性子,看见宋轻轻俏丽的模样,对他虽算不上热情,但给足了他尊重,王川的心一下便热腾了,话一下也比往时多了,甚至勇敢出击的问她要不要去看电影。 她闪了闪眸子,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只握紧了手里的热水袋,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后来两人交换了微信和电话,王川把她送到了徐嬷的出租屋前,不敢碰她只隔得有些远了,看着她的面容,手指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却不说话,看得宋轻轻疑惑的打量他,他才饱含着万千勇气的问她。 “要不,我们两凑合凑合过吧?” 三三:看到没!五百珠快到了!就麻烦大家多多投投猪猪啦~结婚还要铺垫一下,哦嚯嚯嚯~ 五十三 53 一只满身泥垢的独眼鸟落脚时,发现岸边一只快风干的鱼,它身上的鳞片已经脱落,眼睛也枯了,它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用尖尖的嘴啄了一下它的脑袋,它说,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鱼摆了摆失了色的尾巴,说,你有见到我的王子吗?我只是在这等他。 鸟说,看见了,他正在王宫里举办盛大的婚礼。 鱼说,啊,这样啊。那你能带我去看看好吗?好鸟儿。 独眼鸟看了看这只濒危的鱼,张着嘴把它衔在嘴里,张开翅膀便直往王宫飞去。二千九百二十公里,风雨兼程,日月掌灯,露珠为食,它们终于到了。 那一刻的鱼,本是干枯的眼突然涌进一条闪着日光的河,它说,我见着了,我见着了,很美,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象,他依旧还是那样俊俏。 独眼鸟把它放在一颗凤凰木的枝丫上,拨开碍眼的绿叶,它说,鱼啊,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么? 鱼摇了摇尾巴,说。好。 独眼鸟又把它叼起来衔在嘴里,双翅一展直入云霄,云雾皑皑遮了它的眼,它谨慎的紧住鱼的身子,生怕它掉下去。 鱼的鳞片不知何时全没了,只剩一只光溜溜的身子,滑得鸟儿衔不住它,飞飞停停的。 鱼说,鸟儿鸟儿,我要死了。对不起。 鸟说,你撑一会儿,湖泊已经到了。 鱼说,鸟儿鸟儿,那片湖泊不是我的,我只待过王子的鱼缸里,我已经习惯鱼缸里的水了,其他的水我试过了,我进不去,所以我要死了。 鸟说,你死了王子也不会记得的。 鱼说,鸟儿你糊涂啦,那时我也记不得了啊。 鱼光溜的身子从鸟儿的嘴里滑下,从云层里落下,一层一层跌入风中,消失不见了。 独眼鸟眼睛不好使,鱼儿下落的速度太快,所以它找不到鱼儿落在哪去了,世界太大,它太小了。 独眼鸟只好又去找下一条鱼儿了。 … 他眼里的期盼,正以卑微的姿态望着她,令她不由得想起那时伸着指头乞求和好的自己。 痴情与胡搅蛮缠终归还是一对近义词,只是因站立的方向不同而显得好恶相对。宋轻轻好似有些明白那时他的心境了。 所以最终给她的,是可怜,是同情,是不忍心。是她那时抱着自以为是的想法去添麻烦,惹他心烦。 这里的人不相信从一而终,衷他不忘。甚至连痴情也会被认作是傻子,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寻找新的归宿,让她走正常人的路子,说失了莫念,时间和新欢是良剂。 她便好似进入了一洼死谭,每一副器官都陷入谭中泥沼无法动弹。于是对得不到妥协,对失去妥协,无所谓是高是矮是丑是俊是好是坏。 反正不是他,她右手的位置不是他,是谁又有何区别呢。就当满了老人的心愿好了。 “嗯。”心灰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周围的花草都成了灰蒙。 王川笑得眼角的褶皱全出来了,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幅度,却显得实诚极了,“那…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十一月二十二号,小雪。她等了八年第一次看见林凉。十二月十五号,她答应了一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的相处。 有时候,命运就这样转角了,只因一点观念想法的改变,你没有察觉。 第二日的早上,揉着惺忪的眼打开按了三声门铃的门,她有些呆呆的看着面前风尘仆仆的男人。男人发丝上带着晨露的湿气,笑着递给她手里一瓶热和的牛奶便又急匆匆的走了。 宋轻轻站在门口,看着他坐上摩托车,戴上头盔,双手伸进摩托车把手上黑色的毛手套里,王川冲她招招手示意要去送货了,转身便疾驶而去。 她抱着牛奶瓶, 玻璃瓶的烫意染红了指尖,她轻轻地缩了缩手。 天色渐渐明亮了,正慢慢地夺取黑夜的领地。 下午一点左右,她的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震动,她开了锁看了看微信署名,眼眸一垂,便看了看消息内容。 【老女人,我被我爸盯上了,上下学都派人看着我,所以才不能来找你,你别急啊,等着我。】 林玄榆,他的表弟,一个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人。 她打开了手写输入,一字一字的写着回复他。【我已经离开了。】 后来又写着,【我有男朋友了,以后…不要联系了。】 刚发出一秒,电话便打来了,接通后电话里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是低吼的野兽般,“你在说些什么鬼话?!哪来什么男朋友,男个鸡儿….”连浑话都冒出来了。 她声音平缓的回复他,“他叫王川。南湖区的人。相亲认识的。”停顿了声,又对他说,“那个…你把银行账户发给我一下,我把钱还给你。” 林玄榆感觉肺都炸了,握着手机的手紧得像是要捏碎一般,沉了声音便质问她,“表哥放你走还是你自己走的?再说宋轻轻,你不是说你不嫁人?嗯?!怎么这么快就搞什么相亲男朋友的,你要找男人为什么不找我?!” “我自己走的。徐嬷说我该嫁人了…”她不知道对面的少年为什么会对她执着,或许又是一个想把她“拯救”的恩客一样,过不了几日,便会失了兴趣,所以她回他,“我觉得王川很好,我们俩很适合。” 言外之意是在说他不适合?他凭什么不适合…就那个名字听起来就土得掉渣的王川适合?艹… 林玄榆深吸着气,用力按上了红色的挂断键。 宋轻轻没有听到了他的声音。 晚间六点,门铃又响了,疑惑地起身,透过猫眼看去,是熟悉的人。 王川还冒着奔跑的细汗,见她开了门,便搓了搓粗糙的双手,对她说,“你不是想看落日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现在时间刚刚好。” 王川是个世俗的人,起早贪黑看的落日无尽,对它已经像吃饭一样寻常无味,却听到她想坐着摩托车看落日的愿望,顿时便起了心思想带她去看看。 这座城市最美的落日位于云桥之上,云桥是连通两区重要的交通枢纽,长约三千五百米,车流不息,驶来驶往。往下是潺潺而流的春江,微风吹送,红日伴着晚霞在高楼大厦间若隐若现,再落于东方,红色将楼尖染成透红色,边角的光线像是金柱驻扎在红海中,宛如梦境。 追着太阳的影子飞驰,红色落在眉上吸入鼻息,成千上万种风的味道混着夕阳的暮气涌入肺叶和胸腔,像要将体内染上落日的颜色,余日红得若炉,眼睛也红得似彤。 身前的人气息是陌生而别样的,让她想起小时在田埂里耕田的老牛。 “轻轻妹妹,喜欢吗?”好像传来了那个人的声音,从落日里拨开云层送来。 她紧紧的抱住那身比她宽厚的腰躯,她要说,“我喜欢。” 脸埋进他暖香的脖肩处,闻着他独特的气味,白玉的肌肤在她的唇下变得晕红,红色的光便沿着他精致的下颌角落下,与余晖争光。 她盯着他的侧脸,仿若瞧见了余生。 你知道吗?我从来不是喜欢看落日,只是喜欢和你看落日,只是喜欢看落日的你。 王川晚上还有单子,这个点刚好有个客人点单经过云桥,所以顺道带着宋轻轻去看落日,带着她送完单便又送她回家,坐在车上没有下去,便从保温包里拿出一袋热过的草莓酸奶递给她,说。 “听徐嬷说你喜欢喝这个,但这个天气喝冷的不好,我就给你热了会儿。” 她接过了,说,“谢谢你。” 转念又想到什么,便让他等一会,从自己屋里拿出一条围巾来,有点残次,线也没收好, 这是她最后一条了,最好的那条她没有送出去,被她离开时扔在了垃圾桶里。 她让他低下头,便把围巾围上去,整理了几下边角,说。“织得不好,你别嫌弃。” “好。织得好。”闻着围巾里独特的清香,王川一时高兴得话也不知该怎么说了。 便戴好头盔,终于下定决心的用手握住她的双手,贪心那点软意,又说,“那你早点睡哈,明天我再来给你送牛奶。” 不等她拒绝,便急着去送外卖了。 她望着那身影,从线到点一眨眼便不见了,手背上的余温还在,陌生的气息扎存。 好像...就这样了。再深刻的过去,一旦定格成遗憾,除了一无是处的回忆,别的就是要尽力的去遗忘,顺便说一声,人生还长着呢。 三三:我真的拼命在憋...看到五百猪猪想加更三章来了,从六七点写到现在,才更一章...我继续去写了... 五十四 54 贵人家的婚礼,已是提前准备了。女主人要求的百万稀有鲜花,正在岛上悉心浇灌。地点预订的海外百年沉淀的城堡教堂,牧师开始熨烫他新的祷服。请帖上烫金的名字已经发送各地,达官贵人,圈内名流又或是些无名之辈。 小媒体为了流量,也开始暗自刊登自己的小道消息,头条著写林家贵少爷和路家小姐的豪门联姻。 评论纷纷,但大多是羡慕和祝福的贺声,才子佳人,珠联璧合。 十二月二十号,是个艳阳天。路柔喜欢这样暖洋洋的天,便叫着自己的未婚夫拍一套婚纱照,留下美丽。 拍照的几天前,他洗去了身上的纹身,手臂上还有些瘙痒,只留了左手食指上的那串文字。 婚纱店是市内最大的一家,全国也有名号,高端设计的品牌婚纱几乎都收容在此,一楼参观,二楼试服化妆。里面琳琅满目的婚纱皆是七位数起步,大多是纯洁而高尚的白色,不染尘埃。 “凉哥,好看吗?”路柔捏起两边裙衫,笑如灿花的看着他。 精心修整的发型,昳丽的妆容配上精致的衣衫,只如锦上添花般,笑如烈阳。这样的女孩子,无一是美丽且难见的。 可…眸里印出的,却不是这张面容,而是另一个女人。 她的眸子天真如水,笑靥纯然,如酒酿的两个小窝,总有迷惑的力量撕扯他。初见也好,相逢也罢,她只一笑,只一笑,身体的某处便开始溃烂,败不如水,理智消散。 不知哪的人在说话,说,“女孩子都会嫁人的,穿上婚纱冲自己的丈夫笑的时候真是最美的时刻了…” 女孩子都会嫁人的…她也会穿着婚纱冲着自己的丈夫笑。 她也会…嫁给谁?嫁给除了他以外的谁… 会对他笑,会装疼惹他注意,会站在门外等他回家… 这个念头乍然而出时,血液似是停滞,大脑失去运作,身体里只剩叫嚣,叫嚣到喉咙发涩。 “问你呢,半天不回话。”路柔不开心的朝他扬高了声音。 他揉了揉眉头,说。“好看。” 换上新郎服的他确是引来了众人的围观,细致的眉眼潺潺,唇色淡脂,身形修长挺拔,外露的肌肤除了脸庞便是皙白的手,指尖都是惑人的粉色。只站在那,便像有光倾泻流淌般,令人移不开眼。 周围的人开始夸赞他的容貌,也开始说道他与路柔的天作之合。 这场喜事落在心头却没有任何起伏,那点滋味只有恍惚想起一个人曾抱着他的腰肢,软软的说,“林凉哥哥,你好帅。”时,似乎才有点欢喜的情绪,可回过神来,便是无尽的恼意。 平复着呼吸开始站在镜头前,像个假人般做着动作,却也不显得虚伪,只在摄影师示意可以亲吻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拒绝了。 冷静无法回笼,他恼自己还是会对她波澜起伏,他一直遗忘逃避的八年前,总要因她从身体深处里攀登至顶。 现在谈情爱都太虚了,抓不住也猜不透。 倚在墙角吸了口烟,浮躁顺着烟气离去,好似舒服了些。 以前可以忍受贫穷和劳苦供养她,可以头破血流可以不在乎名声,可以在临死前还念着别让她担心怕她饿着,头晕着跑着也要回家,尝尽心酸苦楚,可最后得来一句,她要走,她对他从来没有爱。 他怕了。 所以找个志同道合的人过一生,不会发酸发涩,也不会患得患失。 烟抽完了,熄灭扔进。抬头不知为何望着天空,背靠在墙上撑着身子,双手叉进裤兜里,神色莫名。 宋轻轻,你在做什么? 十二月二十号中午,宋轻轻跟着王川见家长。 王川早看上宋轻轻很久了,常年给按摩院送外卖,就是为了多看宋轻轻几眼,只是宋轻轻从未注意过这个人。他不敢轻易的就找她做活,怕自己长得丑陋吓到她,只每次隔得远远的,看着她坐在小红凳上。 好不容易打听到徐嬷要给宋轻轻找男人,自己便瞒着父母相亲,听徐嬷说她无父无母,只做过口活,脑子反应有点慢,说话有点毛病,做妓女也是为了挣点钱出国见亲人,结果亲人死了,所以现在不做了,准备嫁人,没啥挑的,对她好就行。 王川听得就心疼了,听到只要对她好这句话也乐意坏了,忙请了假还特意修了个发型买了身新衣服去见她,就怕留下不好的印象,只是他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便开始急着把她娶回家。 王川的母亲李芬不知道宋轻轻的事,快要带回家吃饭时,昨天才听人摆,说她做过妓女,顿时这气混着羞恼露在面上,等人一进门,脸寒得跟冰窖似的,只是挨着儿子的面没一开口说她,在饭桌上便不礼貌的开始询问她的家室来。 “你家里人几口啊?做什么生意的?” 宋轻轻回的慢一时没回她,李芬顿时便觉得这姑娘还跟她甩脸子,筷子立马就摔桌上了。 “他们…在我六岁时,都死了。” “妈!你能不能吃饭?饭桌上问什么问…”王川生怕引出宋轻轻的伤心事来,忙说道。 李芬一向听儿子的,只好嘟囔几句“有什么说不得的…”拿起筷子吃着了。 饭后李芬又让宋轻轻帮着自己洗碗收拾厨房,宋轻轻从沙发上刚起身便被王川拦住了,对着李芬便说道,“轻轻妹子是客人,哪有叫客人洗碗的。” 李芬被儿子又一次的打脸顶嘴给怒了,再加上本身对宋轻轻的不喜,扯着嗓门便吼着,“她就是个猫儿,就你跟个傻子似的把她当成宝!谁知道她得没得什么脏病!还想做我家媳妇儿?你就不怕传一屋子的病出来?!” 宋轻轻好像已经习惯别人这样说她了,无动于衷的看了看王川,又看了看李芬。 王川顿时偏过头看向宋轻轻,声音温柔,“妹子,你别听她乱说,徐嬷跟我说了你全部的事,我不会嫌弃你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说完便拉着李芬进了别的屋子关了门,一番言语也不知说些什么,出来时李芬只漠着脸便去厨房收拾了,没了之前的嫌恶态度,但也没看宋轻轻一眼。 王川照例送她回家,带她坐上摩托车,又穿过云桥,给她戴上手套让她抱紧他,说现在冬天风大,刮起来冷,你就把手放进我兜里,脸一定要贴在我背上,我给你挡着风。 她听话的做着,跟着他穿行车流,越过绿灯。 不知路上哪出来一个醉鬼,吓得王川急忙刹车,见那人穿戴精英,不敢惹起大轰动,只好低骂了几声,听得宋轻轻问他怎么了,说了声没事,便绕过他走了。 林凉眯了眯眼,今晚的酒量带着莫名的冲动和一决高下,于是喝了十几瓶,走路都有些看不清脚下了。 听得一声摩托车刹车声,他才惊觉自己好像没看车辆,偏头正要向那人礼貌的说声抱歉时,那人身后的人侧着的脸庞让他有些迷糊。 宋轻轻?不可能吧…宋轻轻怎么会抱着一个这么不入眼的男人…还坐着摩托车… 他想他是喝醉了,看花了眼。 于是道歉也没说出口,那人带着身后的女人便绕过他走了。 车流携来的夜风莫名的寒冷,凉得他身后惊起一番颤栗,还有难以言说的情绪盘踞。 这是…宋轻轻吗? 一直抵达家门口,王川没有走,握住她的双手,话语里有些迟疑的,“轻轻妹子,你知道我年纪也不小了…那个,我看了下农历,一月五号易嫁娶,刚好也赶上我爸过生,双喜临门,所以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去…然后一月十号我们再去领证怎么样?” 眼里的小心翼翼和期望,不好看的容貌此时因紧张更加扭曲难看,她看了有些久。 一月五号… 曾在网上不经意的翻到一条讯息,说林家与路家的联姻,上面两人登对的照片她也曾用手一点一点的描绘出轮廓。从结婚地点说到参与人员,还有人在评论下晒出请帖。 她以前从未想过嫁给林凉,是因为觉得只要在一起就好,从未想过嫁的意义。 可她什么也没收到,说是参加他的婚礼,他的婚礼办在海外,常人难去,更莫说,她连请帖都没有,她想,她或许…是被他遗忘了。 “嗯。”她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手机电话又响了,她看了看上面的“林玄榆”三个字,如往常般挂断了,不过这一次她学着徐嬷教她的,把他拉入了黑名单里。 “谁啊?”王川见她摆弄了很久,疑惑的问她。 “骚扰电话。” 睡前她仔细的写了这条短信,像是用尽一生的勇气。 【林凉,谢谢你。你要原谅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对不起。但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希望你过得很好,只是我用错了方式。所以我要为我以前的任性和无知道歉。林凉哥哥,你一直是我心中的最好。再见。】 再见,过去和等候。 再删除关于他的所有联系,归于平静。 三三:抱歉小可爱们啊,说好三章,但昨天太困了,就睡着了...我正在努力更文...这章可能会小修一下下,晚上应该还有一章,不过有些晚了。 五十五 55 宋轻轻和王川的婚礼很简单。 一家小店上租了件一千多左右的红色女方中式礼服,王川没租新郎服,向她解释说家里还有套爷爷留下的中山服,没穿过几次。婚纱照便在影楼里只拍了一张,几百块弄了个玻璃框,挂在新房中。 思索了一会,宋轻轻还是发了自己的第一条朋友圈,上面写着“结婚了”。还贴了一张她和王川的结婚照。 没请婚庆公司,只在老家的酒店摆了几桌酒席,基本上是男方的客人。 早上九点,收拾规整的王川笑着辞别父母,穿着中山装开着租来的车,去接新娘宋轻轻回他家拜父母。 一月五号,下了点小雨。 “林凉,还在看啥啊?快去接新娘子啊!”身边的伴郎看着他一直握着手机看得入神,忙看了看手表,一看都十点了,便催促他。 见他不动,又凑过身子去瞧,只是一则短信。 忙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这么入神呢?不准备结婚了?” 垂下眸子,删除短信,便收了手机,面目柔雅的笑着,“没什么,第一次结婚肯定会有些难以适应。走吧。” 闹喜,塞红包,跪拜好话,哄闹,一一收进平静的眼眸里,旁人说些羡慕称赞的话,他一一礼貌的回应着,热闹的景象盛大,以至于众人都忽略了笑得欢喜的新郎连新娘的手都没碰上,便包机去往古堡教堂宣誓举行婚礼。 照本宣科般念着中英混杂的承诺,听着教父说新郎新娘可以亲吻的话,他顿时有些呆滞了。 路柔扯了扯他的衣袖,朝他小声嘀咕着,“凉哥,委屈一下,我也不愿意啊…谁让我们在结婚…” 只好忍着性子侧着脸轻啄,余光瞟过崭新的戒指,正圈在右手食指上,代替了左手。 中午时分便去大酒店里进食,一桌上万的规格,上千的红酒美食,酒店内流光溢彩的装饰,银质的吊饰和上弥漫的正含苞待放的鲜花芬香,精美得让人惊叹,司仪小姐安排着精心的节目,底下一片和乐融融。 说些客套的礼话,温笑着让众人吃好喝好,一面欢喜的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 直至喝得有些多了,便独自一人到顶楼吹着风吸着烟散散身体里的酒意,望着天,被寒风吹得手都红了,却不曾缩手,烟还没烧完。 “恭喜啊表哥。”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没有回头,只是回他,“谢谢。” 林玄榆却走到他的身前,以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说道,“一月五号真是个好日子,怎么到处都有人结婚。” 眉头一皱,似乎有些许的不安蔓延,却还是稳着呼吸抽着烟回他,“一月五号风水不错。” “当然。”手机屏突然放在眼前,一张红色打底的照片充斥着他想定睛一看的眸中,还伴着带着讥嘲的话,“不然老女人也不会选择今天也结婚。” 红色真艳,艳得眼疼。猛吸了一口,烟雾膈在喉中。 林玄榆也难受。她把他拉进黑名单却不删微信不回消息,他还以为一切是个错觉时,今天就发现,从不发朋友圈的她,放这么一张照片,无非不就是让他死心。 于是难受到得找个人看着他也失措难堪。经历了这么多,他早看出表哥还念着她,最后的选择妥协给现实也罢,他也不想让他心里好过。 呼吸和血液失了消息,左手食指石般僵硬,心脏停滞慢跳,涩疼的眼变得浊气。 “祝她喜结良缘。”笑着,无所谓的扯着嘴角,面目上都是漠不关心,林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说,“抱歉,我要下去招待客人了。” 许是酒意浓烈到毁坏了神经,胸腔起伏的高度有些骇人,下楼时一个踉跄差点踩空,只能扶着栏杆稳了稳身子,垂着身子看着底下的客宴缤纷,呼吸逐然变得急促而狂躁。 嫁人…她嫁人… 短信上写原谅她不能参加他的婚礼,却和他在同一天结婚… 呵…多么快的决定… 喝酒喝得似乎是有些毫无节制了,竟能一时脚不稳的绊在地上,伤了膝盖上的骨头,连丈母娘都来劝他少喝些,问他摔着了没,他摇摇头,忍着痛说了句没事。 坐在椅子上休息,掏出手机,却看着空空如也的信息箱,揉了揉眉头,头晕脑胀的酒后感难受得全身乏力。 她说她只是用错了方式,她说他一直是她心里的最好… 那为什么!曾这么狠的离开他,现在又这么快嫁给别人。 是对他的拒绝绝望了么…可依旧傻得很,连要嫁的男人也不找个入眼的… “给,你不平时喜欢喝这个,给你压压酒性。”一旁的路柔递过来一袋草莓酸奶。 大男人喝什么草莓酸奶。 他接过了,看着熟悉的包装,哑了声音,说了句,“谢谢。” 那时没钱,挣得钱还不够平日里的三餐开销,但还是省着每天带一袋草莓酸奶回家,把她从卧室里叫出来,看着她欢喜的接过又喝得可爱,便侧过脸舔掉她嘴边的奶渍,却被她误以为自己也想喝,用着舌尖舔了舔他的唇,拿出嘴里的酸奶袋,一面含糊的朝他说着,“林凉哥哥,给。我们一人喝一口。” 那时不知她偷偷跑出去干什么,手上脸上落了灰想瞒住他却没擦干净,开门后便从背后拿出一袋草莓酸奶冲他笑得灿烂,“林凉哥哥,你给我买酸奶,我也给你买酸奶喝。” 后来才知道她自己偷跑出去捡瓶子卖,一角钱一个,为了挣得多些,便跑去人多的广场上不顾面子的看着那些喝饮料打球的少年。回来的时候却迷路了,所以被他说了一顿,却又抹掉她脸上的灰内心自责不已。 他也想让她过得再好些。 那时可以不在乎物质的贫瘠,只要在一起,喝着酸奶,拥着抱在床上,就可以轻易的笑出声来。 可以纯粹到忘却苦累,只盼着按动门铃的那一刻,开门的是穿着拖鞋的她。 他说,你放心,等我开了大公司,就买下那个酸奶厂,让你喝个够。 可…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他不过随口一说让她当嫁妆,她就马不停蹄的嫁人了。她这算什么啊…照片上的人远不及他,平庸面丑,可那又如何…她要和他结婚。 过柴米油盐的生活,再生个孩子…宋轻轻要为他生孩子… 八年前的感觉又来了。那些臭酸味烧得浑身犯疼,手臂疼,膝盖疼,哪哪都疼。他闭着眼张着腿坐在椅上,头仰着,像个二混子般,不顾颜面的。酒意从腰腹深到脑中,头更晕疼了,呕吐的欲望蠢蠢欲动。 他为什么还不死心啊! 为什么告诉林玄榆的父亲说他嫖娼禁止他的接触,为什么不惜高价亏本买下那块地铲除那个按摩院!为什么说要远离她却靠近她!为什么说是可怜她却为她一次次的失态!又为什么不敢给她发请帖,林凉…你在害怕什么… 明明是她离开自己,却又缠着自己。 “凉哥,没事吧…”路柔看了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的推了推他的身子。 “没事,只是喝多了。”起了身,恢复原样,只膝盖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头,“我去房间睡一觉,散散酒意。” “嗯嗯,好,去吧,晚上还要吃饭呢。到时候我派人叫你。” 他点了点头,缓慢的走上楼梯,扔掉手中已经喝光的酸奶袋子。 一次一次的告诫自己不准踏入她的浑水里,觉得自己已经麻痹到无动于衷了,结果还是心甘情愿的跳下,说些自己都觉得狠心绝情的话,以为就好受了,难受的却还是他。 一定是因为酒太浓了,所以他要好好睡一觉。 闭上眼,脑海里却是宋轻轻穿着婚纱笑靥如花的模样。他的心脏像是奔溃了一般,呼吸难捱,疼痛又袭来了。 宋轻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宋轻轻已经被王川接到他家,拜过父母,李芬虽是脸上没有多大喜讯,但的确想着王川谈了几个都是女方嫌弃,只好作罢,再听王川讲了些宋轻轻的事,虽还是有些膈应,但见她平日也来串门带些礼品,帮她做做家务,话虽少些,但人是好的,也就没大排斥了,递了红包,也为喜事开了颜。 交换戒指,相拥而吻,在她心里平淡,却也落着笑容招呼着亲朋好友。有时不经意望着门口时,便会摸着心口,总觉得少些什么。 胆小鬼碰到棉花也会受伤。 酒宴纷纷,觥筹交错,王川和人划拳敬酒,一副喜样,声大如雷。她便笑着为客人们倒茶,没事了便站在墙边笑脸盈盈的看着这幅喜象。只瞟眼掠过门口时,心突然难跳了,连笑容也扯不出了,像个木头般站在那,看着那个人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他着一身定制的白色西装,仪表堂堂,完美好看到像是童话书籍里的王子,眉眼深邃,冠玉的脸庞泛着点酒意的醺红,在嘈杂的人群中,更像是一头凌然的白鹤,突兀得众人不禁偏头而望。 林凉…他怎么来了。 她捏了捏手指,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坐上飞机一个人回国,再让人打听宋轻轻的下落,从按摩院一路赶到她住的房子再到这个酒店,不敢迟缓的赶来,呼吸急喘,脚步颤抖。 他一眼便可以看见她站在哪,穿着红色艳丽的婚服,看着她的新丈夫笑得眉眼弯弯。 刺眼如钉。 冲动像洪涌摧堤,正席卷他的每一处神经,他的步子不急不缓,面如黑煞,只直勾勾的盯着她身上的婚服,恨不得撕碎成渣般,略过的周遭事物在他眼里如同死物般无视。 盯着她的眸子里浑浊得像是泥淖。 一步,一步,走向几近呆滞的她。 宋轻轻…你真的敢嫁给别人… 是我救的你,也是我曾付出一切把你护着,凭什么…你能这么轻易的抛弃我嫁给别人…凭什么… 三三:熬夜赶稿...我怎么现在写文越写越慢了...下一章有肉。凉哥现实看着渣,其实他对女主很好的片段我只是没写出来而已,是在回忆里了。 两人的态度由此发生改变。一个想挽回,一个想逃避,所以说是追夫火葬场也没错 可是参考我之前描写的片段猜猜凉哥把轻轻救出来之后发生了什么 五十六 56 雪一堆堆的抹除,黑色粘稠的泥淖从白色里脱笼而出,流滴进血管,随着血液翻腾滚沸,花失了红色,草渐变枯萎,天张出一片阴霾。 识了命般认降的羞恼感,从女人喜笑的容影开始燥热,红色的婚服,看着新郎的眼神,宾客的欢乐祝福,都无一不在麻痹着他的思考与冷静。头脑还在无休止的冒着酒意咆哮的冲劲,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仅存的自制力。 看着她,不再虚笑着,只收着唇角,面目如冰的绕过人群。 朝她走去。 徐嬷坐在宴席上正欢声笑语跟周围的婆婆摆着趣事,哪知一晃眼便看见正从门口进来的人,顿时惊得连筷子都掉了。 这不是…那结婚的那个男的? 还没等仔细反应,便看见王川一脸含笑的向他走去,徐嬷顿时心里不安,忙低着头暗自念叨了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王川见这人装容精致,疑惑了会儿,却也没想到宋轻轻头上,还以为是走错地儿的,忙走过去,拿了杯酒便过去,喜笑颜开的,“兄弟,你走错了吧,这是我和宋轻轻的婚礼,不过来了就是客,喝了酒再走吧…” 略过,目不斜视,只盯着一个方向。 王川纳闷的转了身子,一步步正朝自己的新娘走去,这一下他有点慌了,忙追过去拍上他的肩头,声音加大虚势,“你谁啊!” 面前的女人正面露仓皇,眼神却不是看向他,而是瞟向身后正问他,他是谁的男人。 他是谁… 轻挑着眉眼,理智如烟消散,无视众人的哗然,便一把捏住她惊愕的脸颊,唇落在唇间,毫无征兆的猛然掠夺她的唇舌,强迫性的握住推搡的双手,分开牙关,压榨她每寸呼吸,如摧枯拉朽,缠合吞咽,如洪水滔天而覆。 问他是谁….那就让她的丈夫好好看看…他是谁 宋轻轻被紧得毫无力气扞拒,双手被勒得充血变红,嘴里发出的声音也被他一一吞没,时间却不长。 因为王川一拳朝他的侧脸打来,还伴着怒吼,“你他妈在干嘛!” 力道不小,右脚偏移,脸颊伴着生疼,身子却只是轻轻偏移。他从不是个温柔的人…林凉摸了摸脸颊,转身看向面前比他矮半个头的男人,面容阴粟。 敢打他,那就得有勇气承受他的偿还。 一拳落下,却是王川难以承受的力度,疼得他不由得痛呼一声,狼狈的摔倒在地,捂着脸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来,仰了头便带着些怕意又愤怒的盯着居高临下的林凉。再一拳,带着狠厉的力度,毫不留情的捶在王川的脸上,再起身,看着他。 宋轻轻一看王川倒地了,忙着急地跑出去蹲在他身旁扶他起来,看着林凉紧握的双拳,似乎还要动手的模样,不想惹更多的事端来,一面准备扶王川起来,一面想劝他,便缓了声音说道,“别打了…” 可落在林凉眼里,却不是那种滋味了。 着急、紧张、求他….这些不应该的情绪,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好笑的是…他从未见过她护过别的男人。 “别跟我说,你嫁他是因为爱上了。”没等她扶起王川,便扯过她的手腕,捏得死死的,整个人如阴影笼罩,浓烈的酒气洒在她的鼻尖,牙根作响。 惊慌失措,再加上王川就在身旁,否定的话难以脱口而出,便被面前失了智的男人误以为真,于是眉目里的郁色更加浓如黑雾。 “呵,你爱上了。才这么几天而已。”肯定的语气,不加思索的判断都在一念间腾涌,失了往日冷静的他看着地上的王川,阴笑一声。 噌亮的皮鞋动了动,抬腿时,想猛烈踢烂那人的胸口却被拦下,是宋轻轻挡在他的身前,语气里还是那副哀求象。 “林凉…别打了…” 这是林凉么…如同剥皮换人般,揍人的狠度不亚于把她救出来的时候,宋轻轻像是被人掐住喉咙样,呼吸缺氧。 心疼了? 拳头还在捏得铮铮作响,暴烈的因子在肌肤内层正滋滋燃烧。 那就往死里打好了… 周围的宾客却一一拥了上来,伴着议论纷纷,看见王川被打,嘴上开始骂着这个突如其来的男人,还有些想来阻止和解的,还没靠近那男人几步,便被他用力推开,手里还牵着仓皇失措的新娘。 拉扯几步,又直接把新娘抱起,直跑着往门口而去,有人便远远看见新娘被他塞进停靠在一旁车上的副驾驶位,还没等王川追出去,车子便驶出去没影了。 车窗再如何拍打也是紧闭,车门再怎样拉扯也是锁闭,她看不清身旁仿若埋在一团黑雾的男人,心口像摆钟般悬挂摇摆,她也不明白这个…明明正在结婚的男人,却跑来这儿,打伤她的丈夫,把她塞进车里锁着,车速极快的不知去往何处。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宋轻轻顿时有些害怕的看着放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正因郁气而骨骼凸结,青筋鼓起。 她知道他喝了酒,内心尽力的排解着不安,舔着唇,希望他能平缓一下情绪。 她说,你不回去参加婚礼吗?我…等会也要吃晚饭了。 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他用力扯开自己的领带随意扔在车内,单手解开第一颗、第二颗纽扣,侧着脸迎着窗外的冷风,胸腔的气好似才少了些。 夜色渐渐放下帷幕,真正的黑色弥漫而来,略过一点点城市的灯光,内心的惶恐一点点变大,身旁的男人还是不说话,面色如凉,宋轻轻倚在车门的身子有些酸疼。 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抢婚? 可是是他自己说让她好好嫁人,不再管她。现在把她虏到车里,却又什么话也不说… 再说,王川还受伤着,他还在等她回去… “林凉哥哥…放我下去吧。我…老公还在等我…”小心翼翼,生怕他发怒的放软声音。 车子忽然停了。 宋轻轻怔住了,她下意识的看了看车前窗外,只透过车灯的打亮,却看见一片空寂的地和杂草。荒郊野外,风声也闭上了。静下耳朵只听到虫碎声和两人的呼吸,虚寂而黑暗的闭塞空间黑得若盲,只有车前的一点光还亮着。 可那人熄了火,唯一的光渐渐消失在眼前。 幽闭的狭小环境里,现在…只有她和林凉。 心开始因身侧男人暖热的气息而急促乱动,手指僵化,她一时不敢偏头看向那侧隐在黑暗中的男人,捏着婚服的衣角,直捏得皱巴巴的,褶皱漫布。 他到底要…做什么… 老公。这两字在身体最阴暗的地方一遍遍的呐喊,从血液里呼啸,从皮肉里轰鸣,一点点片甲不留夺舍他的耳目,像是盲了聋了,神志瓦解。 她从来没叫过自己…老公。 第一次听她说出,是为了放她回去结婚。 疯了…他或许真的要疯了…疯了也好。 宋轻轻低着头,还是不敢看向那片低压区,捏着衣角的手指被衣料的线勒得生疼,身子难以自制的发抖着,镗镗声正落琚心脏处轰响。 她想离开,不顾恐惧了,霎时间偏头朝他望去,却像是猎物入笼般被他抓住,放大的脸伴着粗重的呼吸喷洒在鼻尖,身子不知何时已从驾驶位移动,却是压在她的身上,双臂贴在车椅柔软的皮料上,将她困住,身子紧压其下得收紧他和她的距离,令她难以逃脱。 她张大了眼,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不解的喃喃着,“林凉哥哥…唔…” 再一次被他毫无预兆的低下头吻住,以更强势的姿态,侵略她唇舌间的气息,啃啮唇瓣上的嫩肉,再逼给她交换自己的唾液,舌尖划过她的上颚,强横的蚕掠着他锁住的小兽。 这场侵袭,逼迫得她窒息难受,双手推着他硬邦的胸膛,却被压得更加紧迫,胸肺被他压得快炸裂失去呼吸,她只能吸吮着他四面八方的气息。 “你叫谁老公?”咬舐着她的脖颈,声音低寒如霜。 车内只有他们的呼吸,浓重得几近喘息。 身上的男人眸色黑沉血腥,盯着她的唇,手指正附上她的领口,轻柔的抚摸着她脖上的肌肤,仿若她的回答不对,他就要掐死她。 她惊恐的没有回话。只因他不是要掐她,而是要撕掉她身上的婚服,似是看见最脏最丑的衣服般,只将她身上那件剥得干净,撕得不成原样再狠狠踩在脚下才可罢休。 伴着衣绸撕裂的清脆声,风顿时拂上她的肌肤,凉意而来的瞬间,下一刻便是男人暖热的手掌附上。 宋轻轻双手顿时掩上,双腿在他的禁锢下弄成压迫的姿势,似是明白他接下来不合时宜的行为,安着颤栗的心想阻止他,希望他恢复一些理智。 “林凉…你今天结婚…” 话还未说全,乳尖便被人咬上一口,话里阴寒着,“你再说一句结婚…你信不信我把你操死在这。” 对上瞳孔,男人荤腥的眸色令她难以动弹,像是遇见风雪中毛发黏血的凶兽,正咧着利齿,眼发绿光。 “别…” 手指的猛然侵入是漫不经心却而又是用力的。按压着她的敏感处肆意挑拨,嘤咛的羞意被他的唇瓣贴合,双唇便只是碰着,被迫吸入他沉糜的气息 。 下面肆意的搅动,湿意便伴着喘息落在上身每处,高挺的鼻梁划过她的脖颈带着酥麻意味,右手圈住她的双手手腕背在她身后,耳垂开始被轻咬舔舐着,他的声音像是黑夜密林里传来般,却掺杂着性欲的靡靡之音,微携喘息和霸势。 “我说嫁人你就嫁人?” “就这样,那你之前说的爱我算什么爱?嗯?” “想着挣了我的钱就可以心满意足的找下一家了?” “那男人真丑,身子又弱,轻轻妹妹,他能满足你吗?” 头发撩在她的耳后,声音儒雅如诗,话里却像个疯子般意外的偏执,“你只能给我操。” 话里的丑恶随着呼吸喷洒在肌肤的每处,手指的肆意揉捏划动还不时捏住底下孱弱的女人推拒的双手,让她对男女力气的悬殊做出无望的放弃抵抗。 只能在嘴里疑惑颓然的问着他,“为什么…你要娶的人是路柔?为什么…” “林凉…你说别让我在你身上找寄托了。你说你很现实…你说…你要结婚,说不想和我和好…我现在嫁给王川…不一切都很好吗…” “宋轻轻,你是真的想死在这儿。”传入耳里的声音似是从泥犁里传来的,黑暗又肮脏颤栗。 身下女人光洁的身躯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楚楚可人,本是浅显的性欲霎时被勾起,裤子间鼓起的欲望勃发,扯着她的内裤挂在右腿脚腕上,双腿压着椅背被男人用手高高抬起。 她自然反应的湿润,让男人掏出身上的玩意儿,手指摸着她的阴部洞口,握着便直冲进去。 许是看出她眼里的疑惑太深太浓,林凉只好头埋在她的脖颈间,一顶一撞的喘息,“宋轻轻…我也以为我能做到我说过的那些…“手指附上胸乳,咬着唇瓣,眸色不明,“如果我能做到这些,我就不会来找你…” 无奈的认降,自欺欺人被挖出雪层,凉水倒进浑水里。 “宋轻轻,你说你爱我是不是…” 脚一颠一颠的放在男人肩头,胸口上肉与汗的交合,粘稠暧昧,器官与器官的碰撞分离,在点与点之间摩擦升温。 “那你说说,八年前,你怎么能做得这么狠…”颤抖的音,意外的出现在他嘴中。 宋轻轻有些呆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没有回话。 却不禁抬起双手捧着他俊俏的面颊,双眸看着看着,便难以自制的落出花来。 你瞧瞧这眉眼,这唇齿,无一不是按你心里的模样一点一点镌刻出的,他曾那样温柔的抱着你,也曾伤痕累累的躺在你面前,他曾做你的天地,他曾做你唯一的英雄背负一切去救你,曾为你风尘仆仆遮风挡雨。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她要离开那么好的林凉呢… 三三:进入回忆。甜有的。虐凉哥很多。改了一下...发现区别不大,哈哈哈 五十七 57 八年前的夏天,雨丝浇湿过去,被时间风干,空气里弥漫着闷燥,地面还爬着潮湿味和天空坠落的云湿味。 为什么…为什么。 夏花活成了冬雪。 “你回来啦…林凉哥哥。”偏过头,眸中刚落下这个熟悉的身影,两边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延伸上扬,酒窝伴着,露着这欢喜的笑容。 宋轻轻已经在这白色病床上看了很久的综艺男子选秀节目了,其上的俊男歌舞却并未让她开颜,反是抿着唇一副闷气的模样,嘴里还叨叨着。 “还没林凉哥哥好看呢…” 说着说着他的名字,气就更大了,鼓着脸把遥控器撒气似的重重放在床边,便又看着电视哀怨起来了。 他个骗人鬼!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宋轻轻每次都说不要去看了,肯定不是他,但还是每次都偏头去望,一次次不是那人后,那气就跟正在打气的气球似的,随之越来越大。 她发誓不再去看了,她还发誓再也不会理他了…她要等他自己走到自己面前来乖乖认错! 可是…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咬着唇眼睛盯着电视,告诫自己不能破功。 可是… 好吧,她就看一眼。真的就最后一眼了,如果再不是他…她就真的真的不理他了。 偏头,望去,刚鼓的气顿时就没了,情不自禁的就露着笑容,冲着来人欢喜的说着,“林凉哥哥,你回来啦!” 门外的少年容色如常雅意,眉眼朦朦如藏山雾,皮骨工巧细致,身姿挺拔厮称,肩宽腰细,衣着楚楚,鞋净袜白,路过的护士都免不得打量两眼,面上羞涩。他手里还拎着一袋酸奶,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向她走来的步子却缓慢得如蜗牛,走动几步后轻轻的蹙眉后又面不露色的走着,轻轻地坐在她身旁的软椅上,坐下的姿势有些怪异,却很快恢复正常,低着头,将酸奶放在一旁,抓过她的手握在手中,摸着她手心里的软肉,说出的话带着歉意。 他说,“抱歉,我来晚了。” 不说还好,一说宋轻轻又变回之前的憋闷模样了,手指挠着他手心的痒痒肉,话里带着撒娇似的埋怨,“你骗人。” 林凉任她挠着,另一只手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眼睛却仔仔细细的盯着她,像是确定一般,看了良久便把一旁的酸奶递在她的手中,声线温柔着,“嗯嗯,是我不好。看在酸奶的面上就别生气了好不好?轻轻妹妹。” 窗外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只有夏风携着热气翻涌,风吹落叶飘落,风吹帘子飘动,风从窗口灌入,风吹过他全身,似乎腰腹和腿上的疼痛正随着风的气息上涌至皮肤顶层,他闷哼一声,却很轻很快咽入喉咙,被风声吞没。 … 那个雨后走过昏花的街,便背着她一路跑到医院,抹着汗水和残留的雨水排队挂号见医生,便花钱买了个单人间病房,再背着她上五楼轻轻地放在病床上,腿脚有些酸涩的坐在椅子上,湿漉的下半身让他浑身难受,却一直不放心的看着医生为她诊治包扎。 又看着她忍耐痛楚的表情,便伸过手去安慰她说,“疼得话就抓住我的手。” 小小的手从床沿伸过,紧紧的握住他的大手,才有了鱼儿游在水中般的安心感,她的声音弱弱的说,“林凉哥哥…别走…” 反手握住,像是包裹般,比她更暖的热意,传入她的手心再传进空空的胸腔,将其填满。 他说,我一直在这儿呢…乖,别怕。 她的眼睛才肯轻轻闭上,牢牢握住带给她信任感和安全感的手,再沉沉的睡去。 医生包扎好,向他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去了,他见她已睡着,才终于起身,轻轻拉出自己的手,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 站起身时头突然一阵晕厥,扶着椅子才稳住身子,他闭了闭眼睛甩了甩头,好似恢复了些清醒,看了看天,已是晚上了,便准备出医院买点吃的喝的。 回来时已经换了裤子和鞋子,还买了热粥,见宋轻轻已经醒来,便打开热腾腾的粥,拿出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冷气,见温度差不多了才放在她嘴边喂她吃着。 一面还讲着小笑话逗她开心,“悬崖上有一只小老鼠正挥舞着短短的前爪,一次又一次跳下去努力的学习飞翔,每次都摔得头破血流。旁边的一只母蝙蝠看见了,便扯了扯公蝙蝠说…” 故作玄说的停下,弄得宋轻轻扯着他衣袖着急的问着,“说啥啊…说小老鼠很坚强,我们要学习他的精神吗?” 林凉笑着喂了她一口粥,说,“那只母蝙蝠说,孩他爹,要不咱们还是告诉孩子他不是我们亲生的吧…” “哈哈哈。”宋轻轻笑得差点饭落在被子上。 吃过饭,便收拾着把垃圾扔出去,便下了楼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里,待转过身来便看见身后站着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林凉眉一挑,似是没有意外的,未露出惊愕的表情,反是淡然的看着那两人,优雅的笑着说,“你们好。” 两名警察是接到报警而来的,通过按摩院女人的描述,说是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用酒瓶敲得这个男人浑身是血昏迷不醒,又跟着路上的监控,于是一路上找来,刚巧,进医院时便一眼看见正在倒垃圾的少年。 大抵还是没有想到长得这么漂亮的孩子竟会差点致人于死,见到他们前来还非常镇定,其中一人有些讶异的看了看同伴,便沉了沉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说要带他进警局调查。 林凉没有反抗和震惊,他只说,“能麻烦等一下吗?我进去跟我女朋友说一声,我怕她担心。” 两名警察面面相觑,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上了五楼,只待在走廊外等他出来。 宋轻轻见他回来,便笑着招手让他过来,想让他陪着自己看电视,还没说出口,便被他抢先了话,说他今晚上有事,等明天再来看她。 宋轻轻此时对他依赖极了,经过那事后便总害怕一个人,便拉着他的手臂,一摇一摇的,双眼带着乞求的说,“能不能留下来陪我?林凉哥哥,我一个人害怕。”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来,偏过头看了看门外已经面色不耐的警察,只好吻了吻她的面颊,说,“轻轻妹妹,我保证就明天,明天我一定会回来的。” 宋轻轻知道他最舍不得自己哭了,想装哭让他留下,可眼泪流不下来,便只能干嚎,啊哇几声说,“我不要你离开…”又或许是发现自己装得太假了,面前那人都只是笑着看她,还带着偷笑的意味,一下便羞恼地停了,只抱着他的腰,仰首望着他,“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林凉哥哥…” “乖。”林凉吻上她的额头,“听话,等我回来。” “不要…”宋轻轻放开他又扯了扯他的袖子,声音委委屈屈的。 “乖,等我。”林凉握着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便将其塞进被子里,掖了掖。“好好睡觉。” 三三:抱歉小可爱们,本来说是昨天更,但昨天太困了就睡了。今天睡多了,就一点都不困。。。生活作息又乱掉了...我写文...真的慢。还有第二章。我不困,我不困 五十八 58 被带入警局,被关押在审讯室里,对面是拿着纸笔记入档案的值班警察,一面盘问着他的身份信息,一面严厉的问他行凶过程。 值班警察面上都是对面前少年的嫌弃,一边问话,眉间直皱得深深的。 从下午接到报警电话便听里面一个女人描述,说这少年拿着酒瓶就冲上来打人,差点把人打死。便送去医院翻出那人的电话,找到他妻子吴莺的电话拨过去告诉她后。 吴莺便咬牙切齿的说要找出这个伤他丈夫的人,伴着凄烈的哭声说她丈夫平时多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妓院,便一口咬定是这个少年疯了,还说肯定是怕这少年打他所以躲进了妓院。 不知实情的警察也被这个为丈夫担忧的可怜女人的说辞打动,由此对这个肆意打杀的少年心中生出不好的印象。 “仔细描述一下你伤害何翔的过程。” 原来那只杂种叫何翔… “叔叔。”十八岁的林凉微笑着,看着面前只大他五六岁的警察,“他死了吗?” 值班警察愣了愣,有些恼面前这个明显把他叫老了的少年,偏又只能憋屈着,只得加重语气说,“你这男孩,面上看着斯文,下手伤人却这么狠,还一点欠疚都没有,你没家教吗?!得亏那人还活着只是昏迷,不然坐牢有你苦头吃。” “原来没死…”他嗤笑一声,“真是可惜了…” “你…”值班警察差点把笔摔了,对这个故意伤人的少年话语里的不知悔改的傲气气得胸腔起伏。 “叔叔…”他又说话了。 值班警察真想说他看起来很老吗?却只能闷在心里偏了偏头看向他,像是闷哼一声不耐烦的回他,“怎么?” “采取防卫行为造成的伤害或死亡,好像是不负刑事责任的吧。” 防卫过当? 值班警察愣了会,好似对整个事件有了别的认识,头一低,便要他说出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还没下笔,审讯室的门便打开了,门外是所长,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值班警察只好一面带着疑惑一面出门了。 随后林凉便被带去了一个暗室,坐在桌子一旁,桌对面是个四十左右的女人,精致的妆容盖不住岁月的皱纹,大嘴红唇吊梢眼塌鼻头,正翘着二郎腿,高高在上写满了全身上下。 “小子,打人挺横啊。”吴莺双手交叉着,高傲的昂着头看向他。 吴莺是个刁蛮的人,但也深谙柔弱之道,家大业大的她渐渐对这个软弱没用的老公心生不满,开始打骂欺压他,这十几年一直满足享受家暴男人的感觉,所以才没离婚。 现在有个少年把她的丈夫打进医院昏迷不醒,这脸上就挂不住了,就算何翔是去招妓,但打狗也得看主人啊,吴莺就是想来出口气。 林凉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回话,眼里的漠色比她更清贵高傲。 吴莺被他无视,看着面前面色温雅,眸里却寒色如冰的少儿郎,一时怒得用右手大力地拍了下桌子,“你知道故意伤人罪是要坐牢的吗?!” 对面的少年笑了笑,良久才摸了摸左手的戒指回她,“那你知道…奸淫罪判几年吗?” “什么奸淫罪?”吴莺嗤笑一声,似又想起什么,怀着恶笑便说,“你该不是在说那个猫儿吧?我跟你说,我去问过那的婆子了,她说那只猫儿就是妓女,这女人自愿的还能算是奸淫吗?” 被迫当妓女,马春艳… 眸色一深,五指缓缓收紧为拳,短短的指甲陷进肉里。“他没死真是便宜他了。” 吴莺见对面的人还在嘴犟,呵笑一声,“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年轻什么都不怕。”眉毛轻轻一挑,又说着,“知道为什么我能打断审讯让人把你带到这儿来吗?还听你说什么…防卫无罪?呵,那些猫儿最爱钱了,到时候嘴里的话说说,你这小牛犊可就要到牢里犟嘴了。” “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讨好我才是正事。”吴莺仔细打量着对面俊色的少年,瞧着瞧着竟一时被他的脸蛋儿勾住,又或许是他身上清漠的气息感染了她,黑色的高跟鞋摇了摇,便暧昧的伸着,鞋尖暧昧的划着他的小腿,语气惑人的。 她说,“或者…”微笑着,“我们换个地方再聊一聊…” 一脚踢中女人的小腿骨,毫不留情的,惹得女人一声惨叫,狼狈的从椅上摔下便抱着自己的小腿疼得眼泪刷刷而出。 于是站起身,绕过桌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容温雅如月般,“吴阿姨,你得庆幸这是在警局。”话外之意,不言而表。 吴莺疼得一时说不出话来,等稍稍缓和了些,正要破口大骂,便见暗室的门一下便被人打开了,进来的人却让她心中不寒而栗。看了看来人,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少年,顿时心里一阵后怕。 林盛凝着寒气而来,进了门走到林凉的身侧,不发一言便扇了他一巴掌,打完后便偏了头看着地上的吴莺,沉了声说道,“抱歉,教子无方,给您添麻烦了。” 林凉用着舌尖顶了顶发疼的右脸内侧肉,听了林盛的话,心里下意识的嗤笑一声。 他听着林盛说,这件事,不如私了怎么样? 吴莺不敢得罪林盛,只好赔笑着点了点头,甚至有些庆幸之前的那番话他没听见。 林凉坐进车里看着窗外,似是知道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心中没有任何颤栗的情绪,眸色甚至温缓的看着夜色,反是林盛神色不佳的盯着前方,腿脚蠢蠢欲动。 今儿正赶上出差,所以在飞机上没接上一中校长给他打来的电话,等下了机回拨过去才知道这小子逃了一门理综出了校门外不知去干嘛,校长给他打电话询问也被他挂断,气得林盛挂了电话便派人寻找调查,最后说是在警察局找到。 “跪下。”进了门,林盛便寒着脸呵斥着。 林凉这次没有乖乖的听他的话,只挺直了身子,抿着唇沉默着。 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膝盖骨顿时如裂开般疼痛,破碎的痛楚以压倒性的气势使他弯了膝盖,重重地跪在坚硬的地面,发出撞击声,脸上逼出冷汗,牙根紧咬着,双手撑在地面,想用力撑起身子却颓然地动弹不得。 林盛愤怒的话还在耳旁,“让你住外面就给老子惹出这种事!林凉,你真他妈的长大了,会缺考还会打人进警察局!” “知道这他妈是高考吗?!你他妈居然还敢逃最重要的理综!” 猛烈的一脚再踢在胸口,胸腔的肋骨似是断裂开,逼得他疼哼一声,盯着地面,捂着胸口,终还是强忍着憋回嗓里。 “我养你不如养条狗!你个废物玩意儿,为了一个智障傻子,缺考人生最重要的考试!你平时读的书都塞屁眼里去了?嗯?!你最好别让我看见你和她在一起!”林盛的声音愤怒且大声,家里的人都被他吓得不敢张望。 “我更希望你没有养过我。”林凉冲他轻笑一声,眼里的蔑视清晰。 “你说什么?!”林盛是真的没有想到平时乖巧的儿子竟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脸色发青,右手用力的扇了他一巴掌,打得林凉直偏了头,“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林凉盯着他,眼里的郁色渐浓,“我从来没有希望过你是我的父亲。” 用力的一脚掺着漫天的怒气踢翻他的身体,身子侧翻撞在地面,裸露的肌肤被粗糙的地面磨出一根根血条,后脑勺磕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肋骨或许真的断掉了,疼得他不停的咳嗽,咳在地上出来的全是血沫。 “今晚就给老子收拾东西出国。”林盛怒火中烧,胸腔还在起伏着。 “咳…咳…我不会去的。”手指抓着地面,眼眸垂下,颤抖的回答里话里却是决然的。 “翅膀硬了是吧?!林凉,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死在这?!”林盛真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他一向听话的儿子,他正一次次的反驳反抗他,气得他撩起两旁的衣袖,眼里都是盛火,似乎真要把他打死在这。 郁结的水流闭塞在通道里,一条缝隙将它引出,翻涌成洪。 “每次都是这样…”瘫在地上的林凉无奈的耸动着肩膀笑着,“咳..每次都是这样,我…咳,我只是你的木偶,只要稍微不合…咳…你的意愿便可以肆意的殴打。你有…咳…把我当过你的儿子吗?你有考虑过我的…我的想法吗?你有一句…问过我的解释吗?” “没有,从来没有过。”喘着气,大口的呼吸着,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悲哀和无奈,“我只不过是你炫耀的工具和出气口而已。” “我不会再听你的任何命令了。”手臂撑着地面,左手抹去嘴边血迹,一点一点从地面上站起来,身子歪歪斜斜的只能倚在墙边稳住,头涌上一股难言的晕眩感,拍了拍头,直至清醒些才看着沉默的林盛,林凉扯了扯嘴角,“你从来不了解你儿子真实的样子,你还配做什么父亲。” “就为了那个傻子?”林盛直直盯着他。 “她需要我…而且..”胸口的疼痛是涩然的,像是骨头放在案板上被一把重重的锤子不停地敲打着,疼得他忍不住的皱眉,即使能站起身来,膝盖也能能弯曲着,他看着林盛,笑着,“我也不想再这样无意识的活了,这样的我跟傻子没有任何区别。” 逆流而上。 他觉得这是教给她的最美的成语了。 “可以,你为了一个五谷不识的傻子而放弃人生,现在还准备跟我断绝关系是吧?!不听我的话还执意跟她在一起…林凉,少年的感情还真挺纯粹的,可以不顾一切不惜代价,听起来真美好。”林盛的眸子如利箭般盯着他。 忽而便笑着看着面前固执的少年,“或许真要经历过那么一回你才会懂得,什么叫悔不当初。” 他早就受够假面人被人操控的生活了,林凉看着林盛说完这些话便进了家门,似是不再管他,他的反抗或许是奏效了,林凉艰难地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扶着墙缓慢而困难地走出院门,伴着咳嗽垂着头,头的晕眩感越来越重,眼皮也似乎加重了,他摇晃着身子看着眼前的景物变成一片骇人的绿色,手还沾着血迹的摸上额头,却是一片滚烫。 想来是那场雨淋多了引发了高烧,他一时控制不住腿软的坐在地面,眼前的绿色越来越重,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急促。 不行…宋轻轻还在等他,要是他晕了,谁给她送饭喂饭去… 掏出手机,给她的医生打着电话,强忍着晕眩和难受沙着声音说麻烦他雇一个看护照顾她。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随着全身的疼痛和眼前一黑袭来,林凉紧紧地握住手机,还想撑着身子起来,他不想无人问津的晕在路边。 因为…那样他会死的。 他死了,就没人照顾宋轻轻了。 所以他得睁开眼,至少拨个急救电话得让人来救他。 可是… 手无力地垂下,眼皮颓然闭上,身子一软便重重的倒在地面,意识消失,再也感受不到疼痛。 只有一句话还呼喊着。 轻轻妹妹,等我… 三三:虐凉哥。 五十九 59 无需闭眼。 便是一望无际的黑景,伴着忌惮而惶惶的静谧。无光渗透,无缝渗光,如茫茫深夜,难安闭眼时,黑珠子肆意在囚牢里转动,也逃不出的虚无和孤寂。 挣扎,漫无目的的奔跑逃离,一声又声的喘息,无措又绝望的停下。 人潮霎时间涌来,撞过他的身躯再没于远方。他跌跌撞撞,只得用力掰开聚合的人群,朝逆流处奔离,人群纷纷扰扰背对而行。 一声惊雷划破。 “哥哥,你醒啦?” 头晕胸闷的难受感还依存着,四肢酸疼,他缓缓张了眼,一张稚嫩的脸放大般落入眼眸,笑了笑,便抬起有些失力的右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想唤一声她的名字,喉咙却嘶哑得厉害,只好作罢的看着她笑着。 “妈!哥哥醒了!”林音见林凉苏醒,忙跑出去唤着林母。 林母走来时,林凉已经从床上起来了,正整理着衣衫,看着她,眸里波澜不惊。 林母见状,倚在门边,神色漫漫,“还是要走?” 这世上确定一个人很难,确定一辈子更难,可那都是长大了才说的话。少时却有着天赐的勇气去以为牵一次手就能过好余生,便能与全世界背离,目瞪着回应大人眼中的叛逆和你会后悔的奚落几近执拗地说,是啊。 我就是要跟你们口里念叨的傻子在一起。 你们再怎么拦着我,那又如何。 林凉动了动腿,一瘸一瘸地绕过林母,声音带着沙哑。“是的,母亲。” “你确定你要违背你爸的话?马上跟那个傻子断了,听到没!林凉,你小时候最听话了,怎么现在变成这样?”林母皱着眉,拉住他的袖子,语气责备。 “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吧。”林凉弯了弯苍白的嘴唇,手指用力的拨开她的手。 林母咬了咬牙齿,“你父亲性子是有点急躁,但还不是你做的事太过了。你想想,我们辛辛苦苦养你十几年,就盼着你望子成龙,结果竟然你逃了高考去跟什么傻子在一块,还进了警局,你这要是被媒体抓到,你爸的位子还要不要了…” “林凉。她是个智障。自有她家里人去照顾她,你不能把自己栽在她身上…你本该考完试去海外留学,风风光光的一生,就算你找个平常家的女孩也总比那个傻子强啊…” 絮絮叨叨的,平时也没这么多话。 轻微的皱眉,展颜后又平淡的回她,“嗯。我知道了。” “林凉!”林母带着怒吼,死死盯着他一拐一拐的背影正向她逐渐远去,“感情不能成为生活的全部,你太重感情了。” 那时他回她什么,好像是说… “我宁愿是感情支撑着我的生活。” 只不过声音因为病痛而显得微乎其微。 “好,你走!”她带着冷笑看着沉默离去仿若视死如归的少年,“可别说我这个做妈的没提醒你,这个世界是由规则铸成的。你现在只是高中学历,除了点基础的数理化和英语知识,连半点社会也没接触过,文凭虽然只是张纸,但上面的字却是实实在在被人第一眼就想看重的。你不出国去混点人样回来,不靠家里人给你打点,仅凭现在就想赤裸裸的进入社会?” 她的话随着他的步子不停。 “而你这个大少爷还想挣钱照顾一个傻子?林凉,你真的是越长越糊涂。” 糊涂么… 十七岁的夏季,他第一次遇见宋轻轻,如她姓名般轻如薄叶,一生浮沉。 -林凉哥哥,你看起来很难受。 -你学我啊。有时候我觉得很难过的时候,我就去看花看草去吹风,你看,花知道你难过所以盛开了想逗你开心,草知道你难过所以挺直了身子告诉你要坚强,风知道你难过所以拍拍你的肩安慰你。 -好吧,林凉哥哥,这些话其实是我在书上看到的,我看你不开心,所以背下来…. -那个…书上还说…拥抱才是治疗难过的解药。林凉哥哥,我抱抱你,你就不难过了。 阴暗孤寂的人容易受纯白单一的诱惑,如教徒碰上志同道合的信仰。幼稚发笑的言谈,却竟能勾拨他的灵魂。多少春秋,便衍生出多少的贪心不足,想占据她的手脚,再吞并她的骨头,彷如浑然一体才能终止罢休。 十八岁,他救她于生死一线,并把自己本将辉煌的青春岁月搭进去了。 那时谁都叫不醒这个离经叛道的“疯子”。 “哥哥要去哪?”五岁的林音看着林凉步子不顺的出了门,带着疑惑以为他只是短暂的出行,侧过脸问着一脸阴沉的林母。 “他自己会知道回来的。”林母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轻轻的笑了声。 脸色也太难看了些,隔着大街上的橱镜看得里面的人一副邋遢相貌,下巴处冒出密密的青茬,唇色惨白失色,双唇干枯得如旱地般,面颊上还留着青色的伤痕,眼尾拉塌,像个活死人般,只有衣衫整洁些。 便买了瓶水,润着唇喉,公共洗手间里用着新买的剃须刀剃去胡须,再洗了把脸,拍着面颊,抓了抓头发,看着镜中的人脸色稍微恢复了些人气才离去。 经过一家商铺,他停了脚步放眼望了望。是家女孩子的饰品小店,孤身的他在这群爱美的女孩子间显得突兀而尴尬。 他低了低眸子,还是走了。 … “说好明天就来的。你看看都几天了!”一脸怨气的宋轻轻努着嘴放开他的手心便指着窗外明晃晃的太阳。 “我这…看太阳也看不出是几天啊….”林凉眯了眯眼顺着她的手望去,刚醒的他什么都没看的确也不知是几天了。 “你你你…你还顶嘴!”宋轻轻手一收,两眼一瞪,恶狠狠地盯住他。 林凉无辜的看着她,而宋轻轻也如他愿的说出了答案,“这都三天了!你骗我…说好明天,你还保证了的。” 他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晕厥…林凉有些沉默的看着她。 “你知道这里晚上有多黑吗?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宋轻轻又努着嘴看着他,“我看着墙上的时钟就开始扳手指数时间,可是双手都用两遍了你还没有回来,那个婆婆也不说你去哪了…林凉哥哥,你个骗子!” 她老是在夜里惊醒,梦里都是那男人狰狞而恐怖的面相,她浑身是血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醒来却只是漫长的黑夜和宁静,她害怕的抽泣着,将头捂进被子里捏着被角一遍遍的骂他“坏人”。 可第二天却又无比期待着他的到来。 经过那事后的宋轻轻,于是便对林凉产生了更强烈的情愫,更相信别的男人脱她裤子和衣服就是要杀她的意图,这种低级谎言,这种意识却牢固的根扎在心,也更相信林凉会来救她,由此信任与依赖像是雨涡般,由点至面的铺开。 无条件听从他的话,无意识的缠着他,还会耍些从没有过的小女孩的娇气。 林凉听了,心里叹了口气便含笑的捧着她做气鼓鼓的脸颊,温言细语的说着“对不起。”便突然从兜里拿出一个樱桃模样的发卡放在她手里,又说,“那戴上这个,美丽的宋轻轻还生气吗?” “哇,好漂亮!”宋轻轻一把捏住,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上面的花纹,是她在别的女孩头上见过的好看的发卡…想着想着,她的嘴角就掩不住的弯了。 可是她抬眼看着对面少年也笑得如意后,宋轻轻的嘴立马下划摆出不高兴的模样,像个战斗的老母鸡般。 她才不想那么快的原谅他,不然下回他还骗她。 “我不稀罕。”宋轻轻扔在他手边,眼神不屑,眼角却瞟着那发卡纹丝不动。 可是...糟了…万一林凉哥哥也生气了把它收走了怎么办…她可喜欢这个发卡了… 于是她清清嗓,准备给林凉一个台阶下。 “那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呢?”他却这样问她。 宋轻轻转了转眼睛,看着电视里的综艺节目突然心生一计,便说,“我想看你跳舞。” 林凉恨不得有水一口喷出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张了张嘴想说些话来,却看着她期待得如水溢出的双眸,又看了看她还没痊愈的伤口,滚了滚喉结,顿了声才说。 “好啊。不过我不会跳,你可不要笑啊。” 说让不笑,可宋轻轻还是忍不住看着林凉僵硬的动作嘻嘻笑出声来,一会捧着嘴笑,到后面便直然的大笑出声来,还心想着一向全能的林凉哥哥怎么跳起舞来这么滑稽啊。 林凉摸了摸泛疼的胸口,膝盖的疼痛因为用力拉扯再次叫唤起来,他忍住叫嚣的痛意,笑着问她,“这下不生气了吧。” 宋轻轻却收了笑,一时抿着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说,“ 那…那个发卡我还能要回来吗?” 林凉缓缓走过来,拿起床被上的发卡,细致而小心的戴在她头上,怕弄到头皮,一面便说着,“那本来就是你的啊。” “谢谢林凉哥哥!”宋轻轻开心的抱着他的手臂,一面便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凑到他眼前,双眼溜溜的看着他,笑意满容,说,“那我们和好了!” 他的小拇指也渐渐靠近着。 接近夜晚的天带着朦胧的雾色,许是尘埃的掺和。静谧的走廊里,传来几声电子渲染的声音。 “林凉!你把宋轻轻带去哪了?!她姓宋!是宋家的人!你凭什么带走她!” “是。我妈是做错事,但那也是我家的事!你没有资格把她带走!” “什么?!你要对我妈做什么?!就算你家有权有势,那也是犯法的!我劝你收了你的那些话!” 声音戛然而止,只留脚步声,缓缓的,一轻一重的,带着忍意。 我想照顾她,我还想教会她长大,能立足能活得自在招摇漂亮。 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 不知道谁是谁的缧绁了。 三三:宋轻轻听林凉话不是没有缘故的。我也说过她就像小孩子依赖大人一样,会崇拜一个比她厉害的人,也一直崇拜着林凉。 三三也比较喜欢先虐女后虐男的剧情走向,看到前面就觉得我偏袒男主的可以弃了。因为我写得再怎样,先入为主的你也只会觉得我在洗白和狡辩。 想写男主像《天气之子》里的帆高一样,因为年轻,顾全得很少,可以放弃美好的人生走向拥抱坎坷,只为一个她而已。也想写所有人可以牺牲一个去顾全大局,而我却只想要她的反世俗的看法。当然,就是打个比喻。 最后长大了,成了常人眼里的成熟,被迫滚入世俗的故事里,被金钱和利益绑获。 文笔有限,可能写不到这样的高度。 六十 60 这是徐芬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少年。 徐芬是印玉老城区里几间小区住房的房东。经眼租房的人形形色色,各模各样,大多是身上浮着世俗的腌臜气息,面容憔悴难堪,已被生活磨去尖锐的棱角,往往腰背带着驼意而显得颓靡不振的人,低微且满足。 可这个少年免不得让她多看了两眼。 他来的时候,身上只一件简单的印花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寻常的装束在这少年上却似生着别样的引力。他的美是自觉自恃的,不知会惹人动容,望言却止的眉眼里清贵与生冀顺着眼角延长,仿若黑夜树影下的清月,高悬长空,淡薄且孤恃。 他问她,这里的房租多少钱? 徐芬下意识的把价钱压低了些,又往好了面的说着水电等房子的优惠及好处,等回了神才发觉自己怎么也犯了年轻人的痴意,对美好事物的留念,大抵是不想让这个少年离去。 思索了一番,少年便微微点了头同意了合约,“好的,谢谢了。今天下午我就搬过来。” 签了纸面合同盖了章,林凉出了小区大门,右手摸了摸兜里仅剩的几百块,站在街上,望了望穿行的车流,不一会儿便被人群淹没了身影。 …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他的额头轻抵着她的,唇含笑意。 “在一起?林凉哥哥我们现在不就是在一起吗?”宋轻轻眨了眨眼,似是不解。 “我说的在一起啊…”他轻轻捧着她的脸,如待珍宝般,话语徐徐道来。“我们会一起吃一起住,我挣钱养你,你就等我回家。” 她似是明白一些了,左手圈住他的食指,说,“家…是像爸爸妈妈那样的吗?” 夫妻? 他笑着环抱着她小小的身子,头埋进她的脖间,胸膛前软得似要整个人塌陷融入般,“嗯。等再大些就可以领结婚证了,再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当爸爸妈妈了。不过…可能会有些苦…可是…”他停顿了一声,还是没有抬头,又说,“轻轻妹妹…你婶婶也不会让你回去了…所以,跟我在一起好不好?”声音坚定。 家…他和她组成的家啊。 离开婶婶,离开哥哥,她像是没有任何感觉般,反因想到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无时无刻陪在他身边,她便像个孩子般用脸颊蹭着他的脸颊,软软开心地说,“林凉哥哥,我当然愿意跟你在一起啊。” 胸腔里呼出一口浊气,好似所有烦恼清空般,林凉又忍不住的咬了一口她粉嫩的指尖,咬完又后悔地抚摸着,对她说了声抱歉。 温柔的林凉哥哥… 宋轻轻笑着摇摇头,说,“不疼的。”后便把手伸到他嘴边,碰了碰他的唇瓣,又说,“不疼的。” 他握住她的手指,放在被上。“那你在医院等我。我出去办点事,弄好了就接你出院。” 宋轻轻可真想黏着他,可又觉得这样跟无理取闹有什么区别。只好忍着不开心幽怨地看着他,“那你要快点回来哦,不准骗我了。” “我发誓。”他伸出了四只手指。 出了医院,第一个去的地方是租在学校附近的房子,打开单元门,走上楼梯,脚步却停在拐弯处,看了一眼正坐在他房门口的人,脚又抬起,声音随之而出。 “宋文安…地上挺脏的。”他说。 坐在地上每日都来蹲点的宋文安见他等的人终于来了,瞬间起身,一把拎住他的衣领,眼底发青眸色凶狠地盯着他,质问着,“林凉!宋轻轻呢?!” 右手狠力握紧他的手腕,一点一点的收紧,似是透皮至骨般,疼痛致使宋文安猛然松开他的领口,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上伤处。 他却笑着回他,“宋文安,能不能改改你老是拎人领子的坏毛病?我的衣服都不便宜,拎坏了你拿什么赔?” “呵。林凉,我要是打得过你,坏的可不就是你的领子了。”宋文安嗤笑着,带着不甘心的意味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整理领口。 他低着眸子,缓缓将褶皱抚平,声音渐寒。“既然打不过,废话就少问些。” “林凉!你到底要做什么!”咬牙切齿,却又是无力的,像是绝望的呼救般。 林凉看着面前不修边幅的少年,头发乱着,胡子也没刮,眼里生着骇人的血丝,的确是等他,或是等宋轻轻,被折磨得失了常色。 他平静地看着他,“她要离开这个如噩梦的地方。家暴的婶婶,猥亵的哥哥,在附近的按摩院里被强暴。你觉得她还能开心的待在这吗?” “林凉,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吗?我是猥亵,那你是什么?强奸?”他笑了一声。 暗了暗眸色,笑如春面,声却如冰色。“你会娶她吗?你会为了她跟马春艳闹翻吗?你心疼她的伤口吗?你尊重她的想法吗?我承认,我的确也有自私面,但我能救她而你却只能呆在门口等着。现在她依赖和信任的人是我,能带给她最少伤害的是我。宋文安,宋轻轻已经不想回去了,你不过是占有欲作祟罢了。” 全身僵硬,血液停驻,宋文安被那一番话如雷轰顶般,打得无法动弹了。他被林凉右手只轻轻一推,便靠在墙边身子瘫软着,低着头,看着林凉掏出钥匙开锁。 隔了半久,他的声音难以置信的。“听说你逃了高考…所以你现在是跟家里闹翻了吗?” 手没有停顿,声音淡然。“嗯。” 脸色越来越暗,难以置信成了眼见为实的震惊和自我认知的失败感涌入全身,经久不息,久久难停。“我的确不配…”他喃喃着,颓然地看着面前如月华般平静如水的少年,小幅度地摇着头,“我比不上你…” 踉跄几步下楼,掌着扶梯的手随着脚步一停,宋文安缓缓转了身子,又问他,“那个…你在电话里说要找人弄死我妈的事…是真的吗?” “假的。”林凉没有回头,只是拉开防盗门,“气头上什么狠话都说得出。” “好的…”他神情恍惚的点了点头。 “对了,宋文安。” “怎么?” “麻烦把宋轻轻的笔和本子带来这里,她很喜欢。谢谢。” 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常用的物品堆在屋里,便去看了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不多,付了宋轻轻的住院治疗费后,所剩无几了。他收了卡便去了跳蚤市场。 这块手表是小时讨好大人,日夜努力得的钢琴比赛第一名,被林盛奖励的,曾被他一直视为骄傲和家庭幸福的象征,卖了两万块。 接着顶着烈日,买了份报纸,搜寻着上面的租房信息,一个个询问后,只有印玉小区的价格合适,地段也好,交通比较便利,便签了合同,押一付三。 像是青春期男孩离家出走般,饭后谈资说起的叛逆。林凉望着陌生的街道低垂了眸子。 其实早有过这样的想法,再小点时想离家只是想单纯引起他们的注意,想证明自己是被人关心的,想证明打是爱这句俗话是真的。到后来离家,连愤怒也是内敛的,被打也不敢还手,大抵是不想惹出更多的事端,只想平静地离去,离开这个压抑的家庭。 或许每个孩子心里都有一个疑问。 大人,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晚间他去了月色酒吧,这里有个他的老熟人,专门拉黑活的。酒吧鱼龙混杂,社会黑子很多,以前烦闷的时候便来这一个人偷偷喝酒消遣,后来遇上宋轻轻,来得变少了,但联系还是有的。 他一进去便直入主题,“我想弄个人。叫马春艳。” 问了她的详细信息后,那人挑了挑眉,桃花眼像只狐狸般惑人,“老阿姨惹到林大少爷什么了?” “找点人让她留点心理阴影就行,相信也没人想捅进去。”林凉笑了笑,避开了他的问题。 “行行行。”伸了个懒腰,手掌散漫地撑着下巴,那人冲他轻轻弯了弯嘴角。 “两万。” 钱放在吧台,转身便走,不作停留,只余气息寥寥。 已是夜晚八点了,宋轻轻已经吃了婆子送来的晚饭正躺在床上嘀嘀咕咕的唱着歌哼着小调,身上的伤已经快痊愈了,医生也让她多走动走动,于是便起了身走走停停的,觉得没有大碍。 后来又嫌这地方太小了,便去了走廊处,向前,转弯,向前,转弯,向左,向右…等停了看着陌生的地方和走廊时,宋轻轻心里顿时一声咯噔。 完了…迷路了。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向身边唯一的年轻男孩问路,告诉她的房间号码,却又被他向左向右的话弄得更迷糊了,男孩也被她的差记性弄得无可奈何,只好领着她往她的房间走去。 终于到了,宋轻轻忙向男孩笑着道谢,麻烦他给自己带路。 男孩也笑着说没关系,表示客气。 刚回来却撞见这一幕的林凉血都冷了,拎着酸奶袋的右手不动声色的用力握紧,眼睛如穿心箭般盯着他们喜笑颜颜的画面,神经收紧,阴色正在眸中流动。 这男的…是谁? 霾气浓烈,男孩已经走出了他的视线也未见好转,只如暴雨前的闷天。 宋轻轻转身,一眼便看见不远处的林凉,忙冲他招手示意着,“林凉哥哥!” 缓然走近,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声音轻柔,面露笑意,眼底却发着寒意。“刚才你在和别人聊什么呢?” “刚刚我迷路了。”宋轻轻喝着他带来的酸奶喝着,含糊不清的回着他。 原来是迷路…林凉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头发的杂乱引来她眼神的哀怨,惹得他心子像化了一般,便在她面颊上轻啄一口。 渐渐地,看着她的眸色阴霾退去。 若是…若是别的。他都不知自己这温柔邻家哥哥的性子在她面前还装不装得下去了… 不知哪一天会爆炸破灭。 第二天早上,他搬着行李进了新的出租屋,收拾好了一切便去接宋轻轻回家,办理好出院手续,便带着她坐着出租车到了印玉。 上楼梯时他走在前,宋轻轻在后,走了一两步感觉不对劲,看见宋轻轻还在原地不动,便问她怎么了,皱着眉有些担心,还以为她的伤还没好。 哪知宋轻轻见他转了身,便向他伸出双手,努着嘴,双眼鼓得圆圆的,娇声的说,“抱。” 林凉松了心的同时免不得在心里轻笑了一声,便有了逗她的意图,侧着身子便挑着眉问她,“你的伤不是好了吗?” “我不管,我要抱。”在恋爱里的女孩子都是矫情精,宋轻轻看着他走在前面居然不牵着她的手走,走着走着心里就不乐意了,站在原地便等他什么时候回头能看到自己,等看着他转了身却又不满足了,准备罚他抱着自己上楼。 再说,宋轻轻喜欢被林凉拥抱,就像是被一团软云包裹着,热热的暖暖的香香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保留的吸入林凉的气息,四面八方都被他围着,像是鱼儿入水般舒心且安适。 “可是你都那么大了,小孩子才要抱着走。”他笑了笑。 “我就是小孩子。”硬声硬气的回他,理直气壮。 瞧着她鼓得像仓鼠的脸蛋,林凉走下楼梯,直径走向她,一面用力将她抱起,手臂撑着她的屁股,她的双腿便夹在他的腰间,一面像哄孩子般笑着说着话。 “遵命,我的小朋友。” 被抱起的宋轻轻,双手摸着他的脸,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他面容,一棱一角,一点一面不肯放过,打量完便笑着露出酒窝说,“林凉哥哥,你真帅。” “多帅?” “独一无二的帅。” 胸腔里发出真实的笑声,“你也会夸人了啊…” “我说的是实话。真的,林凉哥哥,你要相信我的审美。” “我相信啊…你的人怎么能不帅?” “林凉哥哥,你自恋!” 花一路盛开,草伸直身子,风嗅进鼻息。 新生活要来了。 六十一(上) 61(上) 落日。 是太阳把血放入灯盏里。 - 宋文安带来的她的衣物,与他的正衣袖挨着衣袖并排,在一间长宽有限的衣柜里。 买了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买了台二手的洗衣机,买了碗筷和锅铲。便铺好所有的床单被套和枕头,扫地拖地,做了一份简易的蛋炒饭,于是打开窗帘,吸收新鲜的阳光。 买了账本记录自己的收支情况,也开始精打细算每日的菜肴和果食。以前林盛给他的零用,零零散散能被他存下来付了医药费和房租,到现在现钱只有几百块,卡里也所剩无几,别说养宋轻轻,养自己都够呛。 他向她说明要出去找工作,不能一天都陪着她,但中午一定会回来给她做午饭。 早出晚归。 他的简历无疑在一群高中生里是完美的。各科全国竞赛的第一第二,钢琴十级,才艺兼备。可在大公司里,那都是不入眼的,顶多让他当实习生。 起初因年龄和学历被筛下,他还能依旧笑着致谢。 可少年有的最多的便是对前景充满着希望和自信,许是家庭的熏陶和众人的追捧,环境的塑造让他从内至外都保持着淡然且内敛的心态。 于是便去小公司里试探,可得来的结果始终还是不满意。大公司的实习生和小公司的入职工他都不愿意去,终还是因工资太低,两千多一个月,可这根本不够。 稍微高些的又都在市中心,可离租房处太远, 交通不便。 两头为难又处处碰壁的等待,让这个少年开始尝受到挫败和无能为力的感觉。 晚上只能回家,扫去一天的疲惫和不堪,敲敲门,里面的人便马不停蹄的打开,激动地露着笑说,“回来啦!”说着一面便把拖鞋递给他。 他接过,也笑着,“嗯。在家里怎么样?” 她一把捏住他的衣角,卷成个小羊角,露着酒窝,便冲他仰面一笑,说,“我很想你。”再欢快地跟在他身后进屋。 他低下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含笑,“我也想你这个小朋友。”说完,从背后递给她最爱的酸奶。 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他嫌恶的洗去身上的汗味,洗完后便穿着以前的墨黑色夏季睡衣将她从沙发上抱起,站立着,用鼻子拱了拱她的面颊。 双腿便夹在他的腰间,他头发上的水珠却不经意落在脸上,好闻的沐浴香吸入鼻息,带着湿漉的英俊面庞凑近,他独有的气味便涌进她的毛孔里,像是雨后洗净尘埃般。 “晚上想吃些什么?嗯?” “蛋炒饭!” “你不腻啊?”他无奈的笑了笑。 “你做的好吃。”她调皮的吸溜了一下舌头。 便笑了声,无条件的顺从她说,“好好好。” 在宋家的宋轻轻已经习惯了洗碗,但更知道不能让林凉什么都做,于是抢着便把所有的碗筷洗了,还对一旁想说话的林凉说,“我不是小孩子,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你不是说过你就是小孩子吗?”倚在墙边,他好笑的看着她。 “那…那个…我是…”想了半天才说出,“我只有被抱着的时候才是小孩子。”又理直气壮。 林凉看着她,只好摇着头笑着,“轻轻妹妹,你的话真的越来越有理了。” “那是。”她骄傲的仰着头。 有人的心像被戳了一般,开始流着黑色的血,一路下滑抵达某处盘踞胀大,蠢蠢欲动着,难以休止。 他只碰过她一次…可是…她怕… 于是暗下黑色流动的欲望,借着掩盖物,面上淡定自若的接过她洗好的碗放在橱柜里。对她说着,“准备好了吗?” 她转身便向他做了一个军礼,规规矩矩面上认真的,面上欢喜极了,声音像海绵宝宝的开头曲般。 “我准备好了。” - 晚间当然是宋轻轻的学习时间啦,林老师要拿出初中的知识来教她识字识数了。为了她努力学习,他把以前给她订的初中教材和试卷都带来了,便坐在书桌上戴着眼镜,双腿修长,一副斯文模样,低着头勾画着书籍上的知识点。 林凉知道她很想读书,所以帮她补习初中重点,也算是高中知识的基础,一步一步来好让她容易消化,便想着挣足了钱送她去读高中,经历一番也好。 所以每个晚上便是宋轻轻的上课时间,宋轻轻自然干劲实足,吸收完林凉讲的内容便开始做题。 一看,才五道小题,这是在给她放水吗?太小瞧她了吧!于是自信满满冲他说着,“你放心,十分钟内保证做完。” 林凉挑了挑眉。 十分钟后… 只做完两道的宋轻轻,脸侧瘫在桌上看着默不作声的林凉,只能哭丧着脸捏住他的衣角,有气无力地说着,“林凉哥哥…好难。为什么这么难…臣妾做不到啊….” “慢慢来。不懂的就放弃做下一道。”他推了推眼镜,微笑。 好吧。只能埋头苦做了。宋轻轻叹息一声。 做着做着,宋轻轻又出状况了。放下笔便侧过脸幽怨地看着林凉,仿若他做了天大的错事般,双臂直交叉在胸前,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怎么了?”他疑惑的看了看自己。 “你为什么不抱着我?”语气认真地质问他。 “……什…么?” 林凉以为出现了幻听,握着红笔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腿上。 “以前做题你都抱着我做,为什么搬到这里就不抱我了?!”宋轻轻像个赌气的孩子般瞪着他,语气却认真极了。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终是惹得林凉忍不住发了笑,只好从桌上下来,宋轻轻见状也从椅上起来,看着林凉坐下去,才心满意足的坐在他身上,一面还要教育他,“下次记住了,不要犯错。听到没?” 下巴便轻轻放在她裸露的脖肩处,双手环抱住她娇小的腰身,一副受教的点着头回她,“好的。宋老师,我知错了。” 宋轻轻又开始做题了,身后的呼吸和气息让她沉醉,像是躺进一片棉花做的海洋里,她恨不得挨得更进去些去感受他肌肤的温度,背后的心脏跳动好似也劝服她的震动频率,便跟着他一起在这小小的天地里,呼吸同一片空气,用相同的频率。 她知道林凉哥哥的手会很不老实,总会上滑揉捏着她的胸乳,包裹,再五指陷入。可她竟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因他的抚摸而身子发软如泥。 人真是奇怪,怎会对某一个人就这样便轻易的失去免疫力呢。 可两个小时后,好不容易做完题的宋轻轻正撑着下巴,仔仔细细地听着身后的林凉靠在她耳边细心而温和的为她讲着题。修长的手指在答卷上写写画画,一写便是龙飞凤舞的文字。 突然,眼前一黑,惊得宋轻轻疑惑着抬起头望着黑压压的房间出声,“啊?怎么了?” “停电了。”瞬间反应的林凉说完便放下笔,有点无语的笑着。 “题还没讲完呢…”宋轻轻扭了扭身子,又调整了一下姿势。 她是舒服了,可对林凉来说可真是折磨。 宋轻轻做一会儿便扭扭身子调整姿势让自己坐得舒坦些。这可就为难林凉了,生理反应并不是他想控便能控制的,一旦起了点丝丝的念头,下面那东西就跟听了将军号令的士兵般,挺直了身子便想冲锋陷阵。 以前林凉是因为嫉妒,随着情绪的破裂暴露本性,便带着毁灭的态度强迫性的弄了宋轻轻,但做完也后悔了,怕她产生阴影,所以一直尽量不对她表示出他的那玩意儿让她害怕。 于是不像以前那样抱着她做题,现在抵不住她的要求,便只好偷偷趁她不注意便用手按下,不让她发现,怕她误会。 可宋轻轻因为这黑夜回了神,对身下的触感一下便敏感了,这屁股底下硬硬的东西咯得她不自在,于是她说,“林凉哥哥,你戳到我了。” “……”身后的人沉默一声。“那是我的皮带。” “你骗我,你明明穿的是睡衣。还有,我看过生理书的。那明明是你的…” 话还未说完,便被他极快地打断了,带着不容置否的语气,“那就是皮带。” 他耍无赖! “你放…”宋轻轻差一点就说出“屁”字来了。 身后的人一听她的话,又打断她的话,声音便微微放低,语气温柔,“嗯?!轻轻妹妹,我说过不能说脏话的。你又不听话了。” “…我说的是你放心…我不会说出来的。”宋轻轻狡黠地笑了笑,又说,“原来是林凉哥哥害羞啦…嘿嘿。” 他害羞个锤子。 他怎么也说脏话了,林凉用手胡乱地揉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拼命闪躲的好笑模样,他才消了消心中的闷气。 都怪这小妮子。 三三:过渡一下。后来虐又要来了。大家撑住,建议备纸巾了。这也是轻轻成长的阶段。或许大家已经发现过去的宋轻轻和现在是不一样的。当然林凉也是。 时间会让人脱胎换骨。 六十一(下) 61 -这孩子肯定有出息。 -惯着他,那他还长得大?没有严厉的教育他怎么出人头地。 -林凉,你记住了。你只要稍微歇息一会儿,就会被别人赶上。天赋和努力是并行的。你要有你自己的骄傲。 骄傲… 是阳光敲醒的他。惺忪着眼看着周遭,才察觉手臂带着不可名状的酸麻。他看了看怀里的人,低头吻上她的额间,轻轻抽出手臂。 稀粥酸萝卜,是今天的早餐。他的厨艺只能算凑合,咸菜是超市买的。 床上的人还在睡,便伸开双臂小心抱入怀中去往卫生间,她的唇瓣碰到脖间带着软意。 “瞌睡虫。”,托着她的臀部,他谐谑的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引来她推着他的面颊,不满的嘟囔一声,“你才是。” 吃过饭便又要出门了,拿出衣柜里贴身的黑色正装,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镜里的少年已经棱角鲜明,寡色成熟。他拿好简历资料,便嘱咐一旁的宋轻轻说着。 “我要出门了,你在家乖乖待着,不能给陌生人开门,等我中午回来给你带酸奶喝。” 她认真的点着头,看他已经迈出一步,又上前着拉着他的衣袖,沉默了几声,看得林凉少许的疑惑,才说着。 “我一定不会乱跑的。” 似是看出她一个人呆在家的寂寞,他弯弯腰摸了摸这个矮姑娘。 “那有电视,无聊的时候就看看。也可以复习一下我昨晚讲的内容,今天晚上还有新课呢。还有中午想吃什么,我买菜回来弄。” 他自翊不是个温柔善意的人,会冷语相向,暴虐暗瘾。柔和的皮外相下是泛着恶心、孤芳自赏的内性。 现在却为一个人收掩着自己的毒刺,带着韧性的包容,或许二十七岁的自己回顾时,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是荒谬。 她说,“你带什么我吃什么。” 于是看着他蹲下身子穿鞋,白玉的手指与灰黄的门把格格不入,脚步踏出门槛,她不愿停下,又跟着他下了楼梯,看着他扭开单元门的圆锁,还不愿停下,再看着他走在夜晚被夏风刮落的水泥小道上渐行渐远,她停在单元门口终于停了。 眸中的背影已经出落雄伟,这和她以前透过铁栏张望的白色校服的少年背影不同。 变高了,她不禁用手比了比。肩膀变宽了,好像能承担着什么。身姿依旧挺立着,高大得像…像个成熟的大人。 这个背影…或许…这个背影…像另一个人。 也曾说要出门,也曾让她乖乖在家等着,也曾说要带东西回家,最后,却留在了远方。 她突然愣住,胸口像有石块在砸般,钝痛而延伸着。她用力的迈开步伐追上他,带着急促的喘息抓住那人背后的衣角,执拗的捏住,看着他不解的眼神便仰着头,声音是难以控制的微微颤意。 她说,“你…你一定要回来好不好…我一定乖乖听话。还有,如果你打电话给我,我一定会接的…但是你一定要回家…” 她真的越来越依赖自己了,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于是并没有深究,便带着笑意握住她捏着衣角的手,说,“怕我丢下你跑了么?你别担心,我只是出去找工作,中午就回来了。” “反正不要不回家。”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心智还是个小孩子啊。林凉微叹一声,也不知这种依赖是好是坏了,只好抚上她的双手安慰着,“你放心。除了你自己想走,我不会离开的。” 她渐渐放开了他,带着不安。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无果。 终于有了挫败和自信毁灭的悲感萦绕全身,他没有找到满意的工作,无论销售、管理、文案…这都不是来钱快且稳定的路子。焦灼而烦躁的意味只能紧紧抱住身边的人才能得以慰藉。 再多的无奈也只能夜里长叹,天亮还得继续出发着。 太阳以燃烧走向坟墓,恣意的鲜活,向着生命的本质衰去,洋洋洒洒,热血淋漓。 他的汗珠成滴状滑向睫毛,再落在地面成花。发丝凝结成条,狼狈?憔悴?都有吧。还有些疲惫,许是顶上的太阳太烈了。他穿梭于各有目的的人群,东西南北人潮不息。他只是潮水里一滴不为人道的水珠,快被蒸发。 手中的矿泉水瓶已经空落,喝掉最后一点余渍润喉,扔进垃圾桶,再次没入人潮。 再后来脚底发酸,头带着些许的昏胀,内衫已经湿透,只能依靠在冰凉的瓷墙边,躲在阴凉处,目光放远。 马路上飞驰的车辆众多,有他曾不屑也有爱惜的。他吞了吞口水,舌尖舔舐着干裂的嘴唇,从左往右,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他的思绪稍稍的放空着。 后来是一辆电动车上的蓝色大盒子让他动了动手指。 A市是全国首都,人均收入偏高,智能手机的流行也带动了网上应用的发展。电子贸易,网上交易等正以方便快捷的方式流行于人群,于是这个城市正以领先的姿态带动着新兴产业的诞生与发展。 二中中午没有门禁,有的女生早早点好了外卖,让外卖员隔着有空的操场绿色隔栏递进来。长头发的女生接过外卖便冲坐在操场边上的同伴说着。 “快看快看,帅吧。” “是挺帅的。咋了,你想每天点人家外卖然后发展成恋人关系啊?”短头发女生打趣的笑了笑。 “长得帅又怎样,还不是个送外卖的。我就是给你们分享分享,我可忍受不了他每天都跑上跑下的给别人送餐。身上都是油味。”长发女生嫌弃的皱皱眉。 “就你,有人看上就不错了。”早看不惯她的口吻另一个女生出言讽刺道。 “你!”长发女生气得停了脚步。 却又放远地看着那人带着黑色帽子,掩住双眸。明是低声下四的活,他却独有一番隔绝甚至是格格不入的气息,她看着他坐着车子离去的潇洒模样,内心别扭极了。 … 生活可不就是苦中作乐么。 吃的饭便是一菜一饭,简陋而平淡。 为了省水省电省洗衣粉,只能隔几天才堆着洗一次衣服,这对于以前一天一件的林凉来说才真是折磨。 楼上总在晚饭时传来孩子啼哭和夫妻打架的吵闹声,扰人心神。 印玉也是个老小区,总时不时的断电断水,他们只能时刻备水在桶里,买了一袋子的蜡烛。附近还是个火车轨道,每到夜晚便扰人清眠,林凉只得买了两副耳塞应付。不过最让他苦恼的,还是蟑螂这个玩意儿。 第一次看见这种生物,张牙舞爪地爬行在地板上,来回窜动。震得他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顿时呆若木鸡,双腿僵硬。 却还要紧紧抓过宋轻轻的手,微哽着声安慰她说,“轻轻,别怕。别怕。我在。” 把她放在身后一副英雄救美的气魄模样,其实自己的双腿却不敢动一小步,只能紧张地看着那虫子,嘴里还一直对宋轻轻念叨着,说,“别怕,别怕啊…” 身边的少女只是面不改色地盯着他的手,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林凉哥哥。你的手在出汗。” “我太热了。”反应异常迅速的回着,待回过神后自觉有些尴尬,便轻声干咳的转移着话题说,“家里好像没米了,等会儿我去买点…” 脚步却还是没动。 说让她别怕,可宋轻轻在宋家见多了,绕过他拿起拖鞋便眼睛不眨一下的拍下去,看着它死了便侧着脸向他说着,“它死了。” “哦哦哦…真好。”瞪着眼看完全过程的林凉立马收回惊愕,优雅地笑了笑,缓缓地移动着身子,“那我去买米了啊。” 到了超市买了三瓶杀虫剂偷偷放进橱柜里,某人的心这才安全了些。 可他后来才无奈的意识到,这东西,是无穷无尽的。 林凉也曾开过许多辆豪车,颜色夸张造型怪异又或是平平无奇,在深夜无人的街道里随着轰鸣声瞬间消失。 这辆摩托车他倒是有些新奇感,好在天生的直觉让他在短日子里便能熟练的驾驶它。 一单四元,是他较满意的收入。 车后座放置着固定好的蓝色大保温箱,早上六点出发,中午是高峰期所以不能吃饭,只好闲点时间啃个面包便走,又选了家好吃的店铺打包好给宋轻轻送去,捎带着一袋酸奶,坐在车上让她在家好好复习功课,便又急匆匆的上路。 黄昏没单的时候便带着宋轻轻坐着摩托车到处走。跟着风,发丝飘在空中。看她没看过的长河横桥,看落日红色,看火车呼啸,看山顶暮日,看千千万种不同的自然景色。 听身后的人欢喜的说,“我喜欢。” 林凉当外卖员,像是国王当乞丐般难以把两者混为一谈。可谁又能准确的预测自出己一生的走向。 活着,那就对生活妥协吧,对千千万万的人妥协吧。 他的生活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也在红尘中浮沉摆布。 夏日的烈阳晒伤他的皮肤,冠玉的脸庞变得麦黄,风吹日晒,他的外形失去贵公子的模样。本是高级香水熏染的衣衫自此都是调味料的味道,令人作恶。不敢穿浅色的衣服怕染上油渍。也总要备好纸巾擦去手上因为渗漏的油污和辣椒片。每次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澡,可为了省水,爱干净的他只能加快自己的洗澡速度。 周末没有休息,中午有时便挨着饿,长时间的不规律饮食,他的体重因此骤减。 一个月干得好便上万,可以留有余存。可也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为了加快送单,日累计外卖数量。他闯过红灯,所幸没被逮住。骑过颠簸的小路,也迷过路。 有时候的确也打击他本是自傲的心。饭食在路上不小心被人撞到洒了,却只能忍气吞声地听着顾客谩骂,低眉顺眼地道歉并偿还饭钱,一切摆平完,便总有愤然的情绪在胸口环绕,下一刻在叹息声中消失。 这份工作累,也稍不留神便会受伤。他再谨慎可也有疏忽的一天,那天爬十层没有电梯的楼层,因为着急派下一单而绊倒,小腿磕在坚硬的梯边,一份滚烫的麻辣烫洒满了全身,刚好灌在伤口处。皮破肉绽加上水烧的疼痛使他禁不住抱着小腿咬着牙忍耐着。 等稍微好受些,便搀着腿跳着上楼,一脸狼狈象的饱含歉意向点单的客人说抱歉,并承诺会返回餐钱。 “我缺你那点钱吗?!凭什么要用你的疏忽来浪费我的时间和精力?!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一摔,我又要点超半小时的单,那时都上班了,你觉得我还能吃饭吗?!你他妈家里死人了是吧,跑这来恶心我?!”那人随着饿意和对只能忍饿的下午感到无比的烦躁。 深吸一口气,这种卑躬屈膝的姿态使羞辱感渐渐上升,手指在背后握成拳,眸中是衣服上大片的红色油渍。 他的沉默似是更激怒了他。“投诉!没什么好讲的!不想干就走人,这个城市从不缺人。” 一个投诉扣三百块。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便赔笑着弯着腰,又说,“对不起。” 肩膀被蛮力推离,便有些站不稳的踉跄,门被用力关上,他看着紧闭的房门急速的转身,忍着小腿的痛楚平复着呼吸缓缓的下楼着。 还有单要去送。他想。 下午还要履行带她去看落日的承诺,他看了看伤口,只是看着狰狞了些,他还受得住,今天的单因为行动少了一半,又因为投诉被扣钱,挺不顺的,这样的事情或许以后还要重复千遍万遍,每一次都得用最卑微的角度服软着去维持生活。 但还是笑着把她从家里接出来,卸掉箱子让她坐在后座上,听她问衣服怎么脏了。 他说,“不小心洒出来了。” “是不是摔了啊?!”她担心的想掀开他的衣服看看伤痕,却被他拦下。 “再不去落日就没了啊。”他笑着,“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摔倒呢。” 也是…林凉哥哥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聪明体贴又多才多学,她都难以想象他会摔倒甚至哭鼻子的模样,简直比看见老鼠吃猫般难以置信。甚至有人和他打架的话,她也相信一定是他赢。明明他那么温柔,她却有着这样的错觉。 于是她放松的一笑,拥紧他的腰身,“那我们出发吧!” 长风溜进发丝再离去,红色的光跳到鼻尖跳舞,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追着落日放远,残醺烛天,她的手指伸开,风从指缝穿过像纱般轻柔,落日的余晖还照着前路,长长的影子在后面追逐着。 车停在了静谧处,远离喧嚣沉静了全身,像是在窗前听着屋檐雨滴滴在青苔阶上的那般内心阒然。 红日被地平线吞没的那一刻,他吻了她。 像柔风又像春雨。点点滴滴,密密麻麻缴尽她的呼吸,舌尖的酥麻软意伴着蜜气,让人沉沦。 小腿的伤处被裤子摩擦地有些隐隐作痛,他假意无事的靠在车前,看着面前依旧笑得自在生气的少女,有些话忽然就从心口处跳出来了。 也不知是对她说,还是对自己说的。 我的小朋友。 时间还长,依旧有梦。 所以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落日要看,还有好多好多的风要去触摸,还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去经历。那些或欢声笑语,或心酸流泪,或苦中带悲。 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有一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你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三:轻轻这时还是个孩子心智。但总有一天她会被人说着,要成为一个成熟的大人。 现在过得不好,以为到后来就会好起来的,可谁又知道命运的安排呢。 六十二 62 那个上午,是宋轻轻第一次见到林音。 一个十岁的女孩,却与她相差不高几近持平,梳着利落的马尾,一双水汪汪的眼透着干练和聪慧,更像是个成年人般,肌肤胜雪,脸模四分像他,嘴角总挂着笑意。 她拿着林凉从小到大的照片,在林凉出去上班后,敲响了她家的门。 “姐姐,我有些口渴,可以为我倒一杯水吗?谢谢。” 女孩坐在沙发上,双手轻放在腿上,腰背挺直坐姿优雅,她细心的摆弄着白色衣裙落在沙发上的幅度和位置,打理好了才笑着看向她说着这番话。 宋轻轻缓缓点着头。 林音听着脚步声愈远直至停止厨房,眼神也便四处张望着。从眼睛左侧的小桌绿色塑料椅,到旧沙发老电视,头顶发黄至暗的老式灯泡,难以抹去污渍的地板,再直直看向窗台处晾晒的外卖服。 随之打量的这些,双手逐然紧握成拳,胸腔憋着浊气,瞳孔缓然收缩着。 她的哥哥…怎么能… … “哥哥,你的腿怎么了?” 怎么描绘这样的场景…仿若是嫦娥仙子掉进猪圈并吃上杂草般的荒谬无稽。她瞪大了眼,失措的站在门口。怎难想象…她在同学家游玩时,点外卖竟碰到是自己心中白月光的哥哥,正提着外卖袋子,带着强忍的不稳,微瘸着给她送货。 这是林凉啊… “是小音啊。”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笑着,提着袋子放置半空示意她拿走,“不小心摔了。” “妈妈说你只是出去旅游一段时间…为什么…你…”她难以置信的上下细致的打量他。从整体的装束,到细节上变黑的肤色,瘦削的脸颊和眉间的疲惫,最后停在他的小腿上,久久不肯出声。 她的哥哥一向要强,再疼再痛也强忍着身子说没事,以前是这样,现在离开也这样。她一直以为他的离开是缓解被打的郁结,去散心,可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断绝关系,离家出走… 她没有接过袋子,只直径拉住他的手,声音决然,“哥哥,我们现在去看医生。” 他却甩开她的手,揉了揉眉头,“抱歉小音,我还有下一单要去送。有空再聚吧。” 于是固执的拉扯他,却是纹丝不动,即便他的腿受了伤,她盯着他,咬着牙,“你不要你妹妹了吗?!” “小音。无论早晚,我都会离开的。再说,又不是死亡,我会邀请你来我这坐坐的。”他笑着摸摸她的头,便扯了扯她的面颊,转身离去。 她只好一路跟着他,看着他上了摩托冲她挥手再见,抿着嘴,眉眼又怨又伤的看着他离去,总觉得眼里有水在流。 她把疑惑捎给了林母,林母握着她的手说了来龙去脉,又说她的哥哥只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优渥的生活的美好的人生,最后连家人都不要了。为的还是个一窍不知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 抛弃家人…傻子… 她的眼神如刀般,划过那身黄色的外卖服装。 于是花了钱和时间,揣着林母嘱咐她的一些话,第二天的上午,敲响了门。 … “给。” “谢谢姐姐。”林音接过水,含着笑礼貌的回着。 原真是个傻子。仅从面相看便觉得心智不成熟像个幼稚孩子般,再到回话的语气和呆滞的行为,衬托得反倒她到成了个大人般,也是,她本来就比较早熟。 “…不用谢。”宋轻轻不知她的来意,有些不自然的回她。 “很抱歉冒昧的问一句…”喝了一口水,林音的眼里闪过光,“平常是我哥在做饭吗?” 她实诚的回着,“嗯。” 生活不能自理…林音看着她,嘴角的笑没有拉下,“那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呢?” “我们一起干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她来的目的当然不是俗套的劝说她离开林凉,这只会让林凉增嫌。林音也听从着母亲教导的话,便放下杯子,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她,声音轻柔。 “姐姐,你知道哥哥因为送外卖腿受伤了吗?” 受伤… 宋轻轻顿时眼瞪圆了些,焦急又懊悔的低着头,喃喃低声,“他明明跟我说他没摔倒…” 林音没听见她的嘀咕,听她沉默,胸腔便发出两声笑声,又问她,“你不出去找份工作吗?” “…工作?”不解爬上她的额头,她不明白她的说法。 “对啊。”女孩的话语里似是朗读声般平淡,“你不去挣钱吗?该不会是想当个寄生虫一辈子呆在屋里等着我哥在外累死累活的挣钱养你吧。万一我哥哪天倒下了不能挣钱,你拿什么养活你们两个?” 挣钱,寄生虫,养活。这些字眼无一不摇动她的精神世界。 其实早有人对她说过这些字,后来学懂这些词汇的那一刻还是难受的。她看着书籍上的那些字,心就像被挖了般。 婶婶再打再骂,她却始终把她当成第二个妈妈,是她敬佩的妈妈。回想她说过她是个寄生虫、累赘和麻烦鬼。这些令人作恶的词汇一下便否定了她存在于这个家的含义。也是那时她才明白,她从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个虫子罢了。 所以她走了。 可…从来没有人叫她去工作挣钱,她也涉足浅,对这个概念淡得像云。 她不知道怎么回她。眼前的女孩看不出年龄,只像是另一个林凉般,让她不自觉的生出一番退意和敬畏。只好低着头看着脚沉默。 林音瞧着她话少得几乎没有,渐渐收回笑容,眼神凌然地盯着她,语气依旧柔和,“姐姐,我还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她紧张的捏着手指,对这个看似温柔却咄咄逼人的妹妹心里产生着没由来的惧意。 “你喜欢哥哥吗?” 喜欢…当然喜欢。宋轻轻点着头,露着笑,“喜欢。” “喜欢?”女孩听了她的话,反是发出一声冷笑,声音寒冷,“你这样的也叫喜欢?” 惊愕,又不知所措的看着女孩,手脚不知如何放动,更不知她接下来的话,会更加冲击她的精神观。 “哥哥可以放弃高考去救你,你知道他要做多少才能挽救自己的人生?!现在却因为知道你无家可归,怕你横死街头。所以不惜跟家里决裂来养你。可你为他做过什么?而他本应该是成为钢琴家,也或许是成为商人,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成为一个落魄贫困的跑腿子。” 缓一口气。 “但既然是他选择的,我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但是作为他另一半依靠的你,你在干什么?你关心他吗?你有想过分担他的压力和痛苦吗?他在外面辛苦挣钱,风吹日晒,你却在家乘凉悠闲,你的吃穿住行都是他挣的,你和他本是一样的年纪,凭什么却是你还像个小孩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最后连他受伤了都不知道。姐姐,你确定你这是喜欢?而不是雇了个免费的保姆?” “你若是喜欢,那这样的喜欢我可真看不起。你可能是智力上有些缺陷但你不是个手脚都断了的残废明白吗?” 明是炎热的夏季,她的手脚却因女孩的话手脚冰凉。身体僵硬的像个木头般,却觉得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对,每一句话都在压垮她的自尊心,碾碎成渣。 林音把林母的话稍加改述的说完,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脚尖轻轻的点了点地,“这里真的烂透了。这地板,桌子椅子沙发。”看着她,眼里几分笑意,“还有姐姐你。” 她没有在乎她的调侃,几近呆滞的看着她,自欺欺人般问着,“送外卖是不是很辛苦?” “你没见过?”许是看着她满脸的认真,林音好心的解释着,“送外卖要骑将近一天的车。有些地方车子过不去还要自己走。天气不好偏就是订餐高峰期,顶着烈日狂风和暴雨,你觉得好受吗?没电梯的还要爬楼梯,你在吃饭的时候我哥还在给人送饭呢。回了家还要给你做饭。王子身落得个奴隶命。你还什么都依赖他,徒增他的负担。” 愧疚一点一点塞满了心脏的每处血肉,呼吸像是走了个小路般崎岖不平,胸口那块压得她沉甸甸的,她无意识的伸出自己的双手瞧着上面的手指,声音含着歉意的,“对不起…我…我…” 她以为送外卖就像带她去看落日一般,是迎着风带着笑容的。她一直以为他的工作很开心,却从没想过里面的艰辛,连受伤了她竟也当成不可能。或许是他平时表现得太过于顺心,老是笑着,让她忽略了他的真实感受,所以才理所当然待在原地。 她觉得自己可耻可恶,又心疼林凉。 “我并不是你道歉的对象。”林音起了身,“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成熟点别老想着赖着别人。难道就这样一辈子待屋里?也求你别把哥哥血榨干了。他也会累,麻烦你体谅一下。别当个一无是处的累赘,出去找份工作吧。为了哥哥也是为了你。在这个世上没用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关上门前,她似是想起什么,转了身便对她说,“谢谢姐姐的招待。不过要麻烦姐姐不要告诉哥哥我来过了。谢谢。” 她说,好的。 中午她收到了林凉的午饭,却失了往日的开心与期盼,低着眸看着手里的饭盒,情绪上涌,抬起头张着嘴想对他说些什么,却被他啄了一口便急着送单走了,她还愣着。 她失了胃口,拿起筷子没了食欲,却又想着那是林凉辛辛苦苦得来的不可以浪费,又刨着饭一点一点忍着吃完了。 下午下了场暴雨,她透过窗看着眼前绵线不绝,咚咚作响的大雨,担心的拨着手机,却是无人接听,又着急又无奈的只能坐在窗前等着他平安回来。 下午六点,他终于回来了。 全身湿透如落汤鸡,浸湿衣衫不停淌流着雨水,紧贴的布料露着他的肌肉走向,他脱掉鞋子,倒出里面的积水,又拿出裤兜里的手机,一把扔进垃圾桶里,在看见她疑惑的眼神中便解释道,“进水坏了。” 她看着洗衣机里的衣物,所有的都能拧处小盆水来,连内裤也湿完了。她看着看着,心猛然一涩,像是被人绞着一样。 她想,都湿成这样了…这一路上…他是不是被暴雨打得只能眯着眼飞奔前行寻找着躲避的场所,又要忍受着黏湿感和头发的湿漉去一家一家的送货。或许还有人嫌弃他的狼狈,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还有他的伤口,被雨淋湿的伤口… 可他回来却什么也不说。 宋轻轻坐在沙发上,见他已经换好了衣物,拿着铲子问她想吃些什么。 她看着他抿着唇,“林凉哥哥,你过来坐着。我想问你一些事。” 林凉疑惑的放下铲子,便走到她的身边坐下,右手环住她的腰,低着头,眸含星辰般,“怎么了?” 她直径蹲下,撩开他双腿的裤脚,直看见右腿上血肉模糊的伤处,她揉了揉眼睛,“你骗我。你说小孩子才会摔倒。” 林凉不想让她担心,便放下裤脚把她抱进怀中,“我都快好了。再说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因为这点小事就诉苦的。” “不是的。”她摇着头,拉着他的衣袖。“我不是小孩子。我也可以像你一样给你包扎的。我不是什么都做不来,你要告诉我,你不告诉我,我要是发现了会比你告诉我还难受心疼。” “好好好。” “怎么摔倒的?你说说。” 林凉见她不依不饶,只好简略的说了自己的遭遇,只说自己不小心磕在楼梯上。 “以后一定要注意脚下听到吗?不要再受伤了。”她的双手抱住他的腰身,下巴轻放在他的肩上,感受那人的温热,心子还是难受着。 接着编让他呆在沙发上不准动,今天的晚饭她来做。又让他明天在家休息不准出去了,林凉见她一脸决意,便只好敷衍的点着头,宋轻轻这才放心的去了厨房。 便用电饭煲热了饭,准备碗筷,却看着冷菜发了愁。 她觉得自己真是…老是跨不过怕火的阴影,好几次伸手开灶,又害怕的缩手又恼又急的看着。 林凉看得一清二楚,便笑着走过来,让她去外面等着,还是让他来吧。 没等宋轻轻反应,林凉便开始热菜了。 她只好呆呆的看着,越看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总感觉自己没用,看着他劳作的背影,又看了看他受伤的右腿,眼睛又涩了,扯着他的衣角便低着头,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他没有听清,只专心炒着菜。 这种对自己的无力的挫败感油然而生,就连吃饭时,吃着吃着,她便想到这些饭菜都是他冒着雨带着伤挣来的,这心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捏了一把,浑身难受。 房子,药费,桌子椅子电视,还有她身上的衣服发卡,这些那些都是他给的,可是自己呢…却没有一样给过他。 这种对比让宋轻轻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寄生虫,无用又累赘的,她吃不上两口又强忍着吃完,看着眼前清隽绝伦的男人,含着笑朝她捻着菜,心里难平自责的情绪一次又一次敲击审问她的内心。 宋轻轻,你配吗? 三三:啊!下章有肉 六十三 63 爱啊… 是付出也纠结回报,是在自我与他人的偏向中磨合妥协,是鸡毛蒜皮也共合大事,是短也长,会消也重生。 最折磨,爱背后还兜着一堆副作用。会嫉妒、猜疑、偏心、自卑、藐视、又争强比较。 爱复杂,不能凌驾于一切因理性,不摒弃至一文不值因感性。 总归是哭笑不得。 宋轻轻不知对林凉…算是爱么。 她本无知于人间情爱,却是他挑动她心脏内第一块血肉,失去麻木与无动于衷,第一次被人心疼和呵护。 不知宝藏的糖果为何与他分享,站在窗栏处看着他上学为何要难过,回来时仅是一只手露出墙角也不知为何欣喜。不知为何要喜欢他的手掌、拥抱和抚摸。不知为何在意他对自己的想法是好是坏,也不知偏就信他的一言一行。 想跟上他…想成为胳臂而不是累赘。 高考大雨那天,她安心地被他背着,眼睛闪过灯影,难餍地吮吸他的气息,那时她就想啊。 如果…如果能一辈子跟着他那该多好啊。 那她该是多幸运的人啊。 像春花留在鼻尖,夏瓜鼓在双颊,秋杏落在头上,冬雪在舌尖融化。 马春艳十八岁把她送走的话也平时不顾她感受的一次次说过,她不愿信也不想信,直至出院时才恍然大悟。 送去那里是真的。 她明白,她只有林凉了。 可却如尝蜜般甜齁人心。 这些日子被他总是无偿的付出而觉得理所当然,像裹在一个水泡里,但一旦被人戳穿,泡水便变成一颗颗针刺扎向她的心口。自责与内疚疯狂衍生,伴随着对自己价值的拷问。 她想,林凉会不会也觉得她是个寄生虫呢。 是她毁了他的高考,害他不能好好上大学。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家境很好,现在却成这样,那他跟她在一起,是好还是坏呢… 林音走后,这是她想了很久很久的问题。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做什么好呢… “等明年夏季开学,我就送你去读书。”林凉拥着她埋入怀中,此时已是八月,热风不断。 读书。钱。 她失去以往的欣喜,只埋进他的胸前,有些闷着声的。“我不去。” “怎么了?”抬起她的脸,认真的打量,疑惑她不同往日的回答。 她看着他的眼,内心正一层一层的翻涌着,眼睛轻轻泛红着。 他因为她不能去上学却还要供她去上学,用的是风吹雨打挣来的钱…她真的接受不了。 她轻轻偏了脸,避开他打量的眼睛,“林凉哥哥,我只是不想读书了,好无聊。我想自己挣钱。” 他没有及时回她,沉默了几声,眼神像要看穿她般凝着,“有谁跟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啊,我都是一个人在家的。”她回答的迅速,“我只是…想试试挣钱是什么感觉。我看电视上好多女主都有工作,我也想有份工作。” 林凉轻轻笑着,他本意也想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兴趣和价值,只是还在铺路奠基中,所以才不急着让她出去,只温柔的问她,“那你想干什么?” 她认真的想了想,说,“我想开个小卖铺。卖小零食挣钱。”她偷偷瞟了眼他的脸,有点小心翼翼的,“而且…就不用到别人家买酸奶喝了…” 林凉盯着她,一副认同的表情点着头,似是附和般,“一箭双雕,是个好想法。” 宋轻轻看他没拆穿自己,立马理直气壮的扯着嘴角露出酒窝,“对吧对吧。” “可是…”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握着她的双臂压制在她的头顶上,眼里满是笑意,“开小卖铺之前也要钱啊,房租,进货,清洁,这笔钱也不少哦。” 经他这么一点拨,宋轻轻顿时焉了,有些恹恹地回他,“哦…” “小馋鬼。”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他以为她是贪吃。 既然你想,那都给你。 便俯下身,嘴唇便碰到她软弱的唇瓣,含住便是温吞的碾压,舌尖舔舐交缠,十指分开她的十指,缝缝紧扣。 分开时唇上还带着濡湿,眼里的浊欲侵袭,他看了看裤子突起的那块,便有些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面颊,习惯性的去了卫生间。 同居自然是享受与折磨的共同体,他只是还没有突破她阴影的信心。 他还是不让她出门,在家好好待着,并且最近的他更忙碌了,有些晚上十二点才回来。她不知道他在外的情况,问他便得来加班的回答。 可她看得出他的疲惫和劳累,便找来附近楼下贩卖的药草煮沸让他泡脚,并细心的给他揉着,摸着上面多出来的茧子,她的心头就很不是滋味,却还是抬头笑着冲他说,“林凉哥哥,你的脚真好看。” 得来的是他轻轻一笑。 她开始尝试灶火,却还是一次次失败,直到离开这里,她都没有学会做饭。 她找工作挣钱的念头并没有熄灭,她鼓足了几天勇气决定第一次出远门,于是林凉中午送饭离开,她便后脚跟着出了印玉小区。 她身上的钱是林凉给她的零花钱买零食的,她第一次一个人坐公交,不知道投一块钱便投了五块进去,又没听广播坐错了站,她的本意是去市中心人多的地方看看,下了站却是茫然一片。 没有一家店子有招聘信息,就算有基本都是招长期工和二十岁以上的,她带着胆怯第一次同人搭话询问工作,被冷着脸拒绝,她只好一直走,一直走,这些陌生的地方像一个个怪兽,要将她撕碎般,她彷徨无措。 自卑和自我怀疑是在别人的拒绝和嫌弃中衍生出的。 宋轻轻看着自己的双手,放在阳光下翻着手心手背,看着指尖透着阳光而亮,她开始觉得这双手好没用。 一直到了晚间七点,她还没有回家,因为她迷路了,失去了回家的方向。这个城市太大,除了印玉小区的名字,其他地标,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没记住。 她借了别人的电话,带着哭腔,拨着她熟背在心的号码。 “你去哪了?”对面的人声音冷得如一月冰。 “我…我不知道。”她茫然地看着四周。 “这里是王府井。”借她电话的人好心提醒她。 被带回家,全程那人见不到一丝笑容,对她仿若空气般,甚至与楼下大爷笑着打招呼,走进楼梯里便收回笑容,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后来是她的撒娇卖好才惹他动容。 他问她,“跑那么远干什么?” 那一刻,她好像明白为什么林凉会骗她说没有摔倒了。这是对那个人独有的撒谎技巧,不想让他为自己皱眉和担心,也不想向他袒露自己的失败和弱小无力。 他想成为她心中无所不能的存在,她想成为能和他一起承受的陪伴。 “我只是想出去玩…”她说。 半久,轻叹一声,他亲着她的额头,“轻轻,等过了一段日子我就带你出去玩。我知道你憋坏了…抱歉。” 这不是他的错。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嘴唇贴着他脖间温热的肌肤。是她活在他织的美梦里,被人敲醒了。 她不想放弃找工作,这次她比之前做足了准备,记下公交站牌,记住街道,又坐上公交车去往市中心。 繁华的都市圈,高楼大厦闪花了她的眼,奔走的人群攘攘,车流不息,她似是见到了自己的渺小般,下车的那一刻站在原地停了很久才出发。这里的天桥,街道四通八达,转弯很多,名字又相似,走了几圈,她头都晕了。 她看见橱窗里美丽的衣裙和玩具娃娃,手指不敢触碰的缩在口袋里不愿拿出,她看着人群里有电视上才有的英姿飒爽的女白领,一身正装昂首挺胸的从她面前略过,她只闻到她身上的好闻的香水味。 她每一处都停了很久,因为陌生所以看了很久,想了很多,走走停停,她想看看时间,掏出手机却是关机了,她懊恼的骂了句破手机。 于是又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到公交站,想看地名和走向却记不起来时的地点,她努力的回想却还是一次次的茫然,急得她用力的拍着自己的头,一下一下用力得不怕疼似的骂自己是个“笨脑子”。 “你怎么这都记不住!” 不甘心和挫败蔓延至全身血液,她颓然地埋怨自己的记性,又带着面对林凉的害怕和羞愧坐在公交站牌的等候椅上,抹着眼泪看着地很久很久,久到天黑了,才准备借电话让林凉接她回家。 林凉在外正与同事喝着酒吃烧烤,还想着打电话问她想吃什么,他烤了带回来,还没行动,陌生号码便拨进来了。 许是因上次的事,他的脸顿时寒了,不好的猜测流满全身,闭了闭眼还是接起了,“喂,请问是哪位?” “林凉哥哥…我…我…” 深吸一口气,手紧紧的捏住了手机,正要说什么,身边的人便抢话问他,“你妹啊?” “不是…是我的…”他停顿了一声,看着周围人眼中的揶揄,怕误认为他有什么不良嗜好乱想乱讨论,便又说,“你听错了,是我女朋友。她在打嗝,所以你才听成了哥哥。” “抱歉,那我先走了。”随后起身只问了宋轻轻地址便挂断电话,动身离开。 同事见他走了,忙津津乐道着。 “小凉有女朋友了。” “这又啥稀奇的。小凉长得好,有女朋友不是正常的。” “我觉得应该是个富婆看上他了,还有点怪癖好,叫他哥哥那种,在床上肯定叫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你就会乱想。哈哈哈。” 不知哪来的冷风,混着沙土进入那个胡言乱语的人烧烤盘中,毁了他的吃食,正骂咧着哪来的沙毁了他的饭,便抬眼一看林凉正站在身旁轻轻看着他,如刀般。 他一时哽咽,毕竟说人闲话被逮住是难堪的,可他却不怕这个比他小七八岁的少年,于是笑着装作没事样问他,“咋回来了?” 他没回他,只是向老板说着,“两串金针菇,一串烤肠,一串玉米,再来点脆骨,嗯,豆腐两串,鸡翅两个,牛肉五串…” 临走时,他微笑着告别,示意吃好喝好。 走了大约十分钟,那人才发现自己大腿上莫名其妙多了一团油渍,已经蔓延了半个大腿,这条裤子算是废了,只是那时他喝酒划拳没大注意,只好暗自骂了声真倒霉。 她始终隔着他有半米远不敢近身,即使他如往常般的笑着,春风拂面般,可她内心的恐惧却不是这般言说的。 她的心告诉他,现在的林凉在生气,很危险很可怕。 开了门关上,她站在门口玄关处还有些踌躇,不知所措。 林凉不计较了?还是另有后招?这些疑惑迫使她离得林凉远远的,低着头不敢看他,脑中乱成一糟。 五分钟的沉默,连脚步声都没有,寂静得骇人。她咬了咬唇瓣,终于下定决心抬头想跟他认错,哪知一抬头,林凉的身子就在面前,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想东想西没看到而已。 他的笑轻柔,却更像是刀片般,薄而锋利。他弯着腰低着头看着抬首惊愕的她,手指温柔的勾拨着她的头发,声音温和而残忍。 “轻轻,我说的话你不会放在心上是吗?” “不是…我…” 话被打断,身子被猛然抱起,带着施压禁锢着她的身子,她无力挣扎便被他扔在床上。 “嗯。你说,我听着呢。”他笑着,脱掉上衣,露出精瘦的上身,每块肌肉都组合得完美精致,不同于脖子处的暗黄,他的胸膛还是白皙的,两点朱红可人,胸膛处的收敛恰到好处不显夸张油腻,完美的少儿郎。 “我….”她又说不出了。不管是出去玩的撒谎还是找工作的真理由,她知道这两样他都不会接受。 他缓缓上床,拉过她的身子压在身下,一只腿用力的禁锢着,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语气陈然,“轻轻,你有想过万一哪天我真找不到你,那可怎么办?你总是不听教训,知错不改,或许得用点别的才能让你牢牢记住。” “你说对吗?”他的手抚上她的胸乳,话音一落,被用力抓捏住,逼得她一声轻咛。 墙上少年的影子恍恍惚惚,像是狼匹带着锐利而血性的进攻,而她这种弱兽只能颤抖着毛发拼命挖洞躲藏着,她瞪圆了眼不愿看他的影子,偏着头却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他无情逮住猎物,吞着口水,想一饱腹欲。 宋轻轻其实已经没了第一次的恐惧,因为生理的本能也是有享受的存在,只是他要得急且重,逼得她尝受疼与欲共行,总还是有些阴影的。 下身短裤和内裤不经她反应的被脱下,冒着热气的手指抚上拨开,划上划下,徘徊交错。 “别…林凉哥哥…”她按住他的手臂,眼中水色,婉转动人。 他轻笑一声,轻咬着她的耳垂,声若晨钟般低沉,“听不见。” 哪有这样的! “坏…不…不讲理。”呼吸缓缓喘动,手指的阻止却是徒劳无功,反被他逗出别样趣味,加重作乱的食指更加绞人心弦。 “嗯。不讲理。”轻声应和着,却振振有词,手指深入,扣在敏感处。 她的腿渐渐无意识的张开抬高,又觉得这样不对,迷乱中又收回,却被他蛮力扳开,调笑着说,“这样更舒服。” 羞…羞人。宋轻轻第一次尝试到这样的感觉,红晕立刻满脸,怕他发现,立马便用手臂捂住,瞪着眼看着这个坏人,字虽硬气,话里却软绵绵的,“不舒服!难受死了!” “等会难受的…”他含住她翘起的小唇,“还在后头呢…” 他做足了前戏,湿漉在指尖涟漪,红色爬上少女的脸颊,嘟着嘴忍受身子莫名的空虚燥意,看着他,又是娇又是怨的。 手指果然是那东西是没办法比的。进去那一刻,她疼的眼泪顿时便下来了,双手急急推搡着他,“出去,出去。” 这才进一个头,哪有退后之意,他只能停住身子等她缓和,又是轻声细语的哄着她,“乖,再让我进去些。” 时间抚摸着疼痛,她似是没那么疼了,却只捂着眼睛不愿说话了。 他缓缓俯下身子,眸眼山河,似有月梢柳头般,轻声说了句“抱歉。”便吻吞下她的惊呼声,用了劲的直深埋进她的体内,双手也紧握着她挣扎的双手。 她的痛呼和呻吟都吞进他的腹中,起初是轻缓得如江中小舟,飘飘忽忽。不知何时便如波涛骇浪里的孤船,高起不落,她飘零得不知所言,话也被颠得散落不成句子,只有无助的哭哼。 姿势也是变化繁琐,她被他的动作刺激得开始无力求饶。 “林凉哥哥…轻些…轻些好不好…” 林凉哥哥…似是联想起烧烤摊上的糟心事,身后的人慢慢抚上她的双乳,“林凉哥哥只能在床上叫。” 毫不犹豫的回他。“我不。” 一个深入重压,伴随着他的话,“嗯?又不听话。” “我…” 话未说完,又是一次顶压,每次直撞在最难捱的地儿,激得她像是尿意袭来般难堪羞愧,眼泪一滴便落了,掐着他的胳臂骂他是个“坏人”。 时隔两年的亲密,他的东西变大变长了许多,充斥她身体的每一处缝隙不留余地,也不用分力便直达最深处,但一旦用力挤压顶撞,便是一次如蝗灾过境般的灾难吞噬,后面他的力气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简直将她逼入绝境,娇声化为哭啼。 男人的情话骚话都是天生的本能,只看何时能说出。林凉看着身下迷离无助的少女,心子更生出变态的摧毁之意,他一点点加深与她的距离,按压下她推拒的双手,听着她哭噎不停的说“不要不要”时,还假面好心的吻着她的面颊,唤她。 “宝贝,我再进去些。” “轻轻,别哭。嗯?等会哥哥给你热酸奶喝好不好?” 洪水过境,漫天灰尘。 身下的少女肌肤是欲色的湿腾,汗湿的发丝贴在面颊,呼吸急促只能用嘴喘息着,闭着眼像无依无靠的小兽,等待有人将她拾起捧在手心般。娇气如花,梨花带雨。 林凉暂时失了神,因他难以想象,如果她在别的男人身下娇声啼哭…如果… 那他一定会杀了他,血放满浴缸。 而宋轻轻… 她敢和别的男人纠缠亲密。如果她敢…如果她敢… 宋轻轻不知他的表情为何瞬如魔煞般骇人,她以为是看错,待要细看时,便被他蒙住眼睛看不见他的表情。 若是她能看见,一定会惊讶她心中温柔和善的林凉面目是如此的狰狞扭曲,丑陋不堪。她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温柔,像是往日般,却听不清里面的字句。 “你的声音这么可爱,但只能是我让你发出知道吗?”病态占有而显得疯狂偏执的话,她却因被撞得迷糊没有听清。 “你要是离开我,轻轻,你会知道后果的。” 碾压顶撞,混沌天日。 她只能闭着眼,反正睁眼也是一片黑暗,嘴里被撞击得哼哼出声。说的话顶多是,“轻些…轻点…” 鼻息埋进她汗湿的脖间,他的话语喃喃如诗。“我的轻轻,我的宝贝。这是我的…” 最后他并没有尽兴,只射了一次。因为宋轻轻哭得不成样子,他看了看私密处也的确红肿了,哄着她说着抱歉,便只好去厕所里解决。 自此,这个男人开荤了。 三三:开始真正的虐。分离时刻倒计时。还有一百多珠珠就一千啦,希望小可爱多多投珠珠啦~ 六十四 64 被收去钥匙,被摸着头叮嘱说,“别再让我担心了。”她只好不甘的点点头。 后来他认真地问她,“是想读书还是想开小卖铺?” 她不假思索便回他,“小卖铺。”,她想,都要花钱的事,至少开小卖铺还能挣回来。 “小馋鬼。”他笑着扯了扯她的面颊。 他的工作比以往更忙了,有时醒来到睡着都见不到他的身影,中午有时变成是他的同事来送饭。她看着他却时刻带着一个本子,上面全是些英文单词。 只是那事儿没松懈过,趁着晚上有时间授课,便开荤不知节制,却又只能难餍地进厕所间解决。 十月份,林凉参加了英语翻译证的全国考试。幸好成绩优异过了,也算是好运连连刚好碰见一家大型翻译公司急招兼职,报酬不菲,就是翻译工作繁多。 他便有时通宵在电脑上嵌入字幕,宋轻轻半夜醒来时,还看见他坐在桌前弓着身子工作。 她为他倒了杯水,揉了揉肩,劝说他睡觉,得到他温柔的拒绝后,只好抱着他的腰身说,“林凉哥哥,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只有你才受不住。”他坏笑着摸着她的胸乳。 听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看他的动作这才醒悟,羞恼的拿过他的左手咬着他的手指作气,咬完后却止不住翻来覆去的看着他这双手。 这双手真好看啊… 骨节分明,曾修长玉白,现而多了几分年岁的褶皱却不失秀挺,指尖还带着惑人蔻色,连指甲也长得圆润动人。 这只手,曾救过她… “我不管,你必须睡觉了。不然不许上床,以后…以后也不准做那种事。”埋进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 头顶上的人似是低下了下巴看着她,过了会儿又许是笑了笑,合上电脑后便抱着她起身,一步一步走近,两人一同摔进床里,她被他搂得呼吸困难,想推开他透透气,却被他更紧地双臂锢住,像要束缚她一般,下巴抵在她额间,发出的声低沉钟鸣般。 “你这人。”像是叹息一声。 “真是生来便克我的吧。让我无条件的缴械投降。你这坏家伙…” “我就只祸害你。”她挠了挠他的下巴回他,看向他的眼眸天真。 “只祸害我最好。”他又紧了紧她的腰身,低下头轻啄着她的眼睛。 他说,“别人没有资格。” 十二月,他的翻译工作结束,报酬下来时他们吃了顿大餐,林凉还花了几百块买了个二手相机,闲空时便总是偷拍宋轻轻。 边看电视入神边喝酸奶不知嘴边奶渍的呆气,光着脚丫向他踹来向他展示新学的功夫,撞到柜角装哭不起要他抱抱,踩死蟑螂昂着头向他示意的神气模样,看着自己织的围巾气鼓鼓地扔在地上…相机里,一张张,全是千姿百态的宋轻轻。 “林凉哥哥,你又拍我?!”看着电视偏着头皱眉看向他的少女。 “不是说好叫我林,凉么?”按下快门,又打开录像模式,“轻轻,这可是你昨天自己答应我的。” 那是因为在床上!他这样那样….她能不… “啊!!!”相机内的少女恼羞成怒般像只发怒的小绵羊,埋下身子想用头冲他腰腹一顶,却还没碰上便被他用手抵着头阻止她的前进,话语戏谑。 “过来啊…你怎么一动不动的…” “林凉哥哥!你…你有种放手!” 双手乱舞,头部用力,又气急败环,他若有心阻拦,就连她的手指都碰不上他的衣角。 这些日子,相机里的内存,满满当当都是少女娇嗔甜蜜的景色,在家中或是户外,都是别样的珍贵,少有几张是他亲着他如痴如醉的画面,只随便的一幕,少年便不自觉的开始弯着嘴角,心口流蜜。 可八年后的人却还没翻开盖子,便扔进垃圾桶里。 了无踪迹。 冬天还是来了,以恣意招摇的方式,浩浩荡荡的来了。雪花飘零,枝丫弯着骨头发出雪压声,有些落在嘴角化去,徒留苦涩寒冷,那个人把雪缝进枕头,长呼一口气再闭着眼轻轻躺上。 梦醒后,春就来了。 来了么… 他以为会来的。 “轻轻,跟我来。”那个早上,他温热的的手握住她的。 什么… 冷气在空中挥舞后消失,她的手包裹在一片温暖中,不知是急促还是平常,他领着她走马观花般略过一条条小路,周遭店铺晃眼而过,她的呼吸与清晨的车声共存又被淹没。 停下后更加茫然,她环望这陌生环境,又疑惑地看向他。 他走到她的身后,右手捂住她的双眼,转着她的身子朝向一方,她埋于黑暗中,只有顶上的呼吸和周围的气味能安抚她。 他说,轻轻,这以后就是你的了。 声如清泉。 眼睛上的手掌渐渐放下,光争先恐后奔向她的眸子,她下意识的眯着眼,看向远方的眸子缓缓地,带着震惊的张大。 一间铺子,小,不足三十平米。里面是货架和柜台,零食饮料日用品应有尽有,一箱一箱的酒水人为的排列着,中间是个崭新的冰柜,墙上挂着些娃娃,收银台上摆着可爱的招财猫。她不禁抬眼,广告招牌上的字便这样落入眼中。 轻凉超市。 她突然一个转身看向他,牙齿咬着嘴唇一时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心脏像蚂蚁爬过般,痒得愉悦又痛苦。 “喜欢吗?”他捏了捏她的脸。 “林凉哥哥…”她的眼睛一下红了,吸了吸鼻子。 原来,这几个月他加班熬夜通宵都是为了这个铺子,可她却埋怨过他回来得太晚,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啊… “林凉哥哥…谢谢。”她的手抓住她的右手小拇指,紧紧地圈在手中。 她一定会好好挣钱的。一定的。 小卖铺里家不远,转两个街道便到了,这个街道旁有个破烂的小巷,是吸毒犯罪的常住地,只有常住在这儿的人才知道。 林凉去送外卖,她便跟着出门,由他送她到达小卖铺。他负责进货和算总账,她便打理小卖铺的卫生和负责收钱。 刚开始都挺好的。 挺好的… 起初算账因为记性不好,老是记错商品价格而收错钱,后来便是犯迷糊时算错钱,只好买了个计算器收钱,有人拿假钱付钱她也没有认出,还美滋滋的补了零钱。害得在这买东西的人都知道,这个老板娘有点傻,于是坏心的人开始偷盗,甚至利用她的呆傻讲价。 商铺正因她的迷糊而亏损中。 于是林凉一点一点的教她,“一百元是有水印的,你摸边上的条码是硬硬的才是真的。算钱的时候不要急,商品价模糊记不清的也一定要看了再算,不要凭感觉。有人跟你讲价你也不要答应,就按标签上的价格,性子强硬一点,不要任人欺负,不会的一定要跟我说。” 他装了监控,每日还问她出去接触新的人是什么感觉。 她说,“有小孩很可爱,她还说分糖果给我吃。但有的阿姨老是讲价挑剔,我说不过她。” “没关系,慢慢来。”他摸了摸她的头。 “嗯嗯。”她笑着露出两个酒窝。 但小卖铺的亏损是肉眼可见的,本来因地势比较隐蔽,人来得少,旁边还有个大超市竞争,除了价格便宜点,宋轻轻根本没有什么优势。正着急如焚时,那天有个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买了包烟便掏出一张名片给她,眼里都是精光。 “我是幼肤霜的推销经理。幼肤霜你知道吧?” 她接过名片,看着上面烫金的名字和号码点点头,“电视上有广告的。” “对。”那人笑了笑,“是这样的。我们幼肤霜本来一直做高端品牌只在商场售卖的。但为了拓展市场准备打点小型超市也进行售卖。所以想找你合作。” “合作?” “是这样的。你别不信,你看,这是我们的证书和计划案,都是国家认证了的,还有章呢。为了拓展基层市场,我们有优惠的,你买一箱我们送一箱,主要都是为了推销我们的产品。怎么样?” 买一箱送一箱,大牌子,挣钱。 “好。”宋轻轻看着上面看不懂的文字证书,立马就答应了,“多少钱?” “一箱一千五。”那人嘴角扯得很大。 出事是在第三天,有个三四十的女人冲进她的店里,带着口罩咒骂她卖假货,还带着亲属,她们的声音很大,引来周围人的围观,宋轻轻只能无措的摇着头解释说。 “我卖的不是假货。那人有证书的。” “放屁!”那人用力的敲着桌子,想着自己用了之后变红起痘的脸更气了,一把扯起她的头发,“你卖的我跟真品比较过了,生产地,包装,质地都不一样!我就说我用了怎么脸这么不舒服!你赔我脸!” 周围人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闹剧,看着宋轻轻被扯得痛呼挣扎,还生出一番干得好的情绪,有人便义愤填膺地说。“卖假货!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这人啊,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太不要脸了。” 鄙夷。 “快关店吧!黑心商家!” 唾弃。 宋轻轻抵不过那人的手劲,辩驳的声音也被众人吞没,众人的骂声像是一把一把的刀,要将她凌迟致死般,直到中午送饭的林凉赶到。 他一把抓住那女人的手甩开,用着手轻轻的抚揉着她发疼的头皮,搂过她,朝那女人问道,“怎么了?” 女人感觉自己被甩开的手腕像被石头砸了一般,痛苦难捱,却不敢惹面前的少年,只好撑着腰把来龙去脉说了,说完便趾高气扬的看着他,问他怎么赔偿她。 “真的吗?轻轻。”他温柔的问她。 越是温柔,却越如刀割,宋轻轻眼睛顿时便红了,“林凉哥哥,我…我不知道。那个人说他是推销经理,还有证书和盖章,他说买一送一,然后…然后我就信了。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他是骗我的。” “别哭。”他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安抚着她,见她情绪好转后才放开她走到那女人面前商量赔偿的细节。 宋轻轻看着他向她鞠躬道歉,看着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大把的钱递给她,还说了些什么话。 她看得难受得心如刀割,双手不自觉地紧紧地握成拳头。 是自己贪便宜和轻信别人弄出这样的局面,还没挣到钱就赔了一大笔钱。这不是他的错,更不应该是他来买单。她一把跑过去抓住林凉的手,向那女人也鞠躬着。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真是个傻子,证书也可以伪造的,买一送一这么明显的骗局,你这都信。”女人嫌弃的看了她两眼,得了钱见两人态度也好,心里也舒坦了,不做纠缠便领着人回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一散去,大多话里唏嘘,多数是在说她太傻太信任别人,伴着流言蜚语,人海逐渐消失。 雪真大啊,一片一片的雪花落下。 她抵着头,不知怎的,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像憋在嗓子口似的。 “林凉哥哥,你也觉得我是个傻子吗?” 身旁的人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捧着她的脸,眼如温水,声如柔风,他说,“轻轻,你不是。” “可是…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她擦了擦眼睛。 “轻轻。你只是来得比别人慢一些,所以做事才会比别人慢一步。所以下次投胎要记得跑快一点。”他摸了摸她的面颊,轻轻笑着,“不过现在这辈子你有我呢,你慢,我可以陪着你慢,我也可以等你,等你跟上来。” “所以,轻轻,以后进货的事,你要和我说好吗?不要一个人去尝试,你太单纯了,可这个世界不是。” 这件事一度成为这里的新闻焦点,小区里大多熟悉送外卖的林凉,现在经过这事,也知道宋轻轻这人了,小区里大多是退休的老人,经常在广场上坐在椅子上聊天喝茶。 有时宋轻轻回家经过广场时,便会听到三五个老人坐在长椅上背对着谈论她和林凉。 “林凉这孩子真不错啊。又勤劳又礼貌,送外卖都比隔壁二娃多挣一倍的钱,上次见我不舒服还去帮我买药呢。长得一表人才又谦虚。” 她轻轻弯了嘴角。 她的林凉哥哥…当然了… “就是可惜这个女朋友…平时就乱算账管理不好小卖铺,这下被骗了还得那小伙子掏钱补上。是我,我得气死。” 不知为何身体僵硬,指甲掐进肉里,低着眸子,脚步渐渐放缓。 “可怜也可恨。也怨不得那女娃子,说不定她是真的脑子有问题呢。”另一个老人说。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记得那个桐花街的宋家,那时我没搬家时听说过他家有个智障孩子,医院都检查过的。我之前记不住叫宋什么来着,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个宋轻轻了。” “原来真是个傻子啊。”老人摇摇头。 想走得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这些话就不会追上她了。她的脚步加快,低着头,走得悄无声息的。 宋轻轻是个傻子经过老人的闲谈在周围都传开了,有时来买东西的人都会瞧她两眼,似是看她哪里傻,是不是还会发疯。异样的眼光逐渐加多,即使没有说出来,可宋轻轻能看出来他们眼里的令人不舒服的眼光。 “她看起来不是个傻…”小孩的嘴被大人捂住,大人尴尬的笑着,将手里的商品递给她。 她平静的报着价格,低着头。 每处血肉都如滚水烫过,滋滋作响,不甘心被言语燃烧又被痛苦围绕,喉咙像含着石灰般痛惧难言。 她开始畏怯听到别人口中有自己的名字。 三三:还有一章。下章才是虐凉哥。 六十五 65 “拿包烟。” 一个面相蜡黄干瘦的男人走到收银台面前,胡子未刮干净,眼下青紫,容貌狰狞而显得凶恶,又见她磨磨蹭蹭的不肯动,眉头一皱,“快点!” 她吞了吞口水,有些小心翼翼的站起身。“那个…你上次还没给钱…” “什么钱?!”嘴角一扯,男人从身后掏出一把刀扔在柜面上,声音暴躁。 近几日多了一群人合伙来她店里威胁加恐吓的让她拿烟拿酒,她反抗,对面便又是拿棍子又是拿刀的说要砸她店子,她只好妥协。后来她向人打听才知道这附近一直有混混乱窜,不远就是一个毒窝,里面都不是些好人,经常骚扰威胁店家。 宋轻轻心里顿如沉石,这伙人来得次数太多了,她这里真的吃不消。她想告诉林凉,可又转念一想,告诉林凉又有什么用,他们都蛮不讲理又人多势众的,怕林凉被打。 只好闷闷的忍着。可又这般无能为力的任他们嬉笑白拿,心里头郁闷燥烦,这几日神情丧然,饭也没胃口吞下,老是走神。 “怎么了?”林凉停下吃饭,看着她发呆的面庞。 她没有及时反应,过了会才摇着头说没事。 林凉没有说话,只是拿着筷子右手握拳撑着下巴,半晌,突然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账本便坐在她的身旁,一边便问她。 “烟卖了多少?酒呢?今天收入多少?拿出来我看看。” 她哪里拿得出来,又被他一个个的问题砸得心慌忐忑,只能心虚地缩着手不敢看他。 “轻轻。”他轻叹一声,抬起她的下巴,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她颤抖着声,“如果有问题一定要和你说…” “所以呢?嗯?”他挑了挑眉,右手用力。 宋轻轻只好脱出事情来尾,又说,“林凉哥哥,可是他们人多,我们能怎么办啊。” “以后碰到这种事更要说知道吗?”林凉听完,不知道这个小卖铺周围竟然会有这样一堆人,怪自己没有调查清楚,心里更是后怕一阵,紧紧抱住她似才安心一些,便也安抚着她,“你不要怕,会有办法解决的。” 林凉选择了报警,打架并不是项好主意,那群人很多,他不能保证他能打赢,所以只能通过监控视频告发。 隔了两天,宋轻轻知道那群人便被警察抓进监狱拘留十多天的消息后,终于松了心的笑了,那天吃饭都吃了三碗,恨不得撑死自己。 晚上,林凉来接她回家,和她一起收拾了小卖铺的货架后,便拉下拉帘门锁上钥匙。 “星期天的早上白茫茫,我和那群混混去抢银行。他们抢金我抢银,我觉得不服气,顺手报了110,110警察把他们抓了去。我在家里吃馒头,他们在牢里吃拳头,我在家里吃包子,他们在牢里吃鞭子,我在家里数硬币,他们在牢里被枪毙。哈哈哈。”宋轻轻搂着他的臂膀笑得欢快极了。 “你这绕口令不错。”林凉也笑着。 “谁让他们那么坏,这下好了,进监狱了吧。”她无辜的摊开双手。 他揉了揉她的头,“是啊,欺负轻轻妹妹的都得坐牢。” 两人欢声笑语的走过街道,绕过树林,直到回家的一条必经的幽黑的僻静小道上,林凉缓缓停了脚步,脸色严肃的看着前方。 陈军等在这很久了,他带的七个人,每个人拿着半米长的棍子也等了很久。 他们在吸毒区那块混得有模有样,陈军曾毒瘾发作时把一个人砍掉半条腿坐过牢减刑出来的,出来后不久又犯上毒瘾,之后干脆做上毒品买卖,所以这的人都认他为大哥。 那几个关进去的平时拿烟酒都是去讨好陈军的,陈军也对这几个人当兄弟一样看待,有着很深的情谊。平时这里的人对他们能忍则忍,能避则避,所以他们一直很嚣张,现在有人竟然敢报警抓人,陈军倒想看看是谁敢摸老虎屁股。 “哟,回家啊。”陈军不怀好意地嘘了一声口哨。 林凉看了看周围来者不善的人,有的拿着棍子撑在肩上,有的拿在手中不停摇晃,有的背在身后杵着地,他收回眼神放在陈军身上,悄悄握紧了拳头,面容却是和蔼如微风。 他问道,“请问你是?” “儿子,我是你爸爸啊。”陈军说完,人群哄然一笑。 林凉没有愤怒,只是转而握紧了宋轻轻的手,嘴唇抿着,侧眼瞟着身旁由于害怕紧紧捏住他衣袖的宋轻轻,右手拳头轻轻放开,闭了眼呼了一口气,声音示弱带着讨好般,“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大哥的人。我现在就去找警察销案…” “站住。”陈军喝令一声,渐渐走到他身前,少年的身高像是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低人一等的错感促使本就不爽的情绪加剧,中枢燃烧般,他一个用力的耳光扇去,手掌微微作疼, 语气凶狠,“再说一遍对不起给老子听听。” 物理反射性的偏过头,嘴里泛起腥气,他紧紧握住想要上前一步叱责的宋轻轻,将她拉到身后,神色未变的低着头,朝陈军说着。 “对不起。” “诶,真好听哈哈哈。”陈军拍着手掌笑着,转身看向他的兄弟们笑容狰恶,身后的人也应景的笑着,令人窒息的氛围似是因这笑声而和缓一些,林凉也微微笑着。 那人转回身子,笑颜未收,挑着眉看向眼前镇静的少年。 然后再狠狠地又扇他一次,声音恶劣至极,“要不再来一次?我喜欢听。” 深吸吐纳,再收缩溢流的愤懑情绪,他舔回嘴边的血迹,声音未变,眼神低垂着。 “对不起。” 陈军一时大笑出声,用手指不停的点着他的胸膛,“瞧瞧这孬种,有胆子报警没胆子面对?!呵呵,这什么狗玩意儿啊!”他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打量着林凉上下,不经意偏头看着他身后少女的衣袖,眼神一凝,眼眉一挑,“把那傻子拉出来。” 他没动,只望着他的眸子逐然变深,如风雪前的野兽。 “我让你他妈把那傻子拉出来听到没?!怎么,就喜欢这种傻的床上啥都能陪你做是吧…” 话未说完,一只右脚狠厉地踹向他的裆部,幸好他反应快,林凉只踢在他的大腿内侧,可这也让他疼得捂着那地儿吸着气忍痛,这无疑是惹恼了陈军,伴着浑话,身后那群人也面目狰狞地拿着棍棒挥舞着朝他冲来。 林凉一脚踢倒上前的第一个,再右拳直径勾倒右边的人,把宋轻轻拉在身后,被打倒的人又吼着冲他打来,那群人将他和宋轻轻团团围住,高扬着木棍往下肆意的虐打。 他的右手握住其中一根,便有另一根敲下,他敏捷的躲过,却因为攻击太密,右手为了护住宋轻轻的头,挨了木棍实实的一棒,顿时手臂骨像是炸裂般作疼,他皱着眉狠狠一脚踢在那人心窝处,那人顿时吐血摔倒在地。 趁他恍惚,有人便拿着棍棒趁他不注意朝他背后狠狠地一棒,打得林凉顿时一个不稳半蹲在地,其余的人见他倒地,连忙上前用棍子狠狠地挥打在他身上每处,肩膀,腿弯,胸口,后背,每一次都令他的身子难持地倾倒。 最后有三个人狼狈倒地不起,他也渐渐体力不支,有些棍棒被他甩出老远,有人便趁其不备偷袭他薄弱的腰部,寡不敌众,他只能喘着粗气被其余人压在地上,四肢禁锢,眼睛盯着前方猩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他的脸上是血,衣服上皮肤上都留着,手指的骨节处正破皮流脓,嘴角留着血渍,胸腔似是被人打烂了般呼吸困难,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双手撑开借力,侧着脸,尘埃染肤,狼狈不已。 “你小子够狠啊!打人挺厉害的。”陈军也不好过,踉跄着身子蹲在他身前,右手用力的拍着他苍白而发汗的脸颊。 两人按住他挣扎起身的双手,陈军瞧他不驯的眼神,顿时阴笑一声,右脚狠力地踩上他的左手,看着他因疼而更加发白咬牙的面容,用力的左右摇摆着鞋子碾压,话里也是高高在上的残忍,“你他妈的再傲还不是被我踩在脚下。” 他的左手或许已经被折磨得失去知觉,有一瞬,他竟感觉不到疼痛,晃眼一看,原来陈军撤回了脚,正低下身子看着他手上的戒指,正仔细的打量着。 “哟,戒指。让我看看值钱不。”陈军抬起他的左手,想要将他的戒指蛮力取下,林凉却不肯的紧握成拳头,瞪着他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 宋轻轻全程只能惧怕的被林凉护着,后来林凉倒下,她便也被一个男人按住双手背在身后挣扎不出。她哭着叫着,着急而担忧地看着地上的林凉,想跑到他的身边,却总是徒劳无功,身后那人又嫌她吵,用一张臭手紧紧捂住她的嘴。 她只能绝望而愤怒的看着。 那一幕,像是噩梦般,在她眼前,正毫不留情在她的一生里,刻下印记。 陈军用了很大的劲都不能将他扳开,时间的流逝让他失去耐心,他怒吼一声叫人一起把他的手扳开。林凉抵不过三四个人的力量,他们尖锐的指甲甚至掐进他的肉里,血腥气蔓延作恶得他反胃呕吐,他的小拇指被扣出,无名指,再到中指,到最后戴着戒指的食指。 怕他再缩进去,扳开后便用脚用力踩住他的指节,只留下食指被人捏在手中。陈军本就是兴致上头,可他的一次次的蜷缩用力彻底惹怒了他,他盯着面前笑得狂傲仿若在言你能奈我何的少年,火上浇油般,他的呼吸急促得厉害,阴粟般的笑如地煞恶鬼般骇人。 “日你妈的。跟老子斗是吧?!小王,拿刀来!” 那把刀,刀柄没有花纹,水果刀般的大小,刀尖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作亮,像要戳瞎她的眼般,她看着陈军没有半点犹豫,尖锐的刀刃直直下力割进林凉戒指前一厘米处,食指的血肉。 满目血红。 “不!” 悲怆的声音被手掌拦住变成呜咽,呐喊声也在滴血,她的嘶吼被人用脚狠狠地踢在小腿处警告吞没,顺时眼睛里流出的水像是无穷无尽般。 没有人能阻止陈军。 食指上的血像河般缓缓流向地面,林凉疼得闭眼快昏厥,他已经失去力气摆脱,只是咬着牙倔强的不吭一声盯着眼前似是疯狂的陈军,后来他轻轻地抬头,看着被这血腥的一幕感到惊恐害怕的宋轻轻正哭得满脸泪水。 “宋轻轻,闭上眼睛。不准看。” 这是他第一次用严肃的语气命令她。 刀刃已接近骨头,肌肤被用力划开的疼痛是持久而冗长的。他绷紧了自己的神经,咬着唇,只看着还沉浸在悲怆的宋轻轻。 他紧紧握住了拳头, “听话,闭上眼睛。”声音很大,哀求的,几近嘶吼。 接近骨头的那块很硬,所以那人得用上双手按压着刀背直直往下切割,狠而用力的。 她看着林凉下唇已被他咬出斑驳的血迹,染红了嘴唇,滴落在地面成了花,眼神依旧如风般,更像是祈求她。她听见他的声音变得孱弱,带着因疼痛的颤抖和哄护,对她说。 “乖,别看。会做噩梦的。” 我不看。 我不看了… 林凉哥哥已经在求她了,所以她得听话的紧紧闭上眼睛,她要想这是个幻觉,等睁开眼清醒了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还在笑着和他说着话聊着天,正要准备回家呢,他们已经决定好今晚的晚餐是什么了,应该是芹菜炒牛肉… 可是… 可是… 她想起前几天才仔仔细细的打量观赏,夸这双手是多么的漂亮,像一块瑰宝般不忍心去破坏。 怎么会…怎么会有人要这么狠心地切掉他的手指呢? “什么破戒指,烂货一个。” 是哄笑声和刀落在地面的声音,刺得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个人放开了她,那些人也走了,她却像是没了骨头般瘫坐在地,呆怔而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林凉脸色白如纸片般虚弱不堪,他还是趴在地上没有动弹,双眸低垂着,似有些哀伤的看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左手上,食指突兀的失去了前面的两节,戒指落在血泊里挨着断指。 他艰难地被她扶着站起身来,用衣服包住指头止血,温声细语的对她说,“轻轻,你帮我找找那根断指,刚刚被人踢了一下不知道哪去了。” 梗塞而僵硬。她的心脏像被人砸了般难受,但她知道,更难受的人,是他。 她是在墙角草堆里找到的。 是他最好看的手上面的手指,曾温柔的摸着她的脸,曾温柔的摸着她的头,曾指着习题给她纠错,曾抱着她背着他宠着她,还有很多。 很多。 现在落了灰沾着泥还有他的血。 是他的食指,被人切断随意地踢到草丛里。那个人却抹去她的眼泪,说, “别哭啦。没事的。我们去医院还可以接上。” “真…真的吗?”她哽咽着艰难地发出声音,含着希望的。 “真的。”他的右手牵住她的手,侧着脸又问她,“你没受伤吧?” “我没有…林凉哥哥,给我拿着吧。”被人踢过的小腿像是失去了疼痛,她小心翼翼的握住他的食指,生怕它掉了。 能接上就好,一切都能恢复就好。她的心里还抱有希望。 医生说,“幸亏送得早啊。接是能接上,看几率,大部分只能当个装饰看,有些可以弯曲但幅度也不能太大。” “不能完全恢复吗?为什么不能啊?医生你一定有办法的吧!”她急切的抓住医生的衣服,流着泪想问个究竟。 他却拦住她,点着头,只说了声,“谢谢医生了。”便带着她走了。 那个晚上他被送进手术室治疗,她便跑进厕所间关上门无法自抑,一直的哭。似是明白他的手指是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样子了,这份阴霾压得她无法喘息。 她后悔地想,如果…如果她不告诉他就好了,那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 这是手指啊… 她根本不能想象一根手指会无能为力不能弯曲动作的模样,她也不想看见他明明痛苦难受着却还要佯装没事的安慰她。 她的脸埋进手掌里,上面还残留着没有洗除的血腥味,是他的血,在她的身上留下的痕迹,泪水洗刷着血迹。 她泣不成声。 我的林凉哥哥啊… 我多希望刚刚那只是一场噩梦,醒来后只有我被吓住,你依旧好好的。 什么都好好的。 三三:虐还没结束。纸巾备好了吗?不过我可能4/7 日不会更。明天也再说...嘿嘿 六十六(上) 66(上) 我的男孩,他不肯哭,他觉得眼泪丑陋。 他说,哭只会暴露自己的弱小。 他不愿承认。 - 八年前的医疗水平有限,所以在缝合接指的费用上是高昂的,即便这是全市最好的医院也是明码标价,接一根肌腱,接一根血管,接一根神经分别多少钱,各项明确,想要更好,花钱肯定要更多。 可他的钱,在付完铺子租金后,存款所剩寥寥。 听了医生的详述,他沉默了一会儿,便侧脸看向一旁的宋轻轻,轻轻抬眸,“轻轻,能帮我买瓶水吗?我有些口渴。” 听着脚步声逐渐远离,他才轻轻低了头,看着只剩一节还泛着血肉模糊的左手食指。 他告诉医生说,接一半吧。 “确定了?”医生对于这种因为穷困放弃最佳治疗的事看多了,只是出于人道,下意识的问着。“以后这根食指就不能弯曲了。” 他有些迟钝,像是木头,两秒后才重重点了两下头。 进手术室前,他喝了一口水,放在她手中后骗她说,做手术的医生只能让自己恢复到能看的程度,不能弯曲。 又抹去她脸上的泪说,不要哭,至少他不会缺一根手指,还是好看的。 肌腱,血管和神经,争分夺秒的吻合,钢针在指端插入固定骨节,缝合处是已经干涸的紫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肉,狰狞扭曲,看得人恶心反感。 她又落泪了,看着他接好的手指,抹着泪问他,“疼吗?” 躺在病床上的他笑了笑,说,“还好。” 她说,“你骗人。肯定很疼很疼。” 他渐渐收了笑,垂下眸子,轻轻动了动左手手腕,抬起头后又看着她笑了笑,“嗯。好像是有点疼。” 怎会不疼呢…他不埋怨也不叱骂,一声痛也不肯呼。忍耐过多少才能这般做到非人样的坦然,又经历过多少才养成这般不言于表的容忍。他正十八岁,青春肆意的年纪。 似是深处有一声叹息,像藤蔓般攀岩,生长。 她听见自己说…如果,没有开小卖铺就好了。如果… 眼神缓缓向上,落在他的脸庞,他的笑还在挂着,似是告诉她不用担心。所以让她脑子如针戳般难受,会难受得去想… 或许…再深一步。 如果…如果她没有拨打那个电话…就不会放弃高考,不会离家出走,不会送外卖,也不会有小卖铺,他更不会断去手指,一辈子抱有缺憾。 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话… 她怎么了?!宋轻轻霎时被这个突然的念头震慑,携着不知所措地抬眸,睁大了瞳孔看向他的手部。 她曾说在一起会有多幸运,而现在她在想什么?!不对,不对。她抛之脑后,清空思绪,回了神的看向他。 半晌,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上下牙齿剧烈的咬合,低着眸疾首蹙额,她说,“林凉哥哥,他会有报应的。” 林凉深深看了她一眼,停顿了很久才用右手摸了摸她的头,他说。“会有的。” 却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不需要住院呆了一天便出来了,医生说一个月后来取针又嘱咐了些注意事项。她一一记在心上。 一直觉得只要乐观一点,再乐观一点,那整个世界都会温柔吧。 于是笑得越大,身体里挂着的秤砣越重,重得挤破五脏六腑,七窍流血,还要恶性循环地笑着说,没关系,会好的。 林凉因手指愈合不能骑车上班,只能挑近点去送,单子一天下来缩了五分之四,收入锐减。宋轻轻依旧经营着小卖铺,她还想靠着它挣钱给林凉买点补品,给家里补贴家用,还有很多。 那些混混见她还来开业,便变本加厉的过来骚扰,拿东西的拿东西,撞翻了她的水还要骂骂咧咧冲她嚷着说“放的什么位置。”,还能这般强词夺理地说,“你害我兄弟进牢,我拿点东西做补偿怎么了?”再强盗般离去。 她只能无奈地等他们走后再奋了劲地搬回原位,再无力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 陈军隔了两天也来了,拿了包中华没走,只靠近收银台,吊儿郎当的双手撑在柜上,手指点打着柜面,嬉皮笑脸地冲她说,“傻妞,听说你男朋友接手指了?接好了?” 她掩盖不了自己的情绪,只愤怒地瞪视他,恶声恶气,“你会有报应的。” “哟哟哟,报应。”陈军立马轻蔑地笑出声来,掏掏耳朵弹着小拇指,面色不屑的。“你也就只能求求老天给个报应了。”耸了耸肩,“你不该谢谢我吗?要是我给踢烂咯,他还怎么接回去?你说对吧?” 流里流气的哂笑,侧着耳朵,嘴角的幅度像是一把镰刀。“快,说声谢谢听听。诚心点啊。” 是这样的人啊… 残忍地迫害毁掉林凉,害得他的手指再也不能弯曲。这样的人,就直直站在她的面前,毫无愧意的,甚至高傲地要求她感恩戴德地对他说,谢谢。 这样的人。 她低着头,直直盯着他放在柜面上的左手,上面的手指鲜活,食指正自在地摩挲着柜面。 她说过,他会有报应的。 没理由那么好的林凉,手却只能一辈子直着,而这种人竟还能这样耀武扬威的站在她面前,恣意快活。 隐藏在抽屉里的刀被她轻轻拿出放在背后,低着头像是思索般。对面的男人只是侧着身子,左手撑着,望着店铺里面,笑得狂妄。 “说不说啊,我不想等太久啊…”急躁。 刀升到腰上,缓缓绕到胸前,她的呼吸有点急促,手渐渐往上快要伸过头顶。 对,就是这样,只要往下重重一砍,他所有的指头都会落地,他会尖叫着,许是咒骂着,最终都会捂着鲜血淋漓的手落荒而逃,他会因此痛苦一生。 对…往下!再往下! “轻轻!” 门外突兀的声音唤着她,惊得她一下收回刀慌张的放回原处,偏着头看向来人,手心的空无感使她握紧拳头,眼圈轻轻地红了。 差一点… 为什么就差一点… 林凉是来接她回家的,还未进门口便眼尖地看见她的动作,瞬间喉部吞咽,急急出声阻止。 陈军也听了声转着身子看向林凉,不知危险曾在头顶悬空,直起身子便肆意的笑着,“哟,接傻妞啊!” 林凉看了看呆在一旁的宋轻轻,手掌紧了又松,才看向他,也笑着说,“大哥好。” 陈军抽出烟,低下头点上,缓缓向外走着,经过他的身前停下,滚烫的烟头直直按在他黑色羽绒大衣上,笑容残忍而揶揄,“挺识趣儿啊。”左肩撞过他的左肩,张扬而去。 没有伤及皮肤,只是大衣上烫出一个洞。他拍了拍烟灰,直径向宋轻轻走去,停下,右手食指弹着她的额头,“你刚刚想干什么?” 她没有动作,嘴角的抖动暴露她心有不甘的情绪,眼圈红得像血,她说,“林凉哥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 他轻轻摇着头,说,“现在不行。轻轻,我不想你也受伤。” “可是就任由他们白拿白用。我们一直被欺负算什么啊…”她习惯性的扯着他的衣角,看着他胸口处的洞,泪水终是禁不住淆淆而下,“林凉哥哥,是你教我要学会反抗。是你说,人不能麻木的活着。这些都是你说的…” 他搂过她的身子,低下头,嘴唇轻轻吻着她的头顶。“世上不公,所以我们一定要有推翻斗争的意识,轻轻,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但我还想告诉你,反抗并不是盲目去做,而是深思熟虑,在合适的时机出击,能忍则忍,小忍以谋事。” 她从他的怀中仰起头,擦去眼泪,眼里是认真地疑惑,皱着眉。“什么小人某市的?林凉哥哥,你在说什么?” 他好气的摸摸她的头,深深叹口气。又看着烟柜里少得可怜的香烟,闭了闭眼便弯下腰,额头抵住她的,“轻轻。小卖铺先别开了吧。” 不知是悲还是喜的,她环望了四周,从十五块的牙膏、五十块的大米再看到面前五角钱一个的棒棒糖,这些普通而平凡的东西… 她闭了眼再睁开,紧紧地握住林凉的手,颤着声音,回了他。 “好。” 他回握着她,紧紧地。他说,等着吧,轻轻,他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你知道吗?束手无策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像个哑巴,嘴角扯出血了,喉咙干了,嘴唇破裂。可说的话,不过全是重复的单音词罢了。 他在笑,你在咬牙切齿。 三三:还有下。不过比较晚了。事先说明,性格会影响命运。 六十六(下) 66(下) 商铺在合同期内违约是不会退回租金的,那三个月提前的预支是最低的约期,本意是让她试试,好了再续,现在怕那些人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只好关了。于是小卖铺降价大甩卖,得来的钱不多,他全收着当生活支出。 清凉超市,结束,不到一个月。 正式关店的那个晚上,他停靠在小区内的摩托车被人用榔头砸了,破碎不堪,油箱处砸了个洞来,把手也全捶烂了,轮胎被人戳破瘪气。 宋轻轻蹲在地上捡起碎片抹着泪骂那群人不得好死,又抬着头,唇瓣颤抖地问他。 她说,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呢? 他把剩余完好的零件拿去二手卖了,准备等伤好了再租借公司里的电瓶车。 他的左手还在恢复,宋轻轻不愿让他炒菜,想自己学,清洗完毕便听他一步步的指挥,却还是因为火而退却。她像一个极度恐高的人要去蹦极般,一次次地站在悬崖口,闭着眼,又一次次的睁开眼,抿着嘴站在原地,侧抬着头看着林凉用右手翻炒着,跟她说。 “我单手也可以的。你太小瞧我了。” 无数愧疚自责自嗤像暴雨天下水道一股一股喷涌的水包般,在骨头里喷溅,她的脑子像有根棍子在脑子里狠命地搅动般,昏沉如黑。 宋轻轻想,一无是处的累赘。是她吧… 如果有天他倒下了,她却连做个菜都恐惧成这样。 她开始害怕对上他的眼睛,她觉得里面有个破碎的内胆瓶,每一片里都有个小如蝼蚁的她。 夜晚她抱紧赤裸的身子,埋着头,又被他的手臂环住,他的气息落在脖后,温热的,濡湿的,清香的,扯着她的身体坠落,从云层里跌落。 呐喊,再粉身碎骨。 喂!谁能告诉我,同样的一件事…为什么…为什么到我手里就做不好呢?! 眼看它腐烂了,眼看它消失殆尽。 她的泪被枕头吞了,又被它反敷上她的脸颊,她的脸颊和身体一样,正阴雨绵绵,潮湿生苔。 也许… 就因为我是个傻子吧。所以一辈子只能蜷缩着,畏惧着。就这样…认命了。 这个一月是新一年艰难地开头,他的左手还没恢复,房租已经到期,付完房租,又是水电费,家中油米也需要添置,他和她,已经很久没买新衣了。 没了摩托车,仅凭双腿的效率送外卖是很低的,现在一天顶多赚三十块,除去每日必须的开销,他还想存点钱以备不时之需。月底宋轻轻翻过他的钱包,数了数,九十二块五,是全部的积蓄。 她说,要不要把相机卖了。 他不肯。 到后面桌上已经没肉,只是些瓢儿菜、白菜和血皮菜交替出现,她明白这些变化因何而起,更是难以下咽,筷子扒拉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 林凉见她不想吃,看了看简陋清淡的菜肴,慢慢低了眸子。 第二天,他笑着让她穿好衣服,为她别好发卡,说是一个朋友要请他们吃饭。 少女坐在这家火锅店已将近半小时了,她抿了嘴看着手表,放下后又撑着下巴看向门口。 约莫再过了十分钟,那人终于来了。 少女笑脸盈盈的看着来人,可这笑容还未尽到完美便僵滞了。她看着他身旁也望着她的少女,轻轻地皱眉了。 林凉拉着宋轻轻坐在她的对面,向她轻声点头着,“莫月。”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向宋轻轻,抬着下巴,“这位是?” “我女朋友,宋轻轻。”说着话,他为她拆开了碗筷,用卫生纸擦净桌面,倒了杯茶水。 莫月看着他的一番动作,内心如绞般,紧紧捏住了筷子,面上如笑。“难怪这次你能这么爽快的答应我的邀请呢。” 她撞见林凉送外卖算是个意外。林家一直没有透露他离家出走的消息,只是说他在国外,所以莫月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时,内心是惊愕的。后来她一直点他固定的几家商铺单子,指定让他来送,一次次的接触,她终于确认。 林凉离家出走了,而且,过得很不好。 所以一次次请他吃饭,一次次的被拒,直到这次… 她笑了笑,算是明白他的意图了。一是带女友来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二嘛…她看了看林凉身上原是应送去洗衣店干洗但却已经发皱的外衣。 勾选了菜品,选了锅底,这个人均三百的海鲜火锅店正人满为患。 “林凉,还记得我们以前谈论过分形与混沌的同步现象吗?” “嗯。” “当时我一直觉得‘麦克林托克效应’也属于其一,是你告诉我只是因统计学的错觉而导致的。我跟我朋友说了,她也不信,说你就算什么都知道,但这个那是我们女生才能得出的,结果原来真的被证伪了。” 他没有表情的,“嗯。” 他变了。莫月轻轻放下了筷子,以前温若如玉的少年现在冷冰冰的模样让她觉得有些难以适从。她看了看对这些言论显得茫然疑惑的宋轻轻,再看了看低着头不作言语的林凉。 她缓缓地翘起了二郎腿。 “林凉…我好像找不到我的钱包了,一会付钱的时候该怎么办啊…”皱着眉,语气幽幽的。 少年僵了下身子,抬眸,第一次正视她。 莫月瞧着这心心念念的面容终于抬起,也缓缓拿起了筷子,低着眸子。“林凉,不如你再跟我讲讲电子双缝实验的事吧,观测能影响它的波函数坍缩吗?” 笑容渐起。 他停住筷子,擦了擦唇,侧眼瞟过正吃着牛肉的宋轻轻,垂眸后再轻轻抬起,声音清冽,“在双缝旁摆个摄影机的说法都是思想实验,并没有做出来。改变实验结果的是‘测量’而非观测,观测加入了人的意识会造成误会,目前还没有定论,微观粒子的不确定性是内禀的…” “也就是测量会干扰结果,这两种说法都可证明等价对吧…”莫月颔首笑着。 他们…在说什么? 宋轻轻像是蚂蚁进入象群般迷濛无措,她不懂也插不进去话,只眼看着他们高谈阔论,字句晦涩,自己只如边缘物、局外人般,她埋着头,只想吃东西,她觉得现在只有吃的才能忽略掉心里的那点小难受。 吃着吃着,她突然抬头看着眼前留着长发,青春洋溢,正和林凉说得开心的少女。 她想起来了…这个女孩。 亲过林凉哥哥面颊的女孩…是她啊… 好像有无数小针密密麻麻的扎在心脏,泛起如水面涟漪的圆圈,一层一层的扩张,扇形般侵略她的躯体,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反正心酸酸的。 她收回眼神,又吃上了,可是吃什么都味如嚼蜡,只是一股脑的夹进碗里,再没一丝味觉的嚼下。 他们聊天,她沉默的吃着,莫月的话题她是永远参与不了的,只听着林凉说着话,她咯咯的笑。 “你女朋友看来这段日子是真饿了。”莫月看着宋轻轻走向厕所的背影,再看了看她盘里的所剩无几的蘸料。 “不问了?求知少女?”林凉冷着眸,放下筷子。 莫月并没有回他的问题,她笑了笑,又说,“我看她并没有多爱你啊。这么大个情敌坐在面前,她竟然毫无反应一句话也不说,都不吃醋的吗?关顾着吃。” 血液堵塞在管口般,他突然梗塞了话语。 这种滋味又来了。 那是两年前莫月亲他面颊那刻,宋轻轻那时的毫不在意,促发着他内心不甘难噎的情绪。 沉默两秒,他回了她,“不用你操心。” 她没恼,只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纳闷的模样,“林凉,话说你跟她谁追的谁啊?我真的很好奇。现在只因为男方对她好就答应恋爱的自私女太多了,根本就不爱你,只是想着被男的宠着惯着照顾着,一旦对她条件比以前差了就心狠的要分开。林凉,我真的很担心你被这样的女的给骗了。” 一直掩埋的缺口终于被人给挖了出来,逼得他猝不及防的被人压着脖子伏在洞口,皱着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缺口。 他们从不是传统的告白后发展恋情,而是他的半强迫半蕲求他的一厢情愿他的主动。以前不在乎她爱不爱自己,一心想着只要抓在手里就得是他的了,现而经历了那么多,他发现自己好像真有那么点在意。 在意她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爱自己,还是…因为别的。 神可以一心只想着付出可以不在意她的反应,可他是活生生的人,马里奥救公主,路上都有金币呢,他发现他极度的在意,癫狂般的在意。 他暗暗深吸了那股气,盯着莫月的眸子更冰了,嘴角却笑着,“莫月,谢谢你的关心。” 行。莫月知道他油盐不进,自己却一直在那唱大戏,难堪地摔下筷子把账结了便气冲冲走了。 “她怎么走了?”刚解决完事的宋轻轻见那人不见了,疑惑地问着。 “她有点事。” “哦…”宋轻轻神色未变的看着他,心里却高兴的想,她可算是走了,坐下后看着菜顿时觉得可口极了,再加上排泄后肚子空了些,就着这份喜悦又吃上了。 林凉如靶心箭般盯着她,看着她的继续吃食,身子缓缓后靠在椅背上,双臂交叉着,声微冷,“好吃吗?” “好吃。”宋轻轻这才尝出它贵的缘由,舔了舔嘴角。 他看着她的侧脸,嘴角露着小小的漩涡,眸色冷凝着,似是不经意的,冒出一句。“莫月挺漂亮的。” 宋轻轻顿时又觉得手里的食物不香了,她原来想闹脾气说哪有我漂亮,我最漂亮的话来着,可看着眉目里认真的林凉,那心一下就更酸了吧唧的。 她想,或许他就是单纯觉得漂亮才说的吧。于是点着头吃了一口,又食不知味了。 “嗯嗯。是挺漂亮的。”她回他。 他一瞬便圈住她的手腕,紧紧地,阻止她的进食,面容里的寒色铺天盖地,催压着她的呼吸,他的气息打在她的鼻尖,话里不知情绪。 “火锅真有这么好吃吗?轻轻。” 她怎么惹到他了…宋轻轻就算是傻也瞧出林凉的不对劲,忙回他,“怎么了…林凉哥哥?” 他瞧着她眸里的不带色彩的疑问,他死死的盯着,两秒后却自己败下阵来,放开圈住她手腕的右手,在胸腔里叹了口气,轻轻的说了声。 “算了。” 他想,或许只是因为最近生活太不如意了。 街上热闹非凡,宋轻轻手里已经有好几张宣传单了,房产的,奶茶店的,多是美食的。她无聊的一一翻过,却看到一张日式料理的单子停了目光。 那是林凉最爱的吃食,以前在宋家时,她看得他吃得最多的,就是日料。他也说过,他喜欢吃日料。 她本来想好好挣钱请他吃的,可是现在… “想去?”林凉瞧她看得认真,弯着腰问着。 “想。” 想和林凉哥哥一起去。很想,很想,想他终于吃上自己喜欢的食物。 林凉的饮食习惯早就因时岁和环境改了,以前爱清淡进食缓慢,现在为了保持体力爱荤色又为了赶单子吃饭也变得急躁。所以对着单子没有任何起伏,反而看着宋轻轻一脸企盼的模样,胸口跟灌了穿堂风似的。 以前他什么都能给,现在沦落到蹭别人的才能带她吃顿好的。她只对吃的上心,好像并不在意男女情谊。如果他真有一天废了,什么都给不了了。 林凉看着她把那些单子扔进垃圾桶里,低眸,摩挲了下手指… 他想,她…会留下来吗?会..吗? 清凉超市关了,周围的人流言又纷纷了。皱着眉猜是因为她经营不善导致的,有人看见林凉的伤处,又说是可能是因为她犯傻的时候把他砍了,还有的又扯出她之前被骗的事出来,带着鄙夷的谈论说,谁知道是不是装疯卖傻想以假乱真想赚笔大的,谁知道上天有眼,出事了。要是用着没事,她赚翻了好吧。还有人说,跟个傻子在一起,疯了吧?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父母想想吧,谁能一直照顾一个傻子,父母老了那个傻子又能做什么? 这里的人都说,跟宋轻轻在一起,真挺遭罪的。 世人好像总有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对方的心思和举动,因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不需要付任何责任。有些人的话便如一把刀,直径捅进去,再用力从血肉里扯出刀刃来。很少人的话是一枝带刺的玫瑰,带着针般的尖锐却总归是送给你好。 他们会抓着你一点的错处死死不放,并以此来审视你所有的成长。如果你展露过恶意,卖的大米再好,他们也觉得就是砒霜。 这个世界,对人真的太不温柔了,总以强硬的态度想着法儿去逼着你承认自己不配活着。 她听过那些话,不经意的也好,故意的也好。一个人,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不是外面的诋毁迫害,而是对自己的怯弱和看轻。她那时正走向这条弯路,不管是外界的影响,还是自身的认知,加在一起,正放大了她的自卑。 甚至带着自暴自弃的想,想他们说的都对。她就是没用!又笨!明明那么讨厌那女孩和他聊天,却始终插不进他们的话题里,就只能听着看着,什么都做不好,一直都在拖累林凉。现在这样或许以后也会这样,她会一直跟不上他,反而扯着他一起掉坑里,看着他一次次遭罪! 累… 好累。 累到想退回以前的壳子里,累到,只想闭眼睛。 她好像,开始害怕和他在一起。 五指张开,透过缝隙,昏黄的灯光散射进眼睛,她躺在他的怀里,望着天花板,看着上面灰黑的痕迹斑驳四布,她微微眯了眼。 “林凉哥哥,你还记得吗?上一年的今天,我们一起去游乐园玩了。” “嗯。”他低头看着,不知她为何谈起这个。 她收了收五指,像要将光装在手心里。“那时候…”她说,“我们很开心,没有任何烦恼。林凉哥哥…” 她说, “是不是越长大,开心就会越来越少啊…” 他紧紧地搂住她,吻着她的发顶,轻轻的闭上眼睛。 他说,我们会好起来的。 第一次,落日黄昏,他牵着她的手,红色的光停留在他的鼻头上,像流着一条温暖的河,他对她说,说我们会好起来的,春暖花开。 她也紧紧地回握他,说,我相信。 “到时候我们会有个大房子,会有很多保姆,会有吃不完的美食,喝不完的饮料,还有个大酸奶厂,让你喝个够,喝个饱…”他的话一点一点流进她的耳朵里,又搂紧了她。 她悄悄背过身去,不想让他看见她眼里已经没了当初的憧憬。 就让她闭会儿眼,她等会儿就会回复他,再等一会儿,真的…再等一会儿吧,她要斩钉截铁地去说,我相信。 “轻轻?”良久,他都没听见她说话。 她这个一无是处的人,怎么会让生活好起来呢…她要怎么自欺欺人的去说,拖着我,我相信的。 她说不出了。 咬着唇,稳着情绪,再添一点若无其事的情绪,假装睡着后被吵醒的惺忪,说,“嗯?” 这丝反常的氛围让林凉紧紧抱住她,“轻轻,心里不开心的话一定要和我说。” 没有人能解开自己不想解开的镣铐,她平静着,用着平常的语气回他,“没有啊。林凉哥哥,我只是快睡着了。” 他的心因她的话缓了些,便闭着眼,抱紧怀中的温热。 “等你二十岁,我们就去领结婚证。” 她的眼睛闭得牢牢的,她听见自己从嗓子眼里轻轻的发了声回他。 “好。” 二十岁结婚。 这句话,最后实现了吗? 有谁能对十八岁的她说一声吗? 三三:轻轻的心是脆弱而敏感的。但她后面也在排斥掉这些消极情绪。前文里有写过。八年后也可以为林凉点火了等等,说明轻轻一直在改变自己,克服自己。 可两人会因想法不同而造成误会。 下章虐凉哥。不知道一章能不能结束回忆。 六十七(上) 67 你看我啊… 劈开我的骨头,全是凌晨的眼睛,没有光,连黑暗都畏惧,也唾弃。 - 一个月后,拆掉钢针,血肉已愈合。那根食指有时小幅度的动过,但绝大多时候就这样,直挺挺的,弯曲不得。开始不适应,再渐渐去接受并习惯左手再也握不成完完全全的拳头。 戒指重新回到原处,刚好掩盖住疤痕。 公司租借的电瓶车很便宜,一百五一个月,但很脏,上面还留有别人的唾沫、沙尘泥垢,把手也是脏黑的,伴着饭食馊臭的味,反胃得他花了一个下午才清理好。 拆完恢复的第五天,便迫不及待地想骑车去送更多外卖,于是整理着着装,弯着腰在门口换着鞋子。 宋轻轻担心的看着他的手指,劝他能不能再缓几天去,他回头笑着说没大碍,不用担心。又用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头低着,睫如黑鹅羽般,勾着嘴角。 说,“你就在家乖乖等我。我今天要赚个满盆才回来。” 眼里都闪着光。 背影,在她无奈的眼里,由面到点,从点至无。 晚上的风如起舞的巨人,手脚像巴掌般扇在行人身上,沙粒的苦味被迫吞进喉咙里。他哼了曲欢快的调,又被风吸干。骑着电瓶车,穿行在宽敞无人的车道上,他回头看了看已经空空如也的箱子,胸腔里松了口气。 快到家了。 他又轻轻勾起嘴角。 今天挣得不错,等会儿要去超市买点牛肉,买几个鸡蛋,还要买些什么…哦,对了,还有小朋友最爱的酸奶得给她买上,要放进肚腹间给她暖暖,省得太凉了对胃子不好。 风声呼啸如鬼哭狼嚎,寒风像刀子凌迟着他的手背,灯暗成灰,风乱迷眼,他的眼眯成一条细线来抵御风沙的干扰。黑帽被他压得实实的,风却戏谑地一次次试图将它掀起。 起了又落,落了便起,像个弹簧。 左手时不时的脱离把手压着帽顶,似要压住所有苦难般用力而显得有些焦灼,一向平心的他终是忍不住暗骂一声。 这歪风。 似是听到他的骂声般,风行使了报复,用更用力的姿态发起进攻。 眼看帽子便要离开头发,他高抬起左手,一股刺眼的光却射进眼睛,要灼烧他…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住光,惊慌在身体里汹涌澎湃,于是左手急忙放下,却因为食指的失力,左转力度不够而显得停滞。车子却以惊悚的速度奔来,一时,着急、紧张,各样情绪涌来,翻天覆地。 碰撞,刹车,车轮摩擦着地面的血肉,破碎击裂。喧闹后的平静,像陨石坑。 静了,四周都静了… 血流的声音,潺潺的。 被撞翻甩出,身体重重撞在地面,全身骨头都钝疼着。额角撞在硬地上的眩晕感萦绕回旋,似是出了血,右小腿被电瓶车死死压住,痛呻从喉咙溢出,脑子里晕得像棍子搅水般旋荡。 右手旁东西坠落的一声,他偏了头去望,是五万块现金扔在地上,那辆因急事闯了红灯的豪车车窗已锁上,快速离去。 他奋力的将右腿从车子下扯出,喘着粗气看着右腿血肉模糊的小腿处,头晕目眩。 风冷得像冰,却吹醒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站起,手扶住发昏的额头,踉跄着,摆动着,头闷得像埋在土里。这荒凉的车道,人烟尽无,地面是车子的碎片,碎屏黑幕的手机,从兜里落出的钥匙钱包,都在脚下,更像是迷宫,看得让人… 让人… 想…闭上眼。 想…睡去。 眼皮向下,缓缓与肉相触着,将要合并着,手脚软了,斜着,以倾倒的姿势站立着,将要坠落。 可是…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张着嘴说话,几近顽固地,在说。 林凉哥哥…林凉哥哥… 哪里来的…缠绵的呼声从左耳、右耳里翩翩灌进,昏沉的脑被悄然震醒,心脏从腐烂里复苏,像是山与山之间的回响。 他缓缓弯下腰拾起那些东西,还有那五万块,都揣进兜里,开始步履蹒跚、一撅一拐地向前走着。 走着,就这样往前走着。 还不能倒下…还不能睡… 更不能死… 她还没吃晚饭,她还饿着等他回去做饭,所以得拜托人去照顾她。他要是在这儿倒了就没人会发现,真死了,那宋轻轻一个人以后要怎么过。如果庆幸地被人救了,也没人告诉她他去了哪里,她会着急担心。 所以还不能闭眼睛,所以得回家告诉她一声,他要去医院一趟,如果不能坚持清醒到医院,就让她找邻居帮忙交医疗费救他… 望着前方,离家还不算太远。 于是再用尽气力去奔跑,步子迈得很大,姿势因右腿的伤显得滑稽而丑陋。脑袋却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困难,便咬着手臂上最嫩的肉,嘴唇都是血,用加倍的疼痛去抑制昏迷,再搀着扶梯上楼。他的气一直吊在胸口不下,直到了门口,气才像是用尽了般轰然倒地,只能低下头抚着胸腔大口的喘息,背靠在门上,血蹭在地上成疤,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抬着手背的骨节去奋力的敲着门。 急乱的敲门声大而刺耳,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却微不足道,眼睛花了要黑了,意识紊乱,声音还要那样认真而执拗的,唤着她。 轻轻…轻轻。 轻轻…开门。 轻轻啊。 她可能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满怀笑意的脸在打开门后变得僵硬而难以置信的悲痛,她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她心里最好的林凉,身体倒在地上,头上的血顺着额角流下,腿上的血在水泥地上肆流,染红裤子,染红她的眼。 见了她,眼皮艰难地抬起,皱着眉,胸腔拼命的起伏着,血液的流失和神经的难受让他一瞬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可是他得忍住疼痛和昏沉告诉她,那些话。 所以他唤着她,神色凄凄的,抬起的右手想摸摸她的面颊。 轻轻,轻轻。 像是临死的道别,又像是希望的祈祷。 他抬起的手却而放下,没有摸上,只是从兜里缓缓地拿出那一捆钱,颤抖着递在她手中,困难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她说。 “钱…” 轻轻… 如果我真的死了,这些钱,你要好好收着,知道吗… 那些话没有说出,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沉寂,他不甘地闭上眼,手无力地摔在门槛上,以扭曲的姿势沉睡了。 她瘫坐在地上,轻柔地唤着他的名字,摇晃着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怕惊扰他。 “林凉哥哥…醒醒。” 没有回应。 倒在地上没有声息,安静而不作回答的模样,在回忆里有着相同的情形,她安然无事,还自在活着。后来是无数的人告诉她。 说,你妈妈死了。 惊慌惶恐在血管里漂流,于是加大了声音,像是用尽生命般的呐喊,面颊贴着他的面颊,眼泪流在他苍白的唇间。 “林凉哥哥…你快醒醒…” 不… 这从缝隙里传来的细小的声音,很小很小,却从身体深处蔓延,扩张变大,大到悲吼,撕心裂肺。 不! 她想带他回家,却拖不动他。想为他止血,却只能拿着卫生纸给他擦拭着,堵着,包裹着,眼看它一张张染湿而无措,想让他说话苏醒,却只能埋进他脖间无力的哭泣。 她要怎么做啊!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于是用力拍打着邻居的门,含着哭腔大声地说着求求他救救林凉哥哥。第一个人嫌她吵,推着她肩膀,让她滚。她抹着泪从地上爬起来,又急忙跑上楼敲第二家的门,同样的说辞,同样的力度,第二个人却不在家,于是跑到对面再敲,再喊,喊到声音沙哑,哭到筋疲力尽。 第五个人开了门,带着怒气吼她,“你他妈哭个鬼!人要死了就去打120!我又不是医生能救个屁!别来吵我了!” 120…是什么?怎么用…她不知道,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 第八个人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对傻子宋轻轻和外卖员林凉印象很深。终于好心的被她领到她家,叹着气看着倒在地上的林凉,给她拨打了120,又看着她哭啼的模样,声音也严肃了。 “你找那么多人还不如拨一个电话来得快,再说楼下有诊所,你随便找里面一个医生也比找那些人好,浪费救援时间,他都昏迷成这样了,你就只知道哭,哭有什么用!”那人又看了看他的腿部,更气了,“卫生纸会黏住伤口的!到时候做手术怎么清理?!你这是要把他害死吗?!” 害死…她在害他。 没用的她好像一直都在搞砸事情,从头至尾。 “他家人呢?给他爸妈打个电话。”那人问她,理性的思考着,觉得她不能照顾好住院的林凉。 她摇着头,自责地低下头,努力克制自己流泪的冲动。她说,“我知道他有个妹妹,可是我不知道她的电话。” 听完,那人恨铁不成钢的呼着气,“你都跟他同居了却不知道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小小年纪就学会私奔!真是他傻你也蠢!” 她搅着手指,不知怎么回她。 后来是那人找出林凉的手机,拔出电话卡放在自己手机里,拔出了林母的电话,说了些她不知道的话。 “来了。” 救护车的声音惊醒了小区上下的人,他们穿着睡衣看着热闹,偏着头又叽叽喳喳地跟身边人聊着话,嘀嘀咕咕地说林凉怎么又受伤了,又用异样而打量地眼光看着她。 她平静地走过人群,心却波涛骇浪。 妇女欣慰地看着林凉被抬上架子送进车里,所有人也开始笑着,庆贺林凉得救。 关上车门,坐在救护车里的宋轻轻哭了。 双手一左一右的抹去眼泪,低着头,看向他沉睡的面容,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泪一始发,便泣不成声。 林凉,我好像要预感到我们的走向了。 那是一条交叉线,比平行线更难以忘怀。 更狠。 三三:怕大家等不及,所以分了三个部分。先放上来。 我还修改了以下内容。 八年前的洗碗的工资没有两千到三千。马红英是马春艳的姐姐不是妹妹。相机是放进抽屉里并没有扔掉。 应该没了...我记性不太好 六十七(中) 67 灯亮了,是红色。 医院独特的味道让人心神不宁,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干涩,胸口那处一直闷着。颓丧地坐在冰冷的椅上,双手交叉紧握着,抵在低下的额头,再用力闭着眼,牙齿咬着下唇,陷入沉默。 有人推着她的肩膀使她无法不睁眼,下一秒,质问的话便传进耳朵。 “我哥怎么回事?!他怎么进医院了!” 她摇着头,似有些力倦神疲的意味。 又是一阵用力的拉扯,隔着衣衫掐着她一小层皮肉,她疼得轻轻哼了一声,身子摇晃得像一条鱼尾般,却只呆然地瞧着地面。 那人便带着哭腔和愤怒的。“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宋轻轻!你不要再害我哥了好不好?!” 下意识地张开嘴想辩驳,想说我真的不知道,又想说我没有想害他,可又不知怎的,吞回腹中。 又呆了,像条死鱼。 “林音。”不远处传来女人矜贵而优雅的声,“过来。” 林音拿出纸巾擦去脸上的泪,又狠狠瞪她一眼,不情愿地走到林母身旁。 之后,她和林凉最亲的两个人全程没有交流,直到手术做完,医生摘下口罩,对上前一步的林母说,林凉只是因失血过多昏迷了,右腿轻微骨折,脑部也有轻微脑震荡,估计是发生了一场小车祸,过几天就会醒来。 让她放松心。 不是亲属的她站得远远的,在墙角处,听着医生对她们的嘱咐,望着她们签字说话的景儿,苦涩从心尖尖里冒出。 她想,林凉哥哥,你的妈妈很漂亮,和你一样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却好看到…让人惶恐、失措、害怕。 “宋姑娘,我可以和你说些话吗?”面前的女人笑着,走到她身前,又指了指附近一处隐蔽的空间。 她点着头。血液里爬着不安。 那里有扇小窗,风刮得树叶飘零,她却不敢抬头去看,低垂着,时而看着墙面。 许玉月却站在窗前,背着她,不知表情。 “抱歉,我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你们这一段的生活。”她缓缓开口着,礼貌而谦和的。“很不好,这是我得知的消息。更准确一点来说…” 她转过身,深深地看着她,“是林凉过得很不好。” 低着头,看着鞋子,下坠的睫毛像座监牢,像要封闭她,关死她,她开始捏起自己的手指。 许玉月轻轻呼了口气,神色轻皱着,“当初他要离开。我以为是和他父亲赌气,所以才放任他的离去,觉得他自小在优渥环境里长大,吃点苦很快就会乖乖回来,并认识到和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在一起终归是一种错误。”她停顿了一声,又说着。“只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倔…” 手指搅动的力度越来越大,恨不得折断十指般。 对面的声音逐然地加重,掺杂着愤怒。“和你在一起,却把他这辈子的苦都吃够了。当外卖员?你让一个从小弹钢琴、拉小提琴的公子哥去送外卖?又脏又累不说,你知道因为送外卖出车祸的人有多少吗?!你又能知道在我听到他竟然还被人砍掉手指后,是什么感受吗?!你知道吗?!” 她的愤怒似是被最后一句点燃了般,更深更浓,眉头直皱成山川,咬牙切齿地看着宋轻轻,声音大而用力的。“他从小那么爱惜自己的手!那是一个弹钢琴的人最珍贵的东西!可是却跟你在一起后,什么都毁了。” 一个对孩子还是有心疼的母亲,正展露着敌意,“宋姑娘…如果没有你,他可以是名钢琴家,也可以是资本家,但决不可能拖着你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去做那么脏那么累的活!又被人欺负得不敢还手!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赚钱养你!这根本不是他应该拥有的生活!他本该有更好,更好的未来…而不是现在,任人欺凌、狼狈不堪地苟活着…”她渐渐收起自己外露的真面目,叹了一口气,又转了身,对她说。 “宋姑娘,原谅我的直接。你家境穷困,生活不能自理,脑子也不好,你真的配不上他。” 自己好难看所以不配。自己太矮了所以不配。自己学习不好所以不配。自己家境不好所以不配。自己毫无用处所以不配… 爱一个人,不配的缺点就这样给细心的挑了出来。 于是他来了想躲,他走了又想追。 她听见锁拷咔嚓的一声,正留在胸膛里。 偏着脸,看向一直低垂着不作言语的少女,她微微张了嘴说,“离开他吧…他真的已经为你做得够多了。” 离开他… 她下意识的摇着头,“可是,我爱他…” 嗤笑一声,她上下打量着这个竟然会说“爱”的傻子,轻微的勾着嘴角, “爱他又怎样,不爱他又如何。我却只看到你全身上下可耻的自私。你自己孤苦无依没人照看,所以才渴求一个心疼你的人,贪图他像衣食父母一样不求回报地供养你,自己却活在舒适圈里招摇自在。对么?” 是这样的么…她的爱,真的是自私吗? 脑袋混了,那些话重重捣着她的脑髓。 “你难道真的没觉得他现在的灾难和你的拖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吗?他现在病了,你觉得你有能力照顾好他吗?你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他的苦难。如果你真觉得你爱他,那就不该让他过成这样,懂吗?!” 是啊… 如果不是她傻,就不会领着男人进门,害得林凉失去高考。 是啊… 如果她要是聪明一点,就不会迷路也找不到工作,害得他一个人要赚两个人的钱。 是啊… 如果她不说小卖铺,林凉就不会加班熬夜给她租铺子。她要是聪明点也不会被骗,害林凉掏出本不富裕的钱替她还债。 如果她不开小卖铺,他的食指依旧好好的,还像以前那样,合拢弯曲着,笑着握着她的手指。 是啊! 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割手指却只能哭!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上,她却无能为力!又是哭!不够勇敢怕火的她,一无是处的她只能用眼泪去逃避!只知道哭! 哭!哭!哭! 没有她,他还能是那个温柔完美强大而精致的林凉。 一无是处的她现在还想依赖着他,那不是自私是什么?! 她又闻到眼泪的味道了,这次却拼命的止住,抽动着鼻子不敢哭泣。 良久,她听见自己稳定情绪回了她。 她说,我会离开他的。 许玉月道了声谢谢,转身走向了林凉的病房。留下她一个人靠在墙上,终于有了勇气偏头看向窗外。 便用袖子像小时候那样交替着左右手,擦去眼泪和鼻涕,擦得脸红红的,鼻子像烂了一样发疼着,难听的哭声被一次次吞进喉咙里。 学会放手或许也是成长的一部分吧。 她哭着说,林凉哥哥,我长大了。 她只收拾了出租屋里的衣服,还没走,屋子里每样东西都有他的气味,她舍不得的看着摸着闻着,又眼睛红着。 三天后,林母打电话来,说他快苏醒了,让她亲口跟他说道别。 她隔了好久。平静地说了声好。 挂下电话便蹲在地上,双臂掩住眼睛,撕心裂肺的大哭着,眼泪全流进嘴里,哭声肝胆俱裂,像有人狠狠割破她的喉咙,震痛人心。 林凉哥哥,她说,我都还没…还没给你炒过一次菜,怎么就…怎么就要离开了呢… 睁眼。光像针般刺眼,他微微眯着,缓了些,才仔仔细细地看着站在门前,手放在门栏上的少女。 于是笑着,想说些话,却扯着喉咙发不出声,于是吞咽着口水润喉着,沙哑着声唤她,“轻轻。” 又从被子里伸出双手,张开双臂,瞧着她的眼里是死而复生的欣喜,“怎么?不过来让哥哥抱抱吗?” 少女还是那副呆滞的神情,没有半分动作,只有藏在身后死死捏住衣角的左手暴露了她的情绪。 死寂的气息让他有些惶惶,放下双手,轻皱眉头,隔了会儿又问她,“轻轻?” 良久,她转过身子,只敢背对着他,张了嘴说着话,没有色彩的。 “林凉,我要回家了。” 这次终于听了他的话不在寻常时刻唤他林凉哥哥了。 却在他耳里更不是滋味,甚至觉得荒谬至极,他呵笑一声,笑容却渐渐收拢着。 ”你再说一遍。”额头的纱布被血渗红,面颊消瘦胡子拉碴,嘴唇惨白而破皮如沟壑,他的双手握紧病床冰冷的床栏,骨节突出青筋爆裂,眼睛像利箭般盯着她。 “我要回家。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她的话声音小小的,如蚊子般,风大点仿佛就吹没了。 “你再说一遍。”平稳,呼吸正常。 她没说话了,只呆呆站在那,他只看见她低垂的后脑。 “轻轻妹妹,抱歉我才刚醒来,脑子有点乱,不太明白你说的话。”少年放下了握紧床栏的手,双手合握的轻放在白色床被上,笑面温雅。 “我说…”她哽咽一声,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我想回家跟着哥哥和婶婶,不想和你待一起了。” “嗯…你是想家里人了对吗?乖,等我病好了我就带你回家看看…”轻轻上扬的嘴角依旧柔和着,十指却紧紧相扣。 “我不回来了。” 空气似是停滞了,只有细微的虫声碎碎,平静如水。 却如洪涌前的风平浪静。 一声保温瓶砸在墙面剧烈的撞击声,再落回地面弹撞的碎裂声,声声惧耳,空彻回响。混着这些巨响,少年的声却依旧如斯雅致,“轻轻妹妹,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最好是骗我的,知道吗?” 她被震得身子下意识的一抖,落在鞋上的碎片还偷着太阳的光。她缓了声才回他,“我没有骗你。林凉。” 她说,我想,我们在一起好像只有无穷无尽的苦难。你会很累,我也很没用,从来不能帮到你什么。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真的太难受了。 背后的人像是从嗓子眼里逼出来的声音般,命令她,“你看着我。” 她没有动作,只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你看着我。”那人固执的说着,凌然的语气。 她只好慢慢的转身,神色淡淡的,是她那几天对着镜子练习出的,无动于衷的面孔。 冷漠的神色,从不是他印象里任何一个宋轻轻的模样。他听到自己血液沸腾的声音,震耳欲聋。 只有冷漠才能对抗冷漠,他不知怎么想的,看着她第一次对自己露出冷淡,心子如刀割般泛疼,只想找个东西来将自己包裹着。 “你的意思是…嫌跟着我过得很苦是吗?”寒着脸色,恶意的猜忌便这样堂而皇之地从他嘴里冒出。 他误会她的意思了。 但也没关系了。 于是她停顿一声,才轻轻点着头。 她说,嗯。 不想再做停留,不想听他话语里对自己的恶意,不想破功作废,于是转过身子,伸出右腿,迈出第一步,想就这样干脆利落的走了。 她却听到一个巨物坠地的声音,正狠狠砸在她的心头。 “轻轻…别走。” 卑微的求饶,在身后响起。那人见她真的要走了,冷漠也装不得了,忙从病床上掀开被子,脚沾上地想去拦住她,却双腿失力狼狈地跪在地上,右手用力撑着床栏不让自己的身子摔倒。 他站不起来,也移动不得,只好跪着看着她僵硬的背影,又说着。 “别走…好不好?轻轻…现在是有点苦,可是我保证,我保证以后肯定会让你过得好好的。有大房子,有酸奶厂,你等等我…真的…” 着急而慌乱的祈求话。 她的林凉哥哥啊…在求她。 她悄悄擦去眼泪,转了身子,跑到他的身边想扶起他,可是他身子太重,她抱不动,几次抱着他的腰向上都是徒劳,她只好缓缓地放开了,想出去找护士帮忙。 起了身想出门,却被他的左手死死扣住手腕,伴着恶狠狠的语气,说,“你要去哪?!” 她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回去跟着哥哥。” “宋文安?”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说是的。 他的左手除了食指其余手指都在用力,想缠束她般,握得她手腕生疼,她只好低着头看着他上扬的眸子,轻轻抿着嘴唇。 他看了她很久,似是将她的前生来生都要看个遍般,喉结上下律动着,那句话,便带着疑惑地说出了。 他说,宋轻轻,你爱我吗? 她颤动着睫毛,眼珠子不愿看他,只看着窗外,良久,她听见自己这样回了他。 “不爱。” 你知道吗? 我渴望静默地坐在你的身旁。 我不敢,怕我的心会跳到我的唇上。 因此我轻松地说东道西。 把我的心藏在语言的后面。 只有不爱才能坚决,才能狠心。那一刻,她真的觉得好像真的不爱他了。 “宋轻轻,你敢!”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扳开自己的左手,声音用力得几近怒吼。 “宋轻轻,你再扳开我试试!”真面目的林凉这次不再装伪善了,加重语气,眼睛如靶心箭般死死看着她。 她不顾他的话。 用双手狠力地扳开他禁锢的左手,他的右手想附上,却支撑不住身子的往下倒去,她咬着唇,双手用力地一一扳着他的指头。她的眼角红了,她明知道左手食指是他的软肋,这一刻却不得不向它下手,只能偏着头不敢看他因为一根手指失力,所有的手指便被她一一用力拨开的难看面色。 再奋力的奔跑,离开这个病房,用尽毕生力气。 留下倒在地上的少年,看着自己的因拉扯发红的左手,沉默了。 她没有跑远。 转了个弯便失去力气地蹲在墙角,头埋进膝盖处,双臂环绕着,恸哭流泪着,像个没了家的孩子。 林凉哥哥… 我不明白。 明明我们那么相爱,为何却要不得善终。 三三:渴望...那句诗出于泰戈尔园丁集。 六十七(下) 六十七(下) 那个冬天,雪还在下,花还没开。 她离开他。 她的行李很简单,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只有她的衣服,原谅她拿了点小钱要坐公交回到宋家。 右手拉着车上的圆环,身子摆摆停停,窗外人流潮涌,喧杂声入耳的那刻,她握紧了左手,低着头。 熟悉的单元门口,熟悉的楼梯和熟悉的黑色不锈钢门。她敲了两声,又唤了几声,哥哥,婶婶都有。 从中午到黄昏,太阳的芒从左眼落进右眼,直到上楼的婆婆告诉她,说他们早搬家了。 看着那门,想透过那猫眼里看去,却是一片黑色,被人盖上了。当黑夜落在头上时,她脚酸而蹲在门前的身子终于动了,便打开单元门迈出第一步,又停了,眼睛左转右望,忽而便停在林凉以前屋子的窗上。 窗帘紧闭着,再不会有一个少年坐在书桌前,拿着钢笔,温柔笑着,竖起大拇指,夸宋轻轻学习进步真大。 她迈出第二步,又停了。眼睛只看着脚下,看沙粒,看落叶,看蝼蚁,看朝菌。提着那袋衣服,站在那任寒风抽打着,不知何去何从,何处容身,何处有家。 她想起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却曾轻柔地环着她安眠,在一张碎花被的小床上,在一个几十平米的小屋里。 那个人对她说,轻轻,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他辛辛苦苦想为她造一个温暖的家,没有打骂和欺压,没有伤痛和悲哀,他说日子会好起来的,他跪着求她不要走… 对不起,林凉哥哥。她说,低下头抽了抽酸涩的鼻子,逼回眼眶里的水。 她应该知道她早就没家了,却偏不信的还以为…还以为呢… 所以过几天她就会饿死,又或许是冷死,就死在这片地上,就不会有千千万万种难过了。 她又退了两步,蹲在单元门前,将头深深埋着,像要藏在地里般。 “轻轻?”不远处有人走来,疑惑地轻皱着眉,缓缓停在她的身前,“你…你怎么回来了?” 抬头,缓缓站起身,声音有些迟钝的,“…哥哥?” “我回来拿一下以前放的书。”他打开了门,让她进来,坐在沙发上后,又上下打量着她,“你…你不是跟林凉在一起吗?” “我…” 说自己觉得拖累他所以选择离开?那到这儿就不是拖累了吗?她还能那样坦然地回到哥哥家吗? 沉默着,她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办,觉得怎么做都是条死路。 “他不要你了?” 她摇摇头。 轻叹一声,宋文安看着这个以前带给他荒谬和冲动的妹妹,虽不知他们两怎么了,但既然回来了…他说,“那你…要跟我回家不?” 她停顿了一会儿,轻轻点了头。 宋文安一家在他考上z大时便搬去了z市的老家里,A市的房子就一直空着,有需要的时候才回来看看,火车两天两夜,终于到了。 没有欢声笑语,没有欢迎,只有一把扫帚往她的脸上飞来,被宋文安抓下了。 “宋文安!你把这个东西带家里来干什么!你这是要把我气死吗?!” “妈…”他小心翼翼的唤着。 “别叫我妈!”面目狰狞,马春艳拿了一条麻绳便栓在一根房梁上,头便往里面套着,食指狠狠指着宋轻轻,“我给你说!你要是敢把这贱人带到家里来,我就死给你看!宋文安!你别以为我在开玩笑!把她给我带走!快点!快!” 忽而又大吼大叫的流泪,“我真是做了什么孽摊上她啊!” 宋文安只好带走她,到了公园的椅上停了,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宋轻轻坐下,便望向广场上三三两两的人群。 “婶婶…怎么了?”她偏着头不解地问着。 “轻轻,抱歉,我没想到她会这么排斥…”深吸一口气,他缓缓低了头,十指交叉着。“我妈被一群人强暴了。也不算强暴吧…就是玩弄了。也不知道你懂不懂…之后她碰见男人就发抖,刚开始连我都害怕。后来她跟我说…这一定是林凉干的。我也越来越觉得是他做的,但我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所以我妈对你…”他看向她,没有说完。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是他做的?”她不相信温柔的林凉会这样,也没理由这样。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来你被他瞒得挺深的。” 瞒?瞒她什么? 起了身,他拍了拍衣角,眉目低垂,“轻轻,对不起。”便从钱包里拿了一叠钱放在她手中,“看这样,我妈对你意见很大,可能…”他背过身,不愿看她。“A市的房子还是可以住的,不过一个月后我们就准备卖掉了,恐怕到时候你得找个新住处,或者…来学校找我也行,你要提前想好,我好提早准备租房子。” “如果你确定跟着我,轻轻…”他转身看着她,“我有女朋友,所以我不能养你一辈子知道吗?” 那几个月的消失,或许林凉说的对,他对她只是占有欲作祟,经过时间沉淀,那些热情和执著仿佛已经烟消云散般,甚至对宋轻轻要赖着他生活而产生了一点烦躁感。 “你自己坐火车回去吧。我陪你坐过,你应该知道怎么回去。就这样吧,我走了,晚上我还要陪文丽。”说完,他转身离去。 她没有挽留。 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双腿并拢着,黑色塑料袋套着放在其上,双手便摩挲着塑料袋,低着头不作言语。 黑夜如乌鸦般的黑,身后的万家灯火正烫着她的后背,人群像沙漏般流过她,她还低着头,马尾的发丝落在手背上。 一瓶水,放在她的眼前。 “给,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坐很久了,都没喝水,怎么,等人啊?” 是个和她同龄的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羽绒服,头发散着,美艳的容貌,脸上的笑容像个太阳。 “…谢谢。”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轻轻的接过喝了一口,才说道,“我没有等人。” “那肯定心里有事。”那姑娘一下便坐在她身旁,“你这样像个被人赶出家门的孩子。一个人的苦叫苦,两个人叫排忧解难。不如你给我说说,看我能不能给你排一排。” 宋轻轻看着她,没有说话。 女孩立马摇着手说,“我叫李艳,艳丽的艳。真真不是拐卖妇女儿童的骗子。”见她还是不说话,才咬了下唇,看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衣角,“好吧,我其实是听到你和你哥的对话,知道你只能一个人回A市,刚好我也是一个人要去A市,所以想和你做个伴。” 抬眸,笑着,“不过真的。你要是现在心里很乱的话,我可以为你支支招。” 她又喝了一口水,对她笑着,“我叫宋轻轻。很轻的轻。” 她又摸了摸塑料袋,望着人群走过,“我是个傻子。智力比你们差,所以做事老做不好,因为这样,我不想拖累他,所以离开了我最爱的林凉哥哥。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家了。” “为他好,我知道。好多电视剧都演这个。”李艳摸了摸她的肩,望着她的侧脸,声音突然沉了。 她说,可你问过,这是他想要的吗? “轻轻。我相信,你的林凉哥哥知道你有着缺陷,却还是决定和你在一起是不会在意你拖不拖累他的。反而会觉得你在他做了这么勇敢的决定却选择抛弃他后,他会感到受伤和难过。” 她知道他很难过,宋轻轻低着头,眼角又红了,“可是我真的在害他。他因为我受太多的苦了。我真没用!”握着拳头狠狠敲打着自己的膝盖,“我找不到工作挣不了钱!又容易迷路,记性差,学得又慢!又轻易被骗,连饭也做不好!就连他…他要死了,我连急救电话都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拖累他!连累他!我恨自己为什么是个傻子!” “小姑娘…”李艳缓缓捧起宋轻轻带着水花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说,“爱一个人要越来越勇敢知道吗?” 要用胸膛拼命地去撞,要用手指奋力地去挖,要永远野心勃勃,永远逆水行舟。 “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很糟糕很糟糕。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完美的,没有人不犯错,没有人能说自己什么都会。因为我们一直都在成长,所以犯了错就改,不会就去学,学不会就千遍万遍的去学,不敢的就去尝试,就去超越。” “如果你觉得自己在拖累他,那就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好不就行了。找不到工作只是时间问题,再用心点去寻找,总会有适合自己的。世界上也还有很多路痴呢,你不是特殊的一个。所以记不住的就多去看,多去背,弥补自己的缺陷,不知道的就去查,被骗了就记住教训,不会做饭就一次次地去试,总有一次会成功的。你不要逃避,你要相信你自己,要改正,要学习,要永远保持一颗努力上进的心,要好好活知道吗?” 她紧紧握着她的手,“所以什么成全什么放手都是屁话,都是自己对自己的认输。你现在就回去找回他,跟他说对不起,跟他说你只是一时糊涂,说你会把自己变得更好,变得不会有什么配不上他,拖累他的坏想法。你要相信你们两就是最般配的,不然凭什么曾经要选择在一起?不都是想为对方变得更好所以才走到今天的吗?” 宋轻轻抿着唇,又哭了。 他教她,逆流而上。 写过无数遍的她,背过无数遍解释的她,却原来始终都没有真正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那是逆着对别人的不看好而上,那是逆着对自己的不看好而上,向上,永远向上。 “李艳,你说的对。我要回去跟他说对不起,我要回去找他。我要跟他说,我不要看轻自己了。”她紧紧回握着她的,用袖子抹去泪水。 “那走吧。跟我坐火车去。”李艳笑着,站起身来。 两天两夜,在火车上,她们坐着聊天,李艳给她讲有个男生喜欢她,另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就对她不满,便找人放学要围堵她。 “结果你知道吗?她找的人里就一个人认识我,那一个人还怕我从后门跑了,就去后门堵着,然后我就从校门口大摇大摆的走出去,还听见有人在我旁边说,诶,李艳怎么还不出来,还纳闷。哈哈,他妈笑死我了。” 李艳是离家出家想去大城市闯荡的追梦姑娘。 她与李艳在火车站道别,李艳挥着手,洋溢着笑容,“我要去过我的白领生活啦!你要和他好好的啊!” 她也向她挥手着,大声地回她,“我们都会好好的!加油啊!” 六年后,她叫南风,不叫李艳了。 天,怎么这么灰呢。 他伸出右手,遮了遮眼睛,他的左手还留着不可名状的酸痛,距离那场闹剧结束已经有五个钟头了,他以为在做梦,所以睡了。睁开眼,天就灰了。 “吃点饭吧。”许玉月坐在他身旁,吹了吹热粥,勺子递到他嘴边。 他偏了头,眸色淡然,“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嗤笑一声,她放了碗,“林凉,当初我都没阻拦你们,现在我来多此一举干什么?是她自己提出要走的,难道我能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跟你说道别?她要是有心想陪着你,我说什么都没用知道吗?” “她是个傻子。她根本不懂爱人。你能带给她好她就跟你过下去,过得不好了远走高飞不是正常的事儿?人都是自私的。女孩子也不可能拿青春陪你一直熬苦日子,懂吗?说到底,她就是不想等了。你自己想开点,人都这样。”她把鸡汤倒进小碗里,用勺子搅了搅。 她说,这样的日子过下去真的太难受了。 她说,回去跟着宋文安。 她说,不爱。 拳头狠狠砸在床上,用力,青筋裂出,骨节都泛起生硬的疼。 是啊… 他们住的是时常断水断电的不足几十平米的出租屋里,有糟糕的环境,有蟑螂虫子。他没有时间带她去游乐园,他不能随意带零食和酸奶给她,他关了她的小卖铺,他不能带她吃日料,让她被人欺负,让她只能在家等他。 他的无能,却一次次信口雌黄的对她说什么会好起来的… 呵…骗自己呢。 张开自己的左手,他低下头,轻轻碰了碰那根只能伸直的食指,上面还留着被人扳开的印记。 他真的没有一刻不想日子能好起来。所以选择来钱最多的外卖活,所以考证,所以一直想存钱买台好电脑自学软件代码,想留有资金开一家游戏公司,想等自己强大了再让她出来阅历。 可她说,她想工作,想开小卖铺… 而现在,他轻轻扯了扯嘴角,什么都没有了,还差点死去。 “等过几天送你出国治疗。国外有3D再造技术,还能把你手指的功能恢复到八九十,你在这里的房子我也已经退了。安心疗伤吧,别想过去了,朝前看最好。汤我给你放在这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她起了身,望了他一眼,走了。 第一天,小雪纷纷,他看得眼涩。 第二天,又是雪,他叫护士给他装一点在碗里,他想摸一摸。 第三天,他开始尝试下地,不顾护士的劝说,却一次次摔在地上,膝盖青紫得肿了。 第四天,他能走一小段路了,窗外的雪依旧没完没了。 第五天,城市下了一场最大的雪,似要把纷纷攘攘都埋藏了,把回忆也埋了,他强忍着疼痛,扶着墙,一点一点的往外走去,钻心的疼在脑髓里窜动着。 他扯着笑,笑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念着她,念着如果她哥哥没有接纳她,她一个人要怎么过,还想着要把她带回来,怕她饿死,冷死,无人问津。 什么温柔谦逊,呵…不想装了。 若真碰到她,他就囚禁她,剥光她,操死她,哭了最好,骂他是个疯子更好!强迫到让她绝望!让她胡言乱语!让她那么绝情的离开他! 他已经走到了大街上,单薄的病服挡不住寒风,雪一块一块的砸在头上,冷意从脚跟向上,再汇入大脑,额头反而热得像是在燃烧。 他还要走,他要把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抓回来! “砰。” 是重物砸进雪堆里的声音,沉闷的,重重的。 他还是倒了,脸埋进雪堆子里,全身乏力的他一次一次地撑起胳膊,又一次一次地摔进雪里,雪落在他脸上又被高温融化,成了水流,近眼一看,还以为他在流泪呢。 他又不会哭。 身体里,好像住满了雪。冷得他轻轻发抖,于是眼眸合上,身子被一片片雪花埋葬,压死了他的眼皮,压死了他的呼吸。 他想,或许他要死了。 也或许...他已经死了。 他抖了抖手上的雪,以绝望和颓丧,重重握紧拳头。仿若抓紧了过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吊唁。 两秒后,再以无力的姿态,轻轻的,轻轻的松开了。 宋轻轻不爱林凉啊。 求她她不会回头。明白而坚决的对他说不爱。生病痛苦的时候也可以抛弃他。 整整四天,那四天,原来她真的没来过。 患难见真情,他懂了,他真的懂了。 她的心,真狠啊,怎么就这么狠呢。 宋轻轻... 行吧,放弃吧…那就都放弃吧。 人群潮潮涌来,议论着打量地围住了他。 错过明明仅仅两个字,不知为何,背后的过去和现在却让人无比的心酸。 正跑去医院路上的宋轻轻听着不远处传来惊呼声和议论声,混杂入耳,停下脚步一看,人群已经围成一团了,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抿抿嘴,暗骂自己不要看热闹,林凉哥哥还在等着她呢。 于是转了身子,不再观望,直径便往医院里跑去。 没有人。 她呆愣了几秒,立马便想他或许是回出租屋里,于是又疾跑着,想打车回印玉小区。 出了医院门,那团人群越来越多了,她只看了一眼又走了。 终于到了。 她看着眼前的门缓缓露出了笑容,两个酒窝露着,开心而愉悦的,她深吸了一口气,手背轻轻的放上去,再缓缓地敲着门,带着小心翼翼道歉和好的意味。 林凉哥哥,我回来了。 我们和好好不好? 她微笑着敲着门,他闭着眼被雪埋了。 她八年的等待,他八年的遗忘。 都开启了。 曾历历在目,再冰消瓦解,现荡然无存。 三三:我想起来了,还有南风的年龄,我改成26了。 快投珠珠啊!旁友!快到一千了!不投我要封笔了!(刀已挂在我脖子上,你们看着办吧!)啊! 六十八 68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傻子妓女,一个想要学会爱林凉的呆子。 - 耳畔一声缠绵似锦的话,绕着她的神经。 “在想什么?”玉色的双指轻柔地揉捏着她的耳垂。 嗯… 还未回神,腹中便一次重伐的抵压,击得她从那层过去里猛然惊醒,她恍然定着神看向周遭的一切。 没有紧锁的门,没有水泥地,没有东升西落的太阳。 只有黑夜,有面色阴郁的他。 她的双手手腕被他一只手握住高举过头顶,双腿弯曲着,膝盖碰到胸上,以便他在更底层处进犯,她只如摧枯折腐地侧低着头,难耐的轻咬唇齿,全身的起伏因他的律动而共频,又深又急的压迫,逼得她动了动身子往后退着,又被他搂着腰紧紧贴回,直撞口心,一场如流星雨般的灾难,在她身体里撞裂,挤压。 “怎么不回我?嗯?”牙齿轻咬着脖后一侧小肉,一串串泛红的印记如春花盛开。 “…对不起。我…” 话未完,又是一次如滔天浪的撞击,伴着男人沉欲的声,“宋轻轻…这句话我听腻了。”低头靠近,鼻尖扫过她的脸颊,呼吸朦朦地缠着她的耳际,“乖,你知道的…我想听什么。” 他想…听什么? 他问她,八年前为什么这么狠…或许她应该回他,她爱他,她是因为懦弱才离开他,她等了八年就是想和他和好… 于是张着嘴,细碎的话落在唇边,将要脱口而出。 却被一阵纯音乐的铃声打断,他停了动作,却没抽出,只垂着眸子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却转而抬眸望向她,嘴角缓缓向上弯着。 划开接通键,打开免提,便拿在手中,缓缓俯下身子,那东西还一跳一跳的埋在她身体里。 “凉哥,你去哪了?新郎不见了可是个大事哦。”电话里调笑的女声在静谧的空间里传开。 却让她的后背爬升出一番凉意。 是他的未婚妻…路柔。 身子顿如石般僵硬,心脏停滞般,神经绷紧,脚趾蜷缩成圆,双臂往下想挣脱他的禁锢,几次徒劳后只得低着头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双齿闭着,不敢大气喘动。 林凉却因她的紧张,内壁收缩下身受制,难捱地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吟,眸间一霎欲色层叠成墨,下面胀硬,面色淡漠。一瞬便轻笑着,将手机放到远处的车窗前,右手轻摸着她的下巴,唇凑近她的鼻尖,声音低语般虚虚的,像说悄悄话般。 “怕了?嗯?”低低的笑声掺杂。 这是路柔啊…而他们却在… 便动了动被他左手圈住的手腕,看向他的眸子里流露着不安,却不敢任意出声。 小鹿般的眼神,让人…呐… 圈住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胸膛狠狠压迫着她的呼吸,声音虚柔,“怕什么…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做这种事情…所以别怕,嗯?” 右手食指和大拇指轻轻揉捏着她紧闭的下唇,看着她似是听着他的话信任的软了身子,他顿时扬起嘴角,用力往她身体里狠狠顶撞,弄得她惊愕地下意识发声,却又猛然清醒地吞进喉间,死死压抑着,抬眸望向他的眼睛里充斥着不解和委屈。 “抱歉。”他笑着,小着声凑在她耳边轻说着,“可是我又实在是忍不住。” “凉哥?”电话里的疑惑在这狭隘的空间里放大。 大到她咬着下唇,忍受下面满当的充斥,心紧栓着,时刻防备着男人猝不及防的撞击顶压。 呼吸欲糜厚重,悬在她的耳侧,手指便附上她的胸乳,五指深陷,红印像花般烙上,声若雾浓般悄然低喃,“轻轻,你说,我要怎么回她呢…”食指缓缓从两胸间像条游蛇般划向肚脐,再暧昧地打着圈,“你不说…那我也只能说实话了,就说…” 侧眸,直瞧着她眼里的惶恐,缓然弯起嘴角,“我拐了别人的新娘,现在正在车里强迫她…这个回答怎么样?嗯?” 沉默。偏头,低垂着眸子远离他如针般的视线,身子却微微发抖着,因他的话,肌肤泛起战栗。 “你怎么不说话啊…”男人低笑着吻着她的面颊,下一瞬,神色认真的,又在她身体里一记深撞,击得她全身瞬间痉挛收缩着,撑在车窗上的右脚滑落,双手又开始挣扎,却被他束得死死的,眼角顿时便红了湿了,却只能用最小的声摇着头求他。 “不要…” “轻轻,太小声了,我听不见。”缓缓抽送着,笑如阴鬼般,悄声着,“你得大声点,我才会停下,知道吗?”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坏啊… “不要…”凑到他耳边,声泣着,加大了音。 摇着头,又是一记深撞,“听不见…轻轻,还是太小声了。” 呻吟被迫吞在喉间,细汗在额上滑落,她的手脚像是被人吞噬了,软如绵般,手机那还有嘈杂的宾客交谈声,甚至还问着,“凉哥,你那边什么声音?”这种令人难堪的话。身上的人却还在进出着,面目上认真而坚定,胁迫着她似是必须叫出声来才可放过,身体还在受着莫名的刺激,这左不是路,右也行不通的戏弄,似将她逼近悬崖。 她的泪顿时便下来了,低着头,带着哭腔求饶地说着,“不要…” 他抬起她的下巴,舔掉她的泪水,“好好的…又哭什么呢…” 哪里好了?! 她却只能咬着牙,不敢这样自在地反驳他。 他终于停了动作,拿起手机放在耳边,神色散漫地盯着宋轻轻。她正面色求饶又是埋怨地看着他,眼睛哭过的红肿,鼻头也红,红得又娇气又柔嫩,肩胛处还留着他肆意的吻痕。 这幅光景… 眸子乍然深如夜色,舌尖舔过唇齿,表情却是柔和的, “抱歉路柔。手里有些急事,等我回来再细谈吧。” “…好吧。”迟疑了会,对面还是挂掉了电话。 她看着他放下手机,心脏顿如一泄到底的江河,顿时松了,呼了一口气,却停在胸腔半截未全呼出,便被他用手紧紧按着她的头埋在他的胸前,堵塞她的呼吸,交合处便如饿虎扑兽般,动作激烈到似要将她毁灭撕碎。 男人浑厚的嗓音,喘息的呼吸粗重。他说,宋轻轻,你求我那样子…弄得我真想干死你。 全身软成泥般动弹不得,只能泣不成声地低吟着,却又被他捂住嘴,在耳边柔声劝说着,“别叫。不然我会控制不住的。” 她只好又憋回嗓子里,偶然情不自禁地出声,便被他顶撞在最深最里处,哭声难抑时,他只在身后低沉着声回她说,“说了别出声。” 他进得实在太深了,深得她不禁用手推着他的骨盆让他退出去点,却被他压着她的小腹紧紧贴着,让他恨不得戳烂戳透她,再密密麻麻地击撞着。 最后抽身的时候,他卡在最里处塞得毫无缝隙,似要将他的全部都灌给她,让她哭着推搡着,又只能躺在平放的座椅上,双臂上下贴着捂着眼不敢再看。 “抱歉,红了。”他打开手电筒向她无力合拢的双腿间看去,又伸着手轻轻的碰了碰,“还有点肿…” 她抽噎着,闭着眼,不想回他话。 坐在驾驶位上,开了窗散去欲味,便拿出一根烟,低着头点上,再放入唇间,呼了一口烟雾,在烟中眼色莫名,他的声淡淡的,“宋轻轻,我问的那个问题,你想好怎么回了吗?” 她轻轻放下手臂,看着裸露的自己,和衣装楚楚的他。 她本来想好了,那通电话却打醒她。 所以现在的宋轻轻,对于林凉来说是什么呢…不过是场荒唐。 垂下眼,缓缓坐起酸痛的身子,“林凉哥哥,我们都结婚了。你有你的路柔,我有王川…” “这就是你的答案?”瞟眼,他轻笑了一声,神色莫名,“这么想嫁给他?” “他对我…很好。”她缓缓说着。 “也是。”未吸尽的烟还冒着火星便被他扔出窗外,右手上下抚摸轮盘。“女人总能因为一个男人对她好而妥协动心不是吗?” “不是…”她下意识的反驳着,望着他的侧脸淡了眸色,“我已经选择嫁给他…我,我不能离开他。” “嗯。”夜色如墨,他又下意识的想去摸左手小戒,却都空了,只有一层皮肉。回望着她,似是一声嗤笑般,“所以被你放弃的人,始终只有我而已。” “林凉哥哥…”摇着头,眼角泛水,喃喃着。 望着她,如钉般牙根酸涩,却没出声,静默了两秒,便在她的惊呼中,狠狠咬着她的下唇,咬牙切齿的力度,铁锈味瞬间蔓延在两人唇间,她不禁唤了句,“疼。” 他只漠着声回她,“疼就好好记住了。” 三三:要停更两三天写毕业设计。所以写了个大肉。别忘了投珠珠哦,谢谢可爱们。 六十九 69 正坐在驾驶位上,瞟了一眼侧面又目视前方。 “宋轻轻,我送你回去。”清冷。 打开车门,脚向下碰地,走向后备箱。 玻璃外沉晚漶漫,人也些些的昏眩,她的舌尖轻轻拂过下唇密密簌簌的疼。 女式的羽绒衣、打底裤和内裤一股子落在她腿上,车里的暖衬得衣物凉,硬质的吊牌边角刺在皮上微凉,他的话也凉。 “穿上。” 迟疑了会儿,才缓缓穿上,一面不由得轻轻地望着他。 “嗯。”他微微点了点头,“路柔的。一直放在这。” 手指有些僵,但很快恢复正常。 他有妻子,叫路柔,她得记住。 套上裤子,她问,“那…等我洗干净再还给她吗?” 他上下瞟了她一眼,“不用了。” 默不作声地直到拉好了拉链,便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定了般正视着窗外的黑夜。 车子的轰鸣声落入耳朵,身旁的人握着方向盘打弯,开始返回。 “怎么嫁给王川?林玄榆呢?他不更好?”他的话淡淡的,像聊天般。 她不由得偏头看着他在路灯下时隐时现的侧脸,像山雾般莫测。又偏回来,仰着头望着前方的车辆。 为什么… 或许是那阵风太怀念了,那场落日太美了。 她迟缓着,“我们相亲认识的…”又低了低下巴,“林玄榆…我们不可能…” 沉默。一分后声音才缓缓响起,“宋轻轻,祝你是个好归宿,生儿育女。” 她缓了会儿,才回了句,谢谢。 车子平稳地前行着,车内静如平面,她瞧着高楼大厦,灯光流泻,一一从眼中溜走,直到刹车停驻,她才看着这熟悉的景儿。 向左望去,宾客已经散了,再仔细点,才发现饭点门前还站了一个人。 于是解开安全带,推了推车门,几次都纹丝不动后便偏过头带着疑惑的看着他。 他只低头捂住火芯,又点上了烟,深吸一口漫漫而出时,才偏了头对上她的眸子,看着她动了动车门,挑了挑眉。 “抱歉。”他说着,打开了车锁,“我忘了。” 王川等在门口已经很久了,他追不上那辆车牌全是零的豪车,便只能安慰自己去等,他想等到明天清晨,他就知道结果了。 所以站在那,任风吹着,双臂环着,佝偻着看向道上的车流。 脚底和膝弯处泛起酸疼时,他低头动了动腿,抬眸时,便看见一个身影向他走来。 林凉没有神色地看着那张背影缓缓走向一个面目难堪的男人,左手肘撑在车窗底,再看着那男人扯开僵硬的嘴角将背影搂进怀中。 低着头,便从胸腔里低笑了一声,又吸了一口烟。 吐出。 “王先生。”加大了声,侧着脸,左手夹着烟冲着王川晃了晃,“我想和你说几句,请问方便吗?” 王川被这声一颤,原是喜悦的心这时咯噔一番,小心翼翼地看向车里偏着脸,矜贵清俊的男人。吞咽一声,有些不由自主地走向前。 宋轻轻只好跟在身后。 “很抱歉之前打伤你。”他说着,致雅的微笑,瞟了眼宋轻轻再看回他,“并且带走了宋小姐。” 王川下意识地不敢惹上他,即使他面上如此认真的道歉,摆了摆手,讪笑着,“没事的。我理解的。” 一个软弱又老实的男人…林凉淡了眸色又吸了口烟。 吐出后又轻轻笑着,“也请别担心我对宋小姐做了什么,她的衣服是因为摔了一跤才换的。我没对她做过分的事。” 瞟了眼宋轻轻慌张的神色,低了低眸再抬起。 衣服? 转了身,夜色变亮,王川这才在意到她的婚服变成了羽绒服,刚刚的喜悦太盛,汲汲而忽略了。再听林凉的话,顿时心就有些沉了,再看着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他转了身。 笑着,“我当然相信你们了。” 林凉如箭般盯着她扯向王川衣角的手,眸子寒冷,笑却柔和,“是啊,她对你这么专一,我就算把她带走…”眸子看向他,抖了抖烟灰,“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将最后那点烟吸尽,跺进车里的烟灰缸里,手放回方向盘上,侧着脸笑意然然的看着两人,“再见王先生。”又看了看她,“还有宋小姐。” 宋轻轻木鱼般看向他,见他话完便升起车窗,掩住他的所有,她的心膛像灌了串冷风,冷得她咬了咬牙,听着王川说“回家吧。”,隔了些久才转了身准备离开。 这一次。永远,永远不能回头了。 迈出的第一步,有些重。第二步,要轻些了,第三步… “等等。” 身后的声音像是一场空袭,她情不禁地转了身,望向那人。 “宋小姐,你有件东西落我车上了。”摇下车窗,林凉微微笑着,像个寒暄的朋友。 王川忙上前一步,“给我吧。” 摇摇头,轻皱着眉,“这个东西…恐怕要宋小姐自己来拿比较好。”看向她,眉眼如雾,认真而坚决。 宋轻轻只好上前走到他的窗前,右手向他伸去,王川也在一旁看着。 手心是绵绸的触感,她睁大了眼看向他,又紧紧抓握着,不知所措到身体颤抖。 她的内裤… 上面还留着一大片干涸的精斑,是男人都懂得的,众目睽睽地放置在她手中。 林凉笑着看了眼宋轻轻,又看了看又惊又愤的王川,还看了看一直躲在树后观看的李芬,正寒着脸向他们走来。 他的左手包住宋轻轻的右手,让她紧紧地握住那团带着湿意的布料,嘴角弯着,“这东西,我可不能留着。”看着王川,笑意更深了,“对吧?” 便松了手,车窗自动缓缓合上,他的话也缓缓消失着。 他说,忘了说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言辞温柔。 黑色玻璃窗遮住了他却愈来愈冷的眉眼,和抿成直线的漠然神色,人如冰窖。 接上蓝牙,导航直达机场。 “凉哥,要回来了?” “嗯。”他应了声。 “那顺便把我前几天落在你车上买的一堆衣物给带上,我们这好不容易能因为结婚碰一次面。” 他缓了会,“抱歉路柔,我还以为是不要的垃圾所以扔了。我给你重新买吧。” “凉哥,那都是限量款的。” “我给你买最新限量的。” 对面的人想了下,“那行吧。” 三三:腹黑凉哥。宋轻轻自以为认清现状,却让凉哥更加觉得她不爱他,她在骗他了。 七十 70 银色宾利如流星箭驶,日晚沉夜,风呺然。灯光颗颗落入眼底湮灭。 他停在了别墅院子,准备打车去往机场,那边的仪式还没结束,他这个“失踪”的新郎要回去,准备被问东问西。 按了车锁离开,两声滴叫后,走了两步。停了,转了身,银质雕花钥匙打开大门。 从抽屉里拿出个相机来,按了几下才醒悟早已没电了,便翻箱倒柜地找有没有电池,十分钟后,又把它放回去关上。又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离开。 两个小时到达,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手机有太多的未接电话,不想接拨,所以开了个飞行模式,到了才解开,问路柔在哪。 “爸妈们都睡了。”她又说。 最后去了一家新婚酒店。 门铃响了两声,门便开了,门内的女人捂着胸口,悲痛状,“天啦,我先婚后爱的丈夫回来了。”又朝他身后偏了偏头,“怎么不带回来?我还想撕逼呢。” 衣服一丝不苟地挂在衣架上,他勾勾眉,“你又知道什么了?” “宋轻轻啊。”她走到酒柜处,优雅地倒了一杯递在他手中,“你别这样看着我。可不是我调查你。是我打完电话后随便问了下林玄榆,他就什么都说了。我可没想听,要怪就怪你的好表弟去。” 林凉接过,喝了一口,高浓度的酒烧过喉咙,下意识蹙眉又松开。便坐在椅上,左腿搭着右腿,神色漫漫地望着落地窗。 夜景正灯火通明。 “想不到你平时正人君子一派斯文的,背地里这么闷骚。”她也坐下,摇晃杯中酒液,抬眸笑着,“你那电话我都只敢捂着听。” “耳朵挺尖的。”他笑着。又喝了几杯,一饮而下。 “我可不想有这功能。”饮了一口,摇晃着高跟鞋,深深看了他几眼后,“看来今天是真的去逃婚加抢亲了,还爱呢?” 沉默,酒如爝火,虽小却燃至五脏六腑,他的脸颊微微泛红。 她轻笑了声,“不嫌她做过妓女?就算是做…嗯?男人应该都挺不能接受的吧。” 目光放远,她看着他低了头,呆望着脚面,隔了很久才抬头回她。 “我只嫌她不好好爱惜自己。”又是一杯,缓缓续上。 一杯,一瓶,两瓶。深醉的男人也不忘将空瓶摆得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烫烧的酒,从嗓子眼灌入,深至脾脏,骨头也烧瘫了。涌至神经,便是一股欲诉真言的混沌,眼底腥浊渐深,似有憋闷破堤。 他的食指揉了揉太阳穴,另一只手散雅的晃着酒杯,望着水液似是自言自语般。“她以前从不说谎,开心就笑,难过就哭,单纯得像张白纸。” “现在她学会说谎了。”仰头饮下,望着夜色。“我再也分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月明中天。 他勾起嘴角,“可又死性不改。”侧眸看向沉默的女人,左手缓缓抚上心膛,“要掏了心的去信她。” “所以我赌了,也输了。”仰面而饮,酒液无意滴洒在衬衫上,起了水印, “露出一个赌徒气急败坏,又丑恶又惹人嫌的嘴脸。” “你做了什么?”她问。 良久。 “我毁了她现在的婚姻。”他说。 那段路后,不再干预她。 他不断地想,不断地默念。 那段路后,坐在车里的他,侧目着,握方向盘的手愈来愈紧,那些不甘心的情绪正掊着他的百骸九窍,只剩尘垢藏身。 他望着将要背身离去的男女。 不远处派出所在饭桌上划拳喝酒的民警,叫卖的超市阿姨,路上陌生的行人还有,躲在树后的中年妇女。 都在一点点的侵略他的眼睛,侵略他的神经。 那对男女,女的马尾长了,男的对他害怕而忌惮着。一高一矮,高的勾着身子搂着她的肩,矮的依偎着。有些搭,有些相配,有些协调。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这么刺眼又令他窅然。 “等等。”所以他说。 路柔侧眸饮了一杯,向他举了举,“你…真像个刺猬。” “还记得两年前我们第一次相亲见面么?”她的左手撑在柜台上,手掌挨着脸颊,看向他,“我当时特别惊讶于你这六年居然从来没交过一个女朋友,所以我问你为什么。” “然后你说…”她摇摇头,歪了下脖子,“喜欢一个人才想谈恋爱,如果天天想找个女的做男女朋友,那是寂寞。” 又冲他笑了笑,“就因为你这句话,害得我这两年也不想谈了。” “他没找你?”林凉侧眼看向她。 “他?”偏过脸,轻笑一声,“他算个什么东西。” 酒热人也沸,林凉解开袖扣,捞着袖子露出双手手臂,她便眼尖地看着,愣了愣,“纹身洗了?” 低了眸,“嗯。” “稀奇了。”她定睛不放的看着,“你说你要提醒自己永远别忘,我问你要记住什么,你说…”抬眸,深深地看着他。“十八岁的自己。” “凉哥…”她勾了嘴角,喝了一杯,“我还真挺想知道,那八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吐了一口气,“八年的自以为是而已。” 低了眸,她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为什么人要去爱另一个人?” 眯着眼,手指绕着发卷,脚尖轻轻点地, “越爱越恨越贪心越敏感,总觉得他要完完全全地属于自己,可他又是自由的。这种你痛苦他难受的事何必要一开始就踏入呢?踏进去就得磨合,谁磨得越多谁最脆弱,弱到经不得他一点打击。” “所以凉哥,我们两结婚是对的。你又何必要毁了她的婚呢?她高高兴兴地去嫁人,以后再不会与你有关,不挺好的。”她挑了挑眉。 “不幸的人对别人的不幸也会很敏感。”他掏了根烟点上,“那男的太老实也太弱了,看着像十八岁的我。她不需要重蹈覆辙。” “这两人在一起哪能一直是好的。”她笑了笑,“说到底,还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 “或许是吧。”吐出烟雾,雾气蒙眼,他闭了闭眼,似是一声嘲笑。 “在她面前,我失去所有理智。人性的浅薄面就这样荒谬地击破我的防线,我永远狰狞、丑陋、不堪。” “所以…”烟夹在指尖摇晃,看向她。再放进嘴里深吸一口,“我后悔了。我会补偿她,帮她找个物质精神上都比那个要好的男人。我也不会再见她了。” 一次放弃,两次放弃,没有第三次了。这种滋味,再也不会有了。 “那你让谁带她去见你物色的男人?”她饮尽最后一滴。 烟头熄灭,酒喝尽,他沉默了两声。 “林玄榆。” 宋轻轻。这一次我先放,你就再也没有伤我的机会了。 “那凉哥,晚安吧。”她起了身走向门口,打开了门要朝外走去她的睡房。 踏出门槛一步又转了身,“我们两好像还忘了件重要的事。下周一去登记领结婚证吧。我这周要出差,没空。” 他沉了沉声,说。 好。 三三:你们都知道...我写的慢... 七十一 71 银色的车已汲汲而行,尘埃落地。一只枯叶落在鞋侧,动了两下便死去。 她还定在原地,手里的布料软却如刀,割昏了她的神智,身如蓬草。只紧捏着它,揉塞进拳里,再惶惶地背在身后。 羞耻、难堪、内疚…一股而涌,层层不息。 不敢转身,她只委着头,久了些,才侧了身子。 “王川…”死死咬着唇,抬眸。“对不起…”又低下。 沉默的王川,手指骨节铮铮响着,低眸看不大清,缓了会才放开双拳,慢看向她。 “轻轻…其实他说你换了衣服时,我就知道了….”停顿,哽了下喉咙,“他强迫你,你才是受害者,他说他是个跳梁小丑,你也选择回来了。所以不是你的错。” 她一时眼角泛红,话也慢吞。“王川…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今天,本来应该是…” “好了轻轻!别说了。” 大声打断。 王川低头看着内疚的她,又叹又忿,沉默着,却不知再说些什么,低垂着抿了抿嘴,抬眼时便瞧见她身后气势汹汹走来的林芬,一时挡在宋轻轻面前,伸开双臂。 “王川!你给我让开!我要打死这个臭不要脸的!”怒火中烧的妇女嗓门大嚷着。 双臂挥舞着,面容扭曲,似要抓她的头发,又或是扯她的衣服,却都被王川挟住,拦在手中。 “妈…”他皱了眉看向周围打量的行人,议论纷纷地停驻围观,忙低声劝着,“你冷静点…这么多人在看…” “我怎么冷静!啊!他们要看就看!就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个女人!结婚当天都还要去偷男人!当初知道她是个妓女我就不该同意你们两结婚!伤风败俗的!宋轻轻!你脏不脏人啊!”被拦住的愤怒,林芬全用手掌还在王川的背上。 “你个婊子贱女,不知廉耻,臭不要脸的…”接着,破口大骂。 宋轻轻只偏着头,低眸着,没说一句。 “她不是自愿地….”王川的话压不住林芬的愤怒。 林芬还想冲过去撕烂她,手用力的摆脱王川的禁锢,却在推搡抽拉间一下不小心打中王川的脸颊。 响脆入耳。 林芬傻了,只听王川便怒吼一声。“够了!妈!这是我的事!” 他闭了闭眼揉着脸颊。 林芬回了神,捶着他哭丧着,“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我是你亲妈!你跟我作对干什么!结婚都能这样让人看笑话,那婚后岂不是天天让你戴帽子!这种脏眼的人,我是绝对不会让她进我家家门的!”又偏着头,手指指着低头沉默的宋轻轻,语气狠绝,“王川!你要妈还是要她!你自己选!你要是选她!我林芬就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诶诶诶,干嘛呢干嘛呢…”不远的民警见这声音吵杂,人也围着,忙从桌上赶了过来。 不愿家丑外扬的王川忙讪笑着,“没事没事,家里事,一会儿就好,一会就好。”便用力拉了拉林芬的手,示意她停下。 民警看了看张牙舞爪的中年妇女,再看了看默不作声躲在王川身后的宋轻轻,“别打架啊,打了就要进所里待几天才出来的。好好沟通一下,家里和和气气的最重要。”转身又看向人群,“都散了吧,散了吧,没啥好看的。” 王川顺时点头应合着,等人走光了,便看了看愤怒后又落泪抹脸的母亲,天人纠葛后,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着。 “妈,我跟她说两句。” 林芬偏了头,脸色冷着,不愿回他,却是没了之前喊打喊杀的劲了。 他转了身,低下脖子,看着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后,“抱歉…” 她低着头,眼睫扇着,掩住情绪。 王川说,“我发现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还有….我妈…所以…”吞吞吐吐的。 她身子僵了会儿,“我知道的。”又轻声着,“对不起…” “好聚好散吧。” “还有你那婚服,酒席,彩礼,算你十万,都还回来。”林芬听了他们的话,忙插上一句。 沉默不语的王川,冷如冰霜的林芬,她张着嘴,点了点头。 “好。” 王川转头骑着摩托车回了自己家,还穿着新郎服。林芬便跟着她去她的住处拿钱,那时徐嬷已经睡了。 这个盒子很旧,旧到纹路都花了,露出大部分的铁皮。 她拿了一叠百块和几十混杂,捆成一万块的钱,多是五十一张,还有收下的彩礼,全都给了她。 林芬坐在椅上,指尖沾上口水,一点点细细的清数,见没差后,才离开。 “以后别见我儿子。”关门前,她说。 她把门关了,一月五号,一天的闹剧都被关在门外了。 她捧着盒子坐在沙发上,打开盒盖,手指点着,轻轻地数了数。 三万零两千四百五十块。 那时没有银行卡和存折,又觉得放别人那不安心,那些现钱就一点点放在盒子里。那时每天睡前第一件事就是数钱,从五角数到一百,还拿着笔打着草稿计算,离五十万还差多少。 还要挣多少才能去找他。 一天天的数,一天天的盼望。 后来徐嬷帮她把一部分的存到银行卡里,她就每个星期去查自己的钱。取出来又存进去,存进去又取出来。 总觉得要亲眼看着那些钱,而不是一串数字,才能安心。 宋轻轻合上了盖子,放回了老地方,进了卫生间准备洗漱了。 镜子中的女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真的变了。眉毛淡了,皮肤老了,眼睛也耷拉着,还有些小细纹,痘痘存在又消失了的红印子,都在脸上。 她都变了。 捧了把水浇湿着脸庞,双手抹去,再撑在台上望着镜子里的人。 林凉也会变。 所以对她粗暴冷淡,戏弄强迫,也可以随意毁了她的婚姻,对她坏,对她不在意。那是八年后的林凉。 八年不是八天。 不是她等的人,这个人,也再也不会有了。 八年后的林凉,和他门当户对的妻子幸福美满,八年后的宋轻轻,一无所有。 手指抹去双眼落下的泪,她擦了擦镜面的雾气,好好看清镜中的自己。 所以宋轻轻,她说,先招惹他是你的不对,但现在你要改正你以前的观念,忘记你所有印象中的林凉哥哥。不要再服软他、顺从他,还把自己当过去的宋轻轻。 她把所有的碎花衣从柜子里拿出来,咬着唇落着泪,用剪刀从下摆一刀剪到领口,再一刀一刀,破碎到所有衣料都只有两个指节大小,落在水泥地上沾灰。 没有了,等候没有了。 剪刀放回原位。 傻子宋轻轻,你得努力记住了。 七十二 72 他总会偷偷敲着书桌前的玻璃示意我抬头,笑着用食指和中指做出行走的模样。我就会偷偷跑出家门,在门口等他,他会给我一袋酸奶和棒棒糖,牵着我的手走在小道上,闻着青草的潮香,那时还有星星,多到眼睛都花了。然后我要忘记。 - 一月九号,星期四。多云。 林玄榆刚出校门便看见林凉的车停在不远处,眉间一皱,不大情愿地走到车门前。 “表哥,有事?” 林凉笑着,打开车门,“请你吃好吃的。” “真的?”眉梢动了动。 “你觉得现在我还能对你做什么吗?”林凉按了按车铃,勾着眉含笑着。 那天表哥回来了,说明没截胡成功。现在两人都结婚了,也没他什么事…想着想着,林玄榆心安地坐进车里。 林凉握着方向盘。 - “什么!”声大快冲破天花顶般,“你让我去说服老女人相亲?!” 刚吃完钵钵鸡,摸着肚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玄榆惊愕地看向一侧的林凉。 “嗯。”换了个频道。 “不是…”蹙眉,抬眸着。“表哥你没弄错吧…她不是成人妻了…”声越来越小,只因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声又大了,“不会吧!你真去破坏人家婚姻了?!你干什么了…” “这你别管了。”平淡而冷静,将一张照片放在茶几上,林凉用手点了点,“我这两天找了下。这个叫李龙的不错,正给张总当私人司机,收入很高,人品也不错。上进有能力,我给他看了宋轻轻的照片,说了下她的情况,只有他不太在意,说只看眼缘,可以让我带去看看。” 拿过,打量照片里比王川长相周正的男人,皱眉着,“要是宋轻轻知道是你让她去相亲,她会去才怪呢。” “所以这只能是你的意愿明白吗?”点上烟,林凉吸了一口,眼神放空。“如果她不满意就给我说,我再去找。” 放下照片,林玄榆翘着二郎腿,侧目。“你这鸟举鱼的行为,鱼会觉得你是在为它好吗?” “林玄榆…”白玉的烟含住,再呼出一口混混茫茫,神色清淡,“你怎知我带它去的不是另一片更大的湖泊?结婚归结婚,恋爱归恋爱。维持的基础就不同。现在多少因日子苦过不下去的。你才十七,没经历过就不会明白。” “是是是,我年轻,我不懂。那你现在也不过是亡羊补牢。”他轻蔑的一笑,后又深看着林凉。 “为什么不能是王川?”他问。 林凉思虑着,“一是因为,一个自己新娘被掳走强迫后还能对着仇人谄媚,胆怯地只敢回什么我相信我理解的懦夫,你觉得…”瞟向他,吸了一口,声音轻柔,“他适合宋轻轻吗?” 又偏了头看向屏幕里的花花绿绿。 “二是因为…”他说,“我的冲动和自私。所以我只能尽我的力去弥补过错。” 沉默几许,才有声音而来。 “如果她…她真的执意王川。你就告诉她,我会上门亲自诚恳的道歉,说是我的恶作剧,说那条内裤是我妻子的,我会让路柔帮我作证,并且给他们钱和事儿。但如果真的不能和好…”他又吸了一口,重重地吐出,“那再说吧。总有法子的。” 林玄榆惊住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就把这些话传达到就行了。”起身,准备回房安睡。 “表哥!”眼见林凉要走,林玄榆忙叫住他,“姨妈那天问你去哪还是我给你扯的谎!你明知道我喜欢她…却还让我去…”些些的委屈。 停住步子,林凉没有转身,“林玄榆,你是明知道不可能的。她是二十七不是十七,再没有多余的青春来陪你耗。还有,你明知道她是个…”停顿一声,抬眸望向窗外,“所以得找个真正能照顾她的懂吗?” “你说那么多让她结婚的话!”林玄榆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却每个字都在说你还在乎着她。” “是。”低着眸,最后一缕烟丝入肺。 这次他没再否认,便迈出了第一步。 他又说。但我会忘记。然后。 不在乎。 - 周六是个好天气,阳光很足,像根小火柴捧在手心放光着。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真心地对我好,不要求回报…” 哼着歌晾着衣服的宋轻轻,挂上了最后一件裤子,便放好晾衣杆,拍拍手,摸了摸窗台上新买的仙人掌,刺得缩了手,抿嘴。 坐在桌前,掏出了自己的本子,一页是城市地名和交通路线,一页是医院的急救号码,再翻一页,是菜谱指南,在中火的字旁用红笔写了一排字“我要克服它”。再翻,就是零零散散的一些教训。 骗去宾馆,红字写上,备好防狼喷雾和辣椒水。网络诈骗说花一万就可以出国,被徐嬷识破损失了一万,警察现在都还没追回。红字写上,千万不能贪小便宜。 再翻就是日记了。 他没来。2012/04/17。他没来。2013/05/20。他没来。2016/09/21。 他来了。2019/11/22。 最后翻页,就是崭新的一面了。她握着笔,认真写下。 “学习开小超市的技巧。2020/1/11” 落笔完,还未深思,两声敲门声,她忙起身,“来了。” “谁啊。”透过猫眼,疑惑地看着来人,思了会儿才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林玄榆提着零食和水果,进门放在茶几上,便缓缓坐下。 望着站立的她几眼,他有些犹豫的。“那个…听说你…”偷偷打量她的情绪,“…单身了?” 宋轻轻没说话,直盯着他。 他忙不自在地抖掉她的眼神,大声着,“老女人,你…你别胡思乱想!我才不是来自荐的。” 宋轻轻这才动身给他倒了杯水。 接过水捧着,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扯笑着。 “仙人掌长得不错啊。” “这洗衣机新买的啊…挺好看的。” “衣服刚晾呢…也是好不容易有个晴天。” 她只呆望着他,不吭一声。 “咳咳…”见她一直沉默,轻咳几声,他终于鼓了气说着,“那个…老女人…你...要不要试试别的?” 她困惑的眨眨眼。 “就是相亲…”说完便拉过她坐下,把李龙的照片塞在她手中,“你看看这个怎么样,我跟你说,他有车有房,工资上万,比那个什么的王川好多了。” “不去。”不看一眼便扔下。 林玄榆皱眉,“为什么?” 她又不说话了。 “你该不会真喜欢王川吧?”他睁大了眼,不肯放过她脸上的任何情绪。 她默着,低着头,却让他松了心,展开眉头,“那你咋不去?反正都不爱,嫁个条件好的不行?” 想了想,又把林凉的话说了出来,“其实吧,相亲名义上感觉玷污了感情,但你爱一个人,不都是从陌生人开始的?相亲只是给了条捷径,你去看看,说不定合眼缘就爱上了呢。”又轻咳两声,“反正如果你要找结婚人选,不是旧恩客就是去网恋,最后还不是得相亲…” 她抿抿唇,“不去。” “你…”盯着她,如箭矢般,“你是不是还喜欢表哥?!” 手指僵住,她轻轻摇头,扳着手指。“…不爱。” “你哄谁呢…”林玄榆无情的拆穿她,“装都装不像。” 她叹着气,没有被揭穿后的恼怒,看着他语气淡然。 “我正在学,怎么不爱他,忘记他。” 这回轮到他的沉默,低着眸,缓缓地喝着水,他看着身侧本如纯白植株的女人,已经学会了撒谎。 他紧了紧杯子,看向她。“八年前你为什么要离开表哥?” 她远远看去。 那颗仙人掌,正吸收着阳恣意地活着,风吹起衣角,水滴一点点下坠消失。空气里弥漫着洗衣香。 这是新生活。 以前都结束了。 所以她给他讲了这个,她不再执着的一个故事,一个八年前的故事。 雨中缺考的少年,被强暴后的怀抱,灯花下的背肢,他说我们要建一个家。辛苦的外卖生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沮丧的迷路,蒙着眼给她的小卖铺,断掉的食指,临死的一声声轻轻,她说不爱,她用力扳开他左手食指的离开,还有,满怀希望的回来,站在门口,从白天敲到黑夜。 一个个故事,都难忘,都心酸,也都,相爱。 他呆了,他看着宋轻轻平淡地说着八年前的事,心中正一层一层的骇浪。 一个奋不顾身下坠人生的少年,一个想跟上他帮助他分担他的傻子少女。 他那时还嘲笑林凉,说他顾虑很多,家世背景。还怪他阻拦他… 时隔八年,他们依旧还爱着。 明明速食爱情才是这个世界的标配,八年,只会被人质疑,甚至说一句“傻”。可是这世上,还有不合流的... 因为。 浅喜如苍狗,深爱如长风。 “难怪你要嫁给做外卖员的王川。”他一口饮尽杯里的水。 她沉默着。 望着空杯,情绪上涌,杯子便用力的砸进垃圾桶里,站起身,他发怒皱眉地看着她。 “我说你们两个真的是!有误会就不能好好说吗?!你的等待,你的后悔就不能让他早点知道吗?!明明互相那么爱,现在搞成这样!这个放弃那个不在乎的,还一个个说要忘记,真他妈烦死了!” 他甩着袖子,大吸着气平复着胸腔,望着她。 闭了闭眼绕过她走到门前便打开门,门刚拉出一个小缝,停了,不甘心的意味从脚至头,他用力捏紧了拳头。 一个猛然转身,大步向前便紧紧抱住宋轻轻,放开后便用手掌用力地挤压着她的面颊,死死盯着她滑稽的面孔。 语气恶狠,咬牙切齿。 “你们俩都必须给老子幸福听到没!” 再转身离去。 留下她茫然呆怔地揉着脸,看着他的背影消失。 七十三 73 日正,一层层雪化落,尘埃里都是雪味。 林凉接起电话,右手敲击键盘,修订着企业年终总案。“怎么样?” “她答应了。”他回到。 右手食指停滞半刻,话却依旧连贯,“嗯。好。”垂下眼眸,顿了会,“那明天见吧。我跟李龙谈一下,到时候…” “真的放弃了吗?”林玄榆打断他。 林凉皱皱眉,握紧了手机,“什么?” “我说,你真的要放弃一个等了你八年的人吗?” 听了话,他放了左手摩挲着衣料,背贴在椅上,神色淡淡,“放弃?没有拥有哪来的放弃。”又看向窗外放空着,淡漠着眸子。“八年不是八个小时。一个苦求不留的人等我八年…” 收回了眼,低下。“林玄榆,别说了。你只会提醒我,她不值得我做那么多。” 光落在他的手骨处,一片白金色。 “表哥…” 林玄榆坐在宋轻轻住处附近的一个石凳上,望着周遭的人群,绕着草根。“你知道吗?她用了八年,去偿还那四天。” 手指收紧,林凉低了低眸。 “有个傻子。渐渐觉得她在拖累她喜欢的人。众人的流言与挑拨,更加剧着她内心的自卑。于是她在那人车祸那天,提出了离开。” “她回了已经搬家的哥哥家。坐火车两天两夜到达Z市,可婶婶因为那人对她的报复,赶走她。当无处可去孤身一人时,她碰到了一个女孩,女孩告诉她要勇敢要消除对自己的轻视,要对那人说…对不起。所以两天后,她回来了,她回来…找他了。” “傻子去了医院,可他不在。于是回到出租屋,一遍遍的敲门,从白天到黑夜。邻居嫌吵地让保安将她拖走,她在地上睡了一夜,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房东告诉她,说…那人已经出国了,所以…”他闭了闭眼,“她去做了猫儿,想挣多的钱,出国找他,可惜,干了八年…还是….”他没有说完。 林凉抬着头,喉结轻轻滚动。 “这个按摩院,因为那人熟悉,怕他回来想找她却找不到她,所以待着等着不愿去别处做活。还听他的话,不让别人碰下面,所以只做口。” “你说…”他轻笑一声,“她是不是个傻子?错过就错过了,还等八年干嘛?那人永远不会来找她的。” 左手从桌上的烟包里抽出一根,指尖夹着,微微凉,打火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两下。口中白雾绕绕,他闭了眼。 “表哥…我就说到这儿了。” 少年利落的挂断。 他的眼前含混着烟雾,如昏黄的灯花。 手机轻放在台面,他睁开眼,扬起的下巴落下,望着电脑屏无声无息的,只抽着烟。 半刻会,他打开了抽屉。里面只是一些重要的文件。 他恍然间想起几天前,已经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于是起身往垃圾桶走去,里面只有些废纸。 家政已经打理干净了。 抽了筋般,坐回椅子上时,心空落着。 结婚。家。 这个空大的别墅,已没了她存在的一丝一迹。发卡,戒指,相机,他都扔了。只有食指上的一行“遗忘”存在。 他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去遗忘、去淡化,也逃避、也压抑。 八年前,一直主动的自己,因为无能活得谨慎担心的自己,对她不吃醋不在意而患得患失的自己,病痛委屈的自己,她一句轻轻的离开,就能将他彻底摧毁。 熊火被凉水熄灭,剩下的,便只能是灰,越热,就越冷。 八年后,所以这个双掌捂耳的瞽者,总是下意识地忽略她话后的故事和情感。 她说,我一直在等你。她说,我爱你。她说,我在向你靠近。 满身包裹的他,被阴影绑架的他,于是只跟她谈伤害、谈现实,再不愿触碰爱情。 明明心如已灰之木,身却如不系之舟。都头来,八年的遗忘都成了自以为是。拾起后又放下,放下后又念念不舍的回眸三顾。理智、矜持、涵养,灰飞烟灭。 为什么… 你说是为什么。 傻姑娘。 - 印玉小区因年岁变得更加斑驳。灰黑色爬满了这幢老小区。墙上还落满了藤枝,张牙舞爪。 他站在楼下,抬起头,仰视着那片窗栏。 铁锈色的窗栏,男人晾好的黑色大衣已经干了,风只吹起它一只袖子,时不时地擦着杆子。窗台上摆了一盆快干枯的吊兰。 风些大,吊兰的枯叶被风吹走,缓缓地,旋转着,落在地面。 他弯了腰,伸手去捡,握在手上,直了身,轻轻抬了头… “林凉哥哥,快拿上来…这风真大,我刚收衣服呢,它就给我刮下去了。刚好你回来了。”少女笑着俯视,拿着衣杆,半个身子探出窗台。 少年仰着头,拿着短袖扬了扬,笑着。“马上。” 这个少年,在阳光下晾着衣服,手不安分地多摸了几次她的贴身衣。 别扭地戴着围裙拿着锅铲炒菜,面上淡定如山,心里却计算着盐和味精的比重是否合理,脑里闪过无数物理公式。 按住她的身子,给懒散的她吹着头发,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他说, “湿头发会头痛的。” 低下头给她细心地剪着指甲,笑着说,“别乱动啊,不然会剪到肉的。” 坐在沙发上抱着她,看着她打游戏,输一局亲一次,越亲越输,引来她不满的嘟嘴,他面上歉意,心里却欢喜。 这个,表面如温,内里沸腾的少年。 “林凉?” 有人唤了他。 转了身,是提着菜刚回家的房东婆婆。 他笑着回她,“这么巧。” “回来看看啊?”房东笑着,一面打量着他全身,“这几年过得很不错啊。” “哪里。”他摆摆手。 瞧了瞧他身侧,似是想到什么,她疑惑着。“宋轻轻呢?她没来吗?”顿了会儿又笑着拍了拍头,“哎呀我这老糊涂,我都忘了你出国了。” 他动了动手指,没说话。 老年人便唠叨起了,“这孩子满造孽的。那不是你妈来退租的第四天,她就回来了,一直敲门,一直敲到深夜,保安都赶她走了。路上就被混混给打了,不知道被谁救了,之后说话都不利索。” “我也是她找我那天才知道她出了这事儿,主要那天她来问我你去哪了,你妈说你出国,那我就实话实说了。那孩子就问我出国要多少钱,她那样子怎么出得了,所以我就说高些,就想打消她这个念头。这孩子来时头上的疤都没消呢,说话更像个傻子了,真怪可怜的。” 房东说了一大通,见他像是漠不关心的样,一时觉得自己话多了,忙打回圆场。 “那时候大家就蛮不看好你们的。觉得轻轻配不上。可我倒觉得轻轻虽然脑子是不太好,但心里蛮在意你也挺能吃苦的,小卖部关了的那段时间,你出去工作,她就上门给人家做家政挣钱,也经常帮我做家务求我缓一下你们的房租。”她提了提菜,有些重,笑着。“不过那都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去了什么地方,看样子你们两也没成…那我回去弄饭,先走了啊。” 阳光有些扎眼。 他迟钝了几声,才摇了摇手,“再见。” 便看着房东身影离去。 又转了身,仰头看着那扇窗,不知怎的,眼睛有点涩。 落日在红色的夕阳里沐浴,楼层披上一层红纱,身上的白衫也红了,背影是黑的。握着手机的右手,平稳而有力着。 “凉哥,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女人惊异而又笑着,“等等,先别说。让我猜猜你要说什么…” “关于结婚的?”她问。 “嗯。” 空气静止,她沉默了一会, “确定了?” 他也停顿了,“…嗯。” 女人隔了会才笑了笑,“看来注定是我孤家寡人了。”放下签字的手,她转了转椅子,“凉哥,记得请我喝喜酒。不过我这个前妻就不包红包了啊。” “不过我也明白。”她说,“爱情就是游戏,付出得越多越舍不得。哪怕它的确差强人意。” 电话终止。 他低了头,又吸了一口烟,烟苦涩也浓,浓到心颠。 烟头的烟徐徐而上,散在空中。 他是她的老师,却忘了教她怎么去爱他。 - 傻姑娘。 一个人过得这么糟糕。 还是我来陪你这辈子吧。 做你的凤凰木,陪你至死。 三三:想吃肉的莫急。炖久点越香。林凉开始追妻,这个火葬场不会太狠哈。毕竟林凉不是个渣男。接下来应该算甜... 正文肉只有一个。番外再说,没想好。 七十四 74 一月十二号,多云漫布,乌压压一片,吞没了光。 正在饭桌上吃早饭的三人,年老的夫妇闲谈着国内冠状病毒的局势,滔滔不绝。 路柔坐在一侧,饭足后放了筷,低着眸用着餐巾擦了擦唇,缓缓移开椅座。 看了一眼还在谈论的两人,又低眸着,“爸、妈。说一下,我跟林凉结束了。” 鹰过燕群般,路家夫妇停了对话,惊疑地望向她,蹙眉皱宇间,路父发声了。 “你说什么?” “就是不结了。”她笑了笑,“和平分的。” “路柔!”路父气她散漫的态度,手拍桌面,“你在说些什么话?!” 神色未变,她张开五指,看了看刚做的指甲,“我就觉得…跟男人躺一床上,然后生儿育女。想想就没意思。不如多花点时间精力在事业上。” “事业和结婚根本就不冲突。”路父不同意她的说法,皱着眉,“结了婚,林家还可以帮衬你,你现在说不结了,你以为林家还会帮你?!” “放心。”路柔收了手,缓缓起身,“林凉欠我的情,这次挺大的。” 路父眉目一紧,“他先提的?” 点点头,她背了身,准备离开。“恰好我也没这心思。” “路柔。”他轻轻叹息一声,“我知道你被那个人渣伤了心,所以才对男人失望…”缓缓站起身,望向她。“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她轻轻摇了头,脚步迈出门槛,“不,我应该谢谢他。”右手食指划过左手腕间的一条割痕,褐色埋住白色,她低头笑了声,又扬起头。“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活得比以前自在多了。” 直往前走,指纹解开院门,往左转个弯,路柔看见来人,轻轻的抬眸。 背依在墙边的男人白衣黑裤,衣衫扣子不怕冷解开两颗露出刀割般的锁骨,瓷白如玉。他的眉色稍浅,像是玉雕的般,眼却深邃至墨黑,上挑的眼角惑人,仿若生来便是勾人的,唇线细短,唇珠翘然,一副风流、摄人心魄样。 危险而具有侵略性的男人。 路柔低了眸,如陌生人般略过。 风穿过她的指尖,凉意如丝。两步后,一只热温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在身后传来。 “小柔,我们谈谈。” 路柔微垂了眼,没有动,声音轻如柔云般。 “滚。” 她说。 - “好。我问问林凉的意思。”许玉月含着歉意回应了路母的盘问,放下电话,揉了揉太阳穴,望着林宅的草坪。 轻轻唉息一声,拿起一旁电话,拨通了另一则。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正在通话中。 直到第三次才接起,对方没说话,静默着。 许玉月揉揉眉头,直入主题。“你是不是遇见宋轻轻了?!” 对方沉默了几声,回了她,“我的决定不需要你的认可。还有别的吗?我还有事。” “林凉!”许玉月声大了些,缓了气才平稳地说着,“我不后悔当初劝她离开。你知道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岁吗?在最有冲劲最应该拼搏的年纪里却去纠缠什么情情爱爱,值得吗?你的家庭,你自小的教养,都在指引你成为精英。而你却肯为她放弃这么多,这是我绝不允许看到的。我是你的父母,我负责的是你的未来懂吗?我不希望你后半生一事无成。” 对面的人没反驳,也没肯定。 许玉月叹了一口气,“林凉,我也知道。八年前的离家出走,前几年的颓废,和现在的独行,不与我们亲近。都因为你虽然面相温和,骨子里却叛逆得很。所以我和你爸都在反思,是不是对你太过严苛,以致于你对于我们产生了反感。” 树叶飘落,草屑一片。 “所以这些年我和你爸一直都在改。不强迫你的婚姻人选,不干涉你的事业,不参与你的决定。而你现在事业蒸蒸日上,不再需要婚姻的介入,当你说定路柔时,我们都以为你是真的忘了她…”她笑了一声,“可我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 “这八年我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都这样了还执意是她的话…”她闭了闭眼,“那我再反驳也没用了。” 睁开眼,电话里依旧沉默,可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两年后,给我生个小乖孙吧。”她笑了笑,“我老了,挺想抱个孙子的。” 电话没有挂断,许玉月摸了摸手背上已经起皱的干皮,等他回话。 “好。”他说。 电话结束。 - “窝窝头,一块钱四个。” 下午,菜市场人声鼎沸,喇叭声、叫卖声不停,人潮人涌。 宋轻轻提着买好的小南瓜和葱,三两牛肉,走出菜市场入口,看着街上有人带上了口罩,她顿时想起徐嬷上午跟她说最近有传染病毒,让她出去买菜时顺便去药店买点口罩。 口罩还没涨价,宋轻轻买了一包,扔进袋子里,准备回家。 一路上没有阳光,却闻到了新生。 一对平凡的夫妇各自拎着大口袋的一侧从她身前经过,两人都穿着情侣睡服,欢声笑语。 她有些恍惚。 或许,有人也是这样,正在和他的妻子买菜,开心的… 那人结婚的热潮一直高居在微博不下,她也不是特意搜查,两人的同行机场照便在首页挂着,墨镜长腿,男才女貌。评论区都是一番的夸赞。 她也不知怎的,脑抽筋地评论了一句。 【男的真丑】 发出去十几秒后,就有人回复她。 【你眼瞎?】 便又气又羞的把微博给卸了。 回想起来,还不是不甘和嫉妒在鬼鬼作祟。 宋轻轻摇摇头,把这些杂念都给扔掉。 她和徐嬷的租房住在二楼,通过两层楼间的过道,再拐个弯便是门口,没有单元门,一眼便看全楼梯。 便提着口袋,看着脚下,缓缓上楼。 踏完最后一阶,抬眸,她的嘴角抿着,身子顿然僵滞了。 男人站在一楼过道的窗户前,微垂的脸隐在乌云的天色中,神色不清,釉白的指节轻搭在黑衣上仿若食了光般,喉结轻动,如罂粟般美诱,又,丧命。 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袋子,缓缓抬头,嘴线本是下置而显得阴郁,见她望来,便笑着。 “轻轻,回来了?” 听着像他和她同居似的。 宋轻轻望了他一眼便垂下。 一个有妻子的人,还来这干嘛? 于是不发一言,转着左弯,准备上楼。走出三步,右脚刚贴上台阶,右手腕便被拽得用力。全身不稳地被他扯过转体,和他直直面对着,眉头轻皱。 男人的身子如狼般迫近,胸膛一步步将她逼向墙壁,左臂便撑着墙面,围住她,低了头便牢牢盯着。黑影略上他的面容,一时阴色后,见她情绪不稳,才放缓了右手挟握的力度和表情。 声音如风和煦,“怎么不跟我打个招呼?” 空气静止的半分后,她缓缓发了声,“你好…”低头,便看着他骨节突出的右手。 他只看着她,眼深如海,唇线紧合。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楼梯,“林先生…” 被握住的地方猛然收紧,一时生疼。她皱着眉将袋子全挂在右手手指上,左手便附上他的右手,用了劲的试图掰开。 手背只是刮出几条红印,他低头看着她奋力却纹丝不动的模样,笑着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声音缠绵如丝,“你觉得,我还和八年前一样弱吗?” 她缓缓地垂下左手,低着头,鼻尖酸酸地看着地面。 这个人… 八年后的林凉怎么会这么坏。 他对路柔温声说话,笑得柔情成这样,对她却总不是这样。仔细想来,八年后的相遇,他都是以压迫和强势的态度对她,根本不像以前那样,会温言细语地和她说些软话,能迎合她的想法,她要是不高兴,他早就哄着她了。 还是真的… 他不过把自己当成低一等的妓女,还在戏耍她。 “你放手。”低眸,声音都冷了。 他的右手如雕塑般僵住,弯下腰,脸直对着她的脸,明白地看清她脸上的漠然。 呆呆的,小声小气的宋轻轻… 可以忽视他,不理他,还可以排斥他。 黑色的气压在沸腾,眉宇间阴色沉沉。他的左手食指上下抚摸着她的面颊,绒毛软细。 “宋轻轻,我们好好聊聊。”神色认真。 她顿了声,望着他不依不饶的神色,妥协般想说个“好”来,因毛病话说得慢,便低下头,瞧着他的右手。 晃眼的戒指正戴在食指上,清晰夺目。 眼睛干涩,于是那个字便变了,“没必要。”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如烫手山芋般放开她的手腕,背在身后不愿让她瞧见。 一时怪自己那几天情绪恍惚得厉害,忘了把婚戒取下。懊恼地清着嗓,想解释一番,声还未出,便梗在喉中张不得。 “老李,买菜回来了?” 宋轻轻看着上楼来的王梅的丈夫,忙笑着出声唤到。 林凉盯着她的唇齿言笑,胸膛正刺骨的寒风。 老李有些不解的看着两人,“对啊…” 他转了身,想看那人是谁。宋轻轻便趁机从他的包围里走出来,加快步伐地跟着老李身旁,有说有笑的背对他远去,步调一致。 没看他一眼。 没有一个字。 没有光的阴天,总得有人要枯死。 林凉瞳孔上扬,久久盯着两人的背影,掏出了烟。 眉眼阴沉。 - 回到家中,宋轻轻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眨着眼抿着唇。 她是真的没搞清他的意图。结了婚还这样,这不就是出轨吗?果然阿姨们都说,男人有了钱就变坏。她想,他现在多有钱,人就有多坏。 不过还好,她现在每天都在练习冷漠和平静,甚至是咄咄逼人。连徐嬷都难以置信地说,轻轻居然能从嘴里说出骂人话了。 都是她特意跑去菜市场跟阿姨们砍价,还有看她们吵架拌嘴,学会了不少这样的语气和字句。就是为了以后能争气点。今天居然能不带迟疑地向他说出,看来她对他的依赖已经在下降了。 除了那次,她没有对他这样冷淡过,以他现在的脾性,林凉肯定忍受不了。 她有时悄悄打开门,猫着身子偷偷看了楼道几眼,都没看见人在。 关了门又觉得心累,鼻子又酸了。 这人真的是,能不能别招惹她了啊… 待晚间吃过饭,宋轻轻发现垃圾桶都满了,于是包上塑料袋,推开门,准备下楼倒垃圾。 提着几袋垃圾,要拐两个弯才是垃圾箱。这里没有路灯,只能摸着黑借着微弱的月色和别人家的灯火走着。 到了后便扔进去,她轻松地拍着手,刚转身便碰到一个坚实的胸膛,吓得她心尖都在发抖。 她抬眸,微微哆嗦地望着来人。 林凉没走,整一天都在门口的墙边等着,见她终于出来,便一直尾随着,轻动作地跟在她身后。 眸子定住,瞬间放下。只绕过他侧身便走。 一只右手臂拦住她的去路,他的声音微冷,“和别人脸都笑烂了,对我就冷漠成这样?嗯?” 眼神无意放在他的右手上,戒指已经没了。 宋轻轻矮,稍稍低了头便从林凉手臂下钻出去,想拔腿就跑,可刚迈出一步,便被他蛮力地用右手臂圈住腰身,再一用力,整个人便被他拴在腰间般,直拖着往前走去。 “你放开我!”宋轻轻挣扎着动作,却被他越锢越紧。抬头看见他如冰霜般的神色,一时气急攻心。 “林凉,你…你无耻。”刚学的话第一次用上。 还会骂人了… 呵… 低气压只笼罩在他的头顶,脸色比夜色暗黑。阴鬼如他,连拖带抱地挟制着宋轻轻走到他车前。 她的双臂抵着车门不愿进去,却被林凉一个挠痒痒便折软了,便被他塞进副驾驶,上了车锁。 坐回驾驶位,给自己的助理发了条短信,他便散漫地甩开手机扔在随意处,握着方向盘,侧着脸看着她。 阴恻恻的嘴角幅度扬起。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说。 她只闷闷地,低着头,不想和他说话。 下车时,宋轻轻一看这地方就愣了,死活不愿下车,林凉便强拉硬拽地把她抱在身上,宋轻轻挣扎着,双手拍打着他的背,扭动着腿,可都无济于事,又怕自己仰头摔倒,只能认命地咬着唇又骂他了几句“无耻”。 他只当耳旁风。 这个地方… 她被他一点点地走着抱进去。 是他们第一次的旅馆,这么多年,它居然还开着。只是装潢翻新了,看着光鲜亮丽了许多。 她怕前台小姐看她笑话,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不敢挣扎多度,脸埋进他脖子里,把自己的脸给藏住,右手又气羞地掐着他的腰肉。 男人顿时闷哼一声,握紧了她的手包住,嗓音沉哑。“乖,别闹。” 下身与他的腹部时不时相碰着,她自然知道他的反应,只好咬着他的锁骨出气,白色的衬衣上布满水迹。 臀部一个巴掌落下。 他的声沙哑得性感,“说了别闹。” 同样的房间。 弯着腰,放在床上,她便急着起身,却被动作快的他死死压住,她的摇摆挣脱都成了笑话,他的眼平静如水般。 眼看他风轻云淡,宋轻轻一时鼻尖酸涩,只觉得这人怎么能这样。 明明已经是别人的老公,自己却因为他没有结成婚,被人说三道四,在她以为一切都要恢复平静时,他却还来招惹她。 她真的在他眼中只是个妓女吗… 火烧着神经未梢,宋轻轻破口大骂,“林凉,你不要脸!” 不要脸... 嗯... 平静的水面顿时被巨石打乱,河床的泥土猛然翻涌至上,一层一叠地上腾着,浑浊不堪地染脏了整片水域。 他的食指,附上,捏扯着她的下唇瓣,揉玩般。 这张一次次骂他的唇,应该怎么惩罚呢… 理智已如泥般瘫软,百骸里的气冲毁他仅存的平和温柔,她的叱骂推向他濒临易怒的崖边。 一时眉宇沉郁,脸色浊黑。 偏头,尖牙猛然刺咬着她软软的耳垂。 他的话也黑,语气却如诉密轻虚。 “对。宋轻轻,我不要脸,我只要你,哪怕用强。” 左手利落地解开皮扣,在她来不及反应时便抽出皮带,拉着她的双手高举头顶地一圈一圈地捆绑着,最后打了个死结。 双臂撑在她的脸庞,低着头,俊俏的脸冲她一笑,山温水软般。 “轻轻,除了无耻和不要脸,还有别的骂我的词没?” 语气无害。 她只觉得惊怖,身躯寒战。 她用力的蹬着腿,翻身扭动,便被他抱起身子,被他放下站住,望着对面的门,紧贴在身后的人让她颤动,被他脱去鞋袜的脚趾在凉意的瓷砖上紧紧缩着。 怒气已被现有的举措和未知的行为所引来的恐惧吞没,从没被这样对待,比林玄榆找她那次更恐怖的林凉,黑色的林凉。 她眼角红了。即使现在衣冠整齐,但总觉得已被剥皮剔骨般,浑身难捱。 一个重重的顶胯,撞在她的臀肉上,他轻轻低喘一声便侧着脸,看着她的湿眼,手指抚过她的眼角。 轻笑着,“别怕,轻轻。只要你不哭,我就只做一次。” 心还未落下。 他的话又响起,残忍地割据她的惧怕。“但如果你流泪了,我就会往死里弄你。直到射出来的都是水为止。知道吗?” 惧怕衍生出绝望。她低着眸,哑着声,眼角微湿着。“林凉,你太坏了。” 坏? 新的词?可以… 他只如冷窖里的冰般。“嗯。宋文安、林玄榆和王川,他们都比我好。” 话落,便被摔在床上,手被死捆着,只靠双腿无法站立或是脱离床面,多次试图的失败,她只能无助地移动着腰身缓缓靠近床头的墙面,如逼入角落里的猎物般。 唇瓣张合,摇着头,“林凉。对不起…我不该骂你的…你放我离开好不好…” 袖扣解开,慢条斯理。领带扯下,优雅缓慢含笑地一颗颗解开纽扣,手指拂过被她啃咬的锁骨,竖放在唇上。 “嘘…你别这样求我…轻轻…” 西装卸下,衬衣扣子解完,半露着腰身。 腰侧两方肌肉鼓出,有力地塑造着精致的线条,腹肌有致而不夸张地分布着,利落却不失狂野。下腹轻轻凹陷,两条弯线隐入黑色裤边,庞然鼓起的布料骇人心脾。 拉链声,只如利剑般。 正刺穿她的全身。 穿衣斯文正经,像是柳畔携扇书卷气的翩翩公子。 没了衣,却如浑水野兽般。 食人不吐骨。 三三:1.俺说过,凉哥现在的性格会是个阻碍。 2.下章肉,也是正文最后一个肉哈哈哈。 3.我发现我一两天不更,就能憋个大的 4.肉完了,开始正式追妻。低三下四? 5.暂时想不到了,想到了再补上。 七十五 75 天真的暗了,黑得浑茫。 葱白的食指沿着灯光开关凸起的底部,沿线散漫划过,指尖点触着开关表面,伴着阴粟的嘴角笑意,在一双惊恐的眼中,轻轻按下。 光,一霎淡了。 窗外城市的灯照着,五官隐于黑暗中,难辨神色。只有落在白色墙壁的黑影,一晃一晃,像巨人般,青面獠牙。 包裹巨物的黑色布料鼓出两条拉链线外,狞恶难睹。 脚步声走到窗侧,双指雅然拉过暗蓝色窗帘,吞噬最后的一缝光线,一面伴来的,是男人外露情绪的话。 “宋轻轻,和你好好说话你不肯。”低眸,解开裤上最后一颗缚束,手指握住两侧边角。 不带迟疑地,滑落在地。 ”不理我、骂我,扔下我。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他缓缓抬眸,眉间阴晦至深,笑意残忍。“非得这样你才能好好听我说话…是吗?” 四周,都黑了,黑色加剧内心的不安,瞳孔里只有骇人心脾的黑影,正缓缓向她靠近。 她发憷地低着头,紧缩着双肩,额头抵在膝盖上,两侧长发掩住她紧咬着下唇的畏怯,和微微发抖的双臂。 她怕这样的林凉。 即使… 他的呼吸很细很小,他坐在床沿的动作很轻很柔,他右手食指像鱼游般柔抚过她的手臂,眼眸微垂着。 可是… 她怕。 握成拳的手都在无休止地颤栗。 闭着眼,一些认知便堂而皇之地窜出来,却更再加重着她的恐慌。 原来折磨婶婶的人,真的是他。他说他重欲狠暴,她一度不信,却每次都栽。初遇,他对她粗暴的一场性爱,每日的夺舍,次数多到她抗拒害怕,还有车里的那场强迫。 他真实的性子,一览无余。 无一不在说… 惹了他便会得来成千上万的报复,性格强横而偏执,喜性欲却极其不喜她抵触他、排斥他,更何况,她还骂了他… 鼻头恍然间又涩了,她怕自己哭出来,赶紧憋回眼泪,用膝盖肉抹去,生怕被他看到。 她现在无比后悔学了骂人话。 “我没有骂你…”埋着头,自欺欺人的话含糊不清地吐出。 他没有理睬。 “轻轻…”指头便绕着她的发尾,话又柔了,像条鞭子般。“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吗?” 什么… 无措不安的,下巴微微抬升。 “就是…”撩起遮耳的黑发,温柔的撇在耳后,话语像雾气般潮湿了她的耳侧肉。“你说…你讨厌这样的林凉哥哥…” 话如一条线,穿透了所有的往事,将少年的模样勾出,与现在的重叠,扭曲后竟完美的重合。 她低垂的眸缓缓偏着,点点打量那人的面容,嘴唇深深抿着,眼里恍悟的意味般。 原来… 林凉,不是变了。 是他本就这样。 脚趾顿时紧紧抓住床单,她的下巴轻轻摇动着,身躯向后,带着哀求的意味。“不要…不要…” 怯怯地说着话,便着急地想挣脱手上的绳束,双臂用力向外或是上下摩擦,眼里都是慌急而发怵着,只试图挣开。 可…这是个死结。 她在怕他… 男人勾勾眉,五指撑在床单上,身子半倾斜着,眸子深如湖底。 双眼泛水的惧意和求饶,白齿咬出的唇红,节节后退的身子,双腿挨紧,连如玉的脚趾都在勾人骸骨的蜷缩畏惧着。 无助、惧怕、惶恐,应是得让人好好可怜的人儿… 他的喉结不自主地滚动、吞咽着,眸子死死盯着。 可他有个怪癖… 他可真爱死宋轻轻在床上求他那模样了。 呐… 真…恨不得… 食入囊中,细细丸吞,每丝每缕,都必须得有他的气味才行。 浑水上的白色屋顶已着火,正沸燃他的冷静,正麻痹他的神经,花已枯萎,阴天死去。 于是狠狠揉了揉硬得发疼的地儿,难耐的滋味不消反增,双手便拉直她的双腿,迅速翻身压在身下,右手圈住她的手腕,控制着,朝他大腿张开的那处儿送去。 左手便掏出布料内的,与俊俏面容更对比出的丑陋不堪,直晃晃地落进她的眼。 她的手背碰到温热而带着黏意的皮肉,感受起伏的筋络,黏湿的液体滑在手背。 “轻轻…”他的话掺杂着哄人的软意,“乖,握住。” 她没碰过,也不愿碰这折磨人的狰狞东西,手指紧握着就是不肯张开,任他软话哄她。 林凉瞧着她的双手半晌,抬眸,再看她一副宁死不屈的神色,一时轻轻弯着嘴角,眸色沉郁,嘴唇咬着她的耳垂,声音低哑。 “连老公的话都不听了?嗯?”手指附上胸乳。 老公… 他算她哪门子的老公!他明明就是路柔的老公! 宋轻轻顿时被激炸了,眼睛红着,“你放开我!你就是无耻!你不要脸!你放开我!” 林凉压住她扭动的腿,面色沉沉,手指猛然按开床头黄色的小灯。“宋轻轻,你还骂是吧?” 一时喉部吞咽,瞧他比黑暗更暗的脸色,委屈顿生,又怕惹了他,只得小声,低着头,“你就是无耻…不要脸…” 他,听到了。 双眼轻轻眯着,泛着危险的气息打量着她全身,左手拿起丢在床上的领带,双手扯着,拉着,像是戏玩般,眼神却如刀锋利。 “我的轻轻,你真的太不乖了。” 认真而残忍。 还未全反应,那根黑色领带便缠绕着那根皮带拉过她的双臂拴在床柱上,双腿的凉意是瞬间的。 上衣被右手一霎间掀开,胸衣拉下,点珠便被如小孩吃奶般吮吸得她隐隐作疼,另一侧便是尽情的揉捏,红色便在男人指尖处翻来覆去,又或是双指紧压拉扯。 她喃喃小声,抗拒地扭动着腰部。 修长的腿压住她的双腿,肉与肉紧密贴合。 她的骨头却被压得作疼,却什么都动不了,便抿着唇看着他,胸腔不平的起伏着,瞪着那人,委屈地说了句,“疼…” 他才收了刚刚的劣气,减小压在她身上的力度,下体陷进她薄薄的布料,上下摩擦,唇凑近她的。 话语如雾,“你乖乖的…我就不让你疼。” 阴粒一向是刺激点,黑暗也凸显着阴部的触感,她生理性难耐地贴近他,扭着,却被他的手掌锢住腰肢,不动。 “舒服?”他的手指按压着她的阴粒,布料已经湿透。 难堪到停住身子,只想闭上眼睛,偏着头不想回他邪恶的问话。 他深深地看着她的动作,嘴角弯起,低眸,手指绞着布料成线,夹在中间,恰好夹在她的阴粒点,便拨开两瓣肉,自己那物儿也顺着向上夹在中间,像面包般。手掌便包住她的肉紧紧贴住,听着她难耐的出声又憋回,笑着抽动着,缓却重地磨着她的。 双层的挤压擦动,时间一层一层地酸麻着她的神经。宋轻轻潮了,下面难持地一抽一抽着,霎时羞堪地红了眼,只想用双臂死死捂住脸。 更不想看见他脸上的调侃。 他便冲着水多的劲,下滑,猛地进入,激得她双腿瞬间一颤,泪水一下便流了。 “你怎又哭了?嗯?” 这东西,谁做的啊…宋轻轻哭得一时难以自禁,听着他说那些话,又瞧着他吃掉她的泪,内心霎时又怨又气。 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永远就跟个三岁的孩子似的,总成个爱哭鬼,又娇气得不行。 “你管我!”她硬声硬气的,摇着脸蛋儿拿眼泪蹭在他脸上“报复”他,说的话是真的气了。 林凉却听着她还带着哭腔的反驳他,心顿时痒得浑浑噩噩,脸颊也反蹭着,声音低沉着。“就管你。” 被他憋得说不出话,她偏着头又不理他了。 窄腰翘臀的男人,每一次都直戳点上,臀部被男人捏成各种形状,抽动的频率宋轻轻根本受不住。 身体的刺激,他的话,他和路柔,还有双手被缚的无助感都让她难受,最后他的蛮力顶撞,使她的后脑一不小心撞在床头上,虽然他即使制止,只有轻微的疼,却疼得她鼻子眼睛一霎就红了,顿时,所有的委屈喷泄而出。 泪不停的流。 林凉停了动作,一时慌了,忙轻轻揉着她的后脑,哄着,“对不起…轻轻,我不是故意的…” 她偏着头躲开他的触碰,话也狠,“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啊。” 他眸色一凝,“你再说一遍。” 行!你说再说一遍那我就再说一遍! “你离我远点。”字字重音。 抬眸,看着她认真的神色,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肚脐。 笑的幅度只如镰刀,杀人无形。他用尽全力深深一撞, “宋轻轻,可以。最好你一直这样对我,你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三番五次,他真怒了。怒到宋轻轻被他撞得发不出完整的声,大哭着求他慢点轻点都没用。 腹部像烧了般,水榨干了便有他源源不断的精水送来。 抬起她的腰身,双腿便悬空的挂在他腰上,让他博有兴趣的看着两人的交合处,皮肉翻出翻进,混着清液和白液,他的她的都有,顺流进臀缝再如线般,滴落。 撞击声如击鼓般猛急。 她的手指尖泛红着,上面还残留着全是被他啃咬过的牙印。 尿了多少次她不知道了,神志已经模糊,似有人影在打转般。大腿根因长时间的张开现而合都合不拢,身体痉挛。 有人的话还难以入耳。 “这么不听话,是想让我射满它吗?嗯?坏孩子。” “轻轻,你别哭。你一哭我就想更用力点。知道吗?” 后来他好不容易轻缓着力度,让宋轻轻能说话,阴着脸便问她。“宋轻轻,还骂我么?” “不骂了…嗯…”带着哭腔。“我再也不骂了…”后悔至极。 他眼眸垂着,“骂字两张嘴,你瞧你上面一张,下面一张,都不听话,所以骂人的人都得好好教育一下。” 话落,吻上,缠着她的舌绞尽她的呼吸。 下面便狠狠地“教育”着。 常年训练的体能让他越战越勇,禁欲这八年也让他释放得淋漓尽致 。 最后床单湿得不成样子,地板都带着湿黏。 多次的释放,连精水都稀了。 林凉低头瞧了瞧,拍了拍她的臀,还没抽出。“轻轻,你看你,真的把我榨干了,你怎么赔我?嗯?” 这一次他没想戴套。 有一个混合着两人血液与体液,延续缠绕、至死方休的生命。 他摸了摸她的肚腹。 宋轻轻已经晕了,哪能回他的话。 清晨醒来,他还睡着,束缚没了,却看着他的面容,心有余悸。 下床时腿都在颤抖,腿筋一走就扯疼,像是从不做运动却跑了一千米后,第二天起床时的酸痛。那里也疼,没看也知道肿得难看。穿内裤都不敢碰到肉,腰也疼,是后入时腰一直拱着的后果。 抬手瞧着,手腕上还有一圈红印,一闻,有清凉油的味道。 于是委屈伴随着酸痛,层层蔓延。 她拿他的指纹解开他手机,,打开短信箱,酸着鼻子打出一排字,只要开锁了就能看到。 - 我不想见到你。你别来招惹我了。你不是林凉哥哥,从来就不是。 三三:写肉真难。最近忙着答辩。17号答辩,有点紧。所以在忙着毕设没空更新了。谢谢大家的等待与谅解。 爱你们~ 七十六 76 他的烟吸得勤,时也咳嗽。 靠着床头仰着下颌,双指夹着烟,缓缓闭了眼。手机依在腿边,屏幕亮着。 你从来就不是。 许是这段话分量太重,因她不告而别的阴沉情绪更浓,心脏有些涩,下意识的掏了根烟点上。 她回了屋,脸色有些疲惫,耐着周身的疼痛洗完澡,躺在床上头有点晕,手腕青紫的地儿摸上去还有点肿,骨头酸,眼睛也酸。 思维迟钝,却偏偏对他敏感。 变坏的林凉,相逢后的种种,结婚的现实。好像都在说。 林凉不爱她。 嗯,刚好。她也正在放弃。 - 一月十三号,下了场小雪,雪漫漫。 林凉买了新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食指连心,十年前第一次戴是为了告诫自己。忍耐、冷静、理智,和…不要伤害她。 林氏企业官方微博发了一则离婚通知,特意放大了日期-2020/1/11。微博崩溃了近一个小时,人们纷纷猜测和疑惑。 下午,她接到了林凉的电话。手上瓜子的碎片还没清理,手机的屏幕便亮了,熟悉的署名便跳了出来。 她看了会儿,手指放在红色键上,轻轻一滑,音乐便停了。 她又磕起了瓜子。 或许与她较劲般,声音又响了,还是那个名字。 “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这句话,她已听得太烦了。也让他多听听,放心,她不会给他一个“和好”、“接她回家”的错觉。 挂了五次,有短信进来了。 【你看微博了没?】 她早就卸了。抬头,继续看电视。 一分钟后。 【轻轻,要堆雪人吗?】 低着眸,她看了这段话有些久。 十六岁的雪人,十六岁单纯的原谅。因为懵懂,一场类比强奸的行为,在她眼中只在意他给她带来疼痛。深层的人伦理德从来不会给他套上。 现在…她果然真的变了。在意他的身份,在意这场强迫的意义,这算成长吗? 成长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于是加入黑名单,一气呵成。 林凉看了许久没有半点回音的手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呆了会儿,出门去营业厅买了张新卡,插进了手机。 “轻轻…” 她有些舍不得挂掉这温柔的声音,闭了眼紧紧握着手机,听着这好似八年前的少年说话。 他说,我离婚了。 倒不是晴天霹雳的震慑,而是一种无奈的情绪。在他的印象里,或者所有人。都当她什么都不懂。先入为主的成见才能觉得她这么好骗。昨天才看了机场照,今天就说离婚。 好像总跟别人说我也是个正常人,却都当成一个笑话来听,所以以后都不说,也不在意。 无所谓了。 “嗯。”她回他。 挂掉,再加入黑名单。以后再不接每一个陌生电话。 林凉看着退回主页的屏幕,通话界面像个幻觉般,只有那声单字的“嗯”像条绳索,弄得他呼吸有些困难。 他摸了摸手机背面,低了眸。 当初他挂了她那么多,她也会这么难受吗? 十四号,她的世界终于清静了。看着电视躺在沙发上抱着小零食嘻嘻地笑出声。 - 十五号,她终于出门。 最近病毒肆虐,徐嬷叮嘱她没什么事就最好别出去。她也应合,只不过家里的确没菜了,她只好戴上口罩去菜市场买点屯着。 买了很多土豆和胡萝卜,最近她也会炒一点小菜,只要火开小点,她心里的惧怕就会少很多。 下午六点左右,人陆陆续续地来,她已经买好东西,大包小包地走出喧闹的市场。 街道很窄,来往的人少,墙上灰脏了一片,脚印章印混为一体,她的手腕被勒得有些疼,于是换成手指提着。 街道的尽头是小区的入口,人更少了,能清晰得看清每个人的面孔。 她的脚步有一些缓,两秒后又恢复了正常速度,眼神没有偏移地直直往前走。 尽头的林凉全身都是黑色,低着头不嫌脏的肩膀靠在墙上,黑发打在额头,深沉的眉眼和微抿的嘴角,抬头时仿若一副画卷,俊目星眸。 她一步步走着,提袋子的动作都没换,准备和他擦肩而过。 肩膀和他的肩膀平行,他圈住她的手腕。 “轻轻…”又是那种语气唤她。 垂了睫毛,声音像聊天的语气。“…放开。” 他聋了般,像少年那时般的笑着,“回家吗?我也没吃饭。” 不放是吧…好。狠狠踩着他的皮鞋,用尽力气,他皱着眉也不松,把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全砸在他身上,砸他脸上时他才下意识的缩了手想盖住脸,于是便迈开了双腿往小区里跑,跑得喘气。 他腿长,回神过来几个大步便追上她。握住她的手便往最角落里走。 她不愿地停住,却被他拉得一动一动的往前,左手便用劲抵着他的手,终还是停在角落处,被他的身影掩住。 她的手臂抵住他的靠近,偏着头,话冷得像冰,“离我远点。” 握着她的手更紧,像没听见她说话般,话却温柔,“轻轻,我们真的好好聊聊。别闹脾气了。” 闹脾气?或许吧。 她偏过头正视他,“离我远点。”轻轻的抬头,话说得缓。“林凉,你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我可以说…很多遍给你听。” 握住她的手僵了,缓缓放开,右手转了转左手的戒指,脸上的阴郁才渐渐收回,声音有些犹豫,“轻轻。你…变了。” 她收拢被他放开的手,低了眸。“…你说的对。时间…会让人脱胎换骨。是我之前的纠缠…让你觉得…我又傻又呆。你可以变,为什么…我…只能留在原地?” 人的变化,一个念头,便可以完全推翻从前。 高大的树木笼了一层黑影在地,树叶轻轻扫过她的马尾。 “你知道吗?”她说,“我现在…连火都不怕了。” 骨头像被打碎了般,他的身子有些软。“轻轻…那都是因为误会…” “林凉,你知道…我话说得有点慢,你耐心…等我说完。你应该…也能明白。”她咬了咬唇,那一段长话,她憋了太久。“以前…我总把你的话当宝。你说什么…我都信,我都去听。你以前…对我太好,所以…我一直都在…忽略你对我的不好。我只做了…一件错事,却用了…八年…去等你。我跟你说…无数遍的…对不起,我放任…你对我的粗暴…和冷漠。” 眼睛有点红,她抽抽鼻子,“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好像真的,不喜欢…这样的你,也讨厌…委曲求全的我。” “轻轻…”他抹去她眼角的水,“对不起…当时的我…” 她拍开他的手,双手推开他的肩,低着头直径擦过,“别…追上来了。这是你…以前对我说的。我现在,送给你。” 他转了身,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动了动脚,最终还是没去追上。 三三:抱歉抱歉。好多天没碰了就不知道咋写了...隔了很久才下笔。 可能两章左右就完结了。按照我的草稿。 七十七 77 宋轻轻的林凉哥哥,应该去了远方。 现在这个人,他不是,她不要见到。 林凉哥哥说,轻轻,这以后就是你的了。 她的心愿。一个不足三十平的小卖铺就能让她记一辈子。 曾声如清泉般抚平她的燥意,少年的稚气,使她难忘怀。她曾是他手掌里的一片羽毛,被抓得很紧,生怕一点风息就没了。 最快忘记一个人到底要怎么做? 头埋进枕头里,她的脸湿了。 - 林玄榆从宋轻轻的黑名单被拉了出来,隔了两小时,她才拨通他的电话。一声轻轻的“喂”后。 宋轻轻:“林玄榆…我想见见,那个你说的什么龙。” “什么?老女人!”他皱着眉,“你脑袋是被驴踢了吗?!还想着相亲呢?!还是…”想了想,声音疑惑,“表哥…他没来找你?” “我觉得…那个人的条件,你说的挺好的…我想试试…”她没回他。 “……” 对面很久没有说话。 很久后,宋轻轻舔了舔唇,打破沉默,“喂…林玄榆…我说…” 那方突然出声,凌厉地打断。“宋轻轻。你想也别想。” 电话瞬间挂掉,她茫然呆滞地低下头看着屏幕。 …是,林凉的声音。 鼻子抽了抽,她握得手机紧紧的,垂着头… 之前大方给她卡,让她睁大眼睛好好嫁人,现在却跟个流氓似的缠她。她凭什么不能想,他可以有妻子,凭什么她就要一个人,以前是觉得嫁谁都无所谓,那是因为还没决定放下,现在她是应该好好找个人过下辈子。 宋轻轻觉得自己想得很对。 只是后来,林玄榆的电话再也打不通,后来再打,就成了空号。 林先生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想也别想。 宋轻轻的手机狠狠摔在床上。 十六号,宋轻轻骂了一天的林凉。 - 十七号出门想查看附近有没有准备出租的商铺,她要开小卖铺了,空闲太久总觉得空落落的。走了一周却没有消息,因为病毒蔓延的趋势加重,人流也少了,有些商店开始关门。 黑夜,她坐在公园的椅子上休息,呆呆的望着天空,没有星星。 有人轻轻在她身旁坐下,她只瞟了一眼他的鞋子,不做声的瞬间起身。那人便一直跟在身后,也没说话。 走在一条湖上的短桥上,他开口了。 “轻轻…”哀求的意味。“理理我,可以吗…” 这一点也不像八年后的林凉。 她转身看着他,他站在湖边,离湖水很近,稍退一步就有掉下去的危险。 抿了抿嘴,“我理你了。”利落的转身。“好了,我走了。” “轻轻!”呐喊声震着耳朵,随后伴来一声扑通的水花声,震耳欲聋。 惊得宋轻轻立刻回头,见他落进湖里,只动了动手指,没有迈步,想转身的下一刻… “轻轻,我不会游泳,救救我…”他下身已被淹没,神色苍白惊慌。 烦人烦人…宋轻轻握了握拳头,急急跑到他身边,蹲在地上,伸出手,“你快…上来…” 他嘴角轻轻的一笑撇去,握住她的手,艰难而皱眉的借着力爬上去,喘着气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她,笑着。“谢谢。” 宋轻轻低头,看着他不放的手,扯了扯。“…放开。” 他没放,握得紧了些。“轻轻,你在意我。” “是个人…都不忍心见死不救。”宋轻轻低了眸,“…林凉…你真的别来了。你结婚了…你已经,推开过我了…” 心狠狠揪着。他握她的手一紧再紧,神情低落,却还笑着,“轻轻。我真的离婚了。你看微博就知道了。”缓了会儿,他轻轻低下头,“轻轻,原来…你是真的在等我。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 哪些? 是你别跟上来了,我未婚妻会介意,我挺现实的,你只是我年轻时做的一个梦,还是好好嫁人…太多了,她数不完。 “你以前…说的那些话,没错。”她没有神色。 用力挣开他的手,他不放。便狠狠咬着他的手背,他也不放,好,又不放是吧。那咬自己的手背,牙齿碰到肉的第一秒,他惊慌地一下便放了。 “我说过…”宋轻轻转了身,“…你从来,不是林凉哥哥,你只是林凉。” 月色吞没了她的背影,匆匆而去。 躺倒在湖边的林凉,右手转了转左手食指的戒指,望着天,神情莫名。 宋轻轻只喜欢八年前的林凉,不能奢望任何人爱你阴暗、锋利、偏执…他不知是喜是悲。 执著的一根筋的宋轻轻,小姑娘… 他认输了。 十八号。徐嬷跳广场舞时中了旅游大奖,听她说是和一群的老太太一起中的,在国外玩几天,于是打包了行李已经出发。 她下了微博,看了那条离婚通知很久。看到十一号,他来找她的前一天… 仰着头,天花板漏了个小缝。 十九号,冠状病毒已经全面爆发。全国要求在家封闭,小区还专门设了查询的管理人员,登记出入信息,还叮嘱必须戴口罩,不带口罩必须待在家里。 快过年了,全国通知少走动防止病毒传染。宋轻轻也不出门了,准备在家看电视一个人好好过这个年。 于是中午看着电视,正笑着。外面突然一阵吵闹,过了会儿,竟有人敲着她的门。她警惕地看了看猫眼,两三个人围着看不大真切,红色的登记服挺惹眼,只听有人说。 “我是社区管理登记的。” 疑惑的,她打开了门。 胖胖的阿姨是这里的管理人员,她笑着,“你家老公死活不肯带口罩,社区人员说他几次了。说是你不让他进门他就不戴。让我过来调解一下,哎呀,夫妻俩好好过,别动不动就吵架嘛。疫情期间,大家都多多体谅啊…” 老公? 她看了看人群中间一脸无辜和委屈的林凉。 他轻轻歪了歪头。 “最近比较严是不允许出门的。小区门这几天都不会开。”那人又说着。 “可是我们…并不…”她话说得慢,一下被人抢先。 “谢谢。实在是麻烦您了。”林凉朝阿姨挥挥手,很快走进门里,拉着惊愕的她,关上了门。 便很自然地走到厨房,找了找挂在墙上的围裙,低着头系上。“轻轻,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出去。”她瞪着他。 他又聋了,走到冰箱处,打开,笑着,“那就做炒土豆丝吧…我看你冰箱里有。” 他还好意思讲…那天把东西摔在他身上,回来后又觉得不对劲,便又偷偷看着他人已经消失了,才跑回去蹲在地上把那些土豆、胡萝卜,拍拍灰,一个个捡起来,被周围路过的人当成是捡别人不要的,丢脸死了。 他已经背过身洗土豆,削完皮,正在切成丝。 她轻轻走近,扯着他身上的围裙,咬着唇。“你出去…” 他没动,她又扯了扯。 “嘶…”他痛呼一声。 她的手一僵,偏着头,“怎么了…” 林凉摇摇头,抽出纸巾将左手食指的血抹去,“没事…可能好久没切菜了,一时间不太熟练…”又开始切着。 她深深的望着,那根食指。心悄然酸了下。收回扯他围裙的手,“哦。”转身离开。 林凉低着眸,没说话。 三分钟后,他的围裙又被人扯了扯,于是停下菜刀,转了身,温柔地问着,“怎么了?” 一张防水创口贴伸到他眼前,偏着头不看他,声音别扭,“给。” 林凉的笑很大,拿过后慢慢贴上,“谢谢轻轻。” 下锅时,油水四溅。 “做完饭你就回去。”她提高了声音。 “轻轻…”他翻炒的动作没有停,“可是小区不开门,我只能睡外面的草丛里…我什么都没带…” 烦人! 宋轻轻狠狠瞪着他的背影,咬着唇瓣。 自己也曾在外面睡过一夜,知道地有多硬,有多脏,害怕人发现对自己做不好的事,于是得缩在最角落最隐蔽的位置,闭着眼,惶惶不安的抱紧身子睡去。 更何况现在是个…冬天。 烦人! “你有钱…”像说服自己般。 “我有钱也出去不了…小区没有宾馆。”他转过身,看着她,“轻轻,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的。我只想和你待着,和你好好说些话,我们之间…有着误会。” 误会…他以前对自己的冷漠排斥仅仅只是误会? 心,好像疼了。 “可是…我不想和你说。”宋轻轻涩着眼角,“等…小区开门…你就马上离开。”转身,立刻回到自己的卧室,紧紧关上门。 她没有出来吃他做的菜,林凉也没有吃,只坐在沙发上,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看了一个下午。 晚上闭眼前,他摸了摸创口贴。 苦肉计蛮有用的。风水轮流转。当初心硬着也心疼她。她也一样。 她放不下,不过因为别扭,心不敢放在嘴上罢了。 林凉承包了早中晚的餐食,皱着眉拖地,做家务。被宋轻轻瞪了一眼,放下衣兜里准备晾晒的内衣。他们偶尔说一两句话,多数都是林凉在说,她有时回有时沉默。宋轻轻一开始不吃,关在卧室里避开他不见他。后来一直关在卧室里实在饿了,只好厚着脸皮趁他睡着了吃。 他发现了,睡前给她又热了一次饭菜。 这几天,宋轻轻也能理他了,对他似是没有那么排斥,两人偶尔还会一起看电视,笑得不小心跌进他怀里,又急急地坐回,让他坐得离自己远点。 他当然听她的话。 宋轻轻看着他离自己起码有两米远的距离,心头不知怎的,又不是很乐意了。 一旦林凉又回到八年前,温柔细心呵护的模样。宋轻轻发现自己老把持不住。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这小屋子里来来回回,荒谬得像瓶子装了水般满足。有时梦里竟然还会梦见他亲自己,醒来便骂自己没骨气。 “轻轻…你有短裤没?” “干嘛?”她瞥了瞥。 “我已经好几天没穿内裤了…没带,第一天换掉后就一直没穿,裤子磨得我那…疼…”他笑着,大方地看着她,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她沉默着,没回他。 林凉叹了口气,豁出去般,手扯着她的衣角,摇了摇。学她以前求他的模样,低着头在她耳侧喃喃着,“轻轻,好不好?我快臭死了…臭坏你可怎么办?” 哪来的狗尾巴草,一扫一扫地痒着,让你不得安心。 心酥了下。她的声音急促“好好好。”立马便离他远远的。 回到卧室随意拿了几条绵绸宽松的短裤给他当四角裤穿,捏着衣料,靠着墙又骂自己没骨气。 让这个男人撒娇…难怪十六岁,她那么轻易就原谅他。 - 二十四号。大年。城市安静,人家喧嚣。宋轻轻怎也没想到会和林凉过这个年。 他特意学了过年菜,早早起床便在厨房准备着,打开电视,给宋轻轻剥好橘子,磕好瓜子放进小碗里。又热了袋草莓酸奶,轻轻敲了她的门。 “轻轻,新年快乐。”声音含沙般。 她闷了几秒,隔着房门。“林凉,新年快乐。” 晚上要看新年联欢晚会,宋轻轻也不好一直避开林凉,听邻居说,小区今天下午开门了,为了方便吃年夜饭的家人们团聚,也只有今天下午。 他们,要分开了。 下午,她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他准备的一切,又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低下头,吃着橘子,酸着鼻子,又轻轻的抽离情绪。 一阵铃声响过,是林凉的手机。她偏头看了看。 路柔。 离婚了还和她有着联系…她不应该这样想的,可偏偏要这样去想… 她拿起手机,递到他面前,声音冷淡。“路柔的电话。” “对了。”他接过的一瞬间,她说,“小区的门…开了,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林凉深深看着她,良久,按下了挂机键。“轻轻,路柔只是工作伙伴。” 她沉默着。为自己不应该的心思且被他戳穿后,一时委屈。抿着嘴低下头,却没转身离开。 “轻轻…”他捧起她的脸,弯下腰,声音柔得像水般,“我支开徐嬷,不要脸的住在这,给你做饭洗衣,不再对你冷漠,做你喜欢的温柔的林凉,留在这是为了什么,轻轻,我不相信你不明白…” 明白… 宋轻轻的泪一下便落了,咬着唇摇着头。“我不明白…一点都不明白…” 抬起眸子,眼睛里都是水,“林凉,我做过妓女…你说,你很现实…你说,我只能被你包养…我不是路柔…” 我没有这个女孩子好。 好多人都说她脏。只有林玄榆说她脏时,她才有了反应。 因她发现,她好像在意林凉心里,自己还是不是,干净的宋轻轻。 林凉…也会觉得我脏吗? 没有男人不介意的。 他温柔地吻去她的泪。“轻轻,就算你跟别人做了。只要我们在一起,那每一次都是第一次。我承认我会有男人的嫉妒和世俗的想法。可是我会…更心疼你。” 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再如生命般紧紧抱着她。“傻姑娘。你要挣钱出国找我,你知道我在哪个国家吗?你知道怎么坐飞机吗?就算到了你要怎么联系我,你就没好好想过吗?做那种活…你又怎么愿意忍心吞得下去…”说着说着,他的身子竟忍不住的颤抖,下巴放在她的头顶,只得把她抱得更紧。 “所以轻轻,对不起。我说了很多让你伤心的话。”他的衣服被她的眼泪弄湿了,“你等我八年,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事,也是最坏的事…你总是让我不省心,没了我,你总要干傻事…” 他心疼她,同八年前一样。别人只看见丑陋肮脏,他看见的,是她背后的疤。 “所以…”他放开她,眼睛对视着她水眸,“我要看好你,知道吗?” 她的泪没有流完,她的声音哑得很,“可是,林凉,为什么…八年前我找你,你为什么要出国…” 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 他轻叹一声,拿过茶几上的那袋酸奶,放在她眼前,手指点了点出品商的品牌标志。 “你看上面写了什么…” 她抹抹眼,一字一字念出,“林氏集团。” “轻轻。三年前我就收购了这家酸奶企业。”他抬着眸,笑着,杂着一点苦涩的意味。“我们的心愿,我早完成了。” “现在,我要讲一个关于我的。” “八年前开始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短。 三三:下一章大结局。设打赏章和番外收费。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和理解。番外还没定写什么,是甜肉还是别的,到时候说。 完结 78 烫水被雪深埋,凉白开里,曾有过的滚热胸膛与热忱,只与寥寥两字“往事”拉勾。 林先生爱烟。 烟倦味而愁靡的雾涌入鼻息,疲钝的百骸涌进苦涩,再呼出酸楚,漫眼的白乏了神经,麻痹心脏。 他说,烟,是个好东西。 低头,抚摸指节,划过曾留的疤。 雪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吃了他的眼睛,吃了曾为一个人永敞的温柔。 她平静的说,不爱。 事业的失败低沉,处境的卑微苟且,断指的失意难捱,不吃醋的患得患失,车祸病痛的折磨。一重一重叠加。 最后两个字,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像个钻孔机,心脏被她搅得稀巴烂,烂成泥巴。 她真的没来。他等了四天。每天练习下地,碰地的腿骨像有无数根铁钉被锤子狠力敲打般,死咬着唇忍着疼,还要找她。 最后他死了。 死在雪地里,死在过去。 只能抓住虚无的回忆,用尽一生力气吊唁。 他相信了,宋轻轻说的,她不爱他。这句话,够铭肌镂骨,百挠穿心。 - 醒来已经送到国外,他睁着眼躺在病床,看着窗外陌生的景,看了一天一夜。 食指后遗症的割疼,逼得他面目狰狞,闭着眼咬着被子,度过日夜。 真疼。 温家夫妇不让他回国,安排他就读于一个私立大学,每日定量给他打钱,买了栋别墅,雇了个老婆子照顾他起居。 许玉月说:“她和他哥过得很好。比跟着你生活条件好多了。看开点。” 软弱无能的自己。 嗯。 谁对她更好谁才是她的选择,对于一个不辨情理的孩子来讲,无可厚非。没离家前他更胜一筹,所以赖着他。她是个傻子,那些年他老是忘记。傻子怎么懂爱,不过一个七岁的小孩,却老是奢望她爱他。 我在徒劳些什么。 他挂了电话。 失败的信息流进耳朵,有人重整旗鼓,新欢良药。 有人,想用最激烈的方式耗尽一生,祭奠死亡,麻木浑噩行尸走骨的活着。 活着,是多么忍辱负重、奄奄一息的伟大事业。 - “林凉哥哥…”声如柔丝般绞窒脖颈,他的手附上她柔软的发顶,沙哑着声,“轻轻妹妹…” 长发缠绕指尖的摩擦,咸湿的眼泪落进他的眼睛,脸颊蹭着手背的嫩意,他闭着眼,醉昏地搂紧人儿,缠绵缱绻。 她的背部中央有个胎记,淡淡粉色,几厘米的长宽,像个“木”字。双木为林的木,他的手指描绘它的一笔一画。 上辈子他给她留下的记号,是让他这辈子要找到她。 他的唇附上舌尖舔舐,他最爱后入她,眼盯着那处与他仿若天生注定相关的胎记,一晃一晃,尾椎骨的酸酥,总使他禁不住缴械弃枪。 为她,白旗认败。 她爱哭,眼泪总像洪水般冲垮他的防线,得吃掉她的泪,哄得这个小朋友露出酒窝,瘫在他的怀中,喃喃地说:“林凉哥哥…你要永远哄我好不好…” “好。”虚声的话贴近她的耳朵,“永远,永远。” 永远有多远,长久有多久,你说的一生、一辈子,到底有多长。 他的大梦醒了。他不想再梦见她,徒增烦恼。 “不要来了。”梦中醒来,点了一支烟,望着玻璃外的月。 “别来了。”第二次加重语气,抽了三根烟。 “我告诉你!别来了!”二十次后的气急败坏,杯子台灯狠狠摔在地上,一片狼藉后颓然地倒在地上,任玻璃扎破他的肉,血色一片。 “求求你…宋轻轻,放过我吧…”无数次的挣扎痛苦,烟也挥不去,他个战败的奴隶。 月光照着他的影子,黑墙微光,烟火点点。 “宋轻轻,当初是你自己离开的,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的梦里…你凭什么?” 凭什么让我不得好活,不得安生,要存心让我难受。 他开始失眠,不愿入睡。 长期的失眠引发健忘,踏上楼梯的下一秒便会忘却自己要干什么。白天总精神不振,头昏脑涨。后来终于睡着一次,头磕在地上晕了。 医生说,睡眠不足会刺激胃腺,容易引发胃病和癌症。可以试试喝点酒。 逃课,不去上学,林先生整日酗酒。 他说,酒也是个好东西。 怅惘如月,燥沸如火。人间百味从舌苔里渗入,昏天黑地到忘人、忘事、忘现在、忘过去,忘全部。如果酒是孟婆汤,忘记一件事要忘记所有,他不在意。 酗酒使他上瘾,四肢常时乏力又头痛,大量的酒精抑制着脑部的呼吸中枢,有时呼吸停滞濒临死亡的苍白吓坏了家里的保姆,送他好几次去医院。 却治好了他的失眠。 - 他的身体好像坏了,总软绵绵的使不上劲,从酒吧里歪着身子走出,几步后便瘫在地上,难以起身。 有时横跨马路,竟一下腿软的摔在地上,一辆大卡车呼啸从他腿侧仅五厘米的距离擦过,司机破口大骂,他还昏着头眯着眼埋着头,仿若真的死了。 酒精助长了他原本的暴躁、阴郁。 瘫在墙边,歪着头,笑着看着路过的一群人,出声:“小子,你的脸丑到我了。” 领头的人不善地盯着这个醉鬼,“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真他妈的丑!”手中酒瓶摔碎在地,酒意渲染着莫名的暴躁脾气,“长那么矮,鸡儿是不是也小得可怜?” 或许是很久没打架了,总想动动拳头。只不过他还未抬手,便被一脚踢中肩膀,肚腹也被踢好几脚,倒在地上有些狼狈,胡子未刮,眼睛里都是血丝,口腔里的血有些腥。 “醉鬼一个。艹。”那群人骂着走了。 他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医生让他好好休息,不准喝酒。许玉月不再给他打钱,只给保姆打饭钱,又无数次劝他别这样活着。 他的酒,喝得少了。 放荡的他,脏话随口便来,动不动便打架,身上都是青紫和血疤,这三四年放肆阴暗凉薄的本性释放,不愿做以前的林凉,他现在叛逆偏执强横锋芒。 温柔、善解人意。曾因一张白纸有过的装模作样。白纸没了,浊黑的音符释露。使他坏脾性藏匿的人没了。哪来的韧性包容。 谁惹他就得有勇气受住他的睚眦必报。 打了耳钉。不痛,挺新奇的感受,穿黑色衬衫解开三颗纽扣,露出瓷白的胸膛。混迹在酒吧,安静的用兼职来的小钱偶尔喝酒,越来越恶心女人,比少年期更甚,擦过衣角都要病态地换掉,一个女人们不敢轻易搭讪的儿郎。 这一生,好像就这样草草而往的过了。不需要另一个人,不需要被痛苦和绝望蒸煮,不再对谁期待,不再把心给人踩坏。 一个人,一个人就好。 林先生说,人能有一次掏心掏肺就够了。够缅怀了。 两年后,因为长期逃课,不参加考试,被学校强制退学了。 林威把他打得半死,他闭着眼倒在冰冷的地上,舔掉嘴上的血,手脚被打得断掉无力。 听着林威愤怒的喘气声,他无所谓地轻笑,“打死我吧。就这样,不碍你眼,我也好过了。” 许玉月不由得仔细打量地上的人。面容肌瘦,破皮流血的唇,被打得扭曲了骨头的身躯,艰难地呼吸着,嘴角却笑着。 一个放弃自己,然后归于尘土的活死人。 她第一次拦住林威发怒打骂的身子,抹着泪,“林凉,你别说这种气话。” “其他人是怎么还有勇气活着的…”他睁睁眼,眼里没有光了。“全是悲剧和闹剧,这难过、没有意义的一生,谁能帮帮我…替我过下去…” 她蹲在地上,红着眼,指尖抹去他眼角的一滴泪。 “求求你放下宋轻轻吧…你放下她就不会有这种念头了…你只是不甘心付出那么多后一无所有…” “妈。”他的声音依旧平淡,“能帮我从兜里拿根烟点燃吗?” 宋玉月迟疑着,一分钟后,还是给他点上,放在他嘴中。 “或许吧。”他艰难地移动着右手,摸了摸戒指,一点苦涩的笑,吸了口,呛在喉咙里。 “我想放下,比任何人都想。” - 他接好了食指,左手食指因为精湛的手术恢复正常,能够活动弯曲。 林威开始逼迫他接手公司,每天派人守着高强度的学习经济知识和世界趋势,关他在屋子里将近一年,只有一两天能出去看看别的天色。 进公司早期不被人看好,谩骂说不过靠爹,高中学历,混子一个。后来他的天赋和认真使他在前景设想和商业模式上别出心裁。高瞻远瞩的眼光,使公司转型很好的顺应时代发展。人们才开始刮目相看这个文凭低下的男人。 做上总经理花了三年的时间。工作的烦杂充斥了他的头脑,他沉浸于事业的拼搏,三点一线的生活使他麻木、重复的度过这一年又一年。 他没再梦见过那个人。 也不会再抖落她的名字。 后来在异国他乡的地方,他的同事分了他一包草莓酸奶,五个月后,他收购了。 他说,酸奶挺好喝的。 再不谈起其他。 偶时憋坏的阴郁焦躁,他便会去打地下拳击,一开始,被打得一拳便眼冒金星、血液暂停,全身僵硬并刺痛着。被站在台上的王者嘲讽,骂他不自量力。 他倒在地上,抹去血,眼里滔天巨浪,盯着他,笑着,言辞豪放。“我来这,就是来拿第一。” 那人说,夜郎自大。 一个个的挑战,一点点经验的积累,一层层伤疤的覆盖,对自己的残忍训练,与野兽搏斗,倒了再起,血的堆积将他推向王冠,他把战败的人踩在脚下,弯下腰,温雅的笑意。 “好可惜。你没我强。也没我狠。” 冠军杯被他扔在角落,得胜让他好强的心得了一点满足,满足退却,心又同往日般,空了。 右臂上一副花藤的纹身是第二天弄上的,他随意选了个图案,越明显越好,不过是在提醒自己不再是十八岁,软弱窝囊的林凉,被人踩在脚下毫无招架。 他现在荣华一身,呼天唤雨。他有时竟会想,宋轻轻,会后悔她的选择吗? 如果…她回头,他还会不会接纳她。 应该是不会了。他低低眸。 湖边的芦苇摇晃,沉黑的夜静谧而安详,他坐在泥土上,望着月亮,吸着烟,火点颤动。 宋轻轻,我有新生活了。 烟头落入水里,像一个句点。 - 林先生回归了精英生活,八年的时光,该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冰已融化蒸发。 两年前遇见路柔,这个被人渣伤过的女人,厌恶男人,于是一拍即合,成为结婚对象。 八年后提前回国,完成定下的婚约。 回国后,遇见那个人在所难免,年岁沉淀的他坚信自己,不为所动,无动于衷。自命认知,了无牵肠。 他相逢她,仿若隔世。 女人的马尾在脊背的蝴蝶骨衣衫处摇荡,幅度细小,小如羽毛。一动一动,却撩拨他的心脏。 平静着面孔,离开超市坐在车里,心口竟止不住的颤动酸麻,他慌急地用五指盖住,急急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甩掉情绪。 却有认命的声在指尖处不停跌宕蔓延,寥寥不绝。 完了。 他想。 他得像个刺猬,保护自己不惜刺伤她。 他得不爱她,却又死灰复燃般难舍她。 这千千万人中, 遇上她,仿若一生都要为此而生,为此而亡,为此,此消彼长。 完了。 - 二十四号,下了小雨。雨滴成线般划过玻璃,蔼蔼的雾气朦胧了玻璃。 “轻轻,明白了吗?因为我不知道你的苦衷和隐情,那段时期我只能感受到挫败和绝望。人的情绪一但崩溃,便会放弃性的相信事实里所有的坏,放弃思考背后的曲折。所以当我已经给你定下一个态度去对待后,改变是需要一步一步去推翻的。不过这些态度永远变不了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是我舍不下宋轻轻。” 宋轻轻不过是耿怀他结婚了,耿怀他的态度让她生气委屈,不想轻易原谅他,耿怀他性情变了,这种变化里是不是也包括,不爱她。 不过,听了故事后,她明白了。他出国不是自愿的,他因为她离开他所以很生气很冷漠地对待回国的她,就像以前惹他黑脸一样,他的性子其实一直都不温和,他或许…还是爱着她的。 只是… “…我不明白。”她摇着头,是真的不太明白。他的…这段话,用词能不能通俗一点… 林凉霎然僵硬了身子。她还是执著地抗拒他,讲了他为何对她的原因,却还是引来她的反感,只好苦笑一声,放开她。 “行吧…轻轻。看来你真的很讨厌现在的我。那我…走了。” 身子,擦过她的肩远去。 她听见门被打开,脚步踏出的声音,很轻。 鼻子顿时一酸,猛地一下便蹲在地上,头埋进双臂里用力哭泣。 他这人…她不过就说了句不明白就要走,她哪说讨厌他了?!她真的就是不明白他的话,就不能说得直白点吗?她实话实说怎么了!还说什么舍不下,骗人…就这么走了,哪有什么舍不下… 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一点也不犹豫。 行,走走走… 咬着牙,刚要起身。 头顶突然被软软的下巴抵住,他的双手从背后绕过她的脖子交叉握拢,温热而宽广的胸膛贴着她的脊背,话,如柔雨般。 “乖,别哭了。” “我…没哭。”带着哭腔,用力的擦去眼泪。 窗外的雨,停了。 他起了身,站在她面前,耳侧是一面透明的窗户,垂着眸,深深地望着她,“轻轻。这样吧…如果你再对我说一次,你不爱我。我就真的离开,再也不会回头。” 她由不得去仰面看着他。 撕不去衣服上他的气息,烧不掉他残留的话语,一横一竖,做梦也不肯忘记,八年时间都愿意去等待的林凉。 带给她悸动和情感的少年,教她成长拯救她的少年。 他是为她坠落的一颗天上星。 她死死咬住颤抖的嘴唇,红着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 他笑着,站立着向她靠近,伸出右手,四指蜷缩,只剩小拇指在外,微微弯曲。 “宋轻轻,我们和好吧。” 如果两个人拉勾了,那我们就和好。这是他们的专属秘密。 他向她伸手,那是什么时候… 昏黄的灯花,喧闹的人群,她好像有了重量般,安心的闭着眼任他带着她,去天涯海角。 那天之后,她把自己全交付给了他,用一生做契约。 她的泪恍惚间就下来了。“林凉哥哥…” “我不喜欢你和那个女孩子谈我不懂的东西。” “我不喜欢你那样冷冰冰的对我。” “我不喜欢你结婚,不喜欢你不在意我。不喜欢爱哭的宋轻轻,不喜欢一直委屈的宋轻轻。不喜欢明明二十七岁了,在你面前还像小孩子的宋轻轻。” 她的左手猛然向前,小拇指用力地勾在他小拇指上,勾得死死的,牢牢的,紧紧的。却埋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泪水。 “可是…林凉哥哥,我好喜欢你。好喜欢爱着你的宋轻轻。” “所以对不起!”大声而竭力的,“我不该胆怯地离开你,害你在国外也过得不好…” 身子被人猛然捞起,强势的吻仰面落下,伴着粗重的喘气声,舌尖被吮吸得发麻,勾小拇指的手变成五指相扣,牢牢握住,要嵌进生命里般刻骨用力。 “轻轻…我也对不起。我该感觉到你的情绪,我也不该那样对你。”他的眼睛也红了。“我爱你,轻轻。” 他说,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她埋进他的脖间,脸颊轻轻蹭着他的脸庞,嘴角泛起笑意。 “林凉哥哥,我们终于终于,终于和好了。” 一扇小窗,阳光照在其上,发出耀眼的红色,红影缓缓而来。 《宋轻轻日记》 2020/01/24 我一直都在纠结他变没变。 其实人哪能回到最初。 经历这么多,我终于明白书里的那句话。 他天生凉薄,仅剩的温柔却也给我。 我很轻。 爱只懂皮毛。 轻如浮叶。 轻如鸿毛。却握在他手心里沉重。 所以。 风月是他,山洪是他。 他是我的世间喜恶。 (林凉修改后) -完 三三:差点忘了写完结感言。嗯...好像也没啥好说的。 二饮红影的名由此而来。寓意着两人关系的变化,饮字主要体现在饮“林凉”这杯凉白开。 两次红影。 两次宋轻轻对林凉的喜欢,或是开始,或是再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