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下嫁》 第1节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 重生之下嫁 作者:月戈 第1章 那时未嫁君可知 寒冬的暖阳照在铺满白雪的地上,将墙角的红梅照得娇鲜艳丽,在风中吐露芬芳。 雪地上,君姒穿着白色裘衣站在那儿,惊魂未定的盯着红梅树下。赫然发现,那里躺着一只口吐鲜血的黑猫。看样子已经死了。只是那团浸入雪中的鲜血,触目惊心。 身后,丫鬟喧诚匆匆来报。 “公主,将军回来了!” 君姒一动不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那只死去的黑猫。直到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穿蓝衣,双眉紧皱的男子带着几名侍卫出现。 她侧头看向来人,一瞬间所有的愤怒快速澎胀,统统涌上心头。不过,她却在极力的克制冲动。 “孟炎成,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只猫替我死了。死了。”她加重了语气,心中累积的委屈和怨怼一触即发。 孟炎成看见地上的猫,大惊之下看向君姒,伸手将她气得发抖的身子扶住。不知不觉竟是满眼愧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孟炎成的双眉拧成了一条线,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惊。 喧诚哭着将事情说,是这只猫偷吃了君姒的粥。被君姒发现后将整碗的粥都让它吃。可是粥才吃了一半,这只猫突然发狂,在地上打滚哀嚎,看上去极其痛苦。最后跑到这红梅树下时便大口吐血,身子抽搐几下便就此咽气。 也因此,君姒才会说,是这只猫替自己死了。 身为军人,孟炎成极其敏感。他能断定这是一起阴谋。是有人想要至君姒于死地。他马上下令封锁整个将军府,让副将严查此事。 君姒内心无法平静下来,呆呆的看着死去的黑猫,欲哭无泪。无论孟炎成怎么安慰,她都是保持着握紧双手的姿势。直到孟炎成命令下人将猫处理掉,她看着地上的血,终于忍不住甩开他的手。 “将军现在才回来,是来看君姒笑话的吗?”话出口时,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浸入雪中。她心中太多的委屈和不平,已经不打算再克制。 成亲三年,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军中。偶尔回来了也是在书房里忙到天亮。那个房间从成亲到现在他进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君姒日渐委屈,三年过去,她变成了深闺怨妇,早已忘记了当初的自己。再加上今日突如其来的那碗毒粥,她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日子,便任由心中堆积的不满尽情发泄。 两人吵了起来,孟炎成的解释和道歉于事无补。也自知心中亏欠她,便由了她将家中所有物品砸了个粉碎。最后,她竟然冲到后院骑上马狂奔而去。 他预感事情不妙。三年来,她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这次,她真的是伤透了心。 她怒到极点的心情让他担心。迅速骑马追去。出门不远,他就发现不对劲。君姒的马嘶叫不断,显然是以一种亡命狂奔的状态夺路而逃。绳子狠狠的抽打在马背上,他拼命的想要追赶上去。 “阿姒,快停下。你的马已经疯了,再跑下去会有危险。”他不断的重复这句话,可是逆风而行,君姒根本听不到。任他着急万分,君姒也没有回过头。 直到马匹上了临江桥,君姒的马突然停下,高高的抬起前脚嘶叫连连,随后像是进入癫狂状态,不停的奋力抖动身子。 孟炎成大喊,提醒君姒抓紧绳子,可是已经来不及。君姒惨叫一声,身体已经脱离马背,被狠狠的甩出去,腰撞在桥栏上又是一声惨叫,便直直的掉下桥去。 寒冬的河面覆着一层冰,可怎能承受如此重击。君姒只听到清冽的一声脆响,随即是冰凉的河水泻顶而来,从四面八方包绕着她。河水刺激她的神经,整个人抽搐起来。她奋力挣扎,求生的信念支撑着她在江面上起起伏伏,怎奈那浸透的布帛已如河神的铁索牢牢禁锢住她的动作,将她坠往深深的江底。 “阿姒!坚持住!” 隐约中她似乎听到孟炎成的呼喊,已是那般绝望。或许真的是自己错怪了他。 只是现在明白已经太迟。冰冷的河水已经充盈她的肺腔,一点点抽去那个年轻心房的热度,一切都来不及了。 来不及查出要毒死自己的凶手,来不及质问孟炎成对自己的冷落,也来不及走完自己的下半生。 二十一岁,正是人生最美好年华的开始—— 天空,突然黑暗,万物静止。 入夜,无风,闷热难耐。唯有高空了了几颗闪烁的星星,在这寂寞的夜里俯视大地。 君姒醒来,双眼朦胧无法辩清所处的位置,只隐约有一种熟悉感。她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力不从心。不过感觉到身上粘呼呼一片时,马上她就明白了。 是真的死了,死在冰冷的河里。刹那间,脑袋里闪过生前的记忆,让她痛心的人最是孟炎成。这人男人让他倾注了爱情,毫无保留。最终却得不到他的护佑。 吱呀—— 房门打开,一身宫装的女子走进来,看到床上的人醒着时飞奔过去,喜极而泣。 “公主,您总算醒来。快把喧诚吓死了。” 君姒看着泪水连连的喧诚,发现此时的喧诚年轻了许多,脸上隐隐带着些稚气。她记得喧诚比她小两岁,可再怎么样,十九岁的喧诚也该是个成熟的大姑娘才对。 喧诚也发现了君姒的不对劲,抹着泪将她扶起来,也让君姒能够清楚的打量这个房间。这一看吓了她一跳。 “我没死吗?怎么会在宫里?什么时候回来的?将军呢?” 她一连串的提问,令喧诚摸不着头尾,安抚了好一阵,又告诉她这里没有将军。 君姒顿时安静下来,追问喧诚一些事情。猛然发现,时光居然倒流了三年。所以这里没有孟炎成,没有被冷落,也没有坠河死去。她只不过生了一场病,出了一身汗,方才醒来而已。 她想不通这是为什么。希望下嫁孟炎成的那三年时光只是一个冗长的梦。现在只是到了梦醒的时候。然而,无论用什么理由想要说服自己,那些心中的痛依旧清晰,若非亲身经历,又怎么会如此痛彻心扉? 她无法想像得到,一个人死后还能重生。她用三天的时间来查证,然而事实告诉她,现在确实是万和三十一年。也就是回到了未嫁孟炎成的那一年。 深夜,邀月楼披着银白月光,整个像是镶了满楼的珍宝,散发着光芒。她记得,这邀月楼是万和十八年,父皇亲督建成,位于皇宫东南方向。在她五岁生辰时,作为礼物赐给了她。这一住,就是十三年。 夏风清凉,特别是坐在楼顶上,荡着秋千,赏月,静神。 于君姒而言,一切恍若梦境,却已是隔世。 坠河一事,犹在眼前。那种窒息的感觉依然让她不堪回忆。只不过人生重来,她渐渐的放开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跳下去救我?” 她拧紧的眉头动了动,光洁的面容上露出淡淡哀愁。望向月亮再次陷入沉思中。 前世,嫁入将军府三年,她过着戏剧般的生活。和孟炎成三年加起来不过一月时间的相处,让她心灰意冷。孟炎成常说军务繁忙,于是她便尝尽辛酸。 这三年,陪伴她的却是另外的人。热情不减的大嫂贺氏。时常弄些花样讨好她的刘氏。还有那个沉默少言,却每夜停驻在孟炎成书房前的干妹妹,沈秋呤。 这本该是人情交往,世态趋势。但是若非重生,她不会发现问题。那只死于剧毒下的猫,提醒了她活着一件危险的事情。还有自己养了三年的马,却为何突然发脾气,最后竟将她也甩入河里。 事实已经证明,有人不想她活着。似乎与那三人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重生回到三年前,回到未嫁之时,她唯一想的是能否避开一些人,一些事。 然今日傍晚时分,母后已经套了话,若是将她嫁出去,她会不会舍不得? 此情此景,在前世下嫁孟炎成前俩月同样发生。当时她是这么回答的,孩儿只愿常伴父皇母后左右,一辈子不嫁人。 十八岁,人生最美好的年纪。曾经她满怀期待又羞于启齿的幻想未来的那个他。当她见到孟炎成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 如今想来,最终的结局竟似乎可笑。那只黑猫的确替她死了一次。可是她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禁锢,死于冰冷的河中。 今生,她不要再任性而又掏心挖肺的去爱一个人,而忘了身旁的危险。重生提醒了她。想要活得长一些,就要比别人更强大。 满天繁星闪烁,陪着一直坐在秋千上她。心头的繁乱渐渐平复,好在经过时间的调整她已经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想要不死于非命,那么就要从现在开始准备一切。 诚喧再次来催她就寝,她入睡着交待给诚喧一个任务。 第2章 密查暗访为决策 往昔,君姒的早点都是去慈惠宫与母后同用。今日却是破了例。 慈惠宫那边皇后派了人来问侯。君姒坐在镜前看着一对大黑眼圈,要求喧诚将妆再上得浓一些,至少不要被人看出来。 过去,她喜欢的是落花点点,飘逸而又可爱的裙子。可今日,她却让喧诚拿了那件压箱底的浅色素裙。来到慈惠宫已近正午,纵是脸上带笑,也掩饰不了她的疲态。 而皇后,心中想着她定是得到些风声将要赐婚于孟炎成,才会夜不能寐。便不追问原因。 母女俩没聊几句话,慈惠宫的掌史玉曼进来,在皇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就见皇后突然眉头皱了皱,直到君姒问她话,才重新换上笑脸。 “阿姒,你是母后最疼爱的孩子。遥想当年你还是个小孩子,整天围着母后要糖吃。可是一转眼,你已经十八了。这个年纪,正是女人人生的开始。” 一听这话,君姒已经心中有数。刚才玉曼小声对母后说的话,正是前朝之事。宁臣相与大多朝臣上奏,提议将公主嫁于孟炎成。以下嫁的方式压制孟家军,预防其对主不二。 当今公主之中,唯君姒适婚。准确的说,他们其实是做了她和孟炎成的媒。 再嫁孟炎成? 此刻在皇后身边,君姒担心表露出不寻常的一面。便只是装着害羞的模样。不与母后再提此话题。倒是午膳时,皇帝竟来了慈惠宫。对大臣朝上的提议,他心中似已有决定。因为对着最宠爱的女儿时,他眼中多了许多不舍。 为帝之道,各方势力不宜让人独揽或过大。例来以联姻为解决之办法。这一点,君姒心中有数。大姐与二姐便是这样结果。她并不讨厌父皇的作法。身为公主,高高在上,锦衣玉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民。这些见识与体恤,是她在嫁给孟炎成那三年之所识。 于是,当父皇提及她是否愿意时。她低头装作害羞的模样,说了昨日回母后的那句话。之后,直接回了邀月楼。 “公主,怪奴婢多嘴问一句。您这几日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要么就是陷入沉思。莫非公主有什么心事难以解开?” 君姒看了一眼喧诚,笑了笑将目光收回。 “是因为昨晚吩咐你做的事情,便有此一问吧?” 喧诚老老实实点头,没敢再抬起来。昨晚公主临睡前,突然吩咐她这几日留意宫中私下不同意她嫁给孟炎成的人。她当时没觉得什么,可是后来一想,这下嫁一事还没有在朝上议起,公主却似有预见。 对此事,君姒也没有解释太多。在喧诚面前,她也不会像在慈惠宫,装得跟过去那样。毕竟经历过一些无法想像的事情后,她过去的一些旧观点已经发生改变。 她只是在想着,这一世要不要听从圣旨,走过去那条路?也许会被人利用。也许会陷入阴谋。也许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背后有一双手,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将她再次推向死亡。 嘶—— 想到那些令她不得不气愤的事情,竟忘了手中握着珠钗。用力过度将手掌刺出了血。 看着鲜红的血液流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若自己够聪明,够狠,又怎么会受伤? 孟炎成其实待她不错,真正对她有企图的另有其人。 喧诚进门时吓了一跳,忙说着要请御医。她失声笑笑说罢了。心头突然有些苦涩。自己重生了,能够知道接下来三年会发生的事情。可是,孟炎成不会。如果他也陷入别人的阴谋中,会怎么样? 一连几日,宫中和朝堂最热的话题,就是将君姒公主赐婚于孟炎成的事。也趁着这几日,喧诚有所收获。 第2节 君姒将几个名字一一写下,仔细的想着期中有可能与之关联的事情。 第一个名字是郑妃。郑妃进宫近二十年,只育有一女十四岁。她对赐婚一事有议异,无非是想给女儿一次机会。毕竟嫁给英名神武的镇国大将军,远比这些朝臣之子来得威风,亦能巩固她在后宫的地位。 另一个名字是陈妃。陈妃有二子,她为何也有议异? 再者,便是住在锦西宫的贤妃。其子三皇子倒是仅次于太子的才能和威望。她也是最反对赐婚一事的人。 “有儿子的,都要反对?这是为何?” 这三个人私下的议论,可是喧诚费了好些功夫才得到。其真实性不用怀疑。 君姒心里惊讶。本是一个猜想,竟真查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也罢,不如再抛些鱼饵,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她将写着郑妃名字的纸烧掉,平静的眼中荡起一丝波澜,定定的看着陈妃和贤妃两张纸。 再嫁孟炎成?这个问题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身为女人,最无奈的就是婚姻。就算她是倍受宠爱的公主。也无法摆脱政-治婚姻的事实。 而这一点,在第二日午后,便有了答案。那是父皇亲自说出口。还告诉她,宣孟炎成进宫的圣旨已经出发。 她回以微笑,也证明了自己对以后生活的态度。 不想她嫁的,想她死的,这些所有对她有所企图的人,她将会慢慢的去揭晓。人生枯乏,特别是权势家族,家大业大也人多嘴杂。闲来无事,争斗未尝不是人生的一种乐趣。 她也同样期待着,这一世,和孟炎成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七月,酷暑难耐。御厨忙着准备冰镇的食物,喧诚也得了吩咐过来取雪梨羹。不想碰到锦西宫的金掌史。 眼下在众娘娘妃嫔中,锦西宫的主子贤妃最是受宠。这金掌史自然也有些目中无人。拉着喧诚一提便是出嫁一事。什么新封的镇国大将军据说英俊潇洒,公主嫁过去是郎才女貌。喧诚谦虚几句愣是走不得。金掌史之后的话才更是酸溜溜。 “喧诚妹妹,你这般也是豆蔻年华。得此机会陪嫁过去,定要为自己争一口气。从来这男人都得三妻四妾,那镇国大将军血气方刚,你自己可得把握机会。” 喧诚一听这话脸就红了,倒不是因为金掌史的表面之词。而是为金党史竟打着这样的算盘。若是换作是她陪嫁,估计这事八成得发生。 待喧诚将原话重复,君姒满口的冰镇雪梨羹喷了出来。 她倒不会怪罪金掌史多嘴,只是突然能理解了这些宫女的命运。一入皇宫,若遇不上大赦,得不到恩宠,这一辈也就这么直到老去。 “喧诚,你这丫头真是长得不错。金掌史的话也不无道理。” “哎哟公主,您可别折煞奴婢。奴婢就算是有千万个胆,也不会在您和将军中间挑事。” 君姒用勺子轻轻拨弄碗里的雪梨羹,懒懒的斜靠在红檀木椅上,眉目含笑。对此事根本不在意,心思早已放到这一世未见面的孟炎成身上。 那张一笑就会出现酒窝的脸,似乎就出现在眼前。 从寒城到皇都,快马也得五日路程。这几日来,君姒推了陈妃的鲜果宴,推了贤妃的赏月宴,连太子哥哥一家三口进宫问安,她也懒得去慈惠宫。原因是不想看到耍心机玩城府的太子妃。 她收起光环,安静的待在邀月楼中,不再是单纯的想心事,而是享受这样的安宁时光。 这皇宫不会是她的归宿,再过俩月,她会像前世一样嫁去寒城。今生,命运会重新转折。 等待,此刻对她来说并不是煎熬。或许是因为他早就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即使今生的第一次见面还没有发生。但在心中,他早就生根。 傍晚时,司制局送来了一件裙子。是皇后特意让人做的。说是待孟炎成到来后参加宫宴时穿。 喧诚兴奋的将裙子打开,贴到君姒身上。君姒略迷茫,才忆起前世宫宴上,她作为全场的焦点,接受所有人的赞美。当时,她就是以最自信的目光,看中了孟炎成。 “喧诚,这件裙子先收起来吧。”她一一打赏司制局的人,将衣服交给喧诚后就不再看一眼。而是去了书房写字。 选择走过去的路,并不代表要用同样的方式。她决定收起过去的心性,用智慧的眼光去看待和处理事情。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每日在书房练字,依旧静心的等待孟炎成的出现。因为他是一切的源头。 就在这日中午,喧诚告诉她,孟炎成来了! 君姒的心咯噔跳了一下,脑海里突然闪过自己被马匹甩入河中的情景。绝望之际,听到了孟炎成的声音。 握笔的手颤抖着,一滴墨水掉在写好的字上,糊了一块。 一瞬间提紧的心又慢慢放松,她不动声色,却已经无法再静下心。想要继续写字,那纸上突然出现一张带笑的脸。惊了她努力保持的平静。 第3章 前梦花落今初见 孟炎成来了! 皇宫沸腾,所有人都在议论,那些公主皇子们纷纷决定偷偷去看一看传说中威武霸气,英俊貌美的孟炎成。 而君姒,则是一直待在书房里,以写字平静心房。 想来想去只有孟炎成三个字落在纸上。笔重墨浓,字迹也有些扭曲,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激动难掩。 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竟不知道这一次要如何面对。 “前世的仓促,是否是为了这一世再相识?孟炎成,君姒,你与我难道命运相连?” 她闭上眼,沉默良久后让喧诚将昨天司制局送来的裙子拿了出来。 沐浴后,她将那件裙子穿上。鲜艳的红色印衬着白嫩的肌肤,像是一条缎子包裹着晶莹惕透的美玉,让人垂涎。 “咱们的公主就是漂亮。瞧这双眼睛,美目流转。还有这身段,从上到下高贵优雅。保准将军见了就会对公主一见钟情。” “拿你家公主我消谴么?” “那可不敢。”喧诚与另外四名宫女掩嘴轻笑。 待穿好衣服,喧诚照例给她梳头,用的金银头饰全是刚刚皇后让玉曼送来的,从未用过。君姒自己挑,如同前世那般,挑了那支金坠梨花钗。原因是仍对这支钗一见钟情。 “公主眼光就是好,这支钗喜庆极了。一定会给公主带来好运。” 君姒温柔一笑,看着镜中眉目清莹,眼波流转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脸颊。冰凉的指腹划过白里透红的肌肤,在心里溅起了波澜。 “喧诚,晚宴什么时候开始?” “半个时辰后。公主,您可以再休息一下。” “不了。”她站起身道。“让人去转告母后,我会准时入席。这会儿你随我出去走走。” 她所谓的出去走一走,其实不然。而是带着喧诚去了太子设在宫中的一处院子。平时太子便在这里办些公事。 今日有宴会,她知道太子以及太子妃已经提前入宫准备。她虽然不喜与太子妃交往,但今日去见一见,说不定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此处院子很是幽静,这也符合太子一向的喜好。进门时,一名彩衣美妇正在与一名三岁左右的孩童玩闹,这便是太子妃与她的儿子。 见到君姒进来,太子妃一眼看过去时惊呆了。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自小她便知道四公主最得宠爱,而且长盛至今。她并非时常进宫,但今日真正让她体会到得宠是这等的风光。 这件妖艳而又高贵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如同天上下凡的玄女,脚踏平川,福泽众生。 她醒过神时立刻将孩子交给了奶娘,笑容满面的迎上来。 君姒对她一向不算亲近,都是面上泛泛之交。但太子妃却是异常热情。将她拉到厅中,让人泡上等的茶。似与君姒感情极好一般坐到她身边攀谈。 君姒与她寒嘘几句,问起太子去了哪里。太子妃也立刻转移话题。 “今儿一早,父皇就让你哥哥进宫。说是中午孟将军便会到。让你哥哥一同处理一些事情。这会儿应该还在朝堂。” 君姒边饮茶边道:“这两年,太子哥哥跟着父皇总是忙里忙外。看来父皇对他很是满意。” 太子妃脸上全是得意的笑容,不过却尽量不让君姒看出她的骄傲。相较于君姒得到的宠爱,根本不屑于她的这点小风光。 “你哥哥确实忙着,对他来说也是锻炼的机会。只不过陪着我们母子的时间可就少了很多。” 君姒笑笑,抿了一口茶回道:“皇嫂可要多多体原谅哥哥才是。哥哥身挑重担,切不可分了心。皇嫂以后还需要多费些心,照顾好哥哥和孩子。更何况太子府的事怕也不少。” 君姒轻描淡写,最后一句话也意有所指。她可不止一次听说,太子妃这两年没少给太子出谋划策,显然有意干政。 太子妃脸上微微泛白,实在想不到君姒这话说得不痛不痒,却正中好她的痛处。不过她并不显出慌乱,而是将计就计。随即目光一转,脸露哀愁,握住了君姒的手。 “我的阿姒诶,你倒像个局外人一样。你可知道,你哥哥这两年虽然显得父皇器重。但是老三这两年也成长得很快。你大根也不知道吧,你三哥暗地里可是一直对你太子哥哥有敌意。我还听说他拉拢了一些朝臣,还有意拉拢孟将军。” “皇嫂。”君姒脸色微变,阻止了太子妃继续说下去。“这些事情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对外人可千万别提。轻则是让人传出流言,重则是让两位哥哥反目成仇。皇嫂可要惦量得好才是。” 太子妃索性放开了,对君姒投以渴求的目光,道:“皇嫂可全是为了你太子哥哥着想。望阿姒嫁去寒城后,不要忘了你太子哥哥。就当皇嫂求你了。” “这可使不得。”君姒将要跪下去的太子妃扶住。“太子哥哥平时与三哥他们交情都还不错。皇嫂不必太担心。例来长子承位,三哥他们又怎么会不知道吗?我看是大嫂平时太操心了,才心生怀疑。” “我哪是怀疑呀。上次太后忌日,老三……” 太子妃突然顿了口,把未说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看了君姒片刻后,皱紧眉低下头。 “上次太后忌日,三哥怎么了?”君姒略为吃惊,可太子妃并没有打算说出来。 其实,君姒想要的结果并非是三哥对太子做了什么,而是知道他们已经不合。暗地里已经向对方下手。这就够了。 看到太子妃泪眼汪汪,君姒不再追问,安抚她几句,答应了她的请求。承诺嫁去寒城以后会留意她说的事情。也迅速结束这个话题。 她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有些事情现在想起来果然有关联。心中的迷团又解开了一小些。便不再多留。 寒城,北方战场,看来有些人真的打起了主意。前世因为看不清楚而死于非命,这一世她决定掌控一切。 “公主,从太子妃那儿出来,您就又是这副深思的样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放心吧。”她不再回邀月楼,径直去往慈惠宫。 这一路上没怎么遇见人,宫人都在御花园忙碌着。她倒是省了心。 不过,在经过冬院时意外撞到了一个人。当时君姒刚进院门,而那人则是低头出门,这才让两人撞在了一起。 君姒直接摔到地上,极为狼狈。头上金坠梨花钗松落,掉在地上坠子碎了。 “真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此时,君姒受了惊,眉头皱紧忍着痛。但所有的惊吓和痛感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全部消失。她迅速抬起头,对上过来扶住她手臂的男人。 这一刹那,四目相对时,仿佛时间静止。 竟没有想到,会提前遇到孟炎成。这一世初初相遇,君姒内心感慨万千。一时之间也忘了要收回目光,就像遇到了早已熟知的那个孟炎成。 “公主。您有没有事?快告诉奴婢。”喧诚紧张得不得了。这一开口,才将两个犹在梦中的人惊醒。 孟炎成将君姒扶起,一脸愧意的道歉。君姒心头有点乱,有点急,根本不敢看孟炎成的眼睛,一味的说没事,拉着喧诚就要走。她还没有做好见面的准备,这突如其来的相遇已经令她心神不宁。 “公主请稍等。” 孟炎成这一叫,让君姒心脏猛的一跳。她仍旧不敢回头,内心作祟,怕自己不小心露出端倪。 只见孟炎成捡起地上摔坏的钗,走到君姒面前,十分婉惜。 “在下孟炎成。这支钗因我而毁,实在抱歉。日后我定会打造一支钗作为赔罪之礼。” 君姒迅速扫过孟炎成一眼后低头。说了声不必了,再次抬起脚步离开。 而孟炎成,则是站在原地,一直目送君姒离开。原本眉间的担忧渐渐消散,在目光落在手中碎钗上时,露出了暖暖的笑容,脸颊上镶着一个酒窝。 第3节 突见孟炎成,君姒打道回了邀月楼,坐在房里发呆。其实也并非真的紧张。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什么来?我已非昨日君姒,心中添了谋计。可他曾说过,他喜欢的是单纯的君姒。” 她顾自轻叹,看着镜中失去宝钗的发饰,虽不再光彩夺目。但竟多了一分娴静。 “这支钗……” 她方才想起,前世她将金坠梨花钗带去寒城,在不小心遗失后,孟炎成便许诺一定会为她再打造一支独一无二的珠钗。 “莫非,所有的事情都会提前到来?” 她突然有种预感,提前的见面,提前的承诺,这似乎预示着什么。 第4章 神药虽臭效果奇 夕阳西下,宫宴开始。皇后与皇上高坐龙凤台,两边分别是皇宫女眷和朝中重臣。 朝臣中,最耀眼的人正是一席蓝衣,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镇国大将军,孟炎成。别看他年纪轻。在军中可是一员猛将。十三岁随父戍守边疆,至今十栽。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不下百次,功劳无数。 当然,这风光的背后亦有他的心酸。五年前,在一次大战中,他作为先锋官迎面击敌,不料敌人背后偷袭,他的父亲不幸中箭而亡。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的爷爷孟华老将军重新披甲上阵,与敌军周旋两年,终将两个蛮国制服。他也顺利为父报仇。 也因战功无数,在爷爷逝后,他得以封将。 如今他在军中地位突显,手下小将无数,所有人均以他马首是瞻。要对他好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不过失望的人也不少。自传出皇帝有意将公主下嫁于他的消息,那些家里尚有闺中绣女的官员均惋惜失去这么一个结亲的好机会。 皇帝说了几句话,先是怀念已逝的孟华老将军,第一杯酒也敬给了他。之后便是孟炎成和君姒的婚事。并当场赐婚。 孟炎成,君姒。一个沙场英雄,一个身集万千宠爱。都是人中龙凤。他们的结合,没有人持反对意见。 君姒不禁侧头望向孟炎成,那轮廓分明的五官,与心中镂刻的样子完美交叠。没错,就是那个从不改变的孟炎成。 美男,谋略,今生两不误。 而后,她主动给孟炎成敬了一杯酒。在别人的眼中,这只她对他初见的欣喜,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这杯酒也是重头再来的意思。上辈子他欠她的情,这一世从这一杯酒开始,要让他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场中歌舞升平,孟炎成一边与来敬酒的人共饮,也不忘凝目君姒。从他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君姒的正面,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仿佛早上印在他的心间。 推杯换盏后,孟成炎脸色微红,再看向君姒时,醉眼已有几分迷离。不过却恰是酒不醉人红颜醉。 宫宴还在进行,君姒却提前离席。一进邀月楼差点摔倒,喧诚追问之下才知道她先前被撞时伤了腰。只是为了宴会能够顺利进行,她硬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她老实的趴到床上,喧诚取来药油给她按摩,免不了唠叨几句。她嫌喧诚烦,像母后一样说个没完没了。最后只好威胁她,再说下去就不带她嫁去寒城。 终于清静下来,她的脑海里涌现太子妃说过的话,只是信息不多她能联想到的事情也不多。最后便是一遍一遍想着孟炎成,不知不觉就这样睡了过去。 宫宴很晚才结束,很多人醉了。孟炎成也不例外。 皇帝在宫里给孟炎成安排了院子,他一觉睡来时已到了第二天中午。 皇后派人转告他,这两日先歇着,可以逛皇宫,也可以出宫游玩。他用过午膳,闲来无事在宫里转转,由于太阳炎热,能溜哒的地方不多。不过,却是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公主昨晚跳舞扭伤了腰。 有人以担心的态度在议论这事,也有人以讽刺的态度来看待。当然这后者大都是因为嫉妒。 孟炎成对这些人的议论一笑而过,回去后将一个小瓷瓶交给宫人送去了邀月楼。之后他是该吃吃,该喝喝。 那边君姒仔细打量着小瓷瓶,想起宫人转告的话,擦了此药两个时辰便见效。 “有这么神奇的药吗?他又不是御医还懂这个?” 看到主子犹豫,喧诚问到底要不要擦。君姒打开闻了闻,此药有清香,倒是十分好闻。 “擦吧。倒要看看世间有没有如此神奇的药。” 喧诚将药倒在她的腰部上,轻轻的按摩。入鼻是一阵淡淡的清香,瞬间让人醒了神。主仆俩吸了几口气,不忘称赞。 “没想到将军一名武将,还是个如此心细的人。” “不见得吧。一介武夫,粗笨愚昧。”君姒及时打住,这些形容还是留作以后吧。 “公主一直都刀子嘴豆腐心。昨日在花园时,您可是盯着将军看个不停呢。指不定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再拿本公主开玩笑,看我……等等,什么味道?”君姒用力的吸吸鼻子,先前药香已经没有,突然一股难闻的怪味窜进鼻孔。 “怎么会有股怪味?”喧诚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味道,确切的说是一股臭味。 君姒翻过身子,恰好鼻子碰到喧诚的手,直接让她恶心到要干呕,赶紧让喧诚走远一点。喧诚这才发现,这臭味来自这瓶孟炎成送来的药。 “这药是将军送的,怎么会?” “他耍我?”君姒恼了,捂住鼻子让喧诚赶紧把门窗全打开。可是这股药味还在自已身上,熏得她都快疯了。 喧城不相信孟炎成会骗公主。这完全没有理由的事。可君姒认定了一样,还让她赶紧打水来清洗。可是,这药像是湛进皮肤深层,怎么洗也还是残留一股臭味。 喧城眼看公主小腰上一层皮肤都擦得通红,心疼的把水端走了。打算去问一问孟炎成。结果被君姒拉住,担心自己变成“臭公主”的事情泄露出去。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臭公主”的消息的还是被传了出去。宫人们又有了新鲜话题,还是围绕着君姒公主转。 皇上皇后亲自来了邀月楼,可君姒不让他们进寝室,隔门喊话几句,将父皇母后都打发了。当然,她也拒绝了御医。 两个时辰过去,臭味终于散去一些,君姒揉着腰懊悔不已。她怎么早没看出来孟炎成好看的脸皮下,其实一肚子坏主意。 由于天气本来就热,加上她心情烦躁,这会儿只穿了一件凉簿的衣衫在房里走来走去。愣是想不通才第一次见面的孟炎成敢耍她。 刚端了晚膳进门的喧诚,看到她走来走去的样子,一下子愣住了。 “公主,您的腰?” “疼着呢。别……咦,好像不对。”她用力按了一下腰,之前的疼痛感已经消失了大半。现在虽然还有一点儿疼,可是已经不影响走路了。 “该不会是这神奇的臭药起作用了吧?” 君姒也不确定,可喧诚已经跑出去寻找被君姒从窗子扔出去的药瓶。 “这药该不会真的这么管用吧?说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她不相信还使劲掐了两下,事实却是证明腰已经好了一半。 事实已经证明,她就算不愿意相信,心中也有了答案。顿时没有了愤怒和焦躁,反而多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情绪。 但是,这药虽然有用。可竟然让她变成“臭公主”。这笔帐一定要算在孟炎成的头上。 为了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意,她决定好好利用这顿晚饭。 就在孟炎成准备用晚饭时,喧诚领着宫女端来了饭菜。一进门孟炎成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待所有的菜摆上桌后,他走近一看,顿时看向喧诚。 “这是公主对将军赐药的一翻谢意。将军请慢用!”喧诚恭敬的站在一旁,看着孟炎成坐下,拿起筷子,默默的挟了一块鱼放进嘴里。 “好吃。开胃。”孟炎成对喧诚笑笑,并让喧诚替他感谢公主的好意。这便大口吃了起来。 喧诚小脸一白,带着宫女速速退去。 孟炎成看着喧诚等人离开,只是微微一笑,筷子便在几盘菜之间来来回回。面前的一碗白米饭没有动过,倒是几盘菜渐渐见底。最后,他又盛了一碗汤。喝第一口时差点呛了,脸色变了变,干脆一口喝完。 菜光了,汤也喝了一半,他心满意足的点头笑了。 “没想到一瓶药能换来这么一顿美食,值了!” 吃饱了,他打算再舒服泡个澡,今天晚上一定能美美的睡上一觉。可是,刚一站起身,突然就觉得眼前发黑,随后身子一软,一头栽地上去了。 外头宫人听到响声,进门一看就吓坏了,赶紧叫御医。 不到一刻钟,皇宫渐渐传开,说孟炎成吃了君姒送的饭菜后昏倒。孟炎成自进昨日进宫时起,便被很多人关注。这突然昏倒,更是把皇宫都弄得沸腾起来。 一时间,君姒也成了话题之人。不过,她并没有表示得多慌张,任外头的人传得有多精彩。她一直待在书房里练字,直到入睡。 喧诚可真是想不通,不由得问起公主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然而君姒却是愣愣的看了她半响,才道:“小丫头,是关心将军呢,还是关心主子?” “当然是关心主子。”喧诚理直气壮。“奴婢只是担心,明日皇上和皇后娘娘那儿,您该怎么交待。” “哦,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君姒似恍然大悟。很快又不悦道:“摆明了不让我好好睡觉。该罚!” 话虽如此,她这一觉可睡得不错。比之前任何一个晚上都要睡得香。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这个晚上对孟炎成来说,可是最不平凡的一夜。 第5章 小惩小戒须道歉 清早,簿雾散去,阳光普照,整个皇宫随之活过来。 君姒早起,装扮完毕后去往慈惠宫。一路上听很多宫人在传。说昨晚孟炎成吃坏了肚子,先是昏过去。醒后开始上吐下泄,折腾了一个晚上。御医开的药根本不管用,吐吐拉拉到早上时人都虚脱了。 当然,昨晚送饭菜过去的人是喧诚。所以喧诚和君姒也成了话题之一。 两人还在路上时,慈惠宫的人就来了,说是皇后要见公主。不用猜,君姒知道母后已经查了。恐怕连她都不会相信,她一向宠爱的女儿为难了刚见面的人。 “丫头,说说你到底在做了什么?孟将军都趴在床上动不了了!” 果然,君姒刚入慈惠宫,等待她的就是母后的问讯。看着母后又气又心疼的样子,她坐过去抱着母后的手臂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母后可真是冤枉女儿了。昨天晚上,女儿只是请孟将军吃了一顿饭而已。他趴在床上动不了,跟我可没有关系。” 尔后,看母后又要发话前,她眨着眼睛无辜的问道:“母后还没告诉女儿,那孟将军到底怎么了?” 皇后一时竟无言以对。叹息着捏着君姒的脸蛋,轻斥她。“平时没见你怎么闹腾,怎么偏偏对孟将军闹腾?你送过去那些菜,不是酸得掉牙,就是甜得腻死人,那汤更是离谱,全是盐。你还跟母后喊冤。你当母后是傻子不成?” 君姒知道母后会查出来真相。像她这样在后宫呼风唤雨的人,这么简单的事情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不过她也不肖担心。母后不会真的惩罚她。 “你这次闹得,你自己说说,让母后怎么跟你父皇解释?” “那就别解释了。女儿其实没想过要害人。只是想逗逗他而已。昨天他把那么臭的药给女儿用。害得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女儿当了一天的臭公主。母后你您闻闻,女儿现在还臭着呢!” 灵动的双眼闪着不悦的光芒,她在母后面前永远是往昔那个乖巧聪明讨人喜的公主。 皇后看似嫌弃却更是宠溺的拍着君姒的手,“好在孟将军只是有些虚脱,而且已经不再上吐下泄。你呢,去跟孟将军道个歉。毕竟不久以后你们是要在一起过日子的。我呢在你父皇那儿也有个说词。” 君姒却是若有所思,看到玉曼传来早膳,把母后推到位置上坐好。借口先填饱肚子再说。 皇后自然不会放纵她。这一次是孟炎成,北方的战场不能少了他。而且在朝中此人是不能得罪的。这便非要君姒答应一定会去道歉,才开始用膳。 反观君姒,心情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比平时不知道多吃了多少。连玉曼都感到奇怪。皇也更琢磨不透,只感觉君姒变了个人似的。 吃饱喝足时,君姒借口道歉离开慈惠宫。一来是要避开下朝的父皇;二来她要出来透透气。现在的慈惠宫因为孟炎成的事情气氛已经压抑。 回来的路上她放慢速度,一边想着孟炎成趴在床上虚弱无力的可笑样子,一边想着怎么道歉才能收到奇效。其实她也并不想道歉,孟炎成前世那般冷落她,这辈子她决定逆转立场和方向。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活得痛快。 喧诚领路,待君姒反应过来时,已经发现自己站在孟炎成的院子里。这就是未央殿,孟炎成住的地方。 不时有进进出出的宫人,或是端药,或是拿水。君姒看着这样的场景,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一样。也不由得数落母后,只是又吐又拉,用得着兴师动众? 喧诚有点担心。刚才在慈惠宫看皇后的样子,这孟炎成自然是非常重要。而自己公主过来道歉,看她这样子似乎一点都不真诚。这要是传到皇后耳里,是不是又会发生点故事? 第4节 她灵机一动,接过宫女手中的早膳。君姒问她拿碗粥是什么意思,莫不是真让她道这个歉? “公主,皇上和皇后娘娘那儿,您总得做做样子给他们看吧?要不然,恐怕又要挨一顿数落。到时候在宫里传开,不知又有多少人去皇上那儿告您恃宠而骄的罪。” 告状倒不怕,反正过两个月自己也该嫁出去了。离开这里,也就意味着要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对这座皇宫,倒不是有多舍不得。 不过,喧诚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答应来道歉,那就干脆把样子做足了。至于以后,想怎么对孟炎成还不是随她的意愿。这便接过粥亲自端进去。把样子做足了,也省得有人怀疑她道歉不真诚。 未央殿规模不是很大,走过小院子是正厅。卧室则设在右边。房间外面还设有小花厅,摆放着一些珍品古玩,甚是雅致。 君姒端着粥进去。闻到安神香淡淡的味道。床边缘置的白纱帷幔已经收起。床上,趴着看似虚弱无力的孟炎成,脸朝外面,刚好能看到他发白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 君姒不禁要问,那些菜,过分酸甜苦辣咸,他是没有味觉吗?但凡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吃得下。更何况,他还吃得挺欢实,渣都不剩。 宫人说起的时候,她愣是不相信。这时候不禁要怀疑是不是喧诚根本没有按照吩咐去做,敷衍她而已! 喧诚回以冤枉的眼神,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在君姒的示意下,上前轻唤孟将军。 孟炎成终于有所反应,抬开眼皮子望向君姒。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想过要行礼。反而闭上眼继续睡觉。 喧诚想要说话,被君姒拦下,就听孟炎成说话。 “孟炎成在沙场上长大,自以为铜皮铁骨的身子。没想到却受不起公主好心的一顿饭。真是惭愧至极。等我身体好了,亲自给公主做几个美味可口的孟家私房菜致歉。” 孟家私房菜!君姒的记忆防线被戳破。记得那年夏天,她胃口不好。恰好他回来,就亲自下厨做了几个开胃小菜。他还得意的说,这就是孟家私房菜。 平静的眼底荡起波澜,君姒凝目于孟炎成。他说话的态度分明就是对着一个熟悉的人。这种感觉她再熟悉不过。顿时心中泛起苦涩。 “如此,将军可要早些好起来。我很期待你的孟家私房菜。” 她床边坐下,把粥在他鼻子前绕了一圈,不急不慢道:“听御医说这碗药粥对你的肠胃恢复有极大的帮助。将军若是想快点好起来,不如吃上几口?” 孟炎成再次睁开眼睛,眼前的君姒微微带笑。好看的唇角微微翘起,明亮的双眼正对上自己,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娇羞模样。 他咬着牙,费力的翻个身,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软软的带着几分滑稽样子,惹得喧诚捂嘴偷笑。 君姒瞪向喧诚,示意她帮忙。喧诚尴尬上前把孟炎成扶起来靠在床头。这次她学乖了,借口倒茶水直接离开房间躲花厅里去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君姒和孟炎成。君姒平静的搅拌药粥,不时发现叮叮的声音,成为房间里唯一的一点声响。 咕噜—— 一串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打破沉静。孟炎成摸摸肚子,干咳两声,“真是麻烦公主,要你亲自来侍侯我。” 君姒微愣,随即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笑而不语,开始喂他吃粥。 她不排斥侍侯他喝粥,也不是刻意来做这件事。一切都不是因为他们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前世。而是因为他是皇家所需要依靠的力量。 然而今生的第一次亲密相处,出其的安静。君姒是不想说话。她也不明白孟炎成为何也一言不发。偏偏这碗粥还像是怎么也吃不完那般。这期间她心里萌生一个疑问,这孟炎成会不会也是重生的?若非重生,他不该是这样淡定冷静的态度。就好像他们早就是夫妻,那种彼此之间不需要半分客气的态度。 “公主看起来有心事,该不会是因为昨晚好意的一顿饭被别人误会了吧?那可真是冤枉了。不过你放心,等我行动自如了,我会亲自去解释。” “孟将军!”君姒放下勺子,盯着孟炎成看,面上有一丝不悦。“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吗?昨晚的菜只要你尝过一口就知道是被人捉弄了。可是你却吃得昏倒在桌下。难免会让我以为,孟将军只不过是将计就计。至于你想要得到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孟炎成轻轻笑着,目光里柔情万千。 “公主说哪里话。酸也好,甜也好,甚至是苦,是辣,是咸。这些都无所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公主的心意。我孟家能有今天,都是圣上的倚重。而我孟炎成能有今天,则是享了父亲爷爷和老祖宗的福。更甚至,以后公主跟着我这样的军痞粗人,恐怕会吃很多苦。至于昨晚,是公主刻意为之也好,偶然而已也罢。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得到提前品尝一下那种滋味的机会。所以我还要感谢公主。” 听了这么多话,纵然是经历过生死的君姒,心脏也不由得跳漏半拍。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世不善言词的孟炎成,这一生竟对生活体会得如此深。 她只给了他一个微笑,垂下眼帘后站起来背过身去。 “孟将军真是个通情达礼的人,但愿以后我们能够有一个美好的结果。” 她一直没有再回头,而是径直走向门口,就此离去。回想第一次交集,她的钗碎了。也是从那支珠钗开始,这一世两个人的序幕正式拉开。 房中,孟炎成力的扭过脖子,目送君姒离开。随之而动的目光越来越深遂,最后看不到底。 靠在床头,回想她刚才的一举一动,平定而娴静。似乎昨晚的一切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措? 酸甜苦辣咸,这人生五味,难道她将会给他这样的生活? 第6章 为知前世故试探 君姒一整天都在书房写字,刻意不去听外面的传言。这反常的举动更让人怀疑。已经有人在说,她并不想嫁给孟炎成。只是迫于皇命而已。 若是这样的话传到孟家人耳里,恐怕孟家人会怀疑皇室的真诚。皇后有意压制这些乱七八糟的谣言,但堵不住悠悠众口。她希望君姒能自己站出来说句话。但从早等到晚,派去邀月楼的宫人回话都是一样,说公主在书房,谁也不想见。 一些人拿这事做文章,告到皇帝那儿去了。这下皇帝有点坐不住,派人传君姒去御书房见他。只见君姒当即放下笔,看着窗外的夕阳笑了笑。 她召来喧诚,换了身衣服,又重新妆扮一翻,直到满意镜中的自己,才站起身给喧诚交待了一个任务,自己带了些点心前往御书房。 雪白的长裙拖在地上,她一路走来从容淡定,端庄得体。甩掉以往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精气内敛,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模样。 她说过,要抛出一些诱饵。所以,她把自己当成了诱饵。 突然间的改变,必定会很多人关注,或议论。她不在意他们怎么说,只在意某些人会怎么做。这就够了。 令她意外的是,皇帝见她的时候,并没有马上责问她。而是问她关于出嫁初步定夏末,她是否有异议。 她愣了片刻,摇头同意。随后将凌乱的奏折收拾好,摆上糕点。 “父皇要是舍不得,那阿姒以后保证每年回来两次。哦,不。要回来三次。” 皇帝接过她递来的茶,不明就里的望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君姒娇笑,兴奋道:“第一次春天回来,陪父皇游御花园。刚好母后的寿辰也在春天。第二次是父皇的寿辰,阿姒要陪着父皇一起过。第三次是冬天。听说寒城很冷,阿姒要回来过冬。” 皇帝一口茶险先喷出来,憋得猛咳。君姒慌忙拍他的背,皱着眉却是一脸俏皮模样。 “好在朕养的是女儿,虽然无脑,但贴心。” 一听这话君姒脸都黑了,撒个娇把糕点全部拿到自己面前,连茶也没给他留。气呼呼的瞪着眼。 “父皇要是觉得阿姒没脑,那阿姒嫁出去以后永远都不回来了。” 皇帝反而笑了,伸手去抢糕点,抓了一块在手里对君姒显摆,然后一口咬掉一半。满面孩子气,让人忍俊不禁。 一大一小,都像淘气的孩子在抢食物,一时间御书房里传出各种奇怪的声音,似争,似抢,更胜宠溺。 待平静下来,恍然间明白父皇为何一直将她留在身边。而不是像大公主二公主那样,刚过十五的年纪就嫁了。原来这就是父爱,没有任何理由的宠溺,单纯的因为疼爱而不舍。相比起来,她比姐姐们要幸运得多。 她细心擦拭父皇的手,一些糕点碎屑掉下来,这种父女交流的过程她希望能够持续久一些。 皇帝轻叹气,脸色添了几分凝重,这才开口入正题。 “短短一日,宫中流言无数。关于你。跟父皇说说,你为何还能如此冷静的待在书房里一整天。还扬言不见任何人。” 君姒抬头,淡淡的眉目间带着轻松笑意。“父皇要是肯陪阿姒去御花园走走,阿姒就告诉你为什么。” 皇帝皱着鼻子,说她德性。看似不悦,实则满心欢喜。 天已经黑,满天繁星下夜风凉爽。君姒很享受这样的夜晚,抱着父皇的手臂仰头数星星。 “丫头,该说话啦。不能老让父皇等来等去。”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君姒微微一笑。“不过我确实是整蛊了孟将军。可是我觉得他自己也挺傻的。那些菜他完全可以不吃。这样就不会有后来发生的事嘛。那我今天也就不用躲起来,不敢见人。” “看看你,把责任全推到受害人身上去了。”皇帝吹胡子瞪眼,话锋突然一转,道:“不过你倒是说对了,那孟将军他傻了不成?那些个酸死人,又辣得不要命的东西,他是怎么样才能够咽得下去?” 这确实是个令人纠结的问题。君姒无法回答。只好转移到先前的问题上。她说,对于宫中的传言,她不是不想回应,而是没有必要。与孟炎成虽然只是初初相识,但是她并没有不愿意下嫁。 谣言与之比起来,皇帝更愿意相信她。而整蛊一事,自然就成了摔坏珠钗的小小报复。皇帝数落她几句,整件事情到此算是结束。他发话,明儿起再有人传谣言,必定严惩不怠。 有了父皇做为坚强的后盾,君姒乐得清闲了。果然,这件事情也没人再敢议论。整个皇宫恢复平静。只不过后宫主子们见到她时,会看着她笑而不语。 皇后说,为了封别人的口,君姒需常与孟将军走走,也好在成亲前培养感情。君姒满口答应。在心底他并不排斥孟炎成,前世虽然与他的相处并非理想中的美好。但是他们对彼此是真诚的。而他也没有对不起她。或者可以这么说,他的生命属于军营,属于战场。 喧诚似乎看出她的些许不对劲。自半个月前开始。她一直侍侯的公主像是突然得到未卜先知的力量,把很多事情看得通透不说,还一猜一个准。 “公主,前日您交给奴婢的事情,已经办妥了。果然与您的猜测十分吻合。” 君姒坐在秋千上,听喧诚说起这事立刻停下。若有所思的抬头看夜空。 “可以断定的是,郑妃只是不死心,想让五公主代替我出嫁。她与陈妃,贤妃的目的不同。故我大概猜到了这二妃的目的。他们……只是太寂寞了。” 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她走到扶栏前,伸展双臂接受风的洗礼。 “自古皇宫最是非常之地。争宠,夺位,千古不变的战场。只是没想到,我只是一个远嫁的公主,也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一世的自己已经看清前路。也选择了目标。纵然猜不透背后的那些细节,也不会像个瞎子那样被人利用。 目前,她暂且顺势而行。皇宫不是主战场。只有去到寒城,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腥风血雨。 这几日,君姒听从母后的话,每日去未央殿看看孟炎成,两人相处还算不错。孟炎成身体恢复得快,能陪她逛逛园子,聊聊天。 其实君姒很想问他,他当时吃下那些菜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不过这几日他一直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她这个罪魁祸首也不好主动说起,反倒会提醒他来抓她小辫子,得不偿失。 有一件事情,她还是想要验证。 傍晚的时候,她和孟炎成正在散步,碰到司制局的人正要给她送香袋。说是皇后让她先挑着喜欢的。 两个托盘上,十余款颜色鲜艳,图案不一的香袋。君姒一一闻着香味,最后拿起一个绣着一支百合花的香袋。 “此款香袋,颜色素雅,香味清淡,是茶花。正适合男子。”她将香袋递给孟炎成,微笑又期待。“将军若是不嫌弃,此物便赠送于将军。还请将军笑纳。” 她定定的看向孟炎成,不放过他脸上每一个表情的变化。 “茶花圣洁,为人间不凡之花种。我亦喜欢。多谢公主!”孟炎成微笑双手接过,拿在手里满意的欣赏,似爱不释手。 君姒目光微闪却不动声色,转过头给自己挑了一款面上绣着鸳鸯的香袋,闻起淡似无味。将人打发了后陪着孟炎成继续逛园子。 她一直观察孟炎成,见他将香袋抓在手里,面上的表现没有任何反常。依旧是说说笑笑,谈起寒城的小吃,之后又讲了一些疆场上的事。 忽然,孟炎成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君姒茫然。心思飞到一边,以至于孟炎成问她问题她也没听清楚。 “你的手怎么了?”她轻轻皱眉,指着他发红的手背。 孟炎成则表现得有些尴尬,“没事,可能是刚才被蚊子叮了一下。” 看得出他不是刻意伪装,君姒心中似已经得到答案。反而有些担心。 “天色不早了,不如将军早些回去休息,尽早把身体养好才是。” 孟炎成笑着,此刻不难看出他面上有些忧虑,便与君姒分别,独自回去。 木然看着他远走,脚步越来越快。君姒只能是无奈苦笑,心中千言万语无处可诉。只能是将眉头拧紧,许久之后才渐渐松开。 她内心虽有挣扎,但今生不能输。孟炎成也好,外人也罢。她选择了这条路就会一直走到底。唯一可以补偿的就是今后对他更好。但前提是值得她对他好。 喧诚百思不解,上前问道:“公主,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行色冲冲?” 第5节 第7章 流言出自谁人口 君姒久久望着那个方向,没有回答喧诚的问题,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像着了魔一样凝望。心里开始悲凉。 只有她一人重生的世界,像是被老天爷排除在外。把她单独丢到生活过的世界里,然后告诉她,看,这是你世界,做个孤独的重生者吧! 她忽然觉得,重生只是个玩笑。是因为老天爷不收她这条命。 “公主,夜里风大,咱回宫吧?”喧诚从来没有见到发半天呆一动不动的主子,心下也有些着急, 君姒这才回过神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悲凉压下,总算觉得自由在一些。 孟炎成对茶花过敏,没有任何防范。足以证明他并非像她一样是重生的人。她放下心。总算以后自己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他不会知道。就让她一个人利用前世的记忆,走一条阳关大道吧。 回去后,让喧诚继续像前几日那样留意外面的动静,但是任何事情她今天都不想听。尔后乐得清闲弹了几首曲子,在心情不错的时候入睡。 她倒是睡得香,喧诚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整个晚上都没睡好。天未亮索性等在她寝室外,熬到她起床。 又是新一天,她心情依旧不错,但看到一旁愁眉苦脸的喧诚,心想她估计该有很多疑问。 “瞧你那气鼓鼓的样子。天要下雨了还是娘要嫁人?” “公主,就您还能有好心情,您都不知道外面怎么传的。” 君姒噗笑,“看把你急的,难道别人传出口的话,我还能给她塞回去不成。好啦好啦,说吧,都怎么传的?” 她坐在镜前,看着镜子里实在过于淡定的自己,不由得想笑。这么大的变化,恐怕喧诚一时也是无法接受的。 喧诚终于有了一吐为快的机会。也顾不上美化言词,照原话就都说了。 “有人说,孟将军对茶花过敏,是公主故意为之。” “开哪个奶奶的玩笑,难道本公主还能掐会算,按下手指头就能知道才刚认识的孟将军对茶花过敏?” 喧诚呐呐的回答不上来,继续道:“有人说,公主不想嫁给孟炎成,如此整蛊孟将军就是为了让孟将军主动退婚。” 君姒惊叫一声,宫人手中的簪子刮到头皮,疼得她皱眉。 “这造谣者一定是个读过很多书的人吧?连这么复杂的计谋都想得到。” “公主您就别开玩笑了。昨天晚上皇上发了话,说今天一定查出来到底是不是公主故意为之。虽然孟将军一再澄清这事跟公主没有关系。但是那么多人都在传,皇上不给个交待是不行的。而且,而且还有人说,公主与孟将军这个婚事关乎江山稳定,马虎不得。若是公主实在不愿意下嫁,即便换人也不能让孟将军失面子。” 君姒目瞪口呆,随后摇头无奈笑道:“我真是低估了他们这一群人种,居然什么事情都能与江山联系在一起。要是改天孟将军再有个头疼脑热的。估计这些人真的会集体逼父皇换个公主嫁过去。呵——,想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那怎么行呢。孟炎成这辈子只有两条路。要么做他的男人,走忠犬路线。要么被她冷落,终身不侍候。 有些人算盘打得真响。她随意这么小小闹一闹,他们就成了暴躁的猴子,上窜下跳造谣生事。也罢,这两次诱饵的价值不错。就算能查到的东西不多,但在出嫁前能让这个皇宫热闹热闹也算是她生活了十八年为对大家的娱乐贡献。 今天的妆容淡了很多,她特意吩咐的。房里只留下喧诚陪着,她顾自欣赏镜中的自己,摸了摸脸,对自己露出笑容。 “喧诚,让人去告诉母后,今日我就不去慈惠宫了。稍后去未央殿看看孟将军。毕竟我是‘罪魁祸首’。” 喧诚不同意她对自己的形容,但也没说什么,赶紧给她拿衣服去了。还专门挑了件裙摆上面绣了荷花的长裙。君姒穿到身上,整个人你是簇立在万花丛中那一点绿。清丽脱俗,引人关注。 去未央殿的路上,碰到了去给皇后请安的郑妃和贤妃。二妃看上去对她客客气气,但面上的高傲劲儿却没有掩饰。 不过也难怪这二妃对君姒面上和气背后却是另外一张脸。君姒从出生到今天,皇帝把她宠上天,就差没能给她装上一对翅膀任她天南地北的飞翔。故夺去了皇帝的关注,让她们少了恩宠的时间。女人嘛,日渐黄花瘦,容颜逝去,怎能不积怨。 看他们笑着走远,君姒不以为意,继续前行。 未内殿里,御医在给孟炎成复查,之后告诉他已无大碍,只需休养两日,就能完全康复。 在房间外的小花厅,君姒遇上御医。询问了孟炎成的情况后,交待御医用最好的药,还让喧诚亲自陪御医去抓药煎药。一日三餐也交给了自己身边的宫人,这才独自一人进房间。 孟炎成正在倒水喝,看到君姒突然出现,他愣了片刻后对她笑了笑,脸上印着好看的酒窝,令君姒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没有重新来过,他和她完全接着前世的日子在生活。只不过她们之间不再像之前那么冷漠。 “没想到公主过来这么早。你看,我衣服都没换。让公主见笑了。” 孟炎成表现得有些不自在,取了衣服穿上。房间里连个侍候的宫人都不留。让君姒颇感意外。而且她发现他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全是一片暗红。手背,脖子,连脸上都有。 她心头跳了一下,走过去将窗子打开,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回头对孟炎成表示内疚。 “若是知道孟将军对茶花过敏,我昨天绝不会送给将军。都怪我!” “公主不必自责。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茶花过敏,公主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跟公主完全没有关系。” 君姒抬眼看去,发现他眉头一直皱着,表情也有些古怪。恰好发现他伸手要抓脖了,但却停在半空中,忍住了。 这一次试探,试出了结果,也平白害了他一次。从道义上来讲,她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想起前世的他不也是对她马马虎虎吗?如此,也没什么真正的愧疚可言了。 “自孟将军入宫以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意外。看来皇宫与孟将军犯冲。” “倒也是。”孟炎成附和点头,“反正这次入宫的事情就是赐婚。这事也了了,等身体好些我也该回去。我来的时候听说疆士上有几个毛贼在作怪,也不知道阿陆他们处理好了没有。” 话题扭转,他的心思也跟了过去。君姒突然有种跳戏的感觉。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尔后才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他孟炎成生在军营长在军营,离开寒城他恐怕就像那离开水的鱼儿——活不长。 这么一想,她又释然了。在这皇宫里,她并不想与他有太多的接触。而且这皇宫里的一些人总是巴不得给他们制造一些误会什么的,心怀不轨。 二人正闲聊时,皇帝身边的太监来了,让君姒去一趟御书房。 君姒拍头做头疼状,看了一眼孟炎成,便随那太监走了。她只道,父皇这次找她,可不会再像上次那么好唬弄。 若要论争辩,父皇自然不是她的对手。毕竟他疼她就是她的优势。而且,后宫某些人想利用这事做文章,也得有那个本事。 “今儿一早,朕让钟卿给你和孟卿算了一卦。钟卿说你和孟卿命格不合。” 一见面,皇帝便给了君姒这句话。而且面上很不悦。君姒猜测父皇在早朝上肯定遭遇了一些质疑的声音。看来事情比她想像的要严重一些。 “父皇,下旨前钟大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为何突然变卦?” 皇帝叹息道:“上一次并未将国运一同算进去。今日一早钟卿说紫微星不现,便算了一卦,匆匆跑来与朕说了此事。” 君姒哭笑不得,“这紫微星与儿臣和孟将军有何关系?父皇别不是听了后宫那些谣言,故以为这一次真是儿臣故意为之?” “那不能。”皇帝摆手,示意君姒给她倒茶水。再道:“朕又不是傻子,还真能信了这些后宫传言不成。不过话可得跟你说在前头。若是大臣们都反对,这道赐婚的圣旨朕随时收回来。” “那更不能。父皇金口玉言,说出去话,不能再收回来。”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是皇帝也是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是?” “父皇。您怎么能这样?那该死的紫微星,儿臣给您画一个显眼的扔天上去。” 哈哈哈哈—— 皇帝突然开怀大笑,宠溺的刮了刮君姒的鼻梁,话锋急转。 “急了吧,你个小丫头。看来父皇果然没猜错,你有小心思。” 君姒惊得呆住,盯着父皇看,不敢相信!父皇难道知道她重生的秘密? 第8章 护妹心切斗郑妃 听到父皇说那句话的时候,君姒确实心中打起小鼓。不过转念一想该是自己瞎想的。父皇不会知道,从他此刻的眼神就能看出。 “看你紧张的,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喜欢就喜欢呗,朕的宝贝几时变得这么胆小了?” “父皇……”君姒越发感觉无力,已不是十八岁的心态。撒娇害羞反而成了技术活。 好在皇帝并没有深追下去,告诉她钟大人确实补了个卦。说她和孟炎成命格难测,卦不出与国运有无关系。不过,婚事当然不会变卦,至于后宫庭上的一些传言,也只传言而已。 君姒总算松了一口气,感觉与父皇聊天越来越有压力。或许是因为自己心里装了别的事情,每次都要防范自己出错。一来二去,竟已无法找回前世未嫁前的天真烂漫。 如此,她也不再御书房多留。离开后逛了会儿院子,听到琴殿那边传来阵阵琴音,才想起自己多日未去琴殿。 当她出现在琴房时,妹妹们一下子全围过来,在她身边询问和孟炎成的事情。平日里,与妹妹们相处得不错,她当然也不会驳妹妹们的面子。 “四皇姐,大家都说你不想嫁给孟将军。为什么呀?”小公了昂着脸,墨宝石般的大眼睛忽闪着,俨然是个小大人。 “当然没有。”君姒握住她的手,两人坐到琴前。白皙的十指抚在琴弦上,她抬头看向别的妹妹们,发现当中只有五公主的目光有些飘闪,也站得最远。她心中明白,但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目光。 “好些日子没见着妹妹们,原来一个二个都变得那么爱传小话了。不过你们的这些传言都只是一个传言。皇姐姐我才没那么傻,放着人人都要争抢着看上一眼的孟将军不嫁。” 除了站在人群后面的五公主,其他的公主们都是跟君姒似乎很亲热。五公主望着他们,只能是投去羡慕的目光,然后低下头。 十四岁的她,因为母妃管着严,平时除了学琴之外,她大部分时间都被指定在书房作画或练字。她渴望像像妹妹们一样可以经常在一起玩。更渴望像君姒一样,即便不是万千宠爱在身,哪怕得个自由也是成奢侈。 她的事,君姒知道一些。回想起前世,能嫁进国公府也是一个不错的安排。 “你们几个,以后可不能听风就是雨。我不仅是个公主,还是个听话的公主。所以父皇说嫁,我肯定会嫁。” 小公主若有所思,尔后一本正经道:“那为什么郑妃娘娘说,皇姐姐心高气傲,恃宠而骄,嫁过去只会坏了孟家与皇家的关系?”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同时瞪大眼睛看向五公主。 小公主脸色变了变,因为害怕本能的向君姒靠过去,实在不明白姐姐们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 “皇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亲耳听到的。我没有说谎。”单纯的小公主,马上认为姐姐们以为她在说谎话,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再看五公主脸色已变,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小手紧紧捏着裙子,一脸慌张的扫过大家的脸。最后看向君姒。 “不是的四皇姐,母妃她不会这么说的。”她赶紧解释。可是却越描越黑一样。 当然,君姒根本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笑着安慰她。又对小公主说是听错了。顺道给郑妃说了几句好话,让五公主下了台。 她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小公主。宫里人都知道郑妃最记仇。小公主将这事说出来,日后难保不会被子郑妃记恨在心。 之后,她又对五公主道:“小妹不懂事。你做姐姐的可别记在心上。当然,这事我也当没有听到。在你母妃那儿你自己也该知道怎么做。” “皇姐说得是。这事便到此结束。”五公主诚惶诚恐。听了君姒的话后煞白的脸以才逐渐有了颜色。 君姒对她含笑点头,以眼神安慰她。而其他妹妹们也似知道不要多话,都安静的看着他们三人。 此气氛突然变得紧张,君姒双手抚琴,愿弹一曲供妹妹们乐一乐。也将这尴尬的气氛调和。更重要的是,她要表现出不计较,以免这事有什么后顾之忧。 一曲毕,她将妹妹带到邀月楼。叫来许多美食,还邀来其他的一些皇子共用。邀月楼一下子便沸腾起来。过去君姒对弟弟妹妹们也算不错。大家也都愿意来她的宫里玩乐。毕竟这整个皇宫只有一个美仑美奂的邀月楼。 她与妹妹们共同玩乐的事传了出去,琴殿发生的事情也传到后宫主子们的耳里。除皇后以外,大家都以观戏的心态讨论这事儿。不过也只是相互见面聊聊几句。皇帝早上才发了话,这后宫若是再听到乱七八糟的言论,就该拿人问罪了。 午后,邀月楼恢复安静。君姒扶着额头看着弟弟妹妹们离去的方向叹息。这一眼有羡慕他们还能天真无邪,还能无忧无虑。也有对他们命运的悲叹。生在皇宫这座镶金的牢笼里,到底是喜还是悲? 喧诚以为她是累了,催她到房里休息。她则是目光一闪,换上笑脸,称要去御花园亭子纳凉。 皇宫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上午琴殿的事情她想去看看有没有后续故事。既然决定替小公主解决掉麻烦,就必须做得干净彻底。 外面阳光很烈,她一直挨着走廊前进,对面行来的宫人纷纷退让。她保持自己惯的表情,微微昂头,不看旁人一眼。 御花园的亭子建在人工池上。池塘里种满菏花。从君姒记事起,父皇就时常带她来这亭子里玩,而且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不许妃嫔们来。故,亭子里的人见到君姒到来,都会不约而同的想起这事。 俪嫔开玩笑道:“今儿圣上不在,咱们是不是可以不用走?” 第6节 陈妃白了俪妃一眼,“那也要看四公主让不让咱们留。” 平日里,俪嫔最喜玩笑,个性也直爽。人缘确实不错。 “各位主子们可是想说我太霸道?这宫中就这一个地方适合白日休闲。我怎么会独自占了,而让各位娘娘扫兴。” 君姒提着裙子走上前去,大大方方的对着大家面带微笑。挥手示意喧诚把点心茶水放到桌上,邀请大家一起享用。 俪嫔率先坐下,接着是陈妃,最后才一直不坑声,高高昂着头的郑妃。 陈妃目光瞄了一眼郑妃和君姒,故意提起君姒出嫁一事,言词中尽是对孟将军的赞美,亦表示君姒下嫁,孟将军就是再优秀也占了天大的便宜。 俪嫔看一眼有怒不敢言的郑妃,一口茶水差点呛了她。赶紧转过去身去顺气。 君姒给郑妃倒茶,面上十分平静,“娘娘请用茶。这是我前几日从你皇那儿拿来的贡茶,味道可香了。娘娘尝尝?” 郑妃谢过,微笑看向君姒。在她看来,这杯茶就像一盆冰水,君姒亲手泼到她头上。 俪嫔和陈妃对望一眼,似乎感觉事情不太对劲。两人心意相通。 “哎哟我差点忘了,陈妃姐姐,你答应要送我一匹雪缎做裙子,都几天还没给,是想赖帐吗?” 陈妃拍掉她的手,“少不了你的。” 两人双双离开,君姒不以为意,而郑妃却有些不自在。不过在君姒她也并不显紧张慌乱,再怎么说她在这宫生活了近二十年。一路走来早就学会争斗,学会隐忍。 君姒直截了当道:“我听说这些日子娘娘心里有些不痛快,是因为父皇将我赐婚于孟将军的事。娘娘,今日咱们敞开了说,若是我说错了话,您可别见怪。” “四公主,你这句话是在提醒本宫,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件事。对吗?”郑妃还以颜色,“本宫不妨也告诉你,你爱嫁不嫁。本宫没什么什么痛快与不痛快。” “如此,甚好!”君姒继续添茶。也不看郑妃难看的神色,又顾自说道:“国公府嫡出长子张弥,这两年在朝官场上似乎风声水起。此人努力上进,与太子哥哥也走得近。父亲也极看好他,想来对他也有些安排。” “你这是什么意思?圣上可以严令禁止不允许后宫的人参议前朝之事。” “娘娘不必紧张。我可没有参议朝堂之事。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从父皇那里听说过一些话,关于五妹的婚事。” 此话到此,也不肖君姒多说,郑妃心中自有定义。 她看向君姒,似乎难以理解,从前那个只知道受宠的公主,如今突然玩起了心机。之前就有传言说她变化很大,今日亲自感受方才相信,也颇为震惊。猜测君姒其实并非平日里那般哗众取宠,而是心中自有一面明镜。 与之相斗,难有胜算。郑妃换上一副表情有了笑意,称不参议朝上之事。起身就要离开。 可君伸手阻拦,站起身与她对视,“我今日也是提醒娘娘,有些事情没有人敢说,不代表没有人知道。而有些事情虽然很危险,但不代表某此人不敢做。” “你……” “话我也经说得很明白了。娘娘自己当心就是。刚才您也说了,父皇最讨厌后宫的人参议朝堂的事情。我这临嫁前也算是给娘娘提个醒。顺便……小公主这孩子,性子就是太直了,不善于撒谎。她母妃地位也不怎么高。我也是临嫁前做件力所能及的事。谢过娘娘了。” 郑妃再次大跌眼镜,已经无法掩饰震惊的表情。 第9章 欲出宫惨遭冲撞 邀月楼顶,君姒坐在秋千上,月如玉盘似乎就挂在她头顶上,伸手可摘。 傍晚的时候,喧诚说孟炎成的过敏症已经好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憋闷。饭也没吃多少,就一直在这里吹风。 这几日后宫依旧是热闹当紧,因为她和孟炎成成亲的日子已经定了。就在七月初六。细一算,她还能留在宫里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多月。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待嫁公主。 既然日子已经定了,想必孟炎成也到了该回去做准备的时候。君姒觉得,在他离宫前,她应该去见一见他。 于是第二日,她梳妆过后,准备了早点,便让人去请孟炎成。哪想派去的人回来说太子已经将人请走了。 不由得想起前几日,太子妃对她说的那些话。看来,太子见孟炎成也是有私心。 “这往后的事情似乎越来越精彩。”她暗自好笑,随后对喧诚道:“咱俩今天出宫玩儿去。离开皇宫前,这恐怕是最后一次逛皇城大街。” 乐得喧诚眉开眼笑。赶紧给她找了最朴素的那身份衣服,去掉了过多的头饰。交待宫人待她和喧诚出宫后,再去禀报皇后。 “公主,又先斩后奏?您忘了上次皇后娘娘是怎么说的?” 君姒咧嘴一笑,故作回忆状,“我记得母后上次跟上上次和上上上次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喧诚扶额,败下阵来。 君姒每次出宫都很低调。但宫门的守卫得过皇后多次的交待过后,早就对她出宫的事提心吊胆。今儿总算是等到了一次,立即将她拦下,搬出皇后来劝她回去。 “我说你们几个真是的。”逞诚站出来。“可见过公主真的被皇后娘娘说道?傻不拉叽,赶紧让开。” “可是……公主在上,这次小的几个真不敢再放您出去。皇后娘娘可是说了,再让您私自出宫就会让我们丢掉差事。请公主见谅!” 不肖君姒开口,喧诚再次周旋,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在手上抛了抛,“其实呢,你们可以当作没有看到过,反正公主只是出去透透气,个把时辰就会回来。” 几名侍卫互看一眼,愣是没让开。集体跪下异口同声道,“请公主回宫。” 君姒第一次看到这阵势,颇为吃惊,看来她的母后为了防止她偷偷出宫,没少花费心思。今儿看来是没戏了。 “公主,怎么办?” “能怎么办?”君姒一咬牙,道:“回宫。” 强行出宫不是不行。而是考虑到最近关于自己的话题已经太多。为了让后宫安静安静。这一次她妥协了。 今日的天气,出奇的闷热。君姒连着喝了两碗冰镇糖水仍然感觉心情烦躁。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安不仅是因为天气,另一半是因为孟炎成。 为了让自己静下心来,她去秋鸾宫找小公主。两人约去御花园的亭子喂鱼。 那日与郑妃摊牌,对郑妃确实有些震摄。但是自己走后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趁着现在有时间,她得多跟小公主亲近。有意向后宫的各位主子宣告,小公主是她君姒罩着的人。 同时,她也将宫中形势分析给小公主听。别看小公主年纪小,但察言观色可是跟她像。她只需要告诉她一些利害关系,让小公主多加注意。更重要的是,她交给了小公主一个法宝。 有事找父皇! 她让小公主牢牢记住这句话。往后在这宫中,看谁还敢给她们母子难堪。她尽量做好自己能做的。往后不在宫中,手再长也伸也不过来——有心无力。 这样的举动,在后宫自然又被传开。没得到如此待遇的公主皇子们都羡慕不已,那些个妃嫔听到后多数是一笑等戏看的样子。仿佛在这后宫郑妃和君姒成了对头。 这些事情君姒都不予理会,回到宫中不久就有宫人来报,说孟炎成请她去未央殿共进晚餐。 这事儿让她顿感意外,也不由得惊喜。即刻换了身衣服就前往未央殿。 一路上她突然想到前世的一些事情。不喜言词,不善表达的孟炎成,这一世似乎变化很大。她翘首以眼,将来孟炎成或许会给自己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突然,一阵抽泣声由远及近。君姒四下搜索间,就见对面跑来一名宫女,抹着眼哭得稀哩哗啦。还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神色异常紧张。 君姒脸色微变,这时喧诚赶紧将她推向一边,深怕被这不看路的宫女撞上。可哪知,几步之外的宫女发现君姒时,已经来不及。许是来不及反应君姒会让路。在她本能让路的情况下,恰好一头撞了上来。 这一撞,不偏不倚,将君姒撞翻在地。 宫女也摔了个四仰八叉,尖叫着,就见她捂住额头,在地上痛苦的挣扎。 君姒闷叫一声,脸色骤变,指着自己的脚咬紧牙关。喧诚和另外两名宫人均吓得脸色煞白,扶着公主坐起来,一问之下得知她扭伤了脚。 这时候,紧追那名宫女的人出现,正是御厨马公公。见眼前此番情景,马公公吓得双腿发软,跪到地上给公主请罪。还不忘训斥那宫女,说她偷听圣上的晚膳。 看到主子受伤,喧诚实在气不过,对马公公说道了几句。君姒只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那宫女,示意身边的宫人去看看,一检查发现额头流出一大滩的血,人已经昏了。 她叫停了仍在斥责马公公的喧诚,告诉马公公那宫女已经昏过去了。让他赶紧找人看一看。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了人命。 马公公一看就给吓哭了,不停的对君姒请罪。君姒忍着恼怒,留下身边的宫女帮马公公的忙。另一人则得了喧诚的令去请御医。 原本心情不错赴约,实在没想到竟出了这样一档子不愉快的事。让喧诚将她扶回邀月楼,这一路左腿根本不敢使力。 这样一来,未央殿自然也去不成了。 第10章 空檀为礼是哪般 君姒被撞,左脚扭伤。皇后得知消息第一个赶到邀月楼,命令御医必须尽快治好。万不能耽误婚礼。 皇上也在事后赶到,看到只是脚扭伤才松了一口气。眼见着婚礼已近,自然最为重要的就是让御医治好君姒的脚伤。他放了话,好药尽管用,不能有半点马虎。 御医们如临大敌,尽管只是扭伤,但看到皇上皇后把此事当作重大事件,他们自然不敢有半分松懈。 整整两个时辰,君姒的房里人满为患。君姒觉得父皇母后确实是小题大作,自己又不好驳了父皇母后的爱意。最后实在受不了了,称自己要休息,这才得了清静。 待人走完,她吩咐宫人打开窗子,舒舒服服透了几口气。坐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从回宫到现在,一直被人围着打转,她连吩咐人去未央殿告之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心下一想,恐怕早有人传到未央殿里去了。 折腾了许久,她肚子早就饿得不行。正吃着东西的时候,宫人来报,说未央殿来了个宫女要见她。她顿觉惊喜,想着定是孟炎成的问侯到了。 宫女对她行了礼,道是孟将军派她过来问候君姒的伤情。君姒如实相告,也表达了对孟炎成对自己关心之谢意。尔后,那宫人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檀木小盒子逞了上去。 “此物为孟将军所赠,将军说请公主务必收下。并有话转告,将军言明日一早便要到朝上去,议完事后就会返回寒城。见公主之面将是迎亲当日。请公主好生养伤。” 君姒放下筷子,有片刻的呆愣后接过小盒子,目光落在上面,心间记忆如潮水翻腾。 这份礼物他原本该是今晚当面相赠。只是因为自己扭伤了脚无法赴约。才有了此前这一幕。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小盒子里装的应该是他承诺过的那份礼物。 “请转告诉将军,阿姒感谢将军的关心和礼物。明日恐无法相送,祝将军一路顺风。” 目光重新落到小盒子上,暗红色的檀木盒,有一丝幽得传来。她知道这种工艺。这是用上等的香料水浸泡木头,少则三个月才能在木头上长久留香。之后制作成各种首饰盒。因盒子本身的价格就不扉,故此物只有贵族才用得起。 “公主,能用檀木香盒装着的礼物,自然不是凡品。公主何不看看?”喧诚两眼放光,早已忍不住好奇。 君姒含笑,似乎才回过神来,干脆饭也不吃了,直接回房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打量这个盒子。她也很好奇,孟炎成送的礼物会是什么? 她屏住呼吸,怀着激动的心情慢慢的将盒子打开。幻想着他送的一定是一支名贵而独一无二的珠钗。其实是否名贵无所谓,只是是他的心意,她都接受。 然而,盒子打开后,君姒却傻眼了。 “啊!怎么会这样?”喧诚也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君姒。 这一刻,君姒再次陷入记忆中。那三年待在清冷的将军府,受尽冷落,终日与寂寞为伴,她仍旧像个傻子一样扮演好下嫁公主的角色。她不清楚自己的处境,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更不知道那样的傻傻守侯下去会得到什么。直到,那只与她为伴的黑猫被毒死,那匹亲手饲养的马发狂后将她甩下河中。她终于明白了。只是,明白了又如何,一切晚矣。 生命最后那一刻,她听到了他绝望的声音……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盒子,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她一直相信前世的孟炎成虽然没有尽到丈夫的责任,但是他习到忠义之心。 可眼前这份礼物,又是为何? “公主,您别难过,将军一定是忘了……” 君姒一抬手,示意喧诚什么都不要说,并让她出去。她只想静一静,用心的去看透这份礼物背后的用意。 这一想,便是几天,再几夜,最后过去了一个月。 她不再想了,也想通了,把盒子放进抽屉里。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能苦笑一声。 “孟炎成,到底是你太聪明,还是我太笨?或者你只是在逗我?” 门外传来脚步声,就见皇后带着几名司衣局和司金局的人来了。看她们手上拿着的是大红嫁衣,或是金钗凤冠,君姒砰然心动。 第7节 即刻,皇后让喧诚侍侯她试穿嫁衣,一边给她挑选首饰。 离出嫁的日子不过十日,司衣局提前交出嫁衣。锦缎上细致的针线,精美的制绣。这刚好合身的嫁衣穿在身上,让君姒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喧诚一直在耳边说着赞美的话,也提到孟将军。君姒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对喧诚只是微笑回应。直到皇后进来,对她露出惊艳的表情。 “本宫的皇儿果然是天生的美人儿。穿上这身嫁衣,更像是瑶池上的仙女,超凡脱俗。” “母后,儿臣会害羞的。”君姒低头别过脸,羞答答的模样可爱极了。 皇后高兴,越是看到君姒害羞越是想要逗一逗。让她试了凤冠,试了各种首饰,最后君姒的脸红了个透,将母后推出房间,换下嫁衣。 手中质地上佳的嫁衣,柔软舒适。哪怕前世穿过一次,她也再次幻想女人出嫁时幸福的心情。 这一天开始,邀月楼注定热闹非凡。各宫的主子,朝中大臣之妻,纷纷前来送贺礼,专挑贵重的往她这送。因为是自己的出嫁之一礼,自然是不能推迟的。所以无论是谁送的,她都一一收下谢过。 连郑妃都送出了珍贵的一对玉如意,和一对翡翠镏金的镯子。皇上和皇后也有重礼,什么千手玉雕,金龙戏珠。可以说她的嫁妆加起来足以比得上半个国库。羡慕了无数人。 这段时间宫里到处都在传,说君姒是天价公主。因为得皇上恩宠,故得万千宠爱。将来的夫君更是军中英雄。总之将她捧上了天。 对此,君姒故意避开,极少出宫。 这日,离出嫁不过三日,邀月楼迎来了一个君姒预料之中的人。 第11章 下嫁前夕宫中宴 一个月前,君姒与宫女相撞,致腿扭伤。事后太子亲自来看过她。不过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表现或者言词。完全就是哥哥关心妹妹之情谊。 而这一次,出嫁在即,太子妃独自过来送礼。而且大礼中最独特又最珍贵的则是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乃世间极为稀有之物,太子妃这次肯出这么大的血。不会错过拉拢的机会。 太子妃的父亲是朝中重臣,身居军机辅国公一职。手下更有众多门生,在朝中形成一股无形的大势力,拥护太子。因而每次见着太子妃,君姒都不习惯于她眉眼中那份过分的自信。但也奇怪,每次太子妃单独与她在一起时,所有的张扬都收敛得极好。这一次,亦是如此。 君姒在茶室招待她,感谢她送的大礼过后,亲自为她泡茶。君姒看出来,太子妃有话要说。 现如今不同于过去,她不再排斥与心思复杂的太子妃说话。反而乐于得到更多的信息。果然,茶香齿间,余味营绕时,太子妃道出了一个真相,令君姒吃惊不小。 “依皇嫂所言,我上次被撞并非巧合,而是……” “自然如此。这件事其实皇嫂早就从母后那里得知。也知道母后隐忍且瞒着父皇的原因。便不敢将事情告诉你。阿姒,你别怪母后不说,也别怪皇嫂知道真相也不肯告诉你。” 君姒微笑,让自己跳出震惊,追问道:“既然母后不肯说,自然有她的道理,或许她有更多的顾虑。我不怪她。而皇嫂不说,当然也是为我好。皇嫂放心吧!” 太子妃似如负释重,但又不忍心君姒受委出似的皱着眉。 “阿姒,你这十八年可是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也许这些争斗算计你并不熟知,或许知道了也不屑一顾。但是皇嫂真的要提醒你,与皇室血脉相关的人,即便是公主也有可能会被一些杂事牵绊。日后到了寒城,可要多多提防。” 最后一句话,突然让君姒心中一亮,心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对面端坐的太子妃。很快,她又恢复过来。 “多谢皇嫂提醒。虽然我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要争抢。也不知道是谁要挣要抢。不过我会尽量不让自己陷入其中。我只是一个远嫁的公主。我的作用是稳定孟家人对父皇的忠诚。我会努力做好这件事情。” 两人一对一答,太子妃已经转移话题。对于刚才的事情只是点到即止。这倒让君姒很意外。她的表现,完全不同于上次见面时的言行。本想她今日怕是又有事相求,然而却是这样的结果。太子妃也不多留,借口放心不下孩子便早早离去。 君姒一直知道太子妃是个深藏不露的人,但是没想到自己今生龙仍然看不清楚她。如此可以断定,她选择的路会很艰难。一个太子妃尚且游刃有余,那么藏在黑暗中的那些人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而对于太子妃说出的真相,她很是上心。因为确实在预料之处。静下心来,仔细回想,今生已经发生了一些前世未有发生的事情。她可以肯定的是因为自己选择的生存方式不同而导致。突然,她又不是那么担心了,既然有些事情会随着自己的改变而发生,那么想要掌控也不是做不到。 她觉得有必要再好好安排。 这时,喧城从外面回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些颜色与花式不一橛的绣帕。说是司衣局秋季的新款式,皇后吩咐了依旧让她先挑。 白蓝粉三色,各绣着梅花、菊花、牡丹、翠竹等等样式,而且不带重复的。每一条都极其精致,根本没有好恶之差。 “喧诚啊,你替我挑一条吧!” 喧诚微笑,“公主,您的喜好奴婢虽然知道一点,但是这可作不了主。您啊,就慢慢挑吧,把喜欢的都留下。到了寒城以后,这些东西也可以当作小物件赠送给将军的家人。” “你这个想法不错。”君姒赞赏点头。“那还是你来挑,也让我看看你有没有眼光,够不够格做我的赔嫁丫鬟。” 喧诚得了令,虽然看出来了公主并非是看她够不够格。没一会儿她按照公主的喜好挑了三条逞上。 君姒抿着茶瞄了一眼,喧诚手上白蓝粉各挑了一条,样式是翠竹,梅花和一对鸳鸯。她没有接过,而是从托盘中拿起一条粉色绣帕,上面绣着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喧诚目光轻闪,赶紧低下头。 “知道为什么让你挑吗?” “奴婢……不知。” “我信。”君姒将喧诚手上的三条绣帕拿走,将自己手上牡丹花绣帕放进她的手心里。心疼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身上那条牡丹花绣帕已经用了三年多了吧。好像还是那次你兄长来看你替你母亲交给你的。前几日看着都洗得发白了。这条送给你。虽然针线不是出自于你母亲之手。但是同样的款式希望能延续你对母亲那份思念的寄托之情。” 就在一眨间,喧诚眼眶里噙满了泪水。看着手中的绣帕流下眼泪。 君姒拍了拍她的肩膀,朝门外唤了一声。就见一名宫女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她接过袋子塞到喧诚手上,让她拿着。 “公主,您这是何意?这些银子,奴婢……” “好啦。”君姒截断话,微微笑道:“你跟我那么多年,对我照顾入微,还前前后后的帮着打理。这些银子和珠宝不算什么。你稍后就出宫回家与家人告个别吧,出宫令我已经让人去跟母后拿。只须明日傍晚前回来就行。” 做这一些,不仅是因为喧诚是个忠心的仆人。也是因为她日后需要她帮忙的事情会更多。 但这一切,对喧诚来说是一生中都不敢想像的恩赐。主子不仅观察到她的心思,还体恤她的付出。一下子忍不住跪下哭着叩谢。而主子这翻举动,也更坚定了她誓死忠心的决心。 出宫前,君姒交给喧诚一个任务,让她回来后办好。 再过三天就是出嫁之日,宫里呈现一派繁忙而喜庆的景象。君姒须应付的是长达三日的宫宴,第一天是由皇后主持的皇家宴。这一天,所有皇室的人都要进宫参宴,寓意皇室和睦。连远嫁的大公主也赶了回来。 君姒与已嫁的三位姐姐均久不见面,这一次难得四人聚在一起,不仅相互赠了礼物,三位姐姐还给她讲了很多为妻之事。当然啦,这些都是皇后给的差事。 皇家宴上,一大家子齐齐整整。君姒看着这样的画面,萌生了一个心愿。 第二天,是后廷宴。依旧由皇后主持,宴请朝中四品以上官员之家眷饮宴。这后廷宴的寓意则是为女子者为出嫁者聚福,聚宝。凡四品以上大员之妻皆是出生名门富贵,为有福之人。故有此资格。 君姒衣着鲜艳,端庄华贵,站在皇后身边接受众人祝福,和相赠的礼物。这些礼物也会成为她的嫁妆之一。 接下来第三天是国宴。这一场国宴比之前皇家宴和后廷宴不知大上多少倍。皇宫东南方向头几天就已经开始搭台,空地上摆了百来张桌子。 中午的时候,迎亲队伍就到了皇城。被安排在皇家御馆内休息。申时方才进宫。 喧诚说,孟将军进宫了。带着随他同来的家人正在太和殿面见圣上,皇后和几位朝中重臣也在。 君姒手上的动作滞了一下,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那只檀木香盒。 第12章 金蒂莲聘娶公主 公主出嫁,参国宴有个规矩,就是不能见驸马。但必须见附马的家人。这叫过礼。再由驸马的家人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个人给公主送上一份礼物。这份礼物也叫迎亲礼。 君姒一袭长裙,洁白无瑕,宛若出尘的仙子。她缓缓从台上走下来。惊艳声四声,更有人鼓掌欢腾。 “孟家摘长子孟继业,携各位叔伯兄弟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千岁。” 带头的男子正是孟炎成的哥哥。身后跟着孟家家族的成员。他们便是这次随孟炎成来迎亲的人。 君姒含笑将人请了起来,马上有人将一个托盘送到孟继业的手里。这里面装的正是要送给君姒的迎亲礼。孟断业将红布拿开,露出的饰物发出淡淡的光芒。 “这是什么宝物?既然散发出一阵光芒。” “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恐怕价值连城呐。” “真乃宝贝啊!这东西形如盛开的莲花。莫不是传说中孟家传承的宝物——金蒂莲?” 大臣们小声议论,终是有人认出此物。 金蒂莲,巴掌大小,形如盛开的莲花,金光闪闪。传说几百年前,寒城遭遇百年不遇的水灾,孟家的一位祖上苦求老天别再下雨,最终感动天上圣仙。圣仙赠他金蒂莲护佑寒城。金蒂莲每日吸水,短短五日寒城恢复往昔。 当然,这金蒂莲的来历或许只是个神话。真正是怎么得来的连孟家人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东西贵重,一直都传承于孟家最有能力或者最具影响力的人手上。 此番作为迎亲礼送给君姒,足以见得孟炎成在寒城以及家族中极高的名声和威望。 君姒谢过,将金蒂莲收下,亲自给孟家人敬酒。之后,因为国宴主要招待的是驸马与其家人。而她作为新娘头天是不能见驸马。敬酒之后便回了邀月楼。 喧诚小心的将迎亲礼放到桌上,眉开眼笑说主子嫁去寒城,一定会受圣仙保佑,为寒城带去福音。 收到这个大礼,君姒心中也甚是高兴。把宫里的人统统打赏了一遍,便盯着金蒂莲发呆。喧诚则在一旁清点她平时用的首饰。 明日就要出嫁,离开邀月楼。君姒趁着大家都在饮宴时,与喧诚走了几个园子,算是做最后的怀念。 以后回来的机会恐怕不多,这后宫的人和事她也管不了。关于郑妃,他们已经交过手是该结束了。至于陈妃和贤妃,恐怕还没有开始。 想起这些事,她转头对喧诚问道:“前几日交待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喧诚向四周扫过一眼并没有发现人迹时,小声道:“公主交待的事情,奴婢当然都办妥了。公主此番问起,可是想亲自见一见?” “不必了!”君姒摇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简短的八个字,让喧诚看到了她的干练,和自信。同时,也让喧诚不解。短短两个月而已,一直近身服侍的公主改变太大。仿佛一个经历过无边苦难,再重头来过的人,隐藏了内心的真实世界。 这个晚上,君姒反而能够静下心来不去想前世今生。早早入睡,美梦几回。只不过不高兴的是刚到寅时便被从床上叫起来,一大群宫人在皇后带领下来到她房间。玉曼最不能闲,指挥着宫人给她洗漱,梳妆,更衣。她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任由宫人摆弄。 被折腾得多了,她也彻底醒神,知道自己今天要出嫁了。然而却没有多少伤感,不过宫人手忙脚乱让她眼花缭乱,她逐渐有些烦躁。 皇室的婚嫁非同一般,各种繁文缛节能把人累死。这一点君姒可是亲眼见识过。当时三公主出嫁,进行完所有仪式直接半昏过去,后来被塞进轿子,派御医同行抬进了附马府。 为避免自己出现这种情况,她让喧诚拿了好些吃的,也不顾宫人看她时的怪异眼神,只顾填饱肚子。待梳妆完毕,换上嫁衣,天已经快亮了。 宫人又忙碌的收拾,匆匆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君姒和喧诚,还有皇后的玉曼。 “娘娘,奴婢觉得公主越来越有您的风范,沉稳,内敛。不过公主却是比您多了几分娇气。” 皇后笑看玉曼,“玉曼的嘴就是甜。不过这公主可是本宫生的,不像本宫还能像别人不成?” “母后。其实儿臣也可以像父皇,多一点霸气。”君姒抱着母后的手臂做出一副威严霸道的样子,眉目中的淡然让她看起来还真有了几分霸气。 母女俩本是高兴,可说了几句道别话却不由得想要落泪。一旁玉曼提醒皇后要去侍候皇上,这才让君姒收了要落下的眼泪。 偌大的房间,一片大红喜色和她身上鲜红的嫁衣,让君姒如置梦幻。但这样的梦幻却令她很快清醒,她从抽屉里取出了那只檀木香盒,再次凝目。 孟炎成,两世让她甘愿下嫁的人,这一世却从一开始就不断的给她惊喜,给她疑惑,还给她莫名的礼物。她能利用前世的记忆够判断出谁是敌人,却无法判断如今的孟炎成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态,迎接自己走进他的生命中。 她不明,只能留待以后自己一点一点发气。然后,她将最喜爱的首饰和这只檀木香盒放在一起,交给喧诚让专人带着,不允许出现差错。 时间没过多久,送嫁的皇子公主们纷纷来到邀月楼门口。君姒也戴上凤冠,盖上大红盖头,由皇后身边最年长的四名嬷嬷引出闺阁。 下嫁,这一条路没有回头可言。无论今后命运如何,是生是死。一切都要靠自己。这是君姒双脚踏出邀月楼后给自己的警告。 皇子公主们排成两列,最年长的站在最前面,紧跟在花轿之后。而花轿最前面,选出十名命格与君姒相匹配的宫女引路,每人手里提着盛满花瓣或是五谷的蓝子。三步一洒。预意国家繁荣昌盛,五谷丰登。也代表着出嫁之人带着皇室的祝福去到夫家,恩泽一方。 按照规矩,花轿须在宫中□□,但只能在后廷里接受各宫主子的祝福。君姒坐在四面镂空的八抬大轿上,就是想再看一看这个熟悉的后宫都做不到。那长长的盖头挡了所有的视线。 刚入辰时,花轿准时到达百仪门。出了百仪门,君姒就算得上是真正嫁出宫的公主了。 第8节 鞭炮声骤然响起,好半响后轿子才稳稳落地。嬷嬷一左一右将她搀扶下轿,还未从刚才的鞭炮声中缓过来,她的手已经落入了一只微微发凉的手中。 这一瞬间的接触,她感觉到全身的躁热突然被压制下去,丝丝凉意从指尖传入心中。 无须猜测,她熟悉这只手的温度,是孟炎成。不可否认,无关乎前世的死,她依旧爱着这个男人。她多想看一看他穿上鲜艳的新郎服是什么样子,却碍于眼前这垂下来只能够看到自己胸前的红盖头。 孟炎成亲自将君姒送进马车内,他则以俊马代步,在轿前引路。这是出宫后的第一步,需绕到皇宫大门入宫,去太和殿与皇上皇后拜别。整个过程君姒不能露脸,所以全程都是嬷嬷指引。先是有一长串的福文要听,接着还有女训、女则、妻则。 整整过去两个时辰,君姒热得一直在流汗,站得两腿发软打颤,渴得双眼发花。可这礼仪似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终于体会当时三公主累得昏倒的苦滋味。好在未时前必须完成宫中所有礼仪离开皇宫。再坚持半个时辰也该差不多了。 接下来半个时辰,对君姒来说真是够折磨。先跪谢父皇母后赏赐的嫁妆,后再跪谢父皇母后的养育之恩。当听到礼成二字的时候,她一颗心终于落地。可是才刚要起身竟双腿发软,一头栽下去,撞到孟炎成身上。孟炎成双手扶住,恰似两人相拥惹来众人开怀大笑。 这小小插典让她醒过神,终于与孟炎成握着花带徐徐离宫。 送亲与迎亲的队伍早已侯在宫门口。皇家由二皇子君泽作为此次送君姒到寒城的代表。在他的身后有十二辆马车分别装满了君姒的嫁妆。场面非常壮观。 孟家则由孟炎成的哥哥孟继业主持,身后亦有孟家的一些长辈和家族的兄弟。足以让人看到孟家对迎娶公主的诚意和重视。 盼到新人出宫,宫门口又是靴炮声不断。按理这叫遍地花开,预意新娘新郎从此和睦携手人生。 直到坐进马车内,君姒才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软软的靠到车内掀起红盖头开始大口吸气。 正在她以为可以就样坐在车上舒服的时候,车帘子突然被掀开。 第13章 寒城花烛结良缘 初秋的寒城没有秋老虎作怪,也少了皇城那股让人躁动的炎热。舒适的晚风,温柔的夕阳,归巢的倦鸟,一切景象都是那么真实和自然。 寒城依旧! 以后的日子终于要自己来面对。君姒无所畏惧,也早已做好准备。 再回到这个地方,她沉静多日的内心已经不能平静。那只替自己死去的猫,引发与孟炎成的争吵,那匹亲手养大的马,溺死自己的临江河……所有的记忆狂涌而来,袭击她疲惫的身心。 不过她毕竟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君姒。她深深吸气努力平静内心,饭菜香随之被吸进鼻孔,肚子不听话的叫了两声。 她甩甩头让自己恢复过来。今日在孟家与孟炎成拜堂成亲,行孟家过门之礼。折腾到现在早就饿得不行。她也不用考虑了先填饱肚子,至于合欢酒上辈子就没喝过。因为孟炎成来到新房时已经醉得直接倒床就睡。 饭菜还热着,味道也刚好。她也不客气,挑着好吃的塞进嘴里,渴了有酒,还是味道甘纯的清酒。她记得孟炎成最爱这个酒。 饮着酒时,她突然想起七日前从皇宫出来。坐上马车后自己迫不及待的掀了盖头透气。突然车帘被打开,一脸心疼样的孟炎成给她递了一个水壶。看见她后表情立变,婉尔一笑,脸上两个酒窝显现。那时的温柔样子正是她心中的那个他。 她微微一笑,将那幅美好的画面刻在心底。 吱—— 大门打开,一身红衣,英俊不凡的孟炎成陡然出现。君姒回过头那一刹那,整个人呆住。满口的肉还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直呛得回过神来。唔唔唔发出怪声赶紧找水喝,结果水壶没拿稳,砰一声掉到桌上。 她急得不行,透不过气憋得脸都红了。正在这时,孟炎成来到身边,动作迅速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下去。 真是救人于危险时刻的好人。君姒顺过气后软软的靠到椅子上,抬起眼皮子看向孟炎成,又小小惊了一下。这孟炎成正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自己,上上下下,恐怕连脚趾头都没有放过。 身为公主,她也是懂礼仪有涵养的女人。马上站起身,谨记妻则中之言:在家中妻应对夫微微低头,以示夫为天。 “不知将军这么早就过来,为妻失礼了。” 孟炎成瞄了一眼桌上,又重新把目光放到君姒身上,眉眼一弯,唇角上翘,露出好看的微笑。 “身为妻子,饿了吃饭,渴了喝水这不算失礼。”就在君姒抬头正面与他对视时,他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作为一个新娘子,你私自掀盖头,还独自饮合欢酒。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最后这句话还真让君姒愣住了,看孟炎成似认真又过于温柔的样子,她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是生气还是在逗她?不过反过来想,她这么做确实有些不妥。这红盖头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的? 自知理亏,她退后两步,以绣帕拭嘴,一边说可以重来。正好也弥补前世没有经历过的过程。 孟炎成笑脸不变,盯着君姒想看她如何重来,总之他一副看她玩的态度。只见君姒回到床上端正坐好,将盖头盖到头上,不言而喻。 果然是重来的架式。孟炎成笑容放大,只有君姒看不到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副宠溺的笑容。如此,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男人。来到床边与她并排坐在一起,侧过头看红妆艳丽的君姒。那双目光看她时就像是他欠她一段青葱岁月。 默默许久,他才两手捏住红盖头一角,轻轻的掀起来。她的唇,她的鼻子,她的眉眼,她的整张脸,直到完全清晰的露出来。这一刻他内心激动,却表面平静的看着她,目光转睛。 好久不见孟炎成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君姒侧过头看过来,正对上孟炎成一双深情的眼神,。随即又转了回去。因为她发现他不光深情,目光里还有复杂的情绪。此时此刻,他在想什么? “将军看了许久,觉得阿姒好看吗?”她幽幽吐出这句话,说完还侧头看了过去。有一种想探究他回答问题的时候是用心的还是敷衍。 然而,孟炎成低头握住她的手,却是细细的打量她的手指,只道阿姒无论何时都是最好看的。 这样的答案当然在预料之中。他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副带着迷人酒窝的笑脸。 这样子的孟炎成,最让君姒受不了。心中的坚硬都化成了水。若不是因为他这副英俊又温柔的外表,她当初也不会一脚陷进去至今都拔不出来。 他却是牵起她的手来到桌子前,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放进她的手里。自己端了一杯示意她该喝合欢酒了。 她看着他怔怔出神,果然还是有机会弥补了一些缺失。她本来应该高兴,可突然想起前世他对自己的冷落,导至自己悲剧的过了三年最后死于非命。她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怪他。这一世,她依旧爱他,但是她不会再掏心掏肺,爱到失去自己的心。 这杯酒,她当然会喝! 当眼眸流转,当手臂相交,君姒的心情是甜蜜的。这是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她会努力一把。除非他不爱她。 仰头,满杯的酒滑过喉咙,那微辣的滋味在嘴里慢慢变得甘甜,给人一种先苦后甜的感觉。她记得孟炎成说过,清酒就像人生,经历了苦辣才能享受到后面的甜蜜。 “看你好像饿了,快坐下吃饭吧。” 孟炎成率先会下,一脸满足的表情替她挟菜,他自己到是一口没吃只慢慢饮饱酒,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 她本来确实很饿,可是现在两个人单独相处,他老是看她反而让她不自在。这样一来,动作只能尽量的轻柔,细致,不能再像没人的时候随意的吃。 “今晚的鱼很好吃,你多吃点。”孟炎成充当搬运工,还细心的把鱼刺给挑了。然后一直劝她吃这个吃那个。 联想从第一次见面到今天,她发现孟炎成的言语行为都与前世不相同。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刚才掀起盖头,他眼里为何会有那种复杂的表情,像是无法言明的一种疼痛。 “将军今日作为新郎倌,不在外面与亲朋好友多喝几杯么?”为了缓和自己的心情,她决定和他随意聊聊。也好探探他心中的想法。 “正是因为我作为新郎倌才不能喝多。幸好我早来,否则这合欢酒可要被你一个人喝光。” 言下之意,他打算从现在开始就待在这里,哪里不去?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她可没想过要给他机会。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她想像的那样,他就陪着她慢慢吃,也不催也不说话,她都吃撑了可是停下来又能干什么? 她倒是累得早就想睡觉,但是他似乎不太好打发。奇怪,他那个副将怎么还不来催他去忙紧急军务?更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在给她挟菜,桌上几盘菜都快挟光了。 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会撑死。她可不想撑死,大不了无视他,或者直接赶人。 “时候不早了,我让人打盆水来给你洗一洗。今日累坏了你,也好早些歇息。” 她不语,他已经吩咐在门外侯着的下人进来。喧诚带着四名丫鬟鱼贯而入,将她请到梳妆台前摘掉凤冠,撤掉珠钗,洗脸,更衣。君姒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脱得只剩下一件内衣。她瞄到镜子里,丫鬟也在给孟炎成更衣,不免有些慌乱。这是要那什么的意思吗? 不行,得先下手为强。待下人离开后。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将一张被子交给孟炎成。 “今晚委屈将军了。” 孟炎成一头雾水,“阿姒,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将军可以睡地上,也可以去书房。” “为什么?今晚可是我们……” “因为我身体不适。”她转头走向大床,自己动手放下床帘。哪想孟炎成抱着被子钻进去,瞪着她。 “女则女训妻则什么的,你忘得挺快的嘛!新婚之夜你找这样的借口不侍侯为夫,好像是犯了妻则第二条,对吧?” “没错。不过我并不打算遵守什么妻则。不侍侯就是不侍侯。” “不行。妻则第一条,妻子要以丈夫为尊,视夫为天。你这是带头公然挑战规矩。阿姒,你可是公主,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将军府和本将军的面子都可能被你丢光。” “这事不会传出去。只要将军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对吧将军?”她微微一笑,表明了对这件事的坚定态度。 孟炎成惊呆在原地,一脸的不可思议。传言中的君姒受尽恩宠,但为人不错,是个知书达礼,人品极佳的公主。可是怎么到了他这里,完全变了个样?竟然敢在新婚之夜把丈夫赶走。 四目相对,她微笑以待,不惊不慌。似乎知道他不会使用强制手段。他算是看出来,她说明的不侍侯,可不单单指今天晚上。恐怕以后自己也有得受。 想罢,他无奈的扑过去抓了个枕头,乖乖离开床榻。在床边卷着被子就地而睡。 看他闭上眼睛后,君姒松了一口气。放下床帘,将两人的世界隔开。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孟炎成已经睁开眼睛,看向床的方向。 第14章 前世夫君换新装 谁曾想到,新婚第一夜君姒和孟炎成没有行夫妻之礼。而是各睡一地,互不相干。当然,也没有人会知道。 孟炎成早起,自己穿戴整齐悄悄离开房间。吩咐喧诚等人君姒未醒不得喧哗。随后他便出门去了。 君姒醒来时已经过了辰时。依旧是喧诚替她更衣梳妆。另有两名下人一直跟在身边学着。喧诚也时不时提点他们几句。这二人正是前世跟在喧诚身边一直侍候她的丫鬟。一个叫晋芳,另一个叫秀桃。 “喧诚,将军呢?” 喧诚眉头一皱,答道:“将军一早就出了门。留话会很快回来。可到现在还没见人影。” 君姒的表情只是稍有停滞,很快也不以为意。她可没忘记,前世的今日,孟炎成一大早去营地处理事务,直到晚上才回来。没有带她进祠堂祭祖,也没有去侯府与兄嫂行礼,更没有留过一句话。 这一世,竟重复着那一天的故事。不过如今的她已不同过去。这些事早已看开。她吩咐喧诚让管家把早饭备好,也没交待孟炎成那一分是否需要。到了餐厅时却看见管家也备了一份。 “公主,兴许将军马上就回来了。是否等一等?” “不必等了。将军肯定是营地上的事太忙。待会儿让管家差人给将军送一份过去就行。”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随后听到晋芳和秀桃行了礼,口里唤着将军。 孟炎成回来了!这确实让她感觉意外。这不符合前世的剧情发展。她顾自想了些事,看到孟炎成将手中的两包东西交给秀桃和晋芳。 “煮些冰糖雪梨随时给公主备着。口味这方面多问问喧诚。新鲜的葡萄洗净后端上来。快去吧。” 显而易见,他这是出门买梨和葡萄去了。可这些事明明可以让府里的下人去做。何须他亲自出门?君姒实在不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将军既然回来了,就一起吃饭吧。” 孟炎成微笑坐下,才发现君姒并未多看他一眼。他面不改色,吩咐喧诚去泡一壶金银花茶。而这事儿在君姒的眼里却是他故意把喧诚支走。 厅里只有他们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君姒开始埋头吃饭,仿佛除了填饱肚子以外别的事都不是事。包括孟炎成的存在。 “还以为你会不习惯北方的气候。现下看到你味口不错,我也放心了。不过北方的秋季比较干燥,我已经吩咐秀桃以后常给你煮些冰粮雪梨什么的,你多喝一些就是。” 听他说这些话,无疑是一个体贴妻子的好丈夫。不过君姒并没有深想下去,在她的眼里,一个人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比如前世的冷漠。 “你刚来若有什么水士不服的现象,一定要跟我说。我已经吩咐刘叔时刻留意。对街不远的许大夫我也跟他打了招呼,一个月内他都会待在家里。” 君姒终于抬头,恰好孟炎成正看着他。从他的眼里神,她看到了在意,宠溺。她不相信,这不是那个只知道泡在营地里的孟炎成,更像是她的幻觉。 “怎么了,饭菜不合你的味口吗?”孟炎成发觉到她瞬间变化的表情。 君姒避开目光,继续用饭。头也不抬的感谢孟炎成的好意。他的突然变化让她对他所有的认知都被打乱。这样体贴入微的孟炎成更像是在宫中时的他。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只要他们在一起时他会一直保持着微笑,而且很用心的态度对她。 她似乎能够断定,她重生。孟炎成也改变了。她自我安慰是老天爷希望她这一世有个好的结局,才将一个与众不同的孟炎成带到身边。但他突然对她这么好,又是冰糖雪梨又是葡萄,她一时间还真是没法适应。所以整个早饭时间都恍忽在半梦半醒中度过。 第9节 “稍后我带你去祠堂祭拜双亲和先祖。族里的人比较多,除了祭拜仪式大家也想一睹公主风采。若是大家有不礼到的地方,你多多担待。” 君姒细细聆听他的安排。实难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前世从未发生的事情,到了今天全变了。她真的相信孟炎成已经不是前世的孟炎成,再也不能与之相较。 心里翻滚着一些复杂的东西,她的决定,她预先设想的应对,还有她对他的态度。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的孟炎成是一个体贴妻子,爱护妻子的好男人。 她定定的看向他,他正认真的吃着早饭,英俊的相貌,温柔的个性,真的还是那个纵横疆场上霸气威武,杀敌无数的将军吗? “我有一疑问。可否请将军解答。” “当然可以。”他微笑以对。“以后便直呼我的名字吧。夫妻之间无须像外人那么客气。” 她回给他微笑,就像他一直将温柔的笑意挂在嘴边一样。 “上次在宫中,夫君明明知道阿姒给的那些菜有问题。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吃?” 都说人的眼睛是最不能掩饰谎言的地方,君姒的目光便定格在他的脸上。她要清清楚楚的看一看他想用什么的理由来解释这个问题。 孟炎成微讶,似乎想不到君姒还会追问这个问题。然而他只是笑了笑,将秀桃端来上的来的葡萄摘了一颗递给君姒。他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与她平静的对视。 “说实话,阿姒做出这样的事情我非常意外。但我当时想的是阿姒一定是在考验我。因为那些所有的味道就像人生一样。那是阿姒给我的,以后的人生便也是这样。如果我连那些菜都吃不下去,今后半生又怎么能与阿姒相互包容,相互扶持走下去呢?” 这样的解释君姒不是不满意,而是很震惊。孟炎成不光是说话的方式变了,行为变了,连与她生活的态度也变了。除了震惊,她也有几分高兴。这样的孟炎成以后是不是就不会经常不着家?往后的日子还真让她多了一些小期待! 饭后,管家招集了府中主要的几个下人来到厅中。孟炎成握着君姒的手向大家宣布,往后在将军府中一切内务由君姒打理。包括将军府的帐务。 这个时候,君姒才从他的脸上看到他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的严谨和认真态度。这时的他才像过去她熟知的冷漠将军。 她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但此刻已明白自己的身份。作为将军夫人,和将军府的女主人。她决定放下公主的架子,就以孟炎成的妻子自居。于是面对下人她自然也做到客客气气,以笑脸相对。一来她希望自己生活的地方能够充满爱。二来平易近人的姿态更容易让某些人接近,办事也方便些。 “张叔,秋呤呢?” “沈小姐在给公主熬着冰糖雪梨,走不开。说稍后会亲自给公主问好。”张叔是将军府的老管家,看上去谦恭和蔼。 听到沈秋呤这个名字,君姒的心脏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这种痛不重,但却绵长难忍。本来还不错的心情也在一瞬间冷却。不过面上她却不动声色。 “张叔,以后就称夫人吧。这里又不是皇宫。再说我已经嫁给将军。出嫁自然要随夫。” 张管家应了是,带着几名下人离开。厅里再次安静下来。过了片刻,君姒一脸好奇的看着孟炎成,问他沈秋呤是谁。她这段时间忙着婚事,她还真把这个人给忘记了。 “秋呤是个可怜的小姑娘。四年前我的一名副将战死前将她托附给我照顾。也算是我的妹妹。往后你闲暇时可与她走动走动。” 这样的解释没有改变。沈秋呤与他的副将其实也不是亲兄妹。当年沈秋呤一家是流落到寒城的难民。后来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她被那名副将所救。从此就成了异姓兄妹。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去祠堂吧!” 君姒缓过神,将沈秋呤的事放到一边。跟在她身后离开将军府。 孟家祠堂就建在将军府左边,离着不过二三十来丈的距离。君姒出门时就看到不远的地方站着很多人,男女老少足有四五十之多。头一次参加这样的仪式,她显得有些紧张。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和与往不同的心境。 原本沸腾一片的祠堂前,在君姒和孟炎成到来后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这一对新婚夫妻身上。君姒高贵端庄,孟炎成英俊潇洒。一对佳人并肩而来成了焦点。 大部分的人君姒都认识,她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随后祠堂里走出来几位年长的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是孟家的族长孟昌武。他的身后是孟炎成的大哥孟继业。当日在朝上正是他亲手将金蒂莲交给她。另一人是孟炎成的二叔。他也是去皇成迎亲的一员。 “孟昌武携孟家六代老小迎接公主。”老人家带头行礼。他身后的人,以及门口两边站着的人也在第一时间弯腰行礼。 君姒心口一紧,显然没有做好准备。孟炎成将族长介绍给她认识,她亲自上前将老人扶起来。 四周的人安静不语,连几个孩子都静静的看着。只因为这里有一个身份特殊的人。 “为什么太姥爷爷要给那位姐姐行礼呢?”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后,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过去。只见一名娇艳美妇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娃。颤抖着身体退后一步,脸色骤变的低喝女娃不许说话。 族长的目光望过去,美娇娘立刻低头,看起来很紧张。而她身边一直沉默的男孩见此情形反而向前一步,挺身而出。 “不要欺负我娘。是爹爹说过的晚辈见了长辈要行礼。特别是见了太爷爷这样的人。你们不许怪我娘。” 显然小男孩误以为大家要对他娘和妹妹不利,才站出来张开双臂保护亲人。而美娇娘已经惶恐不安,不知如何作为。 族长脸色更黑了。同样还有孟炎成的二叔。他赶紧向身边人询问运礼去了哪里,一人回答运礼已经回家去。二叔一剁脚来到美娇娘面前,让她将孩子带走。语气不悦,像是美娇娘给他丢了大脸一样。 美娇娘忙不跌点头,怀里的女娃突然大哭起来。她更加惊惶失措,一手抱娃一手拽着一脸不服气的男孩离开人群。 目送那母子三人远去,君姒方才想起美娇娘的身份。当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模糊听到人群中有人低声窃笑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而族长脸色始终不太好,显然被那母子三人的事搅坏了气氛。但面对君姒时,他恭敬的表情没有半点含糊。 “请孟家嫡系子孙炎成,携新婚妻子君姒公主进祠堂。” 四周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落到君姒和孟炎成身上。 孟炎成给了君姒一个安心的眼神,并肩走向祠堂。突然,君姒脚下打滑一个趔趄身体向前倾倒下去。 众人惊呼,孟炎成色变。 “阿姒!”孟炎成迅速做出反应拉住君姒的手,再用力一拽直接拉到怀中。 君姒惊魂未定,一看脚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被啃了一半的果子。她正是不小心踩到这个果子上才差点摔倒。 族长脸色又一次变黑,恰好有人认出这果子正是运礼他女儿吃的。刚才走时定是果子掉了才哭得那么厉害。 二叔脸色又变,半低着头不敢看族长。不过族长已经怒了。 “他二叔,你在外面侯着。由我与继业领新人进去就可以了。” 族长一句话将二叔引新人祭拜的资格去掉。二叔不甘却不敢怒言。乖乖站到一旁,低着头让新人走进去。 君姒任由孟炎成扶着,目光悄悄放到二叔的脸上。 第15章 那日死地似依旧 寒城孟家是大家族,里亲外戚颇多。只是与孟炎成这支嫡系来往的都是近亲,尤其二叔一脉。 孟炎成十三岁时,母亲因疾病不治而逝。比他年长八岁的哥哥孟继业志不在疆场。他便跟随父亲在军营生活。五年前他的父亲战死。死后得以封侯,由兄长承袭。当时的孟继业刚刚有第一个孩子。承袭永清侯后住进御封的永清侯府。至此,孟炎成与爷爷同住现在的将军府。 可没想到的是,一年前爷爷过逝。偌大的将军府中便由他一人独居。此处将军府算是一处老宅子,孟家武将都在这处宅子里留下或多或少的辉煌业绩。 孟家的这些事情在回府的路中孟炎成简单说了。君姒心中都有印象。孟家在寒城能够长盛不衰,确实是他们在疆场上用鲜血换回来的。也因此多少姑娘都以嫁入孟家为荣。 回到府中,迎接他们的是一席粉装,貌美如花的沈秋呤。十五岁的沈秋呤出落得婷婷玉立,温柔娴静,婉如多数五公贵族中的千金大小姐。只是与她们不同的是,她虽然年少,却不怎么爱说话。 见面的时候,她怯怯的给君姒行礼。一旁孟炎成告诉她以后唤作嫂子就行。她才又怯生生的改口唤了一声嫂子。 “秋呤平时没什么玩伴。好在你来了。以后你们多多相处,或许还真能玩到一块儿去。” 君姒点头,即刻吩咐喧诚取来一个玉镯送给沈秋呤当见面礼。也感谢她为自己炖制的冰糖雪梨。果真,沈秋呤不爱说话,谢过之后奉上两份冰糖雪梨就下去了。看着她孤独离开,君姒心中忆起一些往事。 “秋呤的手艺不错。以后就让她给你做冰糖雪梨来喝吧。” “这怎么行。秋呤是夫君的妹妹,亦是我的妹妹。哪有让妹妹侍候的。就交给秀桃吧。可别让人觉得嫂子进了门,妹子就该受罪。我可受不起。” “那就随你吧。”孟炎成放下碗即刻起身,对君姒道:“我先去一趟营地处理一些紧急事物。你稍作休息,晚上在大哥府上有家宴。我会早些回来。” 他这就走了,君姒只感觉自己一直弯着的腰直了。那种感觉她说不上来。总之都是因为孟炎成。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将军府独来独往,没有孟炎成,没有他时不时在耳边说的话。可今日从他们共进早饭开始他就没离过她。 直到此刻。他说走就走。 她恍如做了一个梦,现在是梦醒的时候。无论前世今生,她留不住他。从上午至此他一切作为不过是他心血来潮,或者恰好闲来无事。 “喧诚,陪我逛逛园子。” 将军府是老宅子。园子里的花草都是有些年头的。特别是偏院里那些树。少说也有二十来年。不过这些树也活不长了,很快这个院子就会发生变化。 “公主,奴婢斗胆问一问,公主可是心中不高兴?因为将军丢下您去营地的缘故。”喧诚皱着眉道。 “怎么会?他走了我反而落得清静。省得他一直我耳边絮絮叨叨。” 可喧诚怎么看也看不出她哪儿清静了。清静应该待房间,只有心烦才会逛园子。 “公主,将军定是真有急事。他不也说了吗,傍晚之前定会回来。不如奴婢服侍公主回屋歇一歇。” “不必了。”君姒目光一冷,定格在前面一道宽阔的院门上。“陪我去那个院子里看看。” 她稍作犹豫,沉了一口气。脑袋里闪现一些东西。抬起脚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雪白,阵阵寒意侵袭。君姒打了个寒颤,目光落在花朵挂满枝头的梅树上。寒风中正有一片片花瓣往下飘落。而地上正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只黑色的猫。在那只猫的嘴边有一滩血迹,将那一团雪也染成红色。 “啊!”君姒惊叫一声下意识后退,撞在喧诚身上。 “公主,怎么了?”喧诚慌忙扶着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一棵梅树别无他物。 君姒闭上双眼缓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前哪有什么雪啊猫啊的,只有在秋风中晃着枝桠的梅树。她暗自放松心情,鼓起勇气走进院子,就站在她前世所站的位置打量这个院子。可以说这个院子是她前世生前最后待的一个地方。也正是从这里发现那只中毒而死的猫开始,她将所有的委屈和怨怼全部说与孟炎成听。之后他们争吵,她便一怒之下策马离府,最后逃不过死神的追捕,死在冰冷的河中。 “公主,您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喧诚再次发现主子不对劲。可是她一连问了三遍才得到主子的回应。 “我没事。刚才走累了而已。回房吧,我要休息。” 她自己没有发现,脸色和语气都不再像平时,此刻,竟皱了眉头多了几分无奈和忧伤。 喧诚不再多问,将她扶回房间让她躺下,点了安神熏香,再将窗子打开透气。之后一直守在门外。 君姒根本睡不着,故地重游令她心神不宁。虽然自己重生了,可前世那可怕的一幕并没有遗忘。早前还在宫中时她满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今日真正看到那死前待过的最后一个地方,一切的根源所在又一次被记忆创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也许能够因为刺激而完全接受前世的死。不论如何她这一辈子注定会经历这些惊世离奇的事。如此,唯有看开才不会阻挡前进的脚步。 想开了心情也通透了些,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时,门口听到了孟炎成和喧诚交谈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瞌睡全无,一下子坐起来,怔怔地看着门口出神。 “时辰不早了,你恐怕要将公主叫醒,我在厅里等着。” 门口孟炎成对喧诚发了话,就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君姒显然没有想到孟炎成说会早些回来,竟真的回来了。她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偏西。他说今晚要去侯府用宴。也是今生第一次看到他守时。 喧诚给她梳妆,她也趁着这个时候调整自己的心情。随后换上一身嫩绿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也清新了几分。 孟炎成第一眼见她这身打扮时,眼都看直了。还对她赞美一翻,出门时竟直接牵着她的手。就像是两个两小无猜的人儿对彼此再不熟悉不过。 这下意识的动作却令君姒吃惊,不过这倒是她乐见的好事。她可是对自己说过人生两大事件,一是美男孟炎成,二是以谋略挖出背后凶手。 永清侯府离将军府并不远,就两条街的距离。而这一路孟炎成就没有松开过牵着群姒的手。当然,君姒也不会傻傻的挣脱。因为这一路她看到了孟炎成对路人的微笑,和兴奋。而且他似乎更想让人知道他孟炎成娶了她。 “夫君是否可以说一说,去到大哥家里我该怎么做?” 孟炎成侧头看过来,笑中带着温柔。“你不需要刻意做什么,比如今天在祠堂的表现就很好。安心吧。” “可是初次去大哥家里,我是否需要准备些礼物什么的?” “不需要。大哥比我年长八岁,从小待我极好,也最疼我。他不会介意这些俗礼。搞不好大哥大嫂已经为你准备了礼物。” 君姒心中好笑,其实这些话她是故意说的。只是想要探一探孟炎成心中的想法。居然没有想到他对自己竟然这么在意。 两人一答一问,正如新婚中恩爱的小夫妻,羡煞旁人。 这一幕也正好被迎在门口的孟继业和妻子贺氏看到。二人相视一笑对君姒行礼。君姒让二人以后再见不必再行礼。二人看她也算和气根本不摆公主的架子,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上来,将新人迎进侯府大门。 第10节 “没想到公主这般亲和,倒显得我们夫妻矫情了。”贺氏扶着君姒的手臂,笑得如盛开的大红花。 对于大嫂贺氏,君姒本无好感。不过现下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她也不好表现出什么别的表情。只当重新认识一次贺氏。但愿这一世贺氏也有所改变才好。 时间还早,贺氏拉上君姒逛园子,说妯娌要好好的相处。孟继业便拉着孟炎成下棋去了。 侯府比起将军府,确实要豪华很多。白日君姒就听孟炎成说过,大哥孟继业承袭永清侯时得了一些土地,加上他平时做些生意,金银什么的实在不缺。 逛了一圈下来,君姒只觉得侯府大概比将军府大上个两三倍,光是这个园那个园的就够人走一圈,况且还有这个院那个院,住着的人也不同。 贺氏见她有些疲累,便提出回餐厅。恰在这时,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进了院子。 第16章 水士不服人心暖 “娘,我要爹爹陪我读书,好不好?你带我去见爹爹吧。” 稚嫩的男童声音里有几分哀求,嘴巴也嘟得老高。 牵着他的美妇一边哄道:“骄儿听话。今天你叔叔和婶婶要过来吃饭,你爹爹很忙。等明天爹爹一定会来陪骄儿读书,好不好?” “可是叔叔和婶婶过来吃饭,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参加?” “因为……”美妇下面的话没有再说出口,她已经停在原地看向不远处的君姒和贺氏。脸上是吃惊的表情。随即带上孩子来到跟前给君姒行礼。 “妹妹真是聪明,知道这位就是公主。”贺氏掩饰内心的不悦,告诉君姒眼前这位带孩子的美妇正是孟继业的二房刘氏。其他的并没有再说什么。 君姒对刘氏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尔后看向她身前的孩童。她知道这个孩子叫孟伯骄,还没满四岁。几个孩子中孟继业很喜欢这个孩子。而刘氏也正是因为这个聪明的孩子才得以宠爱,平时吃穿用度都快赶上正室贺氏。 孟继业刚过尔立之年,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最大孩子正是贺氏所生。也因此贺氏在侯府的地位相当稳固。对于平时孟继业对刘氏的恩宠她心中虽有不爽,但也没有表现得太过火。她了解孟继业,他要的是一个安安稳稳的家。 现下君姒也没有心情去理会贺氏和刘氏之间有无恩怨。便随着贺氏去了餐厅。一旁孟炎成与大哥正杀得酣畅淋漓。 “完了,连着两盘都以惨败收场。二弟你棋艺何时又高了一层?” 孟炎成大笑,“我看是大哥手下留情,故意放水。知道我新婚故意让我赢得高兴。” 孟继业笑指他,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看向君姒,“公主,你以后可要好好管教他,这小子鬼主意多。两盘棋他不是给我下套就是直捣黄龙,杀得我无处藏身。” 君姒看向孟炎成,竟发现他脸上惬意的神情,望着自己走过来。 “我看真是大哥放水才对。” “哟,小夫妻俩这么快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都主夫妻同心齐力断金。继业,你往后可要小心了。”贺氏道。 “大嫂你还真说对了。我和阿姒从此以后两命相连,富贵同享。” 从孟炎成的大笑声中,君姒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这种力量慢慢的在心里落定,逐渐滋生。只是因为孟炎成所说的四个字——两命相连。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还处在敏感期。但凡听生死啊命啊什么的,都会联想到自己前世的悲惨收场。不过有一点让她欣慰的是,无论如何至少身边有孟炎成。他会从言行举止中传递给她一种温柔的安慰,用无形的力量保护着她。 宴席上,贺氏与孟继业热情劝酒,君姒酒量本就不好,两杯下肚已经有些头昏。再第三就被孟炎成抢了过去。 “大哥大嫂可莫要再让阿姒喝酒。这一杯我替她喝了。”孟炎成举杯就一口干了。 孟继业大赞弟弟懂得疼媳妇,贺氏也不再给自己和君姒倒酒,转尔给她挟菜。 宴席进行一半,奶妈抱着贺氏两岁的女儿过来,孩子哭得正厉害一直嚷着要找娘。贺氏只好离席哄孩子,但很快又回来了。 回来后的贺氏脸上尽显母爱,就好像不论什么东西在她眼里,她都会当成孩子那般疼爱。这一点让君姒身受感触,不知不觉看向微醉的孟炎成。 这一顿饭确实很尽兴,不论是从孟继业和贺氏的招待上来看,还是孟炎成喝的几分醉意上看。她记得孟炎成说过,大哥是他最想报答的人。君姒也看出来了,孟继业对他这个弟弟不仅疼惜,还十分上心。 离开时孟继业要让家丁送,孟炎成三番拒绝,像来时一样牵着君姒的手。君姒不明白他为什么拒绝大哥的好意。看他醉得走路都险先不稳,她也有些担心,只好当起他的支撑,扶着他走。孟炎成得了便宜似的干脆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还一边说自己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闻着他身上刺鼻的酒气,她站在月光底下深深的吸气。再看向他时,他正似笑非笑的看自己。 “你没醉?” 孟炎成突然张嘴要吐,可干呕了几次什么也没吐出来。反而身子软软的靠在君姒身上。 “我当然没醉,确实没醉。不信回去后我们再喝几坛。” 君姒彻底无语,瞪了他一眼扶着他吃力的往回走。月光明亮,照在地上将两个紧紧相靠在一起的人影越拉越长。 这个晚上,君姒因为搬不动牛高马大的孟炎成下床,只好自己拿了张被子绻缩在地上睡过去。因为从来没睡过地上,她熬了大半夜也听了大半夜孟炎成打呼噜的声音,累到终于支撑不住后自动入睡。 这一觉睡得死沉,迷迷糊糊要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暖暖的,像躺在邀月楼柔软的大床上一样舒服。不过讨厌的是喧诚又来喊她起床,还大着胆在她身上挠痒痒。 “别动,我要睡觉!”她侧过身子睁了一半眼睛,再闭上。抱着枕头打算继续睡觉。 可没过一会儿胸口处又痒得难受。 “喧诚,别……”她微恼睁开双眼,一张带笑的脸出现在眼前,脸上还印着一个酒窝。脑子里有个人影出现,她惊醒爬起来缩向床尾,瞪着慢悠悠爬起来的人不知所措。 “你醒了,醒得也太快了吧?”孟炎成摸着下巴,笑意颇深。 此刻,他就像一只狐狸。君姒完全看透他想要做什么。感觉到胸口有丝丝凉意,低头一看竟被他打开了两颗扣子。难怪刚才老觉得身上痒。原来是他在作怪。 “你,下去!”她指着床下,没有丝毫解释。 “为什么?”孟炎成面不改色,目光依旧带笑,温柔得要滴出水来。 “因为……”大脑飞速运转之后,她收敛强势微微一笑。“我初来寒城,对环境不熟,又认床。所以处处都是小心翼翼,容易紧张。待日后熟悉这里后,该生的自然会发生。夫君不用急在一时吧?” 这确实是个好理由,好到无言反驳。孟炎成干咳两声,慢条期理道:“新婚之夜因为身体不适把我赶下床我认了。昨天我喝酒让你受委屈我这正想办法弥补,你又说对环境不熟容易紧张。阿姒,我看你不是不舒服也不是容易紧张,你就是在拒绝我。” 全部猜中。君姒在心里给他的智商加了十分。可是面上,她死都不认。 “夫君为何如此认定我是拒绝你?其实我确实是身体不适,而且有些水土不服。”君姒以柔弱的态度应对,略带委屈的将袖子掀起伸到孟炎成面前。 “怎么会这样?什么时候开始的?”孟炎成抓住她的手腕,看到上面长了七八个红点点,立刻紧张起来。 “昨晚半夜发现的。不过除了这些小红点点也没别的症状。来之前御医也跟我说过,寒城气候与皇城差异大,我大概会有半个月的适应期。我昨晚看到这些小红点点就知道了只是水土不服而已。” “委屈你了。都怪我昨晚不应该喝那么多酒。” “你不用紧张,这跟你没关系。我休息几日就能恢复。” “怎么没关系。你是我的妻子,你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哪有自己身体出了毛病不紧张的。” 君姒脸色飘红,想要收回手没想到他还抓着不放。可怜她胸口衣服开了两颗扣子只能用手遮掩着。 气氛有些尴尬,孟炎成放开手,让她躺着休息,他下床穿好衣服就出门。没过多久亲自将领着许大夫来了。经一番检查,许大夫让他们放心,说只是因为水土不服导至的轻微不适症状,连喝三天的药休息五天八天就能恢复。 孟炎成让管家去抓药,喧诚领着晋芳和秀桃在门口侯着,他也没让人进来。见君姒要起床他替她拿来衣服。 “夫君还是让喧诚来吧。” “怎么,你是怕我粗手笨脚的弄伤你?”孟炎成拿着衣服示意她穿上。压根就没想到让逞诚他们进来打扰。 “怎么会?我看你细心得很。我这只是小小毛病,你都要亲自看着大夫疹断。想想你也是个大将军,我实在不知道你还会这么体贴的照顾人。大出我的意料。” 孟炎成动作停顿了一下似有主意,对君姒笑道:“我看你这个样子还是应该多出去走走。多呼吸寒城的空气,说不定这些小红点点晚上会就消息不见。” “听你这意思,要带我去哪里?” “倒有一个地方,有山有水有……”看到君姒眼里的不可置信,孟炎成及时住口。 君姒伸手穿衣服,别过脸道:“如果将军有时间,我们不妨出去散散心。”她不是随口一说,自知道孟炎成改变,也乐见这一世的他要如何对她。 孟炎成叫来喧诚,让她替君姒梳妆,又对君姒说他这就去准备。 君姒愣了片刻,嘴角露出笑容。 第17章 策马奔驰大草原 如果不是因为想知道孟炎成会带她去什么地方散心。君姒真希望这样不热也不冷的天气能躺在床上。 吃早饭的时候她看到沈秋呤了,她端药来时依旧不怎么说话。让她一起吃早餐她拒绝,收了药碗又下去了。 孟炎成解释,说秋呤以前经历了很多伤心的事,性格上有些自卑,而且很安静。 “原来如此。”君姒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孟炎成,想起一件他不知道的事情。别看他现在心细,估计依旧不知道沈秋呤的心思。 “走吧,今天带你玩儿去。”孟炎成很自然的就牵起君姒的手,带她出门。将军府的门口,已经有人侯着。 “见过将军,夫人。”四个人异口同声。在他们身边还有五匹马。 原来君姒还在想孟炎成是不是已习惯了牵她的手,突然就听到有人参拜。吓得她心一紧,下意识想要把手抽出来。 “瞧你们鲁莽得,吓倒夫人唯你们是问。”孟炎成握紧君姒的手,伸手指着四个一脸茫然的人。 四个人小心互看一眼,再次异口同声,“对不起!请夫人责罚。” 君姒则是一一扫过四人的脸,果然仍旧那四个对孟炎成忠心耿耿的下属。她已经决定做个亲和的将军夫人,自然也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反而笑着夸赞他们的齐心。 “这四人是我的贴身下属,左起陈风扬、王滔、李明智,李明辉。明智和明辉是亲兄弟。他们四人往后经常出现在将军府。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就是。谁要是敢怠慢我就让他围着校场跑累到趴下。” 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那四人说的,当下四个纷纷表明决定一定会忠心不二。 君姒虽然知道这四人平时也挺逗的,真正面对还是忍不住会笑。可只看到多出来一匹马,她就不悦了。 “为何少了一匹马?” “你会骑马?”孟炎成用奇怪的眼神看好。 “不会。”君姒不动声色的否定,差点忘了自己这一世到现在连马都没有碰过才对。 孟炎成牵过自己的马,扶着她示意她先上。这个动作已经很明显了,孟炎成是要与她同乘一匹马。 “那谁,王滔是吧?要不把你的马让给我?” “啊——”王滔不知所措。马上就收到孟炎成瞪过去的双眼。 “啊什么啊,夫人逗你呢还当真。”他这双手也没闲着,直接把君姒抱上马背。显然她说要自己骑一匹马让他心里很不爽。“你们四个后面跟着。不许靠太近。” 他高喝一声,身下宝马嘶叫一声回应,便沿路奔跑。 “哥,你说将军说‘后面跟着’这个距离咱们应该保持多少为佳?”李明辉对哥哥道。 李明智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看着远去的两人,“这个问题应该问疯子。疯子,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给咱们算个数呗!” 疯子是个外号,其人正是陈风扬。只见他扫过三人一眼,迅速翻身上马,嘿嘿笑道:“据我所知,跟在情人屁股后面,最佳的距离是不要听到对方说什么话为佳。” “可是为什么我那么想听一听钢铁一样的将军会对夫人说什么样的情话呢?”王滔也上了马,紧追陈风扬。 剩下李家兄弟对视一眼,弟弟道:“哥,其实我也想听。” “那还等什么?追!” 五匹马掠过街道,快速向城外飞奔。 第11节 君姒此生第一次骑马,第一次体验这种飞奔的速度,一颗心确实紧张。不过她很快就适应了。不仅是因为前世的原因,也因为孟炎成将她稳稳的护在怀中。 “阿姒,别紧张,有我在!” 君姒心想自己对骑马也是有一定的熟练,谈不上紧张。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一个过程。要不然孟炎成会把她当成怪物看。不过嘴上还是想要逞强一句。 “我不紧张,早知道我自己骑。” 耳边传来孟炎成的大笑,尔后是超高清的声音:“有勇气,我喜欢!” 这句话倒让君姒意外,孟炎成是什么时候学会表达情感了?才成亲两天,他的思想就这么开放? 马的速度很快,出城后片刻时间就到了孟炎成的营地。因为只是路过,君姒也只是看到一个角。不过却记得这个营地非常大,有三万士兵在此地驻扎。里面有个出了名的大校场。那是练兵的地方。从那里走出了无数个将军,和一批又一批勇猛的士兵。 前方的路越来越宽阔,最后进入了一望无际的草愿。孟炎成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策马飞奔。一路无话,直到他催马上了一个草坡,才终于勒住马绳。 此刻君姒已经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孟炎成下马,将君姒扶下来,两人并望而站望向远方。 “这条河流叫育子河。上游正好绕过营地,从此流过。下游便是与我们大历国相邻的北疆国。” 君姒已经被眼前宽大而美丽的河流吸引。阳光下河流缓慢波光粼粼,在这宽阔不见边际的大草愿意上,如同天宫掉下来的一条彩带,将天地紧紧相连。 “我从小一直住在深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景象。”连前世在此生活了三年,也只是耳闻城外有条河流而已。 “确实,这条河非常漂亮。不光是表面上,还有它的贡献。这是寒城的百姓的饮水河,也是北疆国的主要河流。你可知道为何边城三个小国中为何北疆国从不与我们作对?” 君姒稍一想,心中明白。 “北疆国在流河下游,若是敢犯我境。恐怕会担心我们在河中投毒,或是以人力给河流改道。如果这样他们直接就不战而败。” 孟炎成连连点头,“阿姒养在宫中,没想到还是有些头脑的。不过你只猜到其一。这其二就是……” “其二自然是因为皇姑姑。”君姒截了话遥望河流的尽头,不免有些伤感。“皇姑姑最疼我。当年远嫁和亲时我才五岁。当时还哭得稀里哗啦,愣是抱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没想到她一去就是十三年。也从未回来过。” 孟炎成再度握住她的手表示安慰,“虽然你们无法相见。但是她现在贵为北疆国的王后,育有四个儿女。更可贵的是她凭借自己的聪慧和能力稳住了脾气暴躁的北疆王。我们知道她过得好便足矣。” “可是我还是第一次感觉自己离她那么近。十三年了,我长大了。如果再次相见,她还会不会认出我?” “那你不防问问她!” “怎么问?” “我教你。像我这样。双手合拢放在嘴边,朝着河流尽头的方向放开了喊。”孟炎成话刚说完,就对无尽的草原大喊一声皇姑姑。停下回头看时,君姒的表情则有些迷茫。 “北疆国有个习俗,每天的这个时候王后都会出宫到国绣纺织布,或是监察百姓劳作。你不妨试试,说不定喊几声,皇姑姑就真的能听见她最疼的小姒在呼唤她。” 君姒不得不承认,他的自很有说服力。像是对她做好了一个套一样,一步一步的将她引下去。而且还是自己心甘情愿。 第一次,我她对着天边喊了一声皇姑姑,可是因为声音没有放开的原因,声音根本传不出去。孟炎再次提醒她,鼓励她放开了喊,她再试了几次,终于放开了嗓子。 “皇姑姑,我是小姒。我好想你!” 声音远远的传出去,寄托了她对亲人的思念,和渴望相见的情怀。片刻后远远的尽头传来轰呜的声音,很轻,仅仅能够感觉到。 她静静的站了许久,心里想的都是当年在宫中与皇姑姑相处时的点滴。不过却感觉到心里已经不再像以往想起皇姑姑时那般压抑,反而放松了这根弦。她以为到这里游玩只是巧合。许久以后她才明白,这其实是孟炎成刻意的安排。 孟炎成再度握住君姒的手,心疼道:“对皇姑姑的思念已经表达过了。是时候该收起哀伤。今天带你来这儿纯粹是玩儿。你可别因为皇姑姑而提不起心情,那样的话我可就白白安排了。” 君姒深吸一口气,侧过头对孟炎成表示感谢。便换了个心情,突然看了看他牵着自己的手不放。不禁婉尔。 “看不出来堂堂钢铁一般的将军,也有柔似水的时候。如果让他们四个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在营地里传开来吧。” 孟炎顺着君姒的方向看去,不远的地方那四人正放马草地,懒懒的闲聊。 “说就说呗,怕什么?你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间牵个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我不想听。现在我要带你去做一件你从未做过的事情。过来,上马。” 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对她……霸道? 第18章 打猎烧烤草原情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俊马奔驰,马背上的人拉弓射箭,猎杀野兔和飞鹰。君姒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刺激。 孟炎成手把手教她射箭,几次的失败后终于射中奔跑的野兔,取得第一次的胜利。只不只血淋淋的兔子送到面前时,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有没有道德,猎杀这么弱小的动物?” 孟炎成扬着手听兔子嘿嘿笑,“没道德也是你。别忘了这支箭可是出自你的手。” “强词夺理。明明都是你在控制。”君姒不服。 天空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一只孤鹰划破长空。孟炎成再次拉开弓箭,让君姒看看他的威风。随即嗖的一声利箭一飞冲天,再次传来一声尖锐凄惨的叫声时,孤鹰中箭直直掉落。 君姒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孟炎成的动作却是一气呵气,正中目标。 “夫君果然厉害。不愧是真正的打猎小能手。” “夫人过奖了。”孟炎成不忘笑回一句,两人之间似乎情感激增。 收回猎物后两人再次上马,来到一处有现成烧烤摆设的河边。陈风扬已经等侯在此,并生了火。在火堆旁边有一只又肥又大足以比得上成年大黄狗的身量。陈风扬因为收获不错,心情大好的迎上两位主子。 “将军,这么小的野兔您也不放过?” 孟炎成将弓箭交给他,没好气道:“少贫嘴,我这还有一只呢。双份!” 陈风扬打着哈哈,“那您不是有夫人当帮手吗?” “少废话,赶紧把货收拾干净。” 君姒一直看着他们以这样亲近的方式交谈,从见到四人开始到现在,她感受到了孟炎成与这四人之间的信任,默契,和过命的交情。 这时,嗷呜声远远传来。君姒转头看去只见天地相接的地方有三个黑点在快速移动。想来就是另外那三人了。 “真是一群野猴子,让阿姒见笑了。”孟炎成淡淡一句话,看向君姒的目光却是心满意足。 “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不见笑。” 河边的陈风扬许是听到君姒的话,噗嗤笑了。不过等待他的是孟炎成扔过去的一颗石头。 三人很快来到跟前,纷纷下马取下猫物,在见过两位主子后兴奋的去跟陈风扬比收获,不过在看到陈风扬那只比狗大的野兔时都不再说话。不识相的王滔一眼盯上那只孟炎成打的小兔子,再次哈哈大笑。偏偏陈风扬给他使眼色他愣是没反应过来。 见此情景,连君姒也笑了。孟炎成面上无光,冲着河边瞪了几眼,拉上君姒到另一边散步。 秋高气爽,正是烧烤露营的好时节。加上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君姒甚是高兴。 “你们经常来这里放松吧?” “像这样打猎时节来得比较多。”孟炎成示意君姒坐下。两人坐在软软的草地上眺望远方的地平线,享受这种放远目光看尽风光的时刻。 君姒不经意间看到看孟炎成的脸,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变得认真,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孟炎成没有回头看君姒,而是叹息了一声。 “阿姒,我今天带你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你了解我身边的人,和我的一些生活。在营地里他们四个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风扬跟我的时间最长,至今已经八年。认识王滔的时候他还是个新兵,我在清理战场的时候找到重伤的他。他伤好以后就跟我在身边。算起来已经六年。而李家兄弟,是五年前跟着我的。他们没有亲人大冬天流落到寒城,就因为我给了他们一份差事,感激我便进了军营。” 孟炎成的目光落在河边四人身上,顿了顿又道:“这么些年来,他们四人与我出生入死,五年前的战场上我作为先锋冲在战场最前端。若是没有风扬和王滔生死不离,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而那一次风扬差点就把命丢在战场上。” 他转头看向君姒,话锋一转,“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对我有所了解。我是个热爱这片土地,愿意为这片土地牺牲的人。没有认识你之前。我并不打算成亲,因为只怕哪一天战事又起,把命丢在战场上只会苦了嫁给我的那个女人。可是自从认识了你,我的决定改变了。人生那么长,为什么要活在紧张中。其实有个心爱的人陪伴,即便哪天真的死在战场上,那也是值得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说这些?”君姒道。 孟炎成不说话,伸手到她面前示意她将手给他。君姒又是一阵疑惑,犹豫片刻后仍是照他的意思做了。反而想知道他想做什么。 与她接触,满满的都是温暖。她已经不排斥这种感觉。愿意跟着他的思想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握住她的手四目相对,微笑一笑却是露出一丝调皮。 “看,其实我的心意你都懂。你很聪明。你与我的缘份仿佛从前世就已经开始。又或许前世是我不懂得珍惜你,这一世该我还你。” “你想什么呢?即便有前世也不会有人记得。”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掀起不小的波澜。这世上有多少个人以像她这样可以重活一世? 孟炎成只是微笑,继续他的话题。他说,阿姒,十八年的宫廷生活让你无法触摸到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你所面对的锦衣玉食其实都是别人给你包装的快乐。而我所要做的是在以后的日子里让你有前所未有的体验。比如今天的打猎就是你的第一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与众不同。我要让你过上真正的人的自由生活。让你摆脱被禁固的思维,体验到何为人生。 这一番话真正让君姒感动,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她能真切的体会到他的心意不是只是说说而已。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并不是个放荡不羁男人,为何会有这么出奇的想法?她只是个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便是公主的身份,也同样要守女则女训妻则等等这些条条框框。而他却说要让她过上真正的人的自由生活。 “夫君,什么样的生活才是自由的生活?”她渴望了解,渴望他所说的自由生活。 “就是……”孟炎成笑容放大,接着道:“想哭的时候哭,想笑的时候笑,想着我的时候随时给你拥抱。” 他手速很快,趁君姒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稍一用力就将她拉进怀里。只听得一声闷叫,胸口与她额头相撞。同时,不远处河边传来嗷呜嗷呜的怪叫声。他捡起石子砸过去,可距离有点远起不到丝毫的震摄作用。 君姒也不是任由“欺负”的人,前世求之不得的男人,今生化身坏男人上来就想占便宜,门都没有。 “快放手!你这样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孟炎成当然不会放手,不进行下一步就不错了。 “你是将军夫人,还怕他们不成?” “谁怕了我是……我是觉得这样太丢人了。孟炎成你到底放不放手?” “叫夫君。”他以命令式的口气。然后故作思考,半天才慢悠悠的回答:“放手也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能不能爽快点?” “哟嗬,比我还有范儿?那好吧,条件就是以后你睡哪里我就要睡哪里,不准再赶我下床。”他低头,尽量把声音直接传进她耳朵里。看似正经八百的商量,实际上他就是故意想要*戏她。毕竟新婚之夜就被她赶下床,这点尊严怎么的也要找回来。 然而君姒却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正正经经的一个军人,居然也有说出这种话的时候。他真是能刚能柔多面化呀。 不过此刻窝在他怀里,这种让她砰砰心跳的感觉还是不错。他不放那就不放,蹭蹭更满足不是么。 “如果我不同意呢?更何况我还是有原因的。” “在我看来基本都是借口。人大夫都说了这什么水土不服都是芝麻小事。我倒觉得让我这个土生土长的人来给你治一治,说不定好得更快。” “看不出来你还是万能将军,连治病这种高技术的活儿也会?” 孟炎成干笑几声,下巴蹭蹭她的头顶满心欢喜,“夫人过奖了,其实也只会一点点。而且还是只会治你这种病。” 君姒实在听不下去了,转念一想,道:“想治我的病,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小虎牙闪闪发光,她张开嘴一口咬到孟炎成的手臂上。趁他吃痛手松时轻松挣脱。 孟炎成握着手臂哭笑不得,皱眉看站在对面的君姒。真没想到自己也会着她的道。果然是皇家的女人,够彪捍。 “孟将军果然不是凡人。好啦,你的目的已经到了,我现在要去体验你的生活。要我说那四个人真该狠狠捧一顿,谁让他们老是盯着上司看。不识抬举。” 她扬起拳头,眯着眼睛看向河边方向。又补道:“好香呀,大概是小兔子烤好了!” 第12节 一句小兔子再次中伤孟为成,偏偏不论他怎么叫她也不回头。 “可恶,那只小兔子明明是你射的。” 第19章 反被为主改战略 打猎烧烤谈情说爱一天时间就这么过去。君姒与孟炎成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擦黑。将打包的烤肉交给管家刘叔,孟炎成又让人准备热水给君姒泡澡。 交待完事情君姒发现孟炎成似乎要出府。 “我去一趟营地,很快就回来。” 对待公事他的态度很严谨,说完话直接走人多留一刻都觉得会浪费时间一样。 喧诚侍侯主子洗澡,玩了一天的君姒泡在木桶里舒服的闭上眼睛,喧诚给她捏肩膀身上的疲劳渐渐消逝。期间秀桃来问晚饭想吃点什么。想着白日吃了挺多肉便交待晚饭煮点清粥。 泡完澡身体轻盈了许多。喧诚和晋芳给她梳妆整理,刚洗干净的她看着自己镜子里的自己,身后晋芳不禁脱口而出称公主她见过最美丽的女子。 从小到大得到过无数的赞美,但是晋芳的态度才真正让她觉得真实。 待粥点摆上桌,她打算等孟炎成回来一起吃。这两日他说话算数说一会儿回肯定会一会儿回。这左等右等,天色早已暗下,可孟炎成一直未归。 晋芳皱眉看向喧诚,喧诚对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因为她已经看到公主脸上明显的失落。 粥已冷,菜也凉,夫君未归。君姒心里苦笑,觉得还是自己有些天真。孟炎成即使改变再大,也总会有过去的影子和毛病。这也是第一次他说话不算数。 “不等了。晋芳,让刘叔给将军热着粥菜,等将军回来再给他吃。”她垂下眼帘,端起粥自顾吃起来。 莫名的就心情不怎么好,她也只吃了半碗,再喝了一碗大夫开的药,这便回房休息。躲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细细想着自己的变化。目标自然不会改变,要调整的是自己的态度。对孟炎成,她采取的是被动的态度。这种态度会让对方因为主动而掌控一切,所以她才会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何不把被动变成主动,由自己来掌控?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她突然兴奋得坐起来。打量着整间新房,这方她和孟炎成的私人小天地,不如就从此地开始,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打定主意,心中不悦也才消散,疲劳感就统统上来,什么时候睡过去她也不知道。反正早上起床的时候孟炎成没在床侧。看样子是没回来过。 喧诚侯在门口,听到公主唤她赶紧让晋芳和秀桃把水端进去。她亲自侍候公主更衣。 秀桃和晋芳看到公主并无异样,互看一眼均是松了一口气。喧诚瞪了他们一眼,两人乖乖收拾东西离开。 “喧诚,昨晚将军可回来过?” 喧诚一阵皱眉,但又不能让公主看到,真是有苦不敢说。 “回公主话,昨晚将军很晚才归。据送他回来的人说将军被将士们灌了几坛子酒,一回来就让刘管家扶书房去了。” 君姒微愣,新婚之夜他都能控制酒量,怎么到了营地就能那么放心的喝?虽然不明,但是总归是给了她一次机会。 “让刘叔给将军备点醒酒汤,早点也备好粥,粥里放点百合片。咱们先去书房看看。” 这是新婚第三天,君姒第一次主动对孟炎成表达关心。不过在花园里遇到沈秋呤时,她才知道自己的关心晚了一步。 沈秋呤每次面对她都是半低头,就像不敢正眼看她一样。在她手上,托盘里有一份醒酒汤和一碗香粥。粥里放了百合,莲子,和红枣。 君姒已然明白,她这是要给孟炎成送过去。 “秋呤妹妹这是要给将军端过去的吧?喧诚,接了。可不能让妹妹做下人的事情。”尔后又对沈秋呤道:“妹妹对将军的心意,我一定会转达。” 她含笑亲和,看不出任何做戏的样子。沈秋呤却是迎合了她,点头应了。 “谢谢公主。不过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也不枉将军待我如亲生妹妹一般。” 其实君姒也看不出沈秋呤到底是什么心态,或者说她只是单纯的打着孟炎成的主意。不过她决定把一切的可能扼杀在萌牙中。当然,她不会伤害或者攻击沈秋呤。 才靠近书房就闻到一股酒气,君姒揉了揉鼻子坚持走进去。丫鬟正在擦地板,显然孟炎成昨晚没少吐。 “公主,要不您先离开,这里交给奴婢侍候就行!” “不必了。把粥放下,你们先下去,让将军多睡一会儿。” 喧诚看了一眼主子,主子正盯着床上熟睡的将军。她心中突然有些明白了。掩嘴轻笑将下人带离房间。 孟炎成还在睡,一只脚伸出被子吊在床沿,睡觉的姿势确实有些调皮了。她将那只脚塞进被子里又给他盖好,这才有时间打量这间书房。墙的两侧是书柜,上面放着不少书。她随手翻了几本要么是兵法录要么就是典籍。柜子右侧较空的格子里放着几本装订得有些粗的收,她也翻了翻,发现全是孟炎成的字迹,往封面一看定习孟家兵法录,还有一行小字是孟炎成三个字。 “我有才的夫君,果真是了不起,都会自己编写兵法了。” 她从头开始看,前几回并非他亲生经历。而是转述于爷爷和父亲经历的一些战役。每一篇末尾都他自己的一些见解。看起来相当用心的分析过整个战役的得失。她这一看竟入了迷。 她将第一本孟家兵法录看完时,合上书看向床上的孟炎成。目光里都是钦佩和赞扬之意。前世那个没有时间分给她的孟炎成,都把时间分给了这些书。 走到书桌前,她看着摊开的白纸突然想要写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时的矛盾又无奈的心理。可研了墨拿了笔,又不知道要写什么好。 孟炎成给她的感官冲击很大,她一开始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可到现在她忽然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前世的痛,今生的缘,也许是老爷给的机会,也给了孟炎成不一样的人生态度。 笔落在纸上,她一气呵成写下几行字。放下笔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目光落在纸上一刻不离。整个空间突然安静下来,她的眼里心里都是他的样子。 “驰骋疆场英雄,铁汉亦柔情。半生军旅甘苦,男儿志四方。姒不曾变,君是否归?” 君姒身体突然僵直,惊讶的回头望去。不知何时孟炎成已经来到身后。她下意识要将纸给揉成团,可孟炎成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一样将纸夺了过去。 “干嘛吓成这样,难道这几句话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然没有。”君姒逼自己保镇定,低头不看孟炎成。只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纸抢过来一把揉成团扔了。 孟炎成饶有兴致,对这副字很是满意,点头赞了一番她的字写得好,目光落在最后两句话上。 “姒不曾变,君是否归?阿姒,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可否解释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好玩儿写下的。”她伸手要夺回纸,没想到孟炎成绕过她身后,站到另一边,仍在研究那几句话。 “刚进宫的时候就没少听到你的事。均是说你如何得宠,如何讨得父皇母后的欢喜。但是还从来没人说你写得一手漂亮的字。还这么漂亮的词。” 君姒只想找个洞钻进去。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的,明明他的字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这么表扬她都不知道是调剌还是故意为之。 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反正纸在他手上,几句词也都让他看去。她掩饰再多都毫无意义。何不大方点反而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夫君既然醒了,那就先回房换身衣服吧。我去唤喧诚。” 她借口要溜掉,走到门口的时候被孟炎成叫住。回过头看到他正走向自己,已经换了一副表情。 “昨晚我失信于你,你为何不问我一问?” “夫君昨晚在营地喝酒的事我一早就听说了。这情有可原的事情我还有什么好问的。你快些把桌上的粥和醒酒汤喝了,那可是秋呤妹妹一早就熬好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只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痕迹,关于沈秋呤的。可是什么也未发现。 孟炎成微笑,点头后她便走了。走到无人的地方才靠在墙上大口呼吸。刚才孟炎成念那几句词时她都快紧张死了。一来孟炎成肯定会看出她的心思,她可不想自己在孟炎成的眼里是个欲求不满的女人,还有就是后两句实在不该写。 孟炎成回到房间时,直接让喧诚等人退下,让君姒给他换衣服,还说今天是要去驿馆。按习俗今日他要带她回门。因为皇城离得远,送亲的二皇子还在驿馆,便把今日送二皇子回去当作回门。 “你给我挑的衣服是蓝色,确实很衬你的白色。” 君姒倒有些反应不过来,心想将军你真是自作多情。给你挑蓝色是因为你肤色不够白,浅蓝色显得人比较精神先。你还真能联想。 她低头不语给他系腰带,免不了两个人身体有接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乱想了还是怎么的,老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孟炎成早就发现她的不对劲,露出好看的笑脸,突然打起鬼主意,双手扣住她的腰。 第20章 贺氏上门送暖衣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君姒瞪大眼睛抬头正对上他迷恋的双眼。这个样子的他令她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之间早已相恋百年。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这看似一个急促的拥抱,更像是早已心有灵犀的凝望。 喧诚推门而入终于惊醒两个人。君姒迅速跳开想去训喧诚,哪知喧诚早已逃之夭夭。 孟炎成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轻笑,干嘛两声指挥她将白色的褂子给他穿上。君姒却暗地里想,若不是他搞突然袭击令她实在没有准备。倒是可以再发生点什么。 将军府离驿馆有不小一段路,管家刘叔早已备好马车。君姒和孟炎成出门时陈风扬和王滔也早已等在马车旁。他们四人已经分了工,李姓兄弟则留在营地,一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会迅速来报。 马车内气氛持续诡异,也不知道是马车太小了还是孟炎成故意为之。他自己一个人就将范围占去三分之二。可怜君姒窝在角落里眼巴巴望着他的侧面。偏偏他还装作看不见。 于是君姒知道了,比武力和身材宽,认栽吧! 不过孟炎成还是够体贴,亲自扶她下马车。不对其实是抱。当时她脸都红了,众目睽睽之下□□恩爱,若来一干人等失笑。偏偏孟炎成脸不红心不跳当成家常便饭。君姒心里不爽,明明他们成亲三天最多也只牵过小手。 二皇子君泽送亲任务完成。今日君姒回门并无太多别过之话。本来在宫她与君泽的关系就没成怎么熟。她是众多公主中的出彩者,他却并无任何特长,在几位皇子中虽然不是最差的,不过也只是中等水平。此次送亲完全是因为他排行第二。 三人在驿馆吃了一顿酒,快中午的时候君泽启程返回皇城。君姒一直目送着长长的队伍离开,想着君泽的母妃陈妃。 婚礼的喜悦渐渐被家常代替,君姒和孟炎成也回归平常夫妻。每日,君姒打理府中大小事,孟炎成则早出,但在傍晚时一定会回来与君姒共用晚餐。 一个月过去,寒城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每天早上君姒都希望能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不要出来。她每天醒来时孟炎成都已经出门,所以她即便赖床也没有人管。 这日一早,晋芳来报说侯爷夫人过来了,要见主子。守在门口的喧诚这才进房间将主子叫醒。将主子一番梳妆打扮,主子仍旧是昏昏欲睡。 “拜托我的公主,侯爷夫人过来您怎么的也要给点面子好不好?省得被别人说咱们公主已经下嫁还要摆公主的架子。让人传出去可会影响咱们将军府的声誉。” 君姒挑眉瞪了一眼喧诚,“你倒是很能适应将军府的嘛!都敢来取笑我了。” 一旁晋芳和秀桃没忍住捂嘴轻笑。结果被喧诚瞪了一眼,两人又乖乖的借口备早饭迅速溜掉。 “公主,今天见侯爷夫人,不如穿这件蓝色的裙子吧,显贵气又显优雅。保准让侯爷夫人吃惊!” 君姒倒是无所谓,虽然她没嫁过来之前,寒城人人都说永清侯之妻贺氏美貌端庄,有寒城第一美人的称号。自她嫁过来之后百姓便将第一美人的称号给了她。可她并不在意这些虚的。 “怎么说也是大嫂,我跟她没什么比的。对了,你去交待一下多备一些早点,我与大嫂一起吃。” 她将喧诚打发后独自坐到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是美艳不可芳物。但是她却将头饰中最华丽的一支钗取了下来,尽量让自己不要出众。因为贺氏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亲和,可是她最容不得任何人超越她。无论是哪一方面。 君姒也知道,贺氏今日过来可是要套关系。所以她更要谦虚的对待这个大嫂。 入厅时贺氏放下茶杯起身相迎,目光落到君姒蓝色的裙子上绽放光芒。不过她也是个有修养的人女人对君姒少不了赞美。但一看她头上却只是简单的盘着长发,她目光一变将君姒牵到一旁。 桌上有一件嫩绿色冬衣,看上去料子极好。一旁还有几张孤皮。君姒也是识货之人,知道这孤皮比她在宫里见过的都要好。 “这件衣裳是我上次去秦记布庄订做冬衣时做的。当时看到一匹极好的料子便擅自作主就给公主做了一件。这三张雪孤皮是前几日侯爷生意上的朋友送的,我见着实在难得就一起拿给公主。冬天寒城太冷公主可以做件裘衣御寒。” 贺氏一连说了长串,脸上笑容意浓浓。而君姒则是摸着衣服料子惊叹。 “这料子确实很难得,叫珏锦。每年在宫里也就只能见着两三匹。”这话看上去说得没心没肺,却让贺氏一阵尴尬。但并没有多言。 “还有这雪孤皮。天啊大嫂你可我可是太好了。瞧瞧我来这一个月了,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送给大嫂。” 贺氏则表现得很大方,让君姒以后缺什么要什么对她说便是。君姒高兴坏了,热情的拉着她一块儿用早点去了。 喧诚在一旁侍侯着,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高兴。晋芳和秀桃却是有些莫名其妙。早上还懒洋洋的主子,一见着侯爷夫人就阴转大晴,笑容满面阳光普照。 快中午的时候贺氏才走。君姒当然没有让她空手回去,回赠了两块鸡血玉给她的两个女儿。 这贺氏一走,喧诚晋芳和秀桃就围了过来,对着那件冬衣和雪孤皮馋得眼红,赞个不停。晋芳说曾有言贺氏对侯爷的二房刘氏相当抠门,每年换季若是刘氏不找侯爷提做新衣裳,贺氏是绝不会主动给她拔布匹。 第13节 秀桃也说贺氏对待下人月银虽然不少,但若是哪个下人但凡做错一丁儿事她就会狠狠的扣月银。有一次一个丫鬟不小心打破了一个很普通的茶杯,就被她狠狠训了一顿,还扣了那丫鬟俩月的月银。 听到这喧诚一脸震惊,为那丫鬟抱不平。一转头看到主子却是一副淡定的样子,她去到跟前给她添茶水。 “公主,依您看,这贺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来这多少天我就在这待多少天。你不知道的事我还能知道?”君姒没接茶杯,白了一眼喧诚。“再说了,这贺氏怎么的也是我的大嫂,堂堂的永清侯夫人。她那也是管教严厉,节检省用。依我看倒是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无聊透顶。” 言下之意喧诚晋芳和秀桃也成了乱嚼舌根的人。这招真是一杆子打死了一船人。晋芳和秀桃低着头赶紧认错。喧诚低着头也没敢出声。 看到三人均承认了错误,她见势就好。让秀桃去跟厨房传达午餐要吃的菜,晋芳将衣物收回房间,喧诚则陪着她逛园子去了。 刚才之所以用严格的态度制止三人说贺氏的闲话。其目的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万一这些话传到贺氏的耳里去,也不会被贺氏误会而坏了自己的事。 其实这个时节园子里没什么好看的,深秋时也只能看着满天落叶。反而增了伤感。她不想让自己心烦,宁愿回房睡觉去。 “公主,您可是还在为刚才奴婢们说侯爷夫人的坏话而难过?”好一会儿喧诚才怯怯的开口。 君姒愣了愣不言,地了房间就躺床上去,好半会儿才慢悠悠的开口。 “人活在这个世上谁还能没点不好的事儿传出去了。所谓无风不起浪啊喧诚。不过你可要记住了,贺氏是侯爷的夫人,我即便是公主也要称一声大嫂。以后你可要上点心。明白吗?” 她这话可算是让喧诚吃了定心丸。赶紧点头还保证以后都不会再乱说才得到主子的原谅。乖乖的上前给主子按摩。 君姒在考虑那三张雪孤皮应该怎么处理。毕竟这可是贺氏送来的礼物。一番思量后决定就听贺氏的做件裘衣。若有余料再做点小玩意儿。 午后她睡了一觉,就感觉这样的天气非常适合睡觉。醒来正神清气爽时,喧诚高高兴兴的跑进来说将军回来了。 她看向窗外,也就刚到到申时,他回来这么早喧诚又这么开心,莫不是有什么喜事? “先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 喧诚也是调皮,逗着她就是不说。“反正公主您去了就知道。奴婢看着可高兴了。” “真是人长大了气儿也硬了,老是跟主子卖关子。是不是最近皮痒了?” “奴婢可不管,公主快些让奴婢给您整理一下,要漂漂亮亮的去见将军。对了,是上那支钗放哪去了?” 君姒:“……”逞诚你能淡定点,好歹也是跟本公主从皇宫那个大地方来的。 她也懒得反抗,任由喧诚装扮满意为止,不过却没带去客厅,而是领着她往后院走。忽然间她心口一跳,脸色骤变。一个猜测袭上大脑。 第21章 夫君赠物小白马 北方是古战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马匹。孟炎成的营地里就养了几千匹良驹。而最最让人稀罕的是那二十一匹三河马。 三河马源产于北疆国,八年前引进大历。经过八年的精心饲养,纯种马多了四匹,混血马有十四匹。半年前,一匹白色的混血三河马出生。更成了大家喜爱的对象。如今,孟炎成刚好送给君姒。 白色,纯洁而高雅的一种颜色。小马驹一见到一席蓝衣的君姒,上前几步叫了两声。然而却把君姒吓得后退好几步。 “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骑马吗?今天怎么反而被小马驹吓倒。” 君姒看了一眼孟炎成,只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往脚下走,整个人一下子就变得冰冷起来。她不是害怕小马驹,而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事。 纵然早已淡定,但突然见到前世的直接凶手她还是会激动,会控制不住情绪。 临江河,那冰冷的河水……她颤抖着双腿发软险先要软下身子去,幸好靠在孟炎成身上。她懊悔,那只是前世的事早该做到波澜不惊才对。 “阿姒,你好像不对劲,是不喜欢这匹马吗?” 孟炎成刚说完话,小白马对着君姒哀叫一声,四肢原地走动显得极为不安,像是被主人抛弃了一样。 “公主,您的手怎么突然这么冰冷?”喧诚慌道。 为了不让大家看出什么来,君姒只好抚着头道:“我突然有些头昏,身子发凉。” 孟炎成一瞧她脸色发白,赶紧让喧诚找刘叔去找大夫过来。她一把抱起君姒往房间的方向快步而去。 “好端端的,身子怎么这么软这么冷。这是怎么了?” 君姒索性靠在他的胸膛上,懒洋洋回道:“小白马很漂亮,必须得给我留着。我要亲自饲养它。” 见她答非所问,孟炎成无奈摇头是又气好想笑,都这个时候她不关心自己的身体还想着小白马,还真是够可爱的。 他想将君姒放到床上,可君姒双双紧紧勾着他脖子就是不放。昂起头瞪着眼睛看他。 “我没事了。你看看我脸色是不是已经恢复?” 孟炎成弯着身子却丝毫不吃力。“好像真的恢复了些。不过还是让大夫看看的好。” 君姒沉默片刻,只道了句好吧便松了手,任由孟炎成将她放到床上躺好。她这才想起,前一放慢自己才从这张床上醒过来。今天跟床还真是有缘。 “我不想看大夫,休息一下就好。你也出去。”她直接拉过被子连头也盖了个严实,弄得孟炎成一头雾水。 片刻后,被子里声音传来,让他把马先留下来,不准除了她这个主人以外的人去碰。 “好,我答应你。不过阿姒你先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事没事。你这样我真的很担心。” “堂堂将军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君姒掀开被子气恼的让他看。很快又赶他走。在这个特殊的心情时刻,她真的不想让他看出端倪。 她需要时间来消化和接受那匹小白马。这一世换成孟炎成赠送,她心里虽然有些不好受。但几个月来明显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倒不如看看还会发生什么。 她趴在床上缓解心情,想起刚才孟炎成抱她的时候紧张的样子。心下觉得温暖,慢慢的心情也就恢复了。为了克服心中的隐痛,她自己溜出房间去后院。她一进院门就听到小白色兴奋的叫了一声。 她抚着起伏不定的胸口站在原地看小白马。不过成人腹部身高的小白马双眼明亮,一瞬不瞬的与她对视。那种感觉就像失而复得一样。她鼓起勇气走向前在小白马几步之外停下。小白马低头喷了几口气抬头主动朝君姒走近。 看起来很温驯的一匹马,君姒并不害怕它。只是因为心里的阴影而已。可现在它主动靠过来,说不定它认了她这个主人。 她轻轻的抬手小白马一口气喷过来,暖暖的轻轻的。她胆大的抚摸它的脸心中渐渐放松。直到小白马再一次向她靠近,竟然伸头蹭她的手臂。她心一松乐了。 “小白马啊小白马,你是不是认识我?” 她正想着与小白马做进一步沟通,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竟是孟炎成。 “我还以为你并不喜欢它。没想到竟然背着溜出来看它。” 君姒扭过头不看他,继续与小白马用肢体交流。“我可是跟你说过我喜欢它,也说过让你留下它。你别忘了哟。”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为了……不让我伤心。” “你会伤心?我可是一点也没感觉到。” 孟炎成干咳两声,与她一起轻抚小白马,识趣的换了话题。 “这匹马最温驯,很适合你。我便将她送与你。上次带你去草愿感觉你应该会喜欢骑马。等你自己将它养大了,它会与你心灵相通,你想骑它去哪里都可以。” 君姒又听他说了很多关于马的事情,比如怎么养,怎么与它沟通交流,什么时候该喂它吃。她仔细的听着,没有漏掉一个字。可是说了半天,饲养的方法全都交给了她,他却说了一句噎死她的话。 “喂,不是说了让我亲自养吗?方法说了半天你又不让了这不是白忙一场吗?” “不让你自己养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孟炎成捏住她的鼻子,笑道:“你才嫁过来一个月,你夫君我你都没侍候过。你说我能让你侍候一匹马吗?让他抢走我应得的我又不是傻子。” 君姒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能相提并论吗?可是她又说不出理由来反驳,张着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就换了个脸红心跳。偏偏孟炎成逼近一步。 “阿姒,你该不会是不喜欢我吧?奇了怪了,我孟炎成到底哪点不好,全寒城的姑娘都巴不得嫁进将军府,怎么到了你身上就好像嫌弃我了似的。” “夫君说什么呢?我这不是因为前段时间身体不适吗?再说啦,夫君若只是想娶一个暖c的,那可真就伤了我的心。” “什么暖c不暖暖c的,这大冷天的……不过能给你暖c也不错。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你意下如何?” 君姒连连被逼退脸红如血,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将军大人居然在她面前求*欢。怎么想也不通,人的两面性在作怪吗?还是他本来就是这副德性。 与前世相较之,这变化简直可以用翻天覆地来形容。 她实在无言以对,瞪着双眼看他,两人就这样默默相视。 陈风扬和王滔手里拿着草料进来,一问一答说着小白马和君姒初次相见的故事。当发现面对面紧挨着站在小白马旁边的两大主子时,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好一阵尴尬。最后决定要退出院子时孟炎成发了话。 陈风扬王滔相视一眼,知道闯了祸,谁让他们没长心眼呢。不过说起来还是他们没有适应将军已经成亲的日子。 君姒借口走了,孟炎成也跟着走了。走前命令陈风扬和王滔务必将马照顾好。马若有闪失唯他们二人是问。 王滔摸着鼻子道:“我堂堂左路先锋,竟沦落到养马的人。大材小用。” “还冤了你?你最适合养马不过。”陈风扬将草料扔了一把到他嘴巴,哈哈大笑。可笑归笑,在他将草料放进马槽时,不由得犹豫了。“说起我可是堂堂的右路总兵,我……” “你什么你,你现在就是个马夫。马夫…… 哈哈哈哈——” 从前的将军府,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自君姒进门,整个府中才渐渐多了笑声,欢叫,和人气。 孟炎成今晚高兴,让厨房多备了两个菜,与君姒在房中享用。酒还是很好喝的清酒,甘甜醇美,入口先苦后甜味儿足。 两杯下肚,群姒看出他的用意也不揭穿就陪着他喝。三五杯之后,她实在有些受不了推掉酒杯自顾吃菜。反过来劝孟炎成喝。她可不想真被他灌醉了被他实行‘奸计’。 “夫君,你还是少喝两杯吧。”她嘴上开始劝他少吃,手却仍在倒酒,她自己则盯着那盘好吃的红烧鱼吃了这面翻另一面。 眼看孟炎成微醉,君姒也吃饱了,让喧诚等人将剩余的饭收走,看着微醉的孟炎成更显英俊。 “夫君,我再陪你喝一杯。”君姒主动靠近,又给孟炎成倒了满满一杯。 孟炎成此时已是醉眼迷离,盯着君姒越看越心动。与君姒碰杯后一饮而尽,尔后将酒杯抛到身后,抱起君姒放到床榻上。 第22章 喧诚无意提秋呤 一早醒来就感觉到四肢酸痛。君姒还想着发生了什么事,碰到身边的孟炎成时才想起昨晚的疯狂。然后趁孟炎成完全清醒前往被子里缩。又才发现自己居然真空。 孟炎成醒来时感觉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很快想起令自己犹如重生的功劳者,转头看去空空的枕上哪还有什么人。倒是被子里有轻微的动静传来。他不由得失笑,好看的酒窝印在脸上,如多情的酒杯盛满佳酿。 “阿姒,你在练习……憋气?” 好半会儿后君姒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瞪了他一眼躺平被子拉高盖过脖子后不再动。干咳两声表示调节自己的心情。 “夫君该起床了。营地里怕还有事忙吧!” “哦,不忙。今天放假!” 这句话得把君姒噎死。她心想你不起床我也要起床好吗?都这么赖在床上不是明白的告诉喧诚这房间有问题吗?可是转念又一想,她跟他是夫妻。夫妻之间那个那个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她怕什么? 说好搞定炎成,难道自己有那心没那胆? 她怀疑自己的能力,转头看向孟炎成,他正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他兴许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而她却是想要知道有没有泡成功?他的身他的心是不是都已经向她臣服? “你看什么?眼神怪怪的!” “没……什么!”她心虚的躺平不再看他。努力平静下来道:“夫君还是早些起床吧,我跟大嫂约好了今天去侯府,可不能太晚了让大嫂久等。”这理由编得…… 第14节 孟炎成又哦了一声,好像事不关已一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房间很安静,两个人的呼吸对方都能听到。君姒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心想孟炎成会不会再来一次!!她可吃不消。看来以后要多加运动,强身健体。不能在男人面前丢脸。 她还在胡思乱想时就感觉身子一凉,看向孟炎成时他已经下床。入眼的是他漂亮的身材的曲线。她心口突然发热……然后,他已经将里衣穿在身上。 要不要这么快!!!一点观赏的机会都不给。 “看什么?还不帮我换衣服。” 孟炎成慢动作合上衣服,对她似笑非笑。惹得她脸上红得发烫,总感觉被他逮住了她有那心思的小尾巴。 “你先转过去!”喉咙卡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些干涩,她干咳着正声。在孟炎成转身后声速抓起床尾的衣服往身上套。急得跟做了贼被当场逮到似的。 爬下床时目光突然瞄到床单上有一处红色……情急之下她迅速拉过被子盖上。没想到惊动了孟炎成,来到床边还以为她伤了哪里,看到她有意护着某处想也没想将被子掀起来! 这…… 他心疼了,内心里满满的都是爱。然后笑了!而她却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气氛在片刻的滞凝后缓解。他离开床再次催她替他拿衣服。 可是手酸,胳膊疼,四脚发软!一系列的反应在抵抗她,一件衣服都跟上了铅似的想要提起来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她心里有些懊恼,怪自己太不争气了。反观孟炎成正如刚下山的猛虎能一口气咬死十头牛。 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同样出了力的区别就这么大? “还是我来吧。”孟炎成已经发现她的状况,体贴的接过衣服自己穿。不过腰带还是君姒给他系。 看着她垂目娇羞的样子,在他眼前仿佛是一道诱人的菜。还是他最爱的那一款。 “阿姒,今天就别去大嫂那里了,就在床上躺着。我让刘叔派个人过去说一声。待会再让秀桃给你炖些补品,你爱吃的红烧鱼也让人备着。我就在书房办公,你有事让喧诚去跟我说一声就行。” 他一番吩咐把她变成特极病人,她今天的自由活动算是没有了。因为他说是在书房办公,明明就是监督她! “那个,大嫂那里不用了!别的事都可以。”只是一个谎而已,还非得她明说不可么? 她温柔的回答,乖得无可挑剔。 孟炎成点头,对门口叫了一声,就见喧诚秀桃晋芳端着水进来。晋芳和秀桃侍候俩主子梳洗,喧诚去收拾床被。君姒想要说什么但却收到喧诚奇怪的目光。她有些心虚但却瞪过去一眼,喧诚这才乖乖的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孟炎成离开房间,君姒吐出一口气趴在桌子上,喧诚已经将新床单换上。看到主子瞪大双眼滴溜溜的转动,也猜不到是心情好还是如何? 她倒是很听话,倒到床上舒服的睡了一觉,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中午。唤来喧诚侍候,也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身体嘛还是那么酸疼。 “梳个简单的发形就可以,戴那么珠宝太累赘。” 是主子您身子酸疼才对吧?喧诚知在心里也没说什么,反而有些担心。但主子却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喧诚,你脸色不好。有心事?”在镜中看到喧诚不同与往的活跃,她抬头看了她一眼。 喧诚想了想,最后为了主子的幸福决定说了疑问。却是让君姒大哭笑不得,又无言以对。 “你说什么呢,我和将军感情一直很好呀!”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新婚之夜没有……那个,反而是昨天晚上?” 君姒傻眼了,她居然没有想到天真的喧诚这么细心。那她新婚之夜后没有发现那什么是不是要怀疑她这个主子不贞洁什么的。 “公主,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喧诚一着急跪了下去。“奴婢只是担心将军对公主不喜。这府中住着一个异姓小姐,而且府中很多人都私下说沈小姐喜欢将军。奴婢真的担心将军会对公主不好。” 喧诚这一激动说着说着就哭了。眼泪哗啦啦往下掉,惹得君姒也心疼了。将她扶起来好一阵安慰。一再确定的告诉她将军没有异心。对昨晚这件事却是决口不提。 不过喧诚提到沈秋呤,她心上就像插了一把软刀子,不是很疼却令她不舒服。 “喧诚,你可别忘了好歹我也是个公主。父皇下旨让我嫁给将军自然也是有原由的。咱们女人的地位虽然不及男人。可我这身份却是可以压得下一些事的。我若不同意的事将军就是想纳妾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啊你不用太担心,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可以。” 如此喧诚也觉得有道理,幸好公主一向性子好不怪她。 秀桃来报说将军等她用午饭,她催喧诚替她将外套穿上,还得意的说:看到没,将军上心着呢! 对于下人们私下议论沈秋呤喜欢孟炎成的事,她让喧诚在适当的时候提醒那些人适可而止。对于沈秋呤她只能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表面上会同孟炎成一样当她是妹妹看待。所以平日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她也会给她留一份。 久而久之大家把旧事忘了,开始传新事。也就是将军夫人心地善良,不摆架子,待人温和的事迹。而沈秋呤对她亦非常好,时常做些小吃给她品尝。虽然她依旧不爱说话,但两个人相处还算不错。 有一日孟炎成高兴,便让管家请几个工匠将老院子的树拔了,老房子也拆掉重新盖两间。让沈秋呤搬进去住。 冬天的寒城已经很冷,但将军府却很暖和。君姒将做好的裘衣拿出来披上。不愧是难得的好料子暖和极了。当初做裘衣时还剩了些小碎料子,她加以利用还做了两个暖手套。一个留给自己,另一个当然是给孟炎成准备的。 喧诚直夸主子贤慧,扶着主子就去书房。 寒风很冷,小小的人儿在风中走动,纯白的裘衣被掀起衣角,冷风灌进身体,她一定很冷吧? 站在书房二楼的窗前,孟炎成看到了君姒,娇小的人儿恬静的样子,看着就能让人暖心。他就这样一直看着她经过院子走向书房,直到消失在楼下。他返身进屋将桌上的一封信放进抽屉里。那信封上分明写着君姒亲启四个字。 他的书房有两屋楼,一楼是普通的办公位置。二楼则是较为重要的地方。平时处理一些军事上的重要事情,或者放一些秘密的公文和军事图。能上这二楼的人只有他和负责每周一次打扫的管家刘叔。 君姒来了,他很快下楼刚好迎上她进门。 “外面风大,你怎么过来了?”他伸手就握住君姒的手将她带到桌前坐下,吩咐喧诚换热茶去了。 君姒暖暖的笑着,将手中的暖手袋给他。 “前阵子大嫂送了几张雪狐皮,我自个儿做了件裘衣还剩了些零碎的料子便做了两个暖手袋。这不给你留了一个送过来。” 孟炎成拿着暖手袋顿时心更暖了。没想到看着不沾半点尘事的她还会为他做这么贴心的暖手袋。 他把玩着她胸前的一缕秀发,靠过去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目光望向二楼的方向,若有所思。 “阿姒,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第23章 巧会刘氏定寿礼 孟炎成扣下皇城写来给君姒的一封信,送走君姒后他打开来看。信是太子妃写来的,都是别后的一些家常。看完后再将信放回抽屉里。陷入思考。 这天下午,二叔的儿子孟运礼带着女儿过来找到孟炎成,通知他五日后是老祖宗的一百零五岁寿辰。寿宴还是像往年一样家族中的人都要参加。也还是在族长家里。 要说这老祖宗可是孟家家族中活着的最大辈份的人物。是族长孟昌武的亲娘。一百零五岁高龄,身体还算健朗。只是双腿行走不太方便。 晚上孟炎成提起这事,商量着给老祖宗准备什么礼物为好。这可难倒了君姒。给老祖宗送金银珠宝又太俗,指不定大家都这么送。要想送一件特别的还真不容易。 不过想着送什么礼物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打开抽屉她将当初在宫中时孟炎成送她的檀木香盒拿出来,将孟炎成叫了过去。一看到这只盒子,孟炎成若有所思。 “夫君送的盒子很漂亮!不过当初承诺要还我珠钗的事夫君可是忘了?我呢也不缺这些,可是某些人不讲信用似乎不太好吧?” 她明着说了,看着孟炎成反应不大,只是拿起盒子打开来看。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当初我大概是没有找到适合的珠钗吧。” “真的只是这样吗?” 孟炎成点头,解释说过两天就会给她送一支适合的珠钗。让他把盒子收好。因为他送给她的每一份礼物都是独一无二且无比珍贵。 君姒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像是在逗她。随手夺了盒子不让他碰她的东西。 老祖宗的寿礼孟炎成交给君姒。第二日,君姒叫来喧诚晋芳秀桃和管家刘叔。刘叔说了下往年送的礼物给她参考。无非也是一些摆着看的玩意儿。不过现在她也没有什么主意,老祖宗百岁高龄什么都见识过,想必这些年收到的礼物也堆积如山。她还是希望能送一份实际一些的礼物。 喧诚没什么主意,晋芳和秀桃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刘叔倒是提了个意见,要说送实际的礼物,还是别致一些的吃食。老祖宗最喜欢吃糕点。 最后送什么还是没决定下来。不过时间倒是有几天。足够准备。 在府中待得有些烦闷,她提议出门走走,在寒城好几个月了还没能好好的逛逛。顺便她也想去一些玉器店里看看有没有适合送给老祖宗的礼物。 她出门喧诚等三人自然都跟着。由于她不太常露面很多人都不认识她。不过路人们也都注意到了气质出众的她。 转身进了一家玉器店,可挑来挑去也没挑着满意的,几人败兴而归。不过这一趟出门她倒想起一事。回到府中便一直望皇城的方向有些心不在焉。支走了晋芳和秀桃,她问起喧诚一些事情。 “可有消息?” 喧诚反应过来时看到她脸色凝重,但只能摇头。 “你想个办法,我想知道宫里现在的情况。记住必须小心,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将军。” “奴婢明白。公主尽管放心。” 寒城一直风平浪静,反而让她不安心。这几个月她一直在等待贺氏的靠近。可除了上次送礼物就没再有过交集。这些都不在她的预想中。所以她决定自己往前迈一步。除了了解皇城的信息,还要主动靠近的贺氏。她可没忘记侯府中还有个刘氏。 她即刻吩咐喧诚做些宫里样式的糕点,打算去一趟侯府。 下午,孟炎成出门去了,她带着点心和喧诚来到侯府,侯府的管家说小小姐病了,贺氏正在房里照顾着。她询问了下小小姐的病情,好在只是发烧现下已经退烧,基本无碍。 她将点心交给管家便去看小小姐,正巧贺氏正抱着孩子啊着睡。一岁多的孩子窝在她的怀里因为病着似乎一直皱着眉头。 贺氏原想将孩子交给奶娘,可孩子一离开母亲就醒了又哭又闹。贺氏听得心都碎了心疼的抱过孩子对君姒投来抱歉的目光。君姒从她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光环并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好好照顾孩子便决定自己逛逛侯府的院子。 上次来得匆忙也没能好好的欣赏一翻。如今虽是冬天可将军府却比不得侯府。瞧这侯府的院子可不像将军府那般潇条,绿色的植物给人新生的感觉,两株梅树新枝上挂着花骨朵,过不了几天估计就会全开。 “公主,咱们今日来此可是有些自讨没趣了。” 君姒却是笑道:“不可这么说。是我自己赶巧了。” “话是这以说,可咱们到这儿连口茶都没喝上,这侯爷不在府中难道下人们都不懂这规矩了?” 君姒正想回话,余光突然瞄到一个孩子。孩子穿着蓝色棉衣正欢快的跑进院子里来。在他的身后恰好正是孟继业的二房刘氏。刘氏正跟孩子玩耍,突然见到君姒赶紧拉着孩子过来行礼。低着头惶恐的样子与她刚才慈母的形象完全不相同。 “快起身吧。看到你和孩子玩得那么欢快,真让我羡慕。”君姒目光落到孩子身上,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脸蛋,粉红粉红的可爱极了。 刘氏似见她不摆架子,心情也放松了些,客气了几句怕打扰君姒,原想带孩子离开。不想君姒却拉上她陪着逛院子。起先刘氏还是有些担心,毕竟君姒是公主,即使不在皇宫可皇威依在。再者不清楚君姒的脾气,万一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可就糟糕。 君姒见她有些拘谨,主动开口。“我刚来寒城时就听说侯爷有个儿子不及四岁,但是极为聪明伶俐。三字经倒背如流,连四书五经都有独特的见解。那时候就想着要是自己能也有一个这么惹人疼的儿子该多好。” 果然,她的主动让刘氏放松,不再一直低头看路,勇敢看了她一眼。虽然只是一眼,但好歹刘氏的心在对她敞开。 “公主过誉了。骄儿其实也很顽劣,没少惹来侯爷的责骂,怪奴婢没照顾好孩子。” 两人就这么围绕着孩子的话题说开了。孟伯骄知道大人们在说他,但他并没有插嘴,像个懂事的小大人一样,大人笑的时候他也会跟着笑。小模样就是惹人爱怜。 君姒心里其实挺喜欢这个孩子,这孩子懂事而且能够安静,忍耐力很不错。往往这样的人最能干大事。将来长大了定不输给贺氏的儿子。有这样的儿子是刘氏的福气,可同样也会给刘氏带来灾祸。 两人聊了一阵,君姒转了话题,提到了老祖宗寿宴的事。说自己正愁着不知送什么礼物,让刘氏给出个主意。 刘氏不好意思的笑道:“可真是公主看得起奴婢。不过奴婢还真不知道公主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要说送那些金银首饰什么的,老祖宗可不缺这些。可别致一些的奴婢实在也是想不到。” “没关系。回头我再想想别的。” “奴婢倒是想到一个事,老祖宗最喜欢吃点各种口味的糕点。公主不妨从这上面下些功夫。” “是个办法。对了,老祖宗怎么那么喜欢吃糕点。先前我也听刘叔说过。” 刘氏说起了老祖宗的过去,说老祖宗未嫁进孟家时家里姐妹多,日子也这不富裕。特别有一年遇上天灾,饿死了很多人。当时孟老爷子从皇城回来,手头上还有个艾糍糕就送给了老祖宗吃。老祖宗感激孟家,十四岁的她就主动提出以身相许。孟老爷子也是个义气之人就娶了她为正室。此后老祖宗就爱上了糕点。 听着这个故事算一算那可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想像那个画面仍不由得让人感慨。也佩服老祖宗胆量。 “看来咱们老祖宗还是个勇敢的人。” 第15节 “可不嘛。要说女人的地位并不算得有多高。但孟家的老祖宗可不一样。陪着老爷子这么多年过来可顶了孟家半边天。与老爷子又深情相守了几十年。听侯爷说八年前老爷子去逝时特意交待了后人对老祖宗务必恭敬孝顺。可想而知老祖宗年轻时是个多有能耐的人。” 这一些君姒没有听孟炎成提起过。听完老祖宗的事她也问了一些关于刘氏的事。比如哪里人氏等一些家中情况。上一世君姒很少问世事,却也知道刘氏是侯爷做生意时带回来的,说是个流浪的人但相貌极侍。当时侯爷看她可怜便收了她当二房。 此时与她说起的均稳合。刘氏的背景过于简单看似没什么问题。可对于现今的君姒来说却只能从这再简单不过的信息中参悟更多。 回去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想像着年轻时的老祖宗是什么样模样,这样想着想着还真让她想到了要送什么礼物。 第24章 贺氏道出刘氏秘 这两日,孟炎成有点小忙,也没有家里办公,早出晚归都在营地里。下午的时候派王滔将小白马牵过来。君姒亲自给小白把喂食,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王滔,将军这两日在营地里忙着呢?” “可不是吗。将军亲自练兵。说是要再挑选出一队骑兵。夫人您可不知道,这几日营里到处都是喊杀声和操练声。一到晚上大家伙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 他那皱眉担心的样子显然经历过了。 “那你今日下午可是偷了闲!” 王滔一阵干笑默认了。“属下看夫人特别喜欢这小白马,要不以后每天属下再给您牵过来?” 君姒好笑,她哪能不知道王滔心里想着什么。 “这主意不错。可就是我愿意将军恐怕也不允许。当初赠马的时候将军可说了我每个月只能见小白马五次。” 显然就是在说,王滔啊,毕竟你不归我管,我就是想帮你逃避操练,也是无可奈何呀! 王滔立马软下去。不过能偷闲半日已经够他在陈风扬和李姓兄弟面前显摆了。 与小白马待了个把时辰,秀桃高兴来报说她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她这一高兴马上让秀桃先练练手。 当然她也吩咐厨房做了些好吃的糕点,还卤了两只大肥鸡。待王滔回去时全打包给了他带走。得夫人赐糕赐鸡此恩甚大呀!把王滔感动得差点没一个头磕地上去。哼着不知名的调子兴奋归去。 虽然孟炎成早出晚归,不过君姒都会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他似乎也习惯了君姒守在家中。只要一进门就能看到她笑着迎上来。这样的生活正是他想要的。当然,也是君姒想要的平凡简单的幸福。 孟炎成问起礼物的事,君姒卖了个关子就是不说。只让他放心保证不给他丢人。 “我可不怕丢人。你要是实在折腾不出什么体面的。咱们银库里可藏着不少好东西呢。随便挑一件都能压过任何人送手中的礼。” “你倒是会打主意。我要是没忘记的话那银库里若不是把嫁妆放进去,可是见了底儿的。想来将军是个清廉之人。” 孟炎成摆出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正色道:“本将军上对得起天,中间对得起你父皇,地上亦对得起百姓。从不做那贪奸之事。寒城书生常写诗赞美。本将军可是名声在外的。” “那就奇怪了,那往年给老祖宗的那些礼……?” 君姒慢慢的挑着鱼刺,有意无意扫向孟炎成。却见他嘴角抽抽低下头。 “你还真是精明。好吧,往年那些礼都是大哥帮衬的。行了吧!” 君姒嗤笑,将挑了刺的鱼块挟到他的碗里。“夫君果然是个值得赞颂的好官。不过以后你就放心吧。银库里够咱们吃上这辈子。” “那我堂堂大男人岂不是要被你养了?” “你替君家养了寒城那么多百姓,我便代表君家养了你又如何?” “说得对!”孟炎成高兴酒倒递了一杯给君姒。“我孟炎成上辈子何德何能,这辈子居然能让堂堂的公主养着。这一杯敬公主的豪爽。”他可不想告诉她孟家还是有些田产。只是他没空打理这些都在大哥里手经营着,到了年终才会分红。到时大把银子进帐算是给她一个惊喜吧。 在孟炎成的面前,君姒即便是说养他也只是带着开玩笑的心态。因为在他面前她不需要表现出强势。与他相处,她更希望是平和的,甜蜜的。而恰好她所想要的孟炎成都给了。 隔日贺氏亲自过来,问起君姒老祖宗寿宴的事。她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君姒看出来了,心里还是挺感激贺氏。不过她只说礼物也经备好。尔后与贺氏聊了些家常。 “前些日子侯爷给天估和伯骄请了个教书先生。可伯骄把先生气走了。这小小年纪就调皮捣蛋将来可怎么教育才是。虽说伯骄聪明,可定是刘氏太纵容了。我听说公主与刘氏谈得来。我可要提醒一句,看人切莫只看外表。” 最后一句可真正说到君姒心里去了。看人当然不能只看外表。这也是她这段日子时时提醒自己的一句话。 “大嫂不必生气。男孩子调皮很正常。不过上次看刘氏似乎也是有些见识的。” “看你说的。我的意思是刘氏却也有些见识,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她过去可是在青楼里卖艺的,这事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你可是高贵的公主身份,她表面便是装得再好我也不希望你跟她接触。大嫂可都是为了你好。” 君姒脸色微变,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刘氏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在青楼里卖艺。可既是这样孟继业为何要纳好为妾?外表上孟继业并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不过贺氏解了她的疑惑。 “我也是偶然听到侯爷与刘氏谈话时说起。当年爷外出做生意,在路上遇到了落难的她,见她可怜便收了。事后才知道她在青楼待过。可那时候她已经怀了侯爷的孩子。这事便也只能隐瞒着族人。否则以她这种不干净的身份,即便是做妾族人也是不允许的。” 孟家族规相当森严,任何女子都不能有半点不明不白的传言。否则都要受到对应程度的惩罚。上百年来,最狠的一次是将一个未婚先孕的孟家女子逼死。不过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对于刘氏的过去,君姒颇为吃惊。若非贺氏说起她万万是不会知道这事。可贺氏这一说开她反而同情刘氏,尽管她有那么个过去。但好歹人却是积极向上的。而且她现在也不像个不三不四的人。 “多谢大嫂提醒。以后我若再去侯府少跟她接触就是。”面上她不会得罪贺氏。有些事情她心中有分寸就是。 说到这点上,贺氏才满意的离开。 细想贺氏的话不难看出她的用意。但是她似乎估计错了一点。身为公主在皇宫里看惯了争斗,就是前世再笨这世也早就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说出什么样的话。贺氏这么明着说了无非就是想跟她结交。她就顺水作人情算是应了这个朋友。 公主也是需要朋友的! 转眼到了老祖宗寿辰。一早君姒就起床打扮,穿着碎花红裙,披上雪狐裘衣。头饰也不花哨,就一支连并双凤钗。她亲自给孟炎成挑了蓝色衣服,两人站在一起令一旁的喧诚等人惊叹不已。怎么看都是鸳鸯成对。 孟炎成盯住君姒的头饰,突然皱眉。君姒还以为发开型乱了,没想到他却让她别动。然后让喧诚去抽屉里把檀木香拿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这下君姒可奇怪了,那个檀木香盒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才对。可是喧诚打开盒子后却看到一支别致的珠钗。 “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孟炎成微笑,“昨晚趁你没注意的时候。就是为了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晋芳秀桃可羡慕了,看着那支珠钗惊赞不断。不忘赞扬她们的将军是个懂得讨夫人心欢的人。 “祖母绿翡白玉坠玲珑珠钗。名字虽然长了点,但这也正是它的特别之处。”孟炎成将君姒头上的连并双凤钗取下来。将这些名字超长的珠钗插了上去。白玉坠闪着微微光芒,上面是祖母绿翡坠得想当别致。 君姒让晋芳把镜子拿过来,看到镜中的自己少了连并双凤钗的的金气,多了成熟优雅,端庄大方之气。再配上她这身红裙白裘衣。孟炎成说这样的她才更加完美。 “多谢夫君赠此珠钗。” “那你是不是应该也要告诉我,你给老祖宗备的是什么寿礼?” 喧成微笑上前道:“将军不急,公主准备的寿礼保准让您意想不到,但绝不会给将军丢脸。” “你这丫头,跟公主久了竟也学了她的说话方式。那敢情好,这寿礼我便拭目以待!”孟炎成捏着群姒柔软的小手,越看越觉得她原来如此合自己的心意。 二人离开房间,秀桃与管家取老祖宗的寿礼去了,外头陈风扬和王滔已经等侯着。一行人沿街步行,大老远就看到族长家门口人来人往。 小厮在门口迎宾,来者均是孟家人多。少数一些都是除了当地的官员。不得不给孟家面子。几人进门,族家的儿子孙子就迎了上来。将二人带进正厅。门口有报礼单,轮到君姒时,那人傻眼了。 孟炎成一看他脸色先前满面春风的脸色微变,低头看去时也着傻眼了。 “阿姒,这是……?” 君姒微微一笑安抚孟炎成,让那人如实报了就是。可是报完礼单全场也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眺都盯在他们二人身上。 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历国公主,一个威名显赫的镇国大将军。可他们送的礼也太…… “阿姒,这都是什么什么东西?不说了不给我丢人吗?” 第25章 寿宴无意结包氏 老祖宗大寿,谁都想送特别的礼物讨得老祖宗高兴。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有人送的礼物那是特别中的特别。 孟炎成心想,君姒也不是傻呆之人,这礼莫不是有玄机?然而君姒也不解释,对众人投来异样目光回以微笑。他心下更加确君姒心中自有打算。随即牵起他的手往里走。 君姒接过管家手里的篮子,与孟炎成进了主堂。主座上一百零五岁高龄的老祖宗面带笑容,慈眉善目的望着进门的人她和孟炎成。这老祖宗年纪虽大,可面上却保养得不错,虽是一头银发,看上去却神采奕奕。 主堂上或站或座着一些人,有族主孟昌武以及一些后人,孟炎成二叔这一脉。站在最后一排的是一些妇人,其中就有孟运礼的妻子包氏。也就是那二叔的儿媳妇。那日在祠堂前抱孩子离开的美娇娘。 由孟昌武带头,一屋子的人都要向君姒行礼。君姒看上去有些紧张,立刻让大家起身。 老祖宗看着君姒和孟炎成,微笑道:“老生腿脚不便,请恕老生不能起身给公主行礼。” “老祖宗不必多礼。”君姒也不多说什么,安静的站在孟炎成身边。 两旁有细小的声音传来,在议论君姒和孟炎成送的礼物。不过君姒他们却是听不到。也只当大家高兴而已。 孟炎成与君姒同进了几步,孟炎成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玄孙炎成携媳君姒给老祖宗拜寿。祝老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祖宗呵呵笑着,让人起了身目光看向君姒手里的篮子。脸上了有细微的变化。先前听到报礼单,她还不能确定那是什么。 往年老祖宗大寿,大家都爱比一比谁送的礼最讨老祖宗心意,也让老祖宗评一评更喜欢什么。虽然老祖宗每年都说同一句话,大家的心意我都喜欢。不过今年似乎就不同了。 老祖宗对身旁侍候的丫鬟说了句话,就见丫鬟来到君姒面前,说明来意并将篮子接过去给老祖宗送去。 “真想瞧瞧这老二送的礼物长什么样。” “就是,听着可是特别。” …… 孟炎成和君姒倒是面不改色,还对议论的人说几句谦虚的话。上面老祖宗已经打开了篮子,看了一眼后目光再变。 “他家老二,这是……”孟昌武问道。 君姒与孟炎对视一眼,站出来道:“昨晚做的艾糍糕,今儿一早蒸的。还暖着。” 孟昌武没说什么,转过头去看到老祖宗。倒是周围的人说开了。很多人都知道老祖宗喜欢吃糕点,可是却人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送这种每天都能吃到的东西。君姒可真正是做了第一个。 老祖宗突然感叹,拿起了一个糕点细细的闻了一下味道。 “公主有心了。没想到你刚来不久就听了我老太婆的事。今天我太婆一百零五岁的寿宴。你居然没想着送些最贵重的东西。反而是这个我一开口就能吃到的东西。” 这时孟炎成看着身边的君姒,已然明白她的心意。 “贵重的礼物老祖宗不缺。我也刚来不久不知道老祖宗会喜欢什么样款式的物件。故不敢大意的送。恰好前几天听说了老祖宗的一些过去。这才突发其想给老祖宗做一篮子艾糍糕。不过这大冬天没有新鲜艾草。用的都是干的泡了水再煮开。如果味道不好,老祖宗可莫见怪。” 她保持着温婉的态度,没人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反而是小家碧玉的模样。这一点让老祖宗很意外。 “听你说得这么细,该不会自己也动手了吧?” 孟炎成抢过了话,“老祖宗您可说对了。说实话这礼物我之前可是半点不知道。就觉得有几日阿姒常常往厨房跑,神神秘秘的。问她她也不说,就说要给老祖宗惊喜。” 老祖宗呵呵笑着,眼里不知何时就噙了泪水,感慨道:“在场的也有些人知道。当年我十四岁,在快饿死的时候是你们太爷爷给了我一个艾糍糕。就是那一个艾糍糕救了我的命。才有了后来我嫁给你们太爷爷这事。” 老祖宗笑着抹泪,咬了一口闭上眼细细的品味,随后连连点头。直到咬掉了半个艾糍糕。 “味道虽然不一样,但是我明白公主的意思。这是给了我一个美好的回忆。回忆你们老太爷爷。他人虽然走了,可是他的魂儿呀,永远都在我的心里。公主,你有心了。老太婆感谢你!” “老祖宗这是哪里话。我的本意可是让您高兴,可您这一哭不就让我成为笑话吗?” 第16节 一旁人也跟着劝,老祖宗说了她这是喜极而泣。还跟君姒说她以后常给她做一些。孟昌武一听就劝老祖宗,说以后要吃他让人做就是了。 老祖宗这一高兴,把篮子里的艾糍糕分给大家一块儿吃。大家纷纷赞美公主这礼物送得好。孟炎成也尝了一块,再看君姒温柔乖巧的样子时简真想要一口将她也吞了。 正在热闹的时候,孟继业带着贺氏和几个孩子来了。拜了寿送了礼却没吃上君姒做的艾糍糕,心中不服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君姒再做。只能干瞪眼。 这大寿在此时可说是到了□□,老祖宗看到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又将自己珍藏多年一些首饰拿出来,轮备出题考大家,谁答对了就奖励一个小物件。可以说这比的可就是才气,而二叔家的孟运礼正是个读书之人。这一轮答题有奖下来要数他拿了最多的礼。都送给了妻子包氏。 君姒看过去时,刚好看到包氏望过来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院子里摆了宴,男人们坐一桌喝酒,女人们坐另一桌说说家常。君姒与包氏拼排,几杯酒下肚大家也渐渐的聊开。 不过君姒却发展,二叔这一脉的人与族另一脉的人并没有掺坐在一起。细一看族长一脉可真人口兴旺,就女人们就足足占去了三桌。 席宴吃了一半,君姒已经饱了。她倒想去别的院子走走,消消食。也顺便看看族长家的风景。巧的是包氏也放了筷子。于是两个人就此离席。 包氏却是真正的温婉,而且修养极好。不论是说话还是举止均是大家闺秀的作风。君姒与她相处片刻就觉得与她相处甚好。 “公主今日可是大放光彩。我可从来没见老祖宗这么开心过。” “看,又来笑话我了不是。”君姒摇头失笑。“我听夫君说运礼可比他小两个月呢。你若是不见外便叫我一声嫂子。以后有空可以多带孩子去我那儿坐坐。” “这可不敢。孟家族规可严着呢。该是什么身份就是什么身分。你是公主,即使是嫂子也不能随便叫。”她不能乱了身份,不过却告诉君姒她的名字。 君姒无奈,便任由她左一句公主右一句公主。两人逛着园子,君姒发现就将军府的院子空得很,也没什么花草,一到冬天就萧务得很。 “对了常慧,二叔一脉与族长一脉为何呈分隔状态?我见着似乎两方……” “公主可莫在这里提这事。你若想知道我过两天去你那儿串门再与你说罢。” 包氏说得对,这里毕竟是族长家,而且今日是老祖宗的寿辰,这万一若了什么事也不好收场。 君姒表示自己多嘴了。不过却观察到包氏的反应确实有些着急。这么一来她这一句试探确是得到了答案。这孟家确实不像外人传的那么和睦。 大家族之间有纷争是必可少的。孟家的事怕也不能例外。想起那日在祠堂外族长一所之下不让二叔进祠堂,她就发现了二叔的委屈都写在那双眼里。 两人没逛多久便回了席位上。这会儿大家都吃饱了,见大伙正聊得热闹,当中贺氏可是最受影响的一个。 女人的席宴散了,男人的酒桌上可正喝得起劲。贺氏请君姒和二婶以及她的儿媳女儿们去家里做客。不巧一个三十上下打扮得华丽端庄的女人走过来,先是给君姒行礼,便邀请贺氏去玩牌。 “小婶可别,就我这技术从来就是输。今儿就算了,我刚请了公主和二婶他们去家里坐坐呢。要不小婶也一同去吧?” 被称为小婶的人是族长最小儿子的妻子季氏,因她家的生意做得最大,所以平日里多少有些目中无人。连贺氏都只能是受她的白眼,对她说的事也是尽量的满足。况且她这辈份还要高上一截。 可刚才贺氏却是驳了她的面子。她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怕真是不好受。 君姒心知,她的本意并不是争对贺氏。而是对自己。让自己人知道她才是女人中的老大。即使她是公主嫁进了孟家也要以她为尊。 “原来这里还可以玩牌。如果小婶不介意,我也想玩。” 贺氏和包氏等人同时看向君姒。似乎都在告诉她别跟她玩,输不起!君姒心想,这季氏的牌技肯定是也是够高的。 季氏亦是微愣,看了向君姒时笑得像是吃了蜜。上前一步就拉住君姒的手。 “原来公主也是高手。”她这就招呼几个时常玩牌的女人,说是上花厅消消时间去。 君姒暗忖,刚才包氏可是说过孟家族规甚严。可季氏这手…… 第26章 争牌气造小成成 牌九,这可是所有贵族女性消磨时间的最好方法。君姒在宫中的时候也玩过。这牌九其实牌本身讲究不了多少技术。主要是看人怎么玩转这手上的八张牌。 十几轮下来,君姒所带的银子可是所剩无几。的确如贺氏暗示的那样季氏赢得最多。差不多把另外三家的银子都搜刮到面前。 贺氏在一旁有些不淡定了,尤其是看到季氏身后的女人脸上讽刺的笑容时。可是又不能发作。毕竟今天是老祖宗的大寿。 “嫂子,这可如何是好?”见君姒输掉了最后一点银子时,包氏忍不住对贺氏道。 “输赢都是常事。不必着急。”她这也只是安慰自己。 身后的人都替君姒捏一把冷汗,就连二婶都看得眉头打结。不忍君姒一会儿就输了个精光,更不甘心的是季氏那一方仍旧是霸气压制而来。 可是君姒却稳坐不动,面不改色。一连赔了十几把。季氏面前的银子都堆成了小山。这会儿心气也高了不少。慢悠悠的将一对长三放下去。下家直接一对地牌打出。轮到君姒时不慌不忙抽出两张牌。 “运气比上一轮好一点。天!” 季氏面不改色,另外两家却是眉头一皱,互看一眼后望向季氏,好似能看出一对至尊来。但是很快君姒就让他们的期待幻灭,桌面上她已经打出了一张三钻子。 这一轮下来君姒不进不出。 季氏这一轮赢得很小。其实她也不在乎能赢多少。在意的是二叔一脉的女人们永远都是技不如人。从二婶到贺氏,再到知书达礼温婉如玉的包氏,现在是身份高贵的公主君姒。再好的背景都只能臣服于他们族长一脉。 观牌的人都不能站太近。就是偶尔看到了牌也不能说话。所以贺氏和包氏仍旧是捏着手中的帕子干着急。 又是十几轮过去,君姒牌技渐长似的回了些本钱。季氏高傲的样子终于有了一丝阴暗。另外两家本来输得就多,现在连君姒都回了一小半的本,心里是敢怒不敢言。 又一轮开始,君姒手上还剩下三张牌,经过短暂的思考后她将一对地牌放下去。这回真的要看运气了。果然季氏一对天牌压死了她。只见那季氏脸上已经提前换上胜利的笑容。 “三钻子。”季氏放下手上最后一张牌,等着收银子。 这时,却见君姒美眸一闪,笑容立刻放大。 “不凑巧,我这还有个六麻头。小婶,不好意思了!” 季氏这一次可不止是闪了腰那么简单,这简真就是被君姒狠狠扇了一耳光。虽然牌桌上的事情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但这种情况确实少见,还偏偏给她的对手翻了一把。包三不是大事,可失了颜面输给这个新入家族的女人就是大大的事情了。枉她季氏在牌桌上风风火火了十几年。 说也奇怪,接下来君姒手气越来越好。虽然不是大赢特赢,但回本却不是问题。 贺氏和包氏总算松了一口气,看向季氏那方的人时均是怨声怨气,面和心不和。 天近停晚,王滔寻到君姒,告诉她将军醉了陈风扬已经将人扛了回去。正好君姒也玩疲了,这便结束,让王滔收了桌前的银子,与贺氏和包氏一块儿出门。 贺氏让王滔点了银子,除了本钱还赢了十两。数额不大,可是君姒今天真正为她们争了一口气。两人只感觉被一直压着的腰终于可以挺起来。 三人离开老祖宗家,慢慢往回走。对于贺氏和包氏的赞美,君姒却是谦虚得很。 “二位别净夸我。我今日可全凭运气。”她想了想话锋一转。“我倒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大嫂可是每次跟小婶玩牌都是坐在小婶的对面,另外两个位置也从未变过?” 贺氏和包氏一听就愣了,不知道群姒这话是什么意思。连王滔和喧诚都露出奇怪的表情。 “大嫂,常慧,我的意思小婶他们三个人早年打牌已经很默契,如果位置一直不变,那就绝对是三打一。这种情况只能是输得很惨。” “作弊?” 君姒摇头,“我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作弊。二位知道就好。若是下次再跟小婶打牌,不妨坐在小婶的上家试一试。也许能够转转运气。” 这种打法她在宫里最常见,猜到季氏的打法后按着经验开始胡乱出牌,先打乱对方的阵脚,当他们乱了默契时就自然不能连连赢牌。这时候她的机会就来了。其实说白了就是对方作弊。只不过她没有明着对贺氏和包氏说。但是这两个人都不是弱智,不会听不懂她的意思。 “我明白了。难怪没输钱的小婶还是气成那样。”包氏和贺氏恍然大悟。 其实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包氏和贺氏之所以没有怀疑过。那是因为他们早已习惯,从而不会怀疑。而君姒在宫中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自然就留了心眼。 临分别时君姒邀请包氏和贺氏过几天去听戏,二人皆答应下来。君姒这便回了将军府。 老祖宗寿宴上,她只是小小的出了点风头。当然也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说将军府如何如何不通情达礼。好歹老祖宗大寿,就送一篮子艾糍糕算是完事了。别人送的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贵重礼物。不过这事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传到老祖宗耳里。老祖宗可是发下话来,谁要是再拿这事来说事,就族规处置。这才平息下来。 老祖宗连生五子,最疼爱的孩子是族长孟昌武和五子孟华。一年多前孟华因常年征战积劳成疾而逝。她伤心过度不吃不喝三天,最后是孟炎成劝着时才开始进食。往后整整半年都处于沉默状态。对于玄孙孟炎成她更多的是疼惜和偏袒,毫无理由。所以这次有人说君姒的不是,她可真是动了怒。 晚饭的时候,孟炎成也说起了这事。君姒想像着老祖宗生气的样子,底下的那些儿媳妇孙媳妇重孙媳妇个个低头不敢出场的场面。那才叫霸气。 “早知道这事会惹来老祖宗为我们生这个气,我应该也别想什么花样让她开心。直接挑个遗重些的礼物也就罢了。” “这事不要紧,你也别多想。看得出来老祖宗很喜欢你。你以后不妨多去看看她。” 君姒答应下来,孟炎成又说起打牌的事。说她现在可成了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连王滔都夸她心细如尘,张驰有度。 喧诚一高兴多加了一句,往年在宫中公主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准能把各宫主子的裤子都赢回来。晋芳秀桃管家们听了都忍不住笑,大概是没想到他们的将军竟然娶了一个赌神回来。 “突然间觉得我不止是运气好娶对了人。我还是个有福之人。要是哪天我不当将军了,就把你们夫人往赌场一塞咱何愁没有饭吃。” 听着大家欢乐的笑声,连君姒也忍不住笑了。她不觉得自己的赌技有多高。重要的是自己沉得住气,再不小心发现了对方的破绽而已。 今晚君姒孟炎成心情不错。躺在床上孟炎成忽然对君姒说,夫人咱生个小成成吧。君姒微一愣脸红的别过脸。 “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太过刻意反而适得其反。” “谁说的?”孟炎成动作迅速翻身而上,开始施行创造小成成的计划。 房中香色充盈,屋外却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这可是这个冬天寒城的第一场雪。于是,第二日君姒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窗外洁白一片。 “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孟火成醒来时就看见君姒正盯着自己看。 “没什么,睡饱了。夫君今天不去营地吗?” “不去。还在下雪选拔骑兵的事无法进行。”他伸过手将君姒搂在怀里,若有所思道:“也不知道昨晚小成成有没有成功……” 君姒一愣,瞪大眼睛昂头看他。然后就…… 还是第一次,君姒感觉架头有散架的征兆,全身酸疼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她继续睡,睡到中午。到了起床的时候,她真是不服,凭什么他活蹦乱跳的,她就要死不活? 男人跟女人真的不能比! 更可怜的是今天下午还订了戏园的戏。不过好在可以用下雪这个理由不出门。只是贺氏和包氏那边她下次可要挨着说抱歉。 孟炎成陪了她一整天,知道她爱写字专门给她把东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当成她的书房。还送了她一些书给她。这样以来,君姒以后也多了一些消磨时间的事情。不过孟炎成倒是劝她不妨多走走二叔家和大家哥。毕竟这些都是最亲的人。君姒也看出来了,他在依赖这个家。 身为他的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第27章 秋呤示好知三愿 下雪的这两日,君姒闲着无事,在孟炎成出府后她就待在书房里。喧诚知道她爱写字,时常写着写着就忘了时辰。 这天下午,沈秋呤来到收房时却没有发现君姒在里面。只看到桌上她写好的字,竟是君姒三愿。 “一愿大历国泰民安;二愿孟家和睦繁荣;三愿为夫生一子,美满幸福。” 沈秋呤看着纸上秀气的字迹,的的确确羡慕了。恰在这时,君姒回到书房。 “秋呤妹妹怎么在这儿?” “公主!”沈秋呤有些慌张的放下纸,低头喊了一声公主。这才端起桌上的汤。“这几日天气寒冷,想着公主是头一次过这么冷的天气。就熬了些汤给公主驱寒。” 她手里的汤还在冒热气,显然是刚刚熬好的。君姒满心感激接过了汤,让她以后喊她夫人就可以了,还说喧诚不改口是因为侍候她习惯了。 因为她的亲和,沈秋呤这才敢抬头看她,对她点头微微一笑。 “刚听你念字,才知道你也是识字的。” “识得一些。是大哥教我的。后来孟大哥也教了我一些。只是我太笨学得慢,又老是学不会。” 第17节 君姒喝着热汤对她表示感激,并表示为了感谢她熬的汤,以后自己亲自教她学认字和写字。这可把沈秋呤惊得不敢答应。直接就拒绝了。 “你不必担心。公主也是人,更何况这么大的将军府能陪我说话的人实在太少。你只当陪陪我,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浓秋呤自然就答应下来了。还说自己太笨若惹了她不高兴她可不许生气。君姒发现她不是不善与人交流,而是一直闷着。闷着闷着就干脆不爱说话了。 “对了秋呤妹妹,我昨晚听将军说后天是你大哥的忌日。我早上自作主张让刘叔去准备祭拜的一些东西。后天我们一起去。” 君姒没想到一提起这事,沈秋呤的眼眶就泛红了,说话时声音也有些哽咽。 “谢谢公主,也谢谢孟大哥。” 君姒看她因为她大哥的事有些心情不佳,便让她下去休息。她则是喝完了碗里所有的汤。尔后望着窗外已经停止下雪的天空,陷入沉思。 她实在不知道沈秋呤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前世看不懂,这一世仍旧看不懂。她亦想过沈秋呤或许没有问题,是自己多心了。凭刚才提起她大哥的忌日时她的态度,只让人感受到了她对亲人的思念和她的真情真意。 最后实在想不通,只好将这事放一边。傍晚,包氏派人过来说订了明天早上的戏,让她一定要给面子。 “没想到咱家主子因为下雪失约,这包氏反而做了主客。看来这包氏人品还是不错的。”晋芳和秀桃说开了。 “是的。自包氏嫁进孟家就得了娴慧的名声。街坊都说她人如其名,慧质兰心。” 这二人说得开心,喧诚插了一句,“我看是你们两个人想跟着去看戏吧?怎么的眼馋了?” 晋芳和秀桃居然承认了。还嚷求她跟君姒说一说。恰好房里的君姒听到了,将三人都叫了进去。三人看不出她是何态度,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低头不吭声。 片刻后,君姒笑看三人道:“刚才在外面聊得那么兴奋,怎么一到我这儿就变成了闷葫芦?” 晋芳和秀桃有些紧张,纷纷领罪。说以后再也不胡乱说话了。反观喧诚则是对她俩笑了笑,又让她俩不明白了。 “你们俩总还是不比喧诚。想来跟在我身边也有好几个月了吧。行啦,别小心翼翼的样子看着我都以为自己有多狠心一样。明天都去听戏吧。” 晋芳和秀桃虚惊一场。过后喧诚又提醒她们说公主不希望将军府里有任何不良风气。议论些好事倒不打紧。千万不要说人坏话,坏了将军府的风气。 喧诚端了茶水正要往回走,突闻院墙外传来货郎的哟嗬声,还以为自己听错直到晋芳秀桃喊她买胭脂去才反应过来。 可挑来挑去没挑着中意的东西,晋芳和秀桃买了喜欢的东西都走了。只剩下她叹气连连。 “姑娘眼光果然不同一般。我这有个特殊的东西大概会适合你。”货郎从怀里取出一个布包交给喧诚。 四下无人时喧诚接过,小声道:“大哥此行可安全?” “阿妹放心!” 货郎再次哟嗬着离开,喧诚将布包放进怀里回了将军府。此时君姒和孟炎成正在用晚饭。她知道他们一般从用晚饭开始就不会再分开。吃完了逛园子消食,消完食回房聊天,聊完天睡觉。于是喧诚让晋芳去烧一锅热水。在两位主子逛了半会儿园子的时候,适合出现。 “公主,热水已经备好,可以洗澡了。” 君姒先是一愣,看着喧诚没有丝毫不对劲,反而孟炎成接了话。 “昨晚不是才泡过澡吗?这大冷天的别泡得生病才是。” “不打紧。”君姒含笑,“明儿上午常慧约了去听戏,我总不能身上带着一股馊味儿去吧?行啦,你要不看会儿书去,我可要舒服的泡澡去了。” 孟炎成叮嘱她别泡太久,这便去了书房。 其实今天君姒并没有让喧诚烧洗澡水,故她怀疑是消息到了。喧诚担心被人发现,让她了去洗澡房再说。她这便泡进热水里,喧诚将信布包取出,打开来是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属名,显然是预防这封信即便到了不收信人的手里也不会被发现。这便确保了两方人的安全。 “公主,您看!” 君姒接过信,认真看下去,内容不多,但字字句句都是要点。阅毕,不禁皱眉。 “公主,可是有不好的事发生?” 君姒不说话而是在思考,将信给她让她自己看。喧诚看完则是一脸疑惑。 “公主,太子是不是太着急了?” 君姒将热水拔到身上,细细的想,许久后才吐出一口气。 “应该是太子哥哥遇上了对手。二哥对他的威胁不大,不过有五哥帮着。三哥则不同,加上父皇对三哥的器重仅次于太子哥哥。曾经我还听太子妃说过在太后的忌日,三哥似乎做了对太子哥哥不利的事情。” “这么说来,信上提到人的应该就是三皇子。所以太子才被揭露卖官一事。” 君姒低叹,“太子哥哥居然做这种事情。父皇最讨厌的就是买官卖官。他这次没被直接废掉太子之位。母后肯定没少出力。” “这么说来三皇子倒是神通广大。若不是罪证确凿,断然不敢跟太子爷做对。” 君姒同意这个说法,不过…… “这些事跟我的事没有关系?跟寒城似乎也没有关系?” 喧诚有些疑惑,“公主,恕奴婢多嘴您到底在查些什么?” “哦,无非是一些权势的争斗。你也知道我嫁到这里是为了稳定孟家军。只是担心几位皇子之中有人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而已。” 喧诚感觉自己问多了,这便闭了嘴。专心给她捏背。 闭上眼睛,君姒地将信纸握在手心里揉成了一团。脑袋里迅速的想着很多事情。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些事都只是表象,更深一层的事还需要更多的信息。她也不必着急,毕竟着急是没有用的。眼下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有人疼有人宠,都是她这一世想要的生活。 隔日一早,孟炎成知道君姒要去听戏,他则去了军营将王滔叫过来,以雪路打滑不安全为由保护她。君姒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还是很喜欢他的安排。王滔这人话不多可是很会逗人,跟他聊天总有乐不完的新鲜事。之前接触过,君姒对他印象不错。 戏园子离将军府不太远,过两条街两个巷子就到。二楼雅坐贺氏和包氏已经等在那儿,吃着小点说说笑笑。当君姒出现时身后跟着四人,着实把她二人吓了一跳。 “这阵势,不知道的铁定以为是打哪来的大人物。”贺氏打趣道。 “就是。”包氏也笑着。“公主出门可就是不一样。咱俩就一丫头跟着实在是不能比。” “你们俩就知道寻我开心。其实呀我是比不上你们。侯府四五个主子,常慧家也有老有小,可我那将军府总共才俩主子,又都不在家里。我便把他们都带出来见见世面也好。” 贺氏和包氏不停的夸她这个主子做得有人情味。君姒谦虚几句让喧诚王滔等人到边上坐着想吃什么点着就是。贺氏和包氏的丫头也被招呼过去。这二楼只有她们几人,是包氏特意包下的。说是公主看戏怎么能让外人进来。 “刚才看你们那么开心,聊什么呢?” 君姒这么一问,贺氏和包氏互看一眼,又忍不住掩嘴笑了。 第28章 君姒知秘心添忧 包氏和贺氏高兴,一口气点了两场戏。这才说起刚才笑谈的事。原来也就是季氏的事情,自那日被君姒打了脸之后,女人们都在传,说她这个千年老妖终于遇上对手。她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当然听不得半句嘲讽。这几日见着谁都发飙,就是老祖宗说了她她也是心中不痛快的。 所以季氏不痛快,二叔这一脉的人当然也就高兴了。都说君姒给女人们长了脸。特别是二婶,一高兴起来就让包氏请君姒看戏。要不这刚下完雪的天也不会就出来逛戏园子。 三人聊了不少,君姒大概知道了那日在老祖宗寿宴上问包氏的问。这二叔一脉和族长一脉之所以呈分裂状态,都是因为老实的二叔造成的。自孟炎成的爷爷孟华起,到他的儿子,再到孙子都是武将的多。孟华共育三子,大儿子就是孟炎成的父亲,五年前战死沙场。二儿子孟朝东经营祖上的留下一些田产。而三儿子没活过十五岁。 一年前孟华死后,二叔更老实了。本来两方财交方面就是族长一脉为胜。况且族长有特权在身,平日里有个好处什么的轮到二叔这里时早就是大家挑剩下的。有时候他根本捞不着。正因为他的不反抗,所以更促进了分化。 族长一脉根本瞧不起二叔这边的人,二叔靠着那点儿田产根本富不起来,再加上他的儿子孟运礼又是个书生,另外两个儿子又都是常年不着调的样子。至于孟继业,虽说是侯爷身份上高出来许多。但有那样懦弱的二叔也别指望家族能分到好处。 而孟炎成就是个忠于大历国的军人,平时根本不理会家族里那些事,他觉得烦。所以连他手上分到的田产都放在大哥手上经营。 听了这些,君姒也总算明白人善被人欺的真理。不论在哪里都一样。 贺氏抿着热茶,看向君姒道:“不过如今我倒觉得咱们还是有机会翻身的。先不说老祖宗喜欢公主。就凭公主的本事就把小婶他们气得半死。” “这倒也是。”包氏说话一直都比较温婉。“以前看到婆婆面对小婶他们时总是低三下四,心里就特别不平。凭什么都是女人,这便宜都让他们占了去。” 这些争争斗斗什么的,君姒在宫里也见得多了。从小到大她也极少理会,母后说过这些闲事管了累的是自己,何必操那个心。 “大嫂,常慧,我倒觉得这血脉渐淡必定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从老祖宗到咱们这可是第四代了,哪还能有那么浓的亲情?” 贺氏和包氏互看一眼,贺氏道:“公主,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不都是因为老祖宗还在嘛。况且族长一职一直在他们那边,咱们这边吃的都是剩的,怎么的也不甘心是不?” 包氏也点头赞同,“我听公公和婆婆聊过,说年后选族长肯定又没咱们的事儿。家里还两个孩子没有成家立业,能分到可是越来越少。更何况每次新族长上任都要做内部一些调整。我婆婆说咱们以后的日子怕是会更艰难。” “年后要重新选族长?”君姒放下茶微愣。 “对啊,你不知道?”贺氏一拍头,又补道:“我都忘了,咱们家炎成只关心军务,何时关心过家族里的事。” 贺氏说得可都是大实话。跟孟炎成生活在一起这几个月。除了成亲那天祭祖和老祖宗大寿时他给过热情,别的时间对家族里的事他可是惜字如金。 “假如这一次能让二叔当上族长,那可就是真正的扬眉吐气了。”贺氏盯着台上的表演,随口蹦出来这句话。 包氏看着她,君姒也看着她,却是都有心思。 “大嫂说得没错。这么多年了改改天地也是应该的。”君姒看似说笑不过却留意包氏一眼。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公公人微言轻,在家族中本就没什么地位。连竞选的资格都不够。怎么可能当得了族长。” 君姒不语,目光从包氏的脸上移开,看了一眼贺氏。他们说的话都对。二叔这一脉恐怕真的要从此从孟家老祖宗的族谱中分出去。迟早的事而已。想来谁都不愿做那个被家族分割出去的人。二叔再实老也会痛吧。 包氏说年后重选族长,看来最有能力当族长的人都在族长一脉中。想通了这些事,君姒反而觉得今天自己看了两出戏。 “如果二叔不行,那大哥总行吧?毕竟大哥年轻有为,还是侯爷身份。” “正因为是侯爷的身份才不行。族规有定但凡为官者不得再任族长一职。所以咱们这边只有二叔和运礼够格。不过运礼的心思都放在读书上。过了年还得科考。” 这么算下来就剩下二叔一人!君姒愣了愣似乎明白了。 先不说二叔本身想不想当族长,即使是想支持他的人也只有孟继业两兄弟。这两人一个是侯爷一个是将军,地位虽然高,可在选族长这件大事上能否起得了决定性的作用? 台上的戏进入了□□,台下的人暴发出喝彩声和掌声,打断了她们三人的谈话。三人暂停话题目光都放在台上的三角身上。 自古以为所有的戏码中都是一个结果,那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戏里如此,戏外又何尝不会是? 身后传来喝彩声,君姒回头看去见喧诚与晋芳秀桃看着台上神色激动。而喧诚的左边是王滔,他的目光却在喧诚身上。那眼神令人喜悦。 两场戏结束已是午后,包氏贺氏君姒三人去了酒楼,当然是君姒作东算是还了上次没看成戏的歉意。回到将军府时孟炎成已经回来了。 沈秋呤熬了驱寒的汤给她,说是孟炎成特意吩咐的。她觉得有些累就没有去书房找他,独自回房休息去了。睡一觉醒来天色已晚,喧诚守在身边。 “我睡了多久?” “快两个时辰。” 君姒奇怪,自己居然这么能睡。不过精神好了不少。 “将军呢?用过饭没有?” 喧诚一边侍侯她梳洗一边道:“将军倒是来过一次,不过看到公主没醒就吩咐奴婢守在这儿,他回书房去了。说公主醒了再一起吃晚饭。” 这会儿心情好了,君姒也想起了白日与包氏贺氏说的事儿。她不能确定包氏提起这事是否故意说给她听。不过想起那日在祠堂外二叔的坚忍,如今稍一联想就能断定二叔想当族长。想当族长无可厚非。可难的是他几乎不可能当上族长。即使有孟炎成兄弟的支持,把握也不大。 “喧诚,你觉得一个人的势力不大,又想当大官,他该怎么办?” 喧诚想了片刻,无奈摇头。 怕影响别人的注意,君姒想不通便也不想了。待来到厅中不见孟炎成,又折身去书房。 “公主,您小心点脚下,天黑可别滑了。” “无妨,也不知道夫君在忙什么,都过了饭点也不饿。” 第18节 主仆二人边走边聊,来到书房前时听到书房里有一男一女的声音传来,两人停下脚步辩认出了里面的人是谁。 “沈小姐怎么会在将军的书房里?”喧诚不解。 君姒想说什么,却听到里面传来孟炎成的声音,“这四个字叫一马平川。意思是地势广阔平坦,纵马便能疾驰而过。就像城外草原一样。” “葸,原来这四个字就是一马平川。” 听到沈秋呤的话,君姒突然心口一跳,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已经变冷。脑海里是那日在书房里沈秋呤正在念她写的三愿…… “公主,咱们不进去吗?” 君姒吸了一口气整个肺腔都是冷的。她定定神摇了摇头。 “我突然身体有点不舒服。喧诚,你扶我回房再躺一下。” 她现在只感觉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舒服。因为沈秋呤。一个能轻松念出她写的三愿的人,怎么可能连一马平川都不懂?她庆幸的是这一世,很多的事情都没有按着前世的脚步走。所以她有更多的机会提前了去查。 没有人无缘无故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傻子。她的猜测成真的了。沈秋呤并非单纯的沈秋呤。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她有什么企图,要对他们怎么样,不过好在沈秋呤在她面前已经露了馅。 “公主,奴婢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奴婢去告诉将军,再衣个大夫看看?” “不用了。我躺躺就好,别告诉将军。”这是心病,再高明的大夫都治不好。 喧诚看着心疼,可她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躺在床上闭着眼也不知道睡了没有。 君姒怎么可能睡得着。她只是需要静一静想些事情而已。直到孟炎成来到书房。 第29章 议婚事任务重大 “夫人呢?”看到喧诚小心翼翼,孟炎成小声问道。 “回将军话,公主还在休息说是身体不适,可又不让奴婢告诉将军也不让请大夫。” 孟炎成眉头一皱急急来到床边,君姒刚好起身,就看到他一副担忧的样子。 “身体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君姒可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紧张,都快把自己吓倒了。急着解释又再三保证没事,才让孟炎成松了眉结。君姒本来也只是想要静静的想些事情而已。故对喧诚说身体不适。结果弄得孟炎成当了真,她还真有些后悔。 孟炎成让人把饭菜端到房里来,君姒味口不错,心情也不错。孟炎成看她像个没事人了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 “阿姒,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 “是关于秋呤的。” 君姒抬头看他一会儿,又低下头去。“她怎么了?” “她十五岁了。”孟炎成一边将菜挟到她碗里,又道:“我打算给她寻一门亲事。让她嫁出去有自己的一个家。这样我也算不枉文天所托。” 君姒实在没有想到,孟炎成居然想要给沈秋呤说亲事,这么快就要把她嫁出去。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孟炎成怎么突然会这样的事? 然而心里这么想,脸上去无变化,“夫君可有人选了?” “我哪有人选。这不想让你来办这事。反正我看你跟大嫂他们聊得来,几个女人在一起不是更有主意。” 原来是让她忙活的事,他还真会给她找事。他就不担心沈秋呤不同意? “夫君,想来当年副将托负于你亦是有所暗示了吧。你这样让我可不好做人。”她不看他,安安静的吃饭挟菜,对自己的猜测像是笃定了一船。 当年有无暗示她不知道,不过她这话才是真正的暗示。没想到竟遭到孟炎成的笑话。 “你在吃醋吗?我怎么突然闻到一股酸味儿。”他还不忘问喧诚她们,结果惹得她们跟着掩嘴轻笑。 君姒小脸微红,瞪了喧诚他们一眼,又不好意思的瞄向孟炎成。最后干脆低头吃饭。 “来来来,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大晚上干什么活?” 孟炎成忍着笑,赶紧转移话题。“秋呤的事我可交给你了。我这几天忙着骑兵的事情。希望阿姒不负重托,最好年前景把这事搞定。” 在喧诚的眼里,好似眼前这将军巴不得早点跟公主过上二人世界,最好把她们这些丫鬟也全部隔开来。 自提起给沈秋呤说亲事起,君姒就觉得不对劲儿。想来想去弄不明白。不过孟炎成做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原因的。说起来沈秋呤也不过刚刚过笈笄之年,虽是到了婚嫁年龄。可孟炎成提出来她就觉得这里面似有原因。 临睡前她还是问出了口。 孟炎成伸出一只手让她枕着,手不老实的揉着她的肩膀,笑道:“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多一个人而已。难道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才不没有。你这样我不是少了一个说话的朋友吗?” “少一个可以再增加一个呀!” 君姒昂头瞪他一眼,咬了咬唇。“说正经的。你这么急着把秋呤妹妹嫁出去,是什么意思?好歹给我个方向替她选对像。” 回应他的是孟炎成似笑非笑的一张脸,她想揍人。可是他提前预知一样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总之一夜缠缠绵绵。 第二日天气不错,总算有了些阳光。沈秋呤换上一身素白的衣服,与孟炎成君姒一同出门。门口孟炎成的四大得力助手已经备好马车,一行人去了墓地。 四年前孟炎成的副将阮文天在最后一战中战死。替孟炎成挨了一枪,枪头直刺咽喉几乎当场死亡。 回忆故人大家的心里满是哀伤。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兼战友早已天人两隔。陈风扬等人敬了酒便站在一旁,墓碑前沈秋噙跪在地上低声哭泣。 “秋呤妹妹,逝者已无法起死回生。快别哭了,天冷早些回去吧。”君姒将沈秋呤扶起,替她擦了眼泪。 此时孟炎成一直盯着坟墓,想着阮文天闭上眼睛前死死抓着他的手重复着秋呤二字。当时他以为那只是一种托负。 “好啦,先回去。文天在天有灵,看到大家过得好他会很高兴的。” 孟炎成发了话,君姒扶着心情悲痛的沈秋呤上了马车。一行人返回府中。孟炎成让沈秋呤和君姒都回房休息去,他则带着四人去了书房,而且直上二楼。 四人均是愣神,相互看着眉头都皱起来。 “愣着干什么,上来。” 只有发生重大事件或者极为保密的事情时,孟炎成才会上二楼。这一点他们四人都知道。而且跟在他身边上下好几年上这二楼书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当下四人心中有了数,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安安静静的跟着上楼。 气氛果然变得有些诡异,孟炎成的脸上也明显写了有事二字。可是他却看着他们四有许久不说话。 “将军,您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四人赴汤蹈火再所不惜。”王滔道。 孟炎成微微点头,来到他们四人身边,郑重道:“你们都知道上了这二楼书房就代表将要做的事情除了我们五个人不能再有第六个人知道。不过我还想说的事,接下来要让你们去做的事情关系着孟家家族,和将军府人生财产,甚至与整个大历国都有关系。你们务必小心翼翼又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差错。” “请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很好,我就喜欢你们这样的气势。” 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其实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不过也正是因为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孟炎成才有了这个决定。 用过午饭,他将沈秋呤叫到跟前,当着君姒的面跟她说了婚嫁的事。让她从今天起不用再做事都交给下手。还让她就跟在君姒身边出去走走多见见世面。 沈秋呤哪能同意,扑通一声跪下去哭求孟炎成不要把自己嫁出去。还说她愿意一生一世侍候他和君姒。不过孟炎成像是铁了心一样,好言安慰又承诺一定会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不会委屈了她。 君姒看着他们气氛有些尴尬,劝道:“秋呤妹妹不要着急。夫君既然答应会替你找个好人家那么这件事情自然不会草率。你大可相信我们一定不会委屈了你。我倒觉得你可以跟在我身边多出去走走,兴许能遇上自己喜欢的。那便两全齐美了。” 看到孟炎成的坚定,君姒的热情,沈秋呤含着泪只好答应下来。但看得出来她似乎心里很苦。一副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此事算是暂定下来。孟炎成叫来管家和一些下人宣布这件事情,又做了一些安排。便让人去请裁缝过来给沈秋呤量身,说是给她做几身体面的衣裳。当然也都由君姒负责。一番安排过后他就离府去了营地。不过军君姒却在府中发现了王滔的踪迹,恰那他正盯着喧诚看,脸上带着欠抽的笑容。 “喧诚好看吗?” “好看。特美!”王滔喜滋滋,反应过来时看到君姒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装死了一回。“见过夫人。对不起夫人,属下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吃了一只大肥鸡。属下在想肯定是上次夫人赏了那两只大肥鸡让属下念念不忘。” “大肥鸡!!”君姒愣愣的盯着不远处正在和晋芳秀桃交待事情的喧诚,怎么看怎么像小鲜肉,跟王滔说的大肥鸡根本就是两回事。既然如此,王滔你继续梦大肥□□。她这便叫了喧诚去了书房。可没想到王滔也跟了上去。 “将军放你假?” 王滔这会儿老实多了,摆出一幅正儿八经的样子。“不是。是属下一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将军。将军说我素质不行,又不懂得察言观色。所以……?” 这话到此就卡了,喧诚白了他一眼,“继续呀你,在公主面前吞吞吐吐成何体统。” 喧诚这一吼,王滔脖子立刻缩了回去,诚惶诚恐。君姒恰好看清了王滔被喧诚的霸气制服这一幕,忍不住要笑开来。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一物降一物。 “所以将军让属下来拜夫人为师,让夫人教我属下做人。”此刻他已垂下了整个头,像是在对着君姒深深的忏悔。 这一来君姒和喧诚赵忍不住笑了。只有脸红红心跳跳的王滔把头埋得更低。嘴里嘀咕着一句话,疯子没说错果然女人是老虎。 喧诚逗他追问他说错了哪句话得罪将军。王滔似乎脸皮够厚任他们问就是不说。说男人是有尊严的,打死都不能说。两从绊了几句嘴,君姒娣他们吵当下赶出书房。在院子还没有消停,喧诚怪王滔把自己给连累了,害公主生气。说也奇怪王滔这就软了各种好话哄喧诚。 书房内,君姒握着笔望着窗外这对冤家露出笑容。其实王滔人品不错,有责任心。唯一的毛病就是爱耍耍嘴皮子。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对喧诚好。 不过…… 她摇头为王滔惋惜,因为她还打算把喧诚留在身边好一段时间呢。 第30章 侯府血案指伯骄 在寒城,知道沈秋呤的人也都知道镇国大将军孟炎成一直待她如亲妹妹。故君姒带她出门走动任何人见了都会给几分面子。除了目中无人的季氏。 这天君姒来看老祖宗,带着沈秋呤一起。穿着打扮频有大家闺秀的沈秋呤是个难得的美人。老祖宗左右瞧着也心中欢喜。特意叫到跟前问了几句。沈秋呤在家时话就比较少,这下也是老祖宗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低着头绝不多说一个字。 “老祖宗,秋呤妹妹性子有些内向,您可别怪她不懂事。其实在府里她可会照顾人了。” “看出来了,是个爱做事的丫头。”老祖宗让她抬头,别老是低着个头。“到年纪了没?” “到是到了,只是还没有适合的人选。夫君前两天还催我要赶快给她找一个适合的人。可我对这地方的人又不太熟悉,可真是为难我了。”君姒将剥好的桔子放进老祖宗的手里。天气暖和,这院子刚好适合晒太阳。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太婆可就帮不上忙了。不过你可以继业他媳妇。她人缘不错,认识的人也多。没准能帮上。” 君姒没想到老祖宗会提到贺氏。想来贺氏在老祖宗的心里还是有些位置的。她后来才知道是因早些年孟继业还在小本做生意的时,贺氏就跟他订了亲。即使他没赚到多少银子但贺氏对他不离不弃,还在父母的反对下坚持嫁给他。 正是贺氏的人品得到了老祖宗的认可! 君姒离去时在门口碰到季氏,季氏手里端着盘子。闻着那股艾香就知道是老祖宗爱吃的艾糍糕。 “原来是公主过来,我说呢在隔壁就听到了老祖宗的笑声。” “小婶子好!”君姒只是礼貌性的打招呼,想走可是季氏站在她面前挡了路。 “这位是?”季氏的目光盯在沈秋呤身上。面上虽然客客气气,但眼里可都写着不爽二字。居然有人见了她没有主动打招呼的。 沈秋呤怯怯的抬头,就要说话时被君姒抢先一步。“这是我家妹子,叫秋呤。小婶应该也听过一些。” 她的反应很快,季氏反应也不慢。目光里换上惊喜,好一阵儿打量沈秋呤,直盯得沈秋呤打哆嗦。 “瞧我这记性,果然是越老记性越不好。原来是四年前住进将军府的那个小女孩。没想到这一眨眼都变成大姑娘了。”她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对君姒眨眼睛,像是提醒些什么。君姒只当她眼里进了沙子,不再多话带着人出门。 第19节 王滔迎上来,问她是不是季氏为难人了,目光还往门里瞧了瞧。 “问什么问?后头跟着。”喧诚瞪一眼王滔,将人往后推,不让他多话。跟在公主身那多年,她了解公主的脾气,很多事情不是做下人的该问的。她倒不是担心公主会为难王滔,而是不想王滔给公主添堵。 要如今的君姒又怎么会知意这些。而且无端端的孟炎成让王滔跟在自己身边,她总觉得不仅仅是教他做人这么简单。 “喧诚,你就不能温柔点?人王滔又没得罪你。干嘛一副他欠你一个家似的?” 此言一出沈秋呤掩嘴笑了,再看喧诚小脸瞬间暴红,支支吾吾的瞪着君姒。面王滔,则是看着背后的大树吹起口哨,完全当作没有听到。得到他这样的反应,君姒看了他一眼一手拉过喧诚走了。马上转移话题。 昨日一早她已经吩咐管家替她搜集附近还单身的男子。沈秋吟的事情既然孟炎成说了她自然要尽心去做。不过看沈秋呤自己的态度倒是一点也不上心。甚至仍有些排斥。可这些都没有用,要么她就做出更大的反抗。而君姒正等着看她会如何接招。 这会儿她也不急着回家,带上沈秋呤去了侯府。进门却感觉气氛不对,迎门的家丁的说贺氏的儿子和刘氏的儿子打了起来,恰好侯爷不在家,两个女人在厅里吵了起来。 “公主,怎么办?要去看看吗?”喧诚道。 王滔见君姒在思考,上前道:“夫人,这贺氏和刘氏外表看似柔弱。骨子里可不是。孩子一岁时他们就打过一次,属下有幸目睹那就叫一个鸡飞狗跳。依属下之见,您要么远观劝着,要么别管人家家里头的事儿。” 突然间王滔像是化身忠犬护主那般,认真的态度令人难以联想一刻钟前他还是个敢爱不敢承认的怂包。 转念一想,王滔的话不无道理。若是按常理,孟炎成和孟继业兄弟已经分家,这各自家里头的私事外人实在不方便插手。不过,君姒觉得今天这架她还必须得劝。 “去看看吧,别闹出什么事来才好。”君姒又问那名家丁有没有去请侯爷回来。那家丁回话侯爷今天去了隔壁镇子谈生意,得到晚上才回来。 她一听更着急,加快步子渐渐听到哭声,赶到时就见刘氏死死的护着孩子,贺氏手里拿着棍子也是哭泣不断。 “大嫂,刘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贺氏一看君姒来了,像是得了依靠一样整个人都软了。哭得更惨。不远处刘氏和儿子伯骄也气象在一起痛哭。君姒瞧来瞧去赫然发现地上有血迹,还有刘氏的衣服上也有不少。 这贺氏不会是把孩子打伤了吧? “公主,天佑被伯骄刺伤了,差点丢了性命。我对不起侯你。”贺氏说着话有气无力,君姒和沈秋呤赶紧上前扶着住她。看她脸色煞白可想而知事情不小。 侯府的丫鬟家丁都站在远处不敢靠近。君姒给喧诚递了个眼色,喧诚便将他们一一招过来寻问事情的经过。原来伯骄和天佑玩的时候伯骄说想吃肉,天佑灵机一动就带着伯骄去厨房偷肉吃。于是就出现了伯骄拿菜刀切生肉,然后两人因分肉不均打起来,伯骄手上的刀就砍到天佑的肩膀上。流了很多血,大夫赶到的时候天佑的唇色都白了。 听了事情的经过君姒等人均被吓到了。这也难怪贺氏这么愤怒。天佑可是她的宝贝,出一丁点儿意外都等于是在要她的命。先不管孩子的对错,伯骄这次是真的惹了祸。 第31章 纷争背后现阴谋 本是孩子玩闹的误伤,若是在平常人家里不见得会怎么样。可是在这侯府里掺杂了各种利益争斗,任何事情都会变成导火线让人暴发。 大夫替天佑止了血包好伤口,让人细心的照顾着。告诉贺氏孩子的伤不在要害只要把伤养好就行。再说孩子正在成长伤口愈合得也比大人要快。这便让人跟他抓药去了。 看过孩子确定无事之后,君姒将刘氏叫到夺中。小小的伯骄硬是当起了男子汉将母亲护在身后。哭得央求不要伤害他娘亲。 “你砍伤了天佑,是打算自己还吗?”贺氏瞪着伯骄,恨得咬牙切齿。 “还就还,一人做事一人当。”孟伯骄咬着细白的牙齿,也瞪着贺氏。 “好,那我今天就对你实行家法。”贺氏痛哭着抓起桌上的棍子就往伯骄身上抽。 刘氏手快,强行将孩子拉到身后护着,自己挨了一棍。尔后跪在贺氏面前道:“姐姐,看在伯骄也是侯爷孩子的身份上。求你放过孩子。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不伤害伯骄。” “好,那我连你一起打。让你不好好教育孩子。”贺氏这一棍子就要打下去,被君姒扑过来拦着。君姒出手喧诚王滔沈秋呤自然也不会干等着,纷纷过不护着主子。深怕主子被误伤。 “大嫂,虽说这是你的家事我不方便管。可是事情再闹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天佑已经受了伤,你就是把伯骄母子打死也无济于事。再说了侯爷一直以来也很喜欢伯骄。都是他的骨肉他自有定夺。” “公主,你这是在替他们母子说话?那我的天佑就白白挨了一刀吗?” 贺氏很激动,王滔干脆将两人拉开距离自己尽量挡在他们中间,预防贺氏手中棍子不长眼。 “夫人,您消消气,听公主的话吧。这事等侯爷回来一定会做出公平的处罚。”管家道。 贺氏伤心欲绝,愤恨的瞪着地上的刘氏母子,身子软了下去。 “你们都在帮她说话,有谁管过天佑受的委屈。你们都知道侯爷喜欢这个孩子,是想着侯爷偏袒他们母子吗?我可怜的天佑。” “大嫂,你别这样,我怎么会是这样的意思呢?侯爷是一家之主,又都是他的亲骨肉何来偏袒谁。更何况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若是对伯骄实行家法,万一弄出个好歹来不是让侯爷更伤心吗?难不成你还想让侯爷怨恨你?” 贺氏抹着泪被大家扶了起来,君姒让丫鬟扶她回房。自己打算跟刘氏谈谈。 厅里只有他们四人和哭泣不断的刘氏母子。刚才子护母,母又护子的画面令人感动。刘氏虽是侧室,但不得不说也是个有涵养的人,对于贺氏刚才近乎疯逛的怒骂愣是全都受了。只是紧紧的护着孩子。 君姒让刘氏起来坐下,示意沈秋呤给她倒杯水。刘氏很感激忙不跌的感谢她。 “刘姨娘,你也别太难过。喝杯热水吧。一切待侯爷回来作主。” “谢谢你!”刘氏接过茶杯,心里总算有了丝安慰。假若不是君姒及时赶到,贺氏指不定已经将他们母子打成什么样。 君姒问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伯骄怯怯的站在母亲身边,哽咽着说:“哥哥说要找肉吃,拿去烤着吃,哥哥说可好吃了。可是他要抢我的肉,我不给他他就打我的脸,我不服气就拿刀砍了他。可是我不知道拿刀砍了他会流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刘氏抱着孩子,君姒发现孟伯骄一直握着拳头,而且她看到了血迹。心下明白了,打开他的手发现手心有一道伤。伤口不深不过手心里都是血。难道他一直握着拳头。 “秋呤,带孩子跟管家下去拿点药擦擦,再好好包扎。” 孟伯骄忍着不肯走,说是怕自己走了大娘过来又要伤害母亲。结果王滔再三保证会保护他母亲,他才肯跟沈秋呤离开。 可是,刘氏的目光却追随沈秋呤而去。因为她本身伤心过度,没有人看到她眼底的震惊。 君姒安慰了一阵刘氏,也不便打扰太久。走前提醒管家看着点别让贺氏再做出什么事情来,侯爷府毕竟不是平常人家,出个事会让很多人关注,别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刘氏将他们送出门,目光依旧追随着远去的沈秋呤。 今天实在没想到在侯府遇到这样的事情。贺氏和刘氏的关系恐怕从此以后会变成仇人。两女共侍一夫本就有争宠的事存在。再加上这么一件伤子事情,永清侯府以后恐怕会更加不安宁。 “公主,别想太多,若是将军见了您这个样子又该跟着担心了。”喧诚劝解。 “是呀。夫人,喧诚说得对。咱们将军现在可什么事都是跟着您的情绪变化而发生变化。您得让他心情天天都好着,要不然最遭殃的是我们四个。” 王滔话音刚落,三个女人就齐齐看过来,吓得脖子缩了回去退后几步不敢再靠太近。 侯府的事情确实让君姒心情不好。毕竟也算是一家人的事。回到家里她亲自挑了一些补品交给管家送过去。之后就去了书房。直到孟炎成回来,急急忙忙的进了书房来。 “一回来就听王滔说起今天侯府发生的事情。怎么样,天佑的伤严不严重?” 君姒转过头,看着站在身边的男人,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大事,大夫说天佑没有伤及骨头,只是失血过多。好好养着就是。” “那就好。听说你劝的架,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君姒柔柔一笑,放下笔吐出一口气。“那可是你亲大哥的家人,这些年大哥大嫂没少照顾你。我只是做我能做的。” 在孟炎成的眼里,君姒不娇作又温婉如玉,他都无法去想像她是如何应对那样急迫的事情。想多了他又更担心。心里疼了干脆抱着她直恨不得直接将人揉进身体里。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真希望你站得远远的。别让人误伤了你。” “好呀。如果在大街上遇到我就躲得远远的。”她昂头看他,带着笑脸多了几分娇媚和可爱。 美丽如她,在孟炎成的心里汇成爱的河流,只供她畅游。 两人拥在一起沉浸在幸福的世界里。可偏偏好景不长。门口处王滔退出脚步用手捂住了脸,顾自在门外徘徊着,又忍不住转身打开指缝光明正大的偷看。实在不忍心打断这么美好的风花雪月。 “好吧,我就再给你一小会儿。”他深深的吸气再缓缓吐出,反复几次眼前竟然出现喧诚瞪他时的样子。他摸着下巴笑道:“生气也那么可爱,真是越来越让人喜欢。” “喜欢什么呢?” 王滔吓得一转头,看到孟炎成脸色黑黑的看着自己。脖子一缩退后一步自动忽略问题。 “报告将军,疯子回来了。在书房等您。想来……” “我知道了。”孟炎成急急打断他的话,王滔才看到君姒跟了出来。马上换了个表情说有事先行一步,其实就是开溜。 “王滔怎么了?” “没事,他说风扬找我。我去书房看看。你去厅里等我,我马上来。” 他目送君姒离开,脸色突然变了,匆忙去往书房。果然陈风扬面色凝重。二人直接上了二楼。 “事情查得如何?” “果然有问题。当年她是凭空出现。根本没有任何亲人。属下特意问了很多溜落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见过他们一家三口。” 孟炎成拧紧了眉头,陷入沉思。 “将军,虽然事情过去了七八年,不过可能性比较大。” “我也是这么想的。看来事情正如我所想的那样。这个人身份有问题。不过就目前而言她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我担心的是以后……” 陈风扬道:“将军,要不先下手为强?” 孟炎成摆手拒绝。“如果我的判断是对的,那么应该不止她一个人。这件事本来就没那么快发生。所以我们还要等,等另一个人出现。” “另一个人?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个人会在什么时候才出现?夫人那边……” “没事。有王滔在。王滔头脑灵活反应快,给他点时间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这只是事情的开始,他们要做的不止是防患于未然,还要采取主动,这样才能掌控全局。目前孟炎成已经让四名手下各自行动。陈风扬已经把第一个问题解决,接下来大鱼小鱼都会慢慢浮头,需要的只是一些时间而已。 陈风扬和王滔一起离开将军府,两人感情像兄弟一样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君姒看向喧诚一眼,她的目光也看向那二人的方向。 房间里,孟炎成和君姒的二人世界温馨又甜蜜,连喧诚都不忍心打扰,带着晋芳秀桃离开房间。 第32章 说好之事突变卦 中午过后,管家刘叔拿来几张画像。画上均是适婚的年轻男子。君姒看了一遍就让人将浓秋呤叫来。毕竟是替她选夫君,得她满意才行。 等待的时候喧诚和晋芳秀桃看着画像一个一个的评上了,当然是得了君姒的允许。 “依奴婢看赵家的公子不错,生得美又好看。”晋芳看着手中画就像是在给自己挑夫君一样。 秀桃笑道:“敢情是你在挑丈夫?” 喧诚和君姒在一旁笑,任她两人斗嘴。这样反而家里热闹一些,更显人气。直到看到沈秋呤来了,喧诚赶紧让她俩闭嘴。将画收在一起。 “公主找我有什么事情?”沈秋呤微微低头,给人的感觉就是她永远比对方低一个等级。明显的让人看出她的自卑。 君姒让她会下,这才将画推到她面前。 “前几天将军交待遇这事,我让管家筛选过了,这五个都是符合条件的。你自己看看满意哪一个,我告诉将军让将军给你提亲去。” 沈秋呤没动,目光瞄了一眼最上面那张画,尔后又快速的低下去。 “但凭公主和将军作主就是。” “当然不行。”君姒又将画像推过去一些,含笑道:“秋呤妹妹别不好意思。女人长大了总是要经历这些事情的。凭咱们将军府的条件绝对有资格换一个更适合的。你就放心的挑吧。” 结果劝来劝去沈秋呤才红着脸看了五张画像。可是看完了她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依旧一句:但凭公主和将军作主就是。 第20节 君姒也不好一直劝她定个人。只好说让将军看一看再决定。沈秋呤这才同意。 气氛有些尴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君姒心里知道她不想嫁,或许还是因为孟炎成。不过这件事情还真要继续做下去。时间到了自然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她提出一起去侯府看看,毕竟昨天的事情闹得不小。顺便也看看天佑的伤如何了。依旧是五人同行,到了侯府招待她们的正是孟继业。 天佑的伤不在要害,所以只要好好休养,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恢复活蹦乱跳。与孟继业谈了一会儿,她便去后院看贺氏,想着天佑要静养便只带了喧诚在身边去了房间。 贺氏手里抱着小女儿,三岁大的另一个女儿正在一旁玩而,由奶娘照看着。看到这幅画面,君姒由衷的笑了。 “公主,你怎么来了?也不派个人提前说一声。你看我这……” “大嫂不要紧张,都是一家人,我过来看看孩子。” 贺氏将怀中熟睡的女儿交给奶娘,把君姒带到床边。床上受伤的天佑已经睡了。 “天佑刚刚喝了药就睡了,大夫早上来看过说没什么大碍,不碰水就这样养着就是。” 为了不影响孩子休息,君姒和贺氏来到园子,边走边聊。据贺氏说,昨天孟继业回来后问了一遍事情经过,也只是说道了几句刘氏和孩子。并没有别的惩罚。君姒听得出来贺氏心中不服,毕竟受伤的是自己的孩子。 “大嫂,这事情吧其实也就是孩子间的玩闹造成的。你呀是大姐的,就别跟那刘氏计较了。好好的照顾天佑才是对的。” 贺氏眼睛红红的,委屈的吸吸鼻子,“公主,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侯爷还去了刘氏房里,很晚才回来。你说他不是存心气我吗?我带着三个孩子都不及一个妾。我图什么呀我?” “我说呢你怎么还会这么生气,原来还有这事。说起来大哥确实不应该这样。怎么说天佑才是嫡出长子。他不责怪刘氏已经够仁慈了。却还这样伤你的心。” 君姒只是想,孟继业确实有些偏袒刘氏,兴许是因为伯骄。要么就是另一种可能,也就是他的真爱是刘氏。如此贺氏的以后可能会更加不好过。贺氏与孟继业是共过患难的夫妻,怎么的孟继业也不该喜新厌旧。 她也及时打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毕竟情爱这事谁也说不准。更何况这是他们三个人的私事。 “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难过?”贺氏又道:“记得我跟你说过刘氏过去曾在青楼里待过。这些侯爷是知道的。可是侯爷并没有顾及这些。你说说若是刘氏的过去被人传出去,侯爷会被大家灌上个什么名号。想到这些我就难过。侯爷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况且还有一堆的生意要做。我真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可是你现在担心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假如大哥的心里对刘氏也是真的爱了。你也知道一个男人若是真的爱上一个女人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现在这般对刘氏不正好也说明了问题吗?我倒觉得你也别想那么多。这些留待以后发生了再操心吧。怎么说也有侯爷顶着。” 表面上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在心里君姒也知道贺氏这般说道刘氏,又处心积虑的拿这些几乎不会发生的事情来说事,心里怕是打了什么主意。她的眼里早已容不下刘氏。最在的可能性是想将刘氏母子赶出侯府。 女人,一旦妒忌起来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攻击性动物。会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不过说起来君姒却没有看到刘氏的反抗,这是为什么?与前世的她倒有些不一样了。 两人边走边聊,没过多久丫鬟来报说是世子爷醒了哭着找娘。君姒让贺氏照顾孩子去,说她自己走走就回去了。 她顾自想着心事,不知从哪里找到刘氏的突破口。无论如何她要弄清刘氏这个人。 后院里,刘氏刚从孟继业的书房里出来准备回房,在院子里遇到沈秋呤。沈秋呤主动让路给刘氏,刘氏对她微笑点头,却突然摔了一跤。 “刘姨娘,摔着了没有?”沈秋呤将她扶起来。只见刘氏苦着脸说是脚扭伤了无法走动。沈秋呤只好将她扶回房间。 刘氏住的地方并不算太偏,相反的环境还是相当优雅。进门是个大院子,除了主屋还有一排侧房。其中一间开着门,看进去似乎是一间茶室。 沈秋呤将刘氏扶进房间,问她要不要找大夫被拒绝。只让沈秋呤坐下。她自己起身给沈秋呤倒水喝。目光却再次看过去。 “沈小姐,喝杯水吧。感谢你送我回来。” “刘姨娘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在不熟的人面前,沈秋呤表现得有些紧张,怯怯的模样让人倒是多了几分心疼。她喝了一口茶起身就要先走,说是自己离开太久怕喧诚他们找不着人。可是刘姨娘却叫住她。 “今日我们也算有缘相识一场。你等等,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沈秋呤来不及拒绝,刘氏已经走进内室,没过一会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用丝帕包好的礼物塞到她手上。 “刘姨娘,您太客气了。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这礼物我实在不能收。” “见面就是缘份。你也别推迟了。快收好。记得回去没人在身旁了再看。”刘氏直接将丝帕塞进入沈秋呤怀里,便让她快些离开,别让她的朋友等着了。 沈秋呤匆匆忙忙这就走了,并没有深想刘姨娘的话。刘姨娘目送她离开,上前走了几步露出笑容。 当晚,为了沈秋呤的事情君姒将画像拿给孟炎成看,转述了沈秋呤的话。孟炎成说既然沈秋呤让他们作主,那他便做个主。两人挑来挑去,选中城北商户秦家的公子。 “如此我也放心了。省得我还得去找更多的选择对象。”君姒将另外四张画像让喧诚收走。问孟炎成什么时候办这事。目光定在他脸上。 孟炎成看着画像上的秦公子,似乎越看越满意。 “我看啊就年前把这事办了吧。明日就跟秋呤说这事。如果她满意的话我马上让管家备个礼,挑个日子我去拜访秦家。由我出面这门亲事应该不难。” “事儿倒是不难。不过这种事不都是应该男方主动吗?还有,得请个媒人。” 君姒这一提醒孟炎成恍然大悟。“我说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媒人。” 此事就此定下。孟炎成也算沈秋呤的半个兄长。替她安排婚事无可厚非。 其实在君姒的心里,还有一事是最想问孟炎成的。当然就是关第竞选族长的事情。她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不过他一向不关心这些事,谁是下一任族长当然也就不重要。 本来沈秋呤的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虽然她心理有一些抵触。可是第二日孟炎成说替她看中了秦家的公子时,她这一次终于开口说暂时不想嫁。问及原因,她只说舍不得将军府。之后一直哭着不肯再说一句话。 为此,君姒和孟炎成也不好再逼她。两人商议此事暂罢,待年后再议。 第33章 无法预料的相遇 又下雪了。这是君姒早上睁开眼睛时孟炎成告诉她的。每次一下雪他就变成赖床虫,把君姒抱在怀里享受温暖。君姒不由得在心里鄙视他,明明在公事上一丝不苟的男人越来越厚脸皮贪恋这张床,让陈王双李这这四人知道了估计是惊得掉下巴。 某四人无力摊手:原来英雄果然过不了美人关。 两人起床梳洗,贴心的喧诚已经备好点。看到一桌子东西君姒想起沈秋呤,忙让孟炎成别动筷子,一边让晋芳去叫人。 孟炎成扬起嘴角笑了笑道:“怎么突然想起叫秋呤一起吃?” 君姒邀功似的微笑道:“有没有发现秋呤这段时间开朗了不少?告诉你那可都是我的功劳。在她嫁出去之前我们要让她多体会一些家庭的温暖。” 孟炎成频频点头,直夸君姒想得周到。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管家都跟他说过,而且对她的评价很高。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也从来不摆架子,对人永远温和暖心,处事方面更是恰到好处。 反而是君姒自己不喜欢说自己做了什么事又做了什么事。这些孟炎成也没有多问她。每天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多是逛逛聊聊,有时候君姒也会问他一些营地里事,或者他遇到的一些未解决的问题也会跟她说一说。 在他的心里,君姒就像一缕阳光,清晨的时候暖洋洋,傍晚的时候温柔无边。他欣赏她的为人原则,冷静处事,更喜欢他为这个家细心的付出一切。得妻如此他已经满足。 二人正闲聊时,晋芳来报说沈秋呤一早就出门去了,说是一个头饰坏了拿去修补。君姒看着门外的飘雪眼底浮出一起不解。然而她这一丝一毫的目光变化被孟炎成看在眼底,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就收回目光假装若无其事。 “夫君,既然秋呤出去,那我们自己吃吧?” “好!来,你多吃点。吃得饱才更能抗寒。” 夫妻俩回到融洽的氛围里,一个劝一个多吃,一旁侍候着的人羡慕不已。 天空还在下雪,虽然不是很大,但大街上已经铺了一层松松软软如被子般厚的雪花。果然,北方寒城天寒地浇冻。 因为下雪,大街上看不到一个出行的人。但是却有一抹白色的影子从北街的巷子一直往深处走下去。茫茫白雪一下子将那抹影子淹没。 很快,在一座古旧的宅子前,白色的影子站在风雪中。她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后提着裙摆走了进去,很快将门又重新关上。 宽阔的院子里雪花埋了一半的树叶,看起来这里多年无人打扫。白衣人从走廊绕过去进了大厅,大厅里依旧是灰尘落满地的情况,不过却没有另外的人出现。白衣人四下看看发现地上有一排脚印进了内室,她刚要进去看看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穿着斗篷黑衣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挡住了要进去的白衣人。两人相视止步,穿斗篷黑衣的女人突然掀开帽子暴露自己的身份,同时也微笑的叫一个名字。 沈秋呤。 “你……”沈秋呤后退两步方才站稳。“果然是你刘姨娘?!” 昨天她在侯府里时无意中将摔倒的刘姨娘扶回房间,刘姨娘为了表示对她的感谢送了一份礼物给她。她回来后打开时发现里面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今天早上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她当时就感觉不对劲,刘姨娘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跟她见面? 刘姨娘二话不说甚至除了保持她的微笑就一直盯着浓秋呤看,弄得沈秋呤更加疑惑。 “你为什么叫我来这里?”她虽然不喜与人打交道,但也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发生一向得宠的刘姨娘身上,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原因。 “沈秋呤,十五岁,冬天出生,真名……”她的唇角弯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脸上是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她这故意的停顿,却让沈秋呤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她不敢想像在这个地方居然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可是,在对方不明确的状态下她不能自己先暴露了。 “刘姨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这个!”不知何时,刘姨娘的手上多了一枚祖母绿的戒子,正载在她的手指上。戒指看上去很古老,周围是一圈花纹雕刻,最正中的位置褰了一只个头不大的金色展翅雄鹰。看上去有一种欲腾空飞升的气势。 沈秋呤见到这个东西自然就在第一时间傻掉了。是的,她不会忘记这个东西也不可能忘记。她呆呆地看着刘姨娘手上展翅雄鹰的戒子,眼底突然冲出大片的哀伤,一下子眼泪夺眶而出。 而看着沈秋呤一切变化的刘姨娘也不禁跟着流泪,也表现了对疼惜之意。 “乌格族人王窒的象征。难道你是……” 刘姨娘像是知道了沈秋呤所说的‘你是’就是指她,含泪来到沈秋呤面前,扶着身材瘦弱的她,声音哽咽。 “我的傻妹妹好妹妹,当年你真不该啊!” 沈秋呤却早已激动得听不进任何话,扑时刘姨娘怀里紧紧抱着她哇哇大哭。从七岁那年离开至今,她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亲人。 姐妹俩紧紧相拥珍惜这见面的机会。算起来他们其实早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只是过去一直不知道便也白白多了这几年来日日夜夜的思念。 哭泣过后,刘姨娘放开沈秋呤,仔细的打量已经十五岁的妹妹,想着她在将军府没有受过什么苦心里也放心不少。 “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原来那日伯骄和天佑打架误伤,君姒带着沈秋呤等人去侯府,正是沈秋呤在哄伯骄去上药时,刘婕娘无意中发现了那个沈秋呤后颈上的雄鹰刺青。当时她几乎一眼就认定沈秋呤就是她失踪了的妹妹。 到现在,她只觉得对妹妹有太多的惭愧,让她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 沈来呤哭也哭够了,吸着鼻子道:“姐姐,我想回家。我离开家已经八年了。不知道哥哥他们还记不得记我?” “一定会记得。只不过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沈秋呤自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刚要问刘姨娘就被抢了话,“我跟侯爷有了孩子,就是要回去也要跟侯爷商量,而且侯爷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只怕一说出去我们就会被杀掉。”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沈秋呤想了想,又补话道:“姐姐,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 刘姨娘抚摸着沈秋呤的头,只觉得更加心疼。她不想,不过浓秋呤很快就想到了。想到了也震惊了。 “好妹妹,我知道你也是个聪明的人。既然我们姐妹在此相遇,也就注定了我们要联手做一些事情。你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能说出这种话的刘姨娘,与她在侯府里弱弱的将伯骄抱在怀里护着是完全不同的神态。也只这个时候的刘姨娘才是她最真实的一面。 “姐姐,我们……”沈秋呤不可置信的摇着头。 “身为一名乌格族人,你没有理由拒绝。明白吗?” 沈秋呤依旧摇头,“阮大哥救了我的命,将军又照顾了我四年,我不能这么做。”就在君姒说给她安排婚事的时候,她还曾经有过把自己真实身份说出来的念头。在将军府每个人都待她很好,她只觉得自己一直欺骗他们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对于孟炎成,她不仅仅是惭愧还有更深的如执念一般的爱。 “好。我不逼你。不过你要答应我要一直守口如瓶。而且表面上也不能有任何变化让他们看出来。我想办法尽快让你离开。” 随后,刘姨娘问起君姒给她安排婚事的事情,沈秋呤照实说了。刘姨娘也总算放心。至少在短时间内沈秋呤是安全的。 刘姨娘担心沈秋呤出来的时间太长,并没有一直聊下去。临分开时她告诉沈秋呤什么时候想见她就来这里,在门的正中下方放一块石头,然后在每个月的初一或十五的下午过来,就能够见到她。 沈秋呤真不舍得就这么分开,但是刘姨娘态度很坚决。将近九年不相见,她对这个姐姐已经不了解了。而且走之前她又还是小孩子。至今她也不能完全想到姐姐到底在做什么事。只是隐约觉得是一件关系重大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很开心。九年的时光啊!想起自己未满七岁的时候姐姐就失踪了,她眼巴巴的等了大半年,最后嚷着家人要姐姐而闹脾气,一怒之下躲在商队的货车里跟着离开,根本没有想过再见面已经经历无数个春夏秋冬。 相较于刘姨娘倒是镇定很多。默默的擦掉眼泪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白色影子。这一刻她的心情无比喜悦。不仅是因为找到了失踪的妹妹,更重要的是这个妹妹意外的走失给她带来不可思议的机会。 第21节 摸着手上的戒子,她的脸上一直保持着一个深深的笑容。此刻,她与侯府里的刘姨娘毫无关系。 机会不仅要争取,还要制造。她从来没有忘记。正如当年与孟继业的相遇。 第34章 孟炎成意外收获 寒城,果然像当初孟炎成说的那样,冷得让人想一直缩在温暖的被子里不开春不往外爬。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的雪,君姒已经不愿再起床,连手都不愿意再伸出被窝。 上辈子是心冷,这辈子才腾出机会来体会这天气的寒冷。她记得上辈子没下过这么大的雪吧? “那你多睡一会儿吧,我今天有事,必须去一趟营地。” “等一下。”君姒闭着眼睛却双手抱住孟炎成的腰。脸往他胸膛里埋,还不忘轻轻的蹭蹭两下。“你是我的暖炉,你走了我怎么办?” 孟炎成:“……” 相处这几个月,其实君姒很少会有这样的表现。她给他的感觉有两种。有时候她像个开明而大胆的主动者,比如他们的第一次。可有时候她又娇中带怯,温婉娴静,平静乖巧得让他不舍得对她有太多的想法。 她虽然是多面化的表现,但是不论她用什么样的方式跟他相处,都让他有一种安然自若的感觉。每次看到她等待他回来时脸上的微笑,一眼就能看穿她眼底的真情真义。那种归属感正是他想要的长相厢守。 君姒,他一辈子绝对不会放开的女人。 君姒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应,睁开眼睛抬头看到他正在深思的模样,嘴角轻轻扬起。 “你在想什么?” 孟炎成回过神,一把将她搂紧,“想……”他的唇贴到她的眼睛上,脸上挂着吃定她的笑容。 “对了,营地的事情很重要,你先去忙吧。早点回来就好。” 孟炎成:“……”阿姒,你不用这样吧?其实……其实本将军也是逗你的!!! 于是,孟炎成只能狠狠的留了个吻在她唇上,这才满意的爬起来。 身为易暴发战争的城池主帅,孟炎成有着良好的军人习惯。不论外面的风雪有多大,营地的事情都不能丢下不处理。 君姒打算起床给他换衣服,结果被他按回被子里。只好瞪大两只眼睛看背向于他自己动手整理的男人。身材匀称又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正面看他时他绝对给人一种温暖港湾的感觉。而从后面看,更觉得那是一种强大的依靠,让人看一眼就不再舍得对他放手。 孟炎成,她一辈子绝对不会放开的男人。 出门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孟炎成来到营地平时办公的地方,马上召集几位将军议事,无非一些平时分工守卫情况,和营地里的一种常务事。别看这些事每天都会做,但是孟炎成从未马虎过。 半个时辰后议事结事,陈风扬和王滔来到他跟前。 “风扬先说。”孟炎成捧着茶杯暖手,站在陈风扬面前。 陈风扬道:“暂时没有更新的消息。不过大小李亲自出马,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我们的疑惑定会浮出水面。” 孟炎成只是点点头,至于脑袋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转头又让王滔汇报。 “同样没有查到。”王滔脸色沉了沉,又道:“我查过城中所有的玉器及一些首饰店铺,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 “有没有特意留意城北的店铺?” “有。按将军的吩咐我多留个心眼。可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属下保守估计,我们的调查方向很有可能是错的。” 王滔说完话后看到将军眉头皱得很深,与陈风扬对视一眼,两人均无话可说。 孟炎成顾自想着心事,如果查不到沈秋呤背后的那个人,那就等于没有任何用处。毕竟沈秋呤到目前为止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人。而且她在府中那么多年极少与人交朋友,习惯了独来独往。 “谁才是那个人呢?” 见将军又再犯难,陈风扬提出找人盯着沈秋呤,早晚有一天会钓到她背后的那条鱼。不过孟炎成却不这么认为。 “你们俩是最好的侦察手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跟踪只会惊动对方提前暴露我们毫无意义。看来还是先等等大小李回来,或许他们会有收获。” 孟炎成说得对,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沈秋呤那天早上到底出去见了谁,或是只是单纯的修首饰。不过他更倾向于前者的猜测。原因只是因为那天下雪,几条街都没有店铺开门。这也正是他让王滔去查这些店铺的原因。 沈秋呤,这是他锁定的目标。他坚信这个目标的背后早晚会暴露出一条大鱼。 “将军,那夫人那边属下还要做些什么?” 孟炎成只道了继续二字。王滔自然就明白了要做些什么。 那日在将军府,孟炎成将他们四人叫上书房二楼分配了每一个人的任务。其中陈风扬暗查沈秋呤当年来寒城的细况。王滔负责留在君姒的身边,一来是保护君姒,二来是观察沈秋呤的一举一动。而双李则是有更大的事情要去做。 当天下午,还真让孟炎成等到了李明智回来。看这个冻得嘴唇已经发紫的下属,一旁的好兄弟王滔动作快忙递上一杯热茶。 李明智的眉头上凝结着细白的冰,在热气腾腾的缓冲下渐渐的化成水,没一会儿就湿了一脸。 他一边擦着脸一边叹息,这才将事情道来。 “属下和明辉带人分头行动。他去西颉国,属下带了三个人化成商队去了望苍国。在那里查了两天没有任何发现。不过走前的那天晚上住的客栈里的掌柜,在责骂不听话的孙女时候说要像望苍王把女儿扔掉一样不要他调皮的孙女。属下当时听了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望苍国的王室,掌柜的说起九年前大公主不肯跟别人订亲,望苍王一生气就把她赶出了王室。据说从此以后她就没有再望苍国里出现过。” 孟炎成等人听得极为意外,因为大历国自三十年前将望苍国打出寒城以后,望苍国住在草原深处,两国除了近城的一些私底下的商队来往,几乎断了联系。 不过,这跟他要查的事情似乎还没有任何关系。三人让李明智继续说下去,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李明智道:“自大公主失踪以后,不到一年小公主也失踪了。据说是嚷着望苍王要失踪了的姐姐。结果闹脾气后来也离奇失踪。从那以后望苍国的两位公就这样没了音讯。” 听故事的三人哑然! 王滔道:“不会这两位公主闹脾气都被望苍王给……杀了吧!” 陈风扬给了他一个吐血的表情,“一连杀两个女儿,世上哪来这么残忍的父亲?” 王滔:“……”无言反驳。 “风扬说得对。没有哪个父亲会因为女儿闹个脾气就砍头的。明智,你应该还查了别的吧。继续说下去。” 李明智递给王滔一个白眼,道:“还是将军明智。属下当时也是出于敏感,便将两位公主的详细信息查了一遍。恰好查到一个条件与沈小姐一样。沈小姐刚满十五岁,冬天出生。望苍王的小公主与之相符。” 陈风扬丢给王滔一个白眼,像是在说‘你智商欠缺’。王滔对他的背后隔空挥了个拳头。 咳咳……孟炎成表示无奈,又有些是哭笑不得。“没想到本将军府中居然住了个异国公主。难得呀!” 另外三人:“……”将军您这是感到荣幸吗? 三人并不太清楚望苍国的来历,更不知道沈秋呤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公主,为什么不回去而是待在将军府中?难道真的是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她是个内奸?所以从下雪那天开始她的外出代表了她正式行动? “将军,大历国和望苍国之间有什么恩怨吗?或者说只是单纯的想要霸占我们的城池扩大他们的土地面?”陈风扬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 其实这件事情还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当时寒城还是分开的两个城,中间连着的是育子河的一条小支流。寒城北面是属于一个叫望苍的国家。望苍国的王姓乌格。可是那时候的大历国想独自吞掉整个寒城,占有丰富的水资源,于是大历国与小国望苍国发生了战争。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将毫无准备的望苍国打败,之后望苍国逃往草原。这么多年一直藏匿在东北方向的大草原深处。 “我听爷爷说过,那场战争望苍国死了很多人。后来寒城重建,圣上命人将育子河的支流改道,把两个城连了起来。这便有了现在完整的一个寒城。” 他顿了顿又道:“极北之地的草原生活想来极其艰苦,如果说望苍国不甘心这也在情理之中。当时他们狼狈逃跑肯定受不了这屈辱。如果他们要杀回来这完全可以理解。” 真是君子报仇,三十年都不晚呀! 所以现在问题回到沈秋呤身上。李明智还说,望苍国的皇室女儿的后颈处都有一个飞鹰的纹身。孟炎成心中有了主意。也就是说如果沈秋呤后颈也有一个飞鹰纹身,那就错不了她就是望苍国王的小女儿。 “王滔,你的任务要比以前重了。”他有一种预感接下来会发生更多的事情。 三人突然看到孟炎成已经换了个严谨的表情,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看他这副表情是已经认定了沈秋呤就是望苍国的小公主? 所以他告诉王滔任务会以前更重,也就是想要告诉他君姒的重要性。身为大历国的公主,她的下嫁本就是平衡权势的一个棋子。假如这颗棋子消失…… “属下明白。请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会让公主有任何意外发生。”王滔一脸认真的说完。可是马上又愁了一脸。 “有困难?”陈风扬当然是想看他的好戏。 王滔丢了个白睛给陈风扬,一副‘懒得理你’的嫌弃样子。上前对孟炎成道:“将军可否给个光明正大点的理由,上次那个理由太烂了,喧诚跟另外两个丫头老是笑话我。” 可是,他没想到孟炎成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跟李明智一边谈论明辉的事情去了。摆明了‘你自己解决’。 他转头看陈风扬,其实也没打算陈风扬能帮他。可是他还来不及移开目光就被陈风赏了一个鄙视的眼神。然后,他恍然大悟就是自己太蠢——蠢到跟当这几个是几肋插刀的好兄弟。 时间相隔不久,李明辉回来了。当然他没有带回任何有用的消息。孟炎成的目光已经锁定沈秋呤。私心加上责任心,他考虑再三后决定府中加派侍卫,总之君姒不能有事。而且有王滔在。其实王滔一点也不蠢。他很机灵,反应相当灵敏。还有一点谁都没他会装,死的都能被他说成活的。 正因为有四个得力的下属在身边,孟炎成的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第35章 货郎再次送新密 还有三天就要过年了,这几日天气也很不错。君姒带着喧诚等人忙着布置将军府。还购买了很多年货。在寒城的第一个年,她希望过一个别开生面的年。也让孟炎成能够感受到家的温馨。 难得的是沈秋呤终于没有闷在房里,主动要求帮君姒的忙。 大家都知道在这将军府里沈秋呤就是个闷葫芦,有时候你就是跟她说话她都不愿开口。要么点头,要么摇头以此代替对话。 当然,她愿意来帮忙,愿意跟大家相处君姒很高兴。在这里住了快半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沈秋呤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 “公主,沈小姐这段时间可是改变了不少呢。” “那倒是。”君姒面带微笑目光一直落在沈秋呤的身上。“她变了,的确变了。”这句话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意味着什么。 上一次沈秋呤雪天外出,她也让喧诚悄悄打听过。结果当然也和孟炎的一样,并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君姒心中怀疑,那一次她一定见了一个她很想见的人。要不然她不会突然就变得会对人笑,也愿意跟别人交流。今日更是主动来帮她装扮这将军府。 虽然她查不到,但是她知道这件事不能过分着急,否则就钓不到背后的大鱼。所以沈秋呤这里她是彻底放松的状态,只远观而不近探。她相信只要她再动一次就会露出尾巴。 “喧诚,你说我写父皇母后的信应该已经到了吧?”她转移了注意力。 “算算日子,不出意外昨天应该已经到了。” 君姒吐出一口气,脸上略显忧伤,“父皇和母后感情一直很好,这一点我倒是很放心。只是父皇母后那么疼我,这又到了过年的时候,真想陪在他们身边。” 喧诚也添了一丝思念,“是啊!要不年后公主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别。咱不给将军添乱,还是等到母后的寿辰再说吧。”现在还不是能够离开的时候。 经过一番整理和装扮,将军府已经焕然一新。看着这些劳动成果,君姒的思乡之愁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 “秋呤,辛苦你了!过来喝杯茶吧。”君姒招呼沈秋呤,也让另外的下人都下去休息。 秀桃泡好了茶水,给沈秋呤倒了一杯,便乖乖的站在喧诚的身后去。沈秋呤白里透红的脸上渗了一层细细的汗水,细心的君姒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看你累成这样,早知道不该让你帮忙。” “公主说哪里话。我其实也没做什么。以前总是一个人独来俐往的,今儿跟大家一起干活,倒是觉得挺开心。” 两人聊了会天,君姒想起快过年了也得给沈秋呤备份礼物。便让喧诚去取来。她们两人其实相处不错,沈秋呤虽然话少了点,但待人不错,对她也是一直恭恭敬敬。 “昨个儿我和喧诚逛街时看中了支簪子,还有一个镯子。就一起买下算是送你的新年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秋呤受宠若惊不敢收这礼物。君姒直接将镯子给她戴到手上,金光闪闪的簪子也插到头上,这才让她无法推却。 沈秋呤激动的站在那儿,居然被感动了。 第22节 “自公主到来,对我一直很照顾。我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才好!” “客气什么。自家妹妹无需如此多礼。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就是。不管是高兴的事还是不高兴的事,我都愿意听你说。” 淡淡的眉目含着浅浅的笑意,此刻的君姒看上去就像一个体贴的亲姐姐,对妹妹表现出了无限的包容。 沈秋呤看着手上的镯子目光闪了闪,像是鼓起勇气要说什么事情一样突然看向君姒。君姒也捕捉到了她变化,很期待她会对自己说什么。可是,沈秋呤却在这时目光又淡了下去。 “怎么了秋呤?” “没什么,谢谢公主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她低下头不再看君姒,目光专注于手上的镯子,笑容很甜。 君姒激动的心情松了,就在刚才沈秋呤差点就说出了什么事。而且她这欲言又止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上次说要给她寻一门亲事的时候,她拒绝时也是这个样子,几乎都是话到嘴边就又被咽了回去。 那么,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君姒很想知道,但是沈秋呤不说,那她便不会去问。 沈秋呤再次谢过之后离开,君姒望着她离去心里开始有些担心。这么久一直无法从她的身上找到突破口。就像给她的查探设了一个卡,过不去这个卡就无法得知后面的事。 想来想去,还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没有可以用的人。除了喧诚别人都不能压上任何赌注。这样的局面其实她很被动。 “喧诚,说说你如何评判沈秋呤这个人?” 喧诚很快反应过来,“沈小姐给人的感觉有些冷漠,但是刚才的她却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可是她的心里却像是永远装着一件心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说出来。奴婢发现,她几次欲言又止,很明显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君姒满意的点点头,“的确说到点子上了。喧诚你的观察力不错。” “跟公主久了,自然要学会这些。不过奴婢不明白公主为何要查沈小姐。”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你继续保持你精确的观察力度,帮我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有问题随时跟我说。” 细白的手指握着茶杯,吸取了杯子里热茶水的温度,渐渐的开始红润。 傍晚,货郎的声音在后门外响起,喧诚得到了从皇城传来了最新消息。看完后君姒无比震惊。 “公主,可是发生了大事?” 君姒将纸条揉在手心里,面色凝重,“三哥查出太子哥哥授意刑部尚书中饱私襄,然后全部放入太子的金库里。你说这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喧诚也被吓住了,小脸立刻就白了。 “如果有人上奏告太子爷为造反而准备,太子爷这次很可能会出大事。” “你也想到了。”君姒眉头紧锁。“恐怕真的有人会这么做。不过父皇对太子哥哥均以接班人的严历来培养。即使有人上奏了我估计他不会说出来。所以太子哥哥这次可以说又逃过一劫,只是被罚了半年的供银,和禁足半个月。” 太子再次失利! 这可不是好事。君姒知道一旦有关系太子的事情发生,那么朝中的政权局面定会发生动荡,二哥,三哥,五哥,这些人可都不是吃素的。更要紧的事,他们的斗争会牵连军方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扯上孟炎成。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会不会太子爷是被诬陷的?” 君姒摇头,“若是以前的太子哥哥或许不会做出这种事。可是他身边有个太子妃。难免不会吹吹枕边风替他出些主意。加上太子哥哥知道有人觊觎他的位置。哪还受得了太子妃的怂勇。” 对于太子妃这个人,君姒那是太了解了。她可以在任何时候放下身段去讨好一个人,只要这个人对自己有利。 她叹息后又道:“是否诬陷不是重点,重点是太子哥哥会麻烦不断。这才是对手的目的。” “也就是说,三皇子要夺位?” “显而易见!”君姒想了想。“三哥这么明着与太子哥哥对着干,他靠的是什么?” 三皇子公然与太子对着干,他靠的是什么?君姒不知道,喧诚也不会知道。所以这就成了一个谜。 “……阿姒!” 君姒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看去时孟炎成走了过来。 “你们到底聊什么那么入谜,我叫几次都没有回应?”孟炎成一走进君姒就握住了她的手,让暖暖的手心化解她的寒冷。 “没什么。”君姒已经将心先前的忧愁掩饰,换上了笑脸。“正跟喧诚猜今晚会吃什么入了谜,没想你就回来了。” 孟炎成心疼的将她带进房间,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将她抱了个满怀。 “天气那么冷,你少在外头吹风。第一次过这么冷的冬天,我怕你受凉生病。那就可糟了。” 其实君姒每日都被喧诚等三人照顾得很好,不是驱寒的汤就是随时随地都有人替上大衣披着。可以说在这府中任何都有可能冻着,唯独她不会。 “夫君要注意身体才是,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地儿虽是不远但天气可实在冷得熬不住。”君姒干脆就窝在他的怀里,两手环过他的身后,昂着头跟他聊天。 怀中温暖的人儿闪着大眼睛,脸颊白里透红,小嘴一张一合发出令人喜悦的声音。孟炎成实在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阿姒,明明知道你在家里等我,可是我还是会不停的……想你!” 话题转得太快,君姒愣了神。待回过神来,他的脸已经在眼前迅速放大。紧着温热的唇已经贴在她的唇上。 第36章 除夕刘氏见秋呤 将军府是一座老宅子,从孟炎成的爷爷年轻时到现在,经历了四十多年的风风雨雨。而孟炎成与哥哥孟继业就是在这宅子里长大的。两人在这座宅子也有着深厚的感情。 所以,每年的那一顿年夜饭,孟继业都会带着家里人回到将军府。 此前君姒已经听孟炎成说过,故饭菜多准备了很多,除夕这一天她也起得特别早,忙着交待管家备好今天的一切用食。 “阿姒,你做得很好!为夫甚感欣慰。”孟炎成从身后抱住他。本来他就是高大的身材,过一抱君姒就缩小了一样稳稳的被他固定在怀里。 “这是我们的家,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君姒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干脆将身体的重力也靠了过去。 她说的是‘我们’,这让孟炎成更加高兴,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让他可以安心的把这个家交给她,因为这是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她庆幸这一世心愿达成,得夫之心。 ——他愿意在这一世为她付出一切。 下午,厨房里正在准备年夜饭,孟继业带着妻妾儿女来了,君姒将厨房里的活交给喧诚看着,便与孟炎成亲自接待。不过也都是自家兄弟,随便些即可。 “大哥大嫂,刘氏,我准备了一些点心和水果,大家来尝尝。” 君姒招呼大家吃东西,孟天佑第一个冲过来,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而孟伯骄却是牵着刘氏的手盯着那桌上的食克制了冲动。两个孩子的教养在此刻就能看出谁好谁坏。 “天佑,你爹娘还没动呢?”孟炎成抚摸着天佑的头却不忍心责怪。 孟继业的脸色不好,明显对于孟天佑的作法表示不满。不过现在也不方便说什么。倒是看到望着食物流口水的伯骄笑了笑。 “伯骄,过来!” 孟伯骄这才松开母亲的手来到父亲面前。乖乖的接过糕点还很有礼貌的谢谢父亲。 贺氏脸色一变,据了一口茶水眼里闪过冷意,目光放到孟天佑的身上,语气略带不悦,让天佑站到了她的身后。 “刘氏,你也吃吧。都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君姒招呼刘氏,得到了刘氏回过来的暖暖笑容。 刘氏的二女儿忻琪倒是很乖巧,君姒将她叫到身边抱到腿上,给她拿吃的东西时她还会让给君姒吃,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可爱极了。 “公主,你可千万别把这孩子宠坏了。一个天佑已经够我头疼了。”贺氏笑着,看着身后的儿子皱了皱眉。 孟炎成正与哥哥谈话,听到贺氏这么说就望过去,看到君姒抱着孩子脸上露出温柔的宠溺笑容,这一幅画面在他眼前完美定格。 “忻琪,来给叔叔抱抱。叔叔上次抱你的时候好像你才刚会走路。这都过去多久了。” 孟炎成伸出双手,带着甜甜笑容的忻琪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一大一小聊起了天。 “炎成倒是很喜欢孩子。阿姒你可要加油哦!” 君姒自然明白贺氏的意思,回了句顺其自然。她现在并未考虑生孩子的事情,家里有一个不知明暗的沈秋呤,她当然不能大意。 门外,沈秋呤端着盘子进来,低着头来到餐前。 “将军,侯爷,两位夫人,刘姨娘,这是我自己煮的驱寒汤,请慢用。” 沈秋呤习惯了低头不敢看人,但是目光却偷偷的看向刘氏。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入了君姒的眼里。不过刘氏并未发觉一般,给正在吃点心的伯骄倒茶水。 沈秋呤这个不由自主的眼色,恰好证明了君姒的猜测。只不过她对刘氏的了解也仅限于贺氏说的那一些。若是能够仔细的去调查刘氏的身份,或许会得到更多。但她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孟炎成倒是可以,可她如果提出这么贸然的想法,他问起原缘自己又如何作解呢? 离开饭的时间还早,孟继业提议几人猜谜娱乐一番。几轮下来刘氏显得有些吃力,便自动退出这个游戏,带着伯骄出去走走。 奶娘也过来把忻琪和天佑带去外面玩。屋里四个大人兴致高昂继续猜谜。 将军府今天也是够忙的,都在厨房里。管家刘叔亲自指挥,还有喧诚打下手。 今儿天气不错,难得还有一丝阳光,刘氏心情很好,与儿子聊起了刚才的谜语。其实伯骄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刚才出的那几个谜题他也能猜出一两个,只不过刘氏没有让他出这个风头,特别是在贺氏面前。 迎面,端着茶水的沈秋呤一抬头就看到了十几步之外的刘氏,突然惊了一下,马上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时她松了一口气。迅速走向刘氏。 “姐……” “沈小姐这么着急是要上哪里去?”刘氏迅速开口打断沈秋呤的话,脸上带着笑意,对沈秋呤使眼色。 “哦……我去给将军他们换些热茶。刘姨娘这是去哪里?” 刘氏没有急着回话,而是让伯骄到前面去等她,待伯骄走后,刘氏脸色变了变。 “在这将军府里你千万不要表现出任何对我有异样的眼色,以免被人怀疑。记住了!” “好。”沈秋呤其实有些难过,但还是答应了。“姐姐,我只是很高兴,不论如何我们能在一起过一个年了。八年了,我实在想念你们。” 刘氏也有些心疼妹妹,脸上有了暖色,“好了,别难过了。我会找个适当的机会送你回去。不过在此期间你要安心的待着。别让人怀疑。还有,明天孟炎成会带公主去拜年,侯爷与贺氏也会同去。你上午去一趟老地方,我有事找你。” 刘氏轻轻的拍了拍沈秋呤的手,笑着离开找伯骄去了。 对于失去亲人八年关怀的沈秋呤来说,刘氏留在她手背上的温度就是她心里最温暖的源泉。她可以不过问刘氏嫁给孟继业的目的,也不会阻止她要去做的事。她要的只是这个亲人。 不过她隐约觉得刚才刘氏最后一句话,似乎不善! 第37章 一大家子过大年 年夜饭很丰盛,欢笑声也很多。将军府厅中大桌子围坐着孟炎成兄弟俩以及家眷。一派喜气洋洋。 贺氏手里抱着一岁多的小女儿,另外两个孩子坐在另一侧,忻琪倒是够乖巧,天佑可就不行了,一点规矩也没有吃了这个吃那个,时不时从妹妹忻琪碗里夺过大人给挟来的食。贺氏说了两次天佑不听。孟继业和孟炎成开心的喝酒也没顾上。 君姒看了一眼保持安静吃饭的伯骄,目光落在刘氏身上。心想这刘氏若非大家闺秀知书达礼,也教育不出如此有书香气的儿子。更重要的是伯骄那种天生的贵气是后天无法添上去的。 刘氏的身边是沈秋呤,桌上她的话最少,不过却热心的给刘氏和伯骄挟菜,刘氏感谢她的时候她会带着微笑点头。 “秋呤,你也多吃一点,你这身体太瘦了。” “怎敢劳烦公主给我添菜。这不是折我的寿吗?”每次面对君姒,沈秋呤都会表现出一丝卑微,所以她一直以来都称她为公主,而不是像别人一样称她夫人。 第23节 刘氏看在眼里却假意不在意,回头给孟继业添菜。偏偏孟继业还侧头回给她一个微笑。 “天佑,多吃点。”贺氏刚好瞧见了孟继业对刘氏友好的态度,心底冒出一股酸气儿,故意把个鸡腿放进了天佑的碗里面。 明明只是一顿团年饭,却能感受到平日里无法触及的勾心斗角。倒是很熟悉这种现象。往年在宫里,那些妃嫔为了争得父皇的宠爱又岂能干着冷板凳呢。 因为是年夜饭,大家边吃边聊待结束时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孟炎成的酒量不错,一旁孟继业已经有些晕了。 “爹爹,酒大了伤身,您还是别喝了吧。”孟伯骄时不时的看着父亲,似乎这句话早就想说了。此刻说出来后他还看向叔叔孟炎成,似乎也在告诉叔叔别让我爹再喝。 “伯骄你可真乖,知道关心你老爹。” 一旁的天佑也凑热闹,“叔叔我也会。”说着话就来到父亲身边,拉着父亲的袖子把酒杯夺走,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道:“您是父亲,可不要在我们这些小辈面前喝大了丢人。” 噗—— 大家都忍不住笑,君姒也有些意外,天佑怕是学了贺氏平日对他爹的态度罢。 孟继业左右各抱着一个儿子,心满意足。“好,听你们兄弟俩的。今天就喝到这里。” 君姒忙吩咐喧诚去端醒酒汤上来。孟继业兄弟俩各喝了一碗这才席散。众人来到花厅,下人也早已备好瓜果甜品,天佑一如既往的冲在前头,想吃什么自己先抓了个遍。身后孟伯骄也一如既往的等大人都安座后,得到刘氏的允许才拿了一份甜瓜。 看上去好似伯骄对刘氏的话唯命是从,但实际上他的表现很有礼貌,而且他很有主见。 君姒总觉得,贺氏即便是正室之位,也不见得能赢得了刘氏。 孟断业拿出怀里的一份清单交到孟炎成手上,道:“这是今年的帐,你那份我明天打包好了给你送过来。像往年一样给你兑成银子。对了,今年就不往营地送了吧?” 他看向君姒,面带微笑。 君姒有些莫明其妙,就见孟炎成收了帐单点头,“送这里来。交给阿姒打理。”一句交给阿姒打理足以证明君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孟继业笑而不语,对他竖了个拇指。 众人聊了约半个时辰,孟继业带着一家大小这才离开,孟炎成和君姒将人送到门口。此时天已近傍晚,余阳在天边红了半个脸。 转身之际,孟炎成顺势就握住了君姒的手,送到唇边亲了一口。 “第一个有你的年,我很满足。也很幸福。谢谢你,阿姒!” 君姒压根没有反应过来,他爱的表达已经完成。原本冰凉的手被暖暖的大掌包住,湛透肌肤流进身体的温暖震撼了心灵。 ——有你在,亦不枉我重生这一世。 两人在园中漫步消食,喧诚带着晋芳和秀桃远远的跟着,把空间让他们。 晋芳羡慕道:“将军和夫人的感情居然可以这么好,真令人向往,什么时候……”她突然住了口,发现喧诚摸着下巴对着她笑,秀桃也乐呵呵的盯着她。 “晋芳想嫁了,要不明儿我们就跟将军夫人求个情,替晋芳也找个如意郎君,怎么样?” 喧诚笑而不语,任晋芳红透了脸,大有打个地洞躺起来的势头。可是藏无所藏,最后伸手掐上秀桃的脖子。两人闹腾着,却影响不了那边牵手漫步的情人儿。 君姒想念远在宫中的亲人,不过幸好孟炎成像是知道她的思乡情切,一直陪着她。他喝了点酒脸色微红,与她并肩任迎面而来的风吹抚,伸出手让将她揽在怀中,用宽厚的胸膛给了她一个幸福的港湾。 ——我的世界就是你的天,不会让你孤独! 过年总有守岁的习惯,君姒和孟炎成一边下棋打发时间。她的棋艺不怎么好,从第一局开始就一直输。第四局孟炎让了两颗棋子,结果没玩到一半她就无路可走。第七局让了五颗棋子,最终的结局又被她玩坏了。 喧诚和管家刘守在旁边,也只有替她干着急的份。——公主喂,让你以前不好好跟师傅学,现在被完虐了吧!爱莫能助呀! “要不咱们换个玩法吧?”看君姒已经连输二十局,她不难过可他的心都疼了。早知道她棋艺这么烂他应该让自己更蠢一点的,至少给她一种旗鼓相当的错觉也行。 君姒倒是很平静,“怎么,你不愿意赢了?既然这样,喧诚你来与将军下几盘。” 喧诚差点没一头栽地上去,赶紧拒绝,“公主,您别开奴婢玩笑了,我连您都下不赢。” 孟炎成尴尬的笑笑,发现君姒面色平静,根本不在乎是输是赢。 “阿姒,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去吧?”也唯有找个借口才能让她忘了这棋盘。他感觉再赢下去,自己今晚就得睡地板了。 喧诚和刘叔会心一笑,马上风风火火的取小食去了。 其实君姒心里也不爽,平时在宫里也时不时跟别人下几局,也没见输得这么惨。今天算是长知识了,不仅脸红那些娘娘们放的水。唉,越想越恨不得倒回几年前跟师傅认真的学。 “夫君棋艺不错,以后可要多教教我才是。” 这句话让孟炎成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他真真是大意了,不该这么一直赢。 “谁让你放水?”他心虚的握住她的手,又一手将她揽到怀里。 从他的表现中君姒就感觉到他的‘惶恐’,不由在心底发笑,没想到输的她不介意,赢的他的反而不安。看来真要研究这棋艺,找个时间赢回来消了他的担忧。 过了子时,君姒也真是有些熬不住了,两人这才回房休息。身体挨到床,君姒就躲进被子里舒服的闭上眼。偏偏有些人夜无眠,非得跟她玩亲亲。所以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大年初一,在温暖的臂弯中醒来,君姒认真的看他的脸,还在熟睡的他唇角似挂着个浅笑,丰盈的双唇看着就挺诱人的。 她小心翼翼的动动脑袋,并没有发现他醒来,于是才小心翼翼的昂起头,双眼骨碌碌转了转才大胆的亲上去。 软软的,暖暖的……味道刚刚好! “唔……” 正准备偷亲完成逃跑时,突然对方睁开眼睛,笑眯眯的那样子像是每次他要干那事一样。君姒恍然大悟,他居然装睡,就等等着自己送上门来。 玩过火了…… 孟炎成表现得很热情,哪里还让她有机会挣脱。 许久之后,门外喧诚和晋芳秀桃都要怀疑房中的两位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说好的今天要去二叔家拜年,再这么睡下去是要等吃过午饭才出门吗? “喧诚姐,怎么办?” 喧诚挠头,“继续等吧,将军和公主该是知道时间的。” 正好,管家刘叔带着侯府的管家过来,询问屋内的情况,说是侯府的管家过来交付去年的盈利,像往年一样都兑成银子送了过来。 “刘叔,你先交接好,回头有什么事再跟将军和夫人禀报吧。” “好勒!”刘叔带着人走了,这边屋内终于传来声音。喧诚让晋芳去换热水,与秀桃进去侍候主子。 今儿天气不错,依旧有暖阳,不像前几日那般冷得熬不住。君姒与孟炎成均换上新装,双双离开房间,吃过早点便准备出门。 “先去看看老祖宗和大爷爷,之后我们就去二叔家里。”孟炎成对君姒道。又问起管家礼物是否备好。因为是第一次带君姒过去,他很是在意。 君姒看他很是兴奋,不由得问道:“以往过年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去的吧?” “倒也不是,有大哥在,我就蹭着大哥那边一起去。反正我一个人往哪里放都方便。” 说话间,二人已经出门,难得今天没有见到陈风扬王滔和双李兄弟。孟炎成说放他们几天假,便牵着君姒的手离开将军府。 去到老祖宗屋里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光是族长的儿子孙子重孙子都都坐满了一个厅。连孟继业和贺氏也早就到了,正与人谈笑。 季氏眼尖,一早看到进门的君姒和孟炎成,忙给屋子里的人报信。由于孟炎成和君姒的身份算是比较特殊的,大家对他们俩也是格外关注。 一进厅,孟炎成就化身博学才子拜年的词说了一大串,总之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婶婶一个没落下。他本来也是个豪爽的人,为人处事绝不拖泥带水,大家也乐意下他交往。 老祖宗似听到声音,在丫鬟的搀扶下出来,目光就放在君姒和孟炎成身上,一坐下就招呼两人过去。看起来老祖宗似乎很喜欢他们俩。 “刚才我还问继业呢,说你们俩怎么还没到,这才刚过一会儿就看到你们来了。” 有些日子不见老祖宗,她看起来一点也没变,依旧脸色红润,精神馆满。 季氏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君姒的手被老祖宗握在手里,目光一寒,带起一个冷笑。 第38章 刘氏试探欲出手 孟家现有六代同堂,从老祖宗下来,孟炎成是第四代孙,也就是说,不到二十四岁的孟炎成辈份不小,已经当起了爷爷。 族长一脉枝大叶盛,而兄弟的孟华这一脉下来只有二叔及其后代和孟炎成兄弟俩。对比大爷爷族长那一脉,君姒才知道什么叫天地之差。 按惯例,每年初一上午,所有孟氏族人都会到族长家里拜年,之后便是兄弟之间的走访。君姒和孟炎成在老祖宗那儿待了近一个时辰,在众人渐散去时与孟继业一道离开,直接去了二叔家里。 孟运礼和常慧回得比较早,在君姒等人来到时已经备好了午饭。贤慧的二婶和常慧精心张罗的饭菜,君姒等人美美的吃上了。 席间,常慧的儿女也在其中,两个孩子可乖了,特别是哥哥时不时的给妹妹挟菜,小妹妹拿着勺子往嘴里送,每掉一粒米饭在桌上都会赶紧抓起来吃掉,不忘睁着大眼睛左右看看,深怕被人发现似的。那笨拙的姿态惹得大家都乐了。 饭后不久,季氏差人过来请君姒常慧和贺氏去家里玩牌,这大过年的也不好直接就拒绝了。三人商量着还是应约去了。 “公主,小婶不会使什么诈吧?”常慧有些担心。 贺氏接了话,“还用问吗,依小婶的性格,肯定是想报上次的仇。” “安心吧!”君姒微笑。“如果你们不想玩,待会儿就直接拒绝。反正大过年的她们也不可能一直逼着不是。” 君姒心中有疑,猜到季氏不服,这一次恐怕会使用些手段,比如出千什么的。她也不急,静观其变吧。若是输也无所谓,季氏那小人之心有谁不知道。 三人来到季氏家里,厅中已经聚集了七八人,有两个小辈还称君姒等人为婶子,听着倒是有些不习惯。看年龄似要比君姒要大上两三岁。 很快季氏摆上桌子,贺氏这次没忍住也想见识一下季氏的牌链子,但是季氏却让她去另一桌,也就是没让她与君姒同台。于是贺氏也不好死皮赖脸的坐着不动,就这么被推到另一桌去。 这边君姒与季氏等人开始玩牌,街中巷子深入的一处宅子里沈秋呤有些不安。 昨日在府中,姐姐刘氏就说过今日让她过来,说是有事情找她帮忙。可是她等了近半个时辰,刘氏仍未到。 “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沈秋呤午饭没吃,又冷又饶,多等了两刻钟才终于等到刘氏的出现。 “妹妹!等急了吧,实在抱歉,本来早就要出门了,可是伯骄不肯自己午睡,我便哄他睡了才能出来。” 沈秋呤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在意的是这份姐妹情。自得知刘氏就是自己的姐姐之后,她无时无刻不希望能够跟姐姐生活在一起,与她一起回家。 说到底十五岁的沈秋呤还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她需要更多的关怀和爱护。所以对于刘氏她更多的是依赖。 “姐姐,你安排好了吗,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刘氏放开沈秋呤,正色道:“我今日找你就是为了说这事。妹妹,你不能这么早离开。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情。事成之事也就是你回去之时。” 沈秋呤脸露为难,“姐姐,孟将军对我有养育之恩,我不能害他。” 刘氏微愣,没想到她猜到了。 “别忘了你是乌格家族的人,更是王室的公主。既然你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愿意帮姐姐一次?就一次,只要你完成了,姐姐就送你回去见父王和母后。好不好?” 沈秋呤最早得阮文天相救,在她的心里就已经种下了感恩的种子。之后又得孟炎成以妹妹相待,四年的时间里她没吃过一点儿苦。要让她去做对孟炎成不利的事情,她如何做得到? “姐姐,我不想害孟大哥,他待我如亲妹妹。” 刘氏沉下脸色,双眼一闭,再睁开时染上几分寒意。 “乌格哆丽!你想拒绝王室的命令吗?”这一次,刘氏直接唤了沈秋呤的真名,也拿出了那枚飞鹰戒指。 沈秋呤怔怔地看着戒指,面带惊慌。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姐姐是不会让她就这么回去。 “三十年前,大历国残忍的将我望苍国子民赶出这片土地。身为王室的一员你该为三十年前的事感到耻辱。更应该想方设法将咱们的东西再讨回来。这才是王室成员的使命。你明白吗?” 第24节 “姐姐……”学秋呤摇头哭泣,“我不是不想帮你,若是换成别人我想我一定会做。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孟大哥,他那么好……” “你喜欢他?”刘氏冷不丁的截断沈秋呤的话,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你竟然喜欢上了我们要对付的人。哆丽,听姐姐的话,你必须终止这种感情。要不然将来你会更痛苦。” 沈秋呤默默抹着眼泪,把头压得很低,表露出了她一惯的自卑。 “姐姐,我知道我喜欢上孟将这是不会有结果的。可是心里已经装下了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赶不走。姐姐,除了对付孟将军我可以替你做任何事情,好吗?” 四年的时候,她得到孟炎成的关照。他待她如亲妹妹,而她的心却早因为日久生情而爱上他。即使早知道没有结果,便那又如何? 刘氏颇为震惊,实在没有想到沈秋呤会喜欢上孟炎成。这样一来她就会因此束手束脚。只是她也无法狠下心来逼迫妹妹去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要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哆丽,姐姐不逼你对付孟炎成。这件事情我再想想吧。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这段感情明知不会有结果,就早日解决掉。省得日后会有更多的烦恼。” 沈秋呤这才认真的点头,扑进刘氏怀中。 刘氏将沈秋呤的头按在肩头,心里也不是滋味。一来她不能强迫她去做不愿做的事情,那样只会让她反感,说不定也会因此给自己的行动带来阻碍。二来她的任务时间并未成熟。今天对沈秋呤也有一半是试探。 如今已经知道她的态度,她必须重新考虑如何才能找到切入点。毕竟沈秋呤住在将军府,于她的事情方便万倍。 两人约定初一十五的下午在这里见面,平时若有紧急事情就按坳方法在门口放石子。她就会出现。沈秋呤心思单纯,却也能从她这句话里得知结论,也就是她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暗中还有帮手。 两人聚了约一个时辰才前后各自离开。此处相当隐避根本没有人会发现。 此时季氏屋里,贺氏一直在输,心情有些不定了。常慧在一旁看她们玩,一来二去结合上次君姒所说也看出了些端倪。一局完毕,贺氏钱袋子里的银子也不多了。常慧提议贺氏跟对面的秦氏换个位置。 贺氏愣了片刻,马上明白过来。 “我今天输得够惨了,他五婶咱们换个位置吧,让我也沾沾你的喜气。”当下,贺氏根本不管秦氏是否同意,已经起身来到秦氏身边,将秦氏拉起来,然后将坐垫翻过来一屁股坐了下去。 常慧才反应过来,暗叹贺氏动作麻溜儿。 秦氏和同桌的方氏云氏面面相觑,即便想要再坐回去也不能了。三人互递了眼色便接着玩。 另一桌君姒面前的银子堆了不少,其中还有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那是上一局季氏输过来的。 试验再一次证明,她的判断的做法都是正确的。她从一开始就打扰他们的局,然后季氏输了几把,但是很快就又赢了回来。她细心的观察了好几局才终于发现季氏出千。 她很愤怒,但是又觉得生这种气没意思。于是她说了一句话。 “输赢只是一时,但是别把自己的人品赌进去。”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盯着季氏说的,之后连续几把季氏都没有再动手脚。时不时目光转到她脸上,仿佛在问‘你知道我出千’。 君姒觉得挺好笑,季氏做贼心虚。 这样再玩下去已经没有意思了。君姒听到另一边贺氏的声音听上去挺高兴,猜到她摸到了方法。耐着性子再玩了一会儿,感觉贺氏该把输出去的都赢回来了就起身结牌局。 没有意思的牌局,以后她都不会再玩了。比起跟季氏她们这些女人之间的争斗,她更在意的是沈秋呤和刘氏。 三人正要离开,突然有小厮面色惨白的跑进来,来到季氏身边喘着气说话都不利索了。 “不好啦夫人,六爷他出事啦!” 小厮话出口后眼眶已经泛红,眼泪吧哒吧哒的跟着流下来。 “好好说话!”季氏咬着牙,瞪着小厮。大家也感觉事情不妙,纷纷围过来。 小厮哭道:“六爷醉酒,人没啦!” 第39章 酒醉害人魂离去 大年初一,族长孟昌武第六子孟德富因为醉酒,突然死亡。与其一同饮酒的兄弟几人吓得统统酒醒。大家听到这个消息时,亦是难以置信。 “德富……”季氏人都傻掉了,幸好一旁有人扶着,因为着急又脚步不稳,一个倾身摔到地上。几人手忙脚乱的将她扶起来,一同赶去老祖宗那儿。 “怎么会这样?六伯他怎么就……就走了?”贺氏急道。 君姒沉着脸色,“走,我们去看看。” 三人跟了上去,来到老祖宗家里时,厅里已经乱成团。已经咽了气的孟德富坐在地上,他二哥孟德寿抱着他,另外的几个兄弟也在旁边忏悔说不该喝那么多酒。 季氏身子发软,差点一头栽下去,跪在地上抱着孟德富的尸体哭泣。旁人听得那一声声的呼喊都跟着肝肠寸断。 大夫赶到的时候,刚好二叔和孟炎成兄弟赶到,对于孟德富的意外死亡都表示震惊。孟炎成发现站在人群外的君姒,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是不是吓倒了?” 君姒抬头看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点头又摇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意思。而孟炎成看出她的难过,也没在说什么只是握紧她的手。 ——无论遇到任何事情,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 大夫仔细检查,确认孟德富已经死亡,死因是醉酒无误。 场中,季氏哭得昏天暗地,闻者痛心。可是在场的人谁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也只能轮翻的上前去劝解。季氏的三个孩子闻讯赶来时,整个宅子已经围满了人。 君姒看到人群外面,小丫头扶着老祖宗一直站在那儿,老祖宗脸色很不好,眼里噙满了泪水。但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大哭。她一直看着人群里面,听着季氏和三个孩子的哭唤。 活了一百零五岁,她看到过很多的生离死别。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后人离逝。远的不说,就一年多以前孟炎成的爷爷孟华,因为战伤积累而逝,孟华可是她的亲儿子。就那一次,她偷偷的哭过。 许久之后,孟昌武来到老祖宗面前,抹了一把眼泪后道:“娘,老六走了,您别太难过。这后事您看,开始办了吧?” 老祖宗沉默半响,一句话不说,眼角的泪水已经溢出来。小丫头将她扶到孟德富身边,她拍着孟德富长子的肩膀,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奶奶,您可要承受住啊!”孟德寿扶着老祖宗,已是泪流满面。 老祖宗点了点头,终于长长的叹息,“小子,你现在已经长大。你爹意外走了,你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你要担起这个家知道吗?” 孟德富的长子孟春海转身抱着老祖宗的大腿痛哭。十七岁的年纪,懵懂的大男孩,突然就成了家中的顶梁柱,失去父亲的痛苦,担起家庭的责任。孟春海此时整个脑袋都是空白的。 老祖宗又来到季氏身边,握着季氏的手流泪道:“桂芳呀,挺住了啊,小富的身后事你得和孩子们办。生意上的事等办完后事我让昌武找人帮你。” “老祖宗,德富他……他怎么就走了呢?春海才十七岁,他怎么就忍心丢下我们?” 老祖宗不知如何回话,只是一遍遍拍着季氏的手,目光放在孟德富的脸上。这是她的孙子,生意做得最大,她引以为傲的孙子,却是不长命…… “娘,您到一边歇着,我让德寿德禄他们帮着春海办后事。您要保重身体!”孟昌武让小丫头把老祖宗扶到外头休息,这边忙指挥几个儿子做事。又把孟春海拉起来,意思是从替他爹办丧事开始,他就是家中的支柱。 “老祖宗……”君姒看着那位黯然伤心的老人,从前风采早已不复存在。这时候她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太太,面对失去的孙子也会伤心难过。 她挣脱孟炎成的手,给老祖宗倒了一杯水端过去,看到老祖宗难过她实在不忍心。这么大年纪的人,更应该享受的是人间欢乐才对。 “老祖宗,您先喝点水,别太难过。” 老祖宗一抬头看到君姒,不知不觉眼泪流得更多,颤抖着双手接过了茶杯,心痛得咬紧牙,双唇也跟着抽动。 “一年多以前,才送走我的儿子,今儿又要送走我的孙子。我活这一百多年却也是老天爷给的折磨。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后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 君姒蹲老祖宗面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说,是生死有命,还是命中注定,或者是大限已到?对于像老祖宗这样的过来人,她的心里比谁都要清楚,生死,有生必有死。她之所以可以看到这么多的生死,因为她比一般人都要长寿。 刚才她还说,长寿亦是老天爷给的折磨,这句话又何尝不包含这个意思? 大年初一,明明是新一年最美好的开始,孟家却迎来这样一桩悲剧。偏偏傍晚还下起了雨,整个空间都笼罩着哀伤。 孟德富入棺之后,被抬到了他自个儿的家里,孟炎成与君姒在灵堂里祭拜过后才离开,冒雨回将军府。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握紧不松开的手。 一回到家里,管家和丫鬟们就迎上来,递增热茶,添了暖炉,深怕两位主子着凉。 “刘叔,先让人备热水。给夫人泡个澡。刚才夫人淋了一些雨。” 君姒拍着肩膀上的水珠,看向孟炎成时发现他半个身子都是湿的。 “你比我还淋得多,这衣服都湿了一半。待会儿你先洗,可别着凉才好。” “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个军人铁打的身子。”他马上吩咐秀桃去房间拿干净的换洗衣物,又让喧诚将君姒带去浴室。 在他的心里,她才是他的全部。 风雨毫无预兆的加大,君姒舒服的光居浴桶里,听着外面呼呼的声音,眉头皱了又皱。 “公主,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想事情呢。实在没想到六伯就这样突然的走了。还是在这大年初一的时候。该多教人伤心。看到老祖宗那样,我都不忍心去想。” “公主,您别太担心。老祖宗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这点打击她会看得开的。倒是您,一回来就看到您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君姒没说什么,没泡多久就起身穿上干净的衣服,让人赶紧换水让孟炎成泡澡。吩咐晋芳去备晚饭,她便回房梳妆。因为大年初一突然发生悲剧,她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许自然也很少。 喧诚劝了她几句,她心中有数,低下头才发现抽屉里打檀木香盒,不禁拿出来幽幽的清香被吸进身体里,精神为之一怔,人也渐渐清醒过来一般。 这支檀木香盒制作精致,用特殊的香料浸泡过才会持久留香。这也是当初孟炎成送给她时她喜欢的缘故。将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支珠钗,是上次老祖宗寿辰时孟炎成送的,叫祖母绿翡白玉坠玲珑珠钗。他说这个名字很长,却也是它的特点之一。 心爱的人送的礼物,她一直希望能与孟炎成长相厮守,这半年来她也感受到了孟炎成的情深。可是越是得到了就越是害怕失去,或是离去。比如孟德富和季氏。 她确实有些杞人忧天了,只是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多想一些。最后叹息一声小心的将盒子盖上收进抽屉里。 孟炎成回房后,君姒让喧诚去看晚饭好了没有,她亲自替他穿衣服。 “阿姒,你堂堂的公主却甘心为我着衣装,真是委屈你了。” 君姒一怔,抬头看孟炎成柔柔的笑了。 “你是我的夫君,身为妻子的我自然要为你做这些事。对我来说,只要每天都能为你做这件事我就心满意足了。” 孟炎成心中一暖,握住了君姒的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但似乎她又有心事不愿说出口。 “阿姒,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说出来就是。我只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做将军夫人。” 君姒发觉他话里有话,猜测是自己的态度让他误会了。也难怪,她从来都不主动表达情感,今天也真是因为季氏的事心有感触。 “炎成,你知道吗,第一次跟小婶玩牌的时候,我就看出来她与另外两人合谋算计我,过去是常慧和大嫂。今日她又屡次出千,说实在的我很讨厌她。可是看到她失去至亲时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又觉得她其实也很可怜。” “这就叫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你别想太我了,六伯已经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他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她只想要这样的相拥可以天长地久! 第二日早晨,雨还在下,孟炎成没让君姒出门,只身带了管家去六伯家里。君姒在家闲着,干脆和喧诚下棋。无意中听到晋芳和秀桃在门外说起孟家的一事让她上了心。 晋芳说:“原本六老爷是最有希望当族长,只可惜就这样意外的走了。” 秀桃接过话:“可不是嘛,六老爷也真是命不好。好不容易超过二哥和三哥,有望当族长。更何况族长又器重他。” …… 最有望当族长的六老爷,大年初一撒手人寰,晕是……巧合? 君姒愣在当场,手中的棋子再也落不下去。 第40章 小东西中毒无解 第25节 家族争斗和朝庭争斗,君姒分得开。对于家族的事她不在意,也不想多管这些闲事。接下来要选新族长的事情她也不想花心思。只不过突然听到晋芳和秀桃说起六老爷之死,她突然产生一种想法。 最有望成为新族长的人醉酒而死,是命运如此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公主,您怎么了?”喧诚见她脸色突然就不好了,心中担心。 君姒吐出一口气,手中的棋子这才落下,“喧诚,你觉得六老爷的死会不会是人为?” 喧诚惊叫一声,“公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大夫都说了六老爷是死于醉酒。” 君姒嗯了一声点头,“可是我看他那几个兄弟也没见得有多醉,怎么就他一人醉死?” “公主,您到底在琢磨什么?” “也没什么。”君姒摇头。在心里她也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毕竟醉酒至死这种事情也是存在的,只能怪孟德富倒霉,没有那个命当上族长。 二人继续下棋,午饭君姒也没吃多少,看着外头还在下雨,这天气实在是让人的心情也跟着不爽。加上无所事事,更加憋闷。 这时,厨房陈婆子冒雨过来,说有事找她。这陈婆子在将军府做了二十多年,是个尽职尽心的老一辈仆人。平时君姒看到孟炎成对这些老一辈的人态度都是非常好。她自然也不会摆什么架子。 “陈婶子,有什么事就说吧。” 陈婆子显得有些吃惊,没想到主子这么和气。她也放松了心态。 “往年年初二三,将军都会让我们厨房的人做一些吃的送去营地。今年不巧赶上六老爷的事。我们就想来问问夫人,这事儿还要不要做?” 喧诚很吃惊,看主子也是惊讶之态。 “居然还有这事儿?都没听大伙说起过。”喧诚一说完才想起管家也跟着孟将军忙事儿去了,他不在自然也没有主持的人。 “陈婶子,将军每年过年都会给营地做吃的吗?” 陈婆子点头,“是的,得五年之久了。那会儿侯爷刚搬去侯府。咱将军府就剩下老少两位将军,少将军感激孟家军的出生入死。就开始让咱们做了好些吃的送去营地,连着两天,说是让驻守的所有弟兄都能吃到一口家里的饭菜。” 已经五年了,持一份感激的心情,让所有的人都能吃到一口家里的饭菜…… 君姒突然心酸酸的,似感受到了孟炎成与营地之间的那份情谊。 “做,怎么能不做。这是件好事,是将军对众将士的心意。将军这两天忙,这事由我来主持。陈婶子,你把往年做的菜单跟我说说,我做个参考。” 陈婆子没想到君姒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心中高兴,马上就报了十几个菜名。君姒一下子也没记住,将陈婆子带去书房,她即刻记下,完了一数得三十余道菜。 “菜品比较多,是为了照顾到各个地方不同口味的人。然后再从中挑几样大众口味的菜多做上一些,这样能保证全营的人都能吃上。” “陈婶子,这营地得多少人?”喧诚问。 “得两万余人。另有五万多人在容水县城驻防,那里的条件要好很多。咱们不用管。” 君姒琢磨着两万多人如果炒菜的话确实要弄上两天,而且来来回回也比较麻烦。特别是这么多的菜品。 看着外面还在下雨,君姒又犯愁了。这菜就是做好了送出去也麻烦。 “我看这样吧,今年咱们就不做那么多菜了,就挑四个大家都能吃的菜做足了份量,这样不用分锅可以省很多时间。然后我在想着要不要包饺子,送到营地里去煮,也省了运过的费时费力。” 喧诚和陈婶子一听觉得有道理。这便同意了。有了君姒主持自然也不用再去询问孟炎成。 “可是这大过年的外面的店铺都关门了,咱们的食材上哪儿弄去?”喧诚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连君姒的热情也被浇灭了几分。 陈婶子道:“这个不用担心。咱们有几个老熟人,知道咱们将军府每年的惯例,所以咱们随时去都能买到食材。而且大伙也都知道是给营地里的将士们做的,所有的食材都是半价。” 君姒与喧诚对视一眼,都是惊喜之色。 君姒把任务分配下去,陈婆子带人去买食材,喧诚组织人清洗厨房大件物品,以便用来装食材用。君姒也没闲着,跟着帮忙端端递递的。 没过一会儿,沈秋呤居然来了,看到大家都在忙,她似想起了什么。 “这是准备给营地做吃的吗?” “正是。我们正在忙着,如果你有时间,可不可帮我一个忙?” “公主请说。”沈秋呤很是乐意。 “我们这人手不够,你可不可以去一趟侯府,就跟夫人说我想借几个丫头过来帮忙,让丫头明儿一早过来。” 这么简单的忙沈秋呤自然乐意帮。领了命令似的就出门去了。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天黑以后大家把要准备的东西全都已备齐。君姒让大伙吃饭早些休息,明儿卯时一刻都起来和面包饺子。两万人的饺子得包到什么时候?君姒觉得这可是一个大难题。若平均每人一碗也得五六个,这么一算下来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公主,咱至少也得包十万多个馋子吧。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工程呀!咱明儿能做完吗?” 看来喧诚也算出结果了。 君姒揉了揉冰冻的脸,给喧诚一个眼神……这不正在想办法么! 喧诚点点头,察觉到君姒在捶腰,看来这个下午真把她累到了。 “不如这样吧,饺子这事咱们改晚上做。我琢磨着营地不是得分一营二营三营什么的,明儿咱们先把王滔叫过来对个人数。每天包一两个营的份量,三五天也该差不多了吧。” “有道理。”喧诚愁容已散,赶紧让君姒趴在椅子,顺手就给她揉腰捶背。 晚饭时孟炎成还未回,倒是刘叔先回来了,跟她说六老爷要赶在子时前出殡,今晚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交待完事情,刘叔又倒了回去。 没有孟炎成在,君姒食不知味。最后实在吃不下也就早早回房休息去了。想着明儿早上得早起,加上下午也确实累得腰酸背痛,居然也早早睡去。 因为下雨天,将军府各个房间的灯熄灭后,除了每个院子固定位置有放置的灯笼,其余地方都是一片漆黑。 不过,在后院左侧靠里面的那个新院子却例外。 这个新建的院子是沈秋呤的住处。 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不断,屋内梳妆台前沈秋呤神色复杂,眉头紧锁。然而在视线中的桌面上,有一个墨绿色的瓷瓶,瓶身是雕着红梅,艳得让人心寒。 沈秋呤一动不动,目光盯着瓷瓶近半个时辰,这时,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沈秋呤终于动了,她倒来一杯清水,取来一支金簪往瓷瓶里沾了沾,放到水杯里搅拌几下。然后端着水杯离开房间,打着灯笼来到厨房的院里。见有人靠近,藏在暗处的几只猫叫了几声。因为主人那几只猫并不害怕,反而有一只大胆的跑到沈秋呤脚边。 忽然间,沈秋呤看着地上的猫神色激动起来。然后又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小猫在脚下喵喵的叫了好几声,她终于下了决定一样,把手中的杯子放到小猫面前。 小猫摇了摇尾巴,喵了一声就开始舔杯子里的水喝,一口,两口…… 第三口时,小猫晃了晃脑袋身体也跟着颤粟,突然凄厉的叫一声就倒到地上,睁大圆圆的眼睛瞬间断气。 小猫死得很突然,沈秋呤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小猫死了…… 沈秋呤反应过来时脸色刷的一下就全白了,一个激灵后全身发软瘫坐到地上。根本顾不上地上又湿又脏。 太恐惧了,太可怕了,……沈秋呤傻掉了一样根本找不到词来形容,只是瞪大眼睛呆呆的盯着地上那只死猫。 好半会儿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哗啦啦的往下流,挣扎了几次才披起来狼狈的返回房间,蹲在门背后哭泣。 从小到大,她连看别人杀鸡都不敢,更何况自己刚刚害死了一只猫。 厨房外,沈秋呤刚回到房后就从黑暗中走出来三个人。走在最前头的人身穿蓝色便装,瘦高个子,灯光下能分辩出他清秀的五官,颇有几分英气。在男子左右各是两名士兵打扮的人,手里都握着刀。此时,三人的目光都放在地上的猫和杯子上。 “木将军,这个……还真是够歹毒。” “就是,真看不出来,这将军府里真是藏龙卧虎。” 被称为木将军的蓝衣男子左右瞪了一眼,“这是在调侃大将军?” 左右士兵赶紧否定,把话题转到地上的猫和杯子上。 “这只猫好可怜!” “是呀,拿去下酒至少可以美上一顿!” 木将军左右丢了个白眼,意思是……你俩闭嘴!然后蹲下,拿过灯笼照仔细观察死猫,眉头越皱越紧。 “木将军,什么情况?” “别吵!”木将军头也不回,目光放到杯子上。他从怀里取出干净的丝帕,护住手指将杯子端起来放到鼻子前闻。一下子眉头皱得更紧。 左右士兵看到木将军越来越古怪的表情,表示实在看不出端倪。两人互看一眼……当年打最强敌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好吗? 片刻后,木将军松了松眉头,将杯子放回原处后,从怀里取出三个白蓝红瓷瓶,先是从白瓶里倒出一颗豆子大小的药丸放到杯子里,观察片刻豪无反应。 左边的士兵抓抓头,看向同伴——将军这是在干嘛? “笨,将军这是在试解毒的方法。” 左边士兵脸一红哦了一声,继续看。这时木将军从蓝色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放进杯子里,又等了片刻依旧没有任务反应。 接下来是红瓶,他倒出少许粉沫进杯中,注意观察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呼…… 他吐出一口气站起来,扶着额头思考虑问题。 左边士兵看向同伴,意思是……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笨,就是无解的意思!这三种解药可是将军的宝贝。自这三种解药出世后,就没有将军解决不了的毒。”右将军努了努嘴,示意左士兵看地上的杯子,意思是……唯此毒解不了。 左士兵抓脑袋哦了一声。 呼…… 木将军又是吐出一口气,“此事很严重,必须制出解药。” 左右士兵互看一眼,……懒了好些年头的木将军被挑起了斗志! 第41章 暗中托人查剧毒 大年初三,按理是不应该杀生。不过卓屠夫除外。因为每年他都要宰几头大肥猪把新鲜的肉供给将军府弄菜犒劳两万将士。 天未亮,卓屠夫带着伙计把七头已经整弄好的猪运到将军府。早有家丁在等着交接。至于银子卓屠夫爽快,等空了再结。 厨房的伙计开始切肉,切各种配菜。丫鬟们也起得早,帮忙洗菜总之各种忙。君姒昨晚睡得沉,醒来时天已经亮了。一翻身看到孟炎成睡得沉,便小心翼翼的爬起床,简单的装扮后离开房间。 在院子里看到刘叔,上了点年纪的刘叔因为没有休息好眼里都是血丝。君姒也不用他帮忙让他休息去。 很快,侯俯来了两个炒菜师傅和四个丫鬟,君姒让把他们交给陈婆子去了。喧诚已经让家丁去营地找王滔,君姒还在用早点时王滔和陈风扬就到了。看到将军府的热闹他们就知道今天有大餐。 君姒把计划说给他们听,王滔和陈风扬互看一眼,高兴又激动,居然有饺子吃! “这个,太好啦!都多久没吃上一顿馋子了。” 陈风扬肘子碰了碰王滔,意思是别失礼,这可是公主。王滔收敛回去目光落在喧诚身上。陈风扬发现后不知不觉移开了目光看窗外,有点类似于失落的情绪。 君姒正想问陈风扬,突然捕捉到他微妙的变化,她也神情微滞看向喧诚。喧诚则低头绞手指,似乎有心事! 这三人……莫不是?? 第26节 君姒心底叹息后切入正题。“后厨能够忙得过来,不足的是盛菜的工具。不知营里可有大件的东西?” 陈风扬回过头已经变得意气风发,“营地里专用的木盆和桶,也是平时用的。我稍后回去取来。” “这样就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对了,负责运送的马车营地里可有?” 王滔接了话,“都有,运送我来负责就行。” 三人商议了一些细节问题,同时也解决了饺子问题。营地里共分十二个营,每个营也就一千八百人左右。这么一算下来每天包两个营的饺子,十来个人足够。 “也就是说咱们营地连着六天都能闻到香喷喷的饺子味道!”王滔抓抓脑袋,“我还可以每个营蹭一顿,简直太美了。” 陈风扬伸手拍他的脑袋,表示无语。 任务分配完成。陈风扬和王滔各自忙去,君姒回头才发现至始至终喧诚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有心问不过现下还是先忙完事情。 厨房外临时增了两个灶,这么一来四口锅各炒一个菜,在午饭前还是能够完成的。 “喧诚,怎么没看到秋呤!” 喧诚忙四下望去,果然没有沈秋呤。君姒决定去看看,两人便一齐去往沈秋呤的住处。恰好看到沈秋呤刚出房门。不过看上去脸色不太好,而且双眼有些红肿。 “秋呤,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 沈秋呤不自觉摸了摸脸,摇头否认。低下头就不说话了。 君姒有种一夜打回到当初的感觉。原本沈秋呤就不爱说话,不过经过这一两个月的接触,她已经改变不少。可现在看她的样子,不正是当初那个就会低头不讲话的样子吗。 君姒上前,柔声道:“看你样子我不放心。喧诚,你让人去请大夫过来给秋呤看看。要是生病了可不能强撑着。” 沈秋呤赶紧拒绝,抬头时眼神有些慌乱。倒是君姒给她找了一个理由。 “公主,我只是有些偏头疼,所以昨晚没有休息好。不用看大夫了。” “那怎么行呢。沈小姐,生病了千万要看大夫,您现在还年轻可不能落下什么病根。这偏头疼起初还是很容易治的。”喧诚道。 喧诚这话弄得沈秋呤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的看了两人一眼,继续低头。 “秋呤,我看这样吧。你先回房休息,厨房那边你就不用去帮忙了。” 君姒带着喧诚这便离开,出了院子喧诚对君姒说沈秋呤有些古怪,只是不知原因而已。 “喧诚,你让人去请许大夫。待许大夫到了支会我一声,我与许大夫一起去。”她留了个心,本来她也发现这段日子的沈秋呤有一点点不同寻常。 眼前突然浮现一个画面,那是年三十的年夜饭上,沈秋呤对刘氏挟菜的热情! 一向冷淡的沈秋呤会对刘氏那么好,这里面有着可想而知的一些关联。 喧诚动作快,亲自去把许大夫请过来。君姒对他说了原缘,便带他去了沈秋呤房里。对于君姒的好意沈秋呤不能拒绝。便配合许大夫把脉。 许大夫微微皱眉,片刻后道:“姑娘不用担心,这是月事不调引起的身体不适。待我开副药给姑娘调理三日,身体就能恢复。” “原来是这个原因。害我好一阵担心呢。”君姒笑看沈秋呤,像个大姐姐一样对妹妹真诚的关心。 尔后,她让沈秋呤这几日都好好休息,便与大夫一同出门。出了院子君姒对许大夫笑了笑。 “如何?” “确如刚才所说,并无什么偏头疼。不过月事不调也只是小小问题而已。从她的脉象上看倒是看出她的焦虑和心悸。” 君姒点点头,看她眼神似乎在盘算什么。随后将许大夫带到花厅,让喧诚把东西取来。当一只死猫出现在许大夫面前时,他瞪大了眼睛看君姒,不解她的意思。 “今儿早上有人发现一只猫死了被扔在院子角落,这只猫我平时很喜欢。就这么死了我挺伤心。想知道它是怎么死的。所以请许大夫帮我看看。” 许大夫恭敬的点头,将篮子里的死猫翻了个身似乎在寻找致命伤。不过没有发现。只看到小猫的嘴角有血迹。 他咦了一声,从药箱里取出一支银针探入小猫的嘴里,再取出是银针一头已经完全变成黑色。 “剧毒。非常猛烈,触之必死。” 君姒和喧诚互看一眼,惊得大气不敢出。 许大夫又道:“此毒……诡异。夫人可愿将小猫给我带回去研究一番?” “当然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夫人请说。” 君姒四下一看无人后道:“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许大夫不可对任何人说起。也不要问我关于这件事情更深的一些问题。你只负责研究出这种毒,和解药。” 许大夫看君姒如此谨慎,自然不敢大意。当下承诺绝不对外人讲起。 “如此甚好。还有一事请许大夫帮忙,可否教我一个方法怎么检测饭菜里有无被下毒?” 许大夫心思一转,想着厨房这会儿正在忙着给营地做菜,自不用再问原因。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有三支银针。他取出其中一支交给君姒。 “此针是我特制的银针,无论任何东西只要沾了毒就一定能测出来。颜色越深代表毒性越大。夫人可放心。” 君姒知道,许大夫是孟炎成相信的人。刚嫁过来那会儿他就要求许大夫留在家里一个月,就为了对付她初来乍到的水土不服。故这个人是个可以信任的。 她收了银针后让喧诚将许大夫送出门,自个儿去了后院。陈婆子迎上来告诉她稍后就可以开锅,午饭前能把菜炒齐。 有了那只死猫,君姒不敢再离开厨房半步,先是用银针测了井水,看到银针没有变色她才放心。接着开锅,四口大锅各炒一个菜,连续不断。王滔带了人过来将炒好的菜装到大木桶里。君姒趁他们忙的时候用银针测试。幸好均无毒。 这个上午是厨房最忙碌的时候,丫寰们洗菜,切菜,然后放进大锅里,炒菜师傅们轮番上阵,做出了一锅又一锅香喷喷的菜。 看着一车一车的大木桶被运走,君姒终于舒展眉头。每一桶菜她都做了银针测毒。银针均未变色代表无毒,她的心情才得以释重。 “夫人,属下代表营地两万兄弟感谢您!”陈风扬道。 “客气什么。我也是孟家的一分子,照顾孟家军也是我我责任。” 她把这件事情当成责任,亦是表明了她的立场。 眼前,陈风扬无往日的懒散,真诚的目光和内敛的性格,更突显了他的成熟稳重。四个人中,陈风扬给的感觉就是可以无条件的相信他。王滔则是胜在机灵和反应快。而李姓兄弟则是胜在兄弟同心齐力断金的气势上。这四个人各有特点,共同点就是绝对忠心。故才能跟在孟炎成身边那么多年。 君姒看着转身离开,并未看一眼喧诚的陈风扬,想起早上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心中明了。 可是刻意的不接触不是更能说明问题吗? 她侧头看了一眼喧诚,不禁感叹。 午饭,她跟所有的人在厨房吃了一顿,之后让大伙休息一个时辰。下午要给一营和二营包铰子,可还有得忙的。 她回到房中,不小心碰到地上的凳子吵醒了孟炎成。所以孟炎成看到她时就是她脸上抱歉的神情。 “我是大意了。” “没事。我也刚要醒来。”孟炎成下床,揉着额头脸色不好,君姒怕她冷赶紧给他披上衣服。 “如果累就继续睡,六伯的事情也够让你们忙的。”她迷迷记得,他好像是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 孟炎成坐下,顺带将君姒放到腿上抱着她。 “昨晚本来可以早些回来的,没想到六伯刚下葬,回到家里小婶就去找族长,说听人说六伯的死是因为几个兄弟灌酒导致,不排除有个人别有用心。这一闹大家就闹了大半夜。唉,烦得我头疼,想走又走不开。” 君姒愣神,“大概是小婶心情不好,丧夫之痛无法承受才会这样。” “谁知道。反正这事我不想管。昨晚要不是二叔被牵连进去,我也不会理那么多。” “二叔被牵连?”君姒一惊,差点从孟炎成腿上掉下来。 孟炎成看她反应这么激烈,脸色变了变,“怎么了?你好像对这事很感兴趣?”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君姒靠到孟炎成的胸膛上,不让他看到她慌乱的表情。“我只是听说二叔一家待你很好,所以我不希望二叔出事。对了,二叔是怎么被牵联进去的?那天你们不是在二叔家里喝酒吗?” 孟炎成刮了刮她的鼻梁,将她搂得更紧。 “还是因为酒。” “酒?”明明没有在一起喝酒,也能联系上?君姒更加呐闷。 第42章 蓝衣将军任务重 若非孟炎成说起,君姒还真不知道二叔也在做酒生意,所以每年的酒都是二叔孟朝东免费赠送。而孟德富正是死在酒上,想那小婶平日就巴不得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的心态,怎能放过供酒的孟朝东。 听孟炎成说,季氏这次闹得不小,带着孩子哭天喊地的跪在老祖宗家门口,非要族长查一查酒的事。这事吧几个被牵连的兄弟都觉得季氏太过分,但是想着她也是因为死了男人才这么做。心下也懒得怪他。好在族长也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被忽修的人,让季氏别闹,最后找人把她抬回家里去。 听起来也是够乱的。君姒都跟着头疼。想着那日大婚去祠堂祭拜,包常慧孩子哭闹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说句话,可想而知二叔这一脉活得有多憋屈。这不,季氏死了男人还不忘把二叔连累进去。果然是软柿子好捏。 君姒亲自去厨房端了饭菜回房,孟炎成已经穿上衣服,闻到饭菜香就味口大开。 “这几日心情总是阴沉沉的,连吃饭都没有胃口。还是家里好待,有你在,我就觉得安心。” 君姒替她挟菜的动作滞了一下,最后那一句是在表达爱意? 孟炎成看了一眼君姒,看到她脸上浮起的红云他表示相当满意这个反应。 “看你这两天都熬瘦了。来,多吃点,补回来!”君姒想以此掩饰娇羞,没成功。 两人你来我往,她给他挟菜,他喂她吃菜。小日子幸福着呢。 吃饱喝足,喧诚来收桌子,孟炎成有些奇,看向君姒,意思是其他人呢?怎么让大丫头来收拾? “都休息去了。 下午还有得忙的。” 孟炎成被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看向君姒,意思是让她解释解释。 “将军,公主主持大家伙给营地做菜。这不,中午的菜已经全部送过去。下午大家还要包饺子,给将士们晚上再好好吃上一顿。” 喧诚笑得可美了,似乎很荣幸替她主子说出这一件美事。 孟炎成再看向君姒,不由得流露出敬意。果然,有她在,他就能安心。 已经连续五年,过年时将军府都会给营地做好吃的,今年因为六伯的事情孟炎成真正是把这事给暂时忘记了。没想到君姒都替他办好了。 他握住她的手,眉目中都是惊喜,笑得真切。 “真好,有你在,我安心。不过这事可累人了,你一个女子……” “夫君不用担心,我虽然是女子,但又不是不能干活的女子。对不?” 喧诚看着俩人亲亲密密,笑了笑端着盘子出门。不忘把门关上。 君姒将包饺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孟炎成直夸她聪明。娶到这么个女人,他觉得不止是自己的运气,也是孟家君的福气。 下午,天气好了不少,后院十几名丫寰又开始忙碌,要赶在晚饭前包好三万多个饺子。喧诚还说,也不知道营地里的锅够不够煮。 王滔乐呵呵的跑到喧诚身边,跟她说营里好几个厨房,区区三万饺子那是小菜一碟。 喧诚低下头,侧了侧身子往我君姒身边挪。君姒笑而不语,继续体验包饺子的生活。 没过多久,将军府院墙外突然飞进来一个人,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就听见书房二楼的窗子动了几下,一切恢复平静。 第27节 不多时,二楼正面的窗户打开了一扇,管家刘叔马上来告诉孟炎成。就见孟炎成脸色微变,即刻去到书房。门一关,他直上二楼。人还没上到二楼,先是听到一个声音。 “不得了了,你家里有厉鬼!”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孟炎成一手拍到楼梯扶栏上,瞪过去,“你家才有厉鬼呢!” 话音落就见一名蓝衣人从房梁上跳下来,稳稳的落到孟炎成面前。此人脸上带着笑,双手抱胸,懒洋洋的样子,一转身就坐到书桌前。 “我可不跟你开玩笑。”蓝衣人从腰间摸出一壶酒,打开盖子一股陈酿酒香扑鼻而来。连一向不爱喝酒的孟炎成都伸手去夺。仰头就喝了一口,然后满意的扔回蓝衣人手上。 蓝衣人白了他一眼,意思是你也真是不介意共饮一壶酒。 “说吧,查到了什么?” 蓝衣人依旧一副懒散的样子,“还记得我们认识那会儿发生的事吗?” “认识那会儿?”孟炎成马上一脸平静,“要是没那事,你能把人都抵压给我!” “开玩笑,我是投身军营誓做良将杀敌报国。什么压给你,小心公主听到……” 孟炎成抓起桌上一本书扔过去,“还啪啦啪啦个没完,赶紧说正事。你在我家查到了什么?厉鬼长什么样子?” 蓝衣人手里接着书,郁闷。“其实我是想说,我们认识那会儿,你不是怀疑草原上的毒是我下的吗,死了你心爱的几百匹宝马。” “毒!”孟炎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 蓝衣人不懂怎么回事,已经看到他眼里的杀气,还有疼惜! 这是怎么回事? “喂,你怎么了?还在为那几百匹马伤心?” 孟炎成被他问得回过神来,伸手捏了捏脸,让自己平静下来。 蓝衣人很识趣,不再隐瞒,“昨天晚上,我守夜的时候发现沈小姐端了一杯水去后院,一只小猫喝了水以后瞬间毙命。” “猫!”孟炎成又似想到什么,不过没有刚才反应大,很快就控制自己的情绪。转头问蓝衣人,“你亲眼看到是沈秋呤毒死了猫?” 蓝衣人点头,“我做事向来清清楚楚。我猜测她在试毒。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去搜一搜,或许能找到毒源。” 孟炎成想了想,“这事就拜托你了,你想个办法什么时候去她房里搜一趟。越快越好。别让她在我家里捣乱。” “什么?将军将军,我只是答应帮你守几天夜查查情况,我可没说管你府里的事情?你还是另找高人吧!” “你敢!别的不说,你人都还压在我这里,说好到死的,你这才几岁就不听话了。” 蓝衣人双手叉腰,严重的鄙视他。 孟炎成问蓝衣人沈秋呤下的是什么毒,蓝衣人干咳两声焉了。“那什么,这种毒有点复杂,一时半会还查不出。你给我点时间。” 在孟炎成眯着眼看他的时候,他又补话:“最多三天,的确从来没遇到这种毒。别给我那么大压力好么大将军?” 孟炎成摆摆手,懒得再理他,边走下楼梯边道:“三天内你找不出结果,赏你八十大板。本将军亲自执行。” 蓝衣人抓狂:“……”当年年少无知的我不应该把命压给你! 孟炎成下楼,脸色都是黑的。沈秋呤要下毒,那毒是从哪里来的?幸好她试毒,如果是直接下毒还不知道她会选择谁。 想到毒,他心里极不舒服坦。好的是他早就派专人防着这一手,府里所有的饭菜茶水都会有人检查。即使沈秋呤要下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试毒?这代表沈秋呤对这件事情很害怕。她似乎也在担心下毒的结果。 这么想来,□□是她身后那个人给的。想到这一点,他马上找来门口的守卫,询问这几日沈秋呤是否出过府。守卫说只有昨天下午沈秋呤去了一趟侯府。 这就不好查了,昨天去侯府,路过几条街就是遇到人也不知道谁是背后的人。看来,想查到背后的那个神秘人不是这么容易。 他正在书房里想心事,刘叔急急忙忙跑过来,告诉他季氏在二叔家门口上吊了。 “上吊?”孟炎成腾的一下站起来,眉头直皱。自己家里还一团事要解决,那季氏到底还要闹到几时? 季氏选在二叔家门口上吊,明显是冲着酒而来。她一口咬定二叔供的酒有问题。就是众人怎么解释她也听不进去。类似针对二叔的意思。 孟炎成也知道,自家二叔平时不怎么出风头,生意做得不算大,名气也不算大,重要的是人比较软弱,容易被欺负。 可他孟成不是软柿子。没有爹娘以后,二叔夫妻就是他的爹娘,谁敢动他的爹娘,他就敢把谁狠狠的踹回去。 “刘叔,迅速去营地让明智兄弟带一对骑兵去二叔家里。还有,把县衙赵大人也一并带过去。” 刘叔一看他百年不遇的黑脸色,就知道季氏选择在二叔家门口上吊触到了他的死穴。于是动作麻利儿的牵了一匹马直奔营地。 孟炎成回房取来佩刀挂在腰间,系上披风直奔二叔家里。 这个时候二叔家里已经乱成一团。季氏在二叔家门口上吊,上吊前口口声声说是孟朝东害死了孟德富。还说族长不给她伸冤她就死在孟朝东家门口。 当孟朝东一家人跑到门口一看时,季氏当真吊了上去,双脚在半空踢来踢去,整张脸也因为痛苦而扭曲。 孟运礼别看是个书生,反应可不慢。赶紧跑过去托住季氏,之后一家人合力将吊得半死的季氏救了下来抬回客房,包氏放下孩子忙不跌去请大夫,一家人乱成团。 闻讯赶来的孟德寿几兄弟,以及族长,还有那些三姑六婆什么的都赶了过来,一进房就看到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季氏躺在床上喊冤。 孟炎成赶到二叔家,一出现时众人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腰间的佩刀,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因为谁都知道孟炎成虽是将军,但在亲人面前从不带刀。今日他却带了这把刀,这代表什么? 他速度很快,进门时扫过众人一眼,脸色非常阴沉。众人下意识给他认路,他直接去了房中。此刻房间里二叔一家人站在床左侧,一脸愁容。对面是族长和和他的几个儿子孙子,十来人,将整个屋子站满。 大家都看到了孟炎成腰上的佩刀,孟德寿目光一寒,目光看到孟炎成的脸上。只不过孟炎成根本没有看他。 族长孟昌武也感觉到了异样,目光定在孟炎成身上,恰好孟炎成也看向他,两相目光相碰,族长滞了一下,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在疆场上叱咤风云大将军人。而这么多年,大家只看到亲和的孟炎成,实则大将军才是他的真正外衣。 族长心底叹息,侧头看到儿孙们早已傻了眼盯着孟炎成腰间的佩刀。 第43章 家族分化齐斗狠 季氏在床上哭哭啼啼,凄凄哀哀。三个儿女在床边抹着眼泪,长子孟春海站起身看一眼孟炎成。小子两眼通红眼圈发黑,连人都瘦了一整圈。看来家里接二连三的事他也够累的。 “春海,你娘怎么样了?”族长一脉所有的孩子中,孟炎成认为最正直的人是孟春海。他爱读书,还一边跟他爹做生意,不为考功名,只是一种不能缺少的习惯。更重要的是,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看人的目光保持着真诚。 孟春海哽咽着,“二哥,刚才大夫给我娘看了,说是火气攻心,又伤心过度。精神有些失常,要好好养着。” 这都是老实话,孟炎成看得出来。这时孟德寿和他几个兄弟不满意了,——孟炎成进门后就当族长他们的爹没存在过。 孟炎成看向族长,“大爷爷,既然小婶一口咬定六伯的死跟一些人脱不了干系,那就满足六婶的要求。此事我已经报官,赵大人稍后就到。” 床上的季氏一听报官,整个人腾一下坐起来,指着孟炎成道:“我不同意报官,这事必须让族长查。我不相信你们,你是大将军,赵大人什么都得听你的,你肯定会帮你二叔开脱。” 孟春海的弟妹把娘按回床上,让她别着急,好话安慰了一阵儿。 孟炎成无奈,示意大家到外面去谈。总之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个了断。绝不能再让季氏这么闹下去,把孟家的脸都得丢光。 一出到厅中,外面院子一群人就都围过来,但看到出来的几人脸色都不好,也没一个人敢进去,都在门口围着。 孟德寿的四弟孟德文脸色变得很难看,首先对孟炎成道:“老二,这是族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报官?” 孟德寿碰了碰四弟的手臂,示意他看看孟炎成腰间的刀。此刻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朝庭官员,地方上的事他有权处理。 门外的人听到报官,一个二个开始咬耳朵,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大。基本上都在反对,说这是族内的事不需要衙门出面。 “这件事情根本不须要报官。”说话的是孟昌武的长子孟德财。他身体不太好,这些年也少管事。“老二,你不能因为这件事情牵连朝东,你就报官。你别忘了你是大将军,那赵大人巴不得事事听你的讨好你。我看这事根本就是意外,何必要多此一举?” 孟炎成没有说话,外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众人转头一看来人正是孟继业。过去他一向跑生意的多。 不过今天孟炎成腰挂佩刀出现,提醒了大家他的另一个身份,——镇国大将军。永清侯。 不自觉,大家的目光也往孟继业身上看,果然在腰间看到一条玉带,坠的是墨玉盘龙。在坐的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条玉带是皇帝亲赐之物,像征了永清侯的地位。他在朝中也挂了个闲职,这么一来二叔身后等于都是官场的人。 这要是打起官司来,谁能不怀疑他兄弟俩不搞小动作? 孟继业一出场,面带寒气,眉头紧皱,双手背在身后一派威风凛凛。偏偏他身边还带了个侍卫,这侍卫看大家一片茫然,多了一句话。 “见了侯爷,为何不跪?” 众人:“……”刚才大将军来都没这么派头好么? 孟继业侧头瞪了一眼侍卫。面上虽然很反感,但心里——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族长一瞬间脸黑成炭,定定的看孟继业。他虽然是一族之长,但对官场来说他就是个草民。 “给侯爷请安!” 从人看到族长都给跪下去,哪还敢大意,纷纷请安。 “大爷爷……”孟继业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手托住要跪下去的族长,一脸黑的冲身边侍卫吼一句滚出去。侍卫赶紧逃命。 他这做和法自然是做给人看的。转过头他对族长说了几句抱歉。便问起刚才他们商量的事情。 孟德文跟孟继业一块儿做生意,两人感情不错,这便站出来说孟炎成报了官,让官府来调查六伯的事。 孟继业看到自家弟弟腰上的佩刀,就跟他腰上挂的玉带是一个意思。自然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有些意外,这事他居然会以大将军的身份站出来报官。 “炎成,这事你就是想报官也应该跟族长商量不是,其实这件事情大家也都知道是六伯饮酒出的事,大夫也说纯属意外。小婶心痛之下做出这些事情我们应该多我体谅。没有必要闹到县衙。” 孟德寿和孟德文互看一眼,眼里的意思是这兄弟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冷静的族长孟昌武对孟炎成报官一事也很意外。像他们这些大族人家一般都受到地方官员的保护,族内的事情能自己解决可以不报官。如果事态严重官府才会介入。 孟炎成不答兄长的话,而是看向自家二叔,稍后又看向族长,“大爷爷,六伯的事情您怎么看?” 孟昌武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目光担忧的看房间方向,“孩子他娘确实有些偏激了。老六的死根本就是意外。可是他俩感情一向好得没话说,老六这一走丢下三个孩子,她怎么受得了。” 众人不说话,孟朝东抹了一把鼻子看向房间的方向,显然是无能为力。 孟昌武又说:“这件事情我还是不赞成让官府介入。身为族长,我有责任为全族的利益着想。这事如果是闹到官府,咱们族的威望在别人眼里就成了笑话。” 那么庞大的一个家族,如果因为一个女人就闹得鸡犬不宁,那还谈什么威望? 大家的想法都是这样的。只有从小与武为伴的孟炎成例外。 “春海,你怎么看?”孟炎成问。 孟春海看了一眼从人,小子一点都不怯场,“我爹过逝太过意外。二哥问我意见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事我听我娘的。” 孟春海不蠢,也不是愚孝。他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有一个理由让他娘信服,别闹,接受他爹过逝的事实。而这个理由,无论是出于官府的口,还是出自族长之口,都无所谓。 “二叔,小婶一口咬定你的酒有问题?你怕不怕查?我的意思是整个酒场都要检验!” 众人惊讶,整个酒场?这可不是小事,得查到什么事?而且又能查出东西来吗? 孟朝东老实巴交的点头,还抹了一把辛酸泪,“清者自清。我不怕查。只要能让春海他们娘儿四人信服。” 在众人的眼中,无时无刻都是软弱无勇的孟朝东,终于因为“清者自自,我不怕查”八个字硬气一回。 孟炎成眉目淡淡,扫过众人,大声道:“二叔说了,他不怕查。而我之所以反官不是因为我本身是个官,我孟炎成敢当面对大家承诺,绝不用私。” “我们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在维护孟族的颜面!”孟德财道。可随着他这一声维护颜面,另外几个兄弟也跟着反对,外头更有不少人同样反对。 第28节 孟继业了解孟炎成的性格,他是个正人君子,做事坦坦荡荡。报官符合他的性格。 孟昌武咽了咽口水,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毫不留情的交织着一条条皱纹,他此刻皱起眉,更显得苍老。 “住口!”孟昌武一拍桌子,声音苍老却如洪钟击响,成功震摄了众人。 老人家缓缓站起来,挺腰昂头,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尽管年老但一点不失雄风。 “既然都闹成这样了,报官也是对的。这无关颜面问题。难道你们想看着老六他媳妇上吊死了才甘心?” 众人一片沉默,族长都这么说了,他们心里再反对也没有用。不过如果有个人站出来反对,他们这些反对的人还是愿意挺一挺。 孟炎成再道:“既然如此,那就……” “等一等!” 突然有个声音从外面传来。这个声音里明显有深深的怒意。 虽然大家都知道来人是谁,但是都被这个声音震摄,纷纷回头看去。就见一披着黑大衣,年约五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在他身后跟着四名大汉,威风凛凛。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孟昌武的三儿子孟德盛。 孟德盛,身材高大魁梧,几兄弟中生意做得不是最大的,但是他相当善于交际,东西南北每个方向都有他的人脉。可以说即便是飞天遁地都有门路。有一点他跟孟炎成相同,那就是族里那点争权夺势的事他不参与。 孟炎成知道孟德盛八面玲珑,因为他很讲义气,结交的朋友也都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 “三伯。”孟继业一看到孟德盛两只眼睛盯着孟炎成不放,一闪身挡到弟弟面前,“炎成年纪小,三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跟我说。” 族长眯了眯眼,“老三,你退后,这事听炎成的。” 孟德盛还没有开口,孟家几兄弟又吵开了,反正就是不同意报官。 第44章 将军发威震四方 突然出现的孟德盛反对报官。口气坚决,态度强硬。 孟炎成与他对视片刻,转头就将孟春海叫到跟前。 “二哥。” “你去跟你娘说。第一条路从现在起不准闹,老老实实过日子,禁止造任何谣言。第二条路报官解决,由官府断案,之后此页揭过。”孟炎成说完话,目光淡淡的扫过众人。 孟春海傻眼了,在场的人也跟着傻掉。 族长目光一闪,据着拳头第一次不知所措。 孟朝东仰起脸看侄子,一脸不可置信。 孟德寿几兄弟眼睛子都要掉下来。 在场的其他的人则是张着嘴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再看孟德盛,两眼睁大寒光微闪,定定的看孟炎成。他身后四个保镖咬着牙摩拳擦掌。 孟继业目光扫过众人时嘴角抽了抽,目光移到自家弟弟脸上,真想对他竖个大拇指。那么多年,这个弟弟别看他对家族的权利丝毫不关系,但族里有事他并没有袖手旁边。特别是有人针对二叔。二叔是谁?在他们兄弟眼中那是在世父母。 门口有人匆忙赶来,不过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正是一脸惨白的君姒,身后跟着同样喘着粗气的贺氏。 孟炎成的声音很大,君姒刚好听到他最后说的话,预感不妙。此时看到大家的表情,她扶着门口喘息,担心的看向他。 从现场众人的反应中可以看出,他是被孤立的。也就是说除了他没有人同意报官。 贺氏与君姒对视一眼,贺氏想要上前去被君姒拉住,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这件事情让男人来处理。 此时,孟继业轻轻碰了碰孟炎成的手,像是对他无声的表达什么。然后就看到他退后了两步。意思是他要中立。 然而,孟德盛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他一向也不争族里那点东西,不过他也像孟炎成一样无论何时都会维护孟族。只不过此时立场不同,孟炎成是官,他是民。 孟 德盛上前一步,离得孟炎成更近一些,面无表情问:“老二,你执意报官,有没有想过以后孟家的生意。这么庞大的一个家族是要生存下去的。” 孟炎成左手很自然就握住了腰间的佩刀,面不改色道:“三伯,首先我是孟家人,其次我也是朝廷的人。所以我已经给了两条路。要怎么做看小婶的选择。” “孟老二,你这是执意要捅到衙门里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一向比较焦躁的孟德文红了眼。 孟德寿却在此时瞪了一眼孟德文,很不满,意思是……你二哥我也是孟老二。 孟炎成侧目看了一眼孟德文,“四伯,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别忘了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这话气得孟德文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都不准吵。”孟昌武被搅得实在撑不下去了,一声狮子吼震得几人老老实实下来。刚想发言的孟德财也缩了缩脖子。 别看族长年纪大,八十多岁的老人依旧威严不准当年。若非他这两年精力不济,也不会决定年后换族长。 这时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看族长。 孟昌武站在人前,冷冷扫过众人一眼,“老六走了,当他爹的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心情沉痛。老祖宗没了孙子,几天没吃过一顿顺的。偏偏还有人没完没了的闹。”他叹了一口气,眼眶已经湿润。 孟昌武深深吸了一口气,哽咽的声音缓了过来,“孩子他娘也是悲伤过度才嚷着要查。既然如此,那就查吧。交给官府,越快越好。” 意思就是说他同意官府介入。可是,他的儿子们仍旧不同意。一旁的女人也嚷嚷着说季氏屁事多,明明只是个意外非得把孟族搞得鸡飞狗跳。存心的折腾人。 过去很多女人都以季氏为首,那是因为季氏确实够精明,而且会算计。再加上孟德富做生意的确有一套,每年不光自己赚了大把大把银子,连同族里那点共同的生意在他的打理下也是银子滚滚来,这世上哪有不认钱的人。于是顺理成章女人们以季氏为首,生意上孟德富打头阵。 不过么大过年的孟德富突然一命呜呼,大家心中也挺悲痛。谁又会想到季氏没完没了的闹。故很多人心头不爽,时时拿来说事。对季氏早没了往日的奉承。 然而这悲剧一发生,一瞬之间天地变换。 孟德寿几兄弟不赞成报官,齐齐站到孟德盛身后来,再加上那些女人们吵吵嚷嚷,孟昌武都有些控制不住场面了。 这可是几十年来孟家第一次发生大规模的分庭抗礼。 孟继业目光扫过对面的众人,缩了缩瞳孔,背在身后的十指已经握成拳头。 这会儿族长同意报官了,也只有他站在孟炎成这一边,和保持中立的孟继业。不过族长似乎不能扭转局面。地面那一群儿孙及儿媳孙媳们死都不同意。 站在门口的君姒,第一看到这样的场景。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很担心在这种压倒性的局面面前,孟炎成会吃大亏。可以说他现在是孤立无援。 “公主,怎么办?”贺氏也着急。别看她平时对刘氏那态度不好,但她心里可真正关心孟炎成。 君姒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平静,“再等等,我相信夫君。” 这时,就见孟春海跑了现来,站在孟炎成身边。 “春海,有三伯在,照实说。”孟德盛嗓门哄亮,这声音又大,一出口几个胆小的女人都缩了缩身体。 孟春海抹着眼泪,却是看向孟炎成。 “二哥,我娘的意思是不能报官,但一定要查。也就是说让三伯主持查下去。” 孟炎成一直看着孟春海,十六岁,一年少年最纯真的年代。他从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坚持,也看到无奈。 家族众多的孩子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的眼里没有杂持。 “我知道了。”孟炎成轻轻拍着孟春海的肩头。而这句话回话,就好像只是他们两个人在说话而已。 “王标。你一路去官府,让赵大人免了这一趟。”孟德盛对身边的一个保镖吩咐。那保镖转身就走。 孟春海带来季氏的话已经很清楚,这件事情将交给孟德盛来查。 可是,孟炎成不会将这件事情交给出去。他要做的是保证二叔一家人的安全。 “慢着。”孟炎成目光一冷,高喝一声,走到门口的王标吓得回头看过来。一看到孟炎成冷着一张脸,那样子又让他吓了一跳。 “孟老二,你……” “三伯。”孟炎成强势截断了话,下了门口的台阶,站在离孟德盛五步之外。“身为朝廷命官,我有义务阻止一切威胁到朝廷纲纪的事情。无论是谁,哪怕是我亲爹要私设刑堂,也绝不允许。” 此言一出,惊动了所有人。特别是孟德盛,他万万没有想到孟炎成会出这一招。如果这件事情他真的按照季氏的说法主持调查所有相关的人,那便是坐实了私设刑堂。 想到这一点,他的脸色不村白了几分。过去,是他小看孟炎成了吗? 族长的脸色更难看,抚着心口差点昏过去。而孟德财孟德寿孟德文这几兄弟,也惊得张大嘴不敢说话。更别说那些刚才还闹哄哄的女人们。一个家族,特别是对朝廷有贡献的家族,在地方上的确受到地方优待,但私立刑堂这种事情那可是大忌。搞不好龙颜大怒,诛杀九族都有可能。 此时,君姒的心却是缓缓落下,此时孟炎成的形象又高了几分。他就像勇敢的猎人,无惧于围在身边的野狼。 正在这时,隐约听到踢踢踏踏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很密集,就像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众人也听到了,吵闹的声音立刻停止,凝神细听。 这时,就见孟家老三孟德盛突然皱紧了眉头,冷目盯在孟炎成身上。不用说,他已知道了孟炎成要做什么。 果然,一队骑兵停在门口,骑兵身后还跟着两列衙门里的官差。下马的有五人,正是陈风扬,王滔,李明智和李明辉。还有一名穿着红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赵旭柳。 “下官参见将军,参见侯爷。”赵旭柳顶着一头的汗水,直接跪在孟炎成面前。 陈风扬等四人则是来到孟炎成身边,拱手见过将军。在他们的眼里,只有孟炎成。 “老三……”孟德寿脸色变白,看向旁边的弟弟。 与此同时,孟德文目光也闪过一丝惊慌,老大孟德财则是垂下眼皮。 “孟炎成,你这是做什么?”孟德盛目光寒了几分。“你也是孟家的一分子,你这样做是在毁掉孟家近百年积累声誉。” 孟炎成眉头轻轻一挑,面无惧色,“正是因为是孟家一分子,我才要维护孟家的声誉。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小婶因为一个胡闹连累孟族的人。三伯,你也一心维护孟族,可是你若是替小婶出这个头,私设刑堂,那就等于在害所有人。” “简直是胡言乱语。孟族存在了近百年,族里的事情何时用过公堂?再说老六的死也许真的就是意外,我只要给老六家一个交待,让老六他媳妇安心。这就够了。” 孟德盛丝毫不惧,门外那一队骑兵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威胁。他这一翻话也得到了兄弟几人的赞成,纷纷指责对面的孟炎成。 君姒为孟炎成捏着一把冷汗,看着这些个打着维护孟族名誉的家族兄弟而感到心寒。如果说这个时候能支持他的人,只有他的亲兄弟。可是孟继业却是站在他身边使劲拽着二叔的手,不让他站出来说话。 看着场中那个边关大将,和围在他身边的人,就好像看到了力破万敌,精忠报国的镇国大将军在沙场上无尽雄风。 这几个人,他可以应付。她相信。 院子里很吵闹,站在孟炎成身前的赵旭柳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阵势。更何况还是一个家族里的兄人。这个时候他根本插不上话。但看到孟炎成的坚决,他也相信这个大历国的定海神针不会输。 这个时候,孟昌武也根本发挥不了族长的优势。众人吵闹着就算了,没想到季氏也跑出来,跪在孟炎成脚边哭求。孟春海眼里有了怒意,赶紧合着弟妹将娘硬拉起来,塞到椅子上坐好。 陈风扬等四人互看一眼,无法容忍自家将军被组团围困,王滔就要上前说话,被陈风扬拉住,示意他不要冲动。他们有一队骑兵在外面,谁敢动他们的将军。 恰在这时,锵的一声响起,众人眼前一阵白光闪现,森寒的刀指向天空。 “统统闭嘴。”孟炎成举着佩刀,刀指青天,一脸悲愤站在人群中。这把刀是他爷爷送给他的,跟随他的爷爷在疆场上撕杀了几十年。本来他不想抽刀对众人,但是现在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是镇国大将军。 “孟炎成,你要判族不成?”孟德财指着孟炎成气得全身发抖。 孟炎成瞪过去一眼,“我只想要一个公平的结果。”随后,他看向赵旭柳,“赵大人,我六伯的死小婶觉得有冤情,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处理。” 赵旭柳忙擦一把冷汗,站直了身体,对孟炎成拱手道:“下官明白。敢问将军,嫌犯或是涉案人员都有哪些。下官马上着手处理。” “这件事情,让原告季氏跟你说。你只管放心办案,若是有人敢不配合或是为难你,本将军骑兵就是你坚强的后盾。” 第29节 孟德盛嘴角抽了抽,眼里的怒意更盛。可是他也明白了孟炎成今日就是要跟他死磕,而且他一定会赢。 得了孟炎成这个保证的赵旭柳,心中底气也足了,马上谒问椅子上的季氏。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季氏已旨被赶上架的鸭子,即便不会游泳也得硬着头皮往水里跳。于是只能指出了与孟德富喝酒的几个兄弟,还有供酒的孟朝东。 赵旭柳听得那叫一个心惊呀,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孟德盛,又甩了一把冷汗,心说这茬可是狠角色呀轻易得罪不起。 “来人。”赵旭柳只感觉自己这一嗓子是这辈子最颤抖的一次。他招来官差下了命令,将刚才季氏所指的人全部带去衙门。可是,事情并不顺利。 “谁敢动我家三爷我就跟他玩命。” 第45章 事平息得知心人 在寒城,孟家几兄弟几乎无人不知,尤其是孟三爷。即便不是商场最出色的人,但是他八面玲珑,很多人喜欢找他帮忙办事。他的手下更有一批追随者,就比如今天他带来的四位。 此时,他的保镖已经亮出自己的武器,将他保护起来。这势头嚣张得很。若是面对别人,恐怕对方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只可惜,他们今日面对的是孟炎成。 “炎成……”孟朝东一家人吓得不行,孟朝东就要上前拦着。不过却被被孟继业再次拉住。 孟炎成未说话,身边的陈风扬已经挡在他身前,却没有亮出武器。“大将军协助朝廷办案,闲杂人等不得干涉。否则一律带去衙门。” 为主子出头的四名保镖何时受过这样的气,怒得马上就要冲过去与陈风扬等人火拼。但是被孟德盛拦下。孟德盛怒瞪着剑指青天的孟炎成,心里满满的火焰几乎要压制不住。 孟德寿等人气得脸都白了,这一局要是输了,就等于他们几个寒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要被带进衙门。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在人前做生意脸面都要掉几分。 “赵大人,你的人手不够吗?”孟炎成无视孟德盛,看向赵旭柳。 这赵旭柳心中还在苦叹自己这个官怕是要做到头了,那孟德盛可不是一般人。今天要是把人带进衙门,往后还能顺当?可是孟炎成在此,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开始盘算着办完这个案子提早告老还乡得了。 “来人,将涉案人员全部带走。” “孟炎成,你真敢?”孟德文怒红了眼,指着孟炎成就开骂一顿。 衙门里的官差一个个颤抖得厉害,一辈子都没敢想过会亲手抓寒城响当当的大人物。统统看向赵旭柳,意思是真要抓? 赵旭柳也是脑袋里乱成浆糊,但是将军在此,他能不抓? “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赵旭柳双眼一闭,审完这一个案子,告老还乡! 孟德盛的四个保镖将上来的官差推开,想要以武力对抗,还一边让三爷走。 孟炎成面不改色,这时王滔喊了一声保护将军,门外的骑兵火速冲进院子,一小队人将孟炎成保护起来,另外的人将院子里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先前在门的君姒和贺氏也被保护起来。 动用骑兵,孟德盛早已经知道今日斗不过孟炎成。只是他真的不甘心。现在这局面僵持成这样,就是斗起来也斗不过他的几万大军。更何况一亘发生冲突,就等于他孟德盛得罪了朝廷,这才叫真正的吃上官司,信誉不在往后还谈什么做生意。 也罢,这一次他认了。 “既然弟妹非要一个结果,那咱们兄弟几个就当成全她,跟她去一趟衙门。所谓清者自清,到时弟妹可要接受事实才行。” 季氏靠在椅子上,脸色惨白惨白的看着众人,那一双双怨恨的目光也让她第一次尝到了被嫌弃的滋味。移过目光她定定的看向天空,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双眼一闭泪如雨下。 “哥哥,娘怎么了?” 孟春海抚摸着小妹的头,转过头去不忍心看娘的脸。心里他最清楚,他们母子四人已经骑虎难下。该怪谁? 族长一屁股坐到地上,顾自抚着胸口摇头。倒是孟继业扶着他给他顺气,还不停的安慰他。 眼看官差这次不得不拿人,我孟德盛一甩手道:“我们自己走。”孟三爷的吼声还是有作用的,吓得官差立刻退后。好在他带着几个兄弟转身就出院子,直往衙门走。 直到此刻,君姒终于松了一口气。 “继业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帮着他弟弟?” 君姒拍着她的手,“他必须这么做。” 贺氏:“……” 君姒没有多说什么,这时看到二叔也走了出来,二婶抹着泪相送,孟运礼怀里换着女儿一脸悲愤。包常慧手里牵着儿子的手抹着眼泪。一家人凄凄艾艾。 季氏走在最后,三个孩子扶着她,双眼无神。走过君姒身边时,季氏突然停下看向君姒,无神的双眼闪过一丝波动,但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赵旭柳“想开了”办事也利索了,人都带走后迅速收兵。留下瘫坐在地上的孟昌武,还有一群嘀嘀咕咕的女人。 孟炎成收刀,听到身后孟继业在责怪自己,说是有空一定好好说教自己。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孟昌武,他的大爷爷,最后也没说什么,带着人离开。 君姒推了推身边的贺氏,“大嫂,你去看看大爷爷,好生照顾着。” 贺氏点头去了。君姒松了一口气正好看到走向自己的孟炎成。她就知道他不会输。 孟炎成让明智和明辉兄弟把骑兵带回营地,牵着君姒的手步行往家走,身后跟着默默对视一眼牵马跟上的陈风扬和王滔。 回到家里,孟炎成让君姒忙去,自己进了书房就一直闷在里面。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陈风扬和王滔似乎经历过,两人坐在书房门口等待随时召唤。 君姒来到厨房,喧诚赶紧围上来询问主子有没有事。先前听人说主子跑出去可把她担心死了。 刘叔汇报包好的饺子已经送过去一批,剩下三分之一稍后一次性送过去。 君姒把事情交给刘叔,将喧诚带回房间。 “我让你看着厨房那儿,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喧诚道:“公主放心,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晋芳看着呢,这一个下午人都没离开过房间。” “没离开过?”君姒细想着对策,“她手上肯定还有□□。这□□留在她手上我实在不放心。喧诚,我们要想个办法偷回来。” “确实。可是公主,我们要怎么做?” 君姒想了想,便对喧诚耳语几句。就见喧诚点头笑了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君姒满脑子都是孟炎成。他一回来就进了书房,一路上也一句话不说,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就心惊肉跳,后怕着呢。又不放心孟炎成便泡了一壶茶端去书房。这时书房的门还是关着的,陈风扬和王滔一个坐在地上,一个靠在柱子上,看到君姒过来赶紧起来行礼。 “将军怎么样?” 王滔和陈风扬相视一眼,同时摇头。 “以前将军也这样吗?”君姒随口问。 王滔道:“几乎没有过。” “是的。”陈风扬点头。“我跟在将军身边八年,从未见到将军一个人这样待着。以前打硬仗的时候他也喜欢想计策,但是他喜欢把我带和文天带在身边,随时提出疑惑来商量。” 君姒点点头,大概了解了一些。这会儿天气也挺冷的,让他们俩去厨房吃点东西。她自顾推门进去。 书房的窗子开着,孟炎成就靠在窗边,风吹进来他的头发飞了起来。听到有人进门的声音,他望了过来,看到的人也正是他预料的那个人。 君姒对他微微一笑,将茶放到桌上来到他身边,很自然的就把他带到桌前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暖暖的茶放到手上,意思是一起谈谈人生。 看到君姒的笑脸,孟炎成莫名的心情也好了点,刚才那段紧张的经历好似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你刚才跑过去,就不怕我输了被几个伯伯打一顿?” 君姒摇头,她才不相信他会输。骑兵都去了谁敢动他? 孟炎成唷息一声,目光黯淡下来,“你说我这么做,是对是错?” “当然是对的。”君姒给他添茶水,“你也只能这么做。” “何解?”孟炎成的目光闪起一片光芒,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牵连到二叔。你待二叔如父,不会看着他被人欺负。二来,小婶闹得果然也是无理的。尽管她悲痛,但是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她彻底醒悟,和接受事实。只是……” 君姒没说下去,眉头皱了皱顾自叹息。 孟炎成担着她的手,替她说下去,“几个伯伯早就嫉妒六伯的生意做得好,而且也一直觉得大爷爷偏心六伯,尽给他好的生意。六伯这么一走,小婶一家子怕是要遭些罪了。春海年纪小,做生意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结果是所有的生意分给某位伯伯帮忙打理。最坏的结果就是几个兄弟把生意全部移到自己名下。” “怎么说也是亲弟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吧?” 孟炎成替君姒倒茶水,“有句话叫人不为已天诛地灭。更何况孟家现在面临一个大问题——换族长。” 忽然间听到换选族长一事,君姒愣了愣。她是不觉得那个族长的位置有多好,无非多占利益而已又不能长生不老。干起来还累人。简直就是一吃力讨小好的活儿。 不过仔细算来,当初祭拜祠堂那会儿看到二叔的眼神,她就觉得二叔内心不是表面那样懦弱。这些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看似跟竞选族长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些不妥。 “琢磨什么呢?” 君姒笑了笑,给孟炎成拿了一块茶点送到嘴边,“你今天一个人面对那多人,有没有害怕过?连亲哥哥都保持中立。” “数来数去不过几十人而已。当年我打仗的时候被敌人包围三五层,何惧之有。”他咬着茶点愣了愣,“大哥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来。” 君姒反而愣了,没想到孟炎成能猜到她的想法。也对,她其实也是看出来了。如果在那个时候孟继业全力支持弟弟报官,那么必定会遭到家族的排斥,只要他们加个罪名给他兄弟俩,那就坐实了与家族人对着干的罪名。以族规来定,情节严重者将会逐出家族。 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只要孟继业保持中立,哪怕倒向另一方反对弟弟,那么他的作用就是牵制孟炎成与家族的分裂。这样以来,二叔不会被子连累,孟继业就成了一根扭带。 君姒笑了笑,“所以你现在最担心的不是那些伯伯给的压力,而是季氏。” 孟炎成抿嘴一笑,“知我者,阿姒也。” 第46章 冤家相逢家传咒 季氏因为一已之痛,将丈夫孟德富的死咬定是谋杀。将与孟德富一起饮酒的兄弟孟德财,孟德寿,孟德盛,孟德文四个兄弟一起告了,连同供酒的孟朝东也没有放过。 当天晚上,赵旭柳连夜审理案子,等一一问审几人过后,证据不足。县衙师爷提出开棺再次验尸。可季氏一听到要开棺就不干了。这才下葬就要开棺乃大大的不吉利。最后两方僵持。孟春海脸色很沉,从他娘的眼里看出了放弃。 是该放弃了,这本来就是一场闹剧。 “娘,让我爹入士为安了吧。咱们回家。您不是还有我们兄妹仨吗?” 季氏全身无力,脖子上还有紫色的勒痕,抱着头失声痛哭。 赵旭柳心中也有几分同情,大家族中的女人失去了依靠,的确会面临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这季氏闹了一场,或许能够看开。 啪—— 惊堂木公正无私。 “本官宣布,季氏状告孟德财,孟德寿,孟德盛,孟德文,以及孟朝东一案,因证据不足,当廷解除一干人等嫌疑。念及季氏失夫之痛,也不予追究任何责任。退堂!” 赵旭柳擦着满头的汗水黯然离去,为自己最后一次案子结审而划了为官的句号。 第一个离开的是孟德盛,带着他的四名保镖,并未看一眼跪在地上哭泣的孤儿寡母。相继离开的是孟德财,他眯着眼皮子在小厮的搀扶下离去。孟德文则是冷哼一声。 最后剩下孟德寿,他看了一眼低头沉闷的孟朝东,目光转移到孟春海身上。之后愤然离去。 “爹,咱们先回吗?”孟运礼看到父亲的目光落在季氏以及三个孩子身上,犹豫着。 片刻后,孟朝东叹了一口气,“运礼,你去跟县老爷拿个灯笼,咱先把孩子们送回去。” 孟运礼哦了一声小跑离开,孟朝东上前几步,“春海,带弟弟妹妹起来,先把你娘送回去。我稍后让运礼请个大夫给你娘看看,这阵子让你娘好好调理。你们仨别惹你娘伤心,都记住了。” 季氏半个身子靠在孟春身上,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孟朝东。这一刻她万万没有想到,留下来给她善后的人不是那几个平日里跟丈夫有多好多好的兄弟,而是这个一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的孟朝东。 第30节 “他小婶,带好孩子们吧!”孟朝东接过孟运礼手中一个灯笼,把季氏四母子送出衙门,一路回到家中。待大夫诊断完毕,给季氏开了副调理的方子后,孟朝东和儿子才回去。 孟春海将人送到门口说了声感谢,孟朝东又交待了几句话后离开。夜半,天很黑,看着灯笼的光芒在移动,孟春海抹掉脸上的泪水,目光变得更加坚强。 次日早晨,刘叔把季氏的案子告诉孟炎成和君姒,两人松了一口气。当然,他们庆幸的是季氏总算接受了事实。往后虽然会有一段时间的悲痛期。好在缓了过来。 君姒让喧诚把早餐备好,亲自去叫沈秋呤,今天初四,她打算吃过早餐后带上沈秋呤一起去二叔家看看。 孟炎成吃饱后说有事要去营地,刚好君姒带着沈秋呤去二叔家。临出门时沈秋呤没看到喧诚跟着,只带了晋芳和秀桃,甚是奇怪。 “公主,季氏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闹吗?” “没了。昨晚赵大人已经处理好了。”君姒与她挽着手并肩而行,像是感情很要好的姐妹。 两人一路聊到二叔家,经过昨天的事情,二叔家里很安静,偶尔听到包氏逗孩子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沉静。 君姒在院里见到二婶一家子,孟运礼为皇城的春试而准备,与君姒打过招呼后就回房看书去了。他两个弟弟没在家,包氏说被公公带到码头当苦力去了。 二婶是个话不多,但是温柔善良的人,一看就是好脾气。这点包氏挺像她的。君姒喜欢包氏也是因为她给人一种坚强善良的感觉。就像第一次在祠堂外面见到她。当时她带着两个孩子,身边没有任何人。最后虽然是慌张的离开,但是她坚持下来没有在人前失态。 …… 将军府。 喧诚留下来和刘叔一起安排厨房的工作。等安排大家分好工她便离开,悄悄来到沈秋呤的房间,小心翼翼的翻找,在抽屉最里面角落的位置发现一个茶杯。将茶杯打开,果然看到一个黑色的瓶子。 就是它! 喧诚果断拿走瓶子,回到自己房中将瓶子里的药水倒出来,再将瓶子洗干净倒上半瓶茶水,再次去到沈秋呤房中一切归位。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谁知,她刚刚离开院子,围墙外就翻进来一个蒙面人。那人穿着蓝色衣服,只露出两只眼睛,速度很快翻窗入房。 不肖片刻,蓝衣人翻窗出来伸手扣好窗子,迅速离开。如喧诚那样神不知鬼不觉。 午饭前厨房已经包好了第一批饺子,陈风扬和王滔还没有出现,刘叔打算亲自送过去,谁知没出门崴了一脚,于是这个任务落到了喧诚头上。 “喧诚丫头,营地里都是男人,你小心些哈!” 喧诚没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带着家丁赶马车上路。 头一遭进军营,喧诚其实没想太多。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的一个人,去到任何地方都不会紧张。她忙着指挥工作,进了营地问了路,带着车队左拐去三营和四营,待她抬头看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路两边以及前后站满了,一个二个张大嘴巴全盯着她看。 怎么回事? 喧诚自己吓了一跳,差点摔地上去。莫名的脸红了。 “女人!咱营地里多久没出现过人了?” “四年了,老子头一遭看见女人差点误以为是别的生物!” “我的娘艾,这个女人生得好漂亮!” “好想念村头小花!” …… “喧诚姐姐,你放心吧。他们只是太久没见过女人,突然看到你出现比较震惊,待他们回这神就好了。” 喧诚拍着胸口松一口气,但还是挺不好意思的。早知道才不来这个地方当别人的眼把子。 营地里来了个女人。这则消息见风长,各个营地的人哗啦一下子蜂涌而来,纷纷堵在路上要看一眼女人。 刚到三营厨房,莫名的身后跟来一长串男人,喧诚也慌神了。厨子老王一看这阵势就朝外面骂了几句兔崽子,但是人反而越来越多。 “小姑娘,你赶快走吧,这些人啊都欠揍。你从这条路拐过主帐方向,从那里出去安全得很。”老王将喧诚带到厨房后面,指着眼前一条路让喧诚先走。深怕人越来越多把他厨房给踏平。 想着刚才众人定定的站在路两边,喧诚一咬牙谢过老王就跑了。这种只有男人的地方简直比鬼屋狼窝还要恐怖。 果然,老王指的这条路比较安静,就算有哨岗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这里的哨岗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不敢转头跟随,因为有规定必须一动不动。 “你是什么人?”超大的营帐前,喧诚被拦下。 “将军府丫鬟。”喧诚也是见过世面的,本来应该很镇定,可今天遇到的事情实在出乎意外,小心灵受了刺激。这会儿还紧张得全身冒汗,略慌张的拿出将军府的一块令牌,上面刻着她的名字。 得了放行,喧诚拍着胸心说这辈子打死不来军营这个比鬼屋狼窝还恐怕的地方。 “糟心,这贼人够狡猾,灌了半瓶子茶水。害我白忙活一场。老孟,你等着我跟你算帐……唔!” 迎面匆匆行来一名穿蓝色衣服的男人,对着手里的瓶子皱着眉头。可一着急就忘了看路,哦不对,在营地里他从来不需要看路,所有的士兵都会主动让道。今天是哪个不长眼的…… “哪个不长眼的……?” “我的手……” 喧诚本来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实在无法预料到会被撞得人仰马翻。这会儿被撞得整个趴在地上,手掌擦过地面火辣辣的疼,连着小臂擦出一条长长的伤,往外冒着血丝。 蓝衣男人比她好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左手抚着胸膛,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喧诚爬苦着脸抬头,居然撞了个男的。还才还讨厌营地里的男人像猛兽,这会儿显灵了。 蓝衣男人惊得张大嘴,盯着衣衫鲜艳肤白貌美的喧诚,两眼睛子瞪得明晃晃。 “女人!”蓝衣人暴了句粗口,“我娘说我二十五岁前不宜碰女人,枉我守了二十二清白身。霉运!霉运!” 喧诚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明明刚才是他叽叽咕咕胡言乱语不看路,不承担责任就算了还说她是霉运。 “你……你个死妖男,你敢骂我是霉运?” 隔壁听到吵声的巡逻士卫跑过来,就听到喧诚血手指指着蓝衣人骂死妖男。两个小分队的人看得眼都直了。然后两方人马互看一眼,均抬头望天。 “哎呀天上有只大鸟。兄弟们打鸟去。” “咦,果然有只大鸟。兄弟们我们也打鸟去。” 两个小分队队长决定不管闲事,各自带着人马撤退。 喧诚纳闷了,这营地里的人抽疯不成?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以后别找我看病!”蓝衣人气得跺脚。那两个小分队的其实没走远,就躲在营帐边偷看,而且连哨卫都扑过来看。 “瞧见没,木将军终于开戒了!” “称罕呀!这只嚣张狂妄的猎人终于碰上祖宗勒。” …… “你这个没有素质的人,为什么说我是霉运?你还瞧不起女人。”喧诚坐好,瞄了一眼手上的血疼得眼泪都要流下来。 蓝衣人我我我了半天,干瞪着眼看对面发威的小老虎。 士兵甲:“瞧见没,咱将军怂了!哈哈……” 士兵乙:“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呐!” 士兵丙:“二十五岁前不宜碰女人的诅咒终于打破,木将军死啦死啦的!” …… “其实,其实我很瞧得起女人,只不过本人家传秘咒男人二十五岁前不能碰女人。姐姐,就当从未见过面!” 蓝衣人爬起来要跑,不忘捡起掉落的黑色瓶子,喧诚看了一眼但没注意是一只黑色的瓶子,心里那个气呀,肯定是过年香烧得少了。 “没种的男人!瞧不起你!” 跑了几步的蓝衣人突然听到背后凉嗖嗖的一句话,突然就刹住脚回头。头发一甩,白净的脸上多了几分英气,眉头一皱,目光冷下来。 “小姑娘,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47章 男人领地热闹多 营帐里,孟炎成正在给三路将军和副将们开会,突然得知木将军和府里来送饺子的丫鬟吵起来,本不想管他们的事,但转念一想……木将军和丫鬟? “有点意思!看看去。” 众将提前翘起嘴角忙不跌跟在孟炎成身后出帐——看好戏去。 那厢喧诚疼得咬牙,还真不怕蓝衣人的威胁,瞪着美目重复那句话。躲在帐边偷听的众士兵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锁定喧诚。 “丫头,真敢说呀!”蓝衣人双手抱胸,一步一步走近喧诚。先前没注意看,这一走近才发现对方右手流了一手的血,伤口延长到小手臂上,还真是伤得不轻。他在考虑营地里是不是应该铺层被子? 喧诚咬着洁白的牙齿,“你撞了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还要跑,这军营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败类两个字引起了偷听者的轰动。 “木将军是败类!” “木将军是败类!” “木将军是败类!” …… “怎么成败类啦?”刚刚赶到的孟炎成吓了一跳,看向身边的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才感觉自己应该没有听错。 “哎哟,喧诚胆子不小呢!”王滔惊得张大嘴能吞下一个鹅蛋。 “老木……竟然撞上喧诚!”陈风扬也愣了,而且看这阵势还擦出愤怒的小火花。 孟炎成伸手拦着,没让陈风扬他们过去。意思是——观战! 蓝衣人气得七窍生烟,头顶冒火,忍着满腔愤怒看了看四周,突然一把抱起喧诚往自己的营帐走。 “老子今天要破家传咒,谁也别拦着!” 蓝衣人抱起喧诚吼了这一嗓子,把一里外马场里的马惊得嘶叫不断。再看众将士,下巴掉了无数个来不及捡起。 “老木,放开那个女孩!”陈风扬惊叫,一掀衣摆冲上去。 “臭木头,还我诚诚!”王滔也跳脚,一拍大腿将醋缸踹翻。 然而,孟炎成一手拽着一个拉回来,“放松放松,看戏最要紧。” 陈风扬和王滔互看一眼,——老大的恶趣味? 惊呆的人除了众将士,另一个人就是喧诚。本想着远离这样的人没想到反而被这人抱起来。惊得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懵了! “木将军抽疯不成?” “破家传咒的意思是他要对那女孩……?” “好不容易来了一朵花,竟然便宜了他!” …… 第31节 蓝衣人将喧诚抱到营帐,一把往床上放,熟练的翻出药水纱布,哗啦撕掉喧诚的半只衣袖,明明那么粗暴却没有弄痛喧诚半分。喧诚傻呆呆的没什么反应,张着小嘴巴瞪眼前的人。细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正灵活的清洗伤口。 药水触及皮肤没有任何刺痛,就是完好的皮肤碰到水一样。一手的血洗净,蓝衣人拿来药罐,把一团绿糊糊的药涂到伤口上,丝丝凉意从伤口传入身体。 “嘶——” 喧诚咬着牙,绿糊糊刺激伤口钻心的疼,不过很快就不痛反而变得酥麻。蓝衣人用竹片将药均匀涂抹伤口,刺啦一声撕下长条纱布,沿着手掌绕上小臂。纱布刚好够长没法绑住。一抬头看到喧诚吊下来的发吊,索性一扯把发带松了绑好纱布接口。 搞定!木氏神医,小小伤口手到擒来。 “好了。伤没好之前不要碰水。”蓝衣人抹汗,一抬头才发现喧诚仍旧呆呆地看他,在那双美眸中有他的倒影,白白的,帅帅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也看呆了。他爹临死前跟他说,二十五岁之前不能跟女人接触,更不能碰女人。他偏偏那么听话二十二年来都没正眼看过女人。甚至见到女人就躲。今天可是离女人最近的一次,甚至还手把手治伤有了肌肤之亲。这算是破了家传咒吧! 正眼这么一看,女人有漂亮的脸蛋,柔和的轮廓线条,大大的黑眼睛,那双眼睛里好像还有个旋窝,呼啦啦的就把他给吸了进去。 “喔唷!妖怪!”蓝衣人一屁股摔到地上。 喧诚跟着醒过神,晃着头往后退感觉自己要摔下去下意识伸手撑住床板,结果就是受伤的手痛得令她惨叫,惊得外头那些偷听的人冒冷汗。 王滔:“臭木头这是下了什么黑手?” 陈风扬踹了他一脚,自己又全身不自在想要冲进去看一看。 孟炎成也有点担心,心说木头该不会真的做出什么违背伦理的事情来吧? 营帐里,蓝衣人吸了一口气,自己吓自己又是一头冷汗,无端端的把人当成妖怪,自己这是怎么了? 喧诚捂着手,看到已经包扎好不由得看向蓝衣人,将心中愤怒收了收,欲言又止。 两人就这么瞪着对方看,蓝衣人这小半辈子是当真没认真瞧过女人,可以说喧诚是第一个让他看得仔仔细细又想要研究到底的人,心里一会儿一会儿的闪过‘原来女人长这样’的想法。 而喧诚却是觉得奇怪,世上还有这样的男人,就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那样,盯着看脸上还一会儿一会儿的写着‘原来这就是女人’这几个字。有趣,这男人哪座山里跑出来的?又顿觉无聊,这男人有病! “你叫什么名字?” 很意外,两人居然同时开口。又同时尴尬的扭过头。 再回头,喧诚发现,这个‘无知少年’看起来好单纯,好白净,好英俊!男人她可没见过,还头一次见到这么顺眼的,而且越看越顺眼。 蓝衣人则是咽了咽口水,跳动的心脏莫名没了节奏。 “喧诚。” “木琅。” 再一次同步报名号,喧诚和木琅再次各自扭头。 外面光明正大偷听的众人也莫名觉得这同步的概率有点大,这是传说中的默契?不对,他俩才第一次见面哪来的默契? “咳咳,散了散了。木将军在给喧诚治伤呢。”孟炎成挥手驱赶呆愣的众人,一手拽陈风扬一手拽王滔,踹着三路将军的屁股跟赶鸭子似的原路返回。他自己则是回头微笑……有人给老木治这恐女症也是好事。 …… 孟朝东家里,君姒剥了桔子分给包氏的两个孩子吃。哥哥孟怀远,妹妹孟怡秀。跟活宝似的又乖又逗。君姒感叹,包氏果然教得很好。她至今都记得那天在祠堂外哥哥用小小的身体挡在母亲的面前,说‘谁也不准欺负我娘’。 “小怀远,你长大了最想做什么?” 孟怀远眨眨眼,“我要当将军,像二哥哥一样保护身边的人。” 小秀秀了抱着君姒的腿,笑眯眯道:“我也要当将军,跟哥哥一直保护身边的人。” 君姒被逗得哈哈笑,捏着两个娃娃水嫩嫩的脸蛋,“你们才多大呀,就知道保护人,不错哟,让你爹给找个师傅学武吧。怎么样?” 孟怀远兴奋的叫着要拜二哥哥为师,妹妹也跟着起哄,反正哥哥说什么她都会全力支持。小怀远又央求君姒去跟孟炎成说,传达他要拜师学艺的决心。 “好好好,我回去就跟你们的二哥哥说。让他收你们当徒弟!” “这么小,学那个不是遭罪吗?”包氏端着果盘进来,身后跟着帮忙的沈秋呤。 见到沈秋呤,君姒抿了一口茶,……也不知道喧诚是否得手? …… “啊嚏” 营帐里,正跟木琅聊伤口注意事项的喧诚昂起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还怪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木琅。 “不会是伤风了吧?这大冷天的你袖子都给我整没了一半。哎呀,真是罪过呀!” “没事没事。你别咒我行吧?”喧诚站起身,打量右手,“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这个多谢了。”她走出几步,忽然又回头,轻轻哼道:“以后走路多看着点。别跟丢了双眼似的。” 木琅:“……”姑娘你这么彪悍你爹娘知道吗? 木琅下意识摸胸口,……奇怪,为什么会跳得这么快?愣了好大的神后才又突然跳起来,大叫着跑出营帐。 “老孟,大事不妙!你家又闹鬼了!” 喧诚顺利回到将军府,在营地里那么一折腾,这下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姐妹们纷纷对她慰问过后各自继续忙。边干活边闲聊。 “今天咱府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呀,先是刘管家扭了脚,这下喧诚丫头又伤了手。” “哎哟,我得去拜拜天神地神,保护我们府里的人可别再出事。” …… 君姒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大家聊着这些事,恰好在院子里碰到喧诚。喧诚有所隐瞒只捡了大家看见的部分说。 “晋芳,秀桃,你俩去准备午饭。”君姒将人支走,带着喧诚回到房中,吩咐她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把手伤养好。随后问起事情的进展。 “公主放心,奴婢已经拿到了东西,下午借口去许大夫那里一趟,让他验一验就知道了。” “嗯。没有留下让人怀疑的痕迹吧?” “自然不会。” 君姒点头,双眼微眯,“下午我与你一同去。倒要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毒。” 第48章 □□真相与往事 出门的路上,君姒询问喧诚受伤的事情。喧诚挑了轻的说了一遍,自然把木琅那一段给省去。木琅那家伙看上去相当木纳,但是跟他接触了才知道其实他是个细心的人,不过情商这方面似乎不达标。 啊啾—— 营地里,正在跟孟炎成讨论将军闹鬼一事的木琅,仰起脸打了大大的喷嚏。 “这是……病了?”坐在木琅对面的孟炎成眼急手快把茶杯盖上,不爽的瞄向他。 “怎么可能,我可是响当当的神医,病不病我最清楚。铁定是哪只小兵背后嫉妒我神医的美名。”木琅揉着鼻子,他可真的没有想到此刻念起他的人是喧诚。 孟炎成嫌弃的收回目光,背靠向椅子,“你居然什么都没找到?这太不应该了。” “所以说你家里有鬼。” “你家才有鬼!”孟炎成再次投来嫌弃的目光。 木琅白了他一眼,发现孟炎成自从成了亲以后就不能说他的不是了,哪怕是逗逗他也不行。特别是逗他他家里有鬼。怪! 呵呵—— 木琅不要脸的笑笑,“别紧张,这种小鬼怎么敢跟你这尊天将对抗。你放心吧,我大概能猜出□□的成份,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会吓一跳。毕竟这个毒牵连到咱俩相遇那会儿的那件事情。” …… 六年前,大历国边界与临近几个国家经常发生军事磨擦,大大小小的战役不计其数。有一次,正是夏季的某个夜半,骑兵营里突然大乱,原因是两百匹战马相继死去。 战马对骑兵营来说那可是上战场的武器,少了战马就等于少了双腿,这仗没法打下去。而整个骑兵营就成了废人。 那时,作为骑兵营统帅的孟炎成见到遍地哀嚎的战马,急得跳脚。军医连夜检查,发现是草料里被人加了剧毒,才导致大量的战马中毒致死。 能混进军营里下毒,这个人肯定有更大的图谋。孟炎成下令全营搜查,结果天亮的时候在草原的小草坡一个草坑里发现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少年。少年还没完全醒来就被几个人一翻粗暴对待,五花大绑带到孟炎成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小少年的衣衫虽然破破烂烂,但却是干净着呢。头发梳得整齐,一张脸白白净净,还带着些许稚气,两只眼睛黑溜溜的,此刻正瞪着孟炎成。 “给你说实话的机会,草料上毒是不是你下的?谁指使的?” 小少年被问得一头雾水,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卷入战争中,而且他已经被怀疑为某国的细作。 可怜巴巴的小少年只看到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孟炎成眼里烧着一团火,想也能想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吓得语无伦次,连解释都忘了。 锵—— 森寒的长刀抵在胸口上,小少年吓得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给我看看毒源!” 很快,一把干草掉到面前。孟炎成收了刀,冷目以对,倒要看看这小少年能玩什么花样。 “是剧毒,食之必死。”小少年这会儿不结巴了,反而给人一种严谨的表象。 “本将军当然知道是剧毒。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是谁指使你下的毒?” “什么,你怀疑是我干的?”小少年反射弧够长,一旁孟炎成的助手陈风扬扶额摇头,为小少年默哀。将军今天也是够有耐性,要不然一刀下去还不得让他脑袋搬家。 说起来这小少年也是不怕死的,似乎是终于醒过来也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一连串就说了军医未察觉到的事情。小少年说这毒不是直接洒到草料上,而是下在水中。一般下草料前都会洒一些水才给马食用。马上有个侍卫说睡前他带着兄弟把草料都下好才休息。 孟炎成马上让人去检查井水,果然发现水中也有剧毒。这一查反而让孟炎成减少了对小少年的怀疑,这小少年看上去心思单纯,一双眼睛让人看得透透的,即便要掩饰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真切。正在这时,突然接到报信说有人抢走一匹马打伤营地守卫,逃了。 孟炎成派陈风扬去追,不过那个人逃得很快。不过也得到有用的消息,那人逃走后露出一头青丝,明显是个女人。 事后,孟炎成调查小少年的身份,知道他叫木琅,是个流浪儿。不过这小少年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对□□相当有研究,三天时间内就把毒查了个清清楚楚。 “孟将军,我告诉你,这个毒可了不得呀!估计下毒的人不背景不小。” “是什么毒?” …… 许氏药铺内,许大夫放下笔,将一张纸条递给君姒,一边抚着胡须道:“据我所查,那只猫所中之毒为蜈蚣,蝎子,蛇,蟾蜍,还有蜘蛛,这五种毒物的毒液合成。此毒的合成制作相当繁锁,也非常危险。一不小心连炼毒的人都会当场毙命。而且这种毒我从未见未闻,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不是我们大历国的人所为。” 君姒看着手上五种毒物的名称,就觉得一阵头皮发麻。炼这样的□□,这人疯了不成?他的企图呢? “这不是想要害将军吧?” “有可能。”君姒将纸放下,“如果是这样,这下毒人的企图是引起营地大乱。我军若是陷入混乱那么最得益的人……恐怕是邻国。” 白清惊得张大嘴,“战争?有人想打大历国的主意?”而她也更想知道沈秋呤到底是什么身份? 许大夫抚着胡子点头,对君姒的分析也表示赞同。 既然沈秋呤和她背后的人打的是将军府的主意,那么君姒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她让许大夫尽快找出解毒的方法。许大夫答应下来,只不过解毒的药材尚不足,他需要再去准备。这种毒虽然见效非常快,但若能在第一时间吃到解药,尚有一线挽救的希望。 …… 在营地里,木琅是鲜少人知道的神医。当然,他主要是对毒相当有研究,据他所说这是他老木家与生俱来的本领。 第32节 听他分析完,孟炎成皱紧了眉头,手指揉着眉心不安的走来走去。 “看来下毒的人跟六年前逃走的那个女人有重大的关联。或者说是同一个人。老孟,沈秋呤是一条线索,可以好好的摸下去。” 孟炎成呼出一口气,若有所思,“五种毒物的毒辣液融合,够狠!”他冷哼一声,“望苍国,你说这背后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比小公主早一年失踪的大公主?” “现在看来,即使不是神秘的大公主,也是与之有重大关联的人。总之很明显,六年前骑兵营的水井里的毒与今日出现在将军府中的毒相同。这是同一伙人做的案。由此可见,小小的望苍国不容小觑啊!” “是啊。能够潜伏这么久,光这份忍耐性就让人望而生畏。老木啊,你再发挥发挥你的特长,给我制一些解药出来。以备不时之须。” 木琅双手一摊,“这解药没法制。一来太废药材,二来相当难找。我宁愿给你做几百根试毒的银针,怎么样?” 孟炎成笑着摇头,“你这意思是让我每吃一顿饭就取根银针戳一下?” “咳咳。戳戳保健康,还是有这个必要的。” 孟炎成彻底无语,真后悔六年前的决定,对着比自己小一岁的小小少年木琅说:“你跟我打一架,赢了我放你跑。输了留下来替我卖命。” 此刻,木琅也同样在想这件事情,“当初我就是那么蠢萌,为什么跟你打。一输千古恨啊!” 孟炎成挑眉,把木琅赶去研制解药,他自己转悠出帐,往北面操场去了。 君姒和喧诚离开许氏药铺,答应了许大夫去孟氏商行替他买虎骨。据许大夫说虎骨是制作解药的一味药。因上好的虎骨极少,只有孟氏商行有少量,而且不是熟人不会卖。故此许大夫才会同君姒讲起。 “公主,这虎骨就是老虎的骨头吗?这东西能解毒?” “据我所知,这上好的虎骨取自黑虎之喉,只有手指大那一块为佳品。故极为稀有。不过这虎骨很特殊,并非包治百病。也就是说在一般人手里也不过是一骨头而已。可在需要的人手里才会变成珍品。” 喧诚懂了,两人很快来到孟氏商行。这孟氏商行当然是孟继业的生意,商行经营范围广而大,在寒城虽然不是大生意,但生意还是不错的。年后的时候君姒在清帐时发现孟继业给孟炎成的分红就是超大一笔数目,而且都是真金白银的存在库房里,不由得感叹。 店里的伙计都认识君姒,一看贵客来了马上叫来掌柜孟贵。孟贵曾经做过孟炎成父亲的书童,后来孟炎成的父亲进了军营,他也跟着进去了。不过后他的腿受了伤没有办法再继续待在营地里,便专心侍候当时才七岁大的孟继业。从此跟着小主子了。 “贵叔,我有就直说了。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买个东西。” “夫人何必说买,你想要什么吩咐一声,我立马给您送将军府里去就成。” 君姒笑了笑,接过孟贵递过来的茶,“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这里珍藏了一些虎骨,若是你方便,可否都卖给我?” 孟贵脸色微变,的确有不少人知道他铺子里有虎骨,可这虎骨的用处不大,只有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夫人可否告之,这虎骨拿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生了孩子,可是孩子身体一直不好,据说如果佩戴虎骨可以去灾,我例特意过来帮朋友问一问。不知贵叔可否卖出。我朋友说了,按愿价就行。” 孟贵摆摆手,“夫人说哪里话。夫人的朋友就是孟家的朋友。区区一块虎骨不值几个钱。您稍等,我马上给您拿去。” 孟贵刚走几步,门口跑进来一个身穿蓝衣的青年,“贵叔贵叔,借你家虎骨用用。我撞鬼了。” 第49章 争骨大战乱飞醋 许大夫托君姒向孟氏商行购买虎骨,用于制作解药。君姒自然不会推辞。孟氏商行的掌柜孟贵也很大方。只是没想到突然来了个人,进门就嚷着要虎骨。 孟贵站在原地望向门口,君姒和喧诚也看过去。门口处,一名蓝衣青年喘息着,突然见到眼前的情景也有些懵了。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同样瞪大眼睛的喧诚。 贵叔看看君姒喧诚,又看看蓝衣人,感觉出双方有些类似于误会的东西存在,主动上前。 “原来是木将军来了,快请进。”孟贵在商行做了十多年,几乎各方人客都熟。木琅常上他这儿买点稀罕药材,两人早已熟悉。 喧诚看看还伤着的手,莫名其妙的一阵心中不爽。可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要说讨厌木琅也不是,不讨厌也不对。不知不觉就低下头。 君姒自打看到孟贵口中的木将军一进门就盯着喧诚看,这会儿又见着喧诚低头,猜到喧诚的伤跟木将军有关。目光便也不由自主的放到木琅身上。 “我给几位介绍一下。”孟贵指着木琅道:“这位是木将军,木琅。是孟将军手下的一员大将。”随后又看向君姒给木琅介绍,“这位是孟将军的妻子,四公主。” 孟贵介绍完了才发现自己是不是多余了,君姒嫁到寒城也将近半年,怎么可能跟木琅不认识?木琅跟孟炎成的关系那么好…… “原来是木将军。我鲜少听炎成提起营地的事。今日能见木将军也是有幸。” 木琅这才把目光从喧诚身上收回来,拱手回礼。 “我就是将军手底下最不出息的人,公主不知道也是正常。”木琅不怎么会与人打交道,除了营地里的兄弟们。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像君姒这种身份高贵的人。说起话来几次卡膛。 木琅立即给君姒一种憨直的感觉,这个看上去削瘦的蓝衣小青年,似乎挺可爱的。想到这不由得看了一眼喧诚。 孟贵见双方都没有话题,提起虎骨的事,问木琅要虎骨干嘛。 木琅言归正传,“那个……前两天营地里有两匹马不知道怎么了,不吃不喝的快不行了,大夫用了很多药都没有用。我寻了个偏方说用虎骨磨粉冲水治疗有效果。想着你手上不是有一块虎骨吗,就跑来要了。” 孟贵道:“还真不巧,夫人也是来要虎骨的。可我手上只有一块。” 木琅看君姒,君姒也看木琅,喧诚也终于抬起头看木琅,小白牙一咬,瞪着木琅。 “贵叔,是我们公主先到了。自然先到先得。” 君姒不语,微笑看木琅。木琅怔了怔,只听说孟炎成娶了个皇帝最宠的公主,生得美极了,一直被孟炎成小心的藏着。在营地里也很少听到孟炎成提起这个妻子。他几个晚上藏在将军府暗处也没机会见上一见。不想今日一见,总算知道孟炎成藏人也是出于无奈。这么标致的美人,哪怕微微一笑也能让任何一个男人腿软,能不藏吗? 孟贵扯扯木琅的袖子,木琅才回过神来,又瞧见喧成右手握成拳头瞪着自己,好似在警告他不许盯着公主看。心脏一收,木琅有种被人踩到痛脚的感觉。一慌神支支唔唔的说不成一句话。 君姒无奈的瞟了一眼喧诚,那意思……你能温柔点吗?看吓着人家大将军了。 “原来木将军想要虎骨是为救马。”君姒保持微笑,又似有些为难。“可是我也想要虎骨,而且非它不可。” 木琅想了想,“可否请公主割爱,我实在也是非它不可。” 奇怪,说到正事,木琅的结巴自愈了。 “你救两匹马,我家公主可是要救人的。你怎么能跟公主抢?”喧诚冷眼瞧不知天高地厚的木琅。 “我……我救马也很重要。那可都是战马,每一匹战马都是有战功的。” 喧诚愣了愣,没想到木琅回嘴。上前一步对上他,“战马怎么了,比人命重要吗?” ……木琅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吐出四个字,“一样重要。” 孟贵有些哭笑不得,心说木琅你瞎呀,这不等于说畜牲跟人平等吗? 果然,喧诚呵呵笑了笑,“原来咱们木将军也是畜牲命。” “你骂人!” “就骂你了怎么地?” “你……你是个坏女人!” 孟贵想撞墙,心说木琅你会吵架吗?不会就赶紧退散吧。 君姒哭笑不是,扶额。倒觉得木琅挺有趣,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善于吵架的人。情急之下嘣出这种话得把人气得笑死。 果然,喧诚原本气得跳脚,这会儿突然笑了。可一想这不是正跟他吵架吗,不能笑,不能笑。坚持吵到底才不会输。于是憋着话倒是不知道怎么吵下去。 木琅似乎也看出问题了,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想着刚才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表情一定是怨妇相。倒是便宜了喧诚,今儿算是栽到这个女人手里了。 “那那那……我就不要了。”说完话,木琅飞快的跑出铺子,消失在人前。 君姒摸摸鼻子,“这速度……哎,喧诚,他欠你钱还是怎么的?” 喧诚也红了脸,垂下脑袋,心说公主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点心里没跟你明说的事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孟贵看着门口摇摇头,说了几句和气话,这便取来虎骨交给君姒。君姒要给银子,孟贵说什么也不收。君姒只好带着免费的虎骨离开。 喧诚还垂着个脑袋,似乎在想什么心事,连她这个主子都不扶不侍候。君姒突然有种女大不中留的伤怀感。 把虎骨交给许大夫,君姒也没忘记木琅的两匹病马。让许大夫敲了指甲盖大的一块骨头下来磨成粉,打包好交给喧诚。 “公主,干嘛呢这是?” 君姒似笑非笑,“救马呀!拿着,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喧诚有种被主子卖了的感觉,“让我送去?” “还有谁比你更适合?” 喧诚吃了憋,郁闷的看主子,无奈接过纸包放进袖兜里。 君姒神补刀:“要亲手交给木将军我才放心。” “啊……” 君姒再次神补刀:“最好再亲自看着他给战马服下。” 喧诚一头栽地上去了。 另一头,木琅飞奔回到营地,灌了一大杯凉水下肚,眼前还是浮现张牙舞爪的喧诚。他伸手挥了挥,却挥之不去。又想着君姒笑容里隐藏的智慧,无奈又灌了一杯凉水。 “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丫头。” 此时,大门被打开,四个脸色各异的男人走进来。 木琅回头,一口没咽下去的水呛了一鼻子,咳得胸腔剧震差点没接上下一口气。来不及问句话,陈风扬和王滔已经一人一只胳膊架着他。对面还有两个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李明智和李明辉兄弟。 “老木,你少打喧诚的主意,听见不?”王滔拉着木琅的耳朵。 “就是。”陈风扬补充。“喧诚可是我……的兄弟滔滔看上的人。你有点自知之明听见没?” 李明智听着陈风扬的断句,看了一眼弟弟,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李明辉也望着哥哥,那意思……这两人有点儿意思。 算起来木琅是将军,这四人都是孟炎成的副将,怎么的也是他木琅官大一级。可是这四人出了名的同心协力。他即便官大一级也压不死他们四个。 “两位,有事好商量。给我点面子行吗?门口我好些个手下呢。再说啦,那个叫喧诚的人,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正如你们所见,我只是把被我撞伤的兄弟包个伤口而已。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王滔眯着眼,松了松手,“果真如此?” 木琅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点头,“必须如此。” 陈风扬和王滔对视一眼,都松了手改即刻称兄道弟。 “木兄,你有好酒吗?咱们兄弟好久没一起喝酒了。”陈风扬翻箱倒柜找酒去了。 “木老弟,你不是喜欢白色的马吗?下次有小白马出生我送一匹给你。”王滔给他捏胳膊。 李家兄弟对视一眼,分别表示……这两人没种,弱爆了。 几人兄弟前兄弟后的叫着,堪比一个妈生的亲兄弟一样亲。木琅从头到尾懒得说一句话,总之对王滔和陈风扬莫明其妙的举动表示……这两人一定是闲得寂寞心慌。 “那什么,木兄,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忙,你忙吧。”陈风扬收手,弄乱的物件也懒得放回原处。 王滔甩甩手,笑道:“老木,白马我一定给你先留着。还有,你跟诚诚真的没事吧?” 木琅哭的心都有,逼自己摆上笑脸,“几位兄弟,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放心。” 陈风扬和王滔各自点头,一人拉着李家兄一人拉着李家弟这就离开。王滔来不及开门,已经有名士兵开门进来,脸上带着笑,像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将军诶,那姑娘又来了。点名要见将军。” 第33节 王滔等四人耳朵竖起来,纷纷回头看木琅 。 木琅刚刚还庆幸终于送走四尊难缠的黑心佛,这会儿腿一软差点摔地上去。做错事一样苦着脸看四人。 “哪,哪个姑娘?” 士兵回答,“就上午跟您撞上的那位。将军诶,咱兄弟可为您高兴。您与这姑娘有缘呐,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啦,瞧人家多主动。将军,您可千万给兄弟们掉链子,抓住机会哟!” 大事不妙哇,木琅脸都黑了,转头去看陈风扬和王滔,果然这两人已经握紧拳头,咬碎了一口白牙。这会儿他突然觉得还是李家兄弟可爱,都不跟他们掺和这种事。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真的不是。” 然而解释并没有什么用。士兵的话就像一桶火油,在刚刚要熄灭的小火苗上一口气泼下去,然后就呼啦呼啦的烧得更旺。 陈风扬和王滔已经撸起了袖子。 “不要哇!”木琅抱头,果断逃跑。 第50章 跺小脚不打自招 君姒觉得孟炎成不该是那种会说笑话的人。身为一名大将军,应该是严肃的,谨慎的。然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饭后散步时他把白天营地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语言诙谐,形容夸张,逗得她笑到腹痛。 俩主子笑得前俯后仰,忽略了翻了一路白眼的喧诚。——你俩太不厚道了,也不知道替本奴婢申冤。以后铺床叠被的活儿不干了。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君姒笑着看她。喧诚嘴角抽抽,把刚才的想法抹去。她觉得公主就是故意的,包括下午让她去送虎骨。 “还有一事,为夫想不通,阿姒你替我想想。”孟炎成故作正经。 喧诚眼皮子一跳,望向孟炎成后脑勺,——不会又跟我有关吧?你故事讲上了瘾了不成? 君姒与孟炎成手牵手,洗耳恭听。 “今儿天快黑时,风扬和王滔与我营中另一名将军打了起来,三人擂台可热闹了。说什么什么为了一个女人好像。当时我正在办公,都不忍不住看了一场热闹。可明明说了三人擂不得每人都打俩吗?可说也奇怪风扬和王滔这俩小子合起伙来专打木将军,打得那叫一个惨呀!唉呀,最后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你说他们平时感情那么好,为什么呀这是?” 喧诚现在不光眼皮跳,连心也乱跳,咬着小手绢恨不得把那三个打架的人痛扁一顿。想着下午她去到木琅的营帐时,那三人就不对劲,原来是为了自己? 咚—— 喧诚忍不住跺了一脚,恨铁不成钢。 “喧诚,你干嘛?受什么刺激了?”君姒回身,盯着面部表情丰富的喧诚看。 君姒这突然一回头,也是把喧诚惊到了。伸手揉了揉脸,呵呵笑了两声说没事。 “咦,喧诚今天好像去过营地,这么说风扬王滔和木将军打起来……” “不关我的事!是他们闲得全身长毛要运动。”喧诚赶紧解释,却发现俩主子似笑非笑,貌似有什么计划。 ——神啊,不打自招了!将军太坏了。公主也是帮凶。哼—— 喧诚牙一咬,跑了! 君姒碰了碰孟炎成,“都怪你,把喧诚气成这样。要是让那几人知道,会不会集体找你兴师问罪?” “他们敢!本将军可不是吃素的。”孟炎成揉捏着君姒的手,兴致大好。“对了,你说喧诚会挑谁?” “挑什么挑。喧诚还小,我还打算多留她几年。更何况那几个都是毛毛躁躁的,性子也不稳。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几个人还要多多考验才是。” “你这也是够上心的,光顾着别人去了。也没见你关心关心我。” 君姒挑眉,“夫君跟喧诚吃哪门子的醋呀?” 孟炎成:“……”你就不能多想想怎么样才能为我老孟家生个娃,开枝散叶什么的? 有些话说不出口,孟炎成发现自己还是会不好意思,看着她那么单纯的眼神,生娃这种事还是不好说出口,顺其自然吧! 咳咳—— “阿姒,我们去赏月吧!” “风太大,冷。” …… 次日,孟炎成在书房处理头日带来的公文,君姒在帐房算帐。整理好所有的帐目后,已经快到中午。 晋芳来报,说木将军来了,要见喧诚。 这可是个新鲜事儿。君姒望向喧诚,见她脸色瞬间变红,低着请示去看看。 以往喧诚见到陈风扬或者王滔的时候可不会这样?看来这个姓木的将军有点特别。 “晋芳,我们也去看看。”君姒收好帐本,带上门往前厅去了。 同样,书房里的孟炎成听到管家报告时,也有了兴趣。与管家一起称去看看。 于是,君姒带着晋芳,孟炎成带着管家,两方人马在院子里隔空相遇,院子中央的亭子里,是喧诚与木琅。 “咦,木将军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晋芳眼尖,看到了木琅一只眼睛有些乌青。 那边走廊上,管家也有此一问。 孟炎成道:“估计是昨天被风扬和王滔给打了。啧啧啧,这俩兄弟下手还挺重的。老木怕是够呛。” 君姒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中间隔着院子,话题竟如此一致,也是默契致使的心意相通罢。 亭中喧诚大红着脸,“木将军找我有何事?” “换药呀!”木琅心情似乎不太好。“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你的伤每天都要换一次药,三天后就可以拆掉纱布。” 木琅已经动手,压根儿没有询问喧诚的意见。用形动告诉喧诚——我是大夫,我最大。 “那个……”喧诚抽回手。“换药的事就不必麻烦你了。将军府出门左拐就有诊堂,我上那儿就能换药。明儿你也别来了。” 木琅瞪大眼睛,“那怎么行,我不给你处理好,回头又要挨打了。” “挨打?”喧诚这才抬头,一眼看到木琅乌青的左眼。至于为什么挨打,又挨谁的打她已经心中有数。 “可不嘛。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碰到你。哦,不,应该说我爹说得对,二十五岁之前我不宜跟女人接触。果然报应来了。” ——报应? 喧诚心火一下子窜起来,咬牙怒瞪上木琅。 “你意思是我是你的报应?好你个姓木的木头,你马上走,带着你的药箱离开将军府。永远不许进来,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接着就是啪啪啪,木琅的药箱被扔到地上翻滚几下,里面的药品工具七七八八的全部掉出来。对于大夫来说,药箱可是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伙伴。喧诚这一扔,可心疼了他。 “你这个丫头,不能这么使性子。我是好心好意来给你换药,你不接受就算了还扔掉我的东西。你这个丫头,一定要好好的进行再教育,以免以后做出更加可怕的事情来。想我堂堂木家单传之子,真是一事错毁一生,遇到你这样的丫头……” “住口!”喧诚忍无可忍的后果就是,直接拿鞋子堵上木琅的嘴。 君姒扶额:“丢人呐!我皇家的颜面何在?” 晋芳挠着手背,——喧诚姐姐好有气势!加油加油! 孟炎成捂着脸:“老木这是作死么?情商喂狗了都。” “好像是!咦,为什么会喂狗?”管家嘴角抽抽,应和着点头又不解的抓抓脑袋。 亭子里,木琅从额头到下巴,印着一个清皙的鞋印。 喧诚怒气冲冲,一甩手把鞋也扔到池子里,哼了一声。 “别让我再看到你,要不然见一次打一次。”这个时候,管你是将军也好老百姓也罢。敢说我是“报应”我就敢赏你鞋底。不信咱走着瞧。 喧诚一甩手走了,气得胃痛心痛全身都痛。可木琅却是不同的反应,被喧诚那一鞋底弄得傻掉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谁家养的女儿,这么没礼貌太过分了。懂不懂得什么叫男天女婢的道理。这个丫头……这个丫头……谁家的丫鬟来着,一定要好好的进行再教育,要不然就让她跪搓衣板,罚不准吃饭,不准喝水,不准……” 啪—— 一只绣花鞋飞过来,打中木琅的右脸。绣花鞋掉到地上,和水面上浮着的那只刚好是一对。 院门口,喧诚喘息着,两排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双手叉腰,死死的盯着木琅片刻后转身离去。 “哎哟,疼啊!”孟炎成摸摸脸替木琅疼。“刘叔,让人都别理他,让他自作自受。走。” 君姒皱眉摇头,对木琅失望。“敢说我家喧诚是‘报应’,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晋芳,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理他。待会儿让秀桃煲个梨片银耳羹给诚诚消消火。” 于是乎,将军府里的人都收到命令,没有任何人上前理一理这位木将军。貌似还都躲着。木琅心中不明,转了一圈后灰溜溜的走了。 喧诚喝了两碗梨片银耳羹,心火终于降下去。在主子面前仍有些尴尬。 “心情好了,我们可要做正事了。” 喧诚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时刻准备着,请公主下命令。” 房间里没有别人,君姒直言:“沈秋呤这两日足不出户,似乎有极重的心事。此人其实心思比较单纯。那瓶□□肯定是别人给的,然后逼她做什么事。喧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查出她背后的那个人。” 喧诚一边倒茶一边道:“公主可有怀疑的对象?” 君姒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出一个名字:“刘氏!” “刘氏的背景并不太好,而且是侯爷的妾。他为什么要对付将军?对付将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两个问题君姒也不知道,不过直觉告诉她,刘氏不简单。至于为什么不简单,她真的不知道。 “要想知道刘氏的背景,恐怕还要麻烦大嫂。” 喧诚点点头,“贺氏与刘氏之间有矛盾,我们可以站在贺氏这一边,然后利用贺氏查出刘氏更多的秘密。” “孺子可教也。那还等什么,准备准备,给大嫂送一份特殊的礼物去。” 第51章 来历不明的刘氏 君姒带喧诚出门,正好在门口碰到王滔,自然而然王滔也要跟着去。君姒不用猜也知道他是孟炎成特意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 “喧诚丫头,你手里拿什么东西呀?”王滔瞄着喧诚手上一个锦盒。 “站后面去。”喧诚意思很明显,——不想跟你说话。 偏偏王滔多嘴,“奇怪,自从木琅那个家伙冒出来以后,你对我的态度都改变了。” 君姒干咳一声,王滔也没明白过来。不过发现喧诚已经瞪过来,赶紧住嘴。 想起早上的事情,君姒也好笑,王滔倒是说对了一句话,自从木琅那个家伙冒出来以后…… 第34节 一路上喧诚没理王滔,王滔乖乖的跟在身后,三人到了侯府。君姒让喧诚把锦盒藏袖兜里,这才进了府中。恰好贺氏不在府中,听管家说是带孩子出门玩儿去了。这倒方便了君姒,说是去看看伯骄。 刘氏的院子比较偏,在院门外就听到了里面传来孩子的读书声,清朗声稚,却念得很好。还听到刘氏的夸奖。 “还是刘氏教育得好。可明明她只是个……” 喧诚这话倒提醒了君姒,看伯骄家教非常好,可刘氏并非生在书生门第,为何懂得这么多?倒不是她小看刘氏,而是不得不怀疑。 “看来今天来对了。” 她笑了笑,抬脚进了院子。 小厅里刘氏正在做针线活儿,一边陪伯骄念书。母子俩感情甚好。连君姒都很羡慕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她也能有个孩子承欢膝下? 刘氏对她的到来很意外,与伯骄起身相迎。君姒说闲来无事过来看看孩子们,一边从口袋里摸了一包糖果给伯骄。见得多了,伯骄也少了几分生疏。接过糖果对君姒道谢,拿着书去一旁看去了。 没有下人来侍候,刘氏自己倒水给君姒。可想而知贺氏对刘氏有多憎恨。 “伯骄年纪如此小,却很懂事。你当娘的功不可没。” “公主过奖了,其实伯骄很顽皮,平时我都管不了。每次只能把他爹搬出来治他。” 君姒含笑,听刘氏说起伯骄顽劣事迹,也掩不住嘴笑得开怀。直到二人聊开来,她才将礼物拿出来。 “公主,您这是?” “只一份心意而已。见你平日里都不怎么打扮,平白浪费了青春。恰好我这款镯子合适你一惯的素雅。是陪嫁品,倒值不得几个钱。你不嫌弃就好。” 刘氏将锦盒打开,眼前出现一个白玉镯子,拿起来细看时发现上面已经起了血丝。这白玉镯已经戴活了,岂不名贵? “公主,我怎么能收你的东西。再说我只是妾,这么贵重的东西不适合戴在我身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便是。” 君姒摇头,说她一个人带着伯骄不容易,虽是个妾,但好歹为孟家生了个儿子,加上这儿子如此聪明,将来必是有用之人。就凭这一点就功不可没。礼物自然该收。 刘氏推却不掉只好收下,君姒直接给她载到手上。然后提议让伯骄安心读书,让刘氏带她去逛逛园子。 刘氏的话不多,都是君姒问了她才回答,不会主动找话题。一来二去君姒也撑不住了,与刘氏之间实在没什么话题。说也巧,贺氏竟然回来了,三人在院中相遇。 贺氏一眼看到刘氏手上的镯子,又看到君姒和刘氏走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镯子是君姒送的。贺氏让奶娘先把孩子带下去,君姒感谢刘氏相陪,说有些事要找贺氏。刘氏这便走了,也避免了贺氏发生不愉快。 即便这样,贺氏心里还是积了气,她不明白君姒为什么要待刘氏那么好,明明一个妾而已,有什么资格戴那么好的镯子。可气归气,面上她却表现得跟没事人一样。 “刚才看到刘氏手上戴了个很别致的镯子,可是公主送的?” 君姒大方承认,并说看刘氏照顾伯骄很辛苦,平时也老闷在家里,趁着来看看伯骄就顺便送了份礼物。 “不是我说你,刘氏只是个妾而已,跟个下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你送她这么好的礼物往后在这府中我可怎么做人,假若多说一句只怕有人说刘氏是你的朋友,有你撑着腰,我倒是不好办了。” “哎哟,是我考虑不周。”君姒主动认错,“给大嫂添麻烦了真不应该。可是礼物已经送出去了我又不好拿回来,这可怎么办?” 一句道歉把贺氏心里对她的隔阂成功消除。 “算了,往后我顶多少管她就是了。反正她有伯骄在,侯爷又宠爱他们母子。估计也轮到我说什么。只要事情不要传出去让人笑话,毕竟刘氏是个来历不明白的人……” “来历不明?”在贺氏住嘴的时候君姒看向她。说实话她心里也是惊了一下。她可记得贺氏以前说过刘氏因为之前在花楼卖艺,只因救了孟继业才被纳为妾。当时还为了纳妾而故意向族人撒谎,说刘氏是个孤女等等。 被抓到破绽,贺氏也急了,考虑了片刻叹了一口气。 “算了,我不妨告诉你吧。不过你得保证千成万不能说出去。否则侯爷是真的不会原谅我。” “侯爷为了保刘氏真的会为难你吗?” 贺氏低叹,回忆起一些往事,照实说了。 “有一次侯爷喝醉去了刘氏房间,我给他送醒酒汤过去就听到他们在吵架,侯爷质问刘氏到底是什么来历,刘氏不肯说,侯爷就说她来历不明。那时候有长达半年的时候没有进刘氏的房。后来还是刘氏主动跟侯爷道歉两人才合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次以后侯爷就对刘氏非常上心,把我跟孩子们都冷落了。” 看到贺氏神色哀伤,君姒有些同情,但盘算的却是另外的一件事。当刘氏找孟继业道歉的时候是否把真实身份说了?孟继业到底知不知道刘氏的来历,他又在替刘氏隐瞒什么?或者说刘氏有没有跟他说真话? “公主,这个事你就当听了个故事,可千万别说出去。我与侯爷这两年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关系,可不能……” “大嫂你就放心吧。我平时又没什么朋友,就是想说也没人不是。安心吧。这也算你的家事,我就当听了就过了。” 两人没聊太久,君姒说出门太久怕将军担心,这便回了将军府。 孟炎成没在府中,她回房后就一个人想心事。想刘氏,想孟继业。听贺氏的意思这二人之间有些秘密不外说,表面上是因为刘氏的身份。可君姒已经怀疑沈秋呤手中的毒是刘氏给的,而且有七层的把握。故此刻连带孟继业也被划为怀疑名单。 “公主,事情想通了吗?”喧诚端来了一碗汤,说是孟炎成出门前交待厨房煲的,给她暖身子驱寒。 喝了大半碗实在喝不下了,她才将贺氏说的那番话告诉喧诚。不过连喧诚也搞不明白孟继业和刘氏之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假如刘氏真的是要杀将军的人,那么她的动机是什么?”喧诚问。 “动机是什么暂时我们都不知道,关键在于孟继业到底知不知道刘氏真实的身份?或者他早已知道那刘氏到底是什么人。只有把这一点弄明白了,我们大概才能知道刘氏杀将将军的动机。” 喧诚只觉得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 君姒揉着头叹息,“我担心的是刘氏很可能骗了孟继业。因为孟继业对夫君那是真真切切的手足情深。而且他也是个聪明人。倘若刘氏的身份对夫君不利,他绝对不允许刘氏做出这种事,也更不能宠着刘氏。” “这个奴婢赞同。如此侯爷应该真的不知道。可这下糟了,除了沈秋呤,到底还有谁会知道刘氏是谁呢?” 君姒愣了一下,想到孟炎成。 “一般来说,敌人应该知道敌人的身份。” 喧诚得此提醒,恍然大悟。 临近傍晚,天色变得阴暗。从过年到现在天气一直不稳定,不是下雨就是下雪。好不容易今天晴了,眼看着又要下雨,人的心情都变得多几分烦闷。 厨房已经备好晚饭,管家知道君姒必等将军回来才会用。也没催,让厨房把菜都暖着。 君姒等了小半个时辰,等来了一场小雨。天快黑了,孟炎成才淋着雨回来。她赶快拿了衣服给他换,深怕他着凉。而孟炎成似乎很满意妻子的反应,任由他侍候。换好衣服便牵着她的手双双对对回到饭桌前。 夫妻俩给彼此挟菜,感情相当好。一旁侍候管家和丫鬟个个忍笑。管家也觉得将军和夫人每天都这样实在对这些单身的丫鬟影响不好,便将丫鬟都叫下去,连晋芳秀桃都没留。只留了喧诚。 饭到尾声,君姒说起几次去侯府都没见到孟继业,随问起孟继业都做些什么生意,成天都在外头忙。 “大哥的生意可多着呢。”孟炎成美滋滋的喝着汤,一边道:“药材,各种名贵皮毛,还有丝绸,茶叶等等,加上我和他手上都有些地也要打理。平时确实是很忙。” 君姒记在心里,面上倒是聊得很随意。 “这么说来,大哥应该认识很多人。” “那是自然。你有什么需要?”孟炎成有半分不爽,那意思……你夫君我也是大人物有事干嘛要找别人? 君姒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样,抿着嘴笑又给他盛了半碗汤。 “上次大嫂送了我几张上等的皮革,我寻思着怎么的也得回礼不是。所以才想问问哪些人手里有好料,我买了给大嫂当回礼。” 孟炎成憨笑,把刚才不爽掩饰过去。当即提供了几个孟继业的生意伙伴。让君姒有需要的话他带她一起去,说不定那些商人见了他卖几分面子,想买什么岂不更简单。 “女人家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吃饱喝足,照例夫妻俩散步消食。外头下雨两人一直沿着走廊一边聊天。孟炎成习惯了似的牵着君姒的手,给他说一些营地里的新鲜事。 远处,喧诚靠在柱子上笑看两人,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人。 “羡慕吧?向往吧?” 喧诚吓了一跳,看是王滔啃着肉干,瞪了一眼不再说话。 王滔顾自没趣,把肉干分一半给喧诚,没想到喧诚接了,啃了一口还点头说好吃,直夸王滔有品。 王滔得意,勇气暴棚。 “小诚诚,你你你……有喜欢的人吗?”说完又泄气似的别过头啃肉干。 他问这话差点没把喧诚咽了,突然觉得手中的肉干没了味道。想退货不过忍了。 “这种问题你问了有什么意思?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跟你有关系?” “当然……有!”王滔脸不红心不跳,摆出一副兄长的姿态。“你说咱俩关系那么好,我关心你的人生大事是正常的,对吧?假如你有的话说出来我可以给你把关,多好是吧?” 喧诚:“……”没事找事,必有小算盘。 其实喧诚也早就感觉到王滔对自己不太对劲。只不过她宁愿是自己多想。王滔是个活跃分子,性格很好。嘴虽然有点滑但本质不坏,而且有责任感。 可唯一遗憾的是,她对王滔的感觉就像此刻王滔摆出来的姿态,——兄长。 “我还小,哪来的心上人。更何况我得侍候公主,心上人什么的那都不是我要考虑的问题。”喧诚借口给公主准备洗澡水先走一步,临走时谢过他送的肉干。 王滔无奈摇头,对自己颇为失望。 次日,雨已经停了,倒是天气比昨日还要冷。孟炎成陪君姒用完早饭,还陪她写了半个时胡的字才去书房办公。 君姒问喧诚怎么没见着沈秋呤,倒是晋芳说沈秋呤吃了早饭就回房去了,还说她这几日老不爱出门,有点儿怪。 本来君姒打算去看看沈秋呤,恰巧刘氏过来,身边也没带着谁。君姒在厅里接待她,把她当好朋友那样对待。 “这几日闲着无事自己做了几块绣帕。绣工不够好,只希望公主能收下。” 君姒摸着绣帕称赞她手巧。以往在宫里见过最好绣娘做的帕子,也没见得比刘氏的好多少。心里高兴就都收了。也没忘记沈秋呤的份。 “喧诚,将秋呤请来,让她挑块自己喜欢的。”说话的时候她余光给了刘氏,然刘氏不为所动。 “公主待人果然好,即便是我这等身份。能结交到公主真是我前世修来的福份。” 君姒看到刘氏手上戴着镯子,说她戴着真好看。 “都是妯娌,以后就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喧诚带着沈秋呤来到厅中,刘氏对她点点示意,她微笑回礼。相对刘氏的淡定冷静她却少了几分。这些君姒都看在眼里。 三条颜色不一的绣帕,君姒让给沈秋呤先挑。沈秋呤一向腆缅,本想推说不拿,但又不好在刘氏面前驳了君姒的面子,便挑了一条。剩下两条君姒让喧诚都收下。 喝了半盏茶,君姒提议到院子里看梅花。点点红梅绽放,寒天不怕风雨,那傲视众生的模样令人精神振奋。而再次看到这红梅树,君姒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时的害怕与恐惧。时间真的冲淡了很多哀伤。 喧诚端来点心茶水,三人坐在一起聊天。一块糕点没点完,秀桃跑来说王滔把小白马牵了过来。君姒笑意化不开,让沈秋呤陪刘氏,她看小白马去了。 君姒这一走沈秋呤身体放松,颤抖的手指绞着手帕,咬着唇都快哭了。 “沈小姐穿这么少,可别冻着了。喝口热茶吧。”刘氏不动声色,与沈秋呤保持着距离。 “刘……姨娘,不用客气。”沈秋呤并不善于伪装。只是因为刘氏不与她相认她自然不敢喊姐姐。满眼噙着泪水低下头。 “听说年前公主和将军给沈小姐挑夫婿,不知道有没有挑中的人选?”刘氏找话题,悄悄拿过沈秋呤的手,在手心里画上一些字符。 “并没有。我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就嫁出去。况且将军将我当成妹妹照顾,我想多留在将军府一些日子报答这份恩情。” “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刘氏面带微笑,提议自己先回去,让沈秋呤转告公主一声。 目送刘氏离开,沈秋呤依依不舍,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下。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回房去了。 后院马厩里,经过几个月的成长,小白马已经长大不少。跟君姒也亲,慢慢的吃着君姒递给它的草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王滔,你说再过多久可以骑?” “那可还要一段日子。这种混血马要比纯种马晚三到五个月才成熟。不过依夫人的体重,估计一岁半就可以骑了。” “那还得等一年呢。”君姒抱怨。 第35节 王滔凑过来,神神秘秘,“木将军手上有两匹马,非常漂亮,夫人不如让将军去牵一匹来。我可跟您说,冬天天晴的时候骑马在大草原上奔跑那才叫个爽。” 君姒笑着点头,——这个可以有。等过几日天晴的时候。 “公主公主。”喧诚走进来看到王滔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君姒捕捉到两人一瞬间的不自在,不多言迎上喧诚。 “如何?” “什么也没有说。您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着走了。” 君姒皱眉,这个刘氏给她机会和沈秋呤见面,但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倒是预想过刘氏不出声,但没想到沈秋呤也能保持镇定。 为了不让王滔起疑,君姒亦发现喧诚不自在就让她下去忙。她喂小白马吃饱后去了书房写字。心里装着太多的疑虑没有人分解,她将一句句忧愁都写到纸上,小半会写了十来张。放下笔细细去读,再一次将脑海中的信息归一分析,却依旧不得结果。 她将写下的信息都撕毁,离开书房刚好看到孟炎成回来。孟炎成笑眯眯迎上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说是西街头最好吃的香芋煎饼。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其实不管是不是天下第一好吃的香芋煎饼,只要是他的心意君姒就非常开心。——谁说第二次下嫁不能得到幸福? 两人闲着无事聊八卦,人物自然是喧诚和那几个男的。 “我倒是发现老木昨日回去之后闷闷不乐的,要么就自然自语说谁家的丫鬟没看好。反正就跟中邪了似的。” “那咱们喧诚可是罪过了。依你看要不要打发喧诚去给他治一治?千万别让人误会你们营地有位疯将军。” “此言有理。不过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营地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就让他疯下去吧,嘿嘿……” …… 院子门口的喧诚,“……”你们就这么幸灾乐祸的揭人家伤疤吗? 心理确实很不高兴的喧诚,因为被无聊的主子拿来开涮。不过心里她又希望听到一些关于木琅的消息。那个怪人……他就是个怪人! 君姒和孟炎成说完木琅又接着说王滔,然后又说陈风扬。像是早知道喧诚在偷听。两人还分析了三个人的情况,最后居然打赌喧诚最终会选择谁。 喧诚听不下去了,揪着小辫子跑掉。 君姒和孟炎成相视而笑。 次日,天气依旧冷得令人不想出门。自冬天开始后孟炎成就不让君姒起太早。这会儿两人都还躲在被子里,管家来敲门,说族长派人来请孟炎成去一趟,说今日要把孟老六手上的生意分给谁打理一事解决。 孟炎成想了想,对君姒道:“你与我同去吧,你去看看小婶。这几日也不知道她恢复了没有。” 虽不知道孟炎成的用意,但君姒不推辞,两人起床换衣。君姒将墨绿色的便装给他穿上,系好腰带,还给他找了件大衣。 孟炎成也是心疼妻子的人,将裘衣拿着,出门时亲手为她披上。然后牵着小手往族长家里走。 身后陈风扬呼呼两声,对王滔挑眉。然王滔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左右看一眼倒是没看到喧诚。 “神经病。”王滔一拳头砸到陈风扬肩膀上,也学得陈风扬那样挑眉。 陈风扬简直哭笑不得。 晋芳突然叹气,冷不丁道:“难怪喧诚姐姐说你们神烦。我也觉得真的神烦!” 王滔:“……”眉毛竖了起来。 陈风扬:“……”小丫头有本事再说一遍? 第52章 争财夺利一场空 族长孟昌武家中,能参加议事的人并不多,除了孟昌武的几个儿子,还有就是孟朝东和当事人孟春海。另外两人自然就是孟炎成和哥哥孟继业。 孟炎成是最后一个到的。看到大家都已经等待多时的样子,他说了句抱歉便走到孟春海身边的空位置坐下,默默的喝了一口茶。 人已到齐,孟昌武站起身望向门外非常哀伤。似乎并没有从失去儿子的悲伤中缓过来。 “今天主要讨论老六的身后事。老六已经入土为安,他手中的生意不能一日无主。因为春海年纪小,对生意上的事没有完全懂。所以,我们今天聚在一起的目的是选出一个人帮助春海,或者是代替春海把生意的重担扛下来。” 孟家老四一向比较活跃,先开了口。“那么爹,到底是找人帮助春海,还是代替春海。这个应该得先确定下来吧?” 孟德财咳了两声,把自己包裹在厚厚的大棉衣里,像是生了病。 孟炎成发现孟家几兄弟最淡定的人是还是老三孟德盛。自他进厅就看到孟德盛手里轻轻磨着两个核桃,一边喝着茶。神情淡淡,大有事不关已的意思。 而对孟德文提出的问题,孟昌武好似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想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不如投票决定吧。赞同帮助春海打理生意的人举个手。不举手的就代表赞同代替春海打理生意。” 此言一出,孟家几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完小眼,又不安发的扫来扫去,都在观察大家怎么选择。相对来说,孟朝东和孟炎成兄弟反而没什么惊讶。 孟春海原本一直低着头,这时抬起头也只是看向孟炎成,别的人好像都不存在一样。 孟炎成对他点点头,给了他勇气面对。 “三哥,你不说句话吗?”孟德文碰碰孟德盛的手臂,满脸期待。可惜孟德盛只瞄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 “都不举手吗?”孟昌武话音刚落,就看到孟炎成兄弟和孟朝东三人同时举手。 三票同意帮助孟春海打理生意。但是也只有三票。在场九人除掉孟春海有八票可以有效果。但现在只有三票。 孟昌武扫过自己家儿子,都没有人举手。 “春海年纪太小,在商场上没有威望,没有经验,很容易被人坑害。与期他让身陷商场不如找个人接了六弟的生意。”孟德盛突然发话。 与此同时,孟德财,孟德寿和孟德文都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孟德盛。这个兄弟一向不管族内的争斗。 “我同意三哥的意见。”孟德文率先做出支持,接着是孟德财和孟德寿。 一连四票马上形成压倒性的局面。孟炎成抿着茶不为所动,孟继业也面色淡淡,好像你们爱怎样就怎样。 孟昌武看向孟朝东,眼皮子垂了下去。 “这一票我不投。老六的生意不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最重要的是春海同意。” 孟继业点点头,插话道:“大爷爷说得对。春海,现在你几个伯伯都觉得选个人代替你打理你爹的生意,你同意吗?” 孟德财瞄向孟继业,眼里有恨意。包括孟德寿。 只有孟朝东一直不说话,保持着他的懦弱。 孟春海看了一眼爷爷,目光转向孟炎成,在他的心中对爷爷是尊敬,而对孟炎成才是至始至终的信任。 “二哥,身为军人你在我的心中一直是最公正的人,我娘闹的事是你一肩帮我挑了。所以这个决定你替我做吧。” 孟炎成倒是没有想到,春海年纪虽小却敢在众前辈面前把决定交给旁亲。 正如孟炎成诧异,在坐的人也都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特别是孟德文,脸都黑了,目光瞪着孟春海,那意思……小兔崽子,你爹白养你了竟然把决定权交给旁亲。 …… 此时的孟德福家中,异常冷清。进屋的时候,君姒把披风脱了交给晋芳,厅中一个人也没有。 君姒让王滔在厅里等着,她与晋芳进了内屋,看到季氏的女儿春梅捧了一碗药从里边院子进来。 “二嫂。”孟春梅喊了一声,站在原地不动,只不过一瞬间眼眶都红了。 “怎么了这是?”君姒走过去,看着她噙满泪水的双眼,心疼的极了。 孟春梅摇摇头,眼泪也跟着大颗大颗往下流,委屈道:“婶婶们都说我们家不吉利。” 一句话令君姒感到心寒,想着往日这家中的风光,那些女人们几乎每日必来此报道。而今孟老六前脚走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就成了这般冷清。 “没事了,她们不来不是还有二嫂吗。别哭了,跟我说说你娘的情况。” 原来季氏自公堂回来后就病了,又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这几日基本上都是卧床不起。家中三兄妹着急去找人帮忙,可是大过年的那些伯伯婶婶都推说有事要忙,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帮着照顾。 三兄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倒是大哥孟春海默默的承担一切,请大夫,抓药熬药,三兄妹一起照顾母亲。 季氏躺在床上,冷风吹开窗子灌进来,就见孟春梅赶紧将窗子关上,才将药端到床边。 “娘,起来喝药了。” 小手端着药碗不稳,晃出去不少。君姒走过去帮忙。恰好季氏睁开双眼。 “小婶,先把药喝了再睡吧。别让孩子们担心。” 季氏却是看着君姒愣了好久,清瘦的脸上扯出一个笑但是却比哭更加悲伤。 “依旧不是二嫂,不是方氏,不是陈氏,也不是四嫂……” 孟春梅不知道她娘的意思,抬头看君姒。君姒让她带晋芳去厨房,给她娘煮点吃的端过来。 房间里就剩下君姒和季氏,季氏坐在床头抹着眼泪自嘲,抑制不住内心里的悲伤。 等她平静一点君姒把药给她,“今时已不同往日,你要做的是好起来,保护和照顾好你的孩子们。”没有煽情的安慰话,她知道季氏不须要。 季氏长长叹气,看着君姒道:“你真的让我很意外。不计较我出千,不计较这家中的冷清。” “这有关系吗?”君姒笑笑,并不在意。“我不需要跟你算什么帐,这些日子你的所看所感,再到所想就是你对自己最好的解释。人都是在经历中成长。你刚才说那句话就足以证明你看透了世事,也懂得了自己该怎么做。这就够了。” 作为一个风光了十几的女人,突然遭遇厄运失去光环。这种打击确实令季氏醒悟。看着君姒,她也在想她那么高贵,是怎么样做到与平民为乐的? “今天天气不错,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季氏没说什么,任由君姒扶着去了院子,清晨的空气,雨后的清晰,就像让她又活了一回。而这一次活过来,都是因为君姒。 “她二嫂,今儿一早族长叫走了春海,说是要处理德福的生意。这事你怎么看?” 君姒扶她坐下,将自己的暖手套给了她。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不过我看族长很正真,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到让人人的信服。你放心养病吧,别想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季氏却是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并没有说什么。 君姒也不说话,两人沉默着,直到季氏又是长叹一声。 “事已致此,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我相信春海。”季氏的眼中终于亮起了一丝光芒,“早上出门的时候春海跟我说,他说这个世界上他只相信一个人。” …… 厅中,阵炎成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春海,相信爷爷!” 孟春海点头,这算是给了族长答案。那边孟德财几兄弟收回目光同时松了一口气。 孟昌武拍案,第一个问题算是解决。孟春海同意选个人全盘接手老六孟德福的生意,待孟春海成年以后再慢慢交回。 “现在是第二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由谁来接手老六的生意最适合。”孟昌武凛冽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垂下眼皮。 场中无人说话,一直活跃的孟德文也沉默下去。孟炎成发现他看了一眼二叔孟朝东。不过孟朝东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就好像他只是来参加旁听,最终结果是什么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第36节 片刻的,孟昌武放下茶杯走到门边看外面的天空,“老六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找一个能够担得起重任的人,不仅要扛得起生意,还要能照顾上他的妻儿四人。所以这个人选必须慎重。” 身后依旧是一片安静,谁都知道这个人选有多重要。 孟昌武转身扫过众人,“老大德财不作为参选人。炎成是朝廷命官不能从商,也排除在外。侯选人是德寿,德盛,德文,朝东,和继业五人。在场九人,春海不用投票。另外八人每人手上有一票,投给认为最适合的人选。” 孟昌武回到位置上,默默转动着拐仗,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这个方法你们有意见吗?” 孟德财略为不服,但自己身体不好生意的事都是儿子忙,他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另外几人大眼瞪小眼也没谁发言。 “我……我说一句。”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说话的是一直不作声的孟朝东。看他那样子说话都结巴,看得出来心里怯得很。 族长瞪了一眼众人,让孟朝东说话。 孟朝东捏着手掌里都全是冷汗。很紧张的样子。 “我的生意跟老六的不太同,我觉得……要不我还是退出吧。不过春海你放心,我保证以后在生意上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帮,绝不说半个不字。” 孟炎成端着茶杯看向自家大哥,大哥也正好看过来,兄弟俩给了个眼神。由孟继业开口。 “二叔您不用退出。您的为人所有人都知道。要说诚实守信您要说第二谁敢说第一。业内您的好口啤可是有目共睹的。反正我们选择也是给春海提供一个我们认为最合适的人选,最后是否同意也是春海说了算。” “这……”孟朝东坐如针毡似的挪动两下。 “朝东你不用多想。反正选谁都还没有定。我刚才说的不记名投票如果你们不反对,那就开始吧。” “等一等。”孟德文突然叫停。“爹,如果有人弃权怎么办?” 孟昌武想了想,加了一条,“如果有三人同时弃权,则投票结果无效果。最终结果由春海自己决定。” 孟昌武朝外头喊了一声,小厮得了吩咐去拿纸笔。趁着这空档孟昌武解释,说因为五个侯选人虽然生意有大有小,但为了公平所以不管谁的生意大谁的生意小都有资格参加侯选。至于能不能选上得看大家。 “大爷爷,这个方法很好。”孟炎成接过话。“五个侯选人为人都不错,相信不论是谁接了六伯的生意都会尽心尽力做好。我觉得这一点我们都不用怀疑。” 孟春海咽了咽口水,想到自己要做最后的决定也有点不自在。在坐的全是长辈,他爹生前得爷爷疼爱,也因为生意做得好得到大家的奉承。但他也知道,爹这一走身后这块肥肉想要看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小厮拿来纸笔,每人分了一份,也就是将谁的名字写下,就等于票投给了谁。这个看起来很公平,即使到最后想接手的人没成功,也没法找人出气。 孟德财扫过自己家弟弟一眼,像是给了提示。对面孟炎成已经刷刷刷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然后吹干墨迹折好,装进一个信封内。 再看孟继业也完成了,接着是孟朝东。 “春海,你收一收。”孟昌武发话。 投票的八人。孟春海将每个人信封收了回来。又听爷爷说将顺序打乱,他照做了。 “行了。票已经投完了。在揭晓答案之前我先说一句。不论选择的人是谁,另外的人都不得有异意。还有就是春海。我们给你选出的人我相信他是优秀的,所以你的选择也要慎重。” “是的,爷爷。” “好,话说完了。炎成,你跟春海揭晓答案吧。” 孟炎成应了声是,拿起纸笔做记录,让孟春海一个一个的拆。只消片刻时间,他的手上已经有了答案。 孟春海盯着他手中的纸,默默的抬头看他,欲言又止。 …… 院子里,晋芳和春梅端来了一碗面。春梅说她娘喜欢吃豆酱,晋芳特意弄了一碟。 自病后都是孩子们做的饭,不是饭没熟就是菜没盐,已经好久没有吃到好吃的东西。这碗面着实令季氏感动。 “娘,刚刚晋芳姐姐已经教我怎么煮面了,下次娘想吃的时候我一定会做。” 季氏忍着泪摸着女儿的头,让她下去带弟弟,显然已经很欣慰了。 “六夫人,您快吃吧。别凉了就不好吃了。”晋芳在一旁侍候着。 经过君姒的一翻开导,季氏已经想通了,所以人也精神了不少。一大碗面吃了干净。感谢君姒和晋芳的帮忙。 晋芳收了碗下去,就见脸色凝重的孟春海回来,见到君姒陪着他娘而且他娘气色好了很多,脸上的愁云也少了一大半。 “春海,你怎么了?” 孟春海咬着唇看着他娘,“娘,我想自己做一个决定。可以吗?” 季氏吃惊,连君姒也感到意外。 “人选的事,爷爷说最后由我做决定。娘,我可以吗?” 这一次季氏却是看向君姒,“好。” 孟春海临走时对君姒表示感谢,说她是除了二嫂子和常慧嫂之外唯一来看他娘的人。 一路跑回到族长家里,孟春海站在门口喘息着看众人。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至亲,他也知道所有人的希望都在自己身上。 “春海,做决定吧。”孟昌武低着头,一副答案是什么他都接受的样子。 孟朝东一如既往的呆在自己的世界里。 孟德财着身边的孟德寿,只见孟德寿轻轻点了点头。 孟德盛干脆闭上眼睛转动手中的核桃,发出轻轻脆脆的声音。而孟德文则是到处扫一眼。 孟炎成看向自家大哥,发现他只专注于手中的茶水。 “春海,这个结果你来说吧。”孟炎成提醒他该做决定了。其实他刚才去了哪里他并不知道,当然另外的人也不知道。 孟春海将每一张纸拿起来,抽出三张空白的给大家看。 “爷爷说过,投票超过三张弃权则表示此轮投票无效。” 众人盯着他手中三张空白的纸,好些个激动的人腾腾腾站起来不可置信。连孟德盛都无法再淡定下去。 孟德文:“这怎么可能?” 孟德寿:“竟然真的有人弃权?” 孟朝东:“……”虽然也很震惊,但依旧懦懦的缩在自己位置上。 孟继业扫过孟家几兄弟,皱眉看向族长。 “好啦,都别争啦!”孟昌武站起来,目光没看众人一眼。“投票作废。春海,为了不引起无必要的争斗,刚才说的五个人中只有一个可以成为代替你爹经营生意的人。在场的你觉得谁最做到公平,公正,你就选谁吧。选定之后,任何人都不能有异意。” 孟炎成将写了名字的五张纸撕成了碎片,连同信封一起交给小厮带走。 “既然结果是这样的,那么春海,替你爹选个人吧。”孟炎成拍了拍孟春海的肩膀,后面这句话只对他说。“不论你选谁,二哥都支持你。” 最后的决定落在孟春海身上。眼前的伯伯们都是满眼期待,谁都想分得这一块肥肉的利润。可这也为难他了。 二伯,三伯,四伯,他爹的亲兄弟。可是自他爹走后谁来问侯过一句?他想起那日公常审问结束,几个伯伯愤然离去,照顾他们孤儿寡母的却是旁亲二叔父子。这几日母亲一病不起,来看望的不是那些平日里奉承的牌友,而是一向被人看不起的二婶子和包常慧婆媳。 大难临头,鸟雀各自飞。他虽十六岁,读的圣贤书,但也早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依靠。 “春海,别犹豫了!”孟昌武再次催促。 孟春海看向二哥孟炎成,见他对自己点点头后,他更加有了勇气,直接走到孟朝东面前跪了下去。 砰—— 孟朝东吓得手中的杯子砸到了地上,腾一下跳起来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春春春……海。你你你……” 在孟德财,孟德寿,孟德盛以及孟德文的眼里,结结巴巴窝窝囊囊的孟朝东,此刻就是个极度讽刺的笑话。 “二叔,请您答应替我爹接手生意吧!” 孟炎成看向大哥,同时亦收到孟继业不可置信的目光,兄弟俩确实都没有想到孟春海会选择在家族中最不起眼的二叔孟朝东。 这一幕太过戏剧化,连孟昌武都不可思议。可之前话已经放了,无论孟春海选择谁,其他人都不能有意见。 “这这这……他爷爷,这事我没法答应呀。我的生意跟老六不挂勾,我没法胜任。” 孟昌武不悦,“可是春海确实选择了你。难道你忍心拒绝孩子?” 孟朝东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了。先将孟春海扶了起来,还是决定跟孩子好好说说。 “春海啊,其实你几们伯伯的生意做得都很好。特别是你三伯。所以这事你真的要慎重考虑。说实话,二叔我在生意上就是打混的,我也没什么大追求,就是自家日子能过得下去我就心满意足的那种。你爹生意实在是太大,二叔真的做不了。” “二叔,我爹已经不在了。他有大追求可是他已经不在了。我现在做的决定就跟您的想法是一样的。”孟春海满含眼泪目光放在几个伯伯身上。“我想要的就是在我娘病的时候能有个真正关心她的人来陪她说说话。经过这几天的事情,我也想通了。大富大贵有什么用,还不如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就像二叔家一样,团结,互爱,和相互信任。” 听得懂这些话的孟家几兄弟都默默的低下头,这几句话就像一个又一个巴掌打到他们脸上,甚至连族长都久久不语。 “可是春海,二叔真的没有信心。这万一要是生意搞砸了我怎么跟你天上的爹交待?” “只要二叔尽了力,就是全砸了也没有关系。” “孟春海,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你对得起你爹吗?”冲动分子孟德文怒了。 “我也不服。老六的生意怎么能给外人。”孟德财也站出来。 孟德寿:“我也不同意。要我说最适合的人选只有老三德盛。” 孟春海不禁皱眉,这样的局面他想过,却没想过要怎么反驳。总不能明着说不信任他们吧。随即,他如同每一次一样看向孟炎成。 “没事。二哥说过,你做任何决定我都支持你。” 孟德财几兄弟还在叫嚷嚷,弄得孟昌武也怒了,拍案而起。 “闭上你们的嘴。在这里都是孟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外人。”他这一吼,几个儿子终于敢怒不再敢言。他走到孟朝东身边,对哥哥的这个儿子掩饰不了嫌弃。 “族长,我……” “接,还是不接?” 第53章 错良机引祸上身 原本最有望接手孟德福生意的是孟德盛,可最后绕到了孟朝东身上。一向不出头的孟朝东该如何对付这对他来说的所谓烫手山芋? 孟德财,孟德寿,孟德文三兄弟如狼似虎,孟德盛虽然冷淡但握紧的拳头足以证明他的愤怒。而族长……孟朝东都不敢再去看一眼。 只有孟炎成和孟继业保持平静。人人都说他们的二叔是软蛋子,但在他们兄弟的眼中,这个不出头不惹事,默默付出的二叔才是最有担当,最有情谊的男人。 孟春海虽然年轻,但选择二叔是有道理的。 看着眼巴巴的孩子,孟朝东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理拒绝。孩子选择自己,他相信是因为孩子对自己信任。 第37节 “春海,二叔答应你了。二叔跟你保证,哪怕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不会让你爹的生意出错。” 同时,孟德盛盛怒匆匆离去。跟着出去的还有其他三个兄弟,临走时留给孟春海的只有白眼。 世态炎凉,孟春海恐怕早就知道。 孟昌武做最后的总结,警告孟朝东不得私吞将孟德福的生意钱,只有每年年底分红的时候可以拿走全年利润的两层做为回报。其余的要一分不落的给回孟家。除此之外,平时务必照顾周全季氏和三个孩子。 老实巴交的孟朝东一一应承,弯着腰站在孟昌武面前头也没敢抬过。 送走孟昌武,孟朝东抬起来头时已经是一头的冷汗。 “二叔,您会不会怪我?”孟春海也知道,从今天开始二叔将会成为几个伯伯的眼中刺。 孟朝东果然很有责任感,拍着春海的肩膀,“孩子,二叔怪你干嘛。帮你做什么事都是二叔应该的。只是二叔能力有限,只怕当不了这个前台老板。” “二叔不用这样的想。您的生意经还是很不错的,这些年我可是没少学。”孟继业似乎是最轻松的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压根没想过接孟老六的生意。 “大哥说得对,二叔,以后春海一家您就多顾着点。春海还小,您好好教着就是。兴许过两年月春海长大了你就可以卸下这担子交给他自己。” 孟朝东叹息一声也算是认了,“你们俩放心吧。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不负责任。春海,二叔一定用心教你。” “那就好。行了,我得先走一步,那几块地要重新分租出去。我得忙去了。”孟继业笑着走了。 孟炎成倒是没有先走,与孟朝东去了孟春海家里。孟朝东接了孟德福的生意自然要去跟季氏说一声,而孟炎成则是去接君姒。 季氏和君姒看到跟回来的是孟朝东,都有些不敢相信。君姒看向孟炎成,见他点点头才释然。虽然她不知道过程是怎样的激烈又怎样逆转。但是她跟孟炎成一样相信二叔。 目光转向孟春海,她对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越来越喜欢。 孟炎成接了君姒就先走一步,生意上的事他们夫妻不参和。出了门君姒就忍不住询问情况,然而孟炎成却是给了他一个神秘的笑容。 “还有闲情跟我卖关子,看来你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孟炎成扬扬眉,——你竟然猜到了! 君姒白他一眼,挠了挠他的手背,但真的跟他一样很满意这个结果。 “其实春海选择谁我都会支持。不过他选择了二叔我会更高兴。这个孩子与那个几伯伯不一样,他的眼光和他的勇气,像我!” 身后陈飞扬和王滔各自噗了一声,赶紧捂住嘴巴。——将军自夸越来越有内涵了是怎么回事? 君姒和孟炎成回到将军府时已过了午饭时间,二人如饿狼扑食却依旧卿卿我我羡煞旁人。管家将瞪圆了瞪的丫鬟叫出去,自己低头在旁候着。用完饭君姒才发现少了喧诚。问起管家说喧诚上许大夫那儿换药去了。 “对了,秋吟呢?”孟炎成问道。 “沈小姐用过饭后回房休息去了。” 饭后,孟炎成陪君姒散了会步,也将上午在族长家商议的经过说了一遍,之后便去了营地。 虽然最终二叔成了那个人让君姒很吃惊,但她已经接受了这是事实。只是有一点奇怪,为什么会有三个人弃权,又是谁弃权了?这看似一场公平的竞选,背后真的没有问题吗? 若说有问题她又没觉得哪里有漏洞,孟炎成也说二叔一直在推却,但也没有人劝他说话。要说支持二叔的人也只有孟炎成和大哥孟继业。这两人…… 孟继业? 他一定知道刘氏的真正身份。 想到这一层,君姒又闹不明白了,这跟选人替孟德福打理生意表面上完全没有冲突。所以是不是可以排除二叔确实不想掺合孟德福的生意,而孟继业也无意于谁能接手生意? 搞到最后,这所有的事情分析下来好像都有了联系一样。但明明就是挨不着边儿的两件事情。君姒实在搞不懂问题的联系点在哪里。 “头疼!真是头疼!” “公主,您是不是生病了?”喧诚进了房间,小脸紧张到差点大叫管家请大夫。 君姒摆摆手,“想些事情烦恼而已。不必担心。”随问起喧诚沈秋呤这两日是否有什么不同,喧诚摇头说无异样。 小猫死了好几日,沈秋呤试毒结果已经出来,为什么不下手?是真的不忍心吗? 秀桃端了碗汤进门,说将军吩咐过的每日都煲一份进补的汤药给君姒驱寒。君姒也习惯了把汤喝完。 还过空碗时,君姒突然发现秀桃手上戴了一串手链,看着不名贵但是相当别致。 “秀桃,谁送的?” 秀桃抬起手给他们看,“沈小姐送的。” “她为什么送你?”喧诚不解。 “很正常啊,每年过年的时候沈小姐都会送一些小东西给我们。虽然都不是名贵的首饰,但是也是她的一片心意。” 君姒和喧诚相视无语。 “咦,喧诚姐姐你不知道吗,早上你前脚出门,沈小姐就跟后出去了。你们没碰到?” 呃…… 这才是重点! “她早上出门了?”君姒和喧诚齐声问,吓得秀桃后退几步汤碗差点掉地上去。 秀桃点头,见君姒对她摆摆手便走了。走到门外长长吐出一口气,摇摇头不知道主子和喧诚姐姐怎么了。 喧诚低下头承认错误,说自己真不应该在那个时候出门,错过了沈秋呤的事。君姒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虽然失去机会很可惜。 “公主,您说沈小姐出门会不会去见了谁?” 君姒皱眉,“不好猜。不过昨天刘氏过来跟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她也很少出门。总不是出趟门就专程为了买礼物?” “她在哪里买的首饰应该能查得到,要不要奴婢去查一查?” “不用了。她一向低调估计很多人不认识她。再说这样反而容易打草惊蛇。不要担心了,先看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既然已经错过了最佳机会,君姒觉得弥补机会是没有必要的。静观其变反而更好。虽然她也很想知道沈秋呤不声不响的出门到底有没有去见过刘氏,或者什么别的人。 在将军府,沈秋呤对下人虽然都不错,但却并没有能交心的人。她好像永远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大家也习惯了不去主动打扰。 房间的门从她回来就一直紧闭,里面沈秋呤在干什么没有人知道。 沈秋呤哽咽一声,手从脸上滑下,脸上呈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多年未见,她满以为自己再次获得了亲情,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自己没有完成姐姐交待的任务,得到的是她愤怒的这一个巴掌。 “乌格哆丽,你不听王室命令,还有什么资格做乌格王室的人?” 她无法忘记,姐姐一见面就指着自己的鼻子怒言相向,接着的就是狠狠的巴掌打下来。她当时就被打懵了。不明白亲情真的比不上仇恨吗?三十年前的事了,又真的能让人把恨遗传至今吗? 是的,她确实没有听从命令把剧毒给孟炎成服下。她不想把两国的恩怨放在心里。她只想简简单单的做一个女人,找到姐姐,再跟姐姐一起回家。 这四年中,孟炎成照顾自己,关心自己。当做亲妹妹般待,她怎么忍心下手?他虽然身为大军统帅,但三十年前的事他又没有参与,为什么要先杀掉他? “我做不到!做不到!”更重要的是在她的心里孟炎成是她唯一寄托了感情的男人。虽然她知道跟他不可能有结果,但爱情就是这样,一旦爱了就会倾尽所有。 姐姐的逼迫,恩人的关怀,她没有办法权衡出轻重。也罢,失望的亲情,得不到的情人,自己一无所有。希望遥遥无期,生存又有何意义? 她狠狠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拉开抽屉时在心里做了最后的决定。——姐姐给的那瓶□□,不正好可以留给自己结束这一切的痛苦吗? 然而,在角落里却没有那个黑色的瓶子! “怎么会不见了?不可能。”沈秋呤抹着眼泪翻找,可几个抽屉全找了就是没有找到那瓶□□。 她不相信,以为自己放别的地方去了于是努力的想,甚至连衣柜都找遍了,可最后依旧没有找到。 毒,药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 沈秋呤坐到地上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小脸煞白,有气无力。因为试过毒,她知道剧毒的厉害,若是落到别人手里一定会闹出人命。首先,他最担心的人是孟炎成。 只不过现在自己担心也没有用了,自己的身份,姐姐的警告,望苍国与大历国的仇恨……她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整一个下午,君姒都没有发现沈秋呤,问了晋芳秀桃说她回来后一直没有出门。这让君姒有些担心。带着喧诚去了她的院子。 敲开门时看到沈秋呤屋子很乱,她也没有让君姒进门,低着头强装笑脸。 “没想到公主会过来,我这屋子乱着呢?” 君姒看向门内,果然地上什么都有,首饰,被子,衣服,还有做了一半的针线活儿。 “沈小姐,让奴婢来帮您收拾吧。”喧诚机灵着呢,也不等沈秋呤同意直接进门了,手脚可利索了。 君姒也跟后进去,问她怎么会搞成这样。她只能解释说有一只老鼠出没,她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老鼠哪儿去了。 君姒也动手帮她收拾,她却是一直低着头说些感谢的话,君姒余光瞄了好几眼才看到她的半边脸有些红肿。这一发现也让她肯定了一件事。先不管她去见了谁,总之她没有完成任务被降罪了。而且扇巴掌可以证明两人关系很好。若不然怕是直接给她一刀要了她的命。 收拾完东西后君姒并没有多留,只是喊她稍后晚饭一起吃。毫无疑问沈秋呤拒绝了。看得出来沈秋呤很慌乱,她也不多说什么与喧诚离开院落子。 沈秋呤的反应很反常,喧诚也早就看出来了。要不然不会主动帮她收拾东西。 “如果奴婢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在找什么东西。” “确实像。不过她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着急?”君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想起一事,问喧诚当初偷了药以后是否将瓶子还回去。喧诚对天发誓空瓶子装了些茶叶水完完整整的还回原处。 “那她到底在找什么?不会是还有别的毒,药吧?”君姒看向喧诚,发现她顾自想心事,碰了碰她的手。“想什么呢那么入迷?” 喧诚皱紧眉头,“公主,说了您可能不信。前几日您让奴婢送虎骨给木将军时,奴婢在她的营帐内好像看到过沈小姐装毒,药的瓶子。” “你说什么?” 喧诚再次肯定,“确实看到一个跟沈小姐的毒,药瓶子相似,黑色的,上面印有红梅图案。但是不能肯定是否是同一个。” 听到这个消息,君姒也震惊了。虽然不能确定木琅营帐内的瓶子是否是沈秋呤的。但至少可以怀疑三分沈秋呤丢的东西正是药瓶。可是毒,药的瓶子一直都藏在沈秋呤的抽屉里,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跑到军营里去? “公主,刚才奴婢特意看了一眼先前沈小姐放置毒,药的抽屉,确实没了。” 君姒沉默后久久不语,想着这些事情的关联,却是找不到一个突破口。不过却想起几前日木琅也非要虎骨的事。孟贵说过虎骨价值不匪也完全是因为得遇到用得上的人。而且虎骨并非普通的药。 “公主,会不会是我们查沈小姐的事被他们知道了,所以派木琅想将最后的虎骨买掉。让我们制不出解药?” “所以你怀疑木琅是敌人?” 喧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那个啰嗦的愣头青…… 君姒摇头不敢确定,“我听夫君说过木琅的事,看得出来木琅是他信任的人。我相信夫君的眼光。所以木琅可以暂时放在我们这一边。其实我最怀疑的人是孟继业。” “您的意思是木将军没有问题?可是药瓶怎么解释?相同而已?” 君姒扶额,“也许确实是相同而已。” 喧诚赞同,说今后会多注意沈秋呤的去处,最好能跟踪她查到她到底跟谁见面。 临近傍晚,晚饭已经备好,君姒照例等孟炎成回来一起。习惯了这一世的甜蜜她也渐渐期待他们能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孟炎成回到府邸,发现管家刘叔在门口侯着。见刘叔神色微异,他走上去将披风交给刘叔,两人一直沉默。直到进了厅中。 “将军。今儿下午到的。” 刘叔将一封塞到孟炎成手中,接着说夫人等他多时,是否现在开饭。他将信收好让刘叔直接上菜。 第38节 君姒记得王滔说过木琅手上有两匹好马,每每忆起秋时草原打猎的情景就忍不住想再来一次。而且王滔说冬天策马草原也是一件爽事。为了能再骑马奔腾一次,她一连给孟炎成挟了几块鱼肉,还细心的挑了刺儿。 孟炎成笑看她,比平日侍候得周到,必有小心事。 “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君姒尴尬的收筷子,鼓起勇气道:“听说木将军有几匹好马。那个……你什么有空我们去草原上骑马吧?” 孟炎成愣了愣,难得看到她有玩的兴致。他也不想她整日都闷在这府中。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不是问题。” “真是太好了。我提议等天气好了,你叫上木琅也一起去吧,咱把喧诚也带去。” “只要你喜欢,什么都不是问题。” 君姒得寸进尺,“不要咱们把秋呤妹妹也带去。她平时少出门,出去散散心也好。” 孟炎成想了想依旧微笑,“只要你喜欢,什么都不是问题。” 一旁刘叔和下人看着这场面那个一个甜,腻死了腻死了,于是招呼下人集体到外面等着去。这回连喧诚都不留,说是会被将军夫人带坏。 饭后散完步,孟炎成让喧诚晋芳秀桃侍候君姒洗澡,他独自去书房上到二楼。点燃灯芯光明照亮周围。他将怀中的信取出来,信封上赫然写着君姒亲启四个绢秀的字。 这是君姒嫁到寒城以后收到第二封同一个人寄来的信。 将信打开,与第一次字迹一模一样,果然是同出一人之手,——太子妃。他迅速将信看完,眉头皱得很紧脸色也略为阴沉。将信放下后陷入沉思。 该来的终来还是来了! 吱呀—— 窗子传来响动,孟炎成锐利的目光扫过去,只见暗中一个人影从窗子跳进来。 “要死了要死了,每次来你家都要爬窗。要是让人看到肯定以为我跟你有一腿。” 孟炎成放松警惕扶额,“每次见面的台词你能换一下吗?别什么都是要死不死的。” 来人走近,光明照在一身蓝衣的男人身上,居然是木琅。他四下寻找,立马抱怨孟炎成连杯茶水都没有。 孟炎成看他折腾直到消停下来,才问他大晚上的来干嘛。然而木琅却么给他一句能把他噎死的话。 “你老婆好像有问题!” 没听到孟炎成说话,木琅抬头看吓得直接摔到地上,然后揉着屁股抱怨,说孟炎成有病。 “你混蛋,敢说我老婆有问题,找抽吧你!”一本书砸到木琅头上,孟炎成都不解气,第二本收扬起来,一看是自己写的珍法赶紧小心放回原处。 “你才混蛋,你全家都……”再次接收到孟炎成威胁的目光,木琅把后面的生生吞下去。“误会,误会……” “把话说清楚。” 木琅跳开离着孟炎成五步远,深怕接下来说什么又要被打一样。 “前两天我跟我说过,我从沈秋呤房里偷出来的药瓶里装的是茶水,当时我就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我亲眼看到她从瓶子里取了药给猫服下。所以毒,药被换成茶水肯定有原因。” 孟炎成白了他一眼,那意思……快点说重点。 木琅嘴角抽抽,“然后又发生了一件比较巧的事情。这种剧毒跟那年害死上百匹马的是同一种。我这次特意研究了解毒的方法,缺一样东西只有孟贵那里有。那天我去找孟贵的时候巧遇公主和她的跟班。孟贵说她也是来要虎骨的。当时我还不敢相信,这虎骨的作用并非普遍,而公主的借口是给孩子去灾。” “居然有这种事?”孟炎成皱眉,“从未听她提起,也没有谁家小孩需要去灾。” “对啊,所以问题来了。你家公主拿虎骨到底要干嘛?” 孟炎摊手,“我哪知道。你知道?” 木琅一拍大腿,“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刚好我要虎骨制解药的时候她也要。所以,你自己想吧。” 孟炎成顺着他的意思想下去,很明显木琅怀疑君姒。 第54章 知妻有秘生怀疑 若是木琅没有说起在孟贵铺子里与君姒巧遇的事,孟炎成还真不会怀疑君姒。她给他的印象总是温婉大度,对生活对自己也是心满意足。所以此刻得知她瞒着自己做了一些事,他意外的同时也不由得会多想。 对她的认知还是不够吗?以现在的目光去看她,恍然觉得她变了。 “喂,想清楚了没有。这天可冷着呢,我还想早点回去暖被窝。”木琅抱着手臂明显不耐烦。 孟炎成瞄向他,“老木,我做个假设。假如阿姒要虎骨真的有目的,那么她会不会像你怀疑她一样,也怀疑你?” 木琅愣了片刻,对孟炎成提出的问题表示赞同。 “我与夫人虽然不熟悉,但看得出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你这个问题问得好。不过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她一定知道毒,药的事。而且只有这样你偷瓶茶叶水才合情合理。” 木琅略不自在,斜着眼瞄孟炎成,由他这句话也想通了一些事。 “我应该早就能想到的,就是不知道她几时开始怀疑我。是从虎骨开始吗?所以后来她才让喧诚给我送虎骨?哎呀想起喧成,这丫头好狠,好厉害,好……” “闭嘴。”孟为成白眼丢给他。“我现在想不通的是阿姒知道毒,药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隐瞒我这背后有什么另外的目的吗?” 木琅摸摸鼻子不回话了,意思是……这是你的家务事了吧,夫妻之间的问题别问我。 孟炎成无奈看他,决定这个问题以后再讨论。眼下还有一件事情得先解决。于是将桌上的信交给木琅。 木琅的表现虽然一直有点二。但是这个有点二的人头脑却比常人灵活得很。看完信马上严肃的望向孟炎成,想到了很多问题。 “你私自扣信,真的不会被夫人怀疑吗?” 咳咳—— 孟炎成转过头,“宫庭争斗我不希望她被牵连。” “所以这些问题你打算替她解决?或者说你会以她的身份参与皇子间的争权夺利?”木琅颇为担心,“你要想好,宫廷斗争没完没了,搞不好那可是诛九族的罪名。老孟,除非你有万全之策。要不然我和兄弟们都不希望你走这一步。” 孟炎成心有安慰,但是也很坚定的告诉木琅 ,这一步他非走不可。他愿意替君姒做这件事,至于后果无所谓。而且他相信自己,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也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每一个人。 “不如你将信给她,看她的反应。这样做至少也能猜到一点她对毒,药的事情是什么个意思?” “不。” 木琅皱紧眉头,“那你要怎么做?太子妃让她用感情来绑住你,让你支持太子。你真的要掺合进去吗?别忘了三皇子……” 孟炎成抬手不让他说下去,目光变得冷淡。“三皇子这边我自己交待。阿姒这边我也决定了。我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依靠,为她做任何事情都是值得的。” 木琅不再劝了,孟炎成的性格军中谁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既然如此,我们几兄弟支持你。不过在军中你要小心些,有些人时时刻刻都盯着你呢。” 孟炎成不以为意,“小罗喽,算了吧!” 木琅好烦,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信了。唉…… 正在他要走之际,孟炎成叫住他,跟他说了君姒的建议,说看上他的两匹马,过两天借来用用。 一次就借走两匹爱马,蠢蛋才答应。木琅咬着牙差点没揍人。 “到时候喧诚也去。” 木琅脸一红不自在了,总觉得将军这个眼神不太对。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发什么呆?就这么说定了。后天吧。到时候我叫王滔去你那把马牵过来。快走快走,我要回去睡觉了。” 孟炎成将木琅往窗外推极为嫌弃之。可怜的木琅在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翻他的窗了。 君姒的书房就在旁边,孟炎成打着灯笼进去摸了君姒平时写的字,然后又回到书房二楼,模仿着字迹给太子妃写了一封回信。 泡着澡的时候孟炎成想起造小人的事情,心情变得很美丽,于是一夜好眠。 次日,天气晴冷。孟炎成厚脸皮赖床不起,君姒催他别让营地的兄弟们笑话。他倒好说干脆上午不去了,省得被笑话。可没想到的是喧诚来敲门说孟春海来了。 君姒亲自侍候他梳洗更衣,他是越来越享受,趁喧诚在收拾床的时候偷亲君姒。其实不止喧诚看到,连进门的晋芳和秀桃也看见了。 ——将军和夫人的日常都是甜蜜影响真的不好! 孟炎成和君姒直接去了餐厅,让晋芳将孟春海领过来,给他备了份碗筷让他一起吃。 孟春海也知道君姒虽贵为公主,但在人前从不摆架子,而且与孟炎成的感情非常好。因为她的随和,他也不用太过拘礼,相处起来反而感觉好很多。 君姒先是问起他娘的身体情况,得知已经好了很多,她和孟炎成也都放心了些。至于生意的事情有二叔代劳他们压根不用操心。 三人吃饱,孟炎成才问他有什么事,孟春海的回答让两人颇为意外。 “春海,你娘现在可都指望你呢。你要是进了军营他们怎么办?生意又怎么办?” 孟炎成同意君姒的思虑,“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娘刚刚失去依靠,对她的打击很大。如果这个时候你要进军营,家中谁来照顾?” 孟春海义正严词,“当年二哥进军营的时候比我还小。而且我已经跟二叔商量过了。二叔支持我。” “可你得跟你娘商量才是。你弟妹幼小,母亲还处在丧夫之痛中。你这个时候……” “夫君。”君姒截断孟炎成的话,也在提醒他别太激动。 孟春海低了头,似乎没想到一直支持自己的二哥会反对自己进军营。他只是想像二哥一样顶天立地,除了保家卫国,也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春海,你觉得你娘会不会同意你去当兵?”君姒好脾气说话,比孟炎成多了几分慈爱。 孟炎成看了她一眼,知她心意。 “若是在以前我娘肯定不会答应。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我相信她会尊重我的选择。” 说这话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是君姒却是非常赞同。季氏也并非过去那个高傲到目中无人的女人。那日她同意孟春海自己决定选谁打理生意,其实就已经证明她把儿子当成了大人,当成了能够担当的男子汉。 “那你说说当兵有什么好?据我所知当兵很辛苦。其实你可以读书,读书为文,照样可以让你有能力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孟炎成拍拍君姒的手,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点头微笑。 当兵有什么好? “我从小文以运礼为榜样,武以二哥为偶像。不过若是让我选择我还是会选择当兵。不论多艰苦我都可以接受。因为我也想像二哥一样顶天立地,心怀天下。二哥二嫂,请你们成全我。” 君姒与孟炎成对视一眼,各自点头。其实孟炎成也不是不筨应,只是担心他选择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可既然他这么坚持,他又怎么忍心将他拒之门外。 “春海,二哥答应你了。不过你得回去跟你娘说。只要你娘同意了你马上就可以去营地报道。” 孟春海的脸色终于阴转晴,笑着感谢二哥二嫂。临走时孟炎成告诉他要从小兵做起,他满不在乎的跑出去跟他娘报告去了。 “年少就是好,可以选择自己想做的事。” 孟炎成皱眉,“这话怎么听着酸溜溜的。难道说你嫁给我后悔了?” 君姒瞧着他一脸的得意相,“你说呢?”临走时告诉他别忘了明天的草原之约。 第39节 孟炎成揉着胸口,——太甜了有点像在做梦! 明天元宵节,刘叔向君姒请示需要准备些什么。君姒也不知道寒城的元宵节有什么习俗。刘叔说了个大概,无非就是一早祭祀,然后晚上吃元宵。 君姒盘算着明天一早祭祀完毕后,可以去草原骑马。晚上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元宵似乎也不错。 把手头上的帐算好了,准备去看看沈秋呤,晋芳来报说许大夫来了给喧诚换药。她知道许大夫自动上门来肯定是有事,便只带了喧诚去见许大夫。 其实喧诚的手伤已经基本好了,不需要再包扎。许大夫此行的目的是将给她送东西。 “夫人,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经做好了。若是发生意外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服下一粒。方能保命。” 君姒看着手里的小瓶子,满意的点头,让喧诚取些银子别让许大夫贴了药材钱,将人送走时还交待他这件事情必须保密。 这下手里有解药,若是沈秋呤再有剧毒也有了准备。不过君姒的目的还是拿到刘氏的证据,断掉根源。 “喧诚,你说木琅有没有制出解药?” “这……奴婢哪儿知道?” 君姒笑而不语,也没告诉喧诚明天去骑马的事。倒是再次看着手里的瓶子想到喧诚说木琅的营帐内有个与装毒,药的瓶子相似。昨日确实已经否定,可这事一直在脑中盘旋,而且没有证据证明木琅与此事无关。无论如何她提醒自己不要大意。明日的骑马会或许能得到一个有用的消息。 之后,她去看了沈秋呤,见她只在房中发呆,两人说了几句话沈秋呤自称不舒服想休息,让她出门散散心她也不愿意。君姒只好让喧诚叫来王滔,三人出门去了。 一路上君姒故意说起喧诚的手伤,王滔已经被拒绝过一次心里有些小受伤,又听君姒说这伤都怪木琅,王滔握起拳头心里就不爽了,——敢伤小诚诚,木头你给我等着。 因为明天是元宵节,街上也非常热闹,各种吃的玩的应有尽有。这样的与民同乐那是在皇宫里根本想像不到的。君姒带着两人吃路边摊,喝凉茶,啃鸡爪。用她的话说终于找到了一丝属于童年的快乐。 “不行,肚子已经撑了,可是为什么这麻花这么好吃呢?”君姒看着手里的一根麻花,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王滔左右手都是君姒一路买的吃食,才发现跟君姒逛街才叫值得。于是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的说好吃就多吃点,前方十丈还有啥啥啥好吃的…… 喧诚踹了他一脚,咬牙道:“公主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杂的东西,要是吃坏了肚子我就活剥了你。” 王滔打着嗝不说话,算是回应了。却更惹得喧诚跳脚。两人跟后斗嘴,突然撞上前方的人,一看公主怎么不走了。两人正奇怪呢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熟悉的人影。 “她怎么出来了?” 君姒让喧诚小声些,三人小心的跟在后头,没走几步三人同时停下脚步。 “奇迹啊,老木怎么出来逛街?” 君姒瞪了王滔一眼,不让他出声。她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更想知道前面的沈秋呤和迎面走来看木琅会不会“认识”。 “夫人,您这是在干嘛?” 喧诚跺他的脚,让他别多问,手里的东西可以随意吃,吃完都没关系。 君姒定定的看着两人越走越近,说实在她自己也很紧张。内心深处她很害怕,害怕他们有关系,因为那将意味着孟炎成的身边有一颗□□。 突然,沈秋呤摔了一跤,恰好与木琅擦肩而过的时候。 一瞬间,君姒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怎么会这样?真的不是巧合吗?” 君姒看了一眼喧诚不让她说下去,毕竟王滔在这里。再看沈秋呤和木琅时木琅已经抱起沈秋呤走了。 明明为木琅找了很多理由,比如孟炎成对他的信任和兄弟情谊。所以这种眼见为实的失望会让她很难过。然而在心里她仍然希望这真的只是巧合。 她也没心情逛街了,带着两人返回,还特意问起王滔木琅和沈秋呤的关系。王滔只知道木琅和阮文天关系很好,所以阮文天收留沈秋呤的时候他俩就认识了。不过木琅一直待在营地里为人也很低调,所以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很一般。 在君姒看来我,他们俩无论如何早就认识了。如果真像自己想的那样木琅或许可以伪装得很好,可沈秋呤不会。这个孤僻的女孩她渴望的是信任的人可以倾听她的心事。分析到最后,他还是选择相信孟炎成。因为他相信木琅。 回到府中时碰到木琅。他说在街上碰到沈小姐摔倒扭伤了脚,他将人送了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君姒一直看他,然而真的在他的眼里发现不到任何撒谎的痕迹。 由此,她暂时排除了对木琅的怀疑。 到目前为止,君姒的怀疑名单中有老实巴交的二叔,有一向护弟弟的孟继业,加上沈秋呤,刘氏。懦弱的二叔能在那么多强者中拿到孟德福生意的接替权,和那三张弃权书真的没有关系吗? 而刘氏和沈秋呤每次见面都伪装得极好,可前世就已经累积下来的怀疑又怎么解释? 君姒觉得自己的调查进步实在太慢了。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她考虑要不要告诉孟炎成自己的发现。毕竟若真是刘氏想杀孟炎成的话,那么足以证明刘氏自己或者她的背后一定是有股大势力在支撑。而这种敌暗我明的杀伤力她承受不起。 天色不早了,孟炎成还在书房里忙。君姒谁也没让陪只身来到书房的院子,可是意外的竟然发现了站在院子里的沈秋呤。 她来干什么? 沈秋呤孤独的站在那儿,身着单簿在寒风中等待,那更像是一种痴心的守侯。不知不觉君姒的心里很酸涩。她深爱一个人故知道爱一个人的辛苦,只是差别是她得到了回报。而沈秋呤只能默默的藏在心里,永远都不能让人知道。 因为沈秋呤的原因,君姒打消了跟孟炎成坦白的念头,也并没有多留。风中,独留沈秋呤付出了却不敢耆望回报的爱意。 而她不知道的是,沈秋呤昨天晚上就已经来这里站着,她的目的也是想跟孟炎成坦白。坦白的告诉他,她是望苍国的公主乌格哆丽,也告诉他有人想要杀他。然而她说不出口,亲情,爱情,她仍在挣扎。之所以来到这里离他那么近,原是想要得到一丝安慰,可其实得到的是心底更深的痛楚。 心里的秘密隐藏了那么多年,她已经累到无力再继续。 夜,透着一股魔性,任由寒风肆虐! 孟氏商行的灯亮着,店里的伙计只剩下孟贵一人,楼上的房间里也亮着灯,里面的人正是在查帐的孟继业。 明日元宵,孟继业提前一天过帐。可他却时不时的抬头看窗外,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 热茶换过一壶,孟继业的帐本已经翻到最后一页,心里正想着是不是先回家,就听楼下传来脚步声。突然,他扬起嘴角笑了。 “爷,人到了。” 孟继业回头看穿着斗笠的男人,马上吩咐孟贵上好茶。尔后让来人上座。 “其实这么晚了,大爷爷您可以不必过来。明日孙儿我亲自过去看您。” 大斗笠取下,眼前之人竟是族长孟昌武。深夜到来,还武装得让人认不出来。他和孟继业到底有什么秘密? “之前的事情总要做一个了结。与其吊在心口上不如早日解决。你也知道,你大爷爷我做事从来不拖三拖四。” 孟昌武垂下眼皮,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前几日更多了。 “好吧,一切都听大爷爷的。”孟继业接过孟贵的茶水,便让孟贵到楼下守着。他顾自泡茶也不急于说什么,在孟昌武面前他一向只扮演好一个外孙的本份。 茶过两杯,孟昌武轻轻吐出一口气,道:“我这么做真的不知道是对是错,继业啊,若是孟族以后有个闪失,你说我如何跟你太爷爷交待。” “大爷爷,您别难过。六伯的事您不也是为了他们几个兄弟好吗?如果他们能够理解您的苦心,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您。” 孟昌武摇着头神情更显凄凉。作为一个父亲,身为一个族长,他的无奈又有多少人知晓? “算了,这些事不提也罢。”孟昌武一扫悲怨。“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完成。现在你二叔朝东已经接了老六的生意,你可要记着对我的承诺,老六的生意要是少了一分我绝不饶你。” 孟继业像是吓倒了,“大爷爷,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看好二叔。六伯的生意若是少了一分您尽管上我这来拿。” “好了。茶也喝了,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谈完。记住,这事永远只能你知我知。” 孟继业再三保证后孟昌武戴上斗笠离开商行。孟贵一直看他消失在黑夜中才返身回到楼上收拾茶具。 孟老六的生意最后到了孟朝东的手上,这事无人不震惊。孟贵自然也想知道。他终究是敌不过好奇心,加上他受孟继业父亲所托照顾这个孩子。于情于理他都想知道事情真相,至少知道侯爷是否安全。 孟继业对孟贵的提问倒没什么奇怪,只是对他笑了笑让他坐到旁边,居然什么都不隐瞒主动说了。 “二叔做了六伯的接班人,确实是大爷爷让我帮的忙。想必贵叔也知道,大伯一向自私,二伯爱财,三伯倒是稳重,可性子太冷太暴。而四伯没什么心眼,但性子不稳。他们四个兄弟不论是谁接了老六的生意,另外的人都不可能妥协。” 孟贵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族长是不希望他们几兄弟为了那点生意闹到自相残杀的地步。所以才让爷帮的忙?” “正是。做这个决定其实大爷爷也很心痛。一来他不希望几个儿子怪他。二来他也不想把这个包袱放到二叔身上,让族里的人把二叔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事先找上我就是希望我能帮助二叔,一来监督二叔,二来有我在几个伯伯就不敢大意。” 可是说到底,孟贵还是有一点不明白。 “爷,可投票的时候明明有三个人弃权,您和族长也不够数呀!难不成……将军也知道这事?” 然而孟继业并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神秘的笑了笑。 第55章 寻机成全有情人 清晨空气很清晰,虽然还是很冷。 君姒醒得早,想着祭祀完毕后就可以去骑马,心情相当好。 祭祀的东西已经备好,孟炎成带着她去祠堂。两人算是来得最早的。因为不是家族祭祀,二人祭拜完亲人则返回。离开祠堂正好看到季氏带着三个孩子,和二叔一家子。两相打过招呼孟炎成牵着君姒的手往城外走。城门口处,木琅,陈风扬等四人带着一支十来人的骑队已经等候多时。 “公主,将军,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喧诚闹不明白。 孟炎成不回答,看向陈风扬和王滔,“你俩打头阵,最好能打到几只野货。” 陈风扬和王滔同时看向喧诚,而后互看一眼,什么也没说策马先走一步。孟炎成目送二人远去,无奈的摇摇头。 君姒告诉喧诚今天要去骑马。这下喧诚懵了,——公主你也不提前说,早知道我不跟来就是。 “老木,喧诚不会骑马,靠你了。”孟炎成很自然的从木琅身边牵走一匹枣红马来到君姒面前,还不舍得给,“要不咱们还是同乘一匹吧?” 君姒都不想理他,夺过马绳自己就能上马,回头扫过众人一眼笑眯眯的打马跑了。 “喂,你慢着点儿。”孟炎成麻溜的上马追了出去。 李明辉碰碰哥哥的手臂,“好像哪里不对劲!” “我也觉得。” 兄弟俩同时看向木琅,又看向喧诚,恍然大悟!然后迅速上马带着骑兵小队跑了。——将军真坏,疯子和王滔估计得记恨上。 眼前十几匹马奔腾而过,喧诚还在抓脑袋,刚才将军说什么…… “老木,喧诚不会骑马,靠你了。”木琅学着孟炎成的语调重复这句话,下一刻他闹明白了。一抬头迎上喧诚瞪大的眼,咦,喧诚你脸怎么红了? “我不要跟你这个话唠学骑马,我要回去。”木琅看似无缺点,可说起话来没完没了这一点喧诚早已领教。 木琅也不知道喧诚为什么讨厌自己,“我说你这个丫头怎么这么没礼貌,你当我爱教还怎么地?”木琅拉仇恨真是不用教。成功把喧诚气回头了。 “你说谁没礼貌呢?我侍候公主近十年,宫庭礼仪,尊卑礼仪,君臣礼仪我什么不知道,你竟然敢……” “说到底就是个下人!”木琅硬生生打断。也同样看到了喧诚立刻涮白的小脸。 下人! 喧诚咬着唇双眼含泪,昂了昂头默默的转身就走。在他说她只是个下人的时候她的尊严已经被他踩在地下,连同心灵深处对他那一份已经萌芽的爱意。 “喧诚,别走啊!将军让我教你骑马呢我要是不完成任务晚上要挨板子的。” 可是任木琅怎么叫喧诚都没有回头,反而越走越快。木琅急了,觉得还是不要得罪喧诚的好。当他大步追上去的拉住喧诚的时候,仿佛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喧诚,你……”他拽她的手用力拉,然而当看到她咬着唇满脸泪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然抽痛。 多年来第一次有这种心痛的感觉! 喧诚愤怒将他推开,看他摔在地上还上前踹了一脚,然后握紧着双拳朝他大吼,“我就是个下人,我不配跟你学骑马。你也不许再靠近我。” 第40节 木琅不了解女人但他并不蠢,这下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说她是下人伤了她的心。他轻轻拍了自己一嘴巴,祸从口出啊还是伤了个女人。 “喧诚,你别跑啊听我解释。”木琅爬起来追赶喧诚,“你要跑倒是回城啊,你往树林跑遇上坏人怎么办?” 喧诚哪顾上理他,一头扎进树林里,一闪没了人影。木琅叨叨两句怪自己嘴臭马不停蹄的追上去。寒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有点疼。 追了片刻,前头传来嗷呜一声。木琅吓得头发毛都竖了起来。 “完蛋,大白天碰到这玩意儿!哎哟喂喧诚丫头。”随手捡了根棍子,木琅加快步子,果然前头喧诚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在她的前面十几步以外,一头棕色野狼正呲着牙准备攻击。 “丫头,别害怕。” 他这一出声反而刺激了那头野狼,野狼侍机出动扑向喧诚。瞪大眼看着飞扑而来面目狰狞的野狼,喧诚挂满泪水的脸上吓得没有一丝血色。最后双眼一闭,等死。 “丫头。”木琅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喧诚往旁边扑倒,手中挥着棍子往野狼的头上打下去。 嗷呜…… 一声惨叫过后,野狼再次冲过来,木琅被喧诚城压在下面情急之下翻滚数下,险险的再次避开野狼。就在野狼再次扑咬的时候,木琅身姿敏捷以半跪的姿势握紧木棍迎击。野狼饿极的样子攻击起来战斗力超强,木琅再厉害一时半会也没法将野狼打败,一狼一人来来回回十几下,木琅小腿被咬了两口挂着血,大口喘气与野狼对峙。 喧诚坐在地上紧张到全身发抖,看着一狼一人。野狼一只眼睛被戳破鲜血淋淋,前腿也受了伤,片刻后气势软了下去。 知道讨不到好处的野狼终于转身跑进林子,不肖一会儿消失不见。 棍子掉到地上,木琅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到喧诚身边。 “没事了。别哭啊!”因为谨记父训二十五岁前不能碰女人,木琅也只是蹲在喧诚身边安慰她。 喧诚不语,忍哭愣愣地看他。这个时候不是害怕,是心疼。只不过木琅这个不懂女人的男人根本分辨别不出来。 “我跟你说,大冬天别没事往林子跑。这种浅林子最容易藏那种饥饿的野兽。你说我刚才要是不追过来,你怕是早进了……” 木琅话没说完身上就挂了个人。喧诚紧紧抱着他脸埋在胸口哭得天昏地暗。从来没被女人抱过的木琅呆呆傻傻的一动不敢动。 “……狼嘴!”他将最后两个字轻轻吐出后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然后全身也暖暖的,心跳加快,灵魂飞升……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整个过程木琅就感觉到自己一直在飘啊飘,心情好好完全忘了刚才跟野狼拼杀的悲惨。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叫什么,只知道这种喜悦是因喧诚而来。 喧诚哭完了干脆直接眼泪鼻滋抹到木琅衣服上,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迎来木琅暖暖的情谊,看到他脸上的笑她迅速脸红的低下头。 “丫头,为什么你抱着我的时候我心跳会加快,感觉整个人飞起来飘啊飘啊飘,好开心!” 喧诚鼓气勇气抬头看他,像是在问……你真的不懂吗?而眼前的木琅依旧保持呆傻模样。喧诚咬着唇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满地的血还是有些后怕。倒是来时的路跑来一匹白马。 “木将军,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她捏着衣角顾自走了,心里的秘密打算一直当成秘密。反正这个蠢呆呆也不会知道。 木琅傻傻的哦了一声早把脚上的伤给忘了,一头扎在蜜罐子拔不出来。喧诚忍不住回头时蠢呆呆还笑呵呵的对他眨眼睛。喧诚咽咽口水感觉事态严重,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让这蠢呆呆回魂。 白马来到喧诚身边蹭蹭她的背,吓得她闪了几步远,白马倒是挺欢实的对着她喯了几口气,心情跟他主人一样都不错。当看到它的蹄子时,喧诚有了主意。捡起地上的树枝等着木琅走近。 “丫头,你好美!” 喧诚咬着下唇羞羞的低下头,树枝对着木琅受伤的脚打过去。 嗷呜—— 林子里回荡着木琅的惨叫,瞪着喧诚痛得说不出话。 喧诚扶额,——这才是正常的木琅。 “丫头你给我等着。喂,你居然敢打我,我可是拼了老命救你,你不该说声谢谢……” 喧诚表示头有点昏,谁来收了这只话唠吧! “你给我闭好嘴。要不是因为你说……因为你这个人渣我至于跑叉路吗?还有,我让你跟了吗?让你跟了吗?我就是喂狼也不想再看到你!” 喧诚停下的时候看到木琅再一次傻呆呆站在那儿,不过不同刚才那么蠢傻,这一次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巴巴地看她。 被喜欢的人说是下人自尊心受伤,喧诚表示自己上次去营地送饺子就是个天大的错误,千不该万不该撞上他,更不应该对他心动。陈风扬,王滔,不都好好的吗,怪自己眼瞎。 “那个……丫头。对不起!”木琅愣是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道歉,忍着脚上的伤来到喧诚身边。至于他爹说的不能碰女人的事……暂时遗忘。 喧诚没说话,昂了昂头收住泪。 “我说话不过脑子,你别生气了好吗?我……我教你骑马吧,算是给你的补偿。等你学会了我挑匹好马送给你,好不好?” 对这种蠢呆呆真是没法再气下去。喧诚不作声默默的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布袋递给他,让他先把伤口包扎。整个过程她一直站在原在看木琅,不由得叹气,——医术高明有什么用,一点男女之情都不懂,蠢呆蠢呆又话唠,一点都没有情调还很无聊……为什么会有这种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 刚才被饿狼袭击,其实喧诚已经没有了骑马的心情。不过因为眼前这只蠢呆呆她还是答应了,嘴上说不是给他面子,而是要去照顾公主。 木琅当然什么也没看出来,包扎好伤口把喧诚扶上马,然后犹豫了片刻才坐到喧诚后面。但是难题又来了,这双手该放哪里? 白马喷了一口气好似在询问背上的人——你俩准备好没有? 喧诚干坐着也不知道怎么办,想起公主上马的时候抓着马绳她也有样学样,只是在她伸手的同时碰到了一只手,然而同一时间两人缩回手。 白马踢了踢脚喷着气不耐烦——你俩真能浪费青春。 木琅因为闪电式的收手整个人往后栽,而喧诚则是往前扑,两个人都要刻意保持一段距离。 喧诚红着脸不敢回头,小声说:“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木琅也不好意思,但是刚才已经伤了喧诚一次,还是不要再有第二次的好。那个爹爹说的不要碰女人这约定还是暂时忘记吧,反正他只是教她骑个马而已。 “你别动。还是我来吧。”他让喧诚踩好马蹬,两手抓着绳子,他自己也握着绳子挨在喧诚的手后面。勒左手表示给马下达左拐的指令,右手则右拐,往前直接驾…… 喧诚心脏砰砰跳,背后好似贴在木琅的胸膛上有他的温度传来,脖子耳朵被一阵阵气旋抚过,越让她心动,整个心思都不在骑马上,时不时的嗯一声其实根本不知道木琅说什么。 “好,都会了我们去追他们吧。驾——” 白马奔跑,喧诚尖叫…… 木琅让她好好感受这种奔驰的感觉,渐渐的喧诚放松心情,听着风刮过耳朵的呼呼声,体验这飞腾的感觉。 而木琅的观注点却只有喧诚,……心跳好快,但是好开心! …… 冬天的草原一片枯黄,寒风潇瑟,但是对策马奔腾的君姒来说却异常兴奋,这样的天气这样的海阔天空,放空心中的一切只要尽情享受这份自由。 孟炎成一直跟着她,心中疑惑,到寒城后她还是第二次骑马,居然这么熟练! 上了小草坡,君姒勒住马绳,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双后拢到嘴边朝某个方向喊话。 “皇姑姑,小姒儿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孟炎成来到她身后笑着看她。想起第一次带她来这个地方,也是让她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对皇姑姑的思念。想起来时间也才过了半年,然而他和她的感情却像是经历了几年那般心心相惜。 等君姒喊累了他跳下马将她一同扶下来,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眺望远方。他握着她的手让手掌心里都属于她一个人,跟心脏的感觉同步。 良久之后,君姒转头看他,微微一笑如同百合花轻轻绽放。 “阿姒,我感觉就像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你那样熟悉。我想大概是我上辈子不懂珍惜吧,所以这辈子我要对你好。好一辈子。” 内心轻轻刺疼,君姒望向前方迎着风,脑海里回忆的是上辈子的事……苦守三年,满腹委屈,等到最后的是寒冬冰河作为归宿。 “或许我们上辈子真的认识吧!”你负于我,这辈子便教你还清情债。便不负我痴心等候。 孟炎成揽过她的肩头,将她的头靠到自己肩膀上,这样的相依相靠才是他最大的幸福。——我只怕这辈子自己做得仍然不够好,教你再次失望! 远处李明智李明辉兄弟带着骑兵停下来,两人互看一眼笑了笑。 身后小兵说:“第一次看到将军柔情的一面,果然与众不同。” 另一小接话:“还以为将军那么严厉的人根本不懂情爱呢。” “那是你们被吓坏了。”李明智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其实咱们将军在夫人面前就是一只小绵羊。” 李明辉碰了碰哥哥的手,“要是这句话让将军知道,你肯定要围着校场跑十圈。哈哈!” “只要你胳膊肘别往外拐。” 回应李明智的是身后的骑兵,“副帅,我们跟你绝对是一家人。” 然后是各种凌乱的大笑声! 远远的传来嗷呜声,天际出现两匹马,正是陈风场和王滔。李明智摸着下巴说他俩肯定打到大家伙,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兴奋。李明辉手都痒了恨不得自己也去打一只大家伙。 一伙人聚到河边,陈风扬和王滔对众人显摆打到的一只大野鹿,李明智兄弟和骑兵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清洗这活自然就交给他们。 “咦,喧诚呢?”王滔看着远处骑马散步归来的将军和夫人,偏偏没有看到喧诚。 陈风扬啧了一声,“木头也没见着。” 随后两人闷闷的对视一眼,各自叹气。就连孟炎成和君姒走近两人都装作没看。 “疯子,你看天边的云形状好丑。” “是啊丑死了。走,我们换个位置看风景去。” 孟炎成瞪着他俩,而君姒则是同情孟炎成。 河边李明智兄弟,“哥,你说他俩是不是都喜欢喧诚?” 李明智,“乖弟弟,你还小,别研究这种事。” 李明辉:“要不哥,你也娶个媳妇吧!” 李明智:“……”绝对不要,——要也得在遇到良人的时候。 小兵们生了几堆火,摆上架子开始烤肉,只一会儿就飘来肉香。孟炎成和君姒也坐在火边开始烧烤。陈风扬和王滔每人拿着一只鹿腿在孟炎成身后犹豫,最终走到李明智兄弟那边去了。 正在肉飘满天的时候,来时的路上飞奔来一匹白马,所有人的目光望过去。 君姒:“进展得不错。” 孟炎成:“木头通风了。” 陈风扬和王滔握起拳头,瞪向孟炎成。 孟炎成缩缩脖子,——好冷。 李明智兄弟以及众小兵,——一边喝酒一边吃肉再一边看戏,人生最美的享受。 白马来到众人跟前抬起前脚兴奋极了,迫不及待的对众人显摆它背上的一对人儿。惹得另一边两匹马躁动。陈风扬和王滔瞪过去,两匹马乖乖低头啃干草。 木琅率先下马,扶喧诚的时候喧诚整个身子往他身上栽,好在大男人身强体壮没一起摔倒。喧诚脸红红的说谢谢,径直走到君姒身边。 木琅抚着胸口让自己不要太激动,跟白马说找它兄弟玩儿去白马就跑向陈风扬的马,结果那几匹马同时转移阵地。 木琅摸摸头,“什么情况?”当他回头准备走向孟炎成时才发现好兄弟们都假装不认识他,再回头看马,——这么应景是什么意思?最后,木琅失落的走到另一边小兵处,夺过某小兵的烤肉开始吃。某小兵突然惊叫,问他腿怎么受伤了。他拉过衣摆盖住都懒得回话。 这边,君姒查察不对劲,同时也发现喧诚衣服脏了几处。 “发生了什么事?” 第41节 喧诚揪着衣服挺委屈的,“回公主话,刚才发生了一点意外,奴婢差点就被饿狼吃了。是木将军救了我。” 惊心动魄的那个过程喧诚就不说了,事情简单描述一遍,君姒和孟炎成挺同情他俩的。孟炎成还把烤好的肉让给她吃,说是压惊。 众人安静的吃烤肉,不知道怎么的隔壁突然起哄,然后陈风扬和王滔一人一边架着手里还抓着一块肉的木琅,不论木琅怎么求饶两人都无动于衷。骑兵跟着过去把三人围在中间。 “哟,这是要比武论英雄?”君姒略激动站起来笑看喧诚。 孟炎成让她淡定,“男人的方式,必经之路。安心。” 他让两人坐下继续吃烤肉,管那边喊破天都无动于衷。反而君姒担心让他阻止算了。喧诚则是尴尬极了,因为听到陈风扬和王滔警告木琅不准接近自己。 想起木琅救她时两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说到底木琅该吃的豆腐都吃了,她的清白什么的都给了木琅。其实最主要的是她只把陈风扬和王滔当朋友。 人群里传来木琅的惨叫,喧诚实在听不下去了扔下烤肉牵了刚才坐的那匹马自己爬上去,然后打马跑了。 “这丫头不会出事吧?” 孟炎成安慰君姒,“这片草原只要不去到深处就是安全的,让她一个人静静吧。是时候做选择了。” 君姒也赞同,陈风扬和王滔的确也很好,但她知道喧诚的心里只把他们当朋友,真正喜欢的是误打误撞认识的木琅。 “喧诚在我身边多年,我也希望她能幸福。木琅虽然现在不太懂感情,但我相信他一定会给喧诚幸福。” “你就这么确定喧诚会选木琅?其实风扬的机会也很大。” 君姒摆摆手,表示拭目以待吧。 那边打完后众人回到火边继续烧烤,草地上木琅爬起来一边嗷嗷叫,发挥话痨的特点把陈风扬和王滔数落一翻,爬起来才发现远去的喧诚,突然住了口望着那一人一马陷入沉思。 众人依旧吃吃喝喝,陈风扬和王滔居然大方的将木琅拉过去喝酒,还说什么兄弟之间不拘小节芸芸…… 君姒扶额,“你这些兄弟性子真古怪。” 孟炎成笑眯眯,“这才是真正的兄弟。” 孟炎成提议大伙来点节目,于是大家开始玩摔跤,还不忘拉将军下水。但是将军一连摔倒了一大片后他们均表示后悔。只有木琅时不时盯着方才喧诚远去的方向皱眉。 “将军,我还是去看看喧诚吧。” 喧诚去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回,孟炎成同意木琅去看看。可是木琅还没上马突然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一声爆炸。众人寻声望去,半空中一朵红色的火花炸开。 “骑兵二营的专属联络信号!”陈风扬一改玩性,立刻皱眉。 “二营的信号怎么会在草原里发射?”有士兵怀疑。 同时,大家的目光全都投向骑兵二营的统帅木琅身上。 而此时,木琅突然脸色惨白。 “糟糕,是喧诚。”顾不上解释木琅翻身上马,留下一句‘我去救人’的话不停的打着马背飞奔。 第56章 元宵遇刺府不宁 策马草原,烧烤吃肉原本是件多么开心的事情,谁知道因为喧诚的离开突然响起骑兵二营的联络响箭。只有在发生紧急情况需要支援时才能发射的响箭,为什么会在草原里响起? 这种响箭木琅身上有。先前教喧诚骑马因为放在怀中咯着喧诚的背,拿出来时喧诚觉得好看替他暂时收着,木琅跟她说了这东西的用处,她万分小心的收在怀中。 木琅知道响箭一定是喧诚放的,想起先前在林子里遇到野狼,他已经顾不上了深怕喧诚又遇到野兽。 孟炎成吩咐王滔带五名骑兵原地保护君姒,也赶紧上马带着陈风扬以及另外的骑近追了上去。 “王滔,能不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君姒着急。 王滔回话:“响箭是二营的没错。照木琅刚才的话应该是他给了喧诚。要是遇上麻烦估计应该草原上饿极了出来觅食的狼。夫人放心吧喧诚有马一定不会有事。” 最选追上去的木琅打马狂奔,心心念念的是喧诚千万别出事。在他身后,孟炎成与陈风扬带着人马也同样极速狂奔。草原上未知的危险到底会是什么? 远方以肉眼能见之处,木琅看到一匹白马向自己的方向跑来,他认出来正是喧诚骑走的那匹。但是却没看到人。本来就紧张的心脏突然暴裂般疼痛,他狠狠拍着马背加快速度。 白马渐渐靠近,木琅发现在白马身后紧紧跟随着另外几匹马,马背上有人。当白马再次靠近一段距离后他终于看到一个人趴在马背上。 同时,一支箭迎面而来。木琅一闪身险险躲过,心叫不好,喧诚肯定出了事。当下顾不上担心拿起挂在马背上的弓箭拉开,对准迎面来人射出去,很快一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孟炎成和陈风扬也发现了追赶白马的那些人的存在,马上吩咐骑兵分开包抄过去,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人。 “喧诚!”白马跑到近前,木琅大叫一边躲冷箭。但是喧诚并没有做出回答甚至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白马嘶叫一声扬起前蹄在主人面前停下,木琅看到喧诚的背后插着一支箭,眉头皱得更紧。同时几名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人也来到近前,抽刀杀向他。 木琅身边没有武器,要是打起来一对四根本不可能占上风,甚至还有可能被杀掉。就在这时孟炎成在身后大叫,让他把喧诚带走,这些人留给他们对付。 收到命令,木琅对着白马狠狠一拍,两匹马奔向来时的路。那四人一见四周包围过来的人想跑,但是明显已经来及。同时,几支简飞过来其中两人中箭,另外两人频频放箭,都被陈风扬挥刀斩断。 孟炎成命令留活口,骑兵换上长刀逼近,四名黑衣人顽强对抗,但是陈风扬何其勇猛,简真无可匹敌。 “风扬,抓活的。”孟炎成喊了一句话回头看喧诚去了。 百丈之外木琅停下把喧诚放下来,此时喧诚双眼紧只留有一口微弱的呼吸。木琅一只手按在喧诚心脏位置发现心跳已经弱了很多,撕开她背后的衣服一看,整只简头没入身体,而且伤口已呈黑色。 “老木,喧诚怎么样?” “剧毒。”木琅抽了一口冷气。 孟炎成看到黑紫色的伤口怔住了,“有没有随身带着解毒的药丸。” 木琅摇头,从孟炎成手中接过小刀小心划开伤口把箭拔了出来。 “这种毒一般的解毒丸起不了作用。我要在半个时辰内赶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木琅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把白马叫过来让其蹲下,将喧诚抱上马随后自己坐到喧诚身后。 孟炎成让他尽一切能力救治喧诚,看着他走远以后他回到陈风扬身边,眼前的情景吓了他一跳。 “不是让你留活口吗?怎么……” 陈风扬无奈摊手,“都自杀了。嘴里含有毒,药咬破咽下去必死。神仙都救不了。” 孟炎成皱眉扫过黑名黑衣人,这时骑兵又扔过来一具,胸口上还插着一支箭,正是被木琅射落马的那人。 “老木这一箭够深。对了将军,喧诚怎么样了?”陈风扬问孟炎成。 孟炎成照实说了,伸脚踢了踢就近的黑衣人,果然都是死透了的。随即吩咐骑兵将五人抬回营地让军医好好查一查。 一队人马原地返回到河边,君姒忙迎上来问起原因。孟炎成拉她上马说回去再解释。木琅先前经过也没得及解释,她和王滔都揪着心。 原本愉快的冬游烧烤,因为喧诚被突然袭击而打乱。好在偷袭的五人全部抓到,只不过遗憾的是五人全部自杀。 回到营地,孟炎成和君姒直奔木琅营帐。喧诚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木琅说已经给她服下解□□丸,但他不放心是否能完全解毒,便再配一副药煎服。 喧诚面色呈淡紫色,木琅说这是毒,药侵入五脏的原因。也就是喧诚的毒没有一两个月是没办法全部清除身体的余毒。 “辛苦木将军了。若不是你救治及时喧诚恐怕……” “夫人不必客气,也都怪我!”木琅叹息间眼里满满的都是愧疚,若不是自己先前就伤了她的伤,若不是跟陈风扬和王滔争执打架…… “我看喧诚就暂时住在你这里,也方便你及时照看。”孟炎成对木琅道。同时握住了君姒的手以示安慰。 木琅愣了愣神最后也没说什么,照顾喧诚是他的责任。至少把她治好了才能减少自己心中的愧意。 “将军,有发现。”帐门外陈风扬脸色颇为紧张。 孟炎成让君姒留下,自己跟陈风扬走了。两人来到了五具尸体旁,王滔以及李家兄弟和几名副将都在。其中还有一名肥胖的士兵。 “将军,他是厨房老杜,说见过死者中的一人。” 孟炎望过去,“你确定?” 老杜指着中间那具尸体道:“回将军,错不了。他左脸上有一颗痣,昨天早上我跟小胖去买菜的时候见他跟一个穿男装的女人在一起。两人行色匆匆现在想来甚是可疑。” “居然混在城中?”陈风扬摸着下巴,其实更想说居然敢伤喧诚…… 李明智皱了眉头,“老杜,你确定那个穿男装的一定是女人?” 老杜保证错不了,“模样虽然打扮成男人,但女人的身材还是很突出的。绝对是个女人。” 李明辉:“她长什么样?” “看不清楚,脸上蒙着白纱。当时小胖还怀疑是不是毁过容什么的。” 王滔一拍腿,“说不定这个女人就是……” 孟为成及时拦住王滔,“既然这些人在城里出现过,就一定会留下珠丝马迹。风扬王滔,秘密彻查。” 二人领命,陈风扬道:“这些人很可能是一些死士。凭他们自杀就可以看出来。” “可是养这些死士的会是什么人?那个穿男装的女人又会是谁?”副将王盟道。 王滔看了他一眼,“我记得王副将几年前在一次战役时也遇到了死士,你可仔细想想会不会有联系?” 王盟像是醒悟过来,“你不说我倒是没想起来。那一次我带兵侦察时遇到了三个人,确实也是在被捕后全部自杀。会不会跟这些人是一个头目下的人?” 孟炎成顺理成章让王盟也加入调查,随后,他又吩咐军中各队主将严加戒备,便带着君姒和四个兄弟回了将军府。喧诚遇刺的消息已经早一步传到将军府,管家带着下人都等在门口,孟炎成没隐瞒什么,君姒也说有木琅在喧诚不会有事。 晋芳和秀桃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喧诚平时待她二人不错,什么都肯教,把二人当作妹妹般对待。 君姒让晋芳去库房领些银子,给喧诚买一些进补的药材送去营地,回房的路上想起沈秋呤便去了她的院子。 且说孟炎成带了四人去了书房二楼,五个人脸色都不好,针对喧诚遇刺的事情展开讨论。 陈风扬先开了口中:“要我说这些死士的窝点应该在草原深处,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方向通向望苍国。” 王滔拍了拍他的胸口,“其实我也怀疑了,老杜说那个穿着男装的女人很可能就是我们一直找不到那个人。” 李明智和李明辉不愧是亲兄弟,同时念道:“望苍国的大公主?” 孟炎成点点头,“虽然掌握的线索不多,但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沈秋呤的毒,和这些死士,背后主使者应该就是那个女人。” 王滔摸着下巴细想,“如果那个女人没有蒙着面纱说不定很快就能查出来。” 一句话提醒了孟为成,“大白天蒙着面纱,难道是害怕被人认出来?” 四人双眼发亮,完全赞同。 “查。风扬王滔,一定要查出来。” 陈风扬有所顾忌,“将军,王盟那边……” 孟炎成勾起唇角笑了笑,“不怕,让他知道。我还要借助他把消息传到那个人口中。” 四人互看着大眼瞪着小眼,——将军你这么腹黑夫人知道吗? 会议结束,四人一齐离开,孟炎成却一直留在书房,将太子妃写来的信都出来看了又看,到最后又沉默着放回去,长长的叹息闭上眼想事情。 那些死士是有目的的杀喧诚?还是喧诚无意中发现他们,才被他们追着要灭口?看来还是要等喧诚醒过来后才能知道更多的信息。 第42节 这天晚上,君姒又一次发现沈秋呤站在孟炎成的书房外发呆,像个木偶站在她常站的位置一动不动。 “公主,沈小姐这是为什么?”晋芳小声询问。 为什么?是暗恋而不敢告白所以只能偷偷的站在离他更近的地方?还是想把心里的事情跟他坦白? 君姒也想知道! “秋呤妹妹这些日子心情一直很差,晋芳,你帮我多留意她,他外出或者什么的你都告诉我一声,别让她做什么傻事才行。” “是,夫人。” 因为今天发生了喧诚的事,君姒也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不论沈秋呤站在这个院子里到底要干什 么,至少可以断定她目前不会做出伤害孟炎成的事。 寒风依旧,身子单簿的沈秋呤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她才转身,抬着沉重的步子离开院子。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内心的秘密已经快压制不住,痛苦,自责,还有绝望。直到今日她已经看清了,姐姐不会让她走,一定还会给她别的任务。她将永远背着这个秘密生活在将军府,这个她只想尽早离开的地方。 因为情,没错。她就是因为情才舍不得下手,恩情,爱情,令她无法走出那残忍的一步。 只不过,她已经没有勇气再面对。 冷夜里寒风肆虐,君姒和孟炎成刚刚要睡下,突然传来管家咚咚咚的敲门声,一句话将二人吓得不轻。 “秋呤上吊自杀?”君姒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先去看看。”孟炎成带着她与管家一同去了沈秋呤的院子,房间里,晋芳和秀桃与沈秋呤拉扯着,沈秋呤非要寻死,晋芳和秀桃一边劝着。 孟炎成上前抓住沈秋呤大力按到凳子上坐好,沈秋呤抬头泪眼汪汪的看他,这一眼令她更加愧疚,眼泪再次大颗大颗的往下流。 她终究没有勇气说出心底的秘密。选择死亡是她认为唯一解脱的一条路。 她将孟炎成推开,拼命的摇头坐到地上去了。 君姒拉过晋芳询问事情的的经过,原来得了君姒吩咐的晋芳刻意留意了沈秋呤,发现她神情很不对,于是跟回了院子,正要离开的时候听到布块撕裂的声音,她好奇之下返身回来,就看到沈秋呤把布条扔上房梁,毫不犹豫的吊了上去。 沈秋呤的情绪仍然很激动,但问她话她就一直哭什么都不愿意说。君姒将孟炎成拉开蹲到沈秋呤面前握住她的手。 “秋呤妹妹,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说出来吧。我和将军一定替你解决。” 沈秋呤拼命的摇头,“没有用没有用。求你们不要再问了好吗。让我去死吧,我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了。” 君姒皱眉,“你既然连死的勇气都有,为什么没有勇气活下去?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将军解决不了的呢?” “是啊秋呤,你相信我。即便我解决不了,不还有阿姒吗。她贵为公主有身份有权力,任何事情都可以帮你解决。” 只可惜无论君姒和孟炎成说什么她都不肯再说话。末了,君姒要求单独和沈秋呤谈一谈,孟炎成带着大家离开房间。君姒也不急着问话任沈秋呤哭,哭了好一阵见她情绪缓了些后给她倒了一杯水。 暖暖的水杯被放入手中,沈秋呤看到了君姒的真诚。这是最渴望从姐姐身上得到的东西,但并没有如愿。而是另外一个人给了这种爱和包容。 “公主,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君姒抚摸她的头盯着她看,“秋呤妹妹,你有一次机会把你心里的事说出来。只要你肯说将军一定帮你解决。” 沈秋呤愣了一下,颤抖的双手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洒了好些出来淋在君姒的衣摆上。 君姒继续开导,“将军待你如亲生妹妹,操心你的成长,给你建院子,还关心你的终生大事。他与你非亲非故,只是因为兄弟所托便对你百般爱护。你说你忍心让他难过吗?听我的,若心中有苦就说出来,我和将军一定帮你。” “帮我?”沈秋呤挂着泪水楚楚可怜,想了好半会儿咬着唇轻轻摇头。到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不论君姒怎么劝沈秋呤都没有开口,甚至是闭上了嘴什么话也不愿意再说。 君姒叹息目光也冷了几分,这个沈秋呤的嘴还真是够硬,居然宁死都不肯说半个字。这样一来她没法知道刘氏究竟是谁,和她的最终目的。 不过说起来沈秋呤至始至终没有做过伤害孟炎成的事,君姒觉得她罪不至死,便让晋芳和秀桃晚上轮着陪她,有什么状况也好有个照应。 好端端的元宵节先是喧诚被追杀,现在又发生沈秋呤自杀的事。搞得将军府里人人叹息。 君姒也睡不着,将这几天秋呤不对劲的状况告诉孟炎成,孟炎成才知道原来发生了一些事。 “自六伯过逝之后我一直忙碌,家中发生的事情都是你在处理。辛苦你了。” 君姒温柔的靠在他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说的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 “这有什么,你主外我主内,咱们做对平凡夫妻不是更好吗?” 孟炎成心疼的在她额头上吻了一口,“不管怎么说你贵为公主,要不家里的事还是交给刘叔吧。 ” “别。我学了快半年好不容易都熟练了。其实我并不觉得累。好了,不说这些了。秋呤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孟炎成也纠结,对于怀疑沈秋呤的事情她不想说给君姒听。 “你别太操心了,秋呤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 “这个你就别问了,这些烦心的事交给你夫君我就够了。” 夫妻俩各有心事相拥而眠,在一起近半年,君姒也知道孟炎成处处都护着自己,也能感受到他的情义,和暖到内心深处的在意。这完全背离前世的人生令她满足,这样就够了。 次日,孟炎成去了营地,君姒端了早餐来到沈秋呤房中做最后一次的努力,但是沈秋呤躺在床上背对君姒依旧一声不吭。 劝也劝了,该想的办法也想了,到最后还是这样。君姒觉得沈秋呤也许真的什么都不会说。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她不肯说只能证明她心里装着的是大事。如此就交给孟炎成吧。听他昨晚胸有成竹的口气,怕是知道了些什么。 不过她心里也有个主意,马上叫来晋芳跟她交侍一番。 由于喧诚遇刺,孟炎成便让君姒待在府中说这一段时间都不能外出。晋芳出门没多久王滔来了,把喧诚的情况告诉君姒。得知喧诚醒了并且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她总算放了心。 未到中午,君姒等来了要等的人。 “晋芳,将刘氏带到沈秋呤房中去,就说我在那儿,然后你先别急着走,留下来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交待完毕君姒便回了房间,能不能查出一些事情就要看刘氏和沈秋呤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刘氏被晋芳直接带到沈秋呤的院子,按君姒的吩咐晋芳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出了院子回头看到刘氏进了沈秋呤的房间后倒了回来。君姒交待她不要离开院子,得听一听刘氏和沈秋呤说些什么。 “奇怪,夫人为何要我这么做?难道刘氏跟沈小姐之间有什么不可靠人的秘密?’ 晋芳知道猜测这些也没有用,干脆不想了小心的来到窗户底下,悄悄抬头在窗户上捅了个小洞洞往里看去,屋内刘氏面对着床,面沈秋呤则坐在床上呆呆的与刘氏对望。 ——沈秋呤的眼中为何会有哀怨? 晋芳吃了一惊,虽然不知道君姒为什么让她偷听,但猜测君姒一定知道什么事情才这么做。那么她便要看清楚刘氏和沈秋呤怎么样。 “咦,晋芳,你在那儿干什么?” 第57章 以已之身为诱饵 君姒交待晋芳留意沈秋呤和刘氏的谈话,糟糕的是竟然被秀桃撞上,还不慎说漏了嘴。 晋芳紧张的四下张望,结结巴巴说刚才看到一只老鼠跑过去,担心会跑进沈秋呤的房间……然而慌张的离开。 秀桃将粥端进屋子里,刘氏并无异样的关心沈秋呤的身体,还劝她吃东西。秀桃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府里人劝她吃她就是不肯吃,刘氏只说一句她就端起来吃了个痛快。 “秀桃姑娘,公主不是说在这里吗?” 秀桃老实回答,“先前夫人确实来看沈小姐,后来管家找她有事她便走了。” 刘氏若有所思也不在房中多逗留,说是带了些小吃食过来送给君姒。 沈秋呤目送刘氏离开,目光暗淡下去,碗里粥亦变得没有味道。 且说晋芳匆匆跑回君姒房间,将自己被秀桃发现的事情一讲君姒就知道坏了,刘氏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恐怕会怀疑自己。 “都怪奴婢不好!” “那有什么。”君姒面上无所谓,“只要秋呤无事就好。我们去客厅等刘氏吧。” 刘氏还是要见一见,即使被发现也无所谓,只要她心中有鬼就一定会露出马脚,不愁查不到。 客厅桌上放了一些点心,看起来非常精致,刘氏进门时说这是她亲手做的梅花糕,用盛开的梅花蒸半个时辰,再捣碎与各种材料混合制成。闻起来有淡淡的梅花香,色泽有浅浅的红,看起来非常有食欲。 “刘氏有心了。”君姒让晋芳将糕点收起来,说是晚上等将军回来再一起吃。 “公主对将军的感情真可谓情深似海。”刘氏露出艳羡的目光,还藏有自己低下身份的凄哀。 君姒跟她客气几句,没见她问起沈秋呤的事情,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说要回去监督伯骄读书。君姒在她走后把秀桃叫来了,问起在沈秋呤房中的情况。然而当时刘氏并没有特别之处,君姒也猜不到刘氏不会不会有所怀疑。 不过有一点让君姒确定的是,晋芳将沈秋呤上吊自杀的消息放出去,最选引来的是刘氏。而刘氏的表现也令她奇怪。自己昨日去冬游喧诚遇刺,刘氏非但没有问起压根当作不知,这小点心来的可真是另有目的呐。 因为草原里突然有死士现身,孟炎成将王滔也调去调查,现在身边没有人跟着君姒便也乖乖的待在家中。心里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她习惯将每一个名字写到纸上再仔细的合拼,拆解,想着每一个人的利益链,虽然收获不大,但心中也总算形成了一张关系网。 午后,她正在院子里散步,秀桃跑来说包氏来了。也是有些日子没跟包氏聊天,君姒倒也开心。在众多的女人当中,也只有包氏的内心最纯净,没有任何利益侵占。 包常慧询问昨天发生的事情和喧诚的伤,还连带沈秋呤也一起关心。君姒挑了简单的说,之后引开了话题。 “常慧,二叔接手了六伯的生意,这些日子还顺利吧?” 常慧替公公心疼,“还算顺利,听说几个伯伯私下还是会闹,但并没有找过公公麻烦。只是公公一个人忙那么多的生意,每天三更半夜才回来,根本顾不上家。” “那倒也是,运礼和春海又都志不在商场,二叔恐怕这好几年都得忙着。对了常慧,运礼应该会参加今年的春试吧?” 说到丈夫包常慧两眼放光,“运礼说了他要好好准备春试,希望能一次性通过。” “我看有希望。”君姒也跟着高兴。“运礼聪明,为人谦和,书也念得很好。区区一个春试肯定能过。倒是秋试要去皇城。据说皇城才子甚多,而且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怕运礼……” “你说的这事也是难题,运礼为人正真,只求光明磊落。走后门这事他是万万不会干的。只怕秋试便是他的终结。” 君姒皱眉,“官官相护是个病,看来是要好好的整改整改。” 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况且是两个女人在讨论。包常慧转移话题说起选族长的事。说族长决定开春以后再竞选,还说今年竞选附回了一个条件,谁为孟族付出最多机会就更大。说这话时包常慧觉得孟德盛的希望最大,虽然生意做得并不是最大的,但是说到贡献怕是无人能比。 这一点君姒也赞同,孟德盛堪称路路通,兄弟们无论是走陆路还是水路到他那儿都是一句话的事。还有一点就是水路是他开的,说到为孟族保驾护航无人不对他竖拇指。 “这样看来,三伯的希望确实最大。不过我听说三伯并不想参与族内的事情。” “那是之前吧。自六伯走后三伯的心思也放了些在族内,特别是公公接了六伯的生意之后。咦,这么一说三伯很可能真的想竞争这个位置。” 君姒记在心上我,回话包氏是否希望二叔当上族长。 包常慧皱眉,看得出是真心关心公公。“以公公的为人还是不要当这个族长的好。公公心太软为人也比较弱。再者六伯的生意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若再让他当什么族长不是让他更累吗?要我说公公就适合做生意,默默的付出和收获,还能顾家这样就够了。” 包氏秉性纯良,果然想到的都是表面,并未站在男人的角度来想这件事情。男人追求的是成功,是成为人上人,是风光的打下一片天地。而她所认为的二叔性格,似乎只是二叔隐藏之后所表现的一面,并不真实。 离开春之后还有一小段日子,君姒只希望在这小段日子里别再出什么事。 送走包常慧天色已近傍晚,君姒看到孟炎成回来但身边跟着的是王滔,两人一回来就去了书房。君姒确实也好奇他会怎么对沈秋呤,毕竟无端上吊对他的影响也不好。想了想去厨房端了碗汤来到书房。 书房里王滔正在汇报查探死士的事情,说是陈风扬已经带人深入草原只待出来后报告结果。末了君姒觉得他们已经谈完,正要端汤进去时孟炎成开始了另一个话题。 “这些日子你跟着我夫人,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第43节 王滔问:“将军指的是什么?” 咳咳…… “比如夫人对一些人一些事的反应?或者有没有对谁特别感兴趣?” 门口君姒已经停下脚步,呆呆地看手中微微冒着热气的汤。 王滔:“要说对人对事的反应倒没什么,不过最近夫人好像特别关心老木的过去。我说完之后她总是若有所思似的。” “她也跟你打听老木?” “没错。说起来还是因为有一次在街上突然看到老木和沈小姐撞上了,当时老木把沈小姐送回来。那之后夫人就比较关心老木。” 孟炎成反而笑了,心里已经猜到君姒查木琅肯定是为了查出毒,药背后的秘密。 “好了,夫人那边你还是多加留意。我跟老木分析了一下,猜测那些死士的目标很可能就是夫人。我已经让夫人这些日子不要出门。但为了安全起见,你挑十个人过来埋伏在将军府附近。夫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查死士的事交给风扬和明智明辉。” 王滔领命,这便要出门。君姒退后几步假装若无其事刚到,刚要敲门就见王滔出来,王滔怔了一下就嬉皮笑脸喊了一声夫人。 孟炎成手一抖,望向门口。只见君姒端着汤走到身边。 “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你刚从外面回来,给你送一碗驱寒的汤过来。我已经让刘叔准备晚饭,你先喝碗汤垫垫肚子。” 孟炎成微笑点头,看到君姒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觉得她应该什么都没有听到。喝了汤将她拉到腿上坐下,抱着她感觉怀中柔软的人儿给的关怀和温暖。 …… 时间倒回到早上,孟炎成去到营地第一时间去看喧诚,当时木琅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喧诚还没醒。他问木琅喧诚的情况后与木琅谈起那些死士,没到一刻钟喧诚醒来,并将事情经过回忆了一遍。 当时喧诚因为心情烦躁骑马跑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突然就看到小草坡上有几个人,她对骑马并不熟当给马下达正确的指令时已经跑到那五人的身边,正面对时那五人已经都戴上了面具,并在商量要不要动手。 “他们还有没有说别的?” 喧诚仔细回忆,“有一个人说是不是目标,另外有人说像是。五人商量了几句有一个人就说见过我和目标走在一起。然后最先说话的人下命令,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所以他们马上要抓我,我当时就慌了还好马儿机灵转身就跑,但我还是背后中了一箭。当时只感觉全身都麻了很快就失去知觉。” 孟炎成和木琅仔细想那五人的对话,猜测死士的目标是君姒。因为只有喧诚与君姒形影不离。 …… 得知那些死士要杀的人是君姒,孟炎成怎么还能坐得住。虽然陈风扬已经带人深入草原,但城中依旧不能放松,由李明辉带人时时监控。无论如何都要将那些死士挖出来。 “对了夫君,早上的时候刘氏来看秋呤妹妹了。有没有觉得刘氏这人其实挺好的,他还给我送来了些点心,我已经吩咐刘叔待会儿端到餐桌上我们一起吃。”那些点心她可是亲自一块一块的验过,确认无毒。 孟炎成亲吻她的额头,知道她心里藏着一些事,不过她不说他也不想追问。他等她坦白。因为相信她不会伤害任何人。 次日,孟炎成想着陈风扬应该已有消息传回,在君姒还没有醒来时就爬起来去了营地。果然,陈风扬天快亮时就回来了,这会儿在睡觉,不过李明智和李明辉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并告诉了孟炎成。 昨日陈风扬带了一阵骑兵深入草原,大约一个时辰后就发现了七顶营帐,一旁扔了不少生活垃圾,看样子有人长期住在这里。营帐里的生活必备品都没有带走,甚至粮食和肉干都还有够五人约半年的量。倒像是走得很匆忙,有一个营帐里还摆着吃了一半的酒菜。陈风扬带人退到远处一连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发现有人回来,后半夜听到野狼嚎叫便带人撤离。 孟炎成取来地图和木琅分析,陈风扬说一个时辰的骑马路程,只有整个草原四分之一的路程,所以基本可以断定三十年前逃向草原深处的望苍国就在草原更深的地方。而那七顶营帐就是他们与寒城的通讯点。 查到这一步孟炎成总算知道敌人就是望苍国,可是没查到的是指挥这些死士的那个女人是谁。是失踪的大公主吗?如果是她就说明沈秋呤的毒,药正是出自她的手,而且沈秋呤也知道了对方是她的姐姐。只可惜的是她到底在什么地方据点? “老孟,我有个大胆的提议。” “说来听听。” 木琅头凑近,“今天晚上我去把姓沈的绑了,直接逼问。” 孟炎成眯着眼打量他,又看睡过去的喧诚,给了木琅一个‘我明白’的表情。 “好,这个事情交给你了。不过毕竟是个女孩子你下手别太狠!哈哈哈……” 木琅抓着脑袋看了看喧诚,“这个事跟你没关系吧,他看你是什么意思?” …… 将军府中,君姒照例去看沈秋呤,虽然只是隔着门说了几句话,但听沈秋呤的语气应该不会再寻短见,君姒依旧吩咐晋芳多加留意。用过早点去了院子,墙角那株红梅在寒风中吐露芬芳,精神抖擞。 前世,死猫,白马,临江河…… 虽然已经不会再那么悲痛,也因为重生冲淡了对老天爷的恨,但她不想忘记。每次站在此处就能让自己更加冷静的思考破解每一个困境的办法。 昨日孟炎成说死士的目标很可能是自己…… “要怎么样才能将那些人引出来?”她闭上眼睛努力的想办法,最后想起自己的胭脂快用完用了。 王滔在府中,她叫来王滔说出一趟门。王滔让她等将军回来再去,她却说就隔着两条街,不远。带着秀桃就出门去了。 王滔跟在身边,还特意带了两个人暗中跟上。保护君姒的安全。 君姒一路走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跟秀桃说说笑笑,可买了胭脂后她并没有马上回府,王滔上前劝她她却说想去西街买香芋饼。王滔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对暗卫招呼一路相随。 街上很热闹各种叫卖哟嗬不断,各种新奇玩意儿看花了眼。繁华的寒城街道令人乐不思蜀。 君姒买了些零嘴打算让王滔带去营地给喧诚,她记得喧诚一出门就嘴馋让她卧床养身体一定很折磨,解解馋的同时把闷也解了。 “王滔,木将军喜欢吃什么东西?” 王滔脱口而出,“烤羊腿!” 君姒和秀桃打量他各自笑了笑。 “这好像是你的最爱吧?” 王滔尴尬的说不出话来,觉得夫人太聪明了他一眼就被看穿。 君姒买了些炒婉豆和一包粟子塞到王滔手上。“这是给木将军下酒的,他照顾喧诚太辛苦。”在王滔嘟起嘴之前君姒补话,“份量不少,你们几个可以一起抢。” “我们是好兄弟,怎么可能抢着吃……”看到君姒和秀桃又挑小玩意儿去了根本没理自己,王滔表示解释什么都没用,公主心明眼亮什么都看进心里。 君姒顺利的买到香芋饼,上次是孟炎成买给自己,这一次她想买给孟炎成,当作夫妻之间感情交流的事件之一。 三人原路返回,君姒怀揣着香芋饼若有所思,提议拐进巷子走近道。王滔不太同意但连阻拦的机会都没有君姒已经率先进了巷子。王滔眼皮子跳了两下,警惕的扫过巷子两边的房子,朝身后做了个警示的动作。 三人走进巷子,身后还跟着王滔随身带的两名暗卫。突然,王滔感觉身后一阵阴风扫过,待转身之际两名暗卫已经胸口中箭倒地而亡。 “有刺客,夫人快跑!”王滔大叫的同时抽出刀望向头顶,只见一张大网由四名戴面具的黑衣人各持一角,扑向君姒。 秀桃尖叫拽着君姒往前跑,王滔则飞身迎向黑衣人闪着寒光的刀斩断了一名黑衣人的手臂。顿时一声惨叫远远传出去。趁三名黑衣人发愣的时候,王滔掏出联络响箭抛向空中。 砰…… 紫色的火焰在空中炸开,纷纷扬扬落下烟灰。 秀桃和君姒被三人追上,大网将二人牢牢锁住。同时王滔来到身边,但被断了手臂的黑衣人与另一人挥刀上来阻拦。王滔武艺算是中上水平,但对付两名黑衣人却有些吃力,可想而知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很可能就是那五名死士的同伴。 君姒和秀桃被网住拖着走,地面擦面手臂上的皮肤顿时就去了一层皮,君姒咬牙从靴子里抽出匕首划开网兜自救,几刀下去破了一个口子。但又无法在短时间内逃生。心里实在着急。 这边王滔将人斩于刀下时已经看不到君姒的踪影。迫不及待跳上墙头发现两名黑衣人已经将人拖进另一条巷子。他心知不好急急追过去。但刚靠近,又有两名黑衣人跳到眼前拦住去路。王滔二话不说挥刀就上。好在这些死士的功夫都不是特别高,虽然应付起来有些吃力,等斩掉两人已经花去半刻钟。 已经累到大口喘气的他发现地上有一条刀痕,便顺着刀痕追上去。但出了巷子刀痕消失,他心凉了个透,要是夫人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他四周找了一遍发现有血迹,细细点点一直不断。他大概猜到这是君姒故意留的线索。便顺着追下去。这时收到信号的李明辉带了一队人马赶来,王滔将事情一说二人都知道出大事了,李明辉马上派人回去叫将军,随后放出橙色冷火箭通知城门守卫关闭城门,便与王滔带着其他人顺着血迹追下去。 同一时间,正在营地里孟炎成和木琅看到了城中炸开的橙色冷火箭,知道城中出了大事马上带人赶往城中。正好在城门口遇到李明辉派出来报告的人。得知君姒被抓孟炎成脸色巨变,拔出刀策马进城。 他说过不会让她出事,就是自己死也不能让她受半分伤害。可如今她被死士带走,而那些死士的目标本来就是她…… 王滔让人一路做记号方便后面的人马追上来,从西街一直追到东街血迹都没有断,而是拐向北街的方向。 不行,我们速度太慢了。”王滔咬着牙忍怒。 一行人飞奔追上去,但是追到一半血迹突然没了。李明辉是侦察中的好手,站到墙头听风声指出了右边叉路的方向。一行人再次追上去。追了约小半个时辰,眼前出现的是一处大宅子,大门紧闭。 李明辉示意众人停下,目光死死的盯着大门。 “在里面!” 王滔吸了一口冷气,右手攥紧手里的刀。 一行人慢慢靠近,紧张的站在门口。李明辉对王滔点头示意,随后一脚将大门踹开。大门打开的时候他们也傻眼了。 院子中央站着一名戴面具的黑衣人,在他的左手边秀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右手边则是另一名黑衣人手握长刀架在君姒的脖子上。可以看到君姒的脖子已经被割破了皮有鲜血流下。 王滔和李明智红了眼,示意士兵散开将两人包围。 站在前面的黑衣人冷哼一声,直击重点,“把孟炎成叫来。” 第58章 离奇死亡露疑点 好好的逛个街,王滔也没有想到会遇到死士,还把将军的夫人给抓了,以此威胁将军。人在死士手上王滔和李明辉不敢大意,恰在这时马蹄声传来。 孟炎成带着人马一路沿着李明辉人马留下的记号赶到大宅子,眼前的一幕令他窒息。死士并不与他废话,直接提出交换条件。 “你们俩个只能活一个,你选吧。” 王滔李明辉等人恨不得提刀冲上去将两名死士碎尸万段。 孟炎成握紧手中的刀上前来到黑衣人面前,目光里却只有君姒。他看到她担心的眼神,还轻轻的对自己摇头,张着嘴想说话又什么都没有说。 “我两个都要!”孟炎成坚定的目光将自己的心意传递给她。 黑衣人手上用力使得君姒闷叫一声,君姒忍着痛手紧紧的拽着袖子,而袖子和手上全是血迹。 “你想得倒美。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自杀我们就杀了她。” 另一名黑衣人冷笑,开始数数,“一。” 孟炎成咬着牙怒瞪黑衣人。 “二。” 王滔等人齐齐上前,只待最后一刻救人。 “三。” “啪。” 在黑衣人数到三的时候,孟炎成将手中的刀扔到了黑衣人脚边,同时伸展双臂挺起胸膛。 “杀一个女人算什么,你们的目标是我。来吧,只要你的刀够快。” “将军……” “炎成!”君姒尖叫,受伤的手握得更紧。目光盯着孟炎成,传递着只有他们夫妻之间才懂的意思。 孟炎成目光落到君姒的手上,突然看到一点外露的白光。他心中一紧但面上却依旧没有变化。 黑衣人冷笑着握刀对准孟炎成,“孟炎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44节 大长刀逼上前孟炎成不为所动,急坏了所有人,就要冲上去时却被孟炎成喝止。与此同时,提刀架着君姒脖子的那名黑衣人突然发出惊天惨叫,砰的一声手中的刀掉到地上。 想要杀掉孟炎成的黑衣人预感不妙,回头看到自己的同伴捂着身下某一住摔倒在地嗷嗷惨叫,而他想要再回头杀掉孟炎成时,李明辉的刀已经迎了上来,从腹部直穿背后。 孟炎成跑向君姒,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君姒目光略呆滞,盯着自己手上的血鲜淋淋的匕首。就在刚才眼看着就要孟炎成被杀掉时,她不顾自己生死握紧匕首向后刺。也许是老天开眼她正好刺中了黑衣人身下的要害。 王滔急急上前逮了被君姒刺伤的黑衣人,扯掉面具正要逼问时那人却是双眼翻白,腿一蹬死了。而李明辉刺伤的那名黑衣人也用同样咬破嘴里的毒结束生命。 死士,自我了断是他们留给自己最后的一条路。 “将军,都死了。”王滔报告。 这时,君姒手里的匕首掉到地上,她因为失血过多昏了过去。孟炎成交待王滔清理现场便抱着君姒出门上马,回营地找木琅去了。 木琅正在给喧诚煎药,就看到孟炎成抱着君姒飞奔而来,看到君姒手上身上都是血,还以为受了重伤,好在检查时发现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放心吧,醒过来后好好调养几日就活泼回来了。” 木琅一边替君姒包扎手上的伤一边听孟炎成讲刚才发生的事情。据王滔说君姒划破手腕一路洒血给他们指引了路,否则他们不会那么快就找到大宅子。 匕首,血路……孟炎成好像明白了一件事。 喧诚来看君姒,也因自己身上的毒未解身子很虚弱,木琅没让她看多久便强行将她扛回去休息,照顾君姒的事自然留给孟炎成。 王滔将从君姒决定出门到被救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孟炎成,孟炎成沉默着久久不语。王滔没有留在帐内,找木琅包扎外伤去了。 孟炎成派出陈风扬和李明智两人带人搜索整个寒城,势必要搜到死士的据点。 君姒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此时天已经黑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孟炎成,随之而来的是昏倒之前的凶险记忆。 “炎成!”看到好端端的夫君,君姒坐了起来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孟炎成心中一痛将她抱满怀,在她额头上留下深深的一个吻。 “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插手这些男人们的事。我绝对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第二次。” 君姒却是笑了笑,原来他懂自己的企图。至于有没有抓到更多的人她也不再问了,就满足他吧,也答应他以后都不插手男人们的事。 “阿姒,你令我刮目相看。”直到今日看到她被抓后的冷静和机智,他才发现表面柔弱的她内心却是如此的钢毅。或许她的方法危险性太大,但至少让他知道她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也看到她为爱而付出的一面。 被人爱着,在意着,原来是这样幸福。 “只是代价大了点。” 君姒靠在他怀里眉眼都带着笑,“虽然我的方法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如果这样能助你找幕后黑手,牺牲这一点并不算什么。我们是夫妻,本来就应该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孟炎成轻轻揉着她的手,“看来你真的听到了我和王滔说的话,可你居然装得跟没事人一样。你是不是掩饰得太好了点,连我都被你骗过。说说,你心里是不是还藏有别的事?干脆一起说了吧,我惦量着看看能不能饶过你。” 君姒知道他在逗自己,“是啊,我的确知道很多很多,不过我还是不要告诉你了吧。你营地那么忙不是?” 孟炎成却是愣神,他知道君姒以玩笑的方式说的都是真心话,但他却当成她的坦白,虽然她不肯说出是什么事。 两人在营地用了饭,孟炎成一个劲的给她挟菜说是要把她丢失的血给补回来。饭后,君姒去看了喧诚,喧诚的脸色和唇色都还是一片淡淡的紫色,木琅说喧诚中的毒不好解,每天要喝两次排毒的汤药,至少得一个月才能完全清除身体里的残毒。 君姒心疼喧诚,“有劳木将军好好照顾喧诚。明日我让人再送些药材过来,木将军缺什么也只管开口就是。” 木琅:“夫人客气,喧诚……也是因我而起,照顾她是我应该做的。” 从木琅的眼里,君姒和孟炎成都看出了他对喧诚不一样的情义,夫妻俩相视不语,这便打算回将军府。可人还没有出营,将军府的家丁来报,说府中着火了。 原来天黑之后不久,沈秋呤的房间突然烧了起来。晋芳第一个发现马上报告管家,管家带人救火时发现火热很大,一时半会儿根本救不了,这才派人去营地禀报孟炎成。 待孟炎成与君姒赶到将军府,大火还是没有扑灭。管家刘叔说沈秋呤晚饭过后就一直呆在房中。 孟炎成与君姒脸色骤变。 又花了半个时辰大火才终于扑灭,整个院子几乎烧没了,只剩下烧成灰色的土砖。管家让家丁进房间的位置去搜,不多时抬出一具烧焦的尸体。严重弯形的手骨上套着一个已镯子,还能看出来正是君姒送给她的。 毫无疑问,沈秋呤死了。 君姒替她可惜,她明明可以把一切都说出来阻止一场灾难,可她宁愿选择死亡都不愿意对孟炎成坦白。说她蠢吗?还是她太傻。在她心中信守的又到底是什么? 这个晚上将军府里无人能眠。 “她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君姒看着孟炎成,其实更像是在问自己。 对于沈秋呤的作法孟炎成也觉得她太傻。这个时候她应该分辩出是非,而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保密。难道她真的不明白她这做其实是纵容了她背后的势力,将来很可能引来的是两国战争的爆发。到时候免不了一场无法预计的伤亡。所以她的自杀毫无意义。 孟炎成什么也不说,把君姒送回了房间,看着她躺下并给她盖好被子。 “老木说你要好好休息,秋呤的事我会处理好。你不要太操心。” 君姒确实也累了,加上白天受到的惊吓不小,只是沈秋呤突然死了拢乱了她的心绪,闭上眼睛久久无法入眠。 孟炎成让陈风扬和王滔以及李明智兄弟加强将军府的戒备,待四人忙完便径直去了书房。二楼孟炎成已经等在那里。 “谈谈你们对沈秋呤死的看法?” 四人沉默着,似乎都在考虑同一个问题。 陈风扬想了想皱眉道:“将军,我们应该先搞清楚,沈秋呤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有道理。这是问题的关键。”孟炎成点头。 王滔道:“如果是他杀,这就说明对方担心沈秋呤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所以趁着今天将军府里将军和夫人都不在,直接对沈秋呤出手。” “可如果是自杀呢?”李明辉抱着胳膊看自己哥哥。 李明智接话,“如果是自杀,说不定对方很快就会暴露。毕竟对方的最高指挥很可能就是沈秋呤的姐姐,望苍国的大公主。” “明智说得对。所以我决定给沈秋呤办一次丧,再风风光光的葬下去。我就不信大公主对这个妹妹一点都不在意。” 剧毒的事情孟炎成觉得就随着沈秋呤的死而结束吧,毕竟她除了害死一只猫别的什么都没有做。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至少可以看出她仍有善良的一面。 “明智明辉,城里的搜查交给你们兄弟二人。风扬和王滔明天留在将军帮手处理丧事,顺利观察所有来将军的人,特别是女人。” 次日,沈秋呤的死讯传出,原因是房中蜡烛烧了缦帐引起大火,沈秋呤不幸被烧死。家族里来了不少人,不过大多数是来看君姒和孟炎成的人,因为昨日君姒被人抓走受伤的事情也一并传了出去。 二叔家的人,季氏和孟春海,还有孟继业和贺氏,只是没看到刘氏。 君姒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悄悄问起贺氏为何不见刘氏,贺氏说刘氏昨日伤了风寒,今儿早上还在发烧,不过却让她带了对君姒的问候。 刘氏真的是因为病了才没有出现吗?前两日沈秋呤自杀她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来,如今沈秋呤死了她反而不出现? 君姒马上对刘氏产生了怀疑。晋芳想要偷听她和沈秋呤的谈话她肯定知道,所以她不会不怀疑自己已经对她产生怀疑。所以君姒怀疑沈秋呤的死会不会跟她有关系?比如担心沈秋呤守不住秘密便一不做二不休?因为只有死人才能守住永远的秘密。 孟炎成以沈秋呤兄长的身份给沈秋呤办丧,下午出殡,埋到了城外树林。下葬以后所有的人全部离开。直到晚上陈风扬和王滔才亲自来到树林,希望可以看到大公主出现。他们赌的是大公主对沈秋呤还有姐妹之情存在。 两人躲在沈秋呤新坟附近,听了一夜的风声受了一夜的寒冷,天快亮时人都快被冻成了冰棍,可并没有等到想等的事情发生。二人失望返回。 孟炎成听了二人的回报,略为担忧。 “该不会这个大公主真的这么心狠手辣,连亲生妹妹都要杀吧?” 然而这个问题却没有人回答得了。他让陈风扬和王滔先回去休息,让二人睡醒了再过来报道。随后安排管家把烧毁的院子清理掉,之后李明智来了,二人去了书房。 今日季氏来了,来看君姒。如今的季氏改变了很多,再没有过去的张扬和冷眼,低调的为人母。 君姒与她在亭子里聊天,季氏带来了老祖宗的问侯,并告诉君姒老祖宗想她,让她身体好了过去陪陪老祖宗。 整个家族中君姒最尊敬的人就是老祖宗,这个有着传奇历的百岁女人,她总是能够冷静的看待世界一切。 “麻烦小婶转告老祖宗,就说我身体一好就会过去给看她,让她老家人多注意身体。” “一定。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 君姒点头笑笑,话题转到孟春海身上。“小婶可是真的支持春海入军营。据我所知春海文学基础也很扎实,我看他可以跟运礼参加今年的春试。其实这也是一条出路。” 季氏却是摇头,“春海性子倔,选定了路就不会回头。更何况炎成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大英雄,对他影响非常大。他是不可能走文这条路。” “这倒也是。沙场英雄,保家卫国,想必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完美目标。也罢,我看春海是个能吃苦的孩子,让他投身军营好好磨练一番说不定过两年就成了大英雄。” “当不当英雄无所谓,只要人好好的我这个做娘的就心满意足。” “你们两个在聊什么呢?”孟炎成亲自将君姒的补药端来,看到两个女人脸上有淡淡的笑意,心里也开心了不少。 季氏见他夫妻二人感情很好,不由得心中安慰。过去的自己她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不想再打扰二人便起身离去。 待君姒喝完药,问起孟炎成昨晚可有收获。孟炎成愣了愣神心中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安排。 “我猜到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要查什么,不过如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 孟炎成揉着她的头发轻轻摇头,“并没有发生我们预想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怀疑这场火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觉得一半一半吧。只是秋呤付出生命为代价牺牲实在大太。如果是人为那么这个人也真是太狠心了。可是我一直没想明白,秋呤跟指使那些死士的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孟炎成正要回答,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君姒是如何会将死士与沈秋呤联系到一起?难道她心里比自己懂得还要多? “好了,我知道这些事情涉及到一些保密的事情。那我就不问了。” 孟炎成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对了夫君,昨天来参加秋呤丧事的人我们要怎么回礼?我让管家拟了一份名单。秀桃,去我房间把名单拿来。” 秀桃很快将名单拿来,上面记载了很多名字,孟炎成看过之后将名单递给君姒。 “谢礼的事让刘叔去做,刘叔对咱们家的亲戚都熟。你这些日子还是多多休息吧,没事别操心太多。只要你的身体养好了我才能放心。” “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次了。比我出嫁时母后的话还要多。”这一想起母后,君姒不由得想念亲人。正要合上名单时双眼一亮。 “咦,怎么没有刘氏的名单?昨天她没来吗?” 孟炎成微愣,“刘氏?她应该来吗?” 君姒侧过头,“没有。只是上次秋呤自杀第二日她给我送了梅花糕,还去看了秋呤,所以我以为她昨天也会过来。” 在孟炎成的印象中刘氏是个纯良的人,相夫教子把孩子当做首位。平时与君姒的关系不错,还经常给她送小玩意儿。 这几日君姒在家调养身体已经好了大半,这天下午木琅将喧诚送回来,说是喧诚非要回来他实在没办法。调养了些日子喧诚的身体好了些,既然回来了君姒也没法儿就让秀桃照顾她。木琅将带来的药一并交给秀桃。 末了君姒送木琅顺便问起死士的事是否有进展,木琅不知道君姒知道多少所以不敢乱说话,推说自己这几日一直在照顾喧诚,死士的事是孟炎成带着陈风扬他们在调查。看样子也问不出什么,君姒没有为难他送他出了将军府。 且说孟炎成这几日一直在搜查死士,倒是找到了一处客栈为那些死士常住的地方,据掌柜交待住在店里的一共有八个人,每两个人一间客房,半年前住进来,但是七天前八人离开后就一直没回来了。 “一共八人,已经死了六人,也就是说还有两人活着。”李明辉道。 “没错。可这样我们更不好查。他们要是扮成普通老百姓就是从我们眼皮子底下走过去我们也不会发觉。”李明智接话。 孟炎成一直在思考问题的重点,“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们是不是可以用个什么方法把他们引出来?” “绝对不行!”陈风扬王滔李家兄弟四人同时开口阻止。 孟炎成吓得退后一步愣愣的看他们,“干嘛呢?说说都不行。” 四人同时摇头,摆明了将军用自己用诱饵就是不行。 “不如找个人扮成将军,跟夫人去某个地方约会,说不定行。” 第45节 孟炎成白了王滔一眼,“你来扮我夫人吗?” 王滔哑了口乖乖退到陈风扬身后,被陈风扬踹了一脚。旁边李明智和李明辉兄弟互看一眼,表示王滔生下来真的是来搞笑的。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将军怎么可能同意这个方法,这世界谁能扮演在将军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公主。 “我觉得他们或许不会再出现。如果再出现一定来大的让我们措手不及。”孟炎成手指点着台面若有所思。——也许真的可以约君姒去某个地方约会,让她换换心情。当然啦只为增进感情。 陈风扬等人面面相觑,——将军不会是闲疯了想打仗? 这日午后,君姒见喧诚从屋外进来,正要责备她不好好休息下地乱跑,就看到喧诚手捏紧袖子给了她个眼神。君姒打发晋芳和秀桃去拿茶水和点心,来到喧诚身边接过了喧诚递来的信。 “刚到的?” 喧诚小声应是,“送信的人说有大事。” 君姒看四下无人直接将信打开,将信从头看到尾后自己也傻眼了。 “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君姒面无血色的将信给喧诚看,身子软软的坐下去,“这不可能,夫君怎么会……” 第59章 得提示知背后人 那日季氏来看君姒,说起老祖宗很挂念她。她让晋芳做了些艾糍带去看望老祖宗。 天气很好,大寒天难得见到暖阳,君姒与老祖宗在院子里散步,老祖宗问起孟春海的事情君姒也没瞒着,发表自己的意见支持他。 老祖宗一向看中家中在朝为官的人,念叨着为官为国务必尽心尽力,君姒只感叹孟炎成没有听到老祖宗这翻话。 老祖宗看尽了人情世故,论人功过也自有一翻见解。君姒决定提出心中疑问。 “上次春海将父亲的生意交给了二叔打理。老祖宗,您说这样会不会影响不好?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春海毕竟年纪还小,再怎么说二叔也是旁亲不是?” 老祖宗愣了愣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君姒,随后摆手笑了笑。 “丫头,春海虽然年纪小,但是我倒觉得他的选择没有错。而且他这样做其实是解救了孟家的一场危机。” “这是为什么?”君姒惊讶。 老祖宗点点头收了笑,“避免了孟家几兄弟争抢,这就是最大的帮助。怎么,这些问题炎成应该看得出来吧。他没跟你说?” 这时君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的心里只有营地,家族里这些事也从来不跟我说。” 老祖宗慈爱的拍着我君姒的手,“说到炎成,这孩子自从娶了你之后改变了很多。不过听你这么说大概只有一心在营地这事一点都没有变。走吧丫头,到那边坐坐,老祖宗跟你讲家族的事。” 在老祖宗的心里,孟朝东虽然是个看上去懦弱的人,但往往这样的人才顾家。她说当年二嫁还没有嫁给孟朝东的时候其实一直不同意这门婚事,后来都是迫于家族的压力才不得不嫁到孟家。成亲后的孟朝东当时只做一些小生意,基本能够养家糊口,当时也分了家二婶跟他吃了两年的苦,第三年开始才渐渐富裕。也是经过了三年二婶知道了孟朝东的好两人感情便一直很好,后来三个孩子连接着生下来,孟朝东白天忙生意,晚上还会帮着带孩子,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也不纳妾,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么不出众,但很多人都佩服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只不过在家族中,二叔的父亲也就是孟炎成的爷爷孟华这一代开始当了兵,之后更是当上大将军,再到孟炎成的父亲,加上今日的孟炎成,三代都是朝中大将。大概就是因为这样与族长一脉有了疏离。族长一脉下来先是出于妒忌孟华开始代代出将军,便将所有的妒意都撒到软弱的孟朝东身上。依老祖宗的意思她倒是很看好孟朝东,一个能忍下世间仇视的人才是大男人。不过同时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的。 说到此处,君姒记下了一个句。——一个能忍下世间仇视的人才是大男人。不过同时这样的人也是最可怕的。 “说了你二叔这么多故事,其实我最想说的是春海像炎成,眼光独道。你二叔是个正真的人,他会善待春海一家人的。你呀现在心中的疑惑解了吗?” “解了解了都解了。多谢老祖宗给我讲这么多故事。” 老祖宗拍着君姒的手背,“下次再想听故事记得来找老祖宗。炎成那小子可不会跟你说这些有趣的故事。” “那是。不过夫君忙于营地的事这也不怪他。” 老祖宗拿小辈打趣,把君姒说得脸红了一片。 君姒仔细想老祖宗的话,猜测二叔是否真是可怕之人。那么多年他忍受家族所有人的白眼和排斥,真的可以做到不闻不问不见不理吗?还是说他因为心里有个不同寻常的目标所以才咬牙坚持下来。 日标……是族长的位置吗? 这么一想,君姒觉得自己忽略了这个问题。孟老六的生意竞选接班人时三张弃权白纸,到二叔顺利接爱孟老六的生意,到即将开始竞选族长。这三者必然有联系,否则不可能完美衔接。 她记得自己以前就问过孟炎成,如果让二叔当族长会怎么样。当时孟炎成说二叔虽然软了点,但是正是这一点若是当了族长反而能让族里安稳下来。 还有那日从皇城传来的信,信上已经明确了孟炎成的身份。所以说在寒城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是巧合,很可能是有预谋有目标的在进行。 她又想到了一个人,也许这个人可以给她进一步的答案。 孟氏商行里有几个客人正在跟孟贵谈事情,君姒让他忙她自己上楼找孟继业。看到君姒孟继业简直震惊。 “炎成还让你独自出门吗?你这样他怎么能放心?” “放心吧,我带了人出来。而且来你这里,堂堂侯爷还怕我出事不成。” 孟炎成不急着问她怎么会来这里,请君姒坐下亲自泡茶。君姒打量这个房间,办公桌上全是帐本,屏风后面好似有一张床,估计时间太晚就睡这里。整个房间布置得很简单,没有多余的饰品。 “以前炎成就每天往营地跑,从来不顾家。现在是不是还这样?” 君姒点头,“每天都要去一趟营地,不过倒是顾点家了。大哥不用担心。男人以事业为重也没有错。” “是啊,炎成是将军,是寒城的天,不管怎么样你贵为公主下嫁于他这个粗人,肯定受了不少委屈。我代孟家跟你说句对不起了。” “这倒不必。”君姒摆摆手。“我与炎成是夫妻,他主外我主内这很正常。纵然过去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如今君姒只是个将军的妻子,要主持府邸,要照顾丈夫。” 孟继业以茶代酒敬了君姒一杯。身为家中兄长果然有担当,有责任感。 “对了公主,不知道今日是有意来这还是过来走走?” 君姒略为尴尬,说是前几日见了常慧,听说了二叔接手六伯生意后经常忙到三更半夜。她有些担心二叔吃不消。想来问问他能不能替二叔分担一些。 孟继业道:“这个事我还真的不好插手。当初春海选择了二叔时大爷爷就有交待,二叔必须一个人经营六伯的生意,而且不能私自拿银子。若是违背的话二叔怎么对得起大爷爷的信任。” “可是听常慧说二叔的身体吃不消,难道要这样一直下去吗?” 听到这孟继业笑看君姒,“真的是你自己因为这事来找我的吗?” 被怀疑了君姒也不得不承认,神情有些不自在。“说实话并不是。我是受了二婶所托。她本来是想让我跟炎成说一说。可你也知道炎成不太爱管家族中的事情。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你。” 孟继业点头相信君姒的话,“可你来找我我也是真没有办法。总之大爷爷说了六伯的生意一分不能少。不过若是真要替二叔分担,我倒是可以分担分担他的酒场。好吧就这么定了,改天我去找二叔商量商量,反天我手上不也代替炎成管理着一些土地吗,二叔那儿应该没问题。” “那感情好,如此二婶和常慧那儿我也算有了个交待。” “公主果然是个心灵聪颖的女子,炎成能娶到你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大哥说笑了。”君姒很自然的把话题转开。“我听常慧说开春以后要重新选族长,大哥,你觉得谁最有希望?” 孟继业愣神看君姒,随后又笑了,“说到这事,说实话我比较看好三伯。” “三伯确实有能力。不过为什么你不看好二叔?我觉得二叔做人也很好呀。炎成经常说二叔这一辈子默默付出,是个非常可靠的人。” 这一点并没有得到孟继业的赞同,他还指出了二叔懦弱的缺点,说就这一点就没法当族长。没法带领孟族的人。 也确实孟继业说得没有错。二叔孟朝东不够资格。 这也是君姒想从孟继业嘴里得到的答案。至于有多少分可信度还要好好想一想。想起老祖宗说的那句话,她现在对每个人的决定都持有几分怀疑,只有考据才能得出真相。 自从得知孟继业知道刘氏身份的消息,君姒对孟继业的话已经不会相信。加上老祖宗那句话点醒了她。所以她大胆猜测孟继业也许就是背后扶持二叔一路走来,最终日标是族长的那个人。当上族长便名利双收。孟继业身为永清侯,有名。有自己的生意,利也不少。那么他还缺什么? 只要知道他缺什么,就能知道他的终点。所以她决定再去看看刘氏,即便不能知道刘氏要干什么,能起到刺激的作用也不错。她确信刘氏已经怀疑自己。 伯骄在院子里练剑,手持一把木剑耍得有模有样。没发现刘氏的踪影,君姒决定跟伯骄聊聊天。 “是你爹爹教你练的剑吗?” 伯骄对君姒并不陌生,反而有几分好感。“是娘教我的。她说我一定要变得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 君姒愣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再次确定伯骄说的娘是刘氏,当场吓得冒冷汗。她让伯骄把她娘教的招式都耍一遍,一套一套的动作耍得虽然不稳但无缝衔接,这不可能是一个艺妓做得到的? 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王滔跟陈风扬说起死士的幕后主使是个女人。刘氏跟沈秋呤一定有关系,沈秋呤的毒也很可能是刘氏给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断定刘氏就是背后的那个女人? 看伯骄的招式就能知道刘氏必定能武,如此似乎有八成的可能性。 “伯骄,我有事先回去,你不要跟你娘说起我来过。刚才我们的对话也不要告诉你娘,记住,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她匆匆交待一翻,这便马上离开侯府,门口王滔追问她是否出事,她也不说,只说去一趟营地,她要马上见到将军。 王滔看得出来她很着急,一路护送她到营地,但是门口守卫却说将军在一刻钟前收到什么通知,急急忙忙的走了。就这样,君姒又匆匆忙忙赶回家,一进门发现气氛很不对劲。 “公主,您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快说,什么事?” 秀桃皱着眉,“小半时辰前二老爷家的包氏过来说孟二爷和孟三爷死了。” 这如同晴霹雳的消息砸下来,君姒整个人都软了。 “秀桃,你的意思孟德寿和孟德盛,两个人都死了?”王滔瞪大了眼睛。 “没错。”喧诚从屋外进来,“我当时正好也在场。包氏说得很清楚。” 这件事情实在出乎意料,孟老六刚过逝不久,孟老二和孟老三又同时没了。这真的都是天意吗?君姒也顾不上想太多,决定去看看。可秀桃和喧诚都拦着她,说是将军吩咐过她哪儿也别去,就待在家里。 两个伯伯过逝,她作为后辈怎么能不到场?所以君姒决定还是去看一看。王滔把府中的便衣士卫带上,一行人赶往南街茶馆,到的时候现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里面有士兵把守不让群众破坏现场。 王滔的人将君姒护在中间,几人只能站在外围的地方,不多时茶馆里抬出两具尸体,孟家的人也跟着出来。其中族长也在。孟老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扶着族长,那一幕令人悲痛。 孟德寿,孟德盛,这两个人怎么就突然死了?还是同归于尽。 “夫人,我们也先走吧。这事将军会与族处理。”王滔扫过四周人多复杂,不得不担心君姒的安危。 群众一直未散,纷纷讨论孟家两位大人物的死。同时也传出一些话,是茶馆伙计听到孟德寿和孟德盛吵架时说的。说两人吵架的起因是因为当初接手孟六爷生意上有人弃权的事情,两人各自怀疑,其中孟德寿怀疑孟德盛时很气愤,说他是个吃里扒外的人,后来两人越吵越凶就动起了手。因为两人一直是在房间里吵,外头的伙计知道是孟家两位爷并不敢推门进去。直到孟德寿被孟德盛踢下窗户摔到一楼当场死亡,伙计进门亦发现孟德盛被刺了一刀,鲜血从肚子汩汩流下,因为刺到要害没撑到大夫赶来就这么死了。 君姒对孟德寿和孟德盛并不是特别了解,不过却知道因为孟老六的生意几兄弟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如果要为这事打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孟炎成有交待让君姒不用去族长家里。但是君姒不想孟炎成为了保护自己让人说道。第二天去了二伯和三件的灵堂祭拜。她看到孟炎成在忙,而且昨晚应该一晚没睡神情很疲劳。他们连说句话都顾不上。 君姒安慰了一遍二伯和三伯的妻妾子女,最后去看了老祖宗。老祖宗把自己关在房里连丫鬟都没留。君姒很担心老祖宗的身体。孟老六的过逝对她的打击就很大,现在又走了两个孙子,老人家怎么受得了。 老祖宗也没见君姒,君姒在门口与她说了几句话后只好回了将军府。 孟德寿和孟德盛同时死亡的事引起了商界很大的震动,甚至是整个寒城都被惊动。孟族在寒城算是最大的家族,一直以来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形象,即便孟老六死时都没有人敢说孟家一句不是。可是这一会连走两人,还都商界精英,于是各种声音都发出来了。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反而是兴奋,孟家几乎垄断寒城的生意,这一次严重性的打击反而给了别人一些机会。 第三日早,孟德寿和孟德盛同时出殡,之后两人的后代将各自灵位放进祠堂。孟炎成回到将军府已经是傍晚,当时君姒正在书房写字,回到房间时他已经睡着。 憋了几天的事情她想亲口跟他说,可是看他如此疲惫她又怎么忍心将他叫醒。打来水给他洗脸洗脚盖好被子,她独自用晚餐去了。 这两日她特别注意刘氏,刘氏带伯骄去祭拜过孟德寿和孟德盛,除了哀伤惋惜并无异样。 她不知道一直以来发生的事呢跟刘氏有没有关系。也不知道王滔和陈风扬说那个女人是不是三皇子的人。不过她决定做一件事,不仅可以试探出孟炎成也能知道刘氏到底要干什么。 一晚无话,孟炎成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时精神倒是好了不少,一起来就要吃饭。君姒早已备好,饭桌上一直给他添菜。他则是一声不吭,脸色比较沉。 “夫君,我看你一直愁眉苦脸心情不好,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二伯和三伯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逝者安息,我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下去。” 孟炎成这才抬头看君姒,将嘴里的饭咽下去后道:“二伯和三伯发生争执的茶馆怎么会有匕首我一直没想明白。我问了二伯的妻子儿女,二伯连杀鸡都不敢,他不可能随身带匕首。” 君姒挟菜的手停下,此刻孟炎成眼里的认真绝对不是装的。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第46节 “所以你的意思是二伯和三伯的死另有原因?” “不知道。我问了伙计说当时房中确实只有二伯和三伯。所以这事我还想再查下去,总之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首先要做的是证明这一件一件事没有关联。” 只有没有关系,才能证明只是意外。 饭后孟炎成独自去了书房,脑袋里都是两位伯伯死亡的画面,非常惨烈的一幕幕。他径直上了二楼,习惯性坐到椅子上抬头望着楼顶想事情。想了很久,也做了很多假设,但是苦于没有证据。 拳头砸到桌子上,他才发现桌子左侧有一本书没有归类。这不是自己的习惯。突然他发现书侧面露出一点纸张的边角,奇怪的翻开一看,竟是一张纸条。 彻查刘氏! 只有四个字,但这四个字却像一支突然被点亮的蜡烛,照亮他的方向。 是谁给的字条? 不用猜了。他想起前些日子君姒在自己面前提起过两次刘氏。 他以飞奔的速度下楼,到后院牵了马直奔营地。 木琅正在给喧诚配药,突然被李明辉抓走说将军有重大事情宣布。二人出了营地来到一片开阔地带,发现陈风扬和王滔加上李明智都在。 “到底什么大事,火急火撩的我那还在给喧诚配药呢。” 陈风扬和王滔同时瞪向他,但只是瞪了一眼又都乖乖的收回目光。这时,孟炎成突然叹了一口气,望向众人。 “兄弟们,我已经知道我们要找的那个女人是谁了。” 陈风扬挨着的木桩啪一声断了,他自己也差点摔地上去。 王滔刚从李明智手里接过的鸡爪子掉到地上。李明智则将一包鸡爪子塞回衣服里。 木琅和李明辉大眼瞪小眼。 “我们一直忽略了这个人,因为她根本毫不起眼。” 五人軐到他身边,眼巴巴等他说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风扬,王滔,明智明辉。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务必将这个人与他的同伴一网打尽。” 接下来孟炎成做了一些布署,四人领命离去,现场只留下木琅一个人。 “老孟,你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孟炎成眼前浮现的是君姒的脸,“是她提醒了我。其实早前几天她已经在给我提示,只是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在我刚才出门之间在书房里发现了她留给我的字条,给了我这那个女人的名字。” 木琅的重点却是孟炎成说的那个“她”。 “能顺利进入将军府,还能进你的书房。老孟,你说的这个她不会是……?” 孟炎在看向木有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然后问题来了。 “她怎么会知道?你不是说过不让她参与任何争斗吗?” “我也想知道。 第60章 刘氏心狠下杀手 莫名收到的纸条给了孟炎成帮助,他火速派手下四将亲自去办。陈风扬等四人乔装成老百姓守在侯府门口不远的地方。申时一刻左右,一名美妇出了门。 陈风扬和王滔以及李家兄弟各自散开悄悄跟上,几人小心翼翼跟着前面的人拐了几条街后进了一条巷子,一座古旧的宅子出现在眼前。而那名美妇已经不见。 陈风扬道:“没想到我们要找的这个女人居然是刘姨娘。” “她进了宅子!”王滔小声道。 “要不要跟进去?”李明辉道。 四人小声商议,决定就等在原地待刘氏出来。刘氏进去大约一刻钟就出来了。还站在门口望了望四周才离开。 刘氏走后陈风扬等人分散开来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在外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随后四人悄悄潜入宅子,同样发现宅子里非常安静。 李明智的感官非常灵敏,侦探中的高手。他走在三人前面突然停下脚步仔细聆听。 “有呼吸声。应该是个女人。”顿了顿李明智又补充,“不会武功。” 三人大眼瞪小眼,——是男是女都能知道? “疯子,怎么做?兄弟们听你的。”王滔道。 “哥,还有什么信息吗?” 李明智对身后三人摇头,“除了一个女人,再也没有任何人。四周也极其安静,看来刘氏的死士并不在这里。” “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陈风扬一边说话一边带头走过院子,三人紧随其后。得到李明智的指示,陈风扬等人放轻脚步走向那扇门。四人各自递了个眼色做好应对准备,王滔手里的刀已经□□一半,李明辉垫抹杀,李明智护右边,带头的是陈风扬。 四人做好准备后陈风扬一脚踹开大门,王滔李明智率先冲进去抽刀相向,待陈风扬和脚步走进房间才发现气氛相当不对。 事发突然,女人被吓得从椅子上跌到地上,瞪着双眼看他们。从惊恐到震惊。同样反应的还有陈风扬等四人。 王滔看向李明智,——这演的哪一出? 李明智一摊手,——爷不晓得! 陈风扬扫过两个兄弟,——生平第一次见鬼吧!把鬼带走。 外头李明辉半天没听到房里有反应,探头进来时惊得下巴都掉了一地,……人类这种神秘的物种居然可以死而复生!? …… 到达约定的地点,陈风扬等人将扛着布袋里的放到孟炎成和木琅面前,四人都看了孟炎成一眼,这一眼有许多的莫名成份。 “抓到了?” 陈风扬,“抓到了。” 木琅见四人动作缓慢忍不住催促,李明辉动手解开布袋,一颗脑袋露出来。 孟炎成和木琅往前凑了凑,很快发现不对劲,这个女人…… 木琅紧张的把塞在女人嘴里的布条取出,与孟炎成仔细的看,结果两人互看一眼,目光转到四人身上,——见鬼了这是? 四人不语,孟炎成松开拳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满以为眼前的人已经死了,可是没想到她又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几人沉默着,心里都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女人与真正要抓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现在最重要的怎么她要不要说实话。 沉默良久,孟炎成回头看还坐在布袋里绝望哭泣的女人,轻声叹息。 “沈秋呤,我待你像亲妹妹,不曾亏待过你半分。我不图你感激,但是你用假死来对我实在让我心寒。” 木琅走到陈风扬等四人的阵营中,意思是审问的事情交给将军,他们五个算陪审。 没错,眼前的人正是沈秋呤,或许是死心了又或许是良心发现,她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孟炎成,包括她姐姐刘氏给的那瓶毒,药。 沈秋呤,跟在孟炎成身边第五个年头,孟炎成虽然给了他一个依靠。但在她的心里永远忘不了自己的亲人。她想找到姐姐然后一起回去。只是后来这些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被逼着去害自己的恩人,她始终都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也是因为心里那份不敢言语的爱。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办法再隐藏姐姐的事,三十年前的恩怨她不清楚,只知道如果战事再起又得有多少人失去生命,又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望苍国有了好不容易建立的安稳,不能再被仇恨左右。 “孟大哥,这些年我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家。我险先下毒害你不敢求你原谅。如今我只求一死,一了百了。” 沈秋呤把姐姐的阴谋说了,现在的她是个背叛民族的人,死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赎罪。 孟炎成将手帕塞在她手里,不论如何沈秋呤除了害你一只猫再没做过任何伤害别人的事。虽然她隐瞒着刘氏的阴谋,但罪不至死。 “秋呤,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你也不希望看到战争,看到伤亡,对不对?” 沈秋呤轻轻点头,眼里有了一丝曙光。 “所以为了和平,你敢不敢去做一件事情?” 沈秋呤低了头,感觉自己从来都是个没用的人。她能替他做什么? 孟炎成道:“我送你回家。你回家之后帮我转告你父王,三十年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十年,请他放下,不要挑起两国的战争。我承诺一定面见圣上给予望苍国帮助,以贸易往来为主要交流,不收望苍国商税,一定会让望苍国的子民也过上好日子。” 军人都不希望有战争,对于孟炎成而言只要能和平。沈秋呤也没有理由不答应,其实她更愿意做这件事情。但是真的很意外孟炎成说要送自己回家。 “望苍国的王室姓乌格,是一个庞大的家族。秋呤,你叫什么名字?” 沈秋呤看着眼前目光诚挚的孟炎成,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跟他坦白。她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孟炎成,之后被李明辉带回营地。孟炎成承诺会尽快送她回去。 “老孟,你打算么对付刘氏?” 刘氏是永清候的妾,而他们是亲兄弟。如果刘氏的真实身份暴露,免不了会让一些利益熏心的人拿来做文章。要是被扣上联合外敌企图谋反的罪名,那将是最大的威肋。 这一切都是刘氏在背后主导,对君姒所受的伤害和两国之间的威胁。孟炎成不能轻易放过刘氏。马上布署,让陈风扬和王滔李明智带几队人以抓逃犯为借口从侯府后门进入,务必将刘氏抓到。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但是一进入侯府众人傻眼了。院子里到处都是血迹,侯府家丁和侍卫死了十来人,显然这里发生过打斗。陈风扬摸着流出来的血迹都还热乎,可以断定凶手还没有走远。 他立即让王滔带人追出去,又派人通知孟炎成,并命人搜查屋子。在房间里找到受伤昏迷的贺氏,和两个被绑在一起的孩子。管家受重伤倒在前厅。唯独不见刘氏母子。 孟炎成赶到时让人去找孟继业。此刻孟继业根本不知道家中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正与客人谈完生意,将人送出商行。在要转头时看到街道对面的客栈二楼有一个黑衣人正在拉弓,朝着商行的方向射了一箭。利箭直穿商行二楼的窗子,射进孟继业的房中。 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发生,孟炎成急急回房果然看到箭上有一张字条。 “你儿子在我手上,不要轻举妄动。” 字条上没有署名,孟继业受了惊吓,找开窗看向对面的客栈已人去楼空。他来不及悲伤和猜测,孟贵匆匆上楼告诉他府中出了大事。 急急忙忙跑回府中,死伤无数血流成河的侯府更令他震惊。 贺氏已经醒了,将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是刘氏带着两名戴面具的人洗劫了侯府。之后带着她的孩子离开了。 贺氏的精神不稳定,亲眼目睹了刘氏带人杀人的场面,抱着两个孩子一直哭。孟继业站在院中,脸色惨白的盯着死尸和血迹,麻木的询问陈风扬为什么。陈风扬不说话看向孟炎成。 “风扬,把现场清理干净,就说侯府遭劫,贼人已逃,刘姨娘母子惨死。把夫人和孩子先送去将军府安顿。明智,你带一队人追去边界。” 孟炎成也没回答大哥的问题,而是代替他把府中的事情先处理。家丁和侍卫的后事该补偿的补偿,受伤的都交木琅治疗。最后他将大哥一并带回将军府。 孟继业坐在马车里哭,不跟任何人说话。 将军府里,君姒已经提前得知消息,待贺氏和孩子被送过来后已经收拾好干净的房间让母子三人住进去。贺氏依旧处于震惊中深怕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君姒让秀桃泡了杯安神的茶,安抚好一阵子贺氏才稍稍稳定。 “公主,刘氏,刘氏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杀了很多人……” 君姒抱着她安慰,“这件事情交给炎成去查。大嫂你放心吧,一定会查个清清楚楚。” 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难道真的跟孟继业没有关系吗?君姒记得贺氏说过孟继业明明知道刘氏的真正身份。所以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惨案? 孟炎成将大哥带回府,二人直接去了书房,院中有侍卫守着,看似非常严厉。 往那儿一坐,孟炎成的拳头砸到桌子上,既心痛又恨。 第47节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刘氏的真正身份?” 孟继业抹了一把脸,自己靠到墙边去了。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将他带回寒城?” 怔了许久,孟继业只是看着弟弟,他们兄弟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审问对立,这还是第一次。他成了弟弟的犯人。 “刘氏的问题非常严重。一不小心我们孟家就会变成叛国贼。生死不说,你将会毁掉孟家几代人积累的名声和威望,甚至会连累全族的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孟继业一把鼻涕一把泪,软软的坐到地上。 “我就是太自信,以为总有一天可以感化她,以为有了孩子她会放下国仇家恨,以为给她爱她就会把寒城把侯府当成家。” 一连串的苦笑声自他嘴里传出,他狠狠扯着自己的头发怪自己没用。孟炎成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脑海里想起小时候他们兄弟俩经历的点点滴滴。记忆中大哥总是护着自己,疼自己,因为龄相差大,在自己的心中大哥就是个小大人,成熟懂事。没有母亲,大哥就是半个母亲,打雷下雨的夜哄自己睡觉。父亲忙于战争,大哥就是半个父亲撑起一片天让自己自由自在的成长。 往事啊总是那么令人温暖,令人心脏柔软。可此刻的残酷又是谁造成的? “炎成,大哥对不起你!大哥差点酿成了战争的悲剧。我无脸面对列祖列宗。”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可知道刘氏一直在暗中布署,要不然喧诚也不会丢掉半条命,阿姒不会被绑。”大哥啊你可知道你想要感化的人她曾想过要毒死你的亲弟弟。 “我承担。炎成,如果皇帝怪罪下来我全都承担。绝不让你和孟族受到伤害。” 孟炎成来到大哥身边,蹲下与他对视,大哥的眼神是自我负责的坚定,没有一丝欺骗的痕迹。 “为了稳定国局,我尽量让这件事情不要声张出去。刘氏估计会带伯骄回望苍国。不过我绝不会让两国暴发战争。为了惩罚你,那些死去的人你要负责他们家中的所有食宿费用。咱们田地的农役一律租金减半,你每个月拿出收益的一半去做善事。希望你能弥补一些。” 这对孟继业来说算是最轻的了,他也知道若不是为了国家弟弟不会轻易就原谅自己。 “炎成,你放心吧,大哥这次受到了教训,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孟继业先去看了妻儿,好好的一阵完抚便将妻儿暂交君姒帮忙照顾,他回侯府处理后事去了。 天色已晚,李明智和王滔相继回来报告,李明智没追上人,王滔赶到边界时只看到草原天际之间几匹马在晃动,渐渐远去。因为当时天色晚不宜追击,即便是追击也不可能追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氏等人逃脱。 三人在书房里开会,孟炎成猜测刘氏这一次的行动偏向于取自己人头。只有令大军群龙无首两方开战她才有胜算。所以可以断定城中她的死士已经被全部撤走。接下来她会做的很可能是正面的喧战。 “这个女人心太狠。”王滔想了想蹦出这个词作为评价。 第61章 新族长尘埃落定 凭刘氏的手段足见这个女人与平常姑娘不一样的胆识和智慧。只不过她用在了复仇上,而不是如何能建立两国有利的关系让自己的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个女人真是让人恨。从七年前毒死那几百匹马开始。 侯府的案子以贼人入侵结案,上告朝庭送信去皇城。孟炎成亲自跟着办的。 离刘氏逃走已经三天,沈秋呤倒是没有追着让送回去,只是比以前更加沉默,成天躲在帐篷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孟炎成有了个大胆的做法。 布置完任务天已经黑了,回到家中时君姒等着他开饭。两人在吃饭的时候习惯不说任何烦恼事情,虽然不再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但相互挟菜还是保持着这个习惯。 这两天天气不错,气温也稍稍回暖,两人肩并肩在院中散步,孟炎成握着她的手突然长长的叹息。 “阿姒,这几天你一直不问我关于刘氏的事。难道你不想知道她是谁?” 君姒暖暖的眼神看他,“我知道有些事情是机密,即便是至亲也不能知道。” 孟炎成没再往前走,好生的打量她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将她搂在怀里。几天的疲劳似乎一下子就全被驱散。 “她是望苍国的大公主,七年前就已经潜入我国,曾经毒死了我的几百匹马。便消失至今天。” 君姒心头震惊,虽然一直怀疑刘氏不简单,但并没有想过她的身份居然会是望苍国的公主,是望苍国派来大历国的细作。这么说沈秋呤…… “秋呤……她居然,居然是刘氏的妹妹。望苍国的小公主。” 从君姒的震惊中孟炎成能确定她并不知道这些真相,也就是说她也只是怀疑刘氏,确定刘氏有秘密才给自己写个纸条通风报信。这件事他并不想揭穿,不论她背后有什么样的原因。 他重新将她抱紧,以这样的方式感谢她那张及时的字条。 “还有一事,沈秋呤没有死。据她所说是刘氏故意制造火灾实则已将她带走。我已经让人送她回望苍国。希望她能说服她的父皇不要开战。” 这一点君姒倒没有想到,不管怎么样沈秋呤始终都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她也是被刘氏逼迫。 “自第一眼看到刘氏就觉得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是为什么会甘愿让大嫂压着而不反抗。现在想来答案就是她为了要隐藏自己,方便行事。”她突然睁大眼睛惊了一下,昂起脸询问孟炎成侯府那些人是不是她杀的。 孟炎成只是深吸一口气用沉默代替肯定。可君姒却突然产生愧疚,如果不是自己给孟炎成通风报信,那么刘氏不一定会提前行动而那些人就不会白死。 这样做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阿姒,我在想如果我没有及时发现我一直要抓的人是她,那么她一定会掀起更大的阴谋,甚至军营里都会出现意外。侯府那些人死得冤,但总算没有酿成国难。我也让大哥尽最大的努力补偿。况且这笔帐总有一天我会从刘氏身上讨回来。我想他们应该能安息了。” 这是在安慰自己吗?君姒心跳加快略有不安。为什么自己心里想什么他都能猜到? 也许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们虽然死得冤,但至少没有造成国难,没有更大的伤亡。她也会努力,不会让他们白白的死。这背后一定要有一个人来为这笔血债负责。 这件事情孟炎成没有让人将真相传出去。因为他也猜到刘氏杀掉侯府那么多人的目的就是将事情闹大,最好会闹到皇宫里。这样的话看孟家不顺眼的一些人就会借此机会挑起孟家有意叛国的事端,假若他这个大将军被革职,赵家军一定不会答应。那时候军心大乱,望苍国攻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压下这件事情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大历国。 君姒也一直不问他为什么,心里什么都知道。每日陪陪贺氏哄哄孩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贺氏也总算回到以前。只不过侯府发生血案她对刘氏充满了恨。 皇城里传来圣旨,并给了一些抚慰金。孟继业一分不拿,都按照孟炎成的要求分了出去,剩下的拿来做善事。 两个月后侯府重新装修一翻,孟继业把妻儿带回府中,并邀请孟炎成和君姒吃了一顿饭。孟炎成提醒大哥,如果刘氏来联系他一定要告诉自己。 失去儿子孟继业比以前沉默了很多,贺氏也看出来对自己儿子的教育更加严历,只希望分散丈夫的注意力,不要一直活在悲伤中。 这日,包常慧带着一又儿女来看望贺氏,恰好君姒也在,三个小孩子带着贺氏的小女儿在院子里玩,三个大人在亭子里看风景,聊天。近期最热议的话题自然就是选族长的事。 “今年真是不幸的一年。大年初一六伯走了,紧接着二伯和三伯又相互猜忌同归于尽,族长一脉就剩下常年病着的大伯,和时常跳脚的四伯。要我看现在最稳重最有能力领导咱们孟族的人还是二叔。” 包常慧和君姒都看向说话的贺氏,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自二伯和三伯走后生意上事都是交给各自的儿子,但没少出错失去信誉。而四伯孟德文自己的生意都顾不完根本帮不了两个哥哥。 “我觉得还是不要吧。公公一个人现在忙着生意都快顾不上了,哪还有时间管族里的事。” 君姒却是叹息,想到的是孟春海,不知不觉这孩子已经进军营快两个月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君姒也觉得族长一职还不如交给二叔。她也有些拭目以待,看看二叔会不会如她所想的那样当上族长。 三人各自发表意见,就见孟继业回来,看脸色非常不好,贺氏询问时他只说是生意上的事出了点问题,还吩咐贺氏好好招待包氏和君姒。 看着孟继业离开的背影,君姒真希望能看穿他的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大嫂,大哥最近是不是经常这样?” 贺氏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住在将军府的时候他表面上没事可到了人后就板着个脸,心情非常糟糕。回到侯府后他就没掩饰过那种愤怒。”贺氏摇着头眼里浸满泪水。 君姒和包氏好言安慰一阵便各自离开,一路上君姒一直在想孟继业的愤怒是不是因为刘氏的离开? “喧诚,最近皇城都没有消息传来吗?” “暂时没有。说起来快两个月了。” 君姒吐出一口气望着窗外春暖花开,“很可能再也等不到了。” 喧诚倒水的手一抖,热水洒到手上烫得不行,但也没顾上了。 “公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姒道:“还记得上次的信吗?信上指出夫君是三哥的人,他的存在是为了稳固边关。如此三哥 想必早就知道刘氏的存在,而且三哥一定通过孟继业知道刘氏的真正身份。他们之间正在预谋更大的阴谋,绝不仅仅是取个太子之位那么简单。” 喧诚被吓得小脸发白,“公主,您的意思是侯爷其实才是三皇子的人?” “没错。想必夫君军中还有不少三哥的线人。你别忘了三哥以前带过兵不可能不养一些人为自己所用。” “可是……可是那个信是怎么回事?” “是假的。也就是说你找的那个线人很可能已遭不测。” 喧诚整个人傻掉了。出嫁前公主让她物色一个可靠的人在宫中做眼线,好将宫中的事情传到寒城。可是没想到竟因为这样害死了那个宫女。 “公主,您是如何起疑的?” “从刘氏的事情上。信上说夫君是三哥的人。抓刘氏是我提醒的夫君,如果他真的要抓刘氏则代表他跟三哥没有任何关系。结果验证我是对的。所以我便猜测咱们布在宫中的线人已经被三哥他们发现,而那封信之所以那么说纯粹是为了报复我,想让我怀疑夫君造成夫妻不和。” “听这意思怎么像是女人做出来的事情?” “的确。因为信一定是郑妃亲自写的。” “可这跟郑妃有什么关系?” 君姒笑了笑,“郑妃最恨我,我想她应该已经跟贤妃站在一块了。而贤妃一向支持三哥夺位。这样就什么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听君姒这一分析喧诚总算知道了事情隐藏的一面,真佩服主子来寒城还不到一年竟然变得这么有沉府。也幸好主子能想到这一层,否则被算计的可就是公主和将军了。 君姒站在窗前,突然说很怀念皇城每年春天能吃到新鲜的李子。 隔天,皇城送来一封信,信是皇帝亲自写的,说是想女儿了让君姒务必在他寿辰前赶回去。君姒可高兴了,这些日子寒城发生那么多的事她差点把父皇的寿辰给忘了。 “真该打。喧诚,快给我想想我要送什么礼物给父皇祝寿?” “公主看您急的,还有二十多天呢。奴婢觉得您只要回去看皇上,就是给皇上最好的礼物。” 待孟炎成回来君姒将信给他看过,他爽快的答应君姒陪她回皇城给皇帝祝寿。君姒开始给父皇挑礼物,玉佛太俗,古玩皇宫多得装不下,挑来挑去也没找到适合的东西当寿礼。 君姒打算出门转转说不定能看到喜欢的又适合当寿礼的物件。身边带了喧诚和两名府中的侍卫。一边走还一边打趣喧诚和木琅的事。 “怎么好几天没见到木将军来府中?喧诚你的药不用再喝了吗?” 喧诚别过头,——公主您这不是故意的,奴婢的毒早就解了。 “公主,奴婢以后都不用再喝那个药了。木将军治好了奴婢以后也不会再来府中。您呀就别瞎想了,赶紧给皇上找寿礼才是正事。” “我怎么会是瞎想呢?难道我弄错了,你喜欢的不是木琅面是王滔,或者陈风扬?” 喧诚小脚一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难道都不是。咱家小诚诚谁都不喜欢?”君姒故作思考。 “公主,您能不能不提这事?” 君姒抿嘴偷笑也不再为难喧诚,倒是正儿八经的告诉喧诚,说女人总会嫁人的,一定要看对了眼嫁一个爱自己又真正对自己好的男人…… 喧诚刚才还是挺排斥,可是听了几句觉得公主说得很认真,明显是在暗示自己。她很小就进宫跟在公主身边,看着公主得宠,看着公主嫁人,又跟着公主来到寒城。公主的变化虽然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但不得不说公主真的很好,居然还替自己考虑终身大事。得此幸事,该是前世几辈子修来的福。 几人逛了几家店同样没找到适合的礼物,倒是又渴又饿,君姒心血来潮打算找家馆子请两个侍卫吃一顿。可是刚到饭馆门口就发生意外。 “夫人小心!”其中一名侍卫把君姒往前撞开,就听到他闷叫一声,然后砰的一声大家一看地上碎了一个酒坛子。 第48节 喧诚紧张的扶着主子,“这店的客人发什么酒疯,竟敢往楼下扔酒坛子。你们两个上去看看,一定把人带来跟公主道歉。” 君姒定定神摆摆手,这时店里的伙计跑出来,因为认识君姒是将军夫人非常诚恳的跟她道歉,还请她进去吃饭。君姒自知虽然差点遭了意外但也不能因此白吃白喝,干脆换了一家店。 饭馆二楼,吵闹并没有停止。 “四伯,你要是再闹下去,孟族的人该是什么都要知道得清清楚楚了。”说话的是孟继业,他将另一坛酒收了,不再给孟德文添酒。 而此刻孟德文却是满脸愤怒,筷子指着孟继业咬牙切齿。 “我帮了你,你的目的达到了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孟继业你玩我呢?” “你说够了没有?”孟继业将洒相狠狠的砸到桌上,忍怒,“事情到了今天我也不妨告诉你,让你投票的时候弃权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你也不想想,春海为什么让我二叔来做接班人而不是你们几个亲伯伯?” 孟德文放下筷子,“那你说为什么?” 孟继业叹息一声依旧没有发怒,“你大哥年纪多大了,一直病着还要掺和家族那点利益,他就不能好好的养身体?你二哥,自私自利容不得外人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好处。你三哥,他……对,他没有你大哥二哥的缺点,可是他个人主义太强了,他容不得别人超越自己。你说说,你三个哥哥如果任何一个人接了你六弟的生意,那么另外几个兄弟真的会忍得下这口气?你敢说没接到你六弟生意的人不会明抢暗夺?恐怕不出一个月你们几个兄弟就会变成敌人,把整个家族闹得鸡犬不宁。” 这一番话把孟德文说得没脾气了,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闷着头夺过孟继业的杯子喝了一口酒。 “你说得确实有些道理。好,这事就算揭过。那你承诺我的事至少也应该兑现吧?” 这时孟继业突然眼眶红了,拿了个新的杯子喝了一口酒眼里全是悲伤。 “四伯,我确实答应了你只要你弃权我就会把二叔手上你六弟的生意弄一些给你。可是……可是你想想我堂堂永清侯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儿子都没了,我府里还死了那么多人我哪还有时间顾上别的事。我这几天好不容易把以前的生意恢复一些,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总得给我一个喘息的机会。好吗四伯?” 孟继业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孟德文也不好再说什么,摆摆手叹气。 “算了,你只要记得还欠着我的东西就是了。你府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确实需要时间处理。不过你别拖太久。” 孟继业赶忙点头,抹了一把泪。 “四伯,您放心该给你的我一分都不会少。只是时间的问题。”孟继业握了一口酒,将好菜推到孟德文面前。 孟德文吃得心安理得,以一副长辈的姿态瞟了一眼孟继业。 “老头子说过两天招开孟族集体会议,把新族长选出来。这事儿你怎么看?” “反正我对族长位置不在乎。选谁都无所谓。”孟继业低头吃菜,没看到孟德文无奈的样子。 “继业,你也是个有头脑的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交易?” 孟德文亲自给孟继业倒酒,刚刚还不屑现下多了几分假惺惺。 “你支持我当上族长,老六的生意我一分不要。如何?” 孟继业愣愣的看四伯说不出一句话,片刻后才恢复过来想了想,竟摇头。“四伯,不是我胡说,你不适合当族长。” 在孟德文要愤怒之前孟继业拍了拍他的手,“只要你主动退出侯选人名单,我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面对孟继业孟德文第一次无言以对,他锐利的目光就好像掌控了一切事情的发展。 “孟继业,你该不会……” …… 君姒等人换了家饭馆吃饭,要的是二楼雅座。四人正吃得欢实突然闯进来两个人。 “我说呢怎么听着声音那么熟悉,原来是你们几个。” “夫人好雅兴!” 两名侍卫赶紧站起来行礼,“大将军,木将军。” 孟炎成哈哈笑,“既然正吃着那就继续吃吧。老木,让伙计添碗添菜。” 两名侍卫看将军坐下,端起碗麻溜儿的去了另一桌。这边木琅刚坐下喧诚也端起来碗准备跑,君姒有预感似的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吃。 喧诚心里甜蜜掺和着苦瓜汁,——这男人坐在身边还怎么吃得下嘛? 事实证明她真的吃不下了,当然木琅也有些‘食不知味’。君姒故意不理他们,只跟孟炎成两人筷子你来我往的挟菜,一边聊起寿礼的事。 “想要挑一件特殊又最能代表心意的礼物,确实不容易。不过……我好像想到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君姒双眼一亮。 孟炎成含笑将一块挑了刺儿的鱼肉放进君姒碗里,“吃饱了咱们一起去筹备这份给父皇的大礼。” 看到二人夫妻恩爱,喧诚下意识看向木琅,恰好木琅也看了过来。随后两人像触了闪电似的各自别过头,低头猛吃饭。 两天后在族长家里选新族长,孟炎成去了现场。君姒一直在家中等着,直到下午孟炎成才回来,告诉她新族长定了。 孟德文退出侯选人位置,孟德财因为一身病不能做侯选人,他的大儿子倒有能力,但是为孟族做的贡献并不大。大家讨论下来发现为孟族贡献最大的人居然是孟朝东。每年免费提供酒,平时过节或者遇上红白喜事他的酒从不收钱,还经常帮忙打下手,季氏家的一摊子烂事也是他收拾的,加上把孟老六生意做比以前更好…… 最终族长一职落到了他的头上。就好像一颗金蛋砸下来,他成了众人选中的新族长。 虽然早预感会是这个结果,但君姒听到也不免有些担心。如果孟继业和二叔要的只是孟老六的生意和族长位置,那还不至于会惹出什么事端。怕的是事情远远不止这些。因为刘氏跑了。 但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他相信孟炎成,因为孟炎成相信他的大哥。 接下来几日君姒和孟炎成忙着大礼的事情,总算是备好了神秘大礼,孟炎成挑了个漂亮的红木盒子将大礼放进去,夫妻二人订了后天启程,这两日也开始收拾随身行李。 大件的衣物已经收拾妥当,这日正在收拾一些小物件,孟炎成回到房间看着收好的饰品,却发现少了一样。 “我送你的玲珑珠钗怎么没有?” 君姒将饰物放好,“那支钗太漂亮还是放着吧,省得在宫里引人话题。” “那多可惜。”孟炎成不依自己去翻抽屉,将檀木盒子我取出来仔细端详,“这可是我送你的礼物,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乖乖的带在身边。记得了吗?” 君姒微微一笑,“你在乎的好像是盒子?” “哦……”孟炎成尴尬的摸摸子,“珠钗也很精致。我说的是盒子和珠钗。” 君姒接过盒子打开,别致的玲珑珠钗做工非常细极,堪称完美。眼前不禁想起他送珠钗的那一日。也罢,既然他都说了要带在身边便一同带去。 “我还有点事要交待刘叔,先走了。你收拾好了就一起吃晚饭。” 君姒抚摸着手里的檀木香盒,似有些奇怪孟炎成的反应。刚刚他说他送的礼物她一定要随身带着,似乎指的只是这个盒子而已…… 次日,回皇城的队伍整装待发,将军府门口一片威严。大马车已经准备好,就等着正主儿。 木琅碰了碰陈风扬的肩膀,一脸兴奋,“头次上皇城,激动吗?” 陈风扬表示无聊,“不就换个地方住几天吗?你那么激动做甚?” 木琅倒觉得陈风扬无趣,“活着当然要极积点,更何况咱们跟着将军去说不定这辈子有福能见一见天子。” 陈风扬想了想,“要说王滔估计是最想进皇宫溜哒的人。可惜他和两个老李都要留下来。额哈哈——,便宜我俩了。” 木琅还想说什么就见孟炎成扶着君姒一道出来,那个恩爱嘞! 君姒和孟炎成上了马车,喧诚和晋芳上了后面的马车,孟炎成掀开车帘子吩咐:“启程!” 一路向皇城。 第62章 喜忧来疑枕边人 去年秋去寒城,今时春归故里。 皇宫门口皇帝皇后和太子带着一班随侍焦心等候。时不时询问身边的人怎么公主还没到。皇后更是望眼欲穿,挨了快半个时辰才看到大马队出现。 马车行至宫门口,先下车的是孟炎成,他亲自将君姒扶下马车,夫妻俩很是恩爱。 皇后和皇帝对君姒这个宝贝女儿可心疼着呢,看着女儿走来皇后那眼泪就哗啦啦的流下来。 孟炎成与君姒率众人行礼,尔后扑向父皇母后的怀抱。近大半年不见面君姒也十分想念他们,这一抱就不舍得松手。 “皇儿瘦了。” “可心疼父皇了!” 君姒一手一人,含着泪笑。“儿臣很好,父皇母后不用太挂念。倒是父皇母后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可不是嘛,自收到你的回信起父皇母后这好些日子可都没睡。每天都盼着你到来。”太子笑呵呵的,就站在孟炎成的对面。 几人一同回宫,孟炎成随皇帝去大殿,君姒则随皇后去后宫。母女俩挽着手互诉思念,一路笑着。 皇后宫门口聚集了后宫的一些妃嫔,陈妃贤妃郑妃俪嫔这些人都在,一早就听说宫里最得宠的公主回来给皇帝祝寿,这个面子他们可不能不给皇后。 君姒依旧如过去那般跟众妃打招呼,皇后心中高兴招呼大家一同进宫。七八个人在殿中向君姒询问寒城的新鲜事。君姒也不隐瞒什么跟她们一直聊到傍晚。皇后心疼女儿太累让大家都回宫去了。晚上在御花园还有宴,君姒暂回宫休息去了。 皇后临时加派了四名宫人侍候,喧诚领着人随君姒一同回邀月楼。大半年的时间过去邀月楼一点儿都没变,连院子里的花都照顾得很好。宫人说皇后派了固定的人每天都过来打扫。 君姒心中温暖,父皇母后这辈子把爱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公主,离宫宴还有半个时辰。您先歇歇吧。时辰到了奴婢再叫您。” 君姒回到房间,问宫人孟炎成在何处,宫人道是朝会未散。这话音刚落皇帝身边的周公公就领着孟炎成来了。身边还跟着木琅和陈风扬。 “这就是夫人住的地方?”木琅望着殿门停下脚。 “邀月楼?”陈风扬抬头,“嚯,这楼还真挺高的,符合这个名字?” 周公公含笑,“二位将军,附马爷。四公主从小就聪明伶俐甚是得宠,这邀月楼乃圣上亲自督建送给公主。可以说圣上和皇后对四公主的爱那可是无人能及呐!” 孟炎成点点头眼里含着笑,这才进了邀月楼。 君姒躺在长椅上,身上盖着一件衣服,两名宫人守在门口,喧诚则待在屋中近身侍候。孟炎成进门看到君姒已经睡着,没让喧诚出声。 “怎么没让公主躺床上去?” “回将军话,公主最喜欢躺长椅上,这些年大概是因为习惯了。” 孟炎成了然,“公主这段时间是不是很容易疲劳?” 喧诚一想小脸惊了一下,“将军这么一说还真有这事。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主散个步都会喊累。将军,您看要不要奴婢去请御医来看看?” 孟炎成想了想,又觉得君姒应该是连日赶路给累着的,这第一天到皇宫就请御医影响也不好。便让喧诚多留意着,发现不对劲再请不迟。随后他离开房间与木琅陈风扬逛起了园子。感受君姒小时候的生活的环境。 一圈下来三人都不禁感叹,这得宠的公主可真是不一般,殿中的豪华自然不必说,这几个园子也是花费了大手笔,珍贵的南木,莲花以及池里的锦鲤,这宫指不定有多少人羡慕嫉妒呢。 “刚才在朝上你们两人也见过了二皇子君泽,三皇子君正,五皇子君策,还有太子。这四个人的关系你们以为如何?” 趁着傍晚夕阳正好,与谈谈国事还真是相配。况且这邀月楼没有闲杂人更不担心谈话内容会被传出去。孟炎成便放心的说。 木琅这个人比较沉闷,但洞察力非同一般。有他在不怕局势转变而不自查。 “二皇子跟五皇子是亲兄弟,这二人是统一战线。别看他们捧高太子,但其实他们是三皇子的人。以抬高别人隐藏自己这种手段并不见得有多高明。想必太子心中有数。如果我观察得没错的话太子这一方其实没有得到兄弟的支持。所以他才不得不求远。” 陈风扬摸摸脸,“你要是不说我肯定觉得五皇子对太子的态度还是够真诚。” 第49节 孟炎成同意,“三皇子实力不小。听说去年在太后的忌日上三皇子就做了一些对太子不利的事。他们两派早就已经在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 “可是我有一事想不明白。”陈风扬皱着眉,“咱们远在寒城可太子却不遗余力的要将军的帮助。这怎么说?” 孟炎成和木琅互望一眼又一起看向陈风扬,笑得很是诡异。 “果然你这种前锋是考虑不到后援队的责任。你呀还是要多跟将军学习什么叫大局观。” 孟炎成与木琅击掌,“支持老木,以后大局观这个课程就交给老木了。疯子你是第一个学员。” 他俩唱起二人转倒把陈风扬弄糊涂了,拍着脑袋瞪眼过去,——你俩抽什么疯? 孟炎成干咳两声恢复大将军的公平公正,对陈风扬语重心肠道:“其实用在战场上这一招叫断其后路。你想啊,王盟是什么角色?明面上对我惟命是从,但实际上他只是三皇子的一只眼睛。太子想要清除三皇子的人当然得依靠我。所以他才会‘舍近求远’。” 陈风扬恍然大悟,摸着脑袋低下头。果然是自己大局观不够。 “别丧气,以后哥给你上大局观的课。呵呵呵——” 得意的木琅被陈风扬踹了一脚。 三人正笑闹着院子外面吵杂传来,像是来了一群人,嘴里嚷着问皇姐要礼物什么的。三人大眼瞪小眼,原来是宫里的小皇子小公主们来了。他们也不想掺和干脆就躲在这院子里教陈风扬什么叫大局观。 今日乃是公主和附马回宫的好日子。皇帝在御花园设宴请了些近臣同饮,也是为镇国大将军接风。后宫也这排了好几桌,嫔级以上后妃都能参加,还有公主皇子们。 君姒没有和孟炎成在一起,和几个妹妹坐在一桌。身边有高高兴兴的小公主。以及五公主和俩嫔等人。另一边则是近臣要员。君姒一眼望过去在年轻一辈中发现了一个相貌非凡的年轻人。忆起一些往事令她不经意的就将目光放到五公主身上。 “四皇姐,你怎么了?” “没事。”君姒微笑。“五妹已到适婚年纪,我这刚回宫也没来得及问一问父皇可有人选?” 五公主脸一红低头绞手指。 俪嫔笑眯眯说好似听皇帝提起过一次,至于人选倒是没有定。 “五姐姐也会像四姐姐一样嫁去很远吗?” “当然不会。”君姒抚摸着小公主的头,“你五姐姐可是她母妃的心头肉,怎么舍得像我这么孝嫁那么远。” “四皇姐,要就别涮我了。我可不想离开母妃。就是一辈子陪着母妃我也心甘情愿。” 众人就此话题好好调侃了一顿五公主。惹得五公主面红耳赤的跑了。 君姒心中亦有些不放心,五公主内心单纯,生在这后宫虽然看惯了争斗,但她一向都是能避则避,可千万别被她母妃连累,平白失去一段姻缘。 她看向孟炎成的方向,木琅与陈风扬也与他在一起,一向话唠的木琅居然也懂得守住嘴,别人不问他也不说话,想必宴前被某些人说教过吧。 且说五公主离开了宴席,独自在花园里走走。众多公主中她算是最不出众的一个,因为母妃的一些原因她总是刻意的隐藏自己,久而久之造成了自卑的心理。但是每个少女都有一个梦,就比如君姒虽然远嫁寒城,但嫁了个堂堂大将军,婚后传来的消息是夫妻恩爱家庭和睦。而且刚才他们一起来御花园的路上那甜蜜的一幅幅画面早被众人看在眼里。 想起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的命运,和亲,她不想。 花坛里一枝开得正艳的花儿被谁不小心踩了一脚枝干,她蹲下去小心的扶正,正要起来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一回头看到一名陌生的男子。那男子脸色微红许是喝了不少酒。 “你是什么人?”五公主声音怯怯,微红着脸低了低头没敢再瞧对面的人。 “通政使司副使张弥,见过五公主。” 五公主抬了头松了一口气,“你是左督御史张大人家的公子?” “正是。不知公主在此,害公主受惊吓,下官失礼了。” 五公主也听说过张大人,此人为官清兼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既是张家的自然也能放心。更何况这也纯属偶遇。 “无妨。母妃还等着我,我先行一步。”五公主点了点头匆匆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弥那一双眼像有魔力能摄人魂魄。 身后张弥一拱手,抬头看着五公主走远,脸上渐渐有了喜悦。 宴席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才结束,陈风扬酒力不行半醉着靠在木琅身上,孟炎成也被大臣们多灌了几杯走路打飘,君姒扶着他回到邀月楼,喧诚打来水君姒亲自侍候他。这一夜孟炎成睡得沉,君姒也是一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离皇帝的寿辰还有七日,皇后负责皇宫的布置,君姒帮了两天忙只是老觉得困得厉害,孟炎成每天跟着上朝又要跟皇帝报告边关之事,也没顾上她。晚上,君姒吃饭没味口,孟炎成让扶她回房休息,这才刚站起来人就昏了。 君姒这一昏急坏了宫人,还好喧诚在,孟炎让她赶紧去请御医。他将君姒抱回床上急切切的呼唤她,约半刻钟君姒醒来,但脸色不太好。 “我已经让喧诚请御医去了,你跟我说说哪里不舒服?” 君姒软绵绵的躺着,勉强笑了笑,“我没什么事,就是累着了。不用太担心。” “还说没事,都把自己累倒了。”孟炎成略责备,同时又自责。“也怪我,回来连着颠簸了七八日,我应该让你好好休息几天才是。” 二人说着话喧诚已经将御医请来,孟炎成让了个位置给御医检查。恰在这时接到通知的皇帝和皇后也赶了过来,免了御医行礼让他赶紧查出个结果。君姒只觉得累便也不说话等待御医检查。 御医那眉头越皱越紧,孟炎成看着别提有多揪心,皇帝也跟着皱眉干着急,皇后抹着泪说没照顾好女儿。一屋子人都悬着一颗心。突然御医的眉头松开了。 “柳御医,你倒是给句话,阿姒这到底是怎么了?” 柳御医抚着胡须点点头,心中有了确定答案便收回手,脸色是又紧张又激动。 “恭喜皇上皇后,恭喜大将军。四公主这是喜脉,大喜事啊!” 柳御医这一句话把众人的担忧一下子除去,换上喜悦。皇帝高兴呐,握着皇后的手说自己要当外公了,还说要诰告天下。然后拍着还在发愣的孟炎成,说他宝贝女儿为了给他老孟家生孩子都给累倒了,怪孟炎成失职。孟炎成老老实实认了。 原本很累的君姒一听到自己有喜也是整个人都懵了,喧诚重复了一遍她才确信。只想着难怪这些日子老觉得容易累,原来是肚子里孕育了小宝宝。激动的目光望过来,正好与孟炎成的目光相对。夫妻心意相通,情意绵绵。 君姒确实是有了身孕,御医说时间在一个月这样。而君姒则是因为这十几日来又是赶路又是忙活宫里的事才将自己累倒。 皇帝陪在君姒身边跟她说说话,交待这个交待那个。皇后则是叫来了宫中各司的管事把孕妇要注意的事情交待下去,还特意吩咐喧诚身边要多带几个宫人侍候。 屋子里最闲的是孟炎成,他想跟妻子说句话都不能。床边守着爱女心切的皇帝,一旁是伟大的母亲皇后在教导宫人如何侍候孕妇。他成了彻彻底底多余的人。 皇帝和皇后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想起让君姒多休息,皇帝临行从做了件父亲该做的事,交待孟炎成往后十个月内不能碰他的宝贝女儿。孟炎成起先没反应过来差点闹了个大红脸。 皇后亲自着看君姒喝下安胎药跟着皇帝走了,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孟炎成长长吐出一口气来到床边,君姒靠在床头笑着看他。 很小的时候孟炎成便没有了母亲,刚才皇后那么紧张君姒,他就在想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健在会不会也是这般待着儿媳。心里不免愧疚,外人都说大历国最得宠的公主嫁了个大英雄令多少女人羡慕,但又有多少人知道在家中她要自己撑起内务。 “阿姒,你辛苦了!” 多少感激,感动,感谢的话都不及这一句。他想,她能知道自己心里对她的疼惜和在意。 “不辛苦!为你做一切我都愿意。” 重生的意义她想了很久,而他的疼爱足以证明了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当初用幸福做的赌注得到了回报。万事不及他一句在意。上一世的苦她早已忘记。 孟炎成却忍不住落泪,心揪着痛。颤抖的手抚摸上她的小腹,虽然感受不到有小生命,但却感受到了君姒的心意,如同她那句我愿意。 他将她拥入怀,感谢她愿意陪伴他左右。 因为皇帝皇后很高调,所以不出一晚君姒怀孕的消息就传遍了。连太子府都收到了消息。不过次日却不见太子府来人,直到第三日太子妃才带来了贺礼。虽然皇后有交待,君姒养胎的时间不让人打扰,但太子妃面子大,更何况君姒也真想见一见她。 孟炎成主动让位,让喧诚务必侍候好公主,便找木琅和陈风扬去了。 太子妃带来了一些进补的人参灵芝什么的,在房间里见了君姒。那日宴上他们见过一次面但也没顾上说几句话。君姒一连躺了两日,便让太子妃陪她去院中走走。太子妃小心的挽扶着她不敢大意。 两人在亭子里坐着,太子妃让喧诚回房拿件衣服给君姒披上。君姒看她似乎有话不要说,让随侍的几人端茶拿点心去了。 支走了宫人,太子妃突然变了脸色,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怎么了皇嫂?” 太子妃这才道出实情。“阿姒,你有孕在身我本不该跟你说,但是我怕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太子查到一件事,说不仅孟家军营里有老三的眼线,而且寒城也有一人与三皇子有直接关联。而且此人可不简单,在寒程养了一批人。” 君姒听了激动瞪大眼,“皇嫂,你这哪里来的消息,可别是无中生有或是着了别人的道。” “皇妹你大可放心,这个消息皇嫂以人头担保错不了。是你太子哥哥的亲信查到的。后来太子还想接着查下去,但那些人已经全部转移,不知所踪。” 君姒虽然不确信太子妃的话,但是联想到刘氏事件,她又不能否认。如果太子妃所说属实,那么也就能肯定三皇子在寒城的人刘氏。可刘氏是望苍国的公主三皇子知道吗?还有,孟炎成知不知道这件事? “皇嫂,这件事太子哥哥是何时查到的?” “在给你写第二封的时候。所以在信上我才请公主尽快替太子爷取得将军的支持,以保……” “等等!”君姒又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给我写过两封信?” 太子妃也惊讶君姒的反应,“对呀。你不都给我回信了吗?” 君姒心中更是怀疑,心里突然想到一个人。 “你看我,我这都给忘了。有了身孕就像患了失忆症一样。” 太子妃松了一口气,“幸好你让将军去查了这件事。后来太子再派亲信去就查到那些人都失踪了。这其中发生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我回去也好告诉太子,让他有个应对之策。” 君姒也故作神秘,小声道:“皇嫂,这件事情你只能跟太子哥哥说。可千万别让人听去。否则对咱们极其不利。” 太子妃赶紧应是,君姒编了个故事,说是孟炎成查到那些可疑人,但那些人都是死士,没有问出一句话就都服毒自杀。还说来皇城之前孟炎成还派了专人秘密调查幕后人。只是进展得并不顺利,也不能确定那幕后人是不是三皇子的人。 君姒让太子妃回去转告太子切记小心行事,寒城的事得等孟炎成查出结果通知他后才进行下一步。这也算是给了太子妃一个交待。她则担心的是太子写去寒城的信到底被谁收了,又是谁给太子妃回了信。 怕自己露出马脚,君姒称要回房休息便让人将太子妃送出宫,房间里就只留了喧诚一人。喧诚见她脸色不太好,还以为她身子不适想要去通知将军,她则是摆摆手心绪不宁。 “喧诚啊,你可知道刚才太子妃找我都说了些什么?” 喧诚将进补的汤药放到她手里,给了她个询问的眼神。 君姒闷头把汤药喝完顺了顺气儿,接着道:“她说,我去寒城这大半年她总共写了两封过去。” “什么?确定是写给公主的?” “确定。”君姒揉着眉心叹息。“可我却是一封信也没有收到。” 喧诚正想着这奇怪的事,君姒补了一句,“而且更奇怪的是,两次太子妃都有收到回信。” 喧诚更是吃惊,都忘了接汤碗。 “如此定是有人模仿了公主的笔迹,否则不可能骗得了太子妃。” “我也正在想,到底会是谁?假如太子妃的信没有离开皇城就被截获,那么不会有人能模仿到我的笔迹。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信的的确确到了寒城到了将军府。而且回信也一定是从将军府寄出去。” 故暗中回信的人到底是谁?君姒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名字。 第63章 皇宫乱寒城兵变 春末初夏,天气少了阴冷,这日午后趁着有淡淡暖阳,孟炎成扶着君到御花园看鱼。君姒瞧着那熟悉的亭子不禁想起出嫁前在这里与郑妃之间的对话。虽然小公主这大半年平安无羔,但自己眼线的失踪足以证明郑妃必跟此事有关联。 至于那名失踪的宫女,君姒让喧诚悄悄打听过,得到秘密消息是被赶出了宫,后续已断。 君姒闲闲的喂鱼,孟炎成满意的看着她,夫妻俩都不说话,但却心意相通。 不多时一名宫人赶来,请了安后说三皇子约了以前几个朋友等孟炎成去喝酒,君姒还纳闷三皇子为何来请孟炎成。孟炎成让宫人回话稍后就去,先将君姒送回邀月楼,君姒问他他只说回来再解释缘由。 三皇子殿中已经等丰三人,都是以前一起打过仗的兄弟,多年不见孟炎成与他们很快打成一片。而他们自然也把他当成三皇子的人。 第50节 五人入席痛痛快快了喝了几大碗,不聊国事,不聊家常,只谈兄弟。直喝到傍晚,孟炎成带着几分醉意实在喝不下去了,对三皇子摆摆手说要早些回去,免得君姒担心。三皇了让他多留片刻,拿人将另外三人送回去,将厅中下人都谴走。 孟炎成喝了一碗醒酒汤,知道三皇子有事要说。他也不急着追问,洗耳恭听。 三皇子毕竟打过仗的人,有沙场英雄本色,做人做事干脆。有话也直说。 “我的人查到四妹与太子妃有书信来往,这事我想着得跟你说一声。” 孟炎成没有惊讶,解释道:“信并非出自阿姒之手。甚至连太子妃的去信她都没有看过。三皇子,您尽管放心。” 三皇子沉思片刻,“那这信……” “过我之手。”孟炎成坦白。 “为何?” “只是因为我想要保护我的妻子。我不希望她被争斗牵连。即便她躲不掉,那就让我来处理。” 片刻,三皇子哈哈大笑,对孟炎成竖起了大拇指。 “孟将军对四妹的感情果然如传言那般。只是如此一来若是遭到太子怀疑,你又要如何应对?” “不会有怀疑。因为我自认此事天衣无缝。” “你一向自信。这一点我相信你。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你不妨就在太子身边做内应。我会换个生面孔与你联系。” 孟炎成笑了笑,“王盟做得很好,不用换人。” 咳咳—— 三皇子尴尬的笑笑,也不再掩饰了。他也知道时间一长鬼精明的孟炎成什么都能知道。在他身边谁有二心他一定会发现。 “待父皇寿辰过后,你早些回去。寒城那边一定要守住。” 临走前三皇子给了这句话,多年的军营生活让孟炎成因为这一句话而敏感。 回到邀月楼,喧诚打水给他洗了把脸,他揉着酸涨的太阳穴在房间里想心事,君姒从院子里回来,担心他与三皇子之间有什么事情。不过也没有问出口,等他主动说起。 “喧诚,让御厨熬点鸡肉粥,给将军送来。” 君姒知道孟炎成肯定喝了不少酒,别半夜饿肚子,便让喧诚备着消夜。她这一举动,也让孟炎成有了开口的理由。 “你这么细心,我再不说就真该打了。” 君姒不语,将手中的几块布料挑挑选选,都是后宫妃子送来的说是做孩子的衣服最适合。她便都留了下来。 孟炎成握着她的手,将她的身子掰正与他对视,抚摸着她柔滑的脸蛋总觉得她还是瘦了些。 “我家三代为将,爷爷,父亲,和我。爷爷逝于长年征战累积的病痛。父亲死于六年前那场战征。当时我率兵迎敌,被敌人重重包围,敌人便抄了我军大营后路。父亲不幸死于敌人之手。是三皇子带了后援的一支队伍冲进去将我父亲的尸体带了出来,避免了敌方对我父亲的□□。所以三皇子对我而言是一位恩人。若不是他我父亲的尸体回不到寒城。” 君姒略有惭愧,“我差点忘了你与三哥是曾经一起上过战场的生死兄弟。原来父亲的尸体还是三哥从敌方的手中抢回来的。我也没听你说起过。” “没事。你也不用多想。你担心我陷入皇子间的争斗中,放心吧,我有分寸。” 君姒点点头,却感觉到孟炎成有一半话没有说。联想到自己被扣的信和回给太子妃的信,她好像知道孟炎成这么做的原因了。因为有着身孕,御医交待要好好养着,君姒也暂时抛开烦恼安心静养。皇帝寿宴前一日御医复诊,说是身子已经调养好,胎儿也无碍,以后只要多注意些就是。 次日,皇帝寿辰,在宫中摆了几十桌宴请大臣。早朝上大臣们送了贺礼,几位皇子也纷纷献上寿礼,孟炎成代替君姒也献上了一份大礼。可奇怪的是这份礼物却是一轴布绢。 “孟大将军,您这寿礼叫什么名字?”太监有些为难的看他。 “就叫……国泰民安吧。” 皇帝一听来了兴趣,让人布绢打开,上面的字迹各不相同,横竖不一,细一句全是对大历国的祝福之词。众人送的都是珠宝珍品,却只有孟炎成这一轴布绢格外引人注目。便却意外非凡。 “孟将军,还请解释一下。”皇帝伸手抚摸着布绢,像是知道了什么。 “回圣上,这布绢总共十丈长,乃公主与臣共同寻访寒城百姓而得,这是老百姓的心意。也是老百姓对圣上主持的江山表示绝对的信任与忠诚。” “这个好!” “孟军将明明是个武人,却如此细心,了不起。” 众臣纷纷惊叹,孟炎成有些无奈 ,这礼物明明更多的功劳是君姒。可都让自己抢了风头。 这份礼物皇帝非常喜欢,马上命人裱起来挂在这大殿之上,日后每天上朝都看一遍,警示后人要懂得爱民如子,为民服务。 之后皇帝率众人入席,满上酒与众人同乐。 君姒也来了,因为身体原因没有上朝,便决定给父皇敬一杯酒,孟炎成陪在身边一刻不离,小心的护着她。 “姒儿真乖,干脆以后就住在这宫里陪父皇吧。父亲还等着看小孙子出生呢。” 孟炎成着急,又不能吭声,心想即使是岳父也不能这么霸道吧。这孩子将来可是要姓孟的。为了避免君姒心疼父皇失误答应,他扶着君姒退下,可两人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惊叫,一回头皇帝口鼻冒血倒下去。 君姒大叫一声父皇就要冲去,孟炎成抱紧她避免她过于激动。现场开始混乱,太子,三皇子和几个贴身重臣围过来,赶紧让人请御医去。 皇帝没有任何预兆的口鼻流血而倒,全场混乱。皇后扶着皇帝催促宫人去叫御医,好在宫中大摆宴席时御医都会在近处随时侯着。当赶到现场时御医马上给皇帝检查,断定皇帝为中毒。 太子马上下令搜查,一定要找到凶手。三皇子也带人查去了。现场留下皇后及各大臣。御医给皇帝服下了一包解毒粉,便让人把皇帝送回寝宫去,还有施针放毒,再配药清毒,只跟皇后说解毒非常麻烦。但可肯定皇帝无性命之忧。 皇帝寿辰被人下毒,此事尤为蹊跷。凶手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才能确保能做到只给皇帝下毒。众人想不明白,孟炎成也搞不清楚。但隐约感觉此事不简单。 皇帝未醒,皇后交等几位大臣不要过于紧张,一定要确保朝政不受影响。很快,搜查到了线索。 负责检查贺礼的侍卫来报,说是检查出太子送的红珊瑚上有毒。三皇子已经交由专人检查。 此事令皇后和重臣震惊,也让君姒和孟炎成闹不明白。 “太子哥哥这是干什么?是想……” “先不要胡思乱想。太子不是那么傻的人。”孟炎成使终站在君姒身边,确保她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为了查清楚,皇后命人将人太子叫来。盛怒之下皇后让太子跪在榻前把贺礼有毒的事情解释清楚。可太子亦是一头雾水不承认自己做过谋害父皇的事。 “我也不相信。太子哥哥没有理由这么做。炎成,下毒的人一定另外有人。很可能是三……” “不可胡乱猜测。”孟炎成捂住她的嘴,对她摇头以眼神提醒她不能说错话。“既然御医也说了父皇不会有性命之危,我们便有时间去查。” “怕只怕已经来不及。” 孟炎成皱眉,心中也知道大概真的来不及了。假若这事太子是被人诬陷的,那么接下来肯定还要发生意想不到的大事。 三皇子领着御医进来,瞪着太子恨得牙痒。 “父亲对你期望有多高你不知道吗?竟然敢下毒害父皇。你太让兄弟们寒心了。” “老三,你查到了什么?”皇后冷眼望过来。一旁贤妃上前几步护在三皇子身边。 三皇子没说话,身后的御医上前禀报说太子送的红珊瑚上有毒,这种毒通过空气传播,但也很容易在空气的中和下失效果。只有靠得最近的人大量吸入才会产生中毒。而这种毒如果在五个时辰内不沾酒,便会自动排出体外,可一旦沾酒就会在吸入者的体内膨发,瞬间中毒,重者则会危及生命。 红珊瑚只有皇帝与几名太监过了手,太监没有喝酒。只有皇帝在宴上喝了,所以便只有皇啻中毒。 “太子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君姒失望的质问哥哥,眼泪哗哗的流。 太子全身发软跪在地上,求大家相信他不是他下的毒。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办法救他,该有的证据都有了。 皇后无奈,大家的眼睛都看着她,她即使想为自己的儿子开脱也无可奈何。只好下令将太子送去大理寺,待查清下毒的来龙去脉由皇帝亲自定夺。 太子妃领着孩子跑来求情,皇后正在气头上,喝斥她若再闹便将她与太子一同送去大理寺。君姒替太子妃求情才免去责罚,让人先送太子妃回去,一切事情等皇帝醒了再说。 太子被押走了,下毒的事交给三皇子去彻查。皇后正想让大臣们先回去,突然收到八百里军情急报。——寒城遭遇望苍国二十万大军攻击,目前双方交战,望苍国来势汹汹,寒城有难。 一件件事像是约好了一块儿来,作为寒城营地的主帅,孟炎成无论如何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皇后立刻招集大臣商议。大臣们一致认为孟将军必须即刻出发,带兵重击望苍国。 君姒也知道孟炎成必须回去。但是她却不能陪他一起走。 “阿姒,你好好待在这里,待击退望苍国我就来接你。” 君姒低着头含泪,“我知道你的责任重大,你不用挂念我。倒是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和孩子等你来接我们。” 君姒和喧诚马上为孟炎成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孟炎将则将木琅和陈风扬叫到跟随前做安排。三人商议后决定将陈风扬留下,由木琅与孟炎成火速赶回寒城。 离开邀月楼,孟炎成又去了皇后寝宫见皇后。 孟炎成带着木琅出宫,在宫门口不远的地方遇到要进宫的太子妃。孟炎成将她带至一旁,郑重的交待她只要保持安静,才有可能保住太子的命。太子妃是个聪明人,猜到孟炎成的意思。在孟炎成走后回太子府去了。 一天之中宫里发生两件大事,皇帝中毒,寒城被袭,令人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皇后寸步不离的守在皇帝身边,君姒想陪着父皇母后,皇后考虑到她的身子不能折腾,强行让她回去休息。可躺在床上君姒哪里睡得着。 太子为什么要对皇帝下毒?只要得到求证才能还太子清白。君姒了解太子,将来能够顺利接位的人不会干这种傻事。更何况太子虽然有算计的心,但却从未害人的心。就连这些年跟三皇子作对都从不下杀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勇气杀害自己的父皇? “喧诚,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会不会跟后妃有什么关系?” 喧诚摇头,“除了贤妃,其次是郑妃。陈妃可以排除在外。但是毒下的是太子的贺礼,她们是后妃,不像是她们能够办到的事。” “有几分道理。照你这么说该不会……是三哥?三哥贼喊捉贼?” 喧诚也惊到了,半天答不出话。君姒开始怀疑那八百里加急的军情急报会不会有假,是故意支走孟炎成? “军情应该不假,来报的那人我在木将军的帐里见过,是木将军的人没错。怕只怕三皇子与望苍国……” 喧诚不敢再说下去,捂住嘴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君姒被她点醒,似乎很多事情也都解释得通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三哥放在寒城的那个人应该是……是他!” “是谁?” 君姒闭上眼不愿意相信自己想到的那个人,但回想起发生的那么多事情,所有的归结点都在那个人身上,她再没有理由不相信。 事情在往一个复杂而自相残杀的方向发展,她非常担心孟炎成的安全。 次日,皇帝醒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皇后没敢将红珊瑚有毒的事情告诉皇帝,只说已经让人去查。加上君姒在一旁劝着,皇帝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想,醒过来不久就又睡着了。 “母后,我不相信太子哥哥会对父皇下毒。母后,您一定要查清楚。” 皇后抹着泪点头,“姒儿,母后也不愿意相信太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他是我生的,是我养大的,他什么敢做什么不敢做我比他自己都要清楚。” “那这件事情……” 皇后摆摆手不让君姒再说下,“就让老三去查吧。我只希望你父皇赶快好起来,到时候让他自己来做个判定。” 三皇子查到一个叫麻三的人,据麻三交待,太子府的总管就是从他那儿购买了毒,药。人证物证往那儿一放,连皇后都没法再保太子。只能将此事暂时压着,对众人放了话一定要等皇帝亲自过审后由皇帝亲自给太子定罪。 贤妃的意思是直接交给大理寺逼问太子,并有意放话太子想要谋夺皇位。这个罪名可不轻呐,也不知道怎么的好些个大臣也在传。 宫中局势逐渐不稳。而皇帝每日清醒的时间并不多,皇后又不敢将太子的事过早告诉他。就这么一直拖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且说孟炎成与木琅连着赶路四天四夜,终于赶回到寒城。可眼前寒城已经大变样。青天白目没有任何买卖,连人也难得见到一个。几条大街空无一人,如死巷一般寂寞。 “将军,怎么回事?” “这有点儿像王滔的作风。他一向谨慎,怕是有意让百姓不要外出。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望苍国一定是倾巢而出,势必夺回寒城。” 木琅赞同,“如果我们再晚几天回来,恐怕真会变成你所想的那样。就目前而言王滔他们应该还占有上风。” 孟炎成突然皱眉,感觉到这样的安静太过诡异。 第51节 二人先是回到将军府,刘叔看到主子回来急得都哭了,着急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原来确实是五滔下了命令让大家都在家中避一避。但是就在昨晚一群黑衣人混进城,抓走了孟家的四个人,其中有孟德文和孟继业,还有县令大人与他的师爷。 原来这就是安静背后的诡异。 “刘叔,你可知道望苍国的大将是谁?” 刘叔摇头,“只知道是个女的。刚来那会攻过几次没打下来,这几日倒是没再打起来。” “看来就是那个女人。 ”木琅作了肯定。 孟炎成问刘叔侯府的情况,贺氏和几个孩子倒是无数,就是太担心孟继业的安然,都来了将军府好几趟就盼着孟炎成回来。 离开将军府孟炎成和木琅直接返回营地,此时营地守位森严。一见到大将军回来将士们那个高兴呀,终于吃到了定心丸一样。 问清楚情况后,孟炎成马上把几个副将叫到帐中高议。据王滔所说望苍国主帅正是刘氏。前些日子还柔柔弱弱的刘氏,转眼之间就变成了马上安邦的女将,杀人不眨眼。孟炎成也大概知道了意思,刘氏想要跟他谈条件。可是他不明白,明明眼前局势更偏向刘氏,可是她为什么要谈条件? 会议结束,孟炎成将李明辉单独叫到一边。 “有一个非常艰巨也有一定危险性的任务交给你。”他将一个玉佛信物和一封信放进了李明辉的手里。之后两人耳语几句,就见李明辉一拱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次日,刘氏带人接近营帐,孟炎成带人站在防御墙上,对面刘氏北冷大军跟在身后,密密麻麻都是人,果然是势在必得。 在大军的第二排,孟继业等人被绑在囚车上,一共六人谁也没少。 “这刘氏还真是做得出来,侯爷与她也算夫妻一场,她连儿子的情份都不顾。”王滔摇头道。 “他是谁?隐藏在寒城那么多年,光这种冷硬心肠就知道她是个没有情感的女人。要是顾及情份当初就不会把伯骄带走。” 孟炎成叹息,知道刘氏抓这么多人就是为了对付自己。现在人在她手上他也不敢大意,决定先听听刘氏要怎么说。 对方奔来一人,传话说他们的大将军要跟孟炎成对话。城头上的大历兵恨得牙痒痒,敢直大将军的名讳,找死! 孟炎成安抚大家,决定去会会刘氏。他骑马上前,王滔和李明智跟在左右,在望苍国大军前方十丈距离停下。对面士兵让了道,只见一身披战袍的女人骑在马上,在大军胆方停下,此人正是刘氏。 “给你一个报名的机会。刘氏这个称呼你已经不配了。” 对面人冷哼一声,脸上有着张狂的笑意。 “乌格春明。至于身份,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不用废那么多话。说吧,你的条件。” 刘氏仰天大笑,“孟炎成果然是个聪明人。那我就有话直说。交出你的兵符,我放了这六人。” 第64章 宫中巨变危君姒 大军来犯,寒城遭难。望苍国主帅刘氏,也就是望苍国的大公主乌格春明,提出以兵符交换六个人质。这令众人出乎意料。 “你要我的兵符做什么?” “这还用说吗,没有兵符你就不能调动大军增援。我便能将寒城攻破,收复失地。” “我看你是白日做梦。”王滔恨不得一刀砍了刘氏的脑袋,替喧诚报那一箭之仇。 李明智已怒从心来,直接拔刀对准了刘氏。 刘氏朝后方望了一眼,就见一名士兵对准孟德文的腿上划了一刀,孟德文痛得呜呜大叫。 孟炎成握紧了刀,看向被绑着的六人,身上都是血迹想必被用了刑。嘴巴上还绑着布条,想喊都喊不出。 “这些手段也只有女人能做得出来。非大丈夫也。”孟炎成冷笑道。“想要兵符让我没法调动大军增援,你说一声便是何必对这些商人下手。” 刘氏直接伸出手,什么也不说。 王滔和李明智看向孟炎成,只见他伸用入怀,居然真的取出兵符。两人赶紧拦着,劝他不要这么做。可他倒好,直接一甩,兵符已经到了刘氏手中。 “将军,这可是我们……” “什么都不用说。在本将军的心里亲情也一样重要。”孟炎成不多解释,只让刘氏放人。可刘氏看着兵符却是仰天大笑。 “真以为本将军会放人吗?你孟炎成何时变得这么蠢了?”刘氏转身就走吩咐大军退回原地驻守。 王滔和李明智气得哇哇大叫,孟炎成却是无奈叹息,拦着要冲出去砍人的两人。 “急什么,保住命才是最紧的。”看着那几辆囚车,孟炎成皱紧眉头,心中千头万绪。 …… 一早,君姒从梦中醒来,她梦到孟炎成被抓,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一抹脸还带着泪痕。 喧诚劝她不要胡思乱想,养着身子才最重要。她挂念父皇,梳洗过后直接去了皇后宫中。一进门就看母后在抹泪,正在将红珊瑚有毒的事告诉父皇。 养了几日皇帝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皇后也才敢将事情说出来。太子已经被关在大理寺好几日,不能再拖下去。 “太子本性纯良,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帝气得全身发抖。但三皇子那儿人证物证都齐了。 皇帝痛心疾首,没有精力去判太子的罪,只说就那么关着,让他好好反省。午膳时,贤妃和三皇子来看皇帝,三皇子问起太子的事情要如何处置,皇帝只说自有定夺。 君姒想着心事,将陈风扬叫到身边一起逛园子,问他对寒城兵变有什么看法。陈风扬跟随孟炎成多年,知道他的一惯作风,而且对寒城的兵力有极大的信心,望苍国企图夺回寒城并非易事。 尽管这样,君姒还是很担心。因为刘氏能在寒城隐藏那么多年,谁也不敢保证她没有留着后手。而且她盯着寒城这块土地已经多年,这次攻打大历绝对是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 …… 说也奇怪,自刘氏拿走孟炎成的兵符后没有再继续挑衅,一直驻在原地不动。一连四日都是异常平静。 孟炎成每日站在防御墙上看远处刘氏的大军,心里盘算着一些事情。 “跟你预期的有偏差吗?”木琅抱着手臂望向皇城的方向。 孟炎成呼出一口气,“应该没有。” “那你觉得夫人能胜任吗?” “必须能。”孟炎成给了木琅一拳头。“夫人聪明伶俐,只要稍一提点她就知道。前提是太子妃不会出错。” 木琅甩甩手,目光转向刘氏大营,“这些人……以后无家可归可怎么办?寒城就这么点地方可住不下。” 孟炎成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寒城兵变,却一直没有打起来,倒是安静。皇城却是另一翻景象。一些朝臣坐不住向皇帝进言,务必惩罚太子。皇帝揉着脑袋任他们说,最后被逼得实在没法,说要亲自审问过后再定夺。 太子下毒欲害皇帝,人证物证俱全,很多大臣抓住这一点死咬着不放。连后宫一些妃嫔和宫人都私下传言皇后护子心切,不让皇帝下决定。这么一来皇后就被定了干预朝政的罪名。 君姒也为此事着急,可她却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园子里干着急。陈风扬和喧诚轮着劝慰才让她的怒火熄了一半。 这时太子妃突然闯进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见君姒。君姒问她何事,她不敢直接说,让君姒先让宫人离开,但喧诚和陈风扬却被留下来。 “他们两个都是自己人,皇嫂有事直说无防。” 太子妃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日孟将军离开我在宫外见了他。他交待我让人日夜守在城门外,只要发现有人匆忙回城,并且找的是三皇子。就让我火速进宫找公主和陈将军,将事情告之即可。” 没等君姒开口,陈风扬皱了眉,“太子妃的消息正确?” “绝对正确。只是不知道陈将军有什么方法能救出太子爷?” 陈风扬直说:“救太子爷的事情末将做不到。但公主自有办法。还请太子妃马上回去,千万不能将消息泄露出去。” 太子妃不甘不愿的离去。可这时候她又只能选择相信君姒。待太子妃一走,君姒就忍不住追问,陈风扬不再隐瞒。 “夫人可知从城外的人带了什么东西给三皇子?” 君姒与喧诚对视,均猜不到。 “是大将军的兵符,可调动千军万马。” “怎么可能?他哪来的?”喧诚张大嘴不认。 君姒却更担心孟炎成,“夫君会不会出事?三哥拿兵符是想造反吗?” “大将军应该没事。不过三皇子造反是真。”陈风扬看她二人又要激动,索性主动说出。“将军早就猜到三皇子要造反,而且三皇子勾结了望苍国的大公主,也就是刘氏。上次军报中指出刘氏抓了孟族的人。将军便猜到了刘氏的目的是替三皇子拿到兵符,让三皇子控制大历的兵马。不过他们的算计哪比得过将军。将军早就留了一手。”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将军走前是不是也留了任务给你?”君姒稍稍安心。 “公主果然聪明。”陈风扬向君姒伸出一只手。“三皇子拿到的兵符是假的。真正的兵符在公主手上。将军走前留话,让末将从公主手上拿到兵符,火速赶去大军驻地。抢占先机。” 君姒傻眼了,连喧诚也很吃惊,“将军何时给过公主兵符?” “风扬你别卖关子,你倒是告诉我兵符在哪儿?”君姒着急。 陈风扬不解,“将军只说兵符就在公主手中。难道……不是?” “他确实没给过我兵符。走前只让我养好身体,其他什么都没说。” 陈风扬摇头,“不可能,将军做事从来不出差错。夫人您好好想想,将军这些日子有没有给过您什么东西,或许你并不知道那是兵符。又或许将军悄悄放在只有夫人您知道的地方。” 君姒努力去想这些日子以来的事,可孟炎成并没有给过她……不对,似乎有一个。回皇城的时候他特别交待,那个檀木盒子不论去哪儿都要带着。 “难道当初那个空的檀木香盒有问题?” 陈风扬提议先去看看,三人回了房间喧诚从抽屉里取出孟炎成当初送给君姒的檀木盒子,君姒将珠钗取出来可什么也没有。但是直觉告诉她孟炎成只关心过这个盒子,说明这个盒子一定有问题。 啪—— 君姒不客气狠狠将盒子砸到地上,盒子破碎分成几块,其中底层露出一个夹层。喧诚将东西捡起来,君姒接过手将底层掰开,一块金色的令牌掉到地上。三人盯着地上写着“军”字的令牌,实难相信孟炎成会将它藏于盒中。这个盒子可是他和君姒第一次见面后送给君姒的第一份礼物。 “这一枚才是货真价实的兵符。”陈风扬捡起来看了看,肯定的对两人点头。 君姒将兵符拿在手里,心里被不明的情愫冲击。她想不通,第一次见面而已,他会将这能统帅千万马的兵符放在她这里。 “事不宜迟,夫人,末将必须马上出发。务必赶在三皇子之前统帅大军。” 君姒回过神,郑重的将兵符放到陈风扬手中,“据我所知,大历国的大军非常隐蔽。三哥是否知道大军隐身之处?” 陈风扬摇摇头,“如果三皇子够聪明,一定会想到那个地方。”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喧诚好奇心重。 陈风扬收好兵符,看着二人道出一个城名。 “怎么会是雁城?那里的百姓不都是前几年陆陆续续从北边恶劣之地迁过来的穷苦老百姓吗?”喧诚又是吃了一惊。 君姒却终于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些根本不是什么穷苦百姓,而是孟炎成的隐兵之计,雁城上报朝廷有五万难民,但每一年朝廷都会把大量的钱粮运过去说是补济。恐怕那里的人数远远不止五万。 “还是公主聪明。咱们大历国有百万大军,雁城只占了五分一而已。寒城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只有七万而已。这一切都是将军的养兵之策。除了我们兄弟四人,加上木琅,不再有第七个人知道。” 君姒这才知道什么才叫雄才大略。计策,谋略,这才是大将必备之才。而平时温柔谦恭,对自己好到极致的孟炎成,实难看出他为将的另一面。 陈风扬带着兵符即刻出发,赶往雁城调动兵马。临走时将孟炎成留下的锦囊妙计告诉了君姒。能否拿下三皇子,救出太子,并保皇帝无羔,都要看君姒一人。 君姒从未做过这些事,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与喧诚商议一阵后,为避免夜长梦多,决定计划就定在明天。 第52节 这一夜君姒很晚才睡,喧诚一直在房间里陪着。谁也不知道明天过后会怎么样。 次日一早,君姒用过早膳后喧诚端来一碗汤药,说是皇后特意让御厨做的。喧诚不好推却喝了一半,将汤碗递给喧诚,又吩咐她可以去请三皇子了。 喧诚领了命却没走,君姒正要询问却突然觉得头昏。喧诚扶着她坐到床上,她身子一歪靠到喧诚肩头昏了过去。 “公主,公主……”喧诚唤了两声不见君姒有反应,突然间就变了脸色。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北疆国,李明辉带着一支十人的骑兵队进宫面见北疆王,交出玉佛信物王后一看就知道大历宫变,李明辉将事情缘由道出,北疆王也将孟炎成的亲笔信看完,之后同意孟炎成的作法,为此两国达成了协议。 寒城兵变,背后主谋乃三皇子。三皇子与望苍国勾结,由刘氏为帅集结二十万人马攻打寒城。此一战仍未正式打响。但涌动的暗流已经汹涌澎湃。 孟炎成离开皇城时已经对皇做了安排。让陈风扬带兵符调动后援大军是第一步,而最为艰险的第二步则由君姒拿下三皇子。趁他还未作提防之前。 近侍喧诚亲自将去到三皇子府中,告诉三皇子孟炎成有秘报,让三皇子半个时辰后以探望公主为由独自去邀月楼。公主会将秘报告诉他。 三皇子有疑心,但最终选择相信,独自一人来到了邀月楼。整个邀月楼非常安静,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君姒就坐在茶厅里,正慢悠悠的沏茶,连近侍喧诚都没有留在身边。 “四妹,你找我!”三皇子来到君姒面前,四周看了一眼,除了风吹起的缦帐飘啊飘,确实没有任何异样。 君姒抬起眼皮子,“我知道三哥现在最想知道的是结果。所以才请三哥过来喝个茶。三哥,请坐。” 三皇子留有余疑坐下,“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宜喝茶,御医没提醒过你吗?” 送到嘴边的茶水被君姒放下,“平时被人管着就罢了,连三哥都要管一管。也罢。我便给三哥泡茶吧。” 三皇子拿起茶杯笑了笑,抿了一口茶问君姒到底有什么秘报。君姒却是不急不慢,不作回答。 “有一事我一直不明白。三哥当初将我公公的尸体从敌人手中抢回来后,到底跟我夫君提了什么要求?夫君一直不肯说,我便只能来问问三哥这个当事人了。” 三皇子一时间也搞不懂君姒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秘谋的大事已经到最后的一步,当然也不会顾忌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以此来要求他做我在寒城,在军营的一只手,不是更好吗?” 君姒不动声色,只叹息一声,“原来如此。三哥真是雄才大略,为今日的造反早那么多年就做了打算。” 三皇色脸色冷了冷,“怎么能说是造反呢,众多皇子中明明我才是最有能力的。可父却偏偏选了太子。他懂什么,没有魄力,没有谋略,国家交到他手里指不定哪天就败了。还不如这个皇位让我来坐,这天下我来保。” “三哥可真是大逆不道,你不怕伤了父皇的心吗?他的儿子要造他的反,还勾结望苍国,陷害太子,陷害忠臣良将,你……” “那你就让他把皇位禅于我。我保证他能安安稳稳的度过余生。”三皇子腾的站起来,冷冷的盯着君姒。“你们夫妻不是一条心吗?他都已经把兵符送给了我,你这是在替谁打抱不平呢?” 君姒双眼一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却是笑了笑,站起身迎着三皇子不惧不恐。 “你找得到养兵之地吗?” 三皇子勾起唇冷笑,“雁城。” “不错。夫君说你是聪明人,果然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君姒陪笑,却是话锋一转,变了脸色。“找得养兵之地不算最聪明的,你还得有一块真正的兵符,这才是最最关键的一步。” 此言令三皇子吃惊,“你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一块假兵符就把你给瞒过去了?” “不可能。”三皇子咬牙切齿冷哼一声,双眼瞪着君姒,“你今天应该找我说秘报才对。” “哪有秘报。请君入瓮才是真。” 君姒退后一步,大喊一声来人,就见十几名宫廷侍卫冲进来将三皇子团团围住。屋内从缦帐后走出来两个人,是对儿子失望透顶皇帝,和愤怒的皇后。 三皇子这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他怎能甘心?迅速从靴子中取出匕首冲向君姒,侍卫举刀替君姒挡着,但三皇子曾经在沙场杀敌无数,区区侍卫哪里是他的对手。将侍卫两脚踹开抓住君姒,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 “谁都别动,否则我我就杀了她,一尸两命别怪我心狠手辣。”这句话更像是对皇上和皇后说的。 皇后哭着要扑过去救人被皇帝紧紧拉着,皇上让侍卫全部退开。现在一定要确保公主的安全。三皇子冷笑数声,看着皇帝失望的脸色他就像事不关已。 “父皇,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够英名,放着我这个比太子强大的儿子不用,扶一个软弱无能的太子上位。儿子只有出此下策,自己夺位。” 皇帝上前一步,父子对峙,“起先姒儿说你隐害太子朕还不愿意相信。若不是刚才听到你亲口承认,朕真的希望这不是真的。只可惜事实已经无法改变。” “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一句话,把皇位交出来我免她一死。否则我要你的心甘宝贝陪葬。” “不,不可以。你放了姒儿本宫做你的人质。”皇后说着话就要冲过去,却见君姒的脖子被划破了皮肤,细长的血丝冒了出来。 君姒也吓坏了,可是自己在三皇子手中根本无法挣脱。 皇帝喝止侍卫不许上前,务必确保君姒母子安全。希望能劝住三皇子。 “你这么做可想过你的母妃。她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 三皇子大笑道:“母妃非常支持我,这些年若不是她帮着我经营这一切,我也不能这么快就迎来今天的成功。” 皇帝握紧拳头摇头,怪自己管教不好,儿子没教好,连妃子也管不住。酿成了今天的恶果。 “父王,你中毒未愈,就不要再浪废时间了,赶紧写禅位圣旨,儿臣会给您一处安静之地栖息,平平安安的过完剩下的几年。” 皇后哭着要女儿,皇帝对儿子失望彻底。又担心他伤及君姒,犹豫不决。 “父皇,不要将皇位传给他,他这种人将来不顾百姓。君家绝不出现这种暴君。” “你住口。要不是看在孟炎成的面子上,我早就杀了你。” “你真是够蠢,你真的以为孟炎成会做你的人。我告诉你所有的计划都是他的安排,假兵符,也包括今天的请君入瓮。” “闭嘴。”三皇子怒喝,刀子险先将过子划破。 君姒趁他不注意,一口咬到他的手上,三皇子吃痛甩开君姒,匕首掉到地上。侍卫队长一声令下准备拿住三持子。三皇子突然捡起匕首怒红了眼冲向皇帝。 侍卫惊恐不知所措,皇后也吓呆了,只看到三皇子孤注一掷,要轼父夺位。 “皇上……” 君姒大叫一声不顾一切扑向皇帝。三皇子手持匕首从君姒背后刺入,直穿心脏。刺中的不是皇帝,他也大吃一惊。生死关头,真的有人愿意替别人死? “姒儿……” 皇帝抱着君姒,皇后一把将三皇子推开。侍卫反应过来终于将三皇子控制。而君姒为救皇帝身中一刀,直击要害,不舍的闭上眼倒在皇帝怀中。 皇帝震怒! “将三皇子押入死牢,赐贤妃死无全尸。朕要你们母子陪葬!” 第65章 血战沙场人凄凉 因三皇子勾结望苍国引起的兵变,不仅给皇宫带来了巨震,同时寒城的战事也一触即发。 孟炎成已经有几天睡不好,君姒的计划成功了没有?李明辉那边又是否已到位?每次想起这些事他就习惯到防御墙上走走看看,有时候会遇到王滔和李明智,有时候会遇到木琅 。 “将军,又睡不着?”值班的队长是陈风扬的副官,叫刘老三,孟炎成认识他。 “睡不着啊,敌人可有动静?” 刘老三摇头,“敌人很平静,但是越平静越是让人不敢掉以轻心。我们现在援兵未到,最怕的就是暴风雨来临。” 孟炎成就地而坐,“援兵未到,就说明明辉那边那还差些时辰。我已经算好,两边的时间应该刚好对得上。你说我是希望援兵到,还是希望援不要到?” “援兵不到就说明望苍国还不会攻过来。援兵若到则说明一场战争免不了。这个……属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孟炎成笑着望天不再说话,就这样陪着值班的士兵守了一夜,直到天边露出朝阳的光辉。 天亮了,多么美好的一天啊!孟炎成望着对方望苍国的营地久久站着,直到太阳升起来。木琅来到他身边劝他去睡一会儿,他把盯梢的活儿交给木琅便回营帐去睡觉去了。可刚到营帐还没有躺下,就听到警报的号角响起。那沉闷的号角声多年不闻,却依旧令人震惊。 孟炎成快速穿回衣服拿刀冲出营帐,王滔跑过来告诉他望苍国攻过来了。 “风扬回来了没有?” “还没有。” “明辉那边肯定是得手了,这会儿刘氏逼急了才会拿我们开刀。不行,我率兵迎战。这道防线不能让他们攻破。” 王滔拦住孟炎成,“将军,我们可以让大军退到寒城里,刘氏一时半会攻不破。” “不行。整个寒城十几万人口,刘氏二十万大军就是不停的叠人肉罗汉也能攻入城中。到时候城中将会变成屠杀场。绝对不行。战争只能我们这一道防线之外展开。” “那就让我打头阵。” “我的计划你都忘了。你和明智带人从左边攻入,风扬带援兵从右边,形成夹击,冲断刘氏的大军,这才是减少伤亡的战争。” “可是疯子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们要相信他。而且我的时间计算得刚刚好。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带着援兵赶到。” 军令如山,王滔不得不领命而去。孟炎成与木琅带人从正面迎击。刘氏手下有两员大将,勇猛无常。孟炎成看准时机将其中一人斩落于马下,刘氏大怒长刀砍向孟炎成,两人展开决战。百来个回合后双方都没有占到好处,却是累得够呛。 “你确实是一位强大的将军。但是你的短处是智商。”孟炎成看着刘氏直点痛处。 “不用你来教。本将军自担起报仇大任,就已经做好随时殉国的准备。” “殉国?到了现在你还在为他人嫁衣。只可惜的是你这嫁衣也是白做。知道抄你老窝的计划是谁出的了吧。实话告诉你,一环一环,一计一计,本将军都算计好了。你以为你带二十万大军就能攻破寒城。与三皇子各取所需?我告诉你,三皇已经在宫变中兵败如山倒,我大军援兵随后就会直斩你右翼。我左右夹击,你就是再来二十万大军也只有等死的份。” “我偏不信,兵符我已经交给三皇子,他会带调兵围宫取得胜利。你哪里还有援兵?休想骗人。” “真是可笑,当将军光有武力是不够的。还得有智商。你真的不适合。” 刘氏大怒,握紧长刀工进攻,突然听到右方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一眼望去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出现了一阵人马,人马越来越多,直插刘氏大军右翼。 “孟炎成,我先杀了你。”刘氏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斩杀孟炎成,马上挥手示意士兵包围孟炎成,合力击杀。 木琅被隔开在外同样遭遇围杀,孟炎成身边几名士兵相继被扑杀。征战多年,孟炎成再一次经历被百人围困的场面。 “孟炎成,你受死吧。众将士听令,割下对方主帅人头,扬我军威。” 孟炎成单枪挑战数人,惊险无常。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死于马下。而这却是刘氏最后一博。自己带大军攻打寒城,反而被北疆国大军抄了后路,攻占了自己的国家。这个仇她要不惜一切代价报到孟炎成身上。 战袍染血鲜红一片,孟炎成浴血奋战始终不倒。挨了近一刻钟。任敌人的鲜血洒向自己却越战越勇。刘氏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的士兵一批一批的倒下,她终于见识了不败战神的样子。 “将军,属下来啦!欺我将军者,杀无赦!”左方,王滔身染鲜血长矛一路挑杀,直杀到孟炎成身边。 王滔参与过六年前的战争,跟在当时还是先锋的孟炎成身边,两人是一起出身入死的兄弟。 “乌格贼人,若敢伤我家将军。小爷要你们全部人陪葬。” 右方,陈风扬过关斩将,风风火火杀到孟炎成身边。跟在孟炎成身边九年,陈风扬是孟炎成最值得信任的兄弟之一,包括这一切援军晚到,但孟炎成相信他的兄弟不会掉链子。 “有二位兄弟相助。何愁拿不下区区一个刘氏。”有了兄弟的到来,孟炎成有了更大的自信。 刘氏预感不妙,亲自上阵,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孟炎成。而孟炎成这一方有了王滔和陈风扬的帮助,拼杀已经不再那么吃力。可刘氏并没有让他们好过。再次增派人手围攻,对三人的脑袋势在必得。 王滔战马被击中脖子率先落马,顿感压力倍增。刘氏夺过士后的箭先是躲杀孟炎成的战马,再将陈风扬也一并躲落。失去战马三人的压力比之前大几倍。而刘氏的人却源源不断的赶来。 “给我活捉三人。”刘氏觉得一刀桷了那不是太便宜他们,抄她的家园让她无家可归,她便要孟炎成也尝尽受折磨的滋味。 刘氏远观左右战事,发现右方自己的人马已经溃不成军,左方也快支持不住。而自己带来的正面进攻的人马,也被木琅杀得无还手之力。 第53节 她不服,自己的二十万大军怎么可能如此不堪一击? 孟炎成,王滔陈风扬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人,面对几百人的围杀奋力拼博,将对方杀得连连后退。对方也不知是惧怕了还是认输了。 刘氏渐渐体会到了落败的滋味。身为将军二十万大军将要死在异乡,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手里紧紧握着,刘氏绝不甘心。 绕开战场,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冲了过来。女人喊姐姐,凄凄艾艾,孩子喊娘,声声带泣。 刘氏望着那匹马,心中一痛。 孟炎成三人与敌人还在撕杀,突然敌人自动让出一条路,一个二个拿着武器都不愿再打下去。一匹白马出现,背上是一大一小两个人。两人下马就站在刘氏身边。 “是沈小姐和小少爷,他们怎么来了?”陈风扬道。 “肯定来阻止刘氏的,这个疯狂的女人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孟炎成一抬手示意二人先别说话,也趁此机会三人得以歇一歇。 “谁让你们来的?来人,将公主和小少爷带走。”刘氏大喝。 “我不走。”沈秋呤跪下。 “我也不走,娘,你放了爹吧。不要再打了。”孟伯骄跟着沈秋噙跪下,求刘氏收兵。 “你们俩是我乌格家族的人,就该知道乌格家族的人绝不会临阵退兵。我马上就能杀掉孟炎成,我要他的人头祭奠我望苍国。” 沈秋呤鼓起勇气抓住刘氏的马绳,再也不像过去那样懦弱。 “因为你一个人,我们望苍国已经不复存在。你还要死多少人才肯罢手?你就是杀了孟炎成又能怎么样?望苍国还能回到手中吗?你还有家可去吗?” 一句话点到了刘氏的痛处,心肠更硬也自感羞愧。 孟伯骄抱着她的脚,一声一声的娘令她心碎。她下了马本想给孩子擦掉泪水,一看那只手全是鲜血赶紧收了回去。作为母亲她第一感觉到四岁的孩子如此纯洁。而自己却是满手血腥。 “娘回不去了。伯骄,娘把家园弄丢了,把二十万大军也弄丢了。” “姐姐,你还有我,有伯骄。” 刘氏看向沈秋呤,最终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远处,鲜血,残肢,残忍的战场,她突然希望这只是一场梦魇。然而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回不去了。 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最终一败涂地。她只觉得无脸面对这些被自己带进沙场的士兵。尤其是那些丢了性命的人。她深知,是自己的这双手杀出了第一滴鲜血,是自己一心的复仇让两国陷入战争。当初选择和三皇子联手,直到今日的攻败垂城,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侈俪,当初我也是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可是我却成为了父王选中的那个人。从小到大我学武艺,学计谋。我的人生就注定了要留给战场。今日的败便是我的归宿。你与我不同,你心肠太软,相信老天爷会给你一条不一样的路。” “姐姐,北疆王让我带话给你。他说他不会伤害望苍国的子民,以后望苍国将为北疆国的邻帮,相互扶持。” “你让我带着这些残兵败将回去,如何面对死去将士的亲人?”刘氏望向背后,自己的大军终于被全部制服,战争似乎已经停止,这一局输得十分彻底。 她将孩子带到孟炎成身边,眼里已经没有了仇恨。 “于公,我会承担战争的后果。于私,我想求你一件事。” 孟炎成看在伯骄的面子上点头。刘氏将伯骄交给孟炎成,道:“替我将伯骄交给他的父亲。另外,孟德寿,孟德盛均为我设计杀害。此事我一力承担。你放过他,若是当年我没有用孩子逼他,他也不会替我隐瞒这些年所做的事。言尽于此。乌格春明以死祭亡灵!” 刘氏举刀抹脖子,血溅三尺。 在孟伯骄要回头望的时候孟炎成一把将他抱到怀里,不让他看。他不希望亲眼看着母亲自杀的画面。但是孟伯骄感觉得到他的母亲不在了。抱着孟炎成哇哇大哭。 孟炎成看着刘氏倒到地上,脖子上的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刘氏该死,这就是她的归宿。 “风扬,配合木琅打扫战场。王滔,救人质。” 孟炎成抱着孟伯骄走了,身后的战场他不希望落入孩子的眼中。他希望和平,不论孟伯骄以后的命运如何,他也希望他能望今天的一切,做个善良,为民的人。 这场战争让很多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的英勇都将载入历史。 初夏的风带着丝丝冷意,大草原响直低沉的呜咽,轻软而绵长,却能轻易刺痛每个人的心脏。 战争结事,寒城解令,大街小巷终于再次繁华而热闹。 刘叔到侯府传话,说孟炎成在祠堂等着孟继业。报完信刘叔回了将军府,孟继业刚刚哄了伯骄午睡,交待贺氏看护。 “继业,你一定不要有事。” 孟继业只是笑着完慰,“你是我的妻子,我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所以大人的事不要牵涉到孩子身上。伯骄以后就交给你养护,你能不能做到待他如亲生儿子那般?” 贺氏趴在孟继业的肩头上哭,“我能做到,为了你为了孩子我一定会做到。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新生活。” 孟继业一遍一遍的安抚贺氏,最终放开了她,一个人去了祠堂。到了今天,孟炎成都没有将他的罪孽公诛于众,他替自己庆幸。但心中的悔恨仍在。 祠堂里孟炎成跪在我父母的灵位前,等着大哥进来。兄弟俩在祖宗灵位前清算孟继业的罪,是以这样的方式向先祖认罪。 “你为什么不把我交给朝廷?不怕自己摊上包庇之罪吗?你是寒城的天,可不能因为这样而倒。” 孟炎成挥起拳头打到大哥的脸上,紧接着又是几脚踹下去,对孟继业一顿痛揍。直到孟继业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你自己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让我很失望,你也丢尽了爷爷和父母的脸。” 孟继业艰难的坐起来,靠在祭台上苦涩的笑。 “从小到大,我们兄弟俩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那个爹跟没有一样。那些年战争不断,爷爷和父亲能在家里吃过几顿饭你可知道?母亲的思念,和我得不到的父受。令我对军营产生了恐惧,更对君家王朝产生了恨。我恨他们君家,恨他们让我爹去打仗,恨他们让我娘每天每天的抱着小小的弟弟守在将军府门口望眼欲穿。我有完整的家人却无完整的家庭,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产生了报复,我决定长大以后夺了君家的天下,然后让君家的人去打仗,让君家的孩子体会我小时候的痛苦。” 孟继业痛哭流涕,看上去近乎变,态的想法,令孟炎成既心痛又恨。 这个世界若没有军人维护和平,那天下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有完整的家。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我承认我没有你那样心怀天下。我有的只是想要保护我的一个完整家庭。我想爹回来,想爷爷安度晚年,想娘不用整日抹泪,想我的弟弟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可是当我长大的时候娘走了,爹走了,爷爷也走了,我的弟弟又当上了将军。我再也没办法保护我的家人。” 孟继业失声的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继续道:“所以我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君家。我与刘氏联合,与三皇子勾结,我本来想利用刘氏拿到兵符,由我带兵夺下皇宫。可是刘氏出卖我,他将兵符给了三皇子。真是可笑,与我有孩子的女人最终放不下家国利益,如同爷爷和爹一样,舍弃小家为大家。” “我失败了,败了!但我从不后悔所做的一切。哪怕让我重活一次,我也会这么做。” “你恨我也好,觉得我丢了孟家的脸也罢。我想要的只是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你的家,和我的家。” “我不后悔所做的一切,更不怕承担后果。你将我交与朝廷吧。我甘愿承担。”话至此孟继业不再言语,尝着嘴里的血,抹着脸上的泪,感受身心的俱痛。 孟炎成一直背对于兄长,他一直以为大哥做的一切只为利益,为权力。包括把二叔扶上族长的位置。 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娘就走了,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娘的影子。所以他无法体会到大哥那种看着娘盼望父亲归来的沉痛,也体会不到没有父亲的日子大哥是如何度过。只知道从小到大保护自己的是大哥。没有母亲,没有父亲,大哥就是他的支撑,替他撑起一片蓝天。 原来,在大哥的心里那些竟然是一块心病。他该庆幸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如若不然自己会不会像大哥一样被那样的仇恨压在心头? 但是大哥有没有想过,他的所想是不是父母所想?站在军人的角度,他可以给大哥一个肯定的答案。 “身为军人。我知道爷爷,父亲心中的信仰是什么。大哥,你理解错了。就像你说的,刘氏可以舍小家为大家。爷爷、父亲身为大历国的大将军,同样想的是国家天下。即便最后逃不脱战死的下场。他们也心甘情愿。” 正如他自己一样,为国家做一切都是心甘情愿! 孟继业缩着身体靠祭台旁,已经不愿再分辩是非对错。孟家为君家的天下丢了两位父亲,这还不够吗?而君家给过什么,王爷身份?这算是安慰了吗?不,失去的父爱和母爱,是任何身外之物都没有办法弥补的。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去分清楚谁对谁错。我只想问你一句,二伯,三伯和六伯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地上,孟继业无神的抬起头,眼底没有任何光彩,无力的摇了摇头。 “六伯的确是死于意外。而二伯和三伯是刘氏下的手,但也跟我脱不了干系。我只是不想让他们两人阻挡二叔当族长。没想到刘氏下了杀手。也可以说是我的错。” “不是你杀的……不是你杀的……”孟炎成咬着牙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恨不得将让所有的愤怒暴发。但最终控制了。 “不要怪二叔。二叔只是听我的话而已。所有的责任由我一力承担。” “你承提得起吗?”孟炎成揪着大哥的衣领怒不可竭。他可以承受大哥为了小家报复君家,可不能接受的是大哥的手上沾着我亲人的鲜血。 “你杀了我吧!”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孟炎成狠狠的甩开大哥,任其撞在地上。“既然刘氏替你担了所有的罪,还让你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那你就好好的活着。从明天开始,孟族的生意你给我看好了,二伯,三伯,六伯的生意但凡少了一分,我唯你是问。” 他做不到取大哥的性命。于私,那是血脉亲情,大哥是将他带大的人,像母亲,又像父亲。没有大哥的护佑,就没有今天的孟炎成。于公,永清侯不能死。一旦事情挑到台面上他必定受到牵连,而孟家军不能承受失去主帅的后果。谁也不敢保证邻国不会再来侵犯。 那么,大哥所犯下的错就让他这个做弟弟的还吧。护国,护民,用一辈子。 离开祠堂,阳光照在地上给了光明,前方的路还要继续走。孟炎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蓝天。 回到将军府,从皇城赶来报信的人正在厅中等候,见他回来将一封交给了,说是宫中急报。 “三皇子入狱,所有党羽全部被抓。四公主薧!” 末尾四个字,令孟炎成头昏目炫,身子一软跌到椅子上。 …… 初夏,阴沉的天下着绵绵细雨。官道上一辆马车在小雨中前行,驶向寒城的方向。 几匹快马从寒城出发,在林子里遇到了回寒城的马车。轿帘掀开,一身素白的女人走下马车,望着对面的六人,弯起唇角轻轻的笑着。 “喧诚,我们回来了!” 马上的六人下马,孟炎成激动的跑上前将君姒抱在怀里,体会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是他们误传了消息。” 君姒温柔的笑,安抚他。“他们将消息传得太快,没来得及搞清楚。炎成,我……好好的。”眼泪却没来由的往下掉。君姒脸上是笑,可内心却痛如刀绞。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们不是应该……” “木琅呢?我有个人要交给他。”君姒截断他的话,依旧笑着,握着他的手眼里只有他。 木琅,陈风扬,王滔,李家兄弟五个人走了上来。四人推了木琅一把,脸上是喜,眼里有嫉妒。 “夫人,我在。”木琅略有不好意思,低着头双手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孟炎成看着君姒,总觉得她不对劲儿。 君姒站在木琅身前,脸上的笑让人觉得真实,但又几分恍惚,连一向木纳的木琅都感觉异样。就像在做一场梦。 “夫人,你怎么了?” “你喜欢喧诚吗?” 木琅一怔,脸红了个透,“不不不不……不要乱说,喧诚是个好姑娘……” “你只要告诉我,你喜不喜欢她?想不想娶她?” 木琅惊得整个人都呆了,倒是陈风扬等四人清醒着,四人大眼瞪小眼,——简直便宜死木头。 陈风扬:“木头,你最好不要承认,把机会留给我们。” 王滔:“就是,小诚诚跟着你变成个闷葫芦就不好了。” 李明智和李明辉后退一步,“我只围观。”兄弟俩互看一眼后站在一起。 孟炎成皱着眉,“阿姒,是不是……” 君姒一抬手示意孟炎成什么都不要说,依旧看着木琅,“我在等你答复。” 第54节 木琅扫过身后如狼似虎的陈风扬和王滔,心想那么好的小诚诚可不能便宜了外人。 “我我我……我喜欢喧诚。”木琅的声音很小,孟炎成瞪了他一眼,他瞄到陈风扬和王滔握起了拳头,干脆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在场所有的人都听到了。 君姒虽然笑得灿烂,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孟炎成上前扶着她预感到发生了不好的事,他看得出来此刻的君姒明明就是在硬撑着。 “传圣上口谕,将安乐郡主喧诚赐婚于木琅。祝二人……”君姒抽了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圣上赐婚,明明应该是喜庆的事,可是这气氛总令人感觉不对劲儿。 “阿姒,别再说了。” “我要说。”君姒倔强的咬牙撑着,看向木琅脸上带笑,“祝你们幸福。”她更想说祝他们白头携老,可是已经做不到了。 “夫人,您……”木琅脸色变了变,看出了端倪。 “喧诚说,她答应你了。当初你从狼嘴里救下她后,她就将自己的归宿认定了是你。你告诉我,你愿意娶她进门吗?” 这一次木琅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思考,就好像这个答应早就在他的心里。 “我愿意。请公主放心。我虽然笨,但我会对喧诚好一辈子。” 君姒满意的点头,眼泪跟着大颗大颗掉下去,又哭又笑。朝身后宫人道:“请出安乐郡主!” 宫人将马车帘子掀开,孟炎成挽扶着君姒在下来到马车前,往里一看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触目惊的白布裹着的方形盒子。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君姒的笑为何那么开心,却又那么悲伤。 君姒伸出双手颤抖的抱起盒子,紧紧的拥在怀中,泪水打湿了白布,她强忍着心痛来到木琅面前,这一次她已经无法笑出来。 “喧诚说,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但她不希望你守着她过一辈子。你们的婚礼在各自的心里。她要的只是你的心中有她微小的角落,偶尔想起她就够了。她还希望你能娶到一个比她好的妻子,她会在……在天上祝福你们!” 木琅瞬间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君姒手中的盒子。他只听到了两个字:天上! 陈风扬原本靠在王滔身上,也是在听到天上二字吓得差点摔到地上,王滔刚送进嘴的李子也忘了要咬下去。身后李明智和李明辉兄弟互看一眼,目光瞬间变得哀伤。 “阿姒……”孟炎成轻轻的摇头,他害怕君姒会撑不住。 “夫人,喧诚她,她……” “宫中巨变,三皇子想要谋杀父皇。喧诚将我迷昏后假扮成我引三皇子入计,被三皇子杀害。喧诚救驾有功,追封安乐郡主。” 喧诚陪在君姒身边将近十年,两人主仆情深如同姐妹。喧诚替自己而死她深感痛心,但事已经注定,谁也无力回天。好在,喧诚还有木琅。她最后能做的就是完成她的心愿,将她带到木琅的身边。 “我将喧诚的骨灰带给你。她已是你的妻,便由你亲自将她入土。” 木琅流着泪接过盒子,万万没有想到,曾经跟他吵骂他是笨说他烦的小诚诚已经离开了他。尤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生气的样子特别美丽。她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让他生气了,喜欢了爱上了的女人。 陈风扬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咽着口水不知所措。王滔抹着泪手中的李子一个一个的掉到地上。 谁也没有想到为这场战争付出生命的还有喧诚。 陈风扬默默的转身离开,想起他拿到兵符离开皇宫前对喧诚的嘱托,他说,喧诚,宫中的斗争不像战场上那样正面撕杀来得痛快,要把计划演得完美才能有必胜的据握。 他很矛盾,如果自己没有这一翻提醒喧诚是不是就不会假扮成君姒。可如果不是喧诚替了君姒,那死的会不会君姒? ——小诚诚,对不起! 全场的人沉默着,任小雨飘在脸上身上。 君姒从怀中取出一个玉佩,放到盒子上。“这块玉佩是喧诚的随身之物,我听她说过是她奶奶留给她的。你收着吧做个念想。” 君姒将玉佩放在盒子上,就像看到了活生生的喧诚瞪着木琅,张扬着像只小老虑跟他斗嘴。 “阿姒,我先扶你回去。”孟炎成带着君姒先走了,在风雨中夫妻同行,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王滔走了,失落的牵着马儿离开。他想,以后再去保护夫人的时候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喜欢跟自己抢零食吃的小诚诚了。 李明辉和李明智走了,兄弟俩临走前看了一眼木琅。以后他们再也看不到那个傻呆呆见女人就跑的老木了。 送行的人马走了,小雨中只剩下木琅一个人。终于可以放任自己的情感放肆的哭。他不能接受喧诚走了,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好多的话在心里他还想着等她回来后就告诉她。告诉她,他愿意保护她,再也不让她被狼欺负,被暗箭所伤。告诉她,只要有他在就会让她永远快乐,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喧诚,你最终还是先走了一步。令我们生死相隔。 ——喧诚,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不论你活着还是再也回不来了。 ——喧诚,你已经是我木琅的妻子。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夏天,木琅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喧诚的骨灰撒在草原上。他想,她一定也希望这样,自由自在的待在这片他们一起骑马的草原上。看春天的花,看夏天的绿草,秋天打猎,冬天看雪,年复一年。 他会在这里陪她,从年少到白头。 …… 经过半年的时间,战争的阴影已经人心中去了大半,寒城恢复了往昔的繁华热闹,与邻国间的往来贸易比以前更加频乏,各国间的暖关系也在日益升温。 看着已经恢复的街道,孟炎成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去了西街头买了最好吃的香芋煎饼带回将军府。此时君姒正在后院喂小白马,王滔在一旁跟她说等明年夏天,小白马两岁可以随便骑,秋天的时候还可以骑它去打猪。 君姒一把草一把草的放进小白马嘴里,向王滔订制一把弓箭和一副马鞍,为明年秋猎活动做准备。 院子门口,孟炎成笑得极温柔,眼里只有君姒。喧诚走了对君姒的打击很大,她整整忧心了两个月,那时候王滔天天把小白马牵过来,她也是这样喂着小白马吃草,跟它聊喧诚。渐渐的她放开了,到后来所有的话题里都不再有喧诚。 喂小白马吃完草,君姒揉着腰哎哟一声,孟炎成紧张的跑过去扶着她,她笑着摸肚子,说小成成在肚子待得闷了。 “调皮!”孟炎成伸手抚摸她的肚子,宠溺的笑着。 午饭过后,孟炎成扶着君姒在院子里散步,两人走着走着竟然走到后院,院中墙角种着一棵梅花树。两人几乎同时停下脚步,目光望着梅花树脚下。 那年冬天,梅花树下,死去的白猫吐着血染了一地。她们争吵后她骑着白马冲出将军府,马匹在临江桥上发疯将她抛下冰冷的河中淹死。她不知道,赶到的孟炎成有没有跳下去救自己。她想要的已经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弥补一个遗憾。 “炎成,如果我掉进河里,你会不会跳下去救我?” “会。”此时此刻,孟炎成握住她的手脱口而出这个答案。“在你掉进河里之后,我跳下去了,找到了你,可是我们都……起不来了。” 君姒睁大了眼睛含着泪笑了,原来这就是她一直不明白的为什么。直到那天在宫里王滔说兵符在自己的手上,她从他第一次送的礼物檀木香盒里找到兵符。那天,她心中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原来他们曾经同死过。 “阿姒,对不起!”有了重生才知道上一辈子错得有多离谱。有了重生才知道这一辈子该如何更加珍惜。他庆幸,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辈子我不要你对不起我。炎成,我用一辈子做了赌注,你可知道?” “我知道。所以我也用我的命做了赌注——兵符为聘,我赌你会嫁我第二次。” 他低下头,载满着浓浓爱情的吻落到她的唇上,久久痴缠。 ——全文完! ━━━━━━━━━━━━━━━━━━━━━━━━━━━━● 本图书由(色色lin)为您整理制作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