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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昊书估摸着点滴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打完,所以便先去拿着单子领药,顺便在外面给倪寒打了个电话,让倪寒过来看望一下妹妹。

    这一场保姆偷猫所引发的事件,按理说已经走向结局。

    如果说还有什么后续的话,那就是任昊书从药房拿到药以后,忍不住扫了两眼药盒。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看完后任昊书差点手一松把小小掉在地上。

    一定是他打开药方的方式不对,为什么这个药的适宜人群是……

    任昊书彻底懵住了。

    三十年的人生,他自问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一切。但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面对这样一个事实。

    一直喜欢的女神,怀孕了……

    而且根据时间推算,这个孩子的父亲,很有可能是……

    他?

    任昊书原地打了个寒颤,然后一头撞上医院里的柱子。

    路过的护士立刻拦住他,“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想自杀来医院干什么!”

    任昊书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护士,“我心里苦啊……”

    此时此刻任昊书的心情,完全没办法用复杂二字解释。

    先是震惊,后是怀疑,紧接着又是不可置信,再到巨大的惊喜,最后是惊喜过后重重的忧虑。

    倪雪怀孕了,这一点她不可能不知道。

    说起来这一切其实并不是没有征兆,从倪雪的断更开始,再到她家里突然请了保姆,都是倪雪已经确认自己怀孕的证据。

    看样子,女神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但同时,她却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告诉任昊书,虽然这个孩子的父亲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是任昊书。

    之所以还有百分之五的不确定,是因为任昊书记得当初那晚两人是做了避孕措施的。

    这样都能怀孕,不得不说任昊书在某方面简直天赋异禀。

    事实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任昊书还是通过自己的关系从医院上层调出了倪雪的病例。

    这家医院的保密措施十分良好,普通人要想拿出病人的病例根本不可能。

    但任昊书不同,任家是这家医院最大的股东,而他是任家的下一代继承者,想看一份病例,再简单不过。

    他本来是不屑于动用这些权利的,但此事事关重大,哪里顾得上其他。

    看完了病例,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变成了百分之百。

    任昊书神情恍然的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拿着手中的药一时间竟不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倪雪。

    他很了解倪雪的脾气,她这样做,肯定是想一个人把孩子养大。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被他看到了药瓶,可能直到孩子出生他都不会知道这件事。

    说他心里一点点不满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作为孩子的父亲,他觉得自己有权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但另外一方面,想到倪雪选择留下这个孩子所要付出的各种代价,他只能默然。

    拿着药去直接质问倪雪,这事儿他做不出来。

    但他究竟要怎样做,任昊书破天荒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半个小时后,倪雪从睡梦中醒来。

    睁开双眼的刹那,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床头。

    “哥,你来了。”

    手上的吊瓶已经被护士拔掉,身体上的不适也因为这一觉而消散了大半,她挣扎着坐起身体,却又被倪寒按了下去。

    “你起来干什么,快躺下继续休息。”

    倪雪笑了笑,“没事的哥,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医生也说打完这瓶吊瓶就可以回家。”

    “你呀……可真不让我省心……”倪寒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了,任昊书呢?”

    她记得自己睡着的时候,任昊书正滔滔不绝的说话,怎么一觉醒来,就不见他人了。

    倪寒也有些纳闷,“我也不知道,是他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结果我过来了却没看到他人。”

    话音刚落,就听病房门被轻轻敲响,同时传来喵呜喵呜的声音。

    是任昊书带着小小回来了。

    “我去给雪大取药了。”任昊书笑着走进病房,将装药的袋子放在了床头柜上。

    倪雪用眼角的余光撇了撇,发现装药的袋子颜色较深,看不出个什么内容。

    “昊书,这次可真要谢谢你送阿雪来医院。”倪寒越来越庆幸自己有任昊书这么一个邻居在,只可惜阿雪似乎对任昊书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不然这两人凑成一对儿,他也是挺满意的。

    “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任昊书把怀里的小小递给倪寒,“不过下次找保姆可得找个靠谱的,之前那个保姆差点就把小小给拐走了,幸亏被我遇到。”

    倪寒眉头紧皱,沉声道:“那保姆人呢?”

    他还以为倪雪只是简单的动了胎气,怎知还有这么一桩事在背后。

    小小被保姆偷走了,难怪阿雪会着急成这样。一想到这里,倪寒眼神里不由自主露出狠戾的神情。

    倪雪答道:“保姆现在在警察局,我明天要去做笔供。”

    “你这个样子还能去做笔供?别去了吧,我找个熟人。”保姆的事不重要,现在倪寒就怕倪雪身体出个什么差错,那他就真的无颜面对倪家祖先了。

    任昊书很同意倪寒的说法,“没错,雪大你在家好好休息吧,笔供我去录也是一样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已经将倪雪未来几天的生活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任昊书跟他们是一家人。

    出了这件意外,倪寒本来是要让倪雪搬到家里住的,毕竟家里人多安全。

    但一来,两人的母亲薛珍很讨厌猫;二来,最近几天父母出差在外,也不在家。

    “好了,哥你也不用太担心。”倪雪伸手将小小抱进怀里,揉了揉小小圆滚滚的脑袋,“我一个人住也不错,至少还有小小陪着我。”

    “你一个人住怎么行,还是要找个保姆照顾。”倪寒掏出手机就想给家政公司打电话,但一想到之前那个保姆就是从家政公司过来的,便又合上手机道:“不然我搬过来照顾你算了。”

    “你?”

    “没错,就是我。”倪寒挺直了胸膛,一脸骄傲,“中国好哥哥就是我,我就是中国好哥哥,怎么样,是不是要被我感动哭了?”

    倪雪扶额,“哥,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一个连袜子都要送去干洗店清洗的人,连最简单的泡面都不会做的人,现在居然说要搬过来照顾她。

    讲真,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倪寒似乎也想到了自己的生活能力,脸上的自信多少有些勉强。

    就在这时,任昊书道:“如果真的想找一个保姆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倪寒与倪雪同时抬头看他,“谁?”

    两人的动作神情语气语调完全是一模一样,看得任昊书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在我家照顾了我三十年的人,绝对信誉保证。”

    倪寒拍了拍任昊书的肩膀,“好兄弟,这个情我记住了!”

    坐在病床上的倪雪并未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任昊书,似乎想从他的表现中找出什么端倪。

    但任昊书的笑容始终挂在脸上,似乎什么都不清楚,又似乎一切都了若指掌。

    从医院回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进入深秋后,寒风愈加冷冽。

    倪寒明早还要上班,便将已经确认平安无事的倪雪托付给任昊书代为照看,一个人驱车回家。

    倪雪坐在驾驶座上,怀里抱着安静乖巧的小小,身上披着任昊书略带体温的外套,安静的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街景。

    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辆车略熟悉。

    那晚在酒店门口,她随意拉开的车门本以为此生再也没有机会再拉开,没想到时隔不久又见到。

    密闭的车厢里两人一猫,各有各的心思。

    一开始,倪雪觉得任昊书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虽然脸长得不错,但生活作风实在叫她难以苟同。后来因为简安安的缘故她跟他打了几回交道,觉得这人也并不是微博上表现的那样无可救药,至少当普通朋友那样相处是没问题的。再后来也就是现在,她发现自己怀孕,孩子的父亲现在就坐在距离她不到半米的座位上。

    她忍不住想,如果两人是在骆成的婚礼上第一次见面,两人的关系是否会有所不同。

    想到这里,倪雪却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

    现在的她,居然还会有想去相信一个人的冲动,相信一个才认识一个月的男人,真是个傻瓜。

    骆成难道不是活生生例子吗?

    曾经的骆成对她比任昊书好上数倍,用了足足两年她终于交出了自己的信任,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背叛。

    还有芦苇,她曾经最好的朋友。

    曾经无话不说,曾经彻夜不眠的聊天,曾经给对方承诺,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然后呢,她等到的是什么?

    消失了四年之久,四年之后芦苇回到晋江,却依然没有给她任何的消息。

    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已经不想再失望,懒得去失望,所以就连一开始的期望,都不愿意给了。

    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

    但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倪雪都要感谢任昊书,如果没有任昊书,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简直不堪设想。

    “今天我本来是要去给小小买点儿小鱼干的,谁知道一进门就看到你家保姆在卖猫,当时我就灵机一动跟她说这猫我要了,只是口袋里没装钱,让她跟我回家去取现金,然后你猜怎么着了?”

    “怎么了?”

    “我领着她去了警察局门口!哈哈哈哈!当时她就懵逼了!”任昊书笑的十分狂野,显然对自己的机智颇为自豪。

    不光是他,就连倪雪也忍不住笑了,“如果你是保姆,你还笑的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