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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一头大妞在北京 > 第21章
    手段高与低都无所谓,这个多情的爱好本身就是一个犯贱的爱好。喜怒哀乐都寄托在别人的回应上,很容易受伤。

    孑孓同志这阵子很受伤,因为有几个娇小美丽的年轻女同事没理他。这说明,这几个娇小的女同事的性欲比孑孓同志还低,还能端架子。同时也说明孑孓同志也没什么别的她们稀罕的东西拿得出来,比如房子、钞票、社会地位之类。我劝孑孓同志把这个爱好戒掉算了,他说不行,这个爱好他决定保持一辈子,全靠这个活着才有滋味,看来他下半辈子还会接着受伤。不过他已经针对自己的情况发明了一种叫“全凭气质”的方法,就是“端着闷骚”的别称,据说还挺管用。看来他利用了另一种人性,叫“人之初,性本贱”。

    我也只不过是劝劝他而已,我自己有同样的爱好,我怎能不知道这是放弃不了的东西。我喜欢孑孓同志的这点儿纯真,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人并不多。听他大肆说着别的女人的时候,我心里也不好受:那些做作的姑娘有什么好?不过是拿性欲差别换世俗利益的假正经罢了奇qisuu.书。放着我这样纯真的姑娘不来赞美追求,倒是朋友一样推心置腹地同我研究“泡妞兵法”,让我很是失落。

    谈话最后,孑孓同志得知我正在遭受“意大利拧灯泡法”,劝我:“以写东西为重,辞职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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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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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编老头还真派人过来了,就是事儿妈。看到事儿妈端着脸,我心里觉得好笑,我不过冲撞了总编老头,你对我生哪门子气啊?!我想以后我要是能开公司,我一定要找到像事儿妈这样的员工,给多少钱都无所谓,人家干的可是“事业”,这是她同我说的。

    我就这样提前回去了,也算休了半个周末,不过由于是这种情形回去的,多少有些郁闷。车走到马甸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的晚上,望着路两旁漂亮的会展大楼,想起自己来京后的种种不顺,基本就是:路越走越窄,人越长越肥。

    定定是一个让我无法理解的人,对什么事情与我的观点都不一样。他对别的女人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每天回家就是玩他的“足球经理”,偶尔也看“自拍网”,对那种用数码相机照出的黑乎乎的器官特写能保持面不改色、不嫌恶心。我一眼也看不下去,太丑陋。在体育项目上也是如此,他对那种胜负感特别强的项目感兴趣,比如足球和棋类;我则对观赏感强的项目情有独钟,如花样滑冰与体育舞蹈。

    我问定定喜欢我什么,他的答案有好多种。刚开始的时候说因为觉得我善良;后来又说因为我好玩,像一个大玩具;最近的提法是这样的:能搞定一个大胖老婆,说明他有能力——基本上就是随口胡诌,想哪儿说哪儿。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定定爱我,而我不爱他。我谁也不爱,包括我自己。这是定定说的,我也同意。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失去了爱的能力,所以我动不动就想死。

    那天定定搂着我的时候对我说,实在不想干了,就把工作辞了吧。

    我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定定宠我才同意我辞职写书,可他在心底里瞧不起这件事,认为这件事不值一哂,太不靠谱。我得不到他的鼓励只能得到他的妥协,这让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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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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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于决定在家写我那个长的、精的东西,请了一个月的长假,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

    不知哪一天,终于一个人在家,可以写出东西来了。写出的一刹那,心很静,不再浮躁。套用一句很傻的话:“我写故我在。”这种创作的感受是很舒服很快乐的,让我想起很久以前在大学当宣传部长画宣传画时的情景。那时,接到一个任务会想很久,然后拿一把大刷子认认真真在大宣传版上聚精会神地涂来抹去,满身的颜料。看着自己的想法从各个色块中浮现出来,再加上来往的人叫一声“好”,心里很静,快乐异常。

    天天在网上挂着,有很多人找我,其中有一个叫“三文鱼”的同我关系甚好,我们俩每天打招呼就是操来操去的。这个“三文鱼”在网上也是一个老游击队员,白天睡觉,网上熬夜的那种。看了一下他的东西,端着写的,属于中文系科班出身人的那一路调子,看了记不住说什么,总之都是他有理。不喜欢,也不甚讨厌,怎么说也算是纯文学吧。看了一下他的资料——“在京”,问:“在京做什么?”答:“卖盒饭的,英雄不便问出路。”

    写累的时候,我就去骚扰一下“三文鱼”。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多,定定早已不知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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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走路时有人向你微笑,千万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那定是自己踩到了牛屎。当时文章写得顺手,我高兴得忘乎所以,全然忘记了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于是,到处找人谈感受。谈感受这件事,可不是轻易玩的,弄不好,就像那只饿死的驴一样,两头稻草都吃不着,临死还在做着选择。

    先是同纳兰孑孓谈得昏天黑地,大都是我在谈所谓的创作感受,电话卡打废了两张,那感觉就一个字:爽!纳兰孑孓在电话那头忽然来了一句:“你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挺好听的。”我听了一愣,孑孓同志的老毛病又犯了,不把我教导成林徽因他大概觉得自己没尽到责任。我听了不舒服,操,只记得我的粗俗,就没记得我有别的好。林徽因我不想做,因为我不是那个类型,我对他说“大胸美作”我倒是想做,进而解释“大胸美作”就是“大胸脯美女作家”的简称——网上的新提法。“大胸美作”这个词大概刺激了他,孑孓同志忽然无限温柔地说:“到了北京,我一定与你华山论剑!”我愣了一下,低声嘟囔:“我……我没有剑。”电话那头又传来孑孓两声哑枪。

    放下电话,神情有点儿倦,就是神经高度亢奋后的那种疲倦。有点儿写不下去,自己还没意识到是话说多了。

    后来又见过一个女书商。与这个女书商见面,我肠子都差点儿没有悔青。

    这个女书商是一个好心网友介绍的。那网友是海外学子,年纪轻轻,一路顺利考学到海外的那种,因此说起话来有几分狂妄,少年得志使之不知天高地厚。

    书商我是见过的,但这次既然是好心的网友介绍来的,我决定自己掏腰包请客。女书商叫李清,长得意气风发,人大中文系研究生,专业是“文学评论”。她话一出口,我发现李清与那海外网友一样,用的全是“人定胜天”的口气。

    李清用了大约二十几个不同的名词评价了我的东西,听得我目瞪口呆;接着又给我讲了几种文章结构技巧,举的例子全是我从来没听说过的外国名著;最后她建议我写东西的时候最好用不同的角度,就是以各个主人公的角度多层次叙述这个故事。

    我当时听得是佩服至极,觉得这只有黑泽明拍电影的时候才能想得出来。同时我又觉得自己除非得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才能写成那样,我这些小东西实在犯不着耍这么大的把式。

    至于出书的事,她含含糊糊,开的价格又很低,好像是在帮我忙的样子。我有点儿不高兴,我最烦这种不清楚的关系,朋友不朋友买卖不买卖的。

    至此,终于知道文学评论者是我这种写手的大敌,写东西之前万不可与这种人谈话,同时我也对这种专业产生了莫大的反感,觉得“文学评论”就是“自己写不出来文学而瞎评论”的简称。曾有一个女作者写了关于书评的文章,她说:那些写在别人书前面的书评呀,就像是寄居在原作上的蛆,无论原作者怎样卖力,几句简短的话就把原作者的东西形容殆尽,并自以为是。现在想起来那女作者肯定也有过和我一样的遭遇。

    但当时还不知这次谈话对我的杀伤力,只记得两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喊了老半天,谈的都是玄而又玄的东西,惹得旁边吃饭的人时不时瞅一眼这两个高谈阔论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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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已是晚上。我到了小区门口,坐上一辆三轮车,亢奋劲儿还没有过去。我坐在车上大声唱歌,高音处都走调了。车夫在前面也放声高歌,两人各唱各的,谁也不影响谁。

    忽然听见有人喊:“大妞!”夜色苍茫中看见定定停在路旁,原来是定定看时间太晚到小区门口接我。幸好我在车上大声唱歌让他听见了,要不两人就这样岔过去了。

    定定坐上来后,车夫不好意思唱了,剩下我一人神经亢奋地高声唱歌。

    到了家门口,我把钱给了车夫。车夫跟着进了楼道,对着灯光把钱往钱夹里放。我觉得这个车夫真谨慎,谁会少他那几个钱!

    突然看见车夫和我们都在“哗啦、哗啦”地往外拿钥匙准备开门,原来他是住在我家对面的邻居!一个靠蹬三轮为生的破产农民!!

    为了怕他尴尬,我赶紧同他打招呼。

    他对我们笑了笑,问:“你们来北京做什么?”

    我是做什么的?我当时都不知怎么告诉他,想了想,告诉他我是打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