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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啪——”

    非他所愿,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整个人跌在她身上,硬是用左手撑住一部分的力度,可视线所及,是一片微微起伏的曲线——

    他正跌在她的胸前。

    叶萤:“……”

    对于这么奇怪的姿势她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也不管白慕言是否降罪,硬是坐了起来,在终于坐正身体之后,他还要在旁边闷笑,“改日赐你几担木瓜补补。”

    “……”

    叶萤闭了闭眼,自动屏蔽了自己的五感。

    “叩叩——”

    “陛下,容大人求见。”

    常德的声音在门外适时响起,解了殿内的莫名紧张的气氛,只是来的人不是那么合适罢了。

    白慕言侧头看了叶萤一眼,见她神色尚算平静,斟了一杯暖茶放她手里,才说道:“传。”

    “喳——”

    常德恭应一声,大门随即开启,容殊携了满身雪意进来,一看见叶萤和白慕言并排而坐,皱了皱眉,“阿萤你也在?”

    再一看她不知为何嫣红的脸颊,莫名涌起一丝酸意,想要让白慕言将事情说清楚,可是那句话哽在喉中怎么样都问不出。

    白慕言自然也不会给机会他在叶萤面前问出,而是让他坐下,又亲自斟了杯茶给他,待他缓过来了,才问道:“可是来说明贡举的事情?”

    “是。”容殊点了点头,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又看了叶萤一眼,吐了一口气,这才说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欠东风。”

    “好。”白慕言简短说出一字,但唇边已然带了笑意。

    叶萤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已经不是那么合适,更何况,她在这里禀报得也够久了,当即提出要离开,白慕言也并没有让她继续留下来,只是在她要站起的时候按住了她,从一旁的桌子上取来她的驼绒护膝亲自为她戴上,这才让她离开。

    他的动作做得非常自然,也没有任何要炫耀或是挑衅的暗示,就只是一心一意为自己的恋人——

    容殊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心中一痛,曾经他便想过“若然这位九五至尊用起情来,自己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吱呀——”

    门开了又关,叶萤终于离开了,殿内的气氛徒然一变,变得紧绷起来,容殊的神色也愈发严肃起来。

    白慕言瞥他一眼,继续刚刚的话题,“吏部这次也应该好好洗洗了。”

    “等了这么久,也的确应该好好洗洗。”容殊收敛表情,表示同意。

    “既是如此,等你好消息。”

    “这是自然。”

    短暂的商议过后,两人又是无话,慢慢啜饮着茶,终于,还是容殊提出建议,“陛下,上次跟你下的棋不是还未下完么?接着下如何?”

    “好。”

    两人其实默契非常,抬步走至棋盘之前坐下,一人执一手棋子,开始慢慢对谈起来,进度倒是十分缓慢。

    事实上,他们也不急。

    局势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该布局的几乎都布好了,就只等收网罢了。

    当然,白慕言也要辛苦去曾淑妃那里走一趟,让她的丞相父亲开始行动了。

    毕竟,“龙裔”不是那么好怀的。

    容殊思考良久,终于在残局上落下平白无奇的一子,口里问道:“陛下,你这回可是认真的?”

    白慕言很快落下一子,也是和容殊那般,非常不起眼的一子,“我这是第一回,也只认真这么一回。”

    “既然是如此,当初为什么让我出手?”意料之中的答案,手顿了顿,还是放下了第二枚棋子。

    “……对不起。”

    重生之前他纯粹是利用叶萤,为他所用,重生之后他只是想她远离朝廷纷争得到幸福,而容殊无论在他的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最可靠之人,所以他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初衷,选择了他。

    可是这一世他却是低估了自己,他原以为他能大方无私到接受叶萤和别人成亲生子的程度,但是越是重视在意她,越是无法将她让给其他人,哪怕那个人是容殊。

    又因着绾绾这个因素,他最终还是选择争夺,无论是从他的先天条件还是后天努力,他都胜容殊一筹。

    更何况,前世叶萤也没有和他在一起,这一世,自然亦是不例外。

    所以他才放手将她诱于自己的羽下,然后再也无法放手。

    “陛下的这句‘对不起’臣可承受不起。”容殊气结,连称呼都变了。

    白慕言不再说话,而是沉默地落下一子,这一子和刚刚他下的第一子遥相呼应,顿时吃了容殊大片棋子。

    容殊:“……”

    几乎想丢了手中的棋子,觉得旧疾也快要犯了,根本不想再看见白慕言。

    最后还是忍不住,直接不下了,捧了手边的茶一饮而尽,但是指尖的颤抖仍旧阻挡不住。

    白慕言自然是看出他的异样,皱了皱眉把他的脉,察觉他的脉象异常混乱,给他传了点内力平复体内的不畅,“旧疾发作了?”

    “是啊,被气的。”

    “没吃药吗?”

    “吃了也没用。”

    “感觉不太像顽疾,若有机会还是让宓渊诊治一番吧。”

    白慕言任由他用冷言冷语对待自己,始终是他对不起他,可是在这一点上,他无法也不能更是不打算退让。

    就正如他方才所说的前世今生就这么认真一回,哪有可能将她拱手于人?

    以前他糊涂,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可是现在却不同,他心思清明,目标明确,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将她让出去的了。

    “我这是心疾,本来就好不了,现在还要再添新伤……呵。”说至最后已经是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白慕言知道他心情不好,但还是将要说的话全部说完,“我不肯退让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觉察到了自己的心意,但也有别的原因……那是因为你很可能不会全心全意对待她。”

    “陛下您说得是什么话?”容殊的笑几近残酷,“您说我不能全心全意对待她,那么您呢?坐在您的位置,难道就真的能视三宫六院于无物吗?如果是真的,何必不直接把后宫解散,只纳她一人?”

    “殊弟,你知道后宫的那些都是假象。我并没有对不起她,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就这么肯定?”容殊眼里充满了怒火,字字句句质问,“你口口声声说是在乎她,不会对不起她,可你心中最在乎最重视的还是这个位置吧?若然不是,又岂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去布局,又岂会连自己的尊严都牺牲就是要降低董舒的警惕?”

    “说到底,我们在你眼中都只是棋子,又何来真正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