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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得俯伏在地,道,“二殿下,二殿下的长随崇勋,刚刚死了...”

    冯贵人惊地脱口叫道,“什么?!”

    二皇子则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怎么了...”但很快他又提起一颗心来,“他怎么会死?”脑中思绪电转,瞥了一眼窦氏兄妹,道,“...是不是跌了哪里?这人一向爱爬高爬低。”

    履霜见他那一眼的神情狠厉异常,很明显的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开口,下意识地抓住了窦宪的手。他安慰一句“别怕”,揽住了她。

    那边丫鬟又道,“...回殿下的话,崇勋是伤了左眼,流血过多死的...”

    窦宪抿紧了嘴,只等着丫鬟说出他的名字,便上前去请罪,不料竟听她说,“...崇勋死前,说,说自己是被二殿下拿石子儿打的...”

    二皇子霍然喝道,“荒谬!我杀自己的长随做什么?!”

    大皇子猜测道,“打的是眼睛...兴许,他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冯贵人狠狠瞪他一眼,“大殿下慎言!”掀裙跪到了圣上跟前,“陛下,恭儿一向是对身边人爱护有加的,这您知道。他怎会做这样的事?请您明鉴。”

    圣上点了点头,“王福胜,你带人去查查怎么回事,再找找有没有目击的人。恭儿你先下去,大家也都坐下。”

    二皇子点点头,坐下了。

    窦宪也舒了口气,转头想安慰履霜几句。不想她目光灼灼,仍然盯着场内。他正要问,忽见刘炟身后的长随往前膝行了几步,深深俯首,“回陛下,我们殿下便是目击者。”

    一语出,四座惊。

    二皇子厉声道,“五弟,你的人可别胡乱张口!”

    刘炟也惊怒道,“崇行!”

    圣上沉着脸扫了他们两个一眼,道,“你们俩都不许说话,崇行,你讲。”

    崇行便不顾两位皇子的脸色,道,“回陛下,我们五殿下,今日虽和二殿下是一前一后入殿的,其实他们是结伴同行的。”

    皇后吃惊道,“可恭儿说,他是在自己宫里做诗,这才来迟的啊。嗯,炟儿?”

    刘炟抿着嘴,没有回话。圣上来回扫视着他和二皇子,问崇行道,“直接说你看到了什么。”

    崇行脱口道,“奴才看到二殿下他欺负...”

    刘炟抢过话头,低低道,“欺负,欺负一名宫女...”

    崇行看了他一眼,重复道,“对,一名宫女...因这事被咱们撞破了,二殿下一时情急,捡了颗石子,想要打五殿下的眼睛...幸而其长随崇勋帮着挡住了...”

    五皇子不意他这样说,满面惊愕。二皇子更是听的光火,几步冲了过来,狠狠一掌掴向崇行,紧跟着,把刘炟也打倒在地,令两人好一会儿都没能起身。

    皇后悲呼一声,站起了身。圣上按住她坐下,厉声道,“逆子,还不下去!”左右忙把二皇子驾走了。圣上按捺着火气对刘炟道,“炟儿,你起来说话。”

    不想刘炟久久没能起身。皇后见他神情痛楚,担忧道,“是不是被打坏了?”

    冯贵人白了她一眼,“一个巴掌罢了,能打的人起不来身?妾看五殿下是被女色淘空了身子!”

    刘炟脸色一白,强撑着起了身。

    皇后眼尖,瞥见他玄色裤腿上有褐色濡湿之处,不顾圣上的阻止,几步走下了御座,俯身查看。

    刘炟想制止,然而已经晚了,一大片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

    冯贵人见了连忙叫道,“这可不是恭儿打的啊!众目睽睽,五殿下仔细说话!”

    圣上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和颜悦色问,“炟儿?”刘炟仍旧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圣上叹了口气,转而问他,“崇行说的那个宫女呢?”

    刘炟松了口气,迟疑了片刻,答,“儿臣不知她是哪个宫里的。”

    冯贵人似是抓住了浮木一般,“你在宫里住了十几年,能不认识宫女儿们?我看,什么恭儿欺负宫女,全是你使了人随口胡说!”

    刘炟不知该如何辩解,只道,“儿臣决计不敢欺瞒父皇。”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履霜忽然站起身,含泪道,“事到如今,臣女实在不敢隐瞒了。二殿下欺负的,并不是宫女。是...我。”

    窦宪惊怒交加,拉着她的袖子道,“履霜!”

    二皇子也恨恨地看了过来,“窦氏!”他抢先一步开口,“儿臣方才正是为维护窦宪兄妹,才说了假话。没想到她如今竟颠倒黑白起来!实情是儿臣与五弟一同从大庆门来。路上恰逢窦氏兄妹,言谈间大家有了争执。窦宪为人跋扈这您也知道,他见说不过儿臣,便拿起一颗石子打向崇勋的眼睛,以此威胁儿臣少开口。儿臣出于骨肉之情为他遮掩,不想他妹妹竟如此攀污!”

    事出突然,窦宪不知该如何办,满面愕然地愣在了原地。

    履霜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到了御座跟前,跪下禀道,“二殿下所言,臣女闻所未闻...先前臣女出去更衣,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大庆门。二殿下他看见臣女...见臣女不从,举起鞭子想抽打我。幸而同行的五殿下劝住了,但他自己却被打的摔在地上。后来家兄来了,帮着劝告,二殿下仍不解气,随手拿起一颗石子,说要打瞎五殿下的眼睛,免得他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说不该说的话...幸而长随崇勋为人明白,帮着挡住了。不然...”等说完,脸上已满是泪水。

    圣上不置可否,对窦宪招了招手,“过来。”

    窦宪紧紧抿着嘴走了过来。

    圣上问,“他们方才说的,你都听清了吗?”

    窦宪说听清了。他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道,“二殿下先前说,隐瞒此事是为我兄妹,可,可我们俩和他一向没交情。”

    大皇子等了一会儿,见他话尽于此,不由地着急,替他道,“这是一。其二,恭弟明明是和五弟一同过来的,为什么要哄父皇说,他是在宫内做诗,所以来迟的?”

    见圣上意动,皇后垂泪道,“才刚姑娘你说,炟儿替你挡过鞭子?我可怜的孩子。”说着,俯身去查看刘炟。他忙把手藏在了身后。然而皇后不容拒绝地抽出了细看。道鞭痕宛然其上。

    圣上苦笑着闭了眼,“原来朕宠爱多年的儿子,是这样一个不悌兄弟、漠视人命的东西。”

    二皇子梗着脖子辩解,“父皇!他们联合陷害我!刘炟的伤是他自己弄的!反正现在崇勋也死了,由得他们乱说。”

    大皇子闻言,几步走到刘炟身边,扒开他的衣服,“父皇,请看这些鞭痕!五弟早已被二弟毒打了整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