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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由地在路上嚎啕大哭。

    后来还是蔡伦,偶然途径此地,见到他,问了句怎么。

    他大喜过望,忙擦了把眼泪,拉住对方分诉起来。

    刘炟接到消息,赶到太后宫中,已是午夜时分了。

    朱漆镏金的殿门“咿呀”的一声,徐徐打开,像是一声嘶哑的、若断若续的长叹。

    太后就躺在最深处,痛苦地□□着。年轻时清秀的面容此刻布满皱纹,泛着密密的苦意。

    他忽然想起这个女人曾经养育了他二十年。在他小时,也曾用一双柔软的手抱着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刻,有无限的悔恨和愧疚浮上他心头。他奔了过去查看她,“母后......”

    太后病的昏昏沉沉,根本认不出他,只是艰难地喘着气。

    刘炟见了,不由地泪流满面,跪了下来,握住她的手,“是孩儿不好,不曾早来看您......”他对着王福胜、毛昌达等人怒喝,“御医呢?御医都在哪里?”

    毛昌达满怀悲愤,欲说。王福胜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对刘炟道,“御医都在赶来的路上了。”

    刘炟转向太后,哽咽,“你听见了吗?母后。御医就快来了,你会好起来。我们母子会像以前那样,我会好好孝顺你。”

    但她的生命已经随着病痛而慢慢流失,看着虚空的某处,嘶哑地喃喃,“我陪伴你二十多年,你却负尽我一生......”

    刘炟见她忽然能开口说话,猜到是回光返照,至多只有一刻的光景。强烈的恐慌不断袭上心头。抓住太后的手,哽咽,“母后,母后!你看看我啊,我是炟儿。御医马上就来了,你会痊愈。你听到了吗?”

    但她的目光逐渐地涣散了下去,“陛下......”上举的手蓦然掉了下来,就这样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梁玫从梦中被惊醒,得知太后病重,已自知不好。后在穿戴时,又听闻圣上得知消息,已匆匆赶去永寿宫,更觉大为不详。攥着手仔细地想了想,最终决定先去未央宫,死活地哀求了申令嬅与她同行。

    令嬅厌烦她近来跋扈,但到底心软,想着两人相处近十年,答应着去了。

    等二人到了太后宫,还没进去,便听里头在放声大哭。

    令嬅虽一向不喜太后,但身临其境,也触动了哀肠,眼圈逐渐地红了。梁玫却觉浑身发冷,每走一步都如同在针尖上,勉强跟着令嬅才能走进去。

    一时进了殿内,令嬅眼见刘炟默默流泪,眼泪一下子下来了,去到他身边安慰,“陛下不要太过伤怀......”

    她话还未说完,已被气愤交加的毛昌达打断,“陛下,太后忽然病逝,并非天灾,而属*!”义愤填膺地把近来梁玫所做的诸事都说了一遍。

    她听的冷汗涔涔,根本不敢抬头看刘炟,也一句都不敢辩。

    “贱人!”刘炟面色铁青,“可知你这样是蓄意谋杀!”快步走到梁玫面前,劈面一个耳光打了下去。

    他打的又急又狠,梁玫痛呼一声,跌倒在地,随即脸上肿了起来。但也不敢说话,只是求助地看向令嬅。

    她虽然恨梁玫糊涂,但也心软。何况不想刘炟动这么大气。上前一步拉住刘炟,道,“陛下,陛下息怒!”一边给梁玫使着脸色,“还不快走!”

    梁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退出了内殿。

    令嬅一边扶着刘炟坐下,一边道,“几位公公也带人出去吧。”

    第127章 刘庆

    太后的丧仪定在了九月初三。

    因为她死因隐秘,又牵扯到皇室秘闻,刘炟并没有依例宣御医诊视她的遗体,就那样落葬了。

    整个宫廷挂上了缟素。云板声不断叩响,灵堂中香烟缭绕。

    刘炟在拜祭过后,为防伤情,已经先行回宫了。灵前只剩下履霜带着申令嬅和梁敏。——梁玫日前已因细事,被刘炟降为采女了。这样的大场合,以她现在的身份是来不得的。

    跪地许久,做完了例行的祷告后,梁敏低着头,连看也没看履霜,就借口不舒服,先行回宫去了。

    她近来比往年更惫懒呢,几乎不愿和自己有照面。

    履霜的这个想法不过转眼即逝,很快她就点点头答应了,同令嬅转去偏殿休息。

    不想坐下来没多久,竹茹就匆匆进来报,“...太子在外求见。”

    履霜不由地讶然。

    还是令嬅消息灵通,悄悄说,“听说他这半年来失了母亲,常受内廷诸人欺压。又屡遭意外。我猜,他大约就是为这个找你的。”

    履霜心下雪亮。对竹茹道,“让他进来吧。”

    竹茹躬身应是,出去引了太子来。

    他进殿后,颇有些拘束,“参见母后,参见申贵人。”说完这一句,两手紧紧攥着,低着头,迟疑地不说话。

    令嬅心知他是碍于自己在侧,有些话他不好说。识趣地起身道,“殿下,佩儿大约醒了,妾先行告退,回去照看她了。”

    履霜点点头,“一路上当心。”

    申令嬅的背影消失在殿里,太子这才敢抬起头,“...母后。”

    他悄悄打量履霜的时候,她也正在看着他。太子今年已有十岁了,生的一幅文质彬彬的相貌,颇像刘炟。履霜想起她刚嫁入宫中的那一年,有一次曾经抱过面前的孩子。那时他三岁,长的白白胖胖,活泼喜人。如今却骤然失母,眼见的一日比一日沉默拘谨了下来。

    太子见她长久的不说话,惴惴地又喊了声,“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