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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不辞冰雪为卿热 > 第85章
    我是正室发妻,你不过是个则室旁妾。在我面前,你竟敢三反两次的挑拨离间,肆意妄为?这巴掌不是我赏的,是你自讨的!”

    朱凤芩一时无语,动了动嘴唇,还欲想开口。

    尘芳又抢白道:“国法、家法你无一遵从,又怎敢理直气壮地站在此处高声喧哗,支使奴才呢?我今日不是要教训你,而是要提醒你。人生无常,怀善为本。需得为自己,为子孙后世积些阴德。莫道黄泉万事休,因果循环几人知。”

    “好!说得好!”

    听得一声喝彩,却见胤礻我拍掌走了过来,身后则是面无表情的胤禟。众人忙下跪行礼,唯有朱凤芩呜咽一声,跑到胤禟身旁抽涕道:“爷,福晋打我!”

    胤礻我厌恶的瞪了眼她,转而走向尘芳,关切道:“九嫂,你没事吧?”

    “没事。”尘芳牵强地笑道:“至少还有力气教训人。”

    望着她黯淡无华的脸,胤礻我心中一惊,转而道:“九哥,我看嫂子似病得不轻,歹请个高明的大夫好好诊治一番了!”

    胤禟瞟了眼尘芳,又指着面前的梅林道:“这是怎么回事?”

    仍与花农僵持在那里的绵凝,高声道:“贝子爷,他们要将这梅树砍了栽花!贝子爷,这片梅林可是您授意栽植的,难道您连这也忘了吗?”

    “栽花?”胤禟望了眼朱凤芩,恍然笑道:“是了,是我应允你的。既然这林子己伐了大片,那就索性都砍了吧!”

    “九哥,你疯了!”胤礻我面色发黄,诧异道:“你——你忘了自己当初是何等辛苦,才从杭州将这些梅树移植而来的吗?”

    胤禟一愣,使劲摇摇头,方道:“想是忘了吧。不过将这里改为花圃,岂不更色彩缤纷,有推陈出新之效。”

    “是我听错了吗?”胤礻我不敢置信的望向尘芳,颤声道:“九哥说他忘了?他竟然会忘了这片梅林?难道连你——”

    尘芳苦笑地颔首,低声自语道:“此刻方能深切地体会到穆景远当初的煎熬,遗忘果真是能令人痛彻心扉,苦不堪言。”

    “听到了没有?贝子爷都说要砍了!”朱凤芩扬着脸,对花农们道:“你们还不动手!”

    花农们忙应声,推开绵凝继续挥臂砍伐。此刻突然飞沙走石,风雨大作,豆大的雨点倾泄而下,打在身上隐隐做痛。见雨势愈大,花农们只得收了刀斧,四下逃窜避雨。余下的人也皆一阵混乱,慢慢地都散了去。

    胤礻我正在庆幸之时,眼前人影一晃,却是尘芳冒雨步入了梅林,不禁急道:“九嫂,雨大得很,你快回来!”

    雨水当即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尘芳浑身似笼着层白烟,茫然地环抱住一株残存的梅树。包扎着绷带的手,轻轻抚摸过粗糙的树皮,她红着眼喃语道:“树儿,你一定还记得吧!我说过,如果夏日的傍晚坐在你的身下喝着青梅酒纳凉,冬日里则欣赏着你红芳吐艳,独立冰雪,春天交芒种节时,在你处祭饯花神,秋天则在这里临帖读书。如果是这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厌烦。”

    “格格!”绵凝跑过来,扑通跪下哭喊道:“格格,您别吓我!咱们回房去吧!你的手浸不得水,您的身子还病着呢!”

    “树儿,可是如今你却要被砍去了。”热泪混杂着雨水潸然而下,尘芳将脸贴近树干,哽咽道:“一辈子,你是我一辈子的依靠和寄托啊!你怎么可以忘了呢?你怎么忍心忘了呢?”

    “九嫂!”胤礻我也跑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焦心道:“走,和我回房去!你这副身子,不能再淋雨了!”

    失意地望了眼仍站在回廊下神情复杂的胤禟,尘芳脚一软,猛然倒入胤礻我的怀内,轻轻呢喃了两句。

    胤礻我一愣,随即微微颔首,又道:“回去吧!别让九哥将来痛不欲生。”

    “好。”尘芳叹息着想站稳身,忽感喉头腥甜,陡然吐出一口鲜血来,打在梅枝上。

    “格格!”绵凝惊惶地大喊着,胤礻我则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大步向房中走去。

    疾风骤雨后,天空放晴。

    胤禟犹豫地走回到梅树前,望着那枝干上残留的点点红斑,不觉剑眉深锁,脸上尽是疑惑之色。

    “爷,您怎么在这里啊!”朱凤芩尾随而至,小心翼翼道:“这梅林的事,妾自会办理妥当,您就不用再费心了!”

    胤禟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触过树梢,嘴角随即勾起淡不可及的笑意。

    “爷,您——笑什么?”朱凤芩试探地问道:“您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了吗?”

    “我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想不起。可是当手一接触到这树时,我便觉得很开心。”胤禟双目微眯,转而对她笑道:“凤儿,这些日子以来,每晚我都会做梦。梦中尽是和你在一起共渡的美好时光。我带着你去游园踏青,去骑马狩猎,你为我歌唱舞蹈,为我采蜜酿酒。”

    “是吗?”朱凤芩双颊一红,娇羞道:“凤儿与您共效于飞,愿此情不泯,相守携老。”

    “好,很好!”胤禟伸手抚弄着她细致娇嫩的脸庞,待滑到颈间,突然五指紧收,狠狠掐住了她的咽喉。

    “爷——”朱凤芩惊恐地望着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痛苦道:“您——您——”

    “吓着你了吗?”胤禟随即松开手,望着瘫坐在地的她,冷然道:“虽然你在我的梦境中时常出现,虽然你的声音让我听来是如此熟悉,虽然我的脑海里常常是一片凌乱迷茫。可是我的心告诉自己,你——决不是那个我最爱的女人!”

    蛊毒

    “王爷,那位姑娘在庙门外已跪了一夜。”小沙弥将早膳收拾了后,犹豫道:“还是不去理会她吗?”

    “唤她进来吧。”胤禛看着手中的佛卷,淡漠道:“下了一夜的雨,让她把鞋脱了,别弄脏了我的佛堂。”

    小沙弥应声退了下去,稍顷只见一衣襟尤湿,赤着足的女子浑身哆嗦地走了进来,见到他立即跪地磕头,沙哑道:“王爷,奴婢错了!奴婢该死!您杀了奴婢吧!”

    “即便杀了你,也于事无补。”胤禛视若无睹地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吹着水面上的浮叶,悠哉道:“解药,我不是已给过你了吗?”

    “王爷!”绵凝爬过去,扯着他的衣角,泪不成泣道:“格格的手废了!那双手再也不能写字作画,抚琴弄萧了!格格自幼苦练书法,妙笔生花,可如今二十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难道这还不够吗?”

    “果然是个忠心不二的奴才。”胤禛冷笑道:“既如此,当初你又为何会倒戈与我?想来也是你那聪明绝世的主子,授意你的吧?”

    “不,不是!”绵凝摇着头,哽咽道:“是奴婢自作聪明,是奴婢对不住王爷您!”

    “可怜的丫头!”胤禛望着她红肿的双眼,叹道:“我说过,从始至终我都是相信你的。我连解药都毫无保留地交托给了你,你却还是辜负了我。让我猜猜,你定是把那解药给丢了?抑或是交给你的主子后,让什么猫儿、狗儿给吃了吧?”

    “王爷,您要杀要剐,奴婢决无怨言!”绵凝不停地磕着头,哭道:“您就放过我家贝子爷,饶了我家主子吧!来生奴婢愿做牛做马,任您驱使!”

    “我是个没有来生的人,又何需你这牛马!”胤禛起身,肃然道:“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令我失望,才以致于你的主子承受这些磨难!如今你又来求我,难道还指望我会再网开一面,饶恕背叛我的人吗?”

    “不——奴婢只求您手下留情,放一条生路给贝子爷!念在兄弟之情,您难道就真得狠心让他将来痛不欲生吗?”绵凝苍白着脸,摇首道:“奴婢知道,从前贝子爷一直暗中与您作梗,可是他从来没有过害您之心啊!我家格格虽提防着您,却也敬佩您的公正清廉,冷面无私,从不在人后诋毁于您!难道生在皇家,就真得连一丝亲情都不念了吗?王爷!您也有感情,也有想保护、关爱的人——-”

    “够了!”胤禛猛地捶击下了桌案,铁青着脸道:“有个伶牙俐齿的主子,调教出来的丫头果然也是这般牙尖嘴利!”

    绵凝身形一抖,抬眼却见胤禛走到窗下的红漆樟木箱子前,拉起箱盖狠力一翻,哗啦啦地数百册佛经倾泻一地。

    “你主子的手废了,你的手总还能写字吧!这箱子佛经原是我一故人的遗物,你将这些都重新抄写装册,我便考虑一下解药的事。”见绵凝神色一喜,胤禛又冷笑道:“别高兴得太早。这里每册经书,我都需要一千册副本来发放布施。你即便是十二个时辰不吃不睡,也需一年方能完成。不知到那时,你的主子还煎熬地住吗?”

    “绵凝!绵凝!”

    尘芳大喊着,惊醒过来,见是巧萱在旁看护,不禁急道:“那丫头还是去了,是不是?”

    巧萱一愣,随即道:“绵凝姑娘昨日看您睡下后,便说要出去办些事,她不在的这段时日内,嘱托让妾身照顾您。”

    “傻丫头!”尘芳眼中一热,哽咽道:“与虎谋皮,她焉能全身而退。是我害了她,从一开始便不该答应她的!”

    “福晋,您的手——”巧萱迟疑道:“要再找个太医来瞧瞧吗?”

    摊开自己的双手,昔日纤细修长的十指,如今却无法再伸直,指端处更感麻木僵硬。尘芳心酸的闭上眼,摇头叹道:“罢了,此刻也顾及不上了。我问你,自那日后,十爷可曾再过府来?”

    “遵照您的吩咐,妾身一直留意着。”巧萱边在她身后垫了个靠枕,边道:“至今为止,十爷还未曾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