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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以为你会跟以前一样。”意有所指,她贪心的希望他会如同以前一样对侍她。

    “有差吗?”他反问,又不想听到回答,继续说:“倒是阿涛没怎么变。在机场时你还以为我是阿涛,你心里一直没忘掉他吧。”

    “嗯,我是记得他。”感觉却不再一样。“可我也没忘了你啊。”

    可是你却将我错认是他。余维波忍不住一点苦涩。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来,我送你回去。”今晚,他尝的苦涩已经够。他觉得无法再承受更多了。

    本来他以为他可以平静的面对她,面对这一切。但,他却如此辗转。

    她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不多给他一些时间去遗忘?

    不禁、不禁,他不禁有点埋怨起来。

    余维涛的宾士房车停在屋子前时,李柔宽有些困惑。

    “怎么是你?阿波呢?”她以为来接她的会是余维波。

    “阿波一早就出门了。妈交代我来接你,带你熟悉环境。”他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余建明真有心招揽她到饭店工作,要她先到饭店看看,先适应工作环境。她其实还在三心二意当中,意愿下是那么高。要她穿制服,保持十八度不冷不烫的微笑,技术性太高了,她有些怕怕。但余建明的好意,她就算不领情,也要先到过饭店再说。

    车内空气十分清爽,像余维涛这个人。他会选宾上车,她一点都不意外,这倒符合他的个性。不是炫耀,以他实际的性格,这车耐磨耐撞,就算出事了,活命的机率也比较高。

    实在,她可以想象他选择它的理由。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好好谈谈。”余维涛目视前方,小心注意路况。

    “谈什么?”

    “谈应该谈的。”他转头瞥她一眼。在红灯前停下车子。“这几年我想了很多,我想,我应该向你道歉。”

    “为什么?”她不解。

    “以前我对你的态度不是太好。我想,我一直有点别扭——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实说,那时其实我是很期待你每天送来的午餐。”

    听到这里,她终于微笑起来。说:“你要是八年前跟我说这些,我会高兴的跳起来。”

    余维涛也微笑。“我不像阿波那么放得开。大概是一种兄弟问敌对竞争的意识吧,他愈是说你好,我就对你愈不耐烦。”

    “那我不是太冤枉了!”她忍不住摇头。“不过,最主要的,你的确不是那么喜欢我的对吧?别否认,我很清楚的。”

    “我承认,那时的你不是我很欣赏的类型。”

    那时?恐怕现在也是。她不觉得她改变多少。

    “当然。你喜欢的是含蓄典雅的女孩。”

    他没否认。只说:“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的。”

    “谢谢。”她忍不住又微笑。“虽然晚了八年知道,我还是很高兴。说真的,阿涛,那时我那么用心,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他朝她又望一眼。绿灯了,他开动车子。

    “我的心肠又不是铁石做的,当然会有点感动。只是,你一点都不避讳,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我不喜欢那种被谈论的感觉。我喜欢低调一点。”

    “像那个薛雅安一样。你和她后来怎么了?”

    “高中毕业后,上了不同学校,就没再联络了。”

    “就这样?你跟她就维持这样的程度而已?”她忍不住皱鼻子。她为此跑到巴西,倒像个白痴似。

    但也是一个转机吧,她变“聪明”很多。

    “薛雅安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但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我说不上来。久了,就没太多感觉。”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余维涛!”她忍不住提高声调。“含蓄、矜持、高雅不是吗?!你不是就喜欢这类型的女孩,还少了什么?!”

    他静默看她一眼,不出声。

    李柔宽冷静下来。算了,关她什么事?!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余维涛忽然开口。

    “什么?”她的口气有点不好。但只有一点。

    “那时候你威胁我说要去追别的男生,结果呢?你以后有没有再追其它男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答非所问。“要是问阿波,他一定会说别那么没出息,想追就追吧?!”

    “大概吧。”

    “所以呢?你有那么做吗?”

    她扫他一眼。侧眼望过去,他的脸容像雕刻一样,紧揪住人的目光。

    “我是想啦,可是捡不到我喜欢的,怎么追?”

    “随便找一个不是可以吗?你不是想报复我?”

    “不,”她摇头。“我不想意气用事,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很多女孩意气用事,随便抓个男人,只为了赌气、证明什么,事后后悔了,往往挽不回来。

    她既不想证明什么,也就没必要躇蹋自己。要追,可要追自己有意思、喜欢、赏心悦目的。要有共鸣的。

    “我一直觉得你改变不少。果然!”他微笑说道。

    “为什么?就只因为我没追男人吗?”她不以为然。“阿涛,我还是我,并没有改变太多。以前你不欣赏的,现在你也不会喜欢。”

    “没试试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因为我曾经追了你很久、很用力。”

    “那时我们都还年轻。”他不同意。言下之意,成熟了的他们,结局会不一样。

    她莞尔。说:“阿涛,老实一点,性格这回事,你想,会因为时间改变多少呢?没错,表面上我是收敛了很多,懂得一些进退应对的技巧,但骨子里我还是那个德性。不过,我很感谢你跟我说了这些。”

    “你觉得,你跟我不再有可能吗?”车子停在饭店前。他转过身,认真的望着她。

    “你会这样问,因为你觉得不会有可能。那么,又何必问我。”穿制服的服务生趋上前替她打开车门。

    平时上班,余维涛会自己将车子泊在地下二楼的停车场。但今天他让服务生替他泊车,与李柔宽并肩走进饭店。边低声说:“你太武断。你并不是我。”

    “阿涛,我们不是今天才认识的。我承认这话有点矛盾——我没有改变多少,但另一方面,我的改变也不少。只是,不管变或不变,毕竟走不回到从前的时光。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也就是说,她不再是十六岁半时的她。她是长大了,对男人的看法、品味也变了。

    当然不是余维涛变得不够好。相反的,他的外貌与条件等都变得更好了。只是,那个“好”,对她不再具有绝对性或太强烈的意义。

    她没有在城堡里、在高塔中安份的睡着,等候王子来吻醒她。她早早醒了,自己出城出塔去找王子亲吻她。但王子相信,睡美人安静的在城堡、高塔里等着他去吻醒她,狠狠的推开她。

    王子都是要寻找美丽含蓄的睡美人的。

    只有她知道,高塔里其实没有睡美人。

    城堡里、高塔中,其实什么都没有,除了经过一百年后,结得到处都是的蜘蛛网。

    ※※※

    第8章

    到饭店的那个早上,余维波似乎正好不知因为什么事外出,所以李柔宽没能与他碰着。当然,连他那个聪明能干端庄大方可能又贤淑而且秀慧的助理什么玉琪的,她也没碰着。

    余建明很热心,以“阿姨”的身份而不是“董事长”的身份招呼她,陪了她大半个小时。她要她好好考虑,不必着急,进了饭店工作以后,自然有阿涛会带领她。也就是说,她会在余维涛手下工作。

    她怀疑,那会是在撮合她和余维涛吗?余建明的安排相当明显了——或许,只是巧合,因为她不像会用那种小心思的人。可是,余维涛的态度比较耐人寻味。他对待她,完全像个“正常人”了。呵呵,她不是圣女贞德,虽然她看得很开了,不再为他心动,但如果他——嗯,他、他说的,要与她重新开始,她能拒绝得了他的诱惑吗?

    “……你在发什么呆?”桌子对面,她老妈——嗯,也许用“母亲”两个字比较恰当——她细致端正的蛾眉轻轻蹙着。

    是的。她根本没时间想太多那些“复杂”的事,就被她老妈连下十二道金牌给召到南部来。

    在小学当老师的她母亲,秀丽端庄,很难想象她曾与她老爸结婚,还生下了她。根本是两个完全不搭轧的人类。

    “我没有。”李柔宽定定神。“妈,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去相亲,你最好打消那个主意。”

    “为什么不?”大姨插嘴。一张方桌子,她对面坐着她老妈,两旁桌边则围夹着她大小姨。“柔宽,你都二十四喽,快二十五了,不小喽,不结婚,你要等到人老珠黄吗?想想珠美,你都该惭愧。”

    大姨的女儿珠美小她三岁,已经是一个半孩子——一个抱着,半个在肚子里——的妈。大姨笃信“相夫教子”那一套,女人的归路在厨房。

    “我才二十四。”李柔宽没好气的回一声。

    大她才十来岁的小姨说:“其实早结婚晚结婚最后还不是都要结婚,除非你打定主意不结婚。还是,柔宽,你打算一辈子当老处女吗?”

    “小姨,你这话有毛病。第一,我并没有说不结婚。第二,就算我不结婚,也不见得会当老处女。第三,我就是不要相亲。”

    “相亲有什么不好?对方的条件底细早早摸清,比你自己在酒吧什么奇怪的地方认识的男人保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