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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知道,外头的男人都是——”

    “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李柔宽替她小姨接下去。“专门等着吃我这种小嫩羊。”说完,瞅她小姨一眼,说:“小姨,你这根本是在侮辱狼。拜托哦,人家狼即使肚子饿,恐怕也要嫌我们肉老!”

    “柔宽!”罗晓婵又皱眉。“你就光学会说这种不正经的话,还自以为俏皮。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替你着想。”

    “知道啦。可是,你们也未免想得太超前了。我跟你说,妈,余阿姨要我到她饭店工作,我虽然没什么兴趣,但可也不表示我就对你的提议有兴趣。”

    “那女人怎么那么好心?”她大姨插嘴,语气不怎么客气。

    “大姨,你怎么这么说,人家余阿姨又没得罪你。”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跟你爸的事。”

    “余阿姨跟我爸有什么事了?而且,你别忘了,我妈跟我爸都离婚很久了,他们各有交朋友的自由与权利。”

    “嘿,”她大姨瞪白眼。“你这汉奸,胳臂尽往外弯。就只会偏袒你爸爸!”

    “好了,怎么扯那么远了。”小姨插嘴。“我说,柔宽,一句话,明天的饭约你去是不去?介绍的张老师是你妈的好朋友兼同事,人家庄先生又是镇上仕绅。你妈已经答应人家了,你却不出现,你想想,到时候你妈的面子要往哪里摆?你要她怎么向人家交代?”

    “太奸诈了!你们想威胁我吗?没先征求我的同意,就擅自替我决定,本来就是你们的不对。自己惹的祸本来就该你们自己去收拾。”

    “唷唷,你这孩子怎么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大姨睁大眼睛怪叫。“我们这么做还不是都为你好?!你自己在巴西,成天跟那些外国人混在一起,差点就要和番!你妈怕你冲动行事,会误了自己的幸福,才替你考虑这么多,你反倒过头指责我们!”

    罗晓婵也拧眉。“我问你,你是嫌我多事是不是?”

    “妈,你公平一点,反过来,如果当初你老爸老——嗯,我是说外公外婆擅自替你决定人选,就要你嫁了,你肯依吗?”

    “我又没要你就这么嫁了!我只是要你和对方见个见而已。”罗晓婵啧一声,白她一眼。“当初我就是年轻不懂事,昏了头,没听我爸妈的话,才会嫁你爸爸。所以,现在我才要替你多留意一点。”

    “其实爸有什么不好?他只是散漫了一点——”

    “这样还不够吗?”罗晓婵头疼似的摇头。“你跟你爸一起生活那么久,我知道你的心向着他。我真不该把你留给他!都怪我当时心太软,怕他一个人撑不过来……看看你变成什么样!”

    罗晓婵最大的遗憾及懊恼就是把李柔宽留给李金发,使得她唯一的女儿没有长成符合她期望的端庄典雅的淑女。

    这个李柔宽也十分清楚。她就最怕她老妈来这一招,赶忙说:“好啦!好啦!我投降。我去就是。不过,先说好,我只答应跟对方见面,我可不打算跟对方还有什么进一步。我说的够清楚了没有?”

    “够清楚了。”小姨开口,与姊妹们互望一眼。

    “那就好,我要去睡了。”李柔宽摆摆手,走回房问。

    三人看着她身影没入房间,摇头叹气。小三说:“小嫩羊长大了,不好驾驭了。”

    老大说:“可不?居然还敢指责我们这些老的。简直反了。”

    罗晓婵微微一笑。“孩子总会长大的。我本来还担心,她在巴西跟老陈混了那么多年,不知野成什么模样。还好,看到她,我就放心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所以也不必替她操心太多了。”小三说:“哼,小嫩羊竟然敢说我侮辱狼!我就不管她了,让她嫁不出去变成一个老处女好了!”

    “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呢……”罗晓婵笑睇妹妹。

    老大说:“罢了,小三。你没听她说,她就算不结婚,也不一定会等着变老处女吗?”

    小三悻悻的哼一声,摸摸鼻子,一副被气饱了。

    那顿相亲饭,结果李柔宽吃得很饱。庄家的儿子长得不难看,戴副金边眼镜,一派斯文的模样。让她松一口气的是,最后是不了了之。大概是庄家的儿子有美国什么名望大学的硕士学历,而她连个像样的学位也拿不出来。

    所以吃完相亲饭后过没几天,她就轻松的吹口哨收拾行李回北部了。

    回到家,家里有一个教她意外的人等着她。

    “李柔宽?!真的是你!”那人一看到她,立刻跳起来抓握住她双手,中了一百万似相当兴奋。

    “你……”李柔宽一脸疑惑看着对方,愈看脑袋就愈灵光,“啊”一声,也抓住对方的手,叫说:“白如瑜?!是你!好久不见了!啊啊!”

    那个担心她变花痴,提醒她要“含蓄”一点,教她要记得“矜持”两个字怎么写的白如瑜!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白如瑜立刻摆一副“还说”的含怨模样。埋怨说:“你也真不够意思!不声不响就跑到巴西去,一去就那么多年,也不跟我联络!”

    “对不起!我,呃,我是有点不应该。”

    “什么有点!是“大大”不应该!”

    “好啦,是我不对。可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你前阵子不是到过饭店吗?我碰巧见到。我现在就在那饭店工作。我看你身边都是一些大人物,不好叫你,打电话到你家里,谁知你又到南部去了。你爸跟我说你今天会回来,刚好我今天轮休,就跑来碰运气了。”

    “原来!还真是巧,你也混进阿波他们家饭店工作了呀!”

    “什么混!我可是正正式式考试进去的哦。”

    “是是。”李柔宽掩掩笑。“对了,我爸呢?”好半天,也没见她老爸出来。

    “你爸有事出去了。他说你大概中午左右会到家,要我在这里等着。”

    “什么?!我爸就这样把你丢在家里,自己出去了?”

    “嗯。他还说,我如果肚子饿了,冰箱有炒饭,要我自己去热来吃。”

    天啊!李柔宽受不了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我觉得你爸挺有意思的,跟你很像。”有其父必有其女。

    “你是在暗示什么是不是?”

    “没啦。”白如瑜抿嘴笑了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多少。”

    “我看你干脆说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白如瑜哈哈大笑。

    等她笑歇了,李柔宽才说:“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

    “有果汁吗?”

    “我看看。”她往厨房走去。

    再出来手上端了两杯苹果汁。递了一杯给白如瑜。

    “说真的,你干嘛突然跑到巴西?”白如瑜喝口果汁润湿喉咙,话又来了。

    “也不是突然。那时我爸的朋友陈叔娶巴西老婆,请我们去喝喜酒,我挺喜欢那里的环境,加上,唔,那时,你知道的,阿涛和薛雅安的事,我牛脾气一发,就干脆不回来了。”

    “那件事,嗯,我记得。那时你啊,一看到那个余维涛,骨头都酥了。实在,女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不过,你这样跑到巴西也太亏了,余维涛跟薛雅安并没有来往太久。”

    “我知道,阿涛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了?——哦,对,那一天是他陪你到饭店的。怎么?你跟他又重新开始了!小李,这一次你可要有出息一点!我知道余维涛长得更帅了,他们兄弟都一样,饭店里那些女同事都很喜欢他们,你很难抗拒他的诱惑,可是你千万要矜持一点,别轻意就摔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哈哈!”李柔宽忍不住笑出来。摇头说:“我才刚回来,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跟他“重新开始”!那天他只是带我到饭店熟悉一下环境而已。余阿姨好意要我到饭店工作,可老实说,我意愿不太高。”

    “为什么?到饭店工作,“近水楼台”不是更好?”

    李柔宽白她一眼。“你就会想到这个。”

    “没办法,你过去的纪录太辉煌了。”

    “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学聪明了。”一口气把苹果汁喝光。“对了,阿瑜,我问你,你知道饭店一个叫玉琪的女孩吗?”

    “玉琪!你是说简玉琪?”

    “简?原来她姓简啊。你认识她吗?”

    “不怎么熟。我在柜台当班,她是管理人员。你怎么会问起她?”

    “好奇。你觉得她怎么样?”很有种刺探敌情的味道。

    “这个嘛……她长得相当清秀,可以说好看,气质文静,却又不会静得太过份,也有她活泼的一面。虽然她是管理人员,但不会摆架子,态度挺和气,人缘相当不错。不过,你别担心,她跟余维涛并不常接触,两个人私下好象也没来往。”

    “为什么你每说两句就要提到阿涛?”

    “不然,还有其它人吗?”白如瑜反问。

    李柔宽冲她一笑。说:“还要喝点苹果汁吗?”

    白如瑜狐疑地看着她,似乎嗅着一点奇异的味道。

    “我可以吃你爸留的炒饭吗?”她说道,没追问。

    李柔宽又冲她一笑。说:“你会用微波炉吧?”

    白如瑜摇摇头,自己起身到厨房。

    简玉琪啊!原来那个女孩是叫这样一个名字。嵌了两块玉的名字,长得也大概像玉器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在意。

    她的心其实还有点犹疑不定,还不清楚该怎么才好。但这个名字已让她觉得在意,小心眼起来。

    好象,只要心里有所求的,有想占有的,便都变得卑微鄙琐,清高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