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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是,暖身操,暖身操!

    大家一边发抖一边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好,谁要先下去?”

    大家面面相觑,然後……

    “我是男人,我先下去!”

    於是扑通一声,伟大的男人只穿著一条泳裤,带著水肺、水枪和短刀跳进冷冰冰的训练池里头去了。

    没关系,他不能冷,大家替他冷。

    整个上午,大家忙著在水里学鲨鱼,水中战斗并不是常碰到的状况,可是一旦碰上了,就得如同鲨鱼一般勇猛——管你是在夏天、冬天或者南极、北极,这是活命要诀。

    到了下午,一手冲锋枪一手短枪,大家又跑到後山去进行实地野战训练。

    细雪绵绵的飘,没有暖暖帽、毛衣、大衣或手套,只有一身寒酸牌紧身衣和头套,全身黑漆漆的趴在白惨惨的雪地上,足以麻痹心脏的冰冷立刻沁入骨子里,学生们个个抖著唇差点没喊天。

    “好,快,前进!”

    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还能前进到哪里去?

    所以,当课程终於结束时,每个人都以奥运短跑夺魁的决心拚命住宿舍里冲——跑第一名的就可以先泡到热水。

    很不幸的,天底下最悲惨的事发生了——

    “很抱歉,热水器坏了!”舍监郑而重之地宣布“好消息”,但在那张裂到耳後的笑脸下,那句抱歉实在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甚么?!”众人惊叫,同时努力压抑一脚踢掉那家伙脸上笑容的冲动。

    “因为要换零件,零件又恰好缺货,所以恐怕这两天你们都要洗冷水澡了。”

    宿舍里顿时充满一片凄惨叫声,仿佛屠宰场似的。

    “我们去城里洗。”有人说。

    “不行,你们这样一窝蜂全跑去跟人家借浴室洗澡,这是扰民,”舍监依然笑咪咪。“sa学生手则第三十一条,非任务期间,骚扰百姓的事不能做。”

    “那我们可以一、两天不洗澡吧?”

    “还是不行,sa学生手则第六十七条,非任务期间,不得因任何理由怠惰生活中的日常用事。”

    “干!”

    “这更不行,sa学生手则第一百四十九条,非任务期间,不得嫖妓。”

    “……”

    莎夏突然拉著杏子跑上楼去拿洗澡用品和换洗衣物,然後悄悄溜出宿舍。

    “我们要到哪里?”

    “舍监说不能骚扰百姓,可是……”莎夏笑得狡猾。“丹奥也是我们学校的人,不是百姓吧?”

    “先生,先生!”

    咦?正待离开办公室的丹奥愕然回首,只见窗外有两个顶著满头雪的女孩,可怜兮兮的把鼻子和两只手掌平贴在玻璃上,脑袋里不禁浮现“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场景。

    “甚么事?”他连忙打开窗户。

    “先生,先生,请可怜可怜我们两个小女子已经快冻僵了,能不能借一下热水给我们泡泡呢?”两人一致露出“求求施舍一下”的哀怜眼神和表情。

    丹奥险些忍俊不住。“你们从前门进来吧!”

    一个钟头後,两个热烘烘的女孩通体舒畅地从浴室里出来,一边热烈争论著。

    “绝对是後来增建的!”

    “如果是增建的,怎么可能建这种罗马型浴池?”

    “……钱多多?”

    “呿!”

    经过厨房,瞧见丹奥正在里面忙碌。

    “丹奥,谢啦!”

    丹奥回眸。“不客气,你们还没吃晚餐吧!要不要一起吃?已经快好了!”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不吃白不吃,异口同声说:“好!”

    片刻後,三人已同据一桌大快朵颐了。

    “丹奥,你的手艺还不错嘛!”

    “我父亲才厉害,我及不上他一半。”

    “你父亲是厨师?”

    “不,程式设计师,可是他很喜欢做家事。”

    很喜欢做家事的男人?

    “你妈妈一定很好命。”莎夏窃笑。“咦?这黑面包很好吃耶!你在哪里买的?”

    “我自己做的。”

    “耶,真的?好厉害!”

    “这烤“猪”也很棒!”杏子吃得口齿不清。

    丹奥愣了一下,莎夏受不了的用叉子敲敲杏子的盘子。

    “哪里来的烤猪?烤鸡,ok,拜托你讲清楚一点。”

    “麻烦你,沙拉再给我一点,谢谢!”

    “喂喂!你真的吃得下这么多吗?”

    “咦?这不是白芦笋吗?奇怪,现在怎么会有白芦笋?”

    “哎呀!有蕈菇耶,太棒了!”

    “喂!那是我的,别抢我的!”

    “我哪有,明明是……”

    丹奥惊异又有趣地瞧著她们俩边吵边吃,突然产生一种在自己家里用餐的错觉——他家的餐桌上一向都这么热闹。

    “耶!丹奥,你怎么不吃了?”

    “我一向吃得不多。”

    闻言,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先瞧瞧对方的盘子,再看看他的盘子,最後低头瞪著自己的盘子……耸耸肩。

    “我们要是只吃那么一点,一个钟头後就没力啦!”

    杏子鼓著满满一嘴,拚命点头赞同。

    “你们运动量大,自然吃得多。”丹奥了解地说。“还有谁要红烧牛肉吗?”

    “我我我!”两支汤匙争先恐後挥个不停。

    丹奥笑著在她们的盘子里再添上一……不,两份牛肉。

    “史提夫呢?”莎夏又问。

    “他到学校去开会,可能要晚一点才会回来。”

    “幸好,否则他在的话就很罗唆了。”

    “对咩!那回我只不过摸了一下他的宝贝雕像,他就要我浪费一整个周末来擦拭主堡里所有的雕像,火得我每座雕像都给它吐了一口口水!”

    丹奥失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杏子嘟囔。“那次大家都跑到科隆去参加嘉年华大游行,只有我留在这里和雕像大眼对小眼,现在想想还是火大得很。”

    “喂!那都半年多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死也记得!”

    “我不也没去。”

    “因为你出任务去了!”

    “反正我也没去。”

    “那是因为你没办法去!”

    “喂喂喂,你真的很番喔!”

    两人一路抬杠抬到用罢晚餐,然後三个人一起洗碗盘,她们两个还是继续斗嘴斗个不停,而丹奥却只兴致盎然地聆听,很少插嘴。

    最後,当她们要离去时,丹奥还拿了一瓶樱桃烧酒给她们。

    “天气冷,睡前喝一杯会很暖和,比较容易入睡。”

    抱著樱桃酒,两个女孩喜孜孜地走回宿舍,暖和得不得了。

    “那家伙好像很不错呢!”

    “可惜今天晚上他没抽菸。”莎夏状颇遗憾。

    “你很奇怪喔!居然喜欢看人家抽菸。”杏子不以为地哼了哼。“宿舍里也有很多男生抽菸啊!”

    “那不一样,”莎夏毫不考虑地否决了。“我只喜欢看丹奥抽菸。”

    “毛病!”杏子咕哝。“不过那是你的问题,与我无关,我现在只担心,明天也能来吗?”

    “那当然!”

    杏子嘻嘻一笑。“好极了,以後若是又有人说他的坏话,我一定免费替他打一架!”

    没想到仅仅四天後,她们的印象就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冰冷的夜,飕飕的寒风,众人皆睡我独醒,壁炉前,丹奥独坐在大扶手椅上,一手轻轻摇晃著酒杯,一手香菸飞旋著缕缕烟雾,银蓝的眼凝住在跳跃著芭蕾舞的火焰上。

    他在等待。

    因为不想在这种寒冷的夜里从热被窝里被挖起来,那实在是天底下最痛苦的经验,所以,从第一回气温降到零度冰点之後,他就养成入睡前先“看看”夜里是否会有人来找他的习惯。

    叩叩叩!

    来了!他一口饮尽酒,把酒杯搁在茶几上,然後起身去开门。

    “总理。”

    “咦?你知道我要来?啊,这不是废话吗?”来客自嘲地笑道。“好久不见了,丹奥。”

    “请进。”

    来客先横臂阻住欲待跟随进来的护卫,再进入房里并随手关上门,两人在壁炉前坐下。

    “总理想知道甚么?”丹奥悄悄将右手放在来客的手臂上。

    “非洲,”来客镇定地说。“我想知道非洲在一个月内会有大灾难吗?那种会一口气毁掉非洲半数以上人口的大灾难?”

    “天灾?抑或人祸?”

    “人祸。”

    种族纠纷持续不断的非洲,各部族不但性格回异,而且彼此之间都抱有潜在而强烈的对抗意识,不但可以为了土地、为了宗教不同而战,也可以为了石油、为了钻石矿、铀矿而战,就算没理由也要硬掰出理由来战,即使选出了总统,很可能过两天就被武力推翻,甚至直接被送到上帝那儿报到。

    总之,不战的话大家都没事干了,白人武器商赚不到钱,黑人酋长保不住他的权威,所以非战不可!

    再加上国际间那些恐怖组织也趁乱插花进去掺一卡,因此近二十年来,除了中东依旧保持战事频仍之外,非洲的内乱也更趋向於白热化。

    “……不会。”

    “太好了!”来客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大口气。“对了,这儿真的很冷啊!”

    丹奥收回手,顺口应了一句,“是啊!”这种问题根本是在讲废话。

    “我想你一定很渴望到热带地区去温暖一下吧?”

    “呃?”

    丹奥尚未及回答,来客已然自行起身离去了。

    他为甚么说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