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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他也不可能回来了吧?”

    “……”

    “这样你还要继续去找他吗?”

    “要!我一定要见到他!”不是为了质问他任何问题,而是……而是……她思念他,她想见他想得快疯了!

    又叹气,杏子放下大狗熊,下床到莎夏面前,按住她欲再点菸的手。

    “尼基怎么办?”

    装上了义肢的尼基变得软弱了,在得知莎夏另行搭档之後,毫不犹豫地对莎夏告白,希望莎夏能接受他的感情。莎夏在惊愕之余,仍断然告诉他她并不爱他,但尼基坚持要求至少给他追求她的机会。

    “我不爱他。”她不是那种会因为同情而勉强自己接受任何感情的女孩子。

    “杰森呢?”

    杰森比尼基积极多了,两人不过搭档三个多月而已,他就对她热烈的示爱,是那种标准热情过度又有点自大的美国男孩,自以为是情圣,女孩子见了他非得迷上他不可。

    “我也不爱他。”这个更滑稽了,她才刚开始熟悉与他搭档,他就突然对她说他喜欢……不,他疯狂的热爱她,然後当场就要亲她,要和她做爱,简直是莫名其妙,她立刻给他来个正拳、贯手,接著是膝击、脚刀,最後再来个回旋踢!

    去和他自己的满头星做爱吧!

    “那还有吉米,托山尼、王杰……”

    类似符兹堡大学这种特别学校,除了非洲之外,在美、欧,澳、亚各洲皆有一所,每年会抽签相互交换十分之一的师生,以便做任务训练上的交流。若是一年前,莎夏必然会很渴望能抽中,但今年,她真的很高兴自己没有抽中。

    而杏子所说的那些家伙,全都是交换学生。

    “拜托,你现在到底在干嘛?作媒?”莎夏光火的大叫。

    “我只是在告诉你,”杏子依然很冷静。“你见不到他,他也不会回来,所以你最好早点放弃他,免得自己更痛苦。”

    莎夏冷冷地看著她。“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当然不是!

    “好吧!那么……”杏子只好退而求其次。“我不希望见到你这么愁郁,这一点都不像你,起码尽量让自己快活一点吧!”

    又点了一根菸,学丹奥那样合眼深吸一口,缓缓吐出,“我尽量。”莎夏说。

    “那这星期六华兰说要去参加慕尼黑的啤酒节,她邀我们一起去,当然,是如果没有任务的话……”

    莎夏无所谓地耸耸肩。“没任务就去,这样可以了吧?”

    “你可别到时候临时说不去喔!”

    “不会。”

    “那波登湖的……”见莎夏答应得爽快,杏子得寸进尺赶紧再盗一垒。

    “去,去,去,统统都去,行了吧!”

    是的,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在见到他之前,她一定得找些事来做,否则她肯定会疯掉!

    包括那年秋天在内,丹奥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

    天越冷,绵绵细雨不停的下,他的心情就越低落,凝望著雾蒙蒙的街道,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的心情了。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再一次动手毁了自己!

    她明明说要来看他的,为甚么一次都没有来?是太忙?或者她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为甚么她不来?

    为甚么?

    “大哥,吃饭了。”

    “我吃不……”

    “爹地说就算大哥吃不下,也要来陪我们吃。”

    没良心的爸爸!

    一家人终於在餐桌旁坐定,当然,每个人都注意到丹奥萧索落寞的神情,也彼此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晨,多少吃一点吧!”桑念竹温柔地劝他。“你爸爸做的菜哟!”

    端著饭碗,丹奥勉强咬了一口桑念竹夹给他的滑蛋牛肉,随即又放下碗,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这十个月来,都没有人来找过我吗?”

    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应该是没有,但,为甚么他会觉得有一股很诡异的气氛呢?

    他狐疑地抬眸,愕然见到所有人都一脸憋不住的表情。

    “终於问了。”于培勋笑道。

    “卓莎夏,八次。”于家大妹说。

    “卓莎夏,四次。”于家二妹说。

    “卓莎夏,六次。”于家小弟说,

    “卓莎夏小姐,九次。”管家也嗫嚅著插进来一嘴。

    “对不起,小晨,不过……”桑念竹歉然道。“你爸爸说的对,你太被动了,不这样逼一逼你,你永远不会了解感情这种事有时候是需要一点主动的。”

    丹奥不敢置信地环视他的家人——那是他的亲人吗?他们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你们……”

    五张笑咪咪的脸。

    “现在该轮到你主动了,儿子(大哥),加油啊!我们五张票统统投给你。”

    一大群人下了火车後,一致决定要经过另一座桥到美茵河对面,再通过葡萄园回到美茵堡。

    这票人,是甫自慕尼黑回来的莎夏等将近三十个人,一半女孩子,一半男孩子,其中包括尼基、杰森和那几个对莎夏有意思的男孩子,几乎所有人手上都提著一袋袋的酒,但莎夏没有,她手上只有菸。

    从出发到回来,她一迳意态阑珊地猛抽菸。

    “莎夏,晚上开派对,大家一起来喝这一趟买回来的酒,如何?”

    “随便。”

    “蛋糕、饼乾、餐具一切都由我们来准备,你甚么都不必忙。”

    “随便。”

    “准备好了我们就去叫你。”

    “随便。”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杏子回眸瞄了一眼,叹息。“她到底是去干嘛的呀?”

    “陪我们去喝酒?”恰卡说。

    白过去一眼,“她是陪酒的吗?”杏子嗔道。

    恰卡耸耸肩。“可是她真的只是陪我们去,再陪我们回来而已嘛!”

    “那个丹奥究竟是甚么样的人,会使她如此眷恋不舍?”杰森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也,如果能够知道他对抗的是甚么样的影子,也许就不会像此刻这样始终踩在原地踏步了。

    “一个娘娘腔!”微跛著脚,尼基恨恨道。“一个会吃花,掉眼泪的废物娘娘腔!”

    杰森呆了呆。“莎夏喜欢那种男人?”那他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那个娘娘腔救了莎夏一命!”杏子愤然道。“而且莎夏之所以会遇到那种危险,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祸,我们那次的任务也因此宣告失败了!”虽然很同情他,但她再也受不了尼基受伤成残後的尖酸刻薄了。“再说校长原本已决议要将我们六人降至初级,听说也是他帮我们说情,所以才只降我们两级的!”

    尼基窒了窒。“你……你为甚么要提那件事,那件事我并不是有意的呀!”

    “不希望人家说你,你就不要说人家!”杏子重重地说。

    尼基哑口无言。

    杰森则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原来是救了她一命的人,那我还是有机会嘛!”

    杏子不禁失笑。“你以为救过她的人都可以吗?告诉你,丹奥跟你们不一样,他……呃,我也不会说啦!总之,他跟你们真的很不一样,你要是见过他就知道了,无论是外表或个性,他都……”

    说到这里,杏子蓦然止步,惊讶的眼遥望著堡墙下的山坡,无限错愕。

    後头的莎夏差点一头撞上去。“干嘛呀你,腿断了?”

    “莎……莎夏,那……那个……”

    “哪个?”莎夏纳闷地顺著杏子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眼,双目猝然圆瞠。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抽菸姿势,是他!

    下一秒,她即抛下香菸,抛下杏子,抛下所有人,抛下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拔腿狂奔向山坡上,奔向那个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一回到符兹堡,顾不得校长的欢迎,丹奥立刻跑去找莎夏,没想到莎夏却和同学到慕尼黑去了。

    这么一来,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顿时在两秒钟之内瓦解於无形,连丝渣渣也不剩,并马上开始怀疑自己如此冲动孟浪的举止是不是过於欠缺考虑?或者她并不是那么想见他……

    不,也许她根本没兴趣见他,会去找他也只不过是要实践当初承诺过的诺言而已?

    一想到这里,有那么一瞬问,他几乎想立刻逃回伦敦去。

    但回头再想到母亲的话,犹豫再三之後,他还是勉强按捺下懦弱畏怯的心理,决定暂时留下来等她,再由她的反应来决定之後该如何安排自己的行止。

    一夜的不安稳,翌日,他终於注意到那份熟悉的景致,萧瑟的秋,冷冷的风,飘零的落叶,在山谷中哀声叹气了一整个上午,回到美茵堡用过午餐後,他又走出堡外,在葡萄园里绕了一圈,然後,眺望著符兹堡市区,他在堡墙下斜坡坐下,掏出香菸来点燃。

    她见到他究竟会有甚么反应呢?

    就这样,他问著自己,抽著菸,时间悄悄流逝……

    冷不防地,他全身突然没来由的泛起一阵战栗的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就好像十个月前那头河马朝他暴冲过来那一刹那,他立刻忐忑地转头望去,果然有个影子朝他猛扑过来。

    “丹奥!”

    咦?!

    脑中刚浮起讶异的问号,眼前一黑,他已然被某人扑倒,眼镜也掉了,而且那人还大马金刀地坐在他的肚子上,在他尚未看清楚到底是谁之前,那人已俯下身来,公然将一副温暖柔腻的唇瓣紧贴上他的唇,他吓得张嘴要呼喊,一条滑腻的柔软物更乘机堂而皇之地钻进他的嘴巴里,他抽了口气,正待用尽全力推开身上的人,就在这当儿,他那两颗圆睁的蓝眸终於对上一双熟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