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一想:这是云南边塞,多见树木,少见人烟,别挑这些了。只要我杀了杨景,韩昌带领兵马拿下京都,得了宋朝的江山社稷,到在那阵,我定亲自到云南,来报这时之仇。想到这里,撩袍端带,躬身往里走。等他用眼角余光往上一扫:“嗯?!”差点把王强吓趴下。就是五殿阁君、罗汉金身,到这儿也得打去五百年道行,他留心仔细往上一看:只见小梁王,手拈须鬓,瞪着眼正瞧他呢!王强不敢往里走了。但他一定心神,又想:我是钦差,有圣旨啊,何必这么胆小?叫人小瞧!“千岁在上,恕小官有圣命在身,不能施以大礼。”哪知道小梁王根本没把圣旨看到眼里:“嗯,兔!钦差,到此有何贵干?”王强很不痛快:啊呀,我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你也应该给我个座儿呀!你也该打听打听京城的事呀!张嘴就要旨意?又一想:咳!算了,还是把我的事办完再说。“千岁,万岁皇爷很惦记千岁,托我带口信,向您问候。”“嗯。那么,旨意在哪儿呢?”“这个……您独立在云南,怎敢给您下圣命呢?这旨意是给犯人杨景的。”“哦?!圣旨在何处?”“请王爷将配军杨景带来,下官要当面宣读。”“这……”柴王这才消点火:不是给我的旨意呀!行,杨景是大宋的官员、三关大帅,又是当朝郡马。虽然犯法了,既食俸禄,就得听人调遣。又一想:不好!杨六郎已经充军发配到这儿了,现在皇上又来旨意,是吉是凶呢?我得打听打听。要是把杨六郎调回京城,我就不拦了,叫人家夫妻回京,举家老少团聚;如果要陷害杨景,这可不行!那是我的御妹夫,我得管。再者,这钦差和我妹丈关系如何,我得问问。“钦差,贵姓呀?”“免贵姓王,单字名强。”“噢!官拜何职?”“兵部司马。”“噢!那么找杨景有什么事?”“哎呀,要论私交,我和杨景关系甚厚,我们两个曾朝北磕头,八拜结为金兰之好啊,我是他的盟兄。一晃分手至今,多日未见,所以心中很是想念。”“噢!”小梁王一想:既然是盟兄弟,那就错不了。“既然如此,圣旨下到云南,是调杨景回朝呢?还是另有公干?”“这一一,千岁请将杨景召至银安殿,旨意一读,便知分晓。”柴王一想,也不便多问:“董齐!”“是!”“带孤的令箭,去调杨六郎。”“是!”

    董齐骑马到杨景住宅,没用人通报,直接进府。杨景在书房看书呢!“六爷,王爷叫你到银安殿去一趟。”“什么事?”“京城来了奉旨钦差,说叫王强,叫你亲自接旨。”一说王强,杨景犯猜疑:我和他是把兄弟,当初我进京城告御状,是他写的状纸,是八王爷提拔他当上了宫。因谢金吾之事,两厢结仇。他今天到云南,能有什么事呢?想到这,说:“贤弟,帮我把罪衣罪裙拿来。”

    杨景戴上大耳枷,换好衣服,骑马到银安殿前。到里边一瞧:王强搭旁座,身旁还站着一员大将保护着。六郎参见小梁王,后见王强。王强一看,六郎养得又白又胖:这哪是遭什么云南大罪呢?明明是纳福呢。哼,这回你死期临头了!王强故意很亲热,忙上前搭话:“贤弟,想死愚兄了。”说完,站起来拉住六郎看了看:“京城一别,很久没见了。”六郎说:“王大人至此何事?”“贤弟,为兄奉旨而来。为人不当差,当差不自在,我是官身不由己呀!贤弟接旨。”摆出香案,六郎磕头。王强高声朗读:“犯臣杨景,充军至云南,不思悔悟,反而怨恨朝廷。在云南私养大兵,蓄意谋反。不仅主使反叛岳胜、孟良杀死代理元帅狄玉陶、到太行山自立为玉,还到长沙府砸监反狱、救走囚犯焦赞。罪犯杨景,有谋朝篡位之心,已犯十恶不赦之罪。特派钦差王强,到云南监杀杨景,就地斩决。接旨谢恩。”六郎听到这儿,好象五雷轰顶、扬子江心断缆崩舟,往下说什么也听不见了。董齐、宋亮一听,怒发冲冠,抽出腰刀,高声喊喝:“这还了得!”

    第五十八回任堂惠舍命全交

    老贼王强到云南追杀杨景,在银安殿读完圣旨,就要把六郎斩首。旗牌官董齐、宋亮抽出腰刀,要救杨景。王强的徒弟狄玉尧也拉出兵刀,盯着董齐、宋亮,两厢对峙。小梁王不干了:“慢!王司马,说杨景招兵造反,有谁亲眼看见?他在本王眼皮底下,我都不知道,你们在京城,怎么得的信?”王强一乐:“这个为臣不知。只是圣命不能违抗呀,我是按旨行事。”柴王更火了,心里话:在京城听皇上的,在这得听我的。杀我妹夫,不能答应。忙说:“杨景,说你造反,你屈也不屈?”“千岁,我情屈命不屈。”“你这叫什么话?”“岳胜、孟良、焦赞造反的事是真。一人犯罪,祸灭九族啊。他们是我兄弟,惹了祸还不找我吗?”“谁犯法谁担,用不着你兜着。”小梁王那意思是:你一喊冤,我把钦差一杀,连我都反了得啦。六郎也明白王爷的意思,但他有他的打算:王强是我磕头哥哥,一个头曾磕在地下,不能和他反目,岳胜他们造反,我浑身是口,也难以分诉。前者,岳胜带边关人马围京城,还不是因为我引起的?再说,我若不伏法,老娘在京要受连累。我一死,满天云彩全散了。所以,六郎说:“千岁!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我愿意伏法,以死表我的忠心。”小梁王气坏了:这么愚的人,竟愿意死,我得给他个逃跑的机会。忙说:“杨景,你死事小。还有郡主在云南,你得和郡主说一声。你就这么死了,将来郡主和我要人,我可担当不起。若她在八王面前告下我们,我更是罪责难逃。请钦差缓刑半日,明天五更三点再取他人头,也不为迟。”王强一想:也对。柴郡主一大闹,将来回京后八王再一折腾,我也好不了。杨景既认可伏法,叫他劝劝柴郡主,也免得将来麻烦。“好吧,既有王爷说情,明日行刑。”小梁王传旨:“请王大人到金亭驿馆歇息。”王强带人走了。

    难道王强不怕小梁王和六郎把他杀了吗?他不怕。老贼是北国龙虎双状元,本身会些武艺,又有徒弟狄玉尧保着。更主要的是,他摸准了杨景的脾气,向来是屈己待人、逆来顺受。再说,太君又在京城,六郎不敢对他如何。

    杨六郎回到府里,脱下罪衣、罪裙,刚换上白缎子箭袖袍,柴郡主迎了出来:“郡马,钦差来有什么事?”“没什么,叫小梁王对我严加看管。”六郎不愿意过早说出真情,怕她哭哭啼啼的,想等明天伏法前再告诉她。因此,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郡主,准备酒菜,咱俩喝两杯。”杨景的意思:明天我就要死了,咱俩喝顿长辞酒、吃顿永别饭吧。郡主不明白,急忙派人打点去了。

    天交定更,夫妻俩刚坐下端起酒杯,任堂惠来了。也没用热病通禀,就直奔后宅。“哎呀!六哥、六嫂子,我看你们来了!”“任贤弟,你来得正好,喝杯酒吧。”任炳也不客气,坐下就喝。

    六郎想:他来挺好,最后再见一面。他正要举杯向任炳敬酒,只见任堂惠端起酒杯说:“六哥哥,当年您救了小弟,此恩至今未报。今天晚上,我敬您一杯酒,表表我的心。”就这样,交杯换盏,喝了起来。

    二更了,六郎心想:任贤弟呀,你快走吧,我好和贤妻说番离别的言语。等到五更三点,我们夫妻就见不着面了。但是,越盼他走,任炳他越不走。连吃带喝,东拉西扯,没完没了。六郎心中着急,但不能外露,郡主熬困了,陪不起了:“任贤弟,你慢慢喝,我失陪了。”“好呀,六嫂子,你先睡去吧,我和六哥的话还没说够呢!”

    郡主走后,杨景心中忐忑不安,忙对任炳说:“兄弟,我也不再奉陪了,你也喝得不少,早点回去,免得弟妹惦念。”“好吧,您这是逐客呀,我这就走。”说完,任炳这才站起来,慢慢地往外走。六郎送他到大门外:“任贤弟,今后多多保重。”任炳抓住六郎的手:“六哥,天太黑了,这儿离我家好几里地,我不愿意一个人走,你送送我吧!”杨景想:我还没和郡主辞行呢。本来不想送,但任炳却不松手。“六哥,咱俩这么大交情,不能送送我?”六郎想:也好,天一亮我就要死了,送送他吧。就这样,一直送到城外五里任家庄。

    到了门口,侄炳说:“六哥,送我到家了,进屋坐会儿吧!”“弟妹睡了,多有不便,我不进去了。”“不进就不进吧。只是您自己走太孤单了,我再把您送回去。”六郎想:咱俩这不是胡折腾吗?我送你、你送我,再过会儿,天亮啦!他准是喝醉了:“兄弟,不用送了,我一会儿就到家。”“哎呀!不送您,我也睡不着。我多想和您在一起多呆一会儿呀!我还是把您送回去吧。”六郎无奈,只好依着任炳,又被他送回城里。

    此时,天快四更了。六郎忙说:“任贤弟,我到家了,你走吧。”“您再送送我。”六郎说:“这回我可不送了。”转身要进府,被任炳抓住了:“慢走,。我问您一句话。”“说吧。”“咱们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兄弟,你怎么问这话?咱们磕头在地,要不是两脑袋,便成一个人。”“对呀!为何您有事不和我说?”“我什么事也没瞒过你。王强做监斩,五更三点您去送死,人命关天的大事,您怎么不告诉我呢?”一番话把杨景问愣了:“贤弟,这是谁告诉你的?”“董齐、宋亮他们告诉我的,我正为此事而来。”“报喜不报忧呀。怕你为我着急,故此才没告诉你。”“您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