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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王又说:“你住的那片房子,是我给你腾出来的,归你们夫妻住吧!丫环仆人每月开支,由本王开销。吃用东西,派人给你们送去。多咱期满,再送你回朝。”

    杨景喜出望外,给王兄见礼已毕,小梁王又派人把柴郡主接来。王妃徐氏也出来接待郡主、郡马,在内宫摆席,款待杨景夫妻。两家人越谈越投机,六郎说:“皇兄,我来的时候,为什么那几个人把我扔起来?”小梁王大笑说:“那是这里的规矩,叫摔三摔。耳闻你是英雄,试试你的胆量。”六郎心想:有这么试的吗?李义、张恩也来了,见人家是亲戚,很高兴。要了回文,就要回京去。郡马还给佘太君写封书信,由差人带回,叫家里放心。这夫妻在宫中住了半个月,小梁王对妹妹、妹夫很器重。又见六郎文武双全,谈吐不俗,柴勋十分喜爱。半个月后,夫妻俩回了云南城里。

    小梁王在城里有王宫,因为城外景致好,又风凉,才另盖了宫殿。杨景充军为配军,不能老在宫中呆着,单腾出宅子,在那儿住,每天倒也自在逍遥。

    又住了些天,这日吃完晚饭,傍掌灯的时候,有丫环传禀:“郡马爷,府门外来了一个人,说是您的兄弟,看您来了。叫进不叫进?”“我哪有兄弟在云南?莫非是岳胜来了?我看看去。”

    杨景迎出大门,见大门前站着一个武生公子:头戴青缎大叶方巾,迎门安块无瑕美玉,身披青缎开禁,红中衣,厚底皂靴,面似银盆,两道浓眉斜插入鬓,一对虎目皂白分明,真是白如粉淀、黑如漆点,通官鼻梁,元宝嘴,大耳有轮,五缕黑须,撒在胸前,下佩腰刀,手拿一把白色的纸扇,似笑不笑地看着六郎。六郎杨景楞住了,暗想:我怎么看见我自己了?还没等六郎说话,来人连忙施礼:“呀!六哥,你可想死小弟了。”六郎如梦方醒,是自己盟弟任炳任堂惠。对呀,他住在云南昭通府昭通县。“兄弟,你怎么知道哥哥来了?”“一言难尽。”“任贤弟,快往里边来吧,你六嫂子也来了。”把任炳让到大厅,叫丫环去请郡主,就说任贤弟来了。两人关系厚,没忌讳,穿房过户,可以出妻见子。柴都主到大厅,任堂惠见礼:“嫂嫂一向可好?”“兄弟可好?弟妹可好?”

    任炳是怎么到这儿的呢?十几年前,任堂惠在京城吃了官司,六郎救了他以后,二人拜了把兄弟。后来杨七郎打擂,力劈潘豹,被困大衔,是任堂惠假报六郎的名字,救出杨七郎。从那儿回云南后,分别十年有余。“六哥,你怎么充军到云南来了呢?”六郎把杀谢金否的事说了一遍,又说:“兄弟,我把你在这儿这个茬儿给忘了.现在你指何为业,怎么知道我来到了云南?”

    任堂惠住在昭通县城外五里任家庄,人称任员外,在这一方很有名声。他是贩卖牲口的老客,专到口外去买马,到南方卖,再从南方带珠宝,到北方去卖,一次就挣很多钱。他从东京回南方,把家产置起来了,在城里还开了两处买卖,用不着做生意,也够吃下半辈子了。他不但有钱、有名气,而且结交也很广,无论士、农、工、商,他都交往。当初,六郎教过他枪法。别看能耐没杨景大,在这一方也算独占整头了,人送外号“银枪将“,连小梁王都知道他,让他做了旗牌宫。王府的旗牌官里,有两位和他最好,是把兄弟。一个叫董齐,外号“董铁锤飞另一个叫宋亮,外号叫“宋铁棒“。穷人他也交,谁要没钱浅住了,他供吃供喝赠路费。就夫妻俩过日子,有个儿子叫任金童,不慎给丢了。前几天请他两个盟弟董齐、宋亮吃饭,得知杨景来到云南,任堂惠可乐坏了:“当初我在京都打官司,没六哥搭救,我哪来的今天?六哥到我家乡,我得好好恭敬恭敬.报报恩。”于是,他急忙看杨景来了。

    “六哥,这回可好了,抽空你教教我们武艺吧!”六郎也高兴,“他乡通故知嘛,遇见熟人多乐呀!”郡主也说:“兄弟,你常来点,免得你六哥寂寞。”当天在这儿边吃边喝,畅叙胸怀,半夜才散。

    第二天,任炳早早就来了:“六哥,我有几个朋友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六郎答应,任炳把杨景领到望海楼。这望海楼是用竹子搭的,挺风凉。那里早就摆好酒菜,有四个人等着呢,他们年龄和任堂惠相仿,全是练武的打扮。任炳说:“各位兄弟,这就是我的恩公,六哥哥。”四个人站起来,一躬到地:“六哥呀,见着您太不容易了,快请坐!”六郎见这几个人长得忠厚老实,有英雄气概,忙说:“任贤弟,这几位英雄都贵姓呀?”任炳一一介绍,红脸的叫董齐、黑脸的叫宋亮、白脸的叫马义、黄脸的叫志强。又说:“我们五个人是磕头把兄弟,有个小小外号,叫云南五友。哥哥,加上你就是六友了。”董齐说:“杨郡马,任大哥每端起酒杯就念叨您,说六哥为人豪爽,胆大心细,文武全行。这回见您,教我们点能耐吧。”六郎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任炳又用北方话说了一遍,杨景这才听明白:“别客气了!咱们碰一块就是有缘。你们说话正我听着费劲。你们教我南方话好吗?”“这不难,您教我们北方话吧!”从此以后,哥儿几个常来常往。六郎学说南方话,任炳那哥几个学说北方话。杨景学南方话,本是无意,后来可有了大用。

    任炳性格活泼好动,叫妻子白氏亲手做好同样的两件花袍、两顶帽子,送给六郎一件,自己穿一件。哥两个穿上一样衣服,在街上走,谁都看着象双胞胎,两人长得太象了。有一次,找来董齐、宋亮、马义、志强,叫哥四个分辨谁是杨景,谁是任炳。那哥儿四个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谁也分不清楚。从此,任炳得个外号,叫“假杨景”。六郎又把云南五友请到府里做客,见过柴郡主。有时候,六郎领任炳入王宫,柴勋见两人长得一样,看着也高兴。有一次六郎出去散心,任炳到府里找杨景。柴郡主正在屋里绣花,她抬头看见任炳,以为是丈夫回来了,连忙站起:“将军,怎么这时方才回来?酒菜齐备,快些用饭。”任堂惠知道六嫂认错人了:“呀,我不是郡马。”躁得柴郡主粉面通红。柴郡主心细呀!等杨景回来,她用红线在衣服上绣了个“景“字,才把二人区分开。

    这天,小梁王到云南城里王府银安殿,处理积压的公文。突然,中军官来到银安殿:“启禀王家千岁得知,刚才有快马入城,言说东京汴梁派来奉旨钦差,并带来二百名御林兵,现已到十里长亭,请旨定夺。”意思是说:你是亲自出迎,还是派人去接?小梁王猛一听,当时一皱眉,放下七寸羊毫,推开折本,暗暗思量:怪哉!东京派钦差,上我这儿干什么?这可是多少年来未曾有过的事呀。想当初,赵家得了天下之后,封我柴家在云南独立为王。孤不吃宋天子的俸禄,在这里是自种自收。虽归天朝管,但是不向他纳贡,不听他调遣。今日钦差到来,能有什么事呢?哼!别以为你是京城来的钦羞,今天到在我的云南地界,就得听我的。忙传口旨:“董齐、宋亮,你们替孤出城迎接钦差。”就这样,他两人赶紧带人马,去到十里长亭。

    论常理,小梁王应该亲自出迎。奉旨钦差是从京城来的,是陪王伴驾的,出朝之后,甭管多大的地方宫,也惧怕他三分。因为钦差回到京城,可在皇上面前奏本,一言兴帮、一言丧帮,皇上也要听他一报。所以,地方宫对钦差大-臣不仅礼仪上毕恭毕敬,还认可拿钱来买钦差的嘴。小梁王可不管这个,心中暗想:你是宋朝的大臣,我这是云南,就得听我的,现官不如现管。所以,只派旗牌官出城去迎。

    这个钦差是谁呢?来云南有什么事呢?这个钦差不是别人,正是杨六郎的死对头、兵部司马王强,他追杀杨景来了。

    王强是大辽国的奸细。他知道,杨景不死,大辽国甭想进兵中原口所以杨六郎发配云南后,他并没歇心。恰好,杨六郎出京不久,边关代理元帅狄玉陶被杀的音信,就传到王强耳朵里。后来,又听说焦赞在长沙越狱逃走。王强暗咬牙根,心想:杨六郎,这下子你可活不了啦!为了把事情做得机密,免生波折,他悄悄递给皇上一个奏折,把一切罪过都扣在杨六郎头上。皇上信以为真,秘密传旨,派王强到云南追杀杨六郎,就地斩首,将人头解回京城。此事,八王和寇准等人谁也不知道。

    王强带着二百御林兵,还有他的徒弟狄玉尧,星夜直奔云南。等他来到十里长亭,心里暗想:听说小梁王挺厉害.我得小心点。一会儿,就见远处来了一哨人马,前边几员彪形大汉,来到王强面前,甩鞍下马,一抱腕:“钦差大臣在上,我等有礼!”王强马上躬身:“啊!各位大人是王府来的?”“不错!王家千岁在银安殿恭候钦差,请您进城。”“好!头前带路。”说完,人马进城

    王强心想:这个小梁王架子不小啊!论说,我是从京城来的,他应该亲自来迎。唉,在边塞的藩王,都属野性,不接就不接吧。

    一会儿,来到银安殿前。董齐、宋亮说:“大人您等着,我们到里边给王爷送信。”王强一想:我已来到银安殿前,不用问,小梁王得出来迎接。可是,一会儿的工夫,有人传旨:“王爷有话,请钦差进殿回话。”“这——”王强嘴里答应,心里不是滋味:哎呀,你这小梁王架子也太大了。我都到你门口了,你怎么还不出来接一接?我有圣旨,如朕亲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