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那个空得令人心酸的院子,天已经微黑了。
那对鸳鸯从另一边上岸,故并不知晓有人观赏了他们的恩爱剧。
霜菊伺候我更衣,说:“今日爷宿在大福晋房里,格格早些歇了吧。”
想到傍晚的活色生香,我笑道:“爷乐享齐人之福,露叶也是个有造化的。”
霜菊淡淡地说:“大福晋年纪尚幼,并没圆房,歇在那里,可不就是露叶伺候爷。”
我说:“霜菊,你可有心上人了,趁我还能做主,何不------”
虽看不清小丫头的脸色,也知双颊飞霞了。霜菊狠狠地一顿脚,拉得我头发生痛。她叫道:“格格!你别没脸没皮的混说。你这一病,别人不知,都道你性子照旧。我却知道,你整个地就变成了促狭鬼。”
我大笑,说:“可是说到你心坎上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家,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霜菊嗔道:“格格从前可不这么说。”
我说:“从前是我痴。如今想来,还是真性情过日子好。”
一宿无话,天色微明。
起身去正房请安,大福晋早已在练拳。待她套路演完,递上毛巾,这孩子边擦汗边说:“宋格格,你大好了吧?”
我说:“身子好了,只是还是记不起事。”
这孩子说:“我不喜欢李氏管家。虽然你严厉,可不会捣鬼。这李氏管几天家,府里头的下人没几个不怨的。要是我上哪里再玩一回,回来又够我受的。”
我一惊,心想:“虽说顽皮,却到底是大家出身,并不糊涂啊。”
我说:“福晋言重了。您不在,侧福晋管理家务,也是规矩。”
这孩子说:“你和孙麽麽把露叶塞我屋里来,可是要我从此管起事来?”
我实话实说:“是的。孙麽麽将告老,爷已经在学办差,您是时候了。”
女孩说:“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我说:“奴婢位份低,原来福晋年幼,不得已而为之。有不当之处还请福晋包涵。如今福晋可以主事了,奴婢也该守着规矩做人。”
女孩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怪我,对不对?我没有照顾好宝宝,你怪我!”
我轻轻地扶着她的肩,仰头望着她的眼睛说:“以前是怎么想的,我是不记得了。可眼下,我没有怨福晋的意思。孩子福分浅,不能养在这皇家,怎能怨福晋呢。只是奴婢不知为何,一切都忘干净了,即使想助福晋一臂之力,也是不能了。”
女孩说:“你变了。”
我说:“什么都忘记了,可不是变了?”
女孩说:“不是那样的。以前你的眼睛是冷的,待谁都那样。可现在,你,你眼睛就像我额娘。”
我若像她额娘那么早婚,孩子可不就是像她那么大了?
我说:“等福晋自己有了宝宝,也就变成这样了。”
女孩说:“那你是不恨我了?”
我说:“从没恨过。”
女孩说:“我们进屋去,我有话问你。”
进得屋去,露叶带着小丫头正收拾房间,脸色如常。我坏坏地想,那风流孩子果然只是来这屋里睡觉。
卓雅说:“你们都下去。”
又对我说:“宋格格,你坐下。”
我就坐下。
卓雅紧挨着我坐下,神色有些扭捏。我笑道:“福晋今日怎么了?”
卓雅说:“上次回家,我额娘说,我和四阿哥,也该圆房了。叮嘱了我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我不敢问额娘,只好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