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主仆二人正说着话,一阵马蹄声来,从我们身后斜刺里冲出几个骑马的人。我们一惊,赶紧起身,是一群侍卫,护着一个穿便衣的中年人。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扬鞭指着我们,说:“是谁家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我白他一眼,说:“这里是皇家猎场,自然是王公大臣的丫头,你咋呼什么?”
好歹我也是皇子的妾室,怕了你一个侍卫不成?
我因不懂官员品级服饰,一时也拿不准这些人究竟是何路神仙,不过见他们穿得比四阿哥府的侍卫略好一点,四阿哥是贝勒,他们大略是哪家王府里的,我也懒得费心猜。人已经得罪了,看他的器量了。
中年人翻身下马,说:“老图,罗嗦什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地儿不错,视野开阔,正好看得见营地动静。”
他们是巡视的侍卫吗?
见便衣男人走了过来,就曲身行了个礼,说:“奴婢冲撞了大人,请大人饶恕。”
男人随手一挥,说:“下去吧。”
我就拽了秋桂准备走人,不料他却说:“等等,这不是红玫吗?却如何不认得——我?”
这时侍卫在地上铺了一个虎皮垫子,那人就盘腿坐下了。
我转身回话:“奴婢经历大变故,三十三年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他想了想,恍然说:“我把这茬给忘记了。”
又说:“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不等我回话,他却又说:“看你这样子,也一定是好不了。”
我说:“奴婢过得很好,只是不记得往事罢了。”
他迟疑半晌,问:“老四对你可好?”
我说:“不能再好了。”
他笑,说:“果真如此?他一向喜怒不定,是个难伺候的,也是为难你这么多年了。”
我听他口气,似是长辈,又见他关心四阿哥闺阁之事,突然明白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份。拽了秋桂跪下,说:“奴婢忘了皇上圣颜,冒犯天威,请皇上责罚。”
他大笑,说:“原来忘是忘了,却还没傻。”
我不敢回话。秋桂已经吓得快瘫软了。
康熙叹道:“你没有辜负朕所托,如今四阿哥也能像模像样地办差了。只是见你打扮得,还不如大户人家的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我说:“奴婢惫懒,请皇上责罚。”
康熙说:“今日打你认出朕,就不停地求罚,往常你可是连皇子都敢斥责呢?你起身,坐下,好好陪朕说一会子话。这些年朕东征西讨,竟久未过问你的事情,今日遇上了,算是有缘分。可是在府中受气,出不得头?”
我遵旨盘腿坐在康熙斜对面,看着地上的草说:“如今府中人等,各司其职,奴婢没受委屈。只是忘得干净,再无能力管家,只是静养着,惫懒度日,今日妇容不周,请皇上恕罪。”
他没接我的话,却问我:“这个丫头是?”
我说:“爷从南边让人买回来的使唤丫头。奴婢唤她秋桂。”
他说:“丫头你先回去,朕和红玫说说话。”
秋桂谢了恩,独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