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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潘家口约行数里,便是日军骑兵宿营地。满街的敌兵正在鼾睡,董升堂团长带兵冲入,手榴弹轰轰隆隆在敌宿营地爆炸。接着士兵挥舞大刀冲入,如砍瓜切菜,杀得敌人措手不及。

    赵登禹部也已经得手,冲进敌人特种兵宿营地。日军有条军规:凡在战场宿营一律不准脱衣。因长期以来日军从未受到中国军队的袭击,纪律松弛,此时都脱下大衣蒙头而睡,赵登禹率部冲到眼前,他们未及清醒已经身首异处。腿脚快的,慌忙逃走。敌阵地一片狼藉。我军夺获大炮数门、坦克车数辆、辎重粮秣堆积如山。

    此时天已破晓,驻老婆山的敌人看见火光听到杀声,知道有变,驰来应援。两军又相混战。我佟泽光部援军又到,将敌人击退。赵登禹旅长见战利品无法带回,决定炸毁大炮坦克,烧辎重粮秣,原路退回关内。

    此役,毙敌甚众,击死敌大佐级指挥官1名。我军也伤亡很重,官长阵亡者计团副胡重鲁、营长苏东元,连长2人。受伤者团副1人,营长2人。

    12日这天喜峰口沉寂了一个上午。下午敌机4架又来轰炸。两军对峙,时有接触。从9日下午开始的喜峰口争夺战经过了7昼夜的激烈战斗,我军坚守阵地,未被突破。

    敌见攻击喜峰口无望,把战线转移到罗文峪。罗文峪由二十九军暂编二师刘汝明师长指挥。罗文峪告急,三十七师、三十八师各调一个团支援,罗文峪战线才稳定下来。1933年,喜峰口之战,是“九一八”事变以来,首次告捷。喜峰口胜利震动全国,声扬世界。当时国人上下一片欢腾。慰问团纷纷到来,记者们蜂拥而至,报端常见独家采访喜峰口将士的新闻、故事。大学教授慰问团,商界慰问团,世界慰问团等等,闹得这喜峰口不似战场像会场。

    这儿光说了喜峰口,长城各个关口情势怎样?其实战争最残酷的不是喜峰口。且看,日军进攻所用兵力,他的主要师团西羲一师团,坂本正右门师团,中村旅团面向的是古北口。古北口的中国军队是徐廷瑶将军指挥的中央军十七军。此时,古北口已经被日军占领,战线在口内南天门展开。黄杰二十一师、关麟征二十五师、刘戡八十三师陆续上去。起初是关麟征二十五师在第一线,被打残了。黄杰第二十一师顶上去,换下第二十五师。第二十一师被打残了,刘戡的第八十三师又顶上去,换下第二十一师,可想战事如何。另外界岭口、冷口的战役也都打得非常激烈。这只能另篇介绍了。

    舆论制造者们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煽动起来“胜利”热潮,致使人们只知道喜峰口中国军队打了胜仗,似乎其它关隘也是如此。甚至一个上海妇女界代表团到前线慰问将士只知道喜峰口大捷,而不相信古北口、界岭口都打得激烈。就在国人浸润在一片胜利的喜悦之中,日军陆续突破了冷口,兵出喜峰口侧背,守卫喜峰口的将士不得不放弃关隘而后退,继之古北口被突破。守军全线退却。退至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州、香河、宝坻、芦台一线,已是平原无险可守,距离北平最近处只有25公里。

    此时,张学良已经引咎辞职到上海的国人医院戒烟(鸦片)去了。代替其担任北平军分会委员长的是军政部长何应钦。何应钦常和军政要员在交际花杨惜惜家研究军国大事,此时得知战线已溃到通州附近,非常惊慌,手足无措,别无他法,只有和日本人签订城下之盟,于是速派代表到西羲一师团司令部求和。5月24日签定了卖国耻辱的“塘沽协定”。

    日人得胜,为什么这么容易接受签约?请看关东军作战命令“473号”:“热河为满州国之领域,但隔一长城之河北,则系中华民国之领土,在该领土上,本军无行动之自由……违反国策,贻误大局……”

    其实日参谋本部及关东军司令部都不准许日军越过长城。日军显无后劲。中国将士用命,可是中国方面为什么失败?宋哲元将军曾大声疾呼:“为什么我们30万大军打不过5万日本军?”这个问题只能留给中国的政治家、军事家、学问家们研究。蒙辱的协定,给不服从军纪的日本武士下了台阶,使越过长城的日军摆脱了尴尬,助长了少壮军人们的侵略气焰。

    长城各口战役中,日军死伤约6000人,中国军队死伤多少?说不准!请看下面记载:“时事日报”二卷二期载:各军死伤失踪之数达6.5万,徐廷瑶一军损失最大,几达65%。

    中国政府通知美国大使馆,谓:中国战役损失达3万人。

    这两个数字差距太大!

    屈辱的“塘沽协定”之后,华北局势是否平静?日人既得垅复望蜀,情势如何,众所瞩目。

    血祭卢沟桥——七七事变第二章

    政客武夫叛乱长城抗战之时,察哈尔省兵力空虚。日方也不断在察蒙边界蠢蠢欲动,只因兵力不足没有翻起大浪。宋哲元调兵去平东以后,把权力交给副军长佟麟阁,由佟代察哈尔省主席。

    冯玉祥在山西汾阳被阎锡山解除软禁之后,到了察哈尔。冯大帅这个人爱国心切而又好动,趁着察哈尔防御空虚,中央军大部还在南方“剿共”之机,在察哈尔举起了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的大旗。凭冯大帅昔日的威望及爱国将士的支持,振臂一呼即集聚了10万大军。这10万大军包括方振武、吉鸿昌二将军带来的较正规部队和佟麟阁带领的二十九军留部外,其他是保安团、义勇军、军官学校学员,还有一些反正的伪军蒙古骑兵。其主要将领就是佟麟阁、方振武、吉鸿昌等。

    当蒋介石、何应钦得知此事后,蒋明确表示只有一个中央,和在中央领导下的军队。批评其不得“擅立军政名义”。何应钦是驻北方的最高军政长官,对他来说,就不是声明呼吁的问题了,他要采取行动。当时,庞炳勋第四十军也在平东参加长城抗战,在仙安、蓟县、马兰石门等地打得不错,曾给日军迎头痛击。蒋介石与何应钦考虑再三,决定将庞炳勋的四十军从平东撤出,电令其向张家口进兵。

    为什么偏偏要令庞炳勋去进攻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呢?这也颇具中国用兵特点。

    原来庞炳勋也是冯玉祥旧部,1930年蒋、冯、阎中原大战,庞炳勋等先后叛冯投蒋,致使冯阎大败。庞炳勋投靠蒋介石以后,组成了第四十军。第四十军一直在河北河间县驻防。河间只是一个县,地方小不是养兵之地。其他各路诸侯,照样和过去一样争城夺地。第四十军感到,蒋介石不时冷遇其部。庞炳勋大有后娘之子之感,如后来庞部编的歌谣所云:“年年当杂牌,天天孤哀子,不求向上冲,但愿饿不死!”要想饿不死,拥有养兵之地尤为重要。蒋介石、何应钦也算摸透了庞炳勋的心思,所以这时把四十军从长城阵地上撤下来,许以察哈尔省主席之职,趁察哈尔抗日同盟军北出多伦收复失地之时,令其兵出张家口抄冯玉祥后路,令庞拿着中央的尚方宝剑“劝冯取消名义,奉还张政、离去张垣(张家口),另谋安置”。也就是说,你冯玉祥离开张家口,这地方已是我庞炳勋的了!诸位想,这结果如何!

    庞部得到西调命令后经北平、出南口兵陈沙城,占领宣化,离张家口仅有60华里,与察哈尔首府张家口成对峙局面。

    冯大帅是二十九军的老统帅,在察哈尔又另树旗帜拉起队伍,宋哲元等人如何去想?怕也不是滋味。要说起宋哲元、张自忠、刘汝明、冯治安等人对大帅的尊重那是无可非议的。宋哲元后来回到张家口,冯玉祥到火车站接他,专列尚未停稳,宋哲元这个近50岁的人就跳下火车忙给冯玉祥敬礼。西北军的正宗教材是四书五经,讲孝悌,典型的家长式教导。官大一级如同父母,言之不过。可是在这样的当口,二十九军必须表个态度。二十九军支持冯大帅,这抗日同盟军可能越搞声势越大,尤其在喜峰口得胜,二十九军声威正热的关头,便是不用出兵,发表个声明,就会使抗日同盟军如虎添翼。反之,将是另外一种形势。

    这时宋哲元表示了什么?“不协助冯先生”,“对冯不用兵”。这不是矛盾嘛!宋哲元明白冯玉祥的抗日决心和热忱,当时中国太缺少这样的人物。可是,中国20多年的内战,已经使国力衰竭,生计凋敝,百姓生活在苦痛之中。一旦内战再开,国家不堪设想。国军必然北剿,日人必然寻机闹事。大帅危矣,察哈尔说不定会落入日本人之手。

    且说庞炳勋的四十军已经到了宣化下花园、沙城、新保安一带。这里历来也是古战场。当年明英宗御驾北征,就是在这里被异族包围,而做了敌人的俘虏。后来国共两军平津战役,新保安一仗揭开大战的序幕,而此一仗也是关键一仗。首先截断平津与张家口的联系,而使平津陷于孤立,天津失守,北平和平解放。

    庞炳勋到这里以后,未敢轻举妄动。为什么?不义之师自先狐疑。首先担心的是二十九军再抄其后路,到那时候前途难卜。

    庞炳勋这个人在当年时也是个人物,他看到国事日非决心投笔从戎。当其报名参军时,名额已满,其自愿自备服装口粮入伍。那时候讲究当兵吃粮,用现在的话说,也就是雇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