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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此,日军在总攻之前拔去了身边第一个钉子。

    7月27日夜,日军已得到汉奸潘毓桂报告的中国军队的军事部署情报。川岸文治郎的二十师团提前占领团河。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急调两个团兵力增援南苑守卫,行至团河,日军以逸待劳,在大炮坦克的支援下,截击赵部,赵部伤亡惨重,部分队伍冲出,至南苑兵营。此时,日军已全部进入总攻阵地。

    二十九军的作战计划,已经被汉奸出卖。廊坊、广安门战事后,宋哲元叫来在北平的一四三师师长刘汝明,对他说:“子亮(刘汝明字)你赶快回去,照计划做,8月1号行动。”这该是绝密军情,刘汝明立即乘专列回张家口,可是,车经沙河镇时,日军拆毁500米铁路欲挡住刘汝明,时间差在瞬息,刘汝明列车刚过沙河。

    中国军队与日军两个针锋相对的作战方案,成败的关键在于谁先动手,中国军队方案决定8月1日施实,可能日军已得情报,日军方案决定于7月27日中午施实,因北平城内日本侨民未能按计划全部撤至使馆区,进攻时间向后延续14个小时,即:总攻时间在7月28日凌晨2时。比中国军队提前4天。

    日军总攻的第一目标是南苑,川岸师团主力占领团河以后,面目已经非常明显,团河距南苑不过3公里,南苑背后是日重兵所在之丰台。南苑一直是二十九军军部所在地。宋哲元将军此时已感形势危急,27日急调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来南苑,任南苑所部前敌总指挥,并于同日将军部调进北平城内中南海。

    27日夜,赵登禹才从任丘赶到南苑,见到副军长佟麟阁,他对南苑情况还未来得及了解,驻任丘一带的部队也未赶到,28日凌晨,日军对南苑开始总攻击。

    血祭卢沟桥——七七事变第二十章

    南苑学兵捐躯7月27日之夜,从南苑向东南方向望去,只见团河附近火光冲天,一阵阵炮火的闪光,站在南苑兵营大门前可以清楚地看清报纸上的小字。密集的枪声像节日的鞭炮,大炮的隆隆声使南苑兵营的地面都颤抖起来。

    学兵、士兵,年轻的军官们都抱着枪坐在营房中等待出发增援团河的命令。可是,命令迟迟不下,因为不准主动出击的命令仍然有效。

    这时候赵登禹师长已经到了南苑,正在和佟麟阁及骑兵师长郑大章、军事训练团教育长张寿龄等人交换情况。团河枪声一响,将军们就都走出了指挥部,站到门前的走廊上向东南方向眺望。首先是赵登禹将军估计到,这可能是其部下两个团的官兵与敌遭遇。听密集的枪炮声,看到沿着地平线一片如长蛇状的火光,将军明白,这战事极为激烈,日军的火力很强,用了重兵。可是,将军们怎么也难估计到,赵部北上的军情已经被汉奸潘毓桂等人出卖给日本人,怎么也难估计到,日军主力兵团,川岸文治郎的二十师团已经突然出现在团河附近。所以,将军们认为赵部两个团北上途中,与敌某部不期而遇,发生遭遇战。纵观全局,命令:(两个团)突破日军防线到南苑集中。可想赵部这两个团被打得如何残破!冲到南苑残部已经兵伤马缺,无法再投入使用。

    南苑守军无法支援赵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实无恰当兵力可调。南苑兵营自建营之始,即是一个训练场地,并非准备以此为战场。其兵力有:二十九军军部各处机关及直属炮步兵各营,现在正处向北平城内中南海撤退过程中。特务旅所属的两个团,旅长孙玉田;军官教导团,团长由佟麟阁副军长兼任;骑兵第九师之1个团,师长郑大章。第三十七师炮兵1个团,步兵1个团,以及学生训练团等,其各部大多由所属部队分期分批调来南苑进行军事训练,人员大多不齐,没有作战时互相协调配合的安排。更重要的是,虽然在赵登禹总指挥未来之前统归副军长佟麟阁和第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领导,可是编制混乱,无法统一指挥。27日之前,虽然有大体的任务分派,军官教导团及特务旅担任阻止由黄村团河向北进犯之敌(主要指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保安队)。第三十七师,骑兵九师之一部,布防于欧亚飞机场一带,阻止由丰台、长辛店一带企图包围南苑之敌。当时的学兵军事训练团约1500人,都是参军不久的学生,用在战场实为不当,但学兵们一再请缨杀敌,将该团列入战斗序列,警戒兵营东南角九营房小砦一带。

    至今,对南苑兵营驻守的总兵力众说不一,一说有2万人,一说有7000人,还有其他估计。根据各方面材料推算,估计减去学兵1500人外,约有7000人。这7000人,大都是经过长城抗战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战斗力也很强。1500名学兵都是刚离校门不久的热血知识青年,没有经过任何战争锻炼,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实无多大战斗力。

    佟麟阁将军一闪念,想起这些学兵求战场景,实催人泪下。

    几天前,军事训练团接到命令,命令每个学兵携带3天口粮,准备向保定转移,炊事房蒸馒头,分到各班切片晒干,以便携带。因这1500名学兵正在训练之中,将来都是国家和军队栋梁之材,如当战斗兵使用,殊为不当,拟迁往保定继续学习。当学兵们得知这一原因后,学生们再次上书愿效前驱,决心在前线杀敌报国。这时的北平各报纸也报道了学生军请缨杀敌的壮举。佟麟阁团长和教育长张寿龄研究再三,决定暂时留在战场锻炼。

    当时战情已经相当紧张,已经露出日军进攻南苑迹象。一天,佟麟阁自北平开会回来,立即命令驻南苑各部,马上在营区周围砍倒400米宽的庄稼,并在营区边缘挖临时堑壕。

    不扰民,真爱民,是西北军的传统,不破坏百姓庄稼这点,对这些农民出身的官兵是很好理解的。即将爆发的中日大战,将给百姓带来的必然是流离失所,衣食无着。佟将军望着已经高过人头的遍头的高粱和玉米,佟将军知道这就是百姓的衣食所依,生命所系。砍掉营区四周约有15—16里长,400米宽的高粱和玉米,就等于断绝了很多百姓的生计。尤其在这战乱的岁月,他们将成饿殍,父老婴幼将啼饥号寒。不能再想,佟将军下定决心,设法少砍掉庄稼,由400米宽,减为200米宽——这将是用血去换取的代价。

    命令下达后,所有作战部队立即进行工事作业。官兵、学兵们列队站在庄稼地面前,首先唱《吃饭歌》:“这些饮食,人民供给,我们应该为民努力,帝国主义,国民之敌,为国为民,我辈天职。”

    歌声激荡,唱得官兵们心里火辣辣的。唱完以后,他们带着负疚的心,开始清除堑壕前的障碍,砍掉200米以内的高粱和玉米。

    宋哲元将军已经下令,南苑军部撤到北平城内的中南海。佟将军主持军部工作,应该首先撤离。恰在此时,夫人彭静智托人带来家书,言父病重,望回城看望。王副官同时带来次子荣芳的大楷作业。佟将军见时间略有空隙,就把荣芳的大楷铺在办公桌上,仔细批阅。王副官站在旁边不走,佟惊奇:“有事吗?”王副官从怀中口袋掏出自己的存折,说:“副军长,我想留下,这存款是我的一点积蓄,我想拜托副军长,给我的父母寄去!”

    佟将军沉默刹那,将副官递过来的存折又递了回去,从脖子上解下耶稣受难的金项练,也递给了王副官,说:“你随军部撤回城内吧!”

    “不,副军长不想走吗?”王副官问。

    佟麟阁点了点头。

    “将军不走?”

    “我已经决定训练团的孩子们不走,我作为团长,走了,会扰乱军心,我留下会对他们有些用的!”佟将军说着,他把话说得轻声细语,似乎情绪很淡。王副官多年跟随佟将军,他知道佟将军的表达习惯,即使是生死关头,佟将军话语也是一板一眼,表达清楚,情绪平稳。

    王副官明白,佟将军这样说,就是已经决定了。说:“我马上托人,把东西带到城内。将军,您是不是该写封家书?要不要代写?”

    佟:“好吧,我自己写吧!”说着,摊开了纸,拿起了毛笔,想了想,他那遒劲的行楷书就在淡黄色的书信纸上流动起来:“瑞卿夫人:随我廿年,戎马颠簸,历尽艰危。含辛茹苦,风雨同舟,尊老育幼,克勤克俭。镌此数语,以志不忘。”

    佟将军写到此,把笔停下,架在笔架之上,思考了一下,又写几句:“大敌当前,此移孝作忠之时,我不能亲奉汤药,请代供子职,孝敬双亲。又即。”

    部下又再劝佟将军撤回城内,将军表示:“衅将不免,吾辈首当其冲,战死者荣,偷生者辱,荣辱系于一人者轻,而系于国家者重。”

    将军又书诏所部曰:“此杀敌报国时也!”

    7月26日,南苑兵营的东南角,日军派来骑兵侍候(侦察兵)2人来侦察南苑兵营情况,兵营东南角属军训团学兵警戒。哨兵见敌骑兵前来,即开枪射击,一逃一伤,伤者堕马isuu書网。九营房中的学兵,听枪响即来助战,恰遇堕马的日兵躺在地上哀叫,学兵们抡着大刀(当时学兵还没有发步枪,只有大刀)上前,十几把大刀齐下,嘁哩喀喳将侍候剁成了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