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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筱寅!”站在二楼挑高围栏处的施守义及时喊道。

    筱寅顿住了动作,手捧着这巨大的花瓶,显然是气喘吁吁的,直到被父亲的嗓音震住,她才发觉它好重。

    将它归于原位后,她连话都还没说,就听见施嘉禾恶人先告状,“爸,您看、您看,她这副样子还像个女孩子吗?当初就不该把她捡回来。”

    “住口!”没想到施守义骂的人还是他,“她是你的亲妹妹,什么捡,你说话能不能用点儿脑筋?”

    “爸!”他怨极了。

    “你刚刚怎么对筱寅说的我全听见了,不想管是想让你们兄妹自己去解决问题,可我怎么都没料到……你居然用那种字眼套在自己妹妹身上?”施守义懊恼一叹,“都怪我……怪我没在你小时候就好好教你。”

    施嘉禾握紧拳,心底的不平也愈来愈高昂。

    “从明天开始,你给我好好上班,我会把公司业务大部分移转到你手上,你好好做,做出一点成绩让我看看。”施守义用力说。

    “爸!”他这才一改刚刚愤懑的表情,“您是说真的?”

    “当然了,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唯一的儿子。”

    而筱寅只是冷睨着他,压根儿不相信凭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成绩来,只道:“你得意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上楼了?”

    “我根本不想找妳麻烦,是妳自己禁不得激。”现在他心情愉快,没打算再跟她计较了。

    筱寅冷冷一哼后,便迅速奔上楼。在经过父亲身边时,施守义拉住了她,小声说:“筱寅,委屈妳了,我让张婶为妳上药。”

    “不用了。”挣脱他的手,她急速跑进房间,看着床头上那个已非常破旧的洋娃娃,内心这才涌上滚滚抑不住的悸动。

    “妈,您什么都没留给我,就只留下它。”她走过去摸着洋娃娃的头发,“我会记得妳每晚以泪洗面的愁。”再看向娃娃衣服上有摊怎么也洗不掉的血迹,她不禁又想起了他……那个正义又勇敢,却不知姓名的男孩。

    第二天学校没课,这就是大学四年级散漫生活的开始。

    虽然老爸和大哥都到公司上班,但她依旧不想留在家里,宁可在大马路上四处乱晃。也由于她脸上有着太多昨晚被k的痕迹,她只好戴上一顶渔夫帽和墨镜出门。

    春末,和风缓缓吹过,炽阳露出脸儿,这样的气候即便还不算太热,也足以让刚熬过严冬的人们非常难熬了。

    冷气已开始在家家户户送凉,但反送的热气却流动在大街小巷,再加上阳光的照耀,在大气层内产生的回流,形成一种温室效应。

    热呀!筱寅最后没办法,就近躲进一家百货公司吹吹凉。

    走着、走着,她突觉肩上的伤口泛起疼,只好坐在一旁休憩椅上暂做休息。

    昨晚,她洗澡时才发现肩膀上有一条很长、很深的划伤,这并不像是指甲划的,男人也不可能留长指甲,一定是用什么尖锐的东西,诸如表扣之类。

    “呃……”天!如今她不但伤口痛,全身的骨头更像是走了位似的难受。

    眼看周遭无人,她拿下帽子、摘下墨镜让自己好喘口气,接着又偷偷解开一颗钮扣,拉开衣领,轻轻揉着伤处,“嘶……痛……”

    这样抽气、吃疼的声音,让正好从旁边的男用洗手间走出来的陆玺听见。

    他眉头微皱地绕过这头,却为眼前的一幕而瞇起眸。

    她颈肩上有一条伤痕,虽然与他胸口的那道旧伤比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但是挂在一个女孩身上,不仅难看也会吃不消。再来是伤痕旁、肩膀上的一大片、一大片瘀青,分明是被人狠揍过一顿。

    看来这女人不是小太妹,就是大姐头了。

    摇摇头,他正打算离开之际,筱寅似乎也隐约感受到背后的灼热视线而转过身--

    四目交接的瞬间,他们同时震住。

    “是你!”

    “是妳!”

    让陆玺更看不下去的是她脸上“丰富”的颜色,“妳的脸……谁打的?”

    说不出为什么,当看见她脸上那又是青又是红又是黑,相形交错的情形时,他胸口居然无由地燃起一把火。

    筱寅摸摸脸,轻轻一笑,学着他的话说:“这是我私人的事。”

    “哦,这么说是我多管闲事了?”他瞇起眸,表情转为森冷,“那就再见了。”

    见他就这样离开了,反倒是筱寅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太过分,“陆玺!你……你生气了吗?”

    陆玺转身,扯着嘴角,“我干嘛生气?”

    “对不起,我因为心情不好才冲口而出,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才不想说的。”她赶紧把墨镜和帽子重新戴上。

    “家丑?”他挑眉,“难不成妳家里有恶父母?”

    “你别误会,呃……这逗是我男友打的。”她不想让他去揣测她的家庭,因为那是她逃不开也不想面对外人的一部分。

    因此,在学校里,极少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上次那位?”

    “哪次?”

    “到贵校演讲的那次。”他指的是李毅。

    “他!才不是。”她赶紧澄清。

    “那是另有其人了?”陆玺没想到她还挺有男人缘的。

    “瞧你那表情,好像对我有男友很不屑似的。”她噘起嘴儿,冷冷地回应,心底也不禁哀叹,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管她呢?

    “不是不屑,而是觉得妳明明很聪明,怎会容忍他这么对妳?”光从她脸上的瘀痕就能想象那男人的力道有多重。

    “没办法,打不过人家,只好认了。”她不想再提这事,跟着转了话题,“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家百货公司打算向我们的金融机构融资,我特地过来看看。”他双手抱胸,目光仍没从她发黑的颊上离开。

    “好吧!那你忙,我也该回去了。”她点点头,与他告别。

    陆玺望着她孤单的背影,终于发现她表面的坚强与傲气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

    第三章

    “等等。”

    陆玺突然扬声喊住施筱寅,因为他发现她肩胛的伤处已沁出血丝,透过白衬衫醒目地映在他眼前。

    施筱寅疑惑地转身,“还有事吗?”

    “妳伤了多久了?”他出其不意地问。

    对于他没头没脑的问题,筱寅一愣,“什么意思?”

    “妳受伤后都没就医吗?”他快步走向她,“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别犹豫了,快走!”陆玺不顾她的反对,握住她的小手便急速往外头定去,而他的车子就在外面等着。

    坐进车里,陆玺便对司机说:“到林伯伯的医院。”

    “是的,总裁。”憨厚的老司机,立即发动车子。

    “我的伤没这么严重。”她这下终于弄清楚他想做什么了,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关心她的伤?

    “妳自己看不到,才会这么说。”他睨了她一眼。

    “你不是有公事?”他的软性对待让她向来戒防的心突然软化了,而现在她也才明白,他并不像外界传言那般的冷硬、暴烈,潜藏在内心的还有那丝丝暖意。

    这样的他,不禁又让她想起小时候为她捡起洋娃娃的男生……

    忍不住,她自嘲地摇摇头,天底下有那么多男人、有这么多胸口有伤的年轻男人,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个金融财阀的大总裁。

    “那些事就交给我公司里的其他人就行了。”经她一提,他才猛地想起还有公事未处理,赶紧拿出手机call了还在百货公司办公室里等他的下属。

    看着他为了自己连这种事都忘了交代,筱寅心底更有说不出的温暖,但又怕自己会错意,她赶紧将这样的心思压下。

    到了医院,在医生诊视前他并没离开,直到结果出来他仍在她身边。

    “对方下手真狠。”医生摇摇头,“妳肩上的伤痕很明显是被戒指刮伤的,看来他是故意把戒指反戴,打定主意要弄伤妳。”

    闻言,筱寅只是敛下眼,不语。

    “还有,身上的瘀伤也很严重,待会儿最好照个x光,好确定一不是否有伤及骨头。”医生一边写着验伤单,一边说。

    “不用了,我只是全身酸疼而已,休息几天就会好了。”她站起身,只想赶紧离开,就怕再待下去,会被他挖出更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等等。”果然,医生又喊住她。

    “已经没事了吧?我也上了药,应该可以回去了。”她并没打算坐下来。

    “妳经常被打吗?”医生突然说出的这句话不但震住了她,也同样让陆玺的眸心紧紧瞇了起来。

    “妳身上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旧伤。”医生又说。

    “我男友就是这样,心情不好就喜欢玩拳头,昨天我不过跟他提出分手,他又动手了。”她只好继续扯谎了。

    “实在弄不明白现在年轻人在想些什么,好的时候可以难分难舍,一旦出了问题就拳头相向。”听医生的口气好像是看多了。

    筱寅只好干笑地点点头,“就是嘛!还好已经分手了,终于解脱了。”

    “这样最好,不过我还是希望妳能照个片子。”他又填了张检验单,“x光室在一一楼。”

    拿着它,她无奈地问:“一定要照吗?”

    “这样我才能对症下药。”

    “林伯伯,我会带她去照的。”见她拖拖拉拉,向来分秒必争的陆玺实在看不下去,便替她说了。

    筱寅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叨念着,“你还真闲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遇上妳之后,我就变成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