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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见这名黑衣人刀法古怪心有疑虑,从打出五星镖的手法来看,便猜测知这三名黑衣人必是东瀛武士。

    那黑衣人见三枚五星镖未伤得对方,大为骇异,左手一挥,轰的一声,青烟冒起,待青烟散尽,黑衣人也不见了。

    祝雄风知道东瀛忍术神出鬼没,遁土奔行,出人意料。这黑衣人突然不见了,想必是躲在沙滩里面,侍机袭击,正想着,忽觉沙滩上一阵轻颤,放眼处,轻沙翻动,一条斜线倏地划向戴斗笠人,将至他身后二尺时突然跃进出那名黑衣人,纵身跃起,弯刀横扫戴斗笠人腰肋。祝雄风神色大变,脱口呼出:“注意身后……”

    戴斗笠之人突然转身,剑光一闪,当的一声,刀剑相逢,黑衣人刀背向外一推,后纵三步,身子一晃,又自不见。戴斗笠人冷笑一声,左手食中二指在怀中夹出一物,大喝一声,几乎同时,剑脱手射出,食中指所挟之物,也自随剑发出。那剑“嗤啦”一声斜插沙滩中,听得一声惨叫,一道血箭自沙滩下面喷出,跟着轰得一声沙滩炸开,黑衣人尸体弹落地上,胸前焦糊,甚是恐怖。

    戴斗笠人冷哼一声说道:“东瀛飞浪派刀法也不过如此。这样的武功也配向蓬莱派挑战,简直贻笑方家。东方大侠也太长他人威风灭自家志气了。”蓦然间,他眼中精光乍现,盯向海面。

    祝雄风顺他眼光看去,只见一艘单桅轻舟,乘风破浪,势急如矢,转眼间将至岸边。船头一个大汉,手中一根竹竿猛插水中,借势腾身而起,一个燕子三点水踏落另一条大船上,身形跟着急溜溜旋转,斜冲而起,又踏至第三条船上,落地犹似生根一动不动,身法说不出的轻灵矫健。

    大汉朗声道:“不知木十八木先生可在岸上?”

    戴斗笠人道:“就是在下,独臂金刚为何没来?你又是什么人?”言语中充满了警惕与不信认。

    大汉道:“在下陶龙。独臂金刚被正义府南惊云杀害,人临终之际嘱咐在下前来赴约。”

    祝雄风一愣神,心想:独臂金刚是虎威镖局的副总镖头,虎威镖局同姑苏正义府颇有往来,他又怎会被南兄杀害?其间必有蹊跷。

    只听木十八道:“独臂金刚被南惊云杀害了?”似乎有些不信,神色微变但随即镇静如初,不敬言笑,道:“反正谁来都是一样,说吧,近四个月内中原都有什么大事发生?”

    陶龙道:“其一件事就是崆峒派同霹雳堂火并,两败俱伤;其二件事就是少林寺失窃《易筋经》……”

    祝雄风,木十八二人几乎同声:“什么?少林寺失窃震寺之宝《易筋经》?”这个消息真比晴天打个霹雳都来得骇人。

    陶龙接道:“其三件事就是,黄山派掌门金道人被一神秘人十七拳打至重伤……”

    祝雄风暗想:这神秘人必定就是葛天富。

    木十八道:“金道人受了重伤?对方只用了十七拳?”有些不信也有些幸灾乐祸,突然问:“可曾有关于黄山派水道人之事?”

    陶龙道:“这三件大事哪一件不是轰动一时饭后茶余闲聊的大事?木先生以为还不够轰动吗?另外再说一件怪事:‘三庄六帮九洞十八寨’的群盗们三月之前不约而同不明不白地遭到别人黑手,身上不知是被作了什么手脚?还是吞下了什么药物,每三个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起来浑身奇痒难耐,如万虫咬啮,又似是千针钻刺痛不欲生……”

    木十八双眼放光,追问道:“有此等怪事?这是怎么回事?”

    陶龙叹道:“据黄河帮黄老大说逍遥魔君又现身江湖,以逍遥指法在他们身上各自种下了‘生死豆’……”

    祝雄风神情大变,这话让他惊心不已,从沙滩上一跃而起,心想:逍遥魔君又现江湖?他不是已经被至尊楼秋凤鸣击毙了吗?这两件事有无必然的关系?如上次击毙是假,只为掩人耳目的话,那么或许真的同玄苦分析的差不多,这逍遥魔君,甚至秋凤鸣都是欧阳杰本人或其同伙所扮,上次是为了借机扬至尊楼之名,这次在群盗身上中下‘生死豆’,难道是胁迫他们,驱使他们同侠义派为敌?真要是这样,江湖之上真的又生浩劫了。想到这里,焦虑万分,连出了一身的冷汗都自不知。

    只听陶龙道:“好了,请木先生按规矩办事吧!”

    木十八在怀中拿了一串玛瑙,道:“这串玛瑙足够佣金五倍之多,不知你能否拿得起!”说时,手一挥平淡无奇,那串玛瑙移向陶龙,但是玛瑙脱手后,去速却是越行越迅,委实怪异,

    陶龙神情微变,突然抽刀在手,腕一晃,刀光一闪,迎上飞来的玛瑙,听得一阵“嗤隆”大响,陶龙已经用力接住了玛瑙,玛瑙犹在刀上闪动着。

    木十八想不到陶龙有这份劲道,喑自叹服。

    陶龙在把玛瑙放回怀中,道:“谢过木先生!”

    木十八沉默大半晌,突然道:“一个月后的今日,准时赶来赴约,雇佣金以双倍照付。”说完跳上一条小船双臂划桨,船如飞而去。

    陶龙见木十八驾船离去,一颗心才放回腹腔内,他见自己的小船犹在十几丈外,看看天又将至涨潮时分,便弃之不用,转身进入东瀛武士丢弃的大船舱内,解开帆索,涨满风帆,转舵踏波而回。

    行有数十里后,陶龙突然转身,沉声道:“这位兄台,既乘我陶龙所驾之船。可知道‘见钱眼开’曾来不免费为人驾船。”

    船上搭乘之人正是祝雄风,他见陶龙驾船要走,心想:何不搭个顺水船呢?便偷偷潜入船内,哪知还是被发现了。当下又是尴尬又是无奈,歉声道:“在下祝雄风,出门急迫身上暂无分文,等到得陆上,再行答谢!”

    陶龙道:“你叫祝雄风?可认得公平府玉大侠?”

    祝雄风想到玉高阳已被人害死,不禁心生凄凉,心想:不管他如何对自己,总归是自己的岳父,便道:“那是在下……岳……父。”

    陶龙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狯微笑,道:“既是祝少侠登船,那当是我陶龙的福份,荣幸都来不及呢,哪敢收少侠你一分一毫?”

    祝雄风大喜,只道碰上仗义疏财的好人啦,当下抱拳道:“祝雄风谢过陶大哥!”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不知陶大哥来此途中可否碰见过如意坊的船只?”

    陶龙心中一动,道:“如意坊的船应当在前面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岛绕向东南,直接经由长江口上达金陵。而在下的船却在小岛处绕向西北,直达海州府。本非同一航线,自然难以相遇。不知少侠打听如意坊船只有什么事吗?”

    祝雄风本想说让他转船追击如意坊的船,但话至嘴边,又觉不妥,兀自咽回,道:“在下有一朋友在他们船上……”

    陶龙道:“可是玉小姐?”

    祝雄风惊道:“陶大哥,你怎么知道?”

    陶龙道:“看少侠心急如焚,当然是掂挂玉小姐啦。”

    祝雄风心想:不知他晓不晓得那日大智等人陷害我是杀害玉大侠的凶手一事,否则不知他还会不会让我坐在船上。正想间,陶龙道:“请少侠帮忙可以吗?”祝雄风道:“请说!”

    陶龙道:“劳烦少侠将这个箱子搬到外面好吗?前面航道多有暗礁,凶险异常,在下实在不敢擅离舵柄。”

    祝雄风正为自己帮不上手而尴尬异常,一听搬只箱子,举手之劳的小事,便欣然应允,低头搬起箱子向外走去。

    陶龙忽然转身冷笑一声,掌中刀光顿起,砍向祝雄风后背。这一刀不仅凌厉无比,而且占据最有利的方位,一刀既出,已经完全封住了祝雄风的所有可能的退路。

    祝雄风突然听到背后刀风甚急,登时愕然,若在平时,他本不难闪开,但现在的情况是:一,舵手舱内空间狭窄,毫无回旋余地;二,他手中搬着一只一百多斤重的箱子;三,他没有料到。但是刀既已刺至,他心中想也没想自然而然地就向一旁闪避。

    陶龙一刀扎在了箱子上,入木极深,一拽之下竟未拔出,心中闪过悔意,无刀在手,更非他对手。

    祝雄风向外猛推箱子,箱子整个儿撞向陶龙。陶龙向旁横闪,箱子正打在舵柄上,登时把舵柄打折。

    陶龙急道:“别再打了。舵柄已经坏了。船开不了。”

    祝雄风一看,果真舵柄断裂后,船已失控原地乱转。

    陶龙道:“这下可好,船开不了,待会风浪过来,谁也别想走!”

    祝雄风道:“谁要你暗下毒手……”

    陶龙道:“江湖上有人悬赏五万两白银买你一命,你岂非就是一笔横财?我外号是‘见钱眼开’,只道这笔财富唾手可得,谁知你武功这么好,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唉!舵柄坏了,就等着葬身鱼腹吧!”

    祝雄风急道:“能否修好?”

    陶龙叹道:“听天由命了!”说时,拿出一把利斧,晃身进入舱内,突然脚下奔起,回身一招“劈脑门”,劈向祝雄风面门。这一招斧法是当年混世魔王程咬金梦中所学三招半中的一招,最是刚猛。陶龙一斧劈下就势脱手,板斧甫自脱手,人向后倒纵开来,猫腰钻出舱门。

    这几个动作,他本已算计的恰如其分。祝雄风抓起舱门用力一扯一推,拗断绞链,呜的一声抡了起来,迎向飞来的板斧,喀嚓一声,板斧劈穿舱门,紧贴祝雄风的脸,撞破舱篷,飞向半天,过了片刻,才听到落水中。

    祝雄风暗叫:“好险!”忽听“喀喀”几声,循声看去只见陶龙手起斧落,剁开船尾绑住舢舨的绳索,一脚将它踢到海水中,纵身跟着跳下。祝雄风奔到船尾一看,海面上只有一条舢舨却没有陶龙,心中暗想难道他方才跳向舢舨,一失足坠入海中?这样一来,反倒是我害了他,心头霎时间闪过一丝内疚。

    忽然间海水里露出一人,双手划水奋力游向舢舨,扳住船绑跳了上去,正是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