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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连抖棋子。

    黑旋风抡钹拔打,不料,贺长老今番抖出的都是特殊的棋子,全由磁石磨成,“当当……”响声不绝,棋子全数吸在了双钹上。黑旋风抬起双钹一看,见钹面上贴附着数枚棋子,心头怒起,恶狠狠地双钹一碰,一声闷响后,双钹分开推向贺长老。

    贺长老见他双钹一分,“嗤嗤”几声轻响,棋子碎块纷纷打来,心神俱骇,凌空倒翻避开来。

    祝雄风见黑旋风双钹撞击之下,连坚硬异常磁石磨成的棋子都拍碎,不由惊叹于他这份掌上力道,再见他双钹一分,碎棋纷射,心头直为贺长老担心。

    忽然听到一声女人的喝叱声,祝雄风循声望去,这才注意到那四名黑衣人手中托起的竟是一只木质澡盆,更奇的是,盆里不仅有水更有一个光着上半身的女人坐在里面,她虽然右边脸上被碎棋擦破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祝雄风还是认出来,心中真是想不明白,“一枝花凤九娘”怎么赤着上半身坐在四个男人抬着的澡盆里。

    这时只听凤九娘愠怒道:“黑旋风,你眼瞎了,是不是?”黑旋风脸上惶恐道:“九娘息怒,我这就为你出气!”转身走向贺长老。

    贺长老适才见黑旋风双钹一撞,即将磁石棋子碰碎,心头骇惊,知自己棋子在手尚既不堪一击,赤手空拳更非对手,霎时间心中自悔,只怪自己方才脱险了不走,现在想走走不得了!想到这里,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浮燥难安,眼神晃处,在地上拴起一把刀,是适才松雷所弃的修罗弯刀,如今把持在握,心头始自壮胆三分,见到黑旋风右钹打到,他虽有刀在手,但并不会刀法,眼见铁钹白光晃眼,他狠狠一刀劈下。

    “咣”的一声,贺长老这刀劈之力何其猛也,不仅黑旋风持钹的手一颤,就连这刀上贴附的十枚棋子都被震得弹起,纷落。

    黑旋风抡起铁钹打来,贺长老缩头挺刀,“当”的一声,修罗刀被铁钹拦腰斩断。

    贺长老见势不妙,扔去刀柄,侧身旋起,扑在地上,滚出数丈外,跃起奔逃。黑旋风紧追不放,这二人一追一逃,霎时间奔得无影无踪。

    祝雄风扶起大义,在他伤口上敷了“百花断续胶”,拿出大方赠送的“大力回神丹”喂了三粒,然后向他体内输入一股真力。过了片刻,大义醒来,见到眼前二人面相生疏,微感诧异。祝雄风道:“大师可否记得在下?”

    大义一下子认出祝雄风来,笑道:“原来是你!老僧又蒙你救过一回。”玉宛青道:“大师,认出我来了吗?”大义道:“认得,认得!”

    祝雄风道:“大师你怎么会碰上黑旋风?”

    大义道:“老僧奉命下山追查修罗刀之事,在三十里铺无意间看到了西藏雪峰门门主西门无刀及三弟子被一白衣人所杀。老僧认为那白衣人似是逍遥岭的杀手,老僧想知道逍遥岭同修罗刀及逍遥魔君有无关系,便跟踪到了嵩阳,目睹他杀上官寇一事,又跟他去了思梦轩。不想无意间冒犯了这位女施主,她不依不饶,非要老僧一双招子不可,老僧不敌黑旋风,疲命逃到这里,又亏少侠你相救。”

    忽听凤九娘道:“大和尚,你羞不羞,偷窥老娘洗浴,还说有无意撞见,真不知羞耻。私下里不知逛过多少次窑子呢,老娘的洛红楼里,就经常有和尚偷偷光临,也不乏少林的高僧。”

    大义道:“请女施主注意口德,莫要亵渎佛祖。”

    凤九娘格格笑道:“大和尚,你别假正经,你不是想看看老娘长的啥样吗?今日就让你看个够!”说话间,只听得“哗啦”声响,凤九娘真的由澡盆里一跃而起。

    祝雄风看了一眼,脸上一红,赶紧扭过脸,心想:凤九娘不仅为人阴险,更不知羞耻,淫荡下贱。

    大义双目紧闭,默念佛经。

    凤九娘得意洋洋,道:“大和尚,你怎么不看呢?别活受罪了,心里想就快过来吗?还有你们两个。今日老娘开心,免费让你们看个够……”

    突然“啪”的一声,她左脸上挨了一巴掌,她非但不怒,反而抬起胳膊搂向玉宛青,道:“黑小子,你怎么这般不会惜香怜玉,打得人空好痛的……”话自未了,右脸又挨了一巴掌。这下凤九娘生怒了,道:“丑陋的黑鬼,你是什么东西,敢打老娘。”口一开,一道锐风射向玉宛青。

    玉宛青和她相距不过尺许,说什么也想不到会“祸由口出”。凤九娘这道锐风乃是一颗金牙,她口中本特意镶补了五颗金牙,一为好看,二乃杀手锏,在人猝不及防时发出。

    这颗金牙来的甚是急劲,在仓猝之际,咫尺之间,玉宛青要想避开,那是万万不能。

    祝雄风看到玉宛青窘迫难避,想也不想,右手一扬,甩手打出短剑,短剑去势如矢,带着金牙从玉宛青面前擦过,相距鼻尖不过寸许,委实凶险绝伦。他短剑脱手之际,同时探身向前,抓住玉宛青一只手,向后一带,凤九娘随后的第二颗金牙便即落空。

    凤九娘气得在澡盆里跺脚,登时水花飞溅打在那四名黑衣人身上。这四名黑衣人一动不动,直如泥塑似的站着。凤九娘在两名黑衣人身上各打了一把掌,厉声喝道:“死人,你们都死了吗?黑旋风……”

    她连喊三句:“黑旋风”未听到回应,正感惊诧,忽听远处传来一声悲呼声,只见一人向这边奔来。奔得近前,看清正是黑旋风,只见他衣衫凌乱,狼狈不堪,一只铁钹也不知丢到了哪里,其后尚有一人追来,却是贺长老。

    祝雄风看得莫名其妙,方才明明贺长老奔逃,怎么过了片刻,成了黑旋风亡命奔逃,贺长老其后追随呢?这场面颇有戏剧性,也让人不解。他向二人奔来方向看去,只见路上两骑,奔速如电,转眼之间,已至近前,马上二人分别是欧阳雁笑,欧阳翠红。祝雄风心想:贺长老再加上这二人也不至于骇得黑旋风落荒而逃啊,必定还有高人随后。

    片刻之间,路上奔来一顶绿蓉小轿,四名剽悍的灰衣大汉虽轿在肩,但走起路来如风吹过,沉凝、矫健、敏捷,走在潮湿的路上,沉稳如履平地,足见四名灰衣人功夫,俱是一流,轿旁伴着一骑,马上之人五十来岁,貌相雅儒,却是如意坊主人欧阳武。

    祝雄风想到:欧阳武亲自出马,那轿内人必是个重要的人物。如意坊内还有谁人值得欧阳武亲自出马?柳若珍?欧阳依依?不过看到欧阳武即知黑旋风何以如丧家犬似的逃窜,如意坟的霸道暗器“如意手”,谁人能敌?谁敢争峰?

    忽听凤九娘斥责道;“黑旋风,你跑哪里去了,快把这个,这个,还有那个,统统杀掉。”她手指祝雄风玉宛青大义三人。

    黑旋风不胜其烦,道:“凤九娘,我看在贵人面上对你客客气气,你可不要得了凳子又要桌子,惹得老子火起,先将你杀了。”

    凤九娘一愣,知道黑旋风说得出做得到,不由一股寒意涌上心头,随即施出拿手本事:一哭二闹三胡缠,鼻子一把泪一把,呼道:“黑旋风,你这个胆小鬼,窝囊废,现世宝,丢人眼……”

    黑旋风扬扬铁钹,怒声道:“臭婊子,你再嚷,我把你头割下来,喂狗!”

    凤九娘看他声色俱厉,宛似凶神恶煞,吓得一哆嗦,心中叫了声:“妈呀”。坐在澡盆里,再不敢言语。

    忽听贺长老道:“这娘儿水灵的很,你可舍得割下她的大好头颅?”

    黑旋风余怒未绝,道:“臭化子,你咋呼啥?婊子化子,那是一路的货色,比狗屎都臭。妈的,你仗着如意坊的威风,还自以为是怎的?”

    忽听一女声道:“黑旋风,你的嘴巴比婊子更臭一筹……”

    黑旋风怒视轿子,只恨不得将轿内人托出来,把她的嘴马割下来,当下说道;“女人天生一付贱骨,你他妈的出来,老子不怕你……”说到这里,他偷瞥一眼欧阳武,语气略缓,道:“老子同你单挑!”

    他话未说完,就听到两声斥骂,一是欧阳翠红,一是玉宛青,他一句“女人天生一付贱骨”,顿时激马了二女,遭来大声斥骂。

    欧阳翠红“啐”了一口,道:“黑鬼,你妈是不是女人,你妈是不是贱骨?你妈怎么生你这个不尊不孝的杂种出来。”

    黑旋风勃然大怒,心想:我俱怕“如意手”可不忌怕你这小贱骨,他偷瞥一眼,冷笑声中,掠身疾奔,晃眼间,一钹打向欧阳翠红。

    欧阳翠红既敢言语激怒于他,心中自是要防备他含羞带怒的报复,是以,见他突然攻来,欠欠身,拉马向一旁疾奔。

    黑旋风追了一遭,气得破口大骂:“小婊子,小贱骨,有种你别跑!”

    欧阳翠红被骂得心中火起,掉转马头冲向黑旋风,一挨近前,紧拉马缰,那马“忽津津”嘶声长鸣前蹄立起,踏向黑旋风。

    黑旋风身材矮小,尚不及马背一般高,见马蹄立起,只似一堵墙似的倒压下来,心中悚然,手起钹过,“喀喇”两声削断马蹄,溅了一脸马血。那马哀鸣一声,扑倒在地。

    欧阳翠红猝不及防,被摔向前面,身了平平飞出,“啪”的一声,摔在两丈外,她身子落地后,又在湿地上滑行数丈,一头撞在轿上,这才停住,却已昏死过去。

    轿内人悲呼道:“红儿!”帘子一掀,出来一位红妆妇人,正是柳若珍。柳若珍抱起欧阳翠红,见她脸上擦破了几道血痕,头顶有一个大包,登时心生悲悯,鼻子一酸,嚎哭起来。

    黑旋风吓了一跳,不料情急时一钹下去,会惹来这么大麻烦,知道这下子欧阳武更不会放过自己,心中怦然而跳。他见欧阳武正看着欧阳翠红,并未注意自己,便起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念头,又想到:那娘么,我也顾及不上了,自生自灭,随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