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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惊云见那椅上人目光如两把刀子似的射了过来,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登时面色惨变,颤声道:“秋楼主,是你!”

    群雄中终有人猜出了椅中人的来历,小声地四下传递着,过了半响,忽而轰声纷乱,有人大声道:“原来他就是至尊楼楼主秋凤鸣!”有人不解:“既便是至尊楼主,南惊云也没有必要怕成这样,莫非他也有把柄握在人家手中?”一阵猜测后,群雄都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神秘至极的至尊楼主。

    祝雄风也想到:难怪他们这样帮我,原来是秋先生,更想到秋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至尊楼主!又想到:秋先生这样帮我,显然同欧阳杰不是同路人。那当年的至尊楼击毙逍遥魔君之事定然属实,只是逍遥魔君命大,幸而不死,根本不存在借逍遥魔君扬至尊楼名声之事了,这样想来,又觉不妥,难道玄苦大师预测的会是无稽之谈?还是当年逍遥魔君之祸事另有隐情?

    只见秋凤鸣好似根本未曾动手,可他已连人带椅平平飞落台上,群雄忍不住喝彩,众目睽睽之下,秋凤鸣说道:“方才,我们二人的话,各位可曾听得清楚。”

    有人道:“听清楚是清楚了,可是不懂其中是何关系?”

    秋凤鸣瞥了一眼祝雄风,立时转向南惊云,道:“不错。公平府血案实际上是南惊云主谋做下的。”

    群雄登时哗然。

    秋凤鸣道:“南惊云三年前就已加入了红灯教。红灯教教主,也就是逍遥魔君,他得知千年火龟图落入玉高阳手中,便策划了那场血案。因案发前在大庭广众之下,祝雄风曾同玉高阳翻脸动过手,是以将那场血案架祸祝雄风头上,即是顺理成章之事,事后再经大智加以宣扬,那场血案改头换面自然而然就赖在了祝雄风身上。”

    南惊云面色刹白,冷汗直流,大智神情慌乱,茫然四顾。

    群雄议论声声,有人道:“秋楼主,那血案之事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好像,就好像你也……”

    秋凤鸣道:“我虽不在血案现场,却是知情者。既然我会在这时候现身说法,索性就知无不尽,一吐为快了。我也不怕你们迁怒于我,但是如若我不说,你们就全蒙在鼓里,连被恶人欺骗都不知晓,反而成了帮凶,做下一错不可饶恕的事来。因为很惭愧,我明为至尊楼主,暗地里却是红灯教的副教主,虽有名无权,却也是知道不少的机密。”

    群雄听到这里登时如炸开了锅似的,人声鼎沸!

    祝雄风心头一愣:什么?秋先生原来是红灯教的副教主,那当年的逍遥魔君之祸到底怎样一回事,是否有预谋取呢?是否正同玄苦大师预测的那样?心中越想越乱,百思不得其解。

    只听南惊云厉声道:“秋凤鸣,你竟然到死尚不知悔改,在此透露教……”话语至此,发觉说错,慌忙改口,大声道:“你这魔头……”

    秋凤鸣道:“咦!你方才说什么来着,莫非想说‘透露教内机密’,是也不是?为何不索性说下去?”他目光锐直如刀,竟令南惊云浑身一颤!

    南惊云大呼道:“事实显而易见,秋凤鸣既为魔教副教主,他的话断然不可相信,他这么中伤我无非想借刀杀人,完成他的罪恶目的。哼哼!还有,他显然事先同祝雄风串通好了,要在这绝顶之上,群雄面前颠倒是非,混淆黑白,我们岂可上当?”

    群雄难以分辩谁人言之有理,只觉每人俱是言之确凿,无可批驳,一时间,尽皆糊涂起来,全无了主张。

    大智忽道:“正邪如同水火向来难以容处,秋凤鸣身为魔教中人,正是我们的死对头,何况魔教时刻不忘亡我之心,又怎能指望秋凤鸣会有好心?他显然怀有阴谋,哼!他想调拨离间,让我们自相残杀,我们怎可听信奸人鬼话?在场各位无一不是名震一方的侠士,如若连一个草菅人命杀人如麻的邪教魔头的话都相信,那岂非连一个三岁孩童都不如?”

    一番话义正词严,情理兼顾,掷地有声,兼之又是一付凛然正义模样,群雄摇摆不定的心,觉得大智言之有理俱都向他倾斜。

    只听大智道:“这魔头言语之毒乃平生仅见,我年少落发久居少林,修文习武,向来遵守清规,秋凤鸣别有用心,诬蔑于我,大方师兄,难道你还知道我的为人吗?他这样中伤于我,是要让少林门庭受辱,也给你脸上抹黑啊!大方师兄,我死不足惜,但要是让少林一派蒙上耻辱,那可愧对列祖列宗啊!”

    大方望着他,脸上神情含羞带愤,长叹一声,道:“想不到,平日里你寡言少语,如今却是这般善辩言词,想不到你下了一次山,竟会变得这般贪婪,凶残,阿弥陀佛,我佛慈悲,罪过,罪过!”

    大智泪花飞溅,悲怆道:“祖师爷在上,弟子冤啊!你为何不让弟子同大德师兄一样命丧奸人之手,却让弟子在这里承担公平府血案之罪呢?”

    大方道:“谁将公平府血案罪名戴到你头上的?我说过吗?看来你是做贼心虚,莫非你真的参与了血案?”

    大智身体颤抖,登时默然不语。

    大方道:“你以为你同吕司空内外勾结,偷出《易筋经》就无人知晓吗?大德师弟虽身中数刀,但致命处都是背上的一记‘摘心掌’,若没有三十年横练以上的硬功,根本不可能练成‘摘心掌’,‘摘心掌’正是经中的一门功夫,《易筋经》失窃后,我当初就曾怀疑于你,只是把握不大,没有打草惊蛇。不想姑息养奸,你越陷越深,终于难以自拔了,唉!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怪老僧疏于防范啊!……后来,我在你禅房里无意间发现了练摘心掌的模具,老僧始自相信,盗经竟有你的参五,这些可不是虚空捏造得了的。”

    简帮主这才知道洪长老王堂主原来是大智用摘心掌害死的,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大智,道:“你,你这贼……贼人!”他本想说:“你这贼和尚”,但想到当大方的面骂和尚,大有不敬,是以及时改口。

    忽听,推秋凤鸣上光顶的黑脸人,说道:“大智,你以为你的摘心掌能伤得了我吗?”说时,摘下面具,现出一张俊朗的脸来,竟是董妙!

    南惊云心神凛然,如遇鬼魅般,颤声道:“你,你竟未死……”

    董妙冷哼道:“哼,你那一掌岂能伤得了我。”

    南惊云道:“但我掌中的三枚附骨钉……”说至此,脸色大变,知道自己惊愕之下,脱口倒出了机密,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董妙环顾四周,道:“昨晚这位南惊云南大侠向你们谣传,说我被祝雄风杀死,这全是鬼蜮伎俩,方才你们也都听清楚了,南大侠一不小心说出了向我发射附骨钉之事,这可是他自己说的,没人强迫,各位想必都知道,附骨钉是血怪臭名远扬的歹毒暗器,但何以会在南大侠手中发出呢?”

    有人道:“对呀,他怎么会有附骨钉,难道他同血怪这等魔头也有来往。”

    南惊云道:“众所周知,附骨钉之毒无人能解,他董妙难道就能中三枚附骨钉而不死?这显是造谣惑众,无中生有,简直是无稽之谈,若真的三枚附骨钉打在身上,他怎难活到今天?这不是明显的恶意造谣吗?凡头脑健全之人,闻之都会嗤之以鼻。”

    董妙道:“好一张利口!不错,附骨钉之毒的确无与伦比,甚至比古月锋的‘魂断五步’犹厉害,但你知道何以对我不起作用吗?”

    南惊云只是冷笑,对董妙的话未置可否。

    董妙道:“师门惨祸发生后,我就预感到此事大有蹊跷,疑窦丛丛,自此时刻把师门奇珍——百罗宝衣穿过身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关键时刻总能防范一时,如附骨钉穿透不了百罗宝衣,它的毒自然就不会对我起作用……”

    话犹未了,在群雄后面的杜夫人笑道:“百罗宝衣是天下第一奇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洞察,好徒弟,你真乖。”她同杜威共同生活了十数年,后来才闹得不欢而散,但对杜家的这件奇珍却是烂熟于心,她由董妙口中听到“百罗宝衣”登时高呼出来,但随即喜极而悲,想到故去的杜威,一阵哀痛涌来,情难自己,转过脸去面对如烟的群雄,低声泣哭。

    董妙向杜夫人所在方向点点头,接道:“我被你一掌,噢,应该是三枚附骨钉打中后,借势跃出凉亭,满以为可以就此脱身,但想不到亭下还潜伏一人……”

    有人抢口道:“什么人?还有什么人潜伏亭下?”

    董妙看了大智一眼,说道:“就是这位大智大师了。”

    大智道:“你胡说八道,摘心掌下连大德都难逃厄运,你,你又怎样躲过。”

    董妙大笑道:“这要感激侠丐朱前辈,倘若没有他传我的无影神功,你那一掌还真要了我的命,当然我也受了伤,本欲早些离开,偏巧这个时候有人奔来,我就趁着混乱躲了起来,看着你装腔作势地走出来,我当时恨不得立即站出来向众人拆穿一切,但我转念一想自己力单力孤,周围又乱成一团,说不准还有你们的爪牙潜伏,是以趁着乱逃走……”

    大智面如死灰道:“那你又怎会同秋凤鸣在一起?”

    董妙道:“他本是先师的莫逆好友,先师临终时,曾嘱咐我去找他。他虽身在魔教,但心存正义,看不惯魔教的所作所为,何况魔教教主残他双腿,占他家园,他早生反叛之心,只是孤立无援没有良机,现在假这大会之机,终于可以敞开心扉,畅所欲言了!”

    秋凤鸣神情戚戚,说道:“我经过深思熟虑,最终逃出至尊楼,只想借这英雄大会之际揭露魔教的阴谋,我知道此举会招至杀身之祸,魔教势难放过我,但是与其苟活不如视死力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只要能为正义出一分力,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