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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olin:对呀对呀~_~,你在做什么呢?

    countryman:我在跟小倩聊恐龙,刚刚我有跟你说过。

    哎哟这个蠢大头,干吗提什么有没有跟我说过的事啦,这样如果那个叫什么小倩的够精明的话,就会看出我是来看究竟的,呼!大头的头真是白大的。

    honeyisme:你好呀jolin,很喜欢蔡依林是吗?

    jolin:也还好啦,只是觉得她可以一面当明星一面念大学很厉害。

    这时候我可不想表现得像个没念书的无知追星族,幸好蔡依林还算争气,辅大英语系念得还不错,不然硬要拗还拗不过来说。

    honeyisme:对呀对呀我也觉得她很棒,菜菜子姐姐你也是大学生吗?你一定也很棒吧^^b。

    哇靠!这个小护士嘴真甜,不但发现我新改的昵称,而且还顺势褒了一下,这,这个小女孩也不算坏嘛!

    15郑宝妹在南京东路(4)

    jolin:也还好啦,只是人生苦短,是应该好好努力的。

    honeyisme:对呀对呀,所以小倩也很敬佩大头哥哥耶,他在研习营的时候好强喔,有些东西连老师都不知道他却答得出来喔,你们都好强,小倩一定要努力用功,以后也要插班大学。

    我不知道大头怎样,我是已经有点晕乎乎的了。想我平凡的生活中,谁会像她那样简直好像用亮晶晶的双眼盯住你、双手握拳靠在下巴上全心崇拜你的样子,不但说我棒,还要学习我的精神。

    果然是honey呀,真是甜进我心深处了。

    误会了,先前真是误会她了,幸好我还没对她说出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谁知道原来小护士面速利达母是这么个可人儿呢?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罩她。

    countryman:所以啊,我刚刚跟你说的那几个网站可以上去看看,如果是英文或日文的看不懂,就再来问我。

    honeyisme:哇!*@@*,大头哥哥,你的英文跟日文那么厉害喔,天呐!小倩崇拜死了……,对不对,菜菜子姐姐?

    jolin:菜,嗯,嗯,对呀,大头是很厉害。

    厚被她传染,差点也学她说,菜菜子姐姐我也觉得……了,这种自己叫自己名字的讲话方式是从哪来的呀?听说现在差两岁就相隔一个世代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我以后也要学起来装年轻,嘿嘿。

    countryman:好,那就这样吧。对了jolin你刚不是说有事跟我说?

    a……,关于日剧的讨论,在崇拜我的小倩面前聊,她可能会觉得我很肤浅而突然看不起我了也说不定,算了算了!

    jolin:喔那个呀,没事了,本来想问你一件事,但我刚刚自己找到资料了。

    呼呼,我还真是会装正经呀,菜菜子姐姐,菜菜子我也越来越崇拜你了耶!

    honeyisme:大头哥哥大头哥哥!

    countryman:嗯?

    honeyisme: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countryman:什么事?

    honeyisme:你先答应小倩嘛大头哥哥!

    countryman:好吧。

    honeyisme:哇!万岁!大头哥哥小倩要先亲你一下。

    我跟大头都无言以对,只好静待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honeyisme:就是啊,下次小倩去找大头哥哥时,大头哥哥可不可以带小倩去看菜菜子姐姐?

    jolin:啊?为何?干吗要来看我?

    honeyisme:因为小倩很喜欢菜菜子姐姐你喔,那个日本明星的松岛菜菜子人中很深对不对?菜菜子姐姐你一定也是一样吧,人家说人中深的女生都是美女喔,所以小倩真的好想好想见见菜菜子姐姐喔。

    15郑宝妹在南京东路(5)

    jolin:这,当然可以啊,大头你说呢?

    countryman:你说好我当然也好啊。

    honeyisme:万岁万岁万岁!

    看着小倩在电脑屏幕上兴奋的字眼,突然觉得我好像果然是松岛菜菜子似的。

    闹了老半天,一肚子的话还是没倒出来。

    中午因为心事重重只吃了三十个饺子,爸妈跟姑姑都有点担心,爸还问我:“梅梅你身体不舒服吗?”我说没有。吴可松说:“对呀,如果身体不舒服都吃三十个饺子的话,那我差不多是得癌症末期了。”

    爸妈一起骂他:“松松!”

    下午决定去找喜儿,实在是太想念她了,所以还是宽大为怀地原谅她吧。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完美的。

    爬上四楼,按了喜儿的门铃。

    按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打手机给她,却听见喜儿的手机在屋子里响,最后喜儿接起来了,在门外可以听见她在对我说话。

    “我在你家外面啦!”

    “喔。”

    喜儿挂了电话来开门,都下午好几点了她还穿着睡衣,头发乱乱的散在肩上。

    “阿光呢?”我问。

    “不知道。”

    “想喝什么?要不要我煮咖啡?冰箱里有蛋糕。”喜儿找到一个蓝色毛线发圈,把头发梳好束成马尾。

    “好,一样,拿铁。”我考虑了一下,“冰的好了。”

    喜儿去煮咖啡,我从冰箱里拿出装着蛋糕的纸盒,打开来拣出栗子蛋糕一口吞下。

    “喜儿!”

    “啊?”

    “那天你到底怎么啦?大家都吓一跳。”

    喜儿没有回答,只听见她轰隆隆开磨豆机的声音,我又吞了一块大理石起司蛋糕。

    “来,冰拿铁。”

    喜儿自己喝的是热咖啡,她抱着杯子很冷似的缩在沙发上,两只脚缩进睡衣裙子里。

    “梅梅,”喜儿喝了两三口的咖啡后才又开始说话,“那天真的很不好意思。”

    “其实也还好啦,只是觉得你怎么突然那么奇怪而已。”

    “梅梅我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哪里?”

    计程车来到南京东路的一家诊所前,招牌上写的是某某某妇产科,进去里面光线暗暗的、空间浅浅的,靠墙坐了一排人。喜儿先去柜台跟护士讲话,然后拿了一张表格回来填,填好叫我在保证人的栏位签名。

    “随便签一个假的就可以。”喜儿在我耳边低声说。

    定睛一看果然表格上写的都是一些奇怪的资料,喜儿的名字叫郑宝妹,年龄25,身份证字号很潦草,电话地址看起来也都很陌生,表格最前面则印有人工流产字样。

    15郑宝妹在南京东路(6)

    我抬头看着喜儿,喜儿点点头。

    一直想着要签假名要签假名,可是写出来竟还是吴可梅,赶紧涂掉,拿着笔又想了好久好久,久到护士都看过来了。

    最后终于签上“吴可竹”,我有点抱歉地跟喜儿说:“我们家就少了一个竹。”

    她去交表格时我左看右看,病人果然都是女的,有的很年轻有的很老了,老到叫人怀疑她怎么怀的孕。

    “谢谢喔梅梅。”喜儿用力握了握我的手。

    有点想哭,没几下眼圈就红了。

    “神经啊!哭什么哭?”喜儿压低声。

    “不知道,电视电影演到这种都会很悲伤。”

    “傻瓜,弄掉并不悲伤,留着才悲伤吧。”

    “说得也是。”我拿出面纸来擤鼻涕,“阿光怎么不陪你来?”

    “我没跟他说。”

    “啊?为什么?”

    “没为什么,做那种事是两厢情愿,怀孕是意外,我负责处理就好,不用跟他说。”喜儿把手机关掉,“说了增加心理负担,不如不说,在一起才开心。”

    “几个月啦?”

    “快两个月,已经会害喜了,超难受的。”

    “害喜会怎样?”

    “难受啊,想吐得要命,那天在你家差点就吐出来。”

    “啊!所以你才突然跑走。”

    “对呀,不然一吐大人就看出来了。”

    厚。还以为喜儿是爱上小明的勒。哎呀都是我不好,那么小心眼又疑神疑鬼。好对不起喜儿喔。

    “喜儿。”我叫了她一声。

    “嗯?”

    本来想跟她说对不起的,可是开不了口。

    “没事。堕胎会不会痛啊?”

    “还好啦!”

    护士过来喊:“郑小姐!郑小姐!”

    我们东张西望想这个郑小姐也太耳背了吧,半天也不应。直到护士又喊:“郑宝妹小姐!”喜儿才一拍大腿吐吐舌头:“妈呀!在叫宝妹我啦!”

    “喜儿!”看着她的背影我突然紧张起来。

    “啊?”

    “我,我在恢复室里面等你喔。”

    喜儿对着我眨了眨眼,跟着护士走了。

    恢复室里墙白白的,原本应该是淡绿色的床单和被子已经洗得灰灰的了。冷气像苍蝇一样嗡嗡响着,不论怎么寻找都看或听不到一丝丝有生气或即使稍稍有趣也好的东西。

    这个房间让我想起喜儿跟我说过的一个村上春树的故事,他写到一个电梯,完全光滑没有任何缝隙也感觉不到正在往哪儿的任何移动。

    我坐在床缘想到喜儿讲这个故事的表情,我们坐在学校福利社外撑有蓝白大洋伞的白色铁椅上,我正埋头吃着第二个便当,有时灌下一口可乐;喜儿嚼着素的三明治,喝一杯不加糖和奶精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