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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喔,他很丑耶,我才不要他,我要小明。”

    喜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突然门铃响,吴可松去开门,带进来看起来疲倦不堪的小明。

    我霍地站起来,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小明身体好轻,摇摇晃晃的,我赶紧把他稳住。

    “你跑哪去了,吓坏我们了。”妈说。

    “伯父伯母对不起,因为临时,临时有个同学从波士顿回来,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聊着聊着就忘记时间,也忘了要去接梅梅了。”他摸摸我的头。

    小明的心跳很急,脸色却很苍白,身上有一种从来没闻过的奇怪气味。

    大头站起来说那我先告辞了,上前来跟小明握了握手,小明说不好意思,谢谢你陪梅梅。

    大家都站起来各自回房,喜儿也说要回家了。我哥要送,她笑笑说不用。

    “好好跟他谈谈。”喜儿在门口低声跟我说。

    我点点头。

    小明洗好澡穿着我哥的衣服进来房间,脸色好一点了,但看起来还是心事重重。

    “今天我太糟糕了,请你原谅我。”

    “没事啦没事啦!”我就是这样,人家软我会比人家更软,人家更软我就要软进泥土里了,像喜儿说过的一个叫张爱玲的人讲过的那样。

    “梅梅你对我太好了。”小明居然啜泣起来。

    “怎么了别这样嘛,那么近我自己回来就可以了,别哭嘛。”

    “梅梅!”小明突然抱住我,“我们结婚吧!我们赶快结婚吧!”

    “啊?”

    20刺哪里最痛?(1)

    我要结婚了?

    我才二十岁,才大学二年级耶,我居然要结婚了?!

    老爸老妈和小明的老爸老妈天天通电话,我坐在客厅里听,抱着一大盒小明的朋友送他的“godiva”巧克力一颗接着一颗吃,这些巧克力漂亮得不可思议,每一颗长得都不一样,像巧克力界的选美似的,美兮兮地靠在一起挤眉弄眼。

    最神的是每一颗的味道都不同,吃到过纯巧克力、白巧克力里面夹碎果仁的、橘子软糖馅和杏仁蛋白馅的,好吃到我立刻冲进厨房里煮出一壶咖啡来配着吃。《阿甘正传》里面的阿甘还是谁不是说过吗?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将尝到什么滋味。

    不过要是人生真像一盒巧克力就好了,不管什么口味至少都是甜蜜的,真实人生那味道可真够呛的,偶尔吃到一点甜头都要谢天谢地了。

    妈在跟小明的妈,也就是我未来的婆婆啦,讲着电话。

    我妈:“亲家母不用啦,简单隆重就好。”

    小明妈:“……”

    我妈:“六十六样太多了啦,怎么算都算不出六十六样来。”

    小明妈:“……”

    我妈:“哎哟小孩子不要给他们那么多钱,太危险了。”

    小明妈:“……”

    我妈:“是啦是啦,要结婚的确是大人了,可是……”

    吴可松被我妈讲了一下午的电话吵得不行,打呵欠抓肚皮地踱到客厅里来。

    “这什么?”他俯身看。

    “脱窗啊,巧克力都不认识喔。”

    “哟!godiva!”他一屁股坐我旁边,拿起盖子上看看下看看,“不愧是要嫁入豪门了喔,身价不一样了嘛,还有godiva可吃。”

    “巧克力谁没吃过啊,还什么身价不身价的。”

    “哎,给你猜一个歇后语,吴可梅吃godiva,下一句是什么?”

    “好吃!好吃!”

    “我还白痴白痴勒。告诉你,下一句就是,喂猪吃大麦。”

    吴可松得意洋洋地看着我,我却完全感受不到这句话有何厉害之处,吴可松又不是今天才开始说我是猪的。

    “喂猪吃大麦然后勒?”

    “然后就是我败给你了啦。”吴可松很没力的样子。

    “猪不吃大麦喔?”[手机电子书:17z.]

    “猪吃啊当然吃,只是不用吃得那么好吧。”

    “这种巧克力很好吗?”

    “超好的好不好?”他捏起上面有片叶子的方形巧克力小心翼翼咬了一小口,眯眼品尝滋味,“这片叶子是谁的叶子你知道吗?”

    “巧克力的啊。”

    吴可松叹了口气,“这片叶子是郝思嘉帽子上的叶子。”

    20刺哪里最痛?(2)

    “郝思嘉?乱世佳人那个喔?”

    “嘿!不错不错,你这头猪的记性还可以。”

    “可是这片叶子明明是用巧克力做的嘛!”我还伸手去摸摸它,又滑又软。

    “当然不会是真的叶子啊你低能喔,这是纪念《乱世佳人》1949年在布鲁塞尔上映特别做的。”

    “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跟你说你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多看电视,不看电视也可以看漫画吗,漫画里可是什么都有的!”

    “无聊,就一片叶子也可以讲半天。”

    “嘿!godiva的故事可多着了,不然你以为它干吗那么贵?”

    “这很贵喔?”我看着这么一大盒,应该要很多钱吧。

    “对呀贵翻了,你怎么会有这个?”

    “小明给的,他说朋友从国外回来带的。”

    “呼!有个有钱男友就是不一样。”

    我的有钱男友又是好几天不见了。

    那晚我们一起睡了,不过小明很绅士,整晚直挺挺地躺在他那一侧,我靠近他亲亲他的嘴,大腿搭上他小腹揉来揉去,胸部紧紧压着他的肩膀,却什么事都没有,小明还是平平躺着,身体毫无变化。

    虽说我没有什么性经验,好歹也是个天天挂在网上的人,那种事也了解了七八分了,照理说小明应该会有一些反应吧,好比什么地方会硬起来之类的,可是都没有,小明的身体到处都软软的,像女孩子的身体。他眼睛紧紧闭着,好像他才是迎接初夜的新娘子。

    半夜我听见他咕哝着念着“行,行。”我心想我行呀只是你不行,然后翻身睡着。

    早上起来爸妈简直忍不住满脸的笑,却还装得若无其事问小明早餐想喝牛奶还是豆浆,简直像是他们的女儿每天晚上都会带一个男人回家睡觉般的司空见惯了。不懂爸妈这样算不算健康,照电视上演的,应该要破口大骂加泪流满面大喊家门不幸吧,我家这两个老的,是不是太前卫了点啊?

    那天小明吃完早餐,换了衣服就说要回去准备结婚的事,我看着他走出门,脑中电波又乱干扰地觉得他再不会回来了,立即眼泪掉下来,被我妈瞪了一眼。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有性吸引力所以小明跟我睡没有生理变化呢?

    在喜儿介绍的东区最有名的发型设计师john那里弄头发时,吹风机热轰轰地吹着头顶,造成乱七八糟的灵感在温暖的脑子里疯长,穿着军绿围裙头发也染成草绿色的年轻小弟捧来一叠杂志和热咖啡,在镜子里,我的脸是他的三倍大。

    小脸指数:毫无可能%。

    那本杂志里写着,“吸引你的他的不为人知的十大必杀秘技”,喜儿说杂志都是写给笨人看的,人笨到要别人告诉你怎么吃怎么穿怎么做爱,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20刺哪里最痛?(3)

    我说喜儿你自己还不是会看杂志,喜儿说我总是要体察民情,看看现在人笨到什么程度啊。

    不为人知的十大必杀秘技有:一大智若愚,二忍所不当忍怒所不必怒,三赞美别的女人,四具备高明口交技巧,五在性器官上刺青,六像菲佣一样勤于打扫学习煮饭,七拔掉智齿使脸型瘦削楚楚可怜,八家里穿的要比外面穿的还性感,九永远不要只专情于一个男人,十但对每个男人都表现得我只属于你。

    “什么嘛!”哼一声把杂志丢回桌上。

    “喂!”我叫住那个长得很像罐头玉米上绿巨人的小弟,“你觉得女生刺青性感吗?”

    绿巨人表情呆滞,似神游在另一时空,他抬头斜眼看着天花板,手举起来搔搔头,他的手腕盘着一只青色的天蝎,蝎螯则刺在中指上。

    “蛮性感的吧。”他说。

    “是喔,我问你喔,刺青痛不痛啊?”

    他又出现看天花板的姿态,“蛮痛的吧。”

    “大家都去哪里刺啊?”

    “西门町,要预约。”

    “会不会痛死?”

    “看你刺哪里吧,”他看看自己手上的刺青又说,“刺青师父说刺在手指是第二痛的。”

    “哪里是第一痛?”

    他下巴暧昧地抬了抬,我看不懂,他眉毛又挑了挑,我还是不懂。

    “就那个啊。”

    “哪个?”

    “那边啊,那边最痛。”

    “那边?”

    “性器官。”他慢吞吞地说。

    那天在床上抱着小明,我的身体居然起了一些变化,就像平常看了色情网站后的感觉,可是小明的毫无反应让那身体的变化又潜到海底下去了。只是从此海上经常出现大风浪,波涛汹涌。

    跑到一个新的聊天室去注了册,昵称当然就叫做“大奶小林”。

    一进站差点以为我计算机中毒了,几秒钟内出现至少二十个悄悄话对话框,手忙脚乱一个个点来看,都是问要不要做朋友的。

    我才在板上打出“安安吶~~”,板上不同颜色的字一排排跑出来,小处男、名针探科男、细精a、炮哥纷纷向我问好。同时要应付公开板上的对话和私底下不断冒出来的悄悄话,可真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