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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是一脸的黯然。

    那么,不论他们用什么样的借口,你都不要回去,好不好?

    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今天净说些傻话?

    不要回去,好不好。

    好,好,傻孩子,来,飞一个。双手一举,轻飘飘把我丢上了天。

    妈呀。我吓得叫起来。

    哎,好儿子!她笑得象银铃。

    她并不知道我说这些是因为什么。

    这一年,会发生几件大事。

    在这一年里,父亲将助益州刘璋驻扎霞萌关。

    继母孙尚香会被骗回东吴。

    孙权将秣陵改称建业、筑城。

    曹操就任魏公。荀彧自杀。

    父亲和刘璋开战。

    这,也将是我的一个人生转折点。我既然打定主意要改变自己,不再做那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我就要想办法,来改变历史的方向。

    父亲开始准备出征了。

    张鲁攻益州,刘季玉难以抵挡,派张松去曹操处送西川地理图以连曹魏。曹操不喜其人,轰将出来。张松却被父亲请来。一边数日好酒好菜供着,大小群雄陪着,让他大是过意不去,决心将西川送予父亲。于是,父亲带半数人马前往益州。

    我知道,在这个事件中,凤雏庞士元死于西川。直到现在,我极少与父亲的手下相见,甚至我也极少与父亲相见,我见到他那双温善的眼睛,却总想到会吞吃自己骨血的猫头鹰,从而感到不寒而栗。

    但是,我知道,这次出征和庞士元之死,可以说是埋下了蜀汉衰弱的祸根。首先,他是极少可以与孔明相比的谋士,虽然他的成就远远比不上孔明,但那多半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舞台。其次,因为他的死,使得孔明入川,荆州交与关云长之手,事实证明,关云长虽是无敌的战将,但狂傲少智同样是他的死疾,结果轻易的搞丢了。而因为关云长的死,父亲不顾一切的出兵江东,败于陆逊小儿之手,死于白帝城中。再次,也是由于他的死,使得孔明一个人大权独揽,完全把我架空,当然我并不在乎日后他会不会把我架起来,我也相信他没有任何的坏心。但是,那唯一的结局是活生生把他累死,空给我丢下一个疲弊的益州,让我手下无文无武,无可奈何。我可不希望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承认,我的智力能力都不算太过高明。正因为这个清醒的认识,所以,我想,现在乘着父亲正能打,人才、资源正丰富的时候,让他多打些漂亮仗,为我多留下点家底儿,岂不是甚好。

    所以我想劝劝父亲,这次入川,是不是不带庞士元,而是带孔明去,要知道,孔明的智慧可不是说着玩的,张任那点小聪明,在他这里根本玩不转。而庞统这个人,却因为舞台少,就总想着表演,总想着盖过孔明,却不免显得有点偏激和自负,也正是因为这两点性格上的弱点,就断送了他的性命。

    所以,哪怕再不喜欢父亲,再不想和他见面,我还是想在他出征安排做出之前,和他见上一面。

    请父亲,当然要让继母出面了。让我请这位枭雄,我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在父亲来之前,我藏在房中,对着铜镜,背诵台词。

    第一部风云渐掩英雄色第四章所谓袅雄

    “参见父亲。”

    “好儿子,让爹爹看看,嗯,都到爹爹的腰带这么高了,而且,又长胖了,好好,和乳娘去玩吧,我和你母亲说两句话。”父亲双眼只盯着含羞带笑的孙尚香。

    父亲让我对孙尚香叫母亲,我却只有叫姨娘,孙尚香也并不在意。

    “可是……”我这一肚子的话都没来得急说,就被抱了出来。气死我了,面对这个枭雄,我怎么就说不出话来,我怎么就说不出来呢?我气得在院子里用脚踢一棵大树。踢了几脚,把我自己摔了个跤。

    不行,我还得进去。

    “父亲!”

    我看到父亲把手飞快得从孙尚香身上抽回来,孙尚香强自镇定,却已满面绯红。父亲却不在乎:“你又怎么了?儿子!”

    “父亲,你是不是要出征了,去西川?”

    “哈哈哈,是啊,我知道了,这次去西川,我给你带回益州的桔子来。放心吧,小馋猫。”

    “爹爹,我是说,能不能不让庞军师去?”一着急,我直接把话说出来了,这一说出来,我这个恨自己啊,怎么连个弯都不会转啊,要改变这个枭雄的主意,可是难于上青天的啊。

    “嗯?”我看到父亲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仿佛一道利箭射了出来,一股绝强的气势从他身上发出,让自幼习武的孙尚香都不由打个冷战。

    “不让庞军师去?”父亲疑惑的看看我,接着把冰冷的目光投向孙尚香:“是你教他说得吧。”

    孙尚香急忙摇头:“不是,不是的。”

    父亲已是大怒,他猛得站起,一脚把桌子踢倒:“你给我记住了,军政大事,妇人不得干涉。更何况,你身份特殊,说话做事,不怕旁人疑心么?!”他转身大步去了。

    这话太重了。分明是说孙尚香教唆我说得这番话,分明是说孙尚香代替孙权说得这番话。身份特殊,这不是说她有东吴奸细的身份么?自成婚以来,孙尚香何曾受过这个,她呆呆立着,忽然间哇得大哭起来,转身掩面向内房奔去。

    我则傻傻的看着倒地的桌子和滚得满地都是的时鲜果品,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我发现,我真得是个蠢才呢。

    这可怎么办,事情没办好,又把父亲得罪了,如果让他走了,以他的忙碌,只怕出征前都不会回府的。那样的话,我如果再不能阻拦孙姨娘回东吴,那么,他至死都和孙尚香无法互相谅解的。不成,我得去找他,我不能让他这样冤枉了孙姨娘。

    我想着,急急忙忙向外跑去。

    家人们不知主公为什么发怒,都吓得噤惹寒蝉,不敢作声。我边呼叫父亲边向外跑。刘备在前面气哼哼出府。他人高步大,我哪里赶得上。情急智生,我忽然大叫:“啊呀--”扑倒在地上,然后没命的大哭起来。

    父亲果然停步,然而他并不回头,沉声道:“乳娘,好生照看少爷。”

    看他这样,我真得伤起心来,大声哭道:“娘啊,娘--”亲娘死了,这个父亲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为了不做没用的阿斗,我第一次说话,居然让父亲和孙姨娘产生重大的误解。我简直伤心之极。

    想起那才二十二岁芳龄就病死的母亲,我哭得痛断肝肠。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双大手把我从乳娘怀中接过。我从泪眼朦胧中望去,看到父亲黯然的脸。

    “业障,你犯了什么冲克不成,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他忽然一把将我抱起,来到书房之中。

    乳娘在后面跟着哭求:“主公,主公,小公子还小,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别吓着他,有什么罪责,我代他受吧。”

    父亲嗖得把宝剑掷到院里:“滚开!”吓得乳娘再不敢出声。

    父亲的书房,书很多,但他不看。虽然他早年也曾与公孙瓒一起游学于大名士卢植的门下,却实在没有真正学什么东西。他的见识,都是在死人堆里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他得经验,都是一点一点在失败的深坑里捡拾起来的。

    在后世的传说中,总认为他是一个温厚的长者,是一个几乎善良到无用的人。但他们忽略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被人目之为“枭雄”。

    吓到极处,我反而不再害怕,我直视着他,什么话也不说。

    他皱着眉,声音忽然温和起来,竟用手摸摸我的头:“没吓到你吧。”不等我回答,又道:“我刘玄德的儿子,怎么会胆子这样小呢。”

    哼,怎么会没吓到。但我却老老实实的答道:“没有吓到。”

    “嗯,想和我说什么?难道这话真得是你想说的?为什么呢?”

    “父亲,庞军师如果去了西川,会死在那里的?”

    “你怎么知道?”

    “我……我做梦时,娘告诉我的。”我总不能说我知道历史,于是把这个来源托给了过世的母亲。人死为神,更何况她在父亲心中可是一直有着极高的地位,还被称为神智妇人,能显几次灵也是顺理成章的啊。

    “你娘?阿甘?”父亲愣了一下,然后叹道,“梦境之事,毕竟虚无,我又怎能因你一个孺子之语,更易军国大事?”

    呜呜,居然刘玄德不信玄,他还是个无神论者。“可是,父亲,你完全可以让孔明军师随你入川,让庞军师留守啊。”我不甘的说道。

    “真得不是你孙氏母亲这样教你的?”

    “不是。”我斩钉截铁。

    “这是你自己想说的?”

    “嗯。”

    “那好,我来告诉你。庞士元,号称‘南州士人冠冕’,其人才华横溢,我虽然不太喜欢他这个人,却不能不重用他。而且他投我不久,此次入川,正好检验一下他的才干,而在他同样因为投我不久,立功心切,也希望能有一个展现他才华的舞台。这个舞台,就是西川,而与他相类的,还有黄忠,魏延诸将。再者,他与孔明,二人并世称雄,孔明数年来累见奇功,威望日盛,他不希望久在孔明之下,对我们来说,也该有个人能立下大功,压孔明一压,这才是人君驭人之道。更有一个原因,孔明行事稳重谨慎,留守荆州,万无一失,何况更有关张赵诸人守护。庞士元诸人,在我身边,行动举措,自然也会安稳,若以庞军师留守,那荆襄之地,我又如何放心?唉,说这些,你小小年纪,又如何能懂,算了,不要乱想了,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