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又小心的让人受不了,一根长草也要踢三脚折三断,似乎怕里面藏着一百个蛮人士兵。眼见日过正午,他却只行了不足二十里。把个傅佥急得心如火烧,口上起了潦泡,眼底添了红丝,望着王濬只想发怒,不知他是想真救都督,还是装模作样来骗自己。

    终于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指责王濬道:“救兵如救火,一日之行程校尉打算走上几天?”

    王濬淡然道:“军侯若着急,可以自己先行。”

    傅佥大怒,拨马便走。王濬道:“你自己走岂不是显得我小气,给你三百人马。”

    傅佥也不道谢,引众而行。此时的傅佥,完全被王濬气晕了。

    王濬目光一闪,却不解释,低声对一个屯长说了两句,那屯长应令而去。

    王濬冷笑道:“孟获啊孟获,你欺我不是南疆之人,竟敢如此相戏。我便先解决了你这部伏兵,再论其它。”

    却原来,王濬行军极为小心,在听到孟获围住向宠之后,并没有连夜进攻,便盘算其中有问题,在帐中时,早吓出了一身冷汗,知道已被孟获算计上了。他到不是全凭向宠的分析,在季汉,似乎除了孔明,他没怎么服过谁。他更喜欢遇事自己分析。从孟获攻击向宠的时机,他看出孟获精于用兵,而这样精有的孟获,若无力同时对付自己两部人马,定然会连夜急攻,抢在自己到达之前击败向宠,而他现在围而不攻,一定想要自己和李丰自投罗网,被他围一部打一部,救不出都督,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但若是依都督号令,全军转向且兰,只怕孟获困住向宠之余,会亲自引军自后追击,都督没有地利,再是拼命,也无法拖住多少蛮军。自己与孟获只有一日行程,那时自己和李丰背后被人攻击,只怕是万万抵挡不住。更何况李丰部的蛮人俘掳太多,到时临阵倒戈,就危险之极了。

    这些情况他在眨眼之间便分析透了。不过他为人冷傲孤僻,自幼养成不喜与人交流的性格,除了几个知交好友之外,对旁人一贯是白眼视之,所以虽然猜出,也想到了解决办法,却不说出,便把自己人一起算计了。

    李丰离开,而他不动,孟获便无法穿过自己去追击李丰。而自己要去救都督,孟获以为计成,必要把攻且兰放在击败自己和向宠之后。这一日行程,他偏不肯急行军,一来是为了给李丰充足的时间,让他能从容远去,攻打且兰;二来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心神不定,骄敌之志;而傅佥的攻敌更是他的算盘之一,傅佥的急行与自己拉开距离,迷惑敌人的视线,敌人见不到自己的主营,必然不会全力攻击傅佥,把自己吓跑,所以傅佥此去也是安全的;而他,却打算抢先动手了。

    他的目标,就是悄悄尾随在他背后一支一千余人的蛮军。这支蛮军大约早就跟上自己了,他们人数不多,地形又熟,可叹自己竟一直没有发现,若不是突然察觉孟获的厉害,有目标的派出探哨去探察,自己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看前面,两道山崖,夹着一条细谷,谷中乱石纵横,草深林密,已是极为凶险,只是大部队展开不易,所以敌军不会在此设伏。乡导说,此涯名唤鹰宿涯,据说只有雄鹰才能飞上去。穿过此谷,行四十里,便要到乱石滩了,那里却比此处还要凶险十倍。可惜那里的地势优势是敌人的,而这里虽然狭小些,但自己与敌军一共四千人互相攻击,却也是够了。自己要想收拾他们,就要在此处。

    得知向宠主力大败之后,他知道眼下情势危急,若让手下这些新兵知道真实情况,只怕一仗不打自己就乱了,到时必为敌所乘,此时他的手下,除他自己和几名心腹军候,竟再无人知道真实情况,见部队行走轻松还胜于平日,个个欢喜。他一面命令一个军侯带队五百人,排成长列,伪装成全队在谷前来回行走探察,迷惑敌人,一面带队入谷,轻松自若的下达战斗命令:“眼下我军大营已经得胜,向都督正在攻击敌军!”

    下面一阵欢呼。

    王濬连忙道:“都给我小声点!有一小股敌军逃到我们这里,你们想吓跑他们么?他们是什么?他们上天给咱们送来的大功劳!大家跟着我训练与有一年了,就按着我的吩咐部置阵地,按平时的训练去打,保证可以大获全胜。到时候我亲自向都督和刺史大人保举你们。不过,你们必须给我藏好了,哪个让敌人发现,到时候一文钱的赏钱都没有,记下了么?”

    众人低声而神秘的应着:“记下了——”

    当下王濬下令。他部下共分四曲,每曲八百人,各有一个军侯主掌,他命令风字曲军候带队展开,藏在山谷长草之中,从鹰宿涯两侧实施攻击,以弓弩伏击敌军。火字曲率主力从侧翼冲击,打乱敌军的建制,配合林字曲消灭敌军后军,尔后向鹰宿涯内攻击。林字曲沿谷中沿小沟向北疾进,攻占谷口,切断敌人的后路,然后以一个百人队占领有利地形,防止敌人还有后军增援,其余人进占东山山坡,侧击敌之左翼,掩护主力由南向北向纵深攻击敌人。自己则亲带山字曲部正面阻击。

    命令各军侯要亲自观察地形,熟悉地形、道路和敌情,选好冲击路线和冲地地段,区分冲击目标。各部队绝对隐蔽,没有统一号令,谁也不准进攻。一旦发起,猛打猛冲,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战斗。

    王濬看看身边一员白袍小将,道:“赵统,你随着陈叔至叔叔守江州也有三两年了,这次随我出来,统领风字曲,想不想打个漂亮仗,给你爹爹露露脸?”

    赵统点头:“当然想了。”

    王濬从身后把自己的弩机交到赵统手中:“一会儿那蛮将来了,你给我一箭射死他。这场仗,就从你这一箭开始!”

    “报--大王,汉人分兵了,李丰率部三千东下,看方向应该是且兰,而王濬部现继续向乱石滩进发。”

    孟获点点头,山间的劲风吹在的红紫色的脸上,头上的翎羽随风飘动,威武有如天神。他挥挥手,哨兵向敬畏的向他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看来汉人又出现内哄了,这种情况在以前是很常见的,只要首领不在,聪明过头的汉人们总是谁也不服谁,各行其事,乱成一团。这也是孟获决定先攻向宠的原因。不过,东下的那部还真是挺聪明,不来救主帅,反要抢先占领且兰城么?可是,他的如意算盘能否打得响还在未知之数,且兰那里可是硃褒的老巢,以三千军马想要攻下,只怕没那么容易。

    被自己围住的向宠虽然陷入绝境,却还是十分张狂,今天上午,自己不去攻他,他却主动来挑衅,几次进攻自己,让自己不胜厌烦却又无可奈何。平心而论,向宠是个极为出色的将领。他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自己打了个措手不及,堵在了乱石滩中。他的人数虽然并不占优,但是排兵布阵的确要强于自己,同样的攻击,他经常可以用较少的士兵发挥出最大的作用,取得突出的效果,并取得战场上的局部优势。这从他昨天处于绝对劣势之时,异军突起,斩杀硃褒,并全军成功的全军后退,摆脱自己的围攻也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孟获在高坡上看了一阵,然后便笑了。向宠的攻击,不是突围,而是在有计划的吸引自己的人马与他进行局部战斗,吸引和消耗自己的兵力。他们使用少量兵力进行挑衅,然后退到乱石滩中一片高地前,那里投入兵力最多不会超过五百人,自己无法全力攻击,而向宠就会利用汉军犀利的弓弩对蛮军后军进行攻击,形成压倒性的优势。看来,向宠是想吸引自己的兵力,想让自己急噪之下入谷与他拼命。自己岂会让他这个当。

    当下孟获下令,蛮军击敌,不得超过五百步,过此必须返回。这样一来,汉军在谷底的局部优势无法形成,而汉军进逼蛮营是仰攻,损耗较大,得不偿失,两军在乱石滩又形成拉锯战。

    向宠的本领再强,也无法改变战场的大局。自己只要围着他,生生把他这只部队饿垮了,看他能变出什么花样来。

    他令孟优引部守住谷口,堵住汉军,然后在谷外设好埋伏,只等王濬前来。

    时隔不久,探马来报,王濬部走走停停,虽来救援却走得极为缓慢,不知何故。

    孟获一愣,难道他发现了不妥不成?转念又想,可能性不大,就算他发现不妥,此时他的身后也还有一千蛮军。他们阻击王濬,绝对可以使王濬无法逃走,支持到自己率军赶到之时,那时王濬一样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只是谷中向宠的确有本事,自己若离开还真有点不放心,不然对王濬的围攻在其他地方打响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若是王濬发现身后有追兵,肯定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只怕是他心存犹豫,不敢轻易前进,才会这样缓慢。但是季汉军法森严,只要自己堵好向宠,就不信他敢不来救他的主帅。

    正想着,探马又报,昨日谷中那员小将,带领三百军马,急冲而来。

    孟获释然,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那员小将一定是向宠派出去送信的。可能是他单身爬山而走,所以自己不察。此刻他引三百人马前来,定是这个王濬贪生怕死,怕中了埋伏,不敢急速发兵,故而他等不及,来打前站。旁边洞中阿会喃道:“大王,属下愿引本部军马,将这三百人全部歼灭。”

    孟获摇头道:“你亦带三百人前去,迎住他,只可败,不可胜,但败亦不得大败,只准缓缓而退,只退到乱石滩谷口,让他望得见石滩,见不到向宠。”

    阿会喃道:“大王,明明可以一口将其吞下,却要诈败,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