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妃解开缆绳,轻轻地划动船桨,小船荡开平静的水面,缓缓地向西海的深处驶去。独孤及一看,没奈何,只得和几个侍卫跳上另一只小船,紧紧地跟在后面。

    “皇上,立太子的事怎么不听人说了?”萧妃边划船边有意无意地问。

    “朕让他们搁置一段时间,以后再议。”

    “王皇后的背后真有人啊,说当皇后就当上了皇后。”萧妃酸酸地说。

    “哎--”李治长叹了口气说,“面对先皇的那几个老臣,我也没有办法啊,没立你为后,朕也知道对不起你,所以想极力安排素节为太子。”

    “那怎么还把他封为雍王?”萧妃不满地说。

    “封王和立太子是两码事。封王并不能代表他不当太子。”

    “那李忠就没有封王,明摆着他要当太子。”萧妃把手里的桨放下,任凭小船随风摆荡。

    “这都是几个老大臣的主意。”李治有些烦恼。

    “什么老大臣的主意,我看是王皇后的主意。这朝政大事到底是皇上说的算?还是她皇后说的算?”萧妃气愤愤地说。

    “当然是朕说的算。”

    “臣妾以为也未必。妾观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不是王皇后的人。中书令柳奭是她的舅舅,王志宁的儿子与她娘家的侄女联姻,还有--”萧妃掰着指头数,数着数着就断线了,忿忿地说,“纯粹是外戚干政。”

    “你怎么乱说话,怎么说是‘外戚干政’,传出去还得了?”李治责备萧妃说。

    “你当初许我当皇后,怎么不能实现?是你乱说,还是我乱说?”萧妃眼盯着李治吵吵着。

    “别说啦。好好地划划船,玩玩多好。一见面就提些腌臢事,我简直烦透了。”李治也生气了。

    萧妃一看,不敢再多说,就把满腔的怒气都用在胳膊上,小船箭一般地朝前划去。

    第二天上午,王皇后即派人来叫萧妃,萧妃不知怎么回事,有心不去,又碍于她是后宫的主宰,只得勉强去了。到了中宫,王皇后果然寒脸挂霜,也不让坐,坐在那里阴阳怪气地说:“萧妹妹,你划得一手好船啊!”

    “皇后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萧妃也不是善碴,站在那里直愣愣的,说话也硬梆梆的。

    “你竟敢撇下宫人侍卫,让皇上坐你划的船在西海池上泛舟,你好大的胆子。”王皇后拍案叫道。

    “泛舟又怎么啦,我是皇上的淑妃。我们一家三口划划船又碍谁什么了。”

    “一家三口?”王皇后张开嘴,“哦呸!说出来瘮得我牙疼。”

    “牙疼是你牙不好。”萧妃毫不示弱。

    “大胆!你竟敢在我中宫撒野。来人呢,给我掌嘴二十。”

    几个太监和宫娥跑过来,摁住萧妃,对着她的嫩脸,劈里啪拉,一五一十地打起嘴巴来。

    萧妃挣扎着,披头散发地哭叫着:“我有何罪?你叫人打我。”

    “哼,”王皇后坐在座位上,手指着萧妃说,“你擅自带皇上划船,其罪大了,万一翻了船,死了你娘俩事小,一旦皇上有个什么闪失,灭你九族都不解恨!”

    “你公报私仇,我要禀告皇上。”

    “告去吧。今天逮了你这个错,打的就是你,你平日仗着有一张大肚皮,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就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可怜萧妃一张俏脸,布满了手指印子,一张樱桃小口也不樱桃了,蓬蓬勃勃地肿胀得老高。

    中午,李治吃完饭后,正在翠微殿歇息。小素节来了,他站在李治的床前,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嘤嘤地哭着。李治急了,扳着他的小肩膀,连问数遍,小素节才说:“我阿娘快要死了。”

    “什么?”李治大吃一惊,“你这话从何说起?”

    “中宫皇后不知何故把我阿娘暴打了一顿。我阿娘说不打算活了,不能照顾我了,撵我来跟父皇。嘤嘤……我没有阿娘了。”小素节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哭着。

    “独孤及,速去西宫萧淑妃处。”李治在床上叫着。

    独孤及慌忙过来,伺候李治穿上鞋。几个人不顾中午太阳毒,急急地赶往西宫萧妃处。

    萧妃正拿着三尺白绫布,站在凳子上,往房梁上甩来甩去的甩,见皇上快到门口了,才一下子甩上去,挽了一个阴阳扣。“干什么你!”李治进门一看,气得怒喝一声,旁边站着的太监、宫娥急忙把萧妃扶下来。萧妃一头扎在李治的怀里,哇哇地哭着。李治顿时也觉心酸,挥手屏退众人,扶着萧妃坐到了床上。李治摸着萧妃的肿脸,问:“她怎么把你打成这

    样?”

    萧妃噘着厚嘴唇,万分委屈地哭诉着:

    “我不该为皇上生这几个孩子,遭人嫉恨。她刚立为皇后,就暴打我一顿,我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不会生孩子还有理了,朕去找她。”李治气忿忿站起来,就往外走。

    萧妃拦住李治:“皇上,您就别去了,我们可惹她不起啊。”这么一说,李治气更大了,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独孤及见皇上满脸怒气地往外快步走,不明内里,忙给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斜举着黄盖伞,给李治遮着太阳,一步一趋地也跟着快步走。

    “胆子越来越大了,皇后刚当上没几天,就寻衅起事,太不把我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我非废了她不可……”

    李治一路走,一路想,不觉前面就到了中宫。李治的脚步又慢了下来,自己跟自己说:“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这一进去,王皇后还得闹我一顿,与其两头都闹我,不如一头闹我,哎,我还是回去吧,安慰安慰萧妃,让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省得再弄一次呕心的事。”想到这里,李治脚底又打了个弯,回来了。

    萧妃正倚门观望,见李治回来了,忙过去搀扶着他的手说:“皇上,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李治到了里屋,才搂着萧妃说,“你别再生气了。刚才朕到中宫训了她一顿。往后,她再传你,你就说你正在等朕,哪儿也不能去。”

    “皇上,”萧妃扑到李治的怀里,“你答应我晚上不去中宫了,我要你夜夜陪着我。”

    “好,好,只要你不再生气,什么都好。”李治拍了拍萧妃,“朕还是喜欢你的,朕六个子女,你一个人就生了仨。”

    “皇上,只要你天天晚上来,臣妾还能给皇上生出几个聪明漂亮的王子公主。”

    “好啊,朕以后就夜夜专宠。”李治也兴奋起来。

    “只要皇上夜夜来臣妾处,臣妾就不争那个皇后的位子了。让王皇后天天晚上搂着宝绶高兴吧。臣妾才不稀罕那个有名无实的臭中宫。”萧妃得意地说,就上来亲吻李治。

    “淑妃,别别。”李治看着她的厚嘴唇,躲闪着,“你先养养伤,消消肿,朕晚上再来。朕这会还得去视朝哩。”

    时序已进入十月了,天气微冷,天也黑得早了,宽阔的街道上,也没有多少行人。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顺利地到达感业寺的门口。独孤及首先下车,到门卫上接洽,然后才引着李治往寺里走,路上,李治说:“不知她睡了没有,独孤及,直接去她的禅舍吧?”

    “不合适吧,她一个屋不知住着几个人,咱还是去住持房里,再着人叫她。”

    “没事,她上回跟朕说过,是一个人住的。”

    “那--”独孤及沉吟了一下,“好吧。皇上您自己小点声敲门进去。老奴和几个侍卫,藏在对过的花池里。不过,您可快着点,不能回宫晚了。”

    “好,就照你说的去办,她是第几个门?”李治问独孤及。

    “从东往西数,第三个门,别记错了。”

    禅舍里,武则天已脱去了衣服,围着被子,斜靠在枕头上,烛光如豆,她一边看书,一边轻轻地按摩着脸颊,这时,有人轻轻地敲着门。

    “谁呀?”武则天问。

    没有人答话,仍是轻轻地敲着门。武则天只得下床去开门,以为是哪个姐妹,又来串门。

    门开了,一个青衣小帽的男人,带着一股凉风窜进来,没等武则天反应过来,他又转手把门关上。

    “你--”

    “是朕,武姐姐,阿治。”

    “是阿治。”武则天把提着的心放下来,禁不住喜极而泣,“你……你怎么现在来了?”

    “在宫里闷得慌,就来了。”

    “你是怎么来的?”武则天拉着李治的手,就往床边走。

    “坐马车来的,他们几个都在外面的花池守着哩。”李治看武则天只穿着亵衣,忙掀开被子,把她扶进去,“你快进去,别冻着身子。”

    李治斜坐在床边,手伸进被窝里,抓住武则天滚热的手,满脸笑意地看着武则天。

    “武姐姐--”

    烛光下武则天娇羞着脸,斜睨着李治,手指抠着他的手心说:“你来干什么?”

    “朕,朕想你了。”

    “你想我哪一点?”

    李治嘿嘿地笑着,把手摸到了武则天的胸脯上,一把又一把地揉着。

    武则天咯咯地笑着,轻轻地挣扎着,嚷着痒;李治索兴放开手脚,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摸索着她微微凸起的小腹,又顺流而下,一路摸开去……

    他的手时重时轻,眼光看着她的脸,观察她表情的变化。她浑身变得热辣辣的,低声呻吟着,双手紧紧地把李治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三.2

    两个人最终纠缠在一起,走进快乐的梦境……

    梦醒之后,两个人又身轻无力,像杨花在春风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