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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确实不适合当皇帝,他还逼着臣把他奶妈的儿子,一个姓于的卖油条的提为五品刺史。臣当时认为荒唐,没敢答应他。”

    “废他为庐陵王吧。新皇帝旦叫睿宗吧。”武则天想了想,似乎随便地说道。

    裴炎心里有些激动,心想这废帝立帝的大事,三言两语就让太后给决定了,只是这程序怎样走,裴炎心里没有谱,就问:“太后,废帝事大,一定要谨慎行事,是否要派人先行把李显软禁起来。”

    武则天笑了笑,说:“不用。我要当堂宣废帝诏,也让他,让群臣看看,他到底为什么被废的。”“太后,他毕竟在朝堂上还是皇帝,他一旦生气发怒,这事就变得复杂和严重了。”

    武则天鼻子里哼笑了两声,说:“谅他不敢。”

    “太后,不得不慎重啊,殿前的侍卫仓促之间说不定都听他的旨意啊。”裴炎着急地说。

    “裴爱卿,这事你别管,到明天上朝前,你到我这里拿废帝诏书,直接上朝堂上宣布就行了。”

    光宅元年(684年)二月七日五更天,朝门外等候上朝的文武大臣突然得到通知,说太后口谕,本日早朝改在正殿乾元殿举行。按照惯例,乾元殿是朝议大事的地方,只有在元旦、除夕,以及太子即位或立后等大事的时候,才在乾元殿朝会。文武百官不明就里,都莫名其妙地来到乾元殿,却发觉这里的气氛也大为异常,殿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羽林军提枪带刀地守在大殿四周,左、右羽林将军程务梃和张虔勖各率麾下的军士站在朝堂两侧,都虎视眈眈地看着前来上朝的大臣。

    程务梃按剑在手,站在殿门口喝道:“请各位大臣按班排好!”

    众文武慌忙各站各位,也不敢说话,都把眼光投向大殿的门口。一会儿,中宗皇帝李显驾到。一看场面比平时隆重,李显不禁有些自得,大摇大摆地走上御台,一屁股坐在龙椅上,回头见太后的座位上空着,太后没有来,心里更觉胆大,便朝旁边的近侍点点头,意思是朝贺可以开始了。近侍刚想指挥群臣磕头,山呼万岁,只见大殿门口,中书令裴炎、中书侍郎刘祎之匆匆地赶来,走到殿中央也不去自己的位置,而是径自来到御台下。只见裴炎立定站好,转过身去,把手中的一卷黄“太后,微臣前几天到治下考察民情,行至嵩岳山中,突然在草丛石块间发现一块奇石,发现时尚熠熠闪亮。臣联想到太后刚刚颁下的改制令,觉得奇石此时出现,定言符瑞,定是昭示着太后改制乃天命所在!”

    樊文像背书歌子似的,把早已背熟的这段话,完整地背了出来。武则天也满意地点点头,问:“瑞石带来了吗?”

    “带来了。”樊文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红锦帛包裹的布包。然后小心地、一层层地把它打开,果然露出一个五颜六色,像琥珀一样晶莹的鹅蛋般大的鹅卵石。一个近侍走过来拿起它,转呈给御座上的武则天。

    武则天在手中把玩良久,才连连点头,说:“果然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瑞石。--近侍,将此瑞石传示于百官。让众爱卿也开开眼界,明白此次改制,不但百姓拥护,连上天也显现符瑞。”

    近侍把鹅卵石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一一呈给堂下的大臣们观看。众臣工看着鹅卵石,果然都啧啧地称奇,善于拍马溜须者早已跪在地上,装作激动万分的样子连连叩头,口称:“此瑞石圆润放亮,表里不凡,且出于嵩岳神山之中。联想到近日各地奇花、奇树、异草的连连出现,臣等更觉得太后改制乃天命所在,太后临朝乃天命所在。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后万岁!万岁!万万岁!”见人都跪下了,众臣工不敢怠慢也急忙跪下,随着人家山呼万岁。

    独有尚书冯元常屹立不动,连连大摇其头,出班奏道:“太后明鉴,此石乃五色石,又名雨花石,一些山中,河道间随便可见,就是臣的家中,也收藏好几块呢。嵩阳县令樊文不好好地在任上主政,而投机进京,妖妄地把顽石视为瑞石,状涉谄诈,可贬官革职,以免诬罔天下!”

    听了冯元常的败兴话,武则天的脸马上就拉下来了,说:“瑞石就是瑞石,怎可说成顽石?你身为尚书,如此愚暗不明,不以国之符瑞为符瑞,又怎称其职?我看你还是下去当刺史去吧。--刘爱卿,哪个州有空缺?”

    “只有蜀地的陇州尚空缺刺史。”天官尚书刘祎之回道。

    武则天面带微笑,指着冯元常说:“陇州乃蜀地要塞,不可连日无刺史。你即刻到吏部领取委文,今日就向陇州进发。”

    几句逆耳的话就把自己由当朝尚书,一下子变成几千里外的贬官。其人生境遇的陡然变化不可谓不大。但冯元常像早有准备似的,也不做分辩,遂向愣坐在龙椅上的睿宗皇帝李旦叩头施礼,而后昂然退朝,扬长而去。

    七.1

    今儿是洛阳大集,赶市的人们一群一群地从街上走过。千金公主的侍女成儿也打扮得妖妖娆娆,嗑着瓜子,东瞅西看地走在街市上。在一个干果摊上,成儿给千金公主买了几样可口的果脯和蜜食。见前面的街口上围着一圈人,闹闹嚷嚷的,成儿知道是江湖上耍枪弄棒卖大力丸的,于是走过去,挤进人群中观看。只见一个长相端正的小伙子,大冷天的光着上身,打着赤膊,头上系着一条红带子。他先是攥紧拳头,“嘭嘭”地擂打着自家胸脯,而后抱拳在胸,绕场一周,口里嚷嚷着: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各位父老乡亲,在下冯小宝,自幼拜一位江湖异人为师,学得一身本事,本待在乡下耕田种粮,养身守艺,无奈父亲身患重病,无钱医治,只得出来卖艺。各位大爷、大娘、大哥、大姐、大嫂,有钱就请帮个钱场,没钱你也别走,帮我个人场。耍得好了。你就丢两钱;耍得不好,你哈哈一笑,转身走人。好!各位闪开点,拉开场子,看我冯小宝给各位看官露两手。”

    说完,这冯小宝并没有立即开练,而是倒上一碗水,恭恭敬敬地双手端着,对歪坐在地上的一个人说:

    “爹,你先喝口水,等挣了钱,就看病抓药去。”

    那个被称作“爹”的人,头戴一顶破棉帽,耷着眼皮,哼哼唧唧地,瘦骨嶙峋的手,哆哆嗦嗦地接过碗去,才喝了两口,又无力地把碗放下了。这冯小宝轻轻地扶他爹躺在破棉袄上,而后操起一根腊条棍,一个懒驴打滚,翻到场子中间,“刷刷刷”舞了好多棍花,最后“嘿”地一声跳将起来,一棍砸在了硬地上,震得虎口发麻。继而,拿起他爹头上的破帽子,绕着场子,挨个的收钱--

    “老少爷们,看在我爹没钱治病的份上,多赏两个钱吧。”

    看官中有几个怜贫惜老的,往破帽子里丢两个钱,大部分则掉头就走,分文不施。等冯小宝端着破帽子,转悠到成儿的面前,见这成儿衣服鲜亮,扮相风骚,忙躬身施礼,眼直往成儿高耸的胸乳上瞅,口里说着:

    “小大姐,大小姐,小宝我今儿可碰上好人了。你手指缝里露两个,就够俺爷俩一天的饭钱。小姐你面善心慈,人物俊俏,一定是个吃斋念佛的主。你行行好,多赏俺几个钱儿吧。”

    成儿也不搭话,只是磕着瓜子,打量着面前这个江湖汉子。见他长相端正,齿白唇红,四肢健壮,点了点头,问:“哎,耍把戏的,住在哪?那边坐着的人真是你爹?”

    “是!”

    成儿从腰里摸出两串钱来,在手里一掂一掂的,眼瞄着那冯小宝说:“姐儿我本待想给你两吊钱,你却不说实话。当我不知道,那天还看你俩个在前门的小吃摊上划拳喝酒呢。”

    “姐儿你认得我?”

    “常在洛阳街头混的人,谁不认识你。”

    冯小宝看着成儿,舔着脸,嘿嘿地笑着,指着躺在地上装病的那个人说:“他叫索元礼,是我干爹,俺俩经常在一块搭伙卖艺混饭吃。”

    成儿把手里的两串钱往冯小宝怀里一甩,说:“赏你吧。姐儿我看你人物还比较端正,心里一喜欢,就都给你吧。”

    “谢姐姐,敢问姐姐住在哪?”

    “怎么,你想去上门乞讨?”

    “姐姐不弃,小宝自当侍奉。”冯小宝一看成儿轻佻的样子,觉得有门,忙攀着话说。

    “我叫成儿,千金公主府的人,有空去找我。”成儿说着,用葱白的手指往冯小宝胸肌戳了一下,丢个媚眼,袅袅娜娜地走了。待看客都走散后,索元礼才从地上爬起来,问冯小宝:“一共弄了多少钱?”

    “加上那个女的给的两吊钱,不到三吊钱,够我们晚上的饭钱了。”

    “那女的是谁?这么大方。”

    “说是千金公主府的人,叫什么成儿,看她那骚里骚气的,想勾搭我呢。”

    “勾搭你好啊!”索元礼凑在冯小宝耳边神秘地说:“听说千金公主好养小白脸,你不如去公主府上,通过这个成儿,看能不能搭上千金公主,要真是搭上了她,咱就不用每天这么辛苦地到处找饭食了。”

    “公主府是随便进的吗?弄不好给揍个半死。”冯小宝胆怯地说。

    “光棍汉子,无家无院的,咱怕啥?听干爹的话,明天去找那成儿,闯一闯,说不定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索元礼极力怂恿道。

    当天下午,两人倾其所有,到旧货市场上买了一件八成新的锦袍。回到栖身的破庙里,洗一遍,浆一遍,索元礼又在人家的门口,顺手牵羊偷了一双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