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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了安慰她,勉强挤出笑容来,“不过……你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惜惜姑娘将身上所有银两和值钱的首饰都塞进我手里。我也不客气,全都揣进怀里,在她的目送下离开了客栈。

    花潜,我等着你,驾五色祥云来接我。

    ***

    该怎么办呢?

    我边走边想,灵感突然现。于是我到别家药铺去,买了三十几粒药丸,看上去都和牛黄解毒丸有些相似。之后,我又到当铺,把惜惜姑娘的首饰当了。

    可恨!明明是镶珍珠的纯金钗,那个掌柜非说是破铜钗,只给当二两银子!全部算下来,还不到十两银子!

    怀揣着这些钱,我住进一家小客栈,然后拿出买好的纸和笔,刷刷刷写了十几张广告,跑到京城衙门的墙边去贴。

    广告的内容就是——正宗伟哥,挽救男人绝望的生命!求药请到兴隆客栈天字五号房找元宝。

    我一边贴一边得意的笑,嘿嘿,很有煽动性广告词吧!

    贴完,我便诡笑着溜回客栈,等着人找上门来。

    等了一天,并没有人上门,晚上我偷偷跑到衙门口去看,发现那些广告已经被衙门的官差撕掉扔了。

    果然不出所料!

    我暗暗点头,回到客栈又写了十几张广告,第二天早早爬起来,延原路重新贴了一遍。

    中午,所有的广告再次被清理掉。

    第三天,我估摸着官差和府尹的容忍度已快到极限,于是火上浇油,趁守门的官差不注意,将广告贴到衙门口的石狮子上。

    这一次,等我刚回到客栈,还没站稳脚跟,就有人上门来了。

    五六个官差一拥而上,将我五花大绑,又从我的行李里面搜出那一堆药丸。我明知故问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为首的官差啪的扇了我一个耳光:“臭小子,你赚钱赚蒙了头,竟敢到衙门去捣乱!”

    “冤枉啊!冤枉啊——”我假意哀号着,跟着官差来到衙门。

    府尹大人升堂,一手拿着我的那几张小广告,一手仔细端详着那一堆药丸,轻咳了一声问:“你就是这纸上的所写那个元宝?”

    “是我没错。”我跪在堂下,大咧咧的说。

    话音刚落,两边的衙役忽然“威——武——”的叫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大胆刁民,你要自称小人!”站在我跟前的官差头目又打了一下我的头。

    我捱了打,只好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小人就小人,有什么了不起……”

    府尹大人又咳了一下,继续问:“你这纸上写的伟哥,可是近来传闻的那种假药么?”

    “什么?假药?”我大惊小怪的叫起来,“我……小人这可不是假药,这些药都是我……小人从花记偷出来——”

    说到这儿,我假装捂住嘴,盯住府尹看。

    府尹果然上当,追问道:“你说什么偷?你这些药是偷的?”

    我连连摆手:“不、不是,是我……小人自己家的祖传秘方,怎么会是偷的呢?!”

    府尹大怒:“看你这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不是良民!若不从实招来,可要大刑伺候!”

    昏官!

    我心里骂,你怎么可以以貌取人?!而且,元宝我可是一脸正气,怎么会是贼眉鼠眼?!

    可是重任在身,我也不能跟他理论,只好假装害怕的弯下腰:“大人明鉴,我……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啊……”

    府尹哼了一声:“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我吓出一身汗,连忙哀叫:“大人!不要!不要打!”

    “那你招是不招?”

    “这……”我犹豫着。

    挨板子一定很疼很疼哦……

    可是如果这样就招,岂不是显得太假了,哪里像个真偷了东西的人啊?到时候,别人一定会认为是我和花潜演的一出戏,达不到为花记洗脱污名的目的……

    想到这儿,我心一横,硬着头皮说:“大人明鉴,小人实在是冤枉啊……”

    “拖下去,打!”府尹扔下一根竹签子。

    衙役上前,将我拖到外面,扒下裤子就打。

    这可比在花潜家捱的板子重多了,我疼得又哭又叫,声如杀猪。

    打到十二三下的时候,我实在挺不住了,哭着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全招!”

    可是,没人理会我,板子仍然带着风声,呼啸着抽下来,痛的我扭动着想逃走,却被衙役用力按住,动弹不得。

    我死死咬住嘴唇,才阻止住自己叫出花潜的名字。之前的嚎叫变成了闷闷的呻吟,鼻涕眼泪糊住我的整张脸。

    我只能在心里拼命的大喊——

    花潜!救救我吧!我快要疼死了!救救我——

    终于打完了,我又给拖回堂上,被打的地方又烫又涨,不动则已,一动就是钻心的疼。我觉得,这个屁股根本不是我的,不然它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府尹又问:“怎么样,你招还是不招?”

    “招……我招……”我迫不及待又断断续续的招出事先编好的一套说辞,“我本来是……花府的一个小厮……因为花记药铺的伟哥疗效好……又抢手……我、我就偷偷用牛黄解毒丸……把真的药换了出来……打算自己偷偷里卖……”

    “这么说,花记并没有卖假药了?”

    “当然……没有……花记的药……在清水镇治好过很多人……不然……我也不会偷梁换柱……”

    “嗯……”府尹想了想,对下面的官差说,“找花记的人来对质一下。”

    我一听,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花潜啊花潜,你可千万要配合我啊,否则我这顿打就白挨了……

    不一会儿,官差领来了两个人,我偷偷看过去,原来是惜惜姑娘和银票。

    花潜没有来。

    我松了口气。

    惜惜姑娘看到我,轻轻的惊叫了一声。

    府尹问:“你们谁是花记的老板?”

    惜惜姑娘说:“回大人,花记的老板是我姐夫,他外出办货,还没回来。他叫银票,是花记的伙计。”

    “嗯,一个是亲戚,一个是伙计,那你们两个看看,认不认得这个人?”

    这次是银票说:“回大人,我们认得他,他也是花记的……伙计,叫元宝。”

    “他招供说,将你们花记的秘药私下换成牛黄解毒丸,自己拿了真药买钱,你们可知道此事?”

    银票和惜惜姑娘对看了一下,说:“呃,这我们不清楚……不过元宝一个月前忽然离开了花记,然后就传出了花记卖假药的传言,我们查了所有配好的药,确实被换成了牛黄解毒丸。”

    我心里暗暗感叹,银票真是机灵鬼,脑子转的快,说谎话不脸红啊!

    府尹点点头,向我喝问:“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讲?!”

    “没有……我认罪……”我俯首说。

    我不是早就招认了嘛!快点把我带下去,找个大夫看看吧!

    痛死了啊……

    府尹又罗里罗嗦的说了白天,才叫人将我收押,听候发落。

    衙役拖着我,经过惜惜和银票旁边的时候,我抬起头想朝他们两个笑笑,可他们谁也没有看着我。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出去,花记的名声就可以挽回了吧!

    我在心里,对自己笑了笑。

    花潜……其实我最想看到的,是你的笑容……

    ***

    古代的牢房一点都不讲人道,竟然不给看大夫!

    我一边骂一边哭,当天晚上就发起烧来,昏沉沉的,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我该不会死在这个可怕的笼子里吧?我这辈子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花潜?

    我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叫起来:“花潜……花潜……花潜……”

    现在不用怕被人听到了,因为我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谁也听不出我说的是什么来。

    我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念我最喜欢的名字了。

    第三天,阴暗中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在我的牢门口停下。铁链哗啦啦的响了一阵,有人走进来。我努力抬起眼皮,看见一双月白色的鞋,一尘不染。

    我所认识的,最爱穿月白色的只有一个人。

    钱诚弯下腰,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扯起来,冷冷的说:“没想到,你这个小笨蛋,还能想出这种主意!”

    “我……才……不是……笨蛋……”我嘶嘶的说,嗓子疼的直皱眉。

    “哼!”他松开手,我又重重的摔回地上,“你就要被流放了,还不是笨蛋?!”

    什么?流放?

    我猛的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根据我朝的律法,偷盗是要被判流放八百里的。”

    流放八百里?那是哪里?

    我以为只是打一顿,关几天了事呢!

    钱诚像看出我的心思,说:“那可是非常艰险的地方,到了那里的人,几乎没有活着回来的。”

    那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花潜了吧?!

    我心里一酸,眼泪又流出来。

    “当初逞英雄,现在知道害怕了?”钱诚蹲下来,笑的像狼外婆,“不过我可以帮你,不但不会被流放,还可以立刻从这里出来。”

    我已经彻底觉悟了:“有……什么……条件……”

    “呵呵,我就喜欢爽快的人。”他笑着拿出一张纸,“只要你在这上面按个手印,我就把你弄出去。”

    “这是……什么……”

    “这是卖身契,你按了手印,就卖进钱府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