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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尘世羁 > 第86章
    他客气,我连忙更加刻意客气,话说完,两个人都别扭,不由得又笑了。于是随意寒暄几句,他照例看着我吃几口菜,说几句话,我就想着他也该走了。

    按这时期规矩,男女本来不应该一同吃饭的,只有直系亲属上下辈才不受限制,但对客人特殊的也有一些礼节,胤?十分讲究,所以说起来时常陪我用晚膳,其实只是礼节上看看,喝杯酒,说说话就走,大家还是各自吃饭。但今天他十分罗嗦,竟然喝过酒还不走,罕有的谈笑风生,心情似乎大好。

    联想到年羹尧也是好心情的样子,我总觉得不太正常。现在胤?不可能来真正影响这军事,稍有妥协是肯定的,总不可能双方皆大欢喜吧?难道年羹尧已经不是胤?的“代言人”了?这不可能。

    “……这次年羹尧回京述职,见到八哥九哥,九哥说他在川滇一带兵多年,滇药最是治伤灵验,九哥竟托他也帮着找找什么川滇一带的好方子给你治伤,呵呵,急病乱投医,我看你这脚痛是伤,九哥的心痛才伤得重呐!”

    我略有些猜想,当下皱眉不语,胤?大概看看说得差不多了,起身吩咐周围的人一些照顾我的琐事,仍然笑着离去了。

    除夕夜,雪未停,寒冷的空气中传来戏台上铿铿锵锵锣鼓声,院中虽然红烛宫灯张挂,雪下却依然显得清冷。屋里摆了满满一桌酒菜,我招呼丫鬟们一起吃,她们正在推脱扭捏时,守在门口的士兵放了一个老妈子匆匆来报,说大将军王请我过去一道听戏,我想这人中午才说我不便去,现在又来请,不知是故意作弄我,还是自己心意多变?总之我懒得伺候他,于是客气几句,让他们代我转致谢意,我就不去了。

    不一会,一个平日里我经常见到在胤?身边跟随的军官又匆匆赶来,也不便进门,就在外头雪地里行单膝跪礼道:“……大将军王说,年将军因军务繁忙未能来向主子请安,十分不安,特请大将军王代备了妥帖的清净房间,请主子过去听戏受礼,还请主子赏年将军这个面子。”

    原来是年羹尧。正该去看看到底唱的哪一出……我重新穿戴了整齐衣服,带上一群丫鬟媳妇跟在轿子后面,随军官到了戏台前的小院子,台上戏已经暂停,戏子们都造型奇怪的原地等待,隔着刻意拉起的帘幕,我进到戏台侧面略高的一间隔间,里面陈设了坐榻、茶几、几样精洁小食,前面挂起一张薄纱帘子,倒也十分周到。从这里看出去,左上方是的胤?在高处首席独坐,年羹尧在他右手近处设了位置斜坐,都着便装,其下是几个看样子位份较高的将领,却都极正式的穿着黄马褂,搭了雪棚的院中还有许多低级将领不及细看。

    待我坐定,戏重新开锣,热闹非凡,侧耳听了一下,果然是颂圣的应景大戏,什么四海升平、普天同庆,听得我一笑。的

    第一出戏结束,稍微停了一会,胤?与年羹尧先后与众位将官劝酒,少时第二出戏开锣,有人在门外低声通传“年将军来了”,年羹尧已经阔步而入,在我坐位侧前方要行礼。我连忙伸手虚扶道:“年大人万万不可,我不敢受。”

    年羹尧喝了些酒,抬头的瞬间有些迟钝:“主子何出此言?是怪年某礼数不周怠慢了主子么?”

    我一边叫丫鬟给“年将军看座”,一边随意问道:“这话我可担不起,好几年不见,年大人又高升了,听说如今八爷九爷也十分敬重年大人,年大人好得意呀!”

    他刚坐上凳子,一听这话连忙又起身,终于还是行了个单膝请安的礼,说:“不敢!九贝勒是问年某来看看主子的伤势,那也是九贝勒对主子的好意,年某并无……”说到这里突然发现不对,又岔开道:“若非四爷提拔,年某怎会有今日……这个……这次回京,邬先生托年某给主子捎了个东西来……”

    他起身到门口守着的一个军士手上拿过一个长长的包裹,解开来,是一只琴盒。他双手托上,由丫鬟转交给我,揭起盒盖,邬先生的琴依然静静躺在盒中,平静得仿佛从未随我经历那一切。

    心头好象放下了一块大石,抱着琴坐下,强压着自己才能平静下来:“这么说,十三爷……”

    “这琴是性音等人在那四周找寻到马车得回的,他们在当地找了三四天。另外,听邬先生说,前阵子四爷听说十三爷生病了,特向皇上请旨,皇上准了御医进十三爷府诊病,十三爷身子是寒症,慢慢调理即可,这症候并不十分要紧。”年羹尧十分机警,连忙接着我的话说了下去。

    这么说来,胤祥他们在原地徘徊了三四天寻找我,后来也平安回了京城,还用了个进府看病的办法把人又换回来了。“我明白了,平安就好。”我点点头。

    “是。”

    “对了,武将军呢?”

    “这个……奴才不是十分清楚,只听说不慎坠马殉职了。”

    “死了……?”

    “主子……”年羹尧转头从薄纱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胤?正在与几个将军热闹的说着什么,我看看四周的丫鬟,冷笑道:“年将军只管说罢,外头戏闹成这样,也听不到什么去,再说,十四爷听了什么去又如何?现在还有什么没捅破的窗户纸么?”

    年羹尧眼中精光一闪,说:“主子看得透彻!只是,到底也没人敢……”他看看我又说:“主子不必忧愁,须得好生保养身子要紧。年某不才,没有找到什么好的药方子给主子疗伤……”

    接着他就开始细问我的伤是怎么样的,又在如何医治。我想这瞒无可瞒,胤?迟早会知道,只好简单的给他看了一眼用毛皮裹住保暖,活像大象腿似的脚,说,脚伤一直都是大将军王亲自看视绑扎,从未假手他人,我十分感激大将军王。

    “既有大将军王这般上心,又有京城名医,还请年大人转告……邬先生,不必担心,就说现在好很多了,不久就可痊愈。”

    年羹尧在想着什么,对我的话不置可否,但听着外面第二出戏结束,戏子们已在台上谢赏钱了,连忙又往门外随从军士手上取来一个檀木盒子,到近处跪下低声道:“虽如主子方才所说,但现在就算四爷也不得不谨慎些,不像九爷那样……四爷只让年某带一句话给主子:主子捎给四爷的是什么,主子还请仍记得什么……年某不才,恨不能为主子分忧,代四爷捎了点小玩意,给主子解闷。”

    我正在想着胤?说那句话时该是什么表情,看了一眼那个毫无装饰,雕花倒十分精细的黑沉沉盒子,接过来顺手打开了看,毫无预兆的呆了一呆:九颗龙眼大小的珍珠一样大小,并排镶成一把精致的发饰头梳,除了金的镶座和梳齿,别无其他累赘,风格简约脱俗。

    “这几颗珠子是海里的鲛珠,摘取不易,难得的是一般大小,别的也不值什么,就是个玩物,聊表奴才心意。”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匆匆说道:“明日年某就将启程回兰州,下次押粮过来恐怕要等到开春,才能再来给主子请安。还请主子放宽心,早日养好伤,以免四爷挂心。主子保重,奴才先告退了!”

    年羹尧头也不抬的退了出去,他的身影刚回到席上,几位将官又开始嚷嚷着向他劝酒,紧接着第三出戏开锣,一时喧闹不堪。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里,我嘱咐丫鬟们不要声张,悄悄退出,仍从来时的后门离开了。

    锣鼓之声还未远去,我正在颓然思量,突然感觉小轿停了下来,多吉粗重的声音低低说了句什么,一个丫鬟在外边低声说:“主子……”

    “怎么了?”我掀起一条缝往外看,现在才出了戏园子,在一条通向后园的夹道上,所有将士都赏了丰盛的年夜饭,喝酒吃肉去了,外面十分冷清。只见雪中红墙下阴影处站着一个人,站姿在雪中英气挺拔,我正在疑惑,他上前一步,低声道:“岳钟麒给主子请安。”

    “岳将军?”只见他仍是一身甲胄,头盔下面露出保暖的毛皮衬子,我连忙示意多吉扶我出来。

    “不必了!末将只说几句话就走,外头风寒。”岳钟麒连忙站起来阻止,又面无表情的左右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丫鬟们只犹豫了一阵,就都远远退开了,这时我才发现,夹道前后各闪出几名士兵的身影,隔开众人后又凝然站定,融入夜色之中。

    “岳将军这是……?怎么没在里头过年?”

    “回主子,虽是过年,西宁到底是驻军之地,夜夜都要巡城的,末将正好带着兄弟们往四门巡夜去。”

    因为刚刚见过了年羹尧,我心里自然联想到一些可能性,看着岳钟麒年轻的脸上有些踌躇之色,好象不知该从何开口,我问道:

    “岳将军这是所为何来啊?”

    “这个……回主子,当日主子问末将可有入哪位阿哥爷门下,末将确然没有,但四爷对末将一家有恩,末将一直是把四爷当主子看……”

    什么?……难道这种电视剧才有的误会情节居然发生在这么要紧的事情上?我心中一冷一热,险些气不顺,连忙盯紧了他听下文。

    可是他说得不是很流畅:“当年末将家父家叔尚在朝中时,因有些小人胡乱攀咬,在朝中处处受人欺压,若不是先头太子爷和四爷力保,末将一家恐如今早已返乡归隐……”

    “我明白了,岳武穆公,当年岳飞将军抗击的金国,正是大清前身,正是因此,当今皇上选定武圣人之位时,才立了三国关云长将军,而难立岳武穆公,此事,也真是为难贵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