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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日子 > 第20章
    当千家万户收看电视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就是这个小小的中转站把北京

    的节目传向祖国各地,再把华南、华中一些地区的节目通过微波传进北京的

    每个有电视的家庭。1995年,就在大雪即将封山的..10月份,我们随同北京

    市无线管理局的领导一同驱车去了百花山,我们将要把那里的情况通过“综

    艺大观”介绍给全国的观众。

    百花山,一个多么美丽动听的名字。它的花从惊蛰第一声春雷响起便绽

    放。先是一小朵出来探探春,接着就是几百朵、几千朵、几万朵,一眨眼的

    工夫,山坡就被姹紫嫣红的花朵遮盖住了。秋天更是满目绚丽繁华似锦,仿

    佛绣上了一条厚厚的花毯。百花山的花儿大多是些无名野花,看上去并不像

    牡丹那样华贵,玫瑰那样鲜艳,但她们那欣欣向荣的蓬勃景象却令人赞叹不

    已。许多城里人上山来,想把这些花移植回家,却很难成功。她就是要做野

    花,自由自在地生活在疾风劲吹的山野中。活是百花山的花冠,死是百花山

    的花魂,忠实于生养她的大山,装点着哺育她的大地。

    我们上山的时候,花的繁茂已经隐去了,而花的影子似乎还在,汽车沿

    着弯弯曲曲的山路盘旋而上,车窗外送来一缕缕幽香。越往山上走,我们越

    心惊胆战,山路陡峭险峻,狭窄的一条路刚刚可以放下四个轮子,我们乘坐

    的是北京吉普,好几次司机停下来,镇定一下情绪再继续往上开。事后司机

    说,我要是早知道上山的路这么危险,你们就是拿枪逼着我,我也决不来。

    到了山顶上,我们真是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站在温度低于山下摄氏十度

    的山顶上,遥想远在北京的家,似乎我们已经到达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世界。

    和北京相比,和我所工作的中央电视台大楼相比,这里确实是另外一个

    世界。微波站只有六个人,四个人是监护和修理微波机器的工程师,两位是

    保卫微波站的解放军战士。山顶几间平房是他们的宿舍,宿舍简单得像一个

    平面图,桌子、床都像贴在墙壁上的一条线,清苦中带有几分庄严。最边上

    的一间是他们的厨房。微波站的工作间设在一个山洞里,一排徘现代化的机

    器常年在这里有规律地运转着,这里的机房宁静而有序。

    山上的同志们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午饭,微波站的六个同志像迎接亲人

    一样,欣喜欢快毫不掩饰地都写在了脸上。我们上山的每一个人都不忍心动

    筷子,不忍心和他们分享这对他们来说如过年一样的饭菜。百花山由于海拔

    高,冬天来得早,10月底就基本不能上山了,微波站的同志每年从..10月

    上山一直要待到来年的..4月才能下山。冰雪把上下山的道路都封锁了,他们

    吃的粮食、蔬菜都要在..10月份以前运上山来,因为道路险峻不好走,许多东

    西要靠人力背上来。我们去厨房看了看,除了大米白面外,蔬菜就只有大白

    菜、萝卜和土豆了。

    “水盛在哪儿?”我很好奇。

    战士指指天,“在那儿!”

    “天上?”

    他们笑了,他们真的是靠雨水、靠雪水来维持这半年的生活。

    “那也就不是百花山了,这里每年都下大雪,雪多得我们都吃不完。”

    微波站的同志乐呵呵地告诉我。

    这是我们吃的最难忘的一顿饭了,越不想动筷子就越放不下筷子,微波

    站的同志热情地一个劲地往你碗里夹菜,我平时滴酒不沾,那一顿也喝了不

    少二锅头,体验到了山上人的热情,也感受到了他们工作的不易。战士说了:

    在这里最难熬的日子是白天,除了风就是雪,几个月和家里联系不上,看着

    天上飞翔的鸟儿都特别羡慕,工作的辛苦就是寂寞。看着一个个年轻的生命,

    他们的青春,就在这里像水一样流走了,上山的时候二十几岁,该下山了,

    他们也到了两鬓染霜的退休年龄了。面对和我在一个行业中工作的我的“同

    事们”,面对和我一起为广大观众服务的战友们,我一句感谢的话也说不出

    口,感谢这两个字的力量对他们来说太轻太轻了,社会分工就这样不同,总

    是有人做幕后工作,总是有人甘当配角,总是有人去干吃苦受累的活,也正

    是因为有了他们这些将生命与青春无私奉献给通讯事业的人们,才有了我们

    清晰而亮丽的电视画面,才有了千家万户的欢声笑语。这里是一片净土,他

    们生活得很单纯,甚至可以说简陋而艰苦,他们的理想也很现实,就是盼望

    这个冬天快点过去,来春早点到达百花山,接替他们的六个人能上山来,按

    时接班。他们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地在山上工作着。没有微波站,外地的许多

    节目根本收不到,大部分的电视节目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清晰。他们为此而自

    豪,觉得自己工作得有价值。每年的除夕,是他们在山上最难熬的日子,阖

    家团聚,儿女情长都远离了他们,为了安全播出,他们上半夜不准喝一口酒,

    直到天将破晓,电视上已没有了画面,亿万个家庭熟睡的时候,他们才能喝

    上一杯舒心解乏酒,才能体味一下节日的欢庆气氛。那个时候,他们六个人

    往往都会喝得一醉方休。他们说:醉了就睡了,睡了就不想家了。下山的时

    候,害怕山路危险的那份恐惧全然不在了。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

    我们是一辈子只走这一次险峻的山路,而微波站的同志们就这么走着一辈

    子。他们曾感到危险吗?他们曾害怕过危险吗?生命也是需要比较的,不平

    凡和平凡之间的差别竟是那么具体。百花山啊,你生长着这一山的无名小花,

    就是为了赞美那些平凡的普通人吧!我们相约在“综艺大观”的直播现场与

    他们通话。周末,当亿万观众守候在电视机前等待“综艺大观”出现的时候,

    无线局的同志正在接通百花山通往中央电视台..1000平米演潘厅的线路。虽然

    因山高,线路很难畅通,但他们竭尽全力。我们的目标是共同的,就是要把

    微波站的几位同志介绍给亿万观众。二十点零五分,我们如期在电视里见面

    了。我激动得全然忘了原来准备好的台词,上来就问:“今夜山上冷吗?想

    家了吧?”山上的人比我更激动,他们一拥而上,都在抢话筒,却又都说不

    出一句完整的话,我只记住了他们说:“感谢全国人民这样惦记着我们..”

    我相信,现场的观众都被他们感动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并不是所有的

    人都能称职地做好微波站的一员。你有技术,你还要奉献,奉献是什么?是

    实实在在的付出。

    在百花山上度过的短短半天时间,我将铭刻在心。

    演出服

    有的只是对昨天明媚轻盈的告终?

    ——自题

    在北京居住的日子里搬了无数次家。每每搬动那些属于我个人的家什

    时,最沉重、最犯愁的就是那些演出服了。起先是十几件,而后是几十件,

    如今足足有上百件了。这些扔不掉又穿不得的衣服,成了我的一块心病。在

    冥冥之中我告诉自己,决不能亏待它们。就像老兵用的枪,老船长手中的罗

    盘。这些演出服也决不只是些衣服,它们是我苦战七年的主持生涯中与我相

    伴的战友,多少次就是它们把我装扮得如大家淑女,有着“夏之奕奕的容光”,

    又有多少回它们把我装扮得如同仙女下凡,即使是最普通的一套西装,也为

    我添上了朴实、大方。如今,这些被我穿过的服装犹如解甲归田的武士,失

    去它们的用武之地,原有的那份光辉也就消失了,原有的那份功勋也就渺茫

    了。

    不是吗?每回搬动它们的时候,我都格外小心,心都会随之颤动..看

    着它们被冷落的衣容、看着它们被挤压的皱体,看着它们身上的尘埃,我始

    终不能原谅自己的这份粗心,这份不够意思。曾经,曾经多么地呵护这每一

    件我穿过的衣服啊,我对它们永远处在拿不起又放不下的情感中。从买布料

    开始,我那份细致,那份挑剔,到和服装师商量样子,我都寸步不让,尽可

    能地让它合身,让它与众不同。我以为衣服的高标达远可以透出我的心境,

    我以为衣服的独具匠心是我良苦的用心。上台前我总是挺挺地立在那里,即

    使还有两个钟头才直播,我也决不坐下,生怕衣服出现了一道多余的皱褶而

    失去它应有的光彩。生怕猝不及防有个什么闪失,衣服搞脏了。

    诸如此类的担心早已属于我直播前心理压力的一部分。

    就这样,一场直播一套服装,上百场的节目我几乎不重样地在换着。

    在我看来,综艺节目主持人的服装是你的开场白,是你给予观众的见面

    礼,是你与观众在认同感中无言的沟通。或许你频繁地换着服装观众不以为

    然,或许观众对你的服装未必像你那样上心,但是你只要连续三场晚会都穿

    同一套衣服,试试看,观众心里的那份失望,那份不舒服,那份奇怪,你就

    等着收信吧,观众决不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