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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草吃过早饭之后,潘俊、冯万春、段二娥一行人骑着马离开了潘家旧宅。临行前金龙死死地抓住潘俊的手,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最后段二娥实在无奈便答应金龙回来的时候做好吃的给他吃,金龙这才松开手目送着他们一行人缓缓离去。

    此间距离安阳城并不远,安阳地处河南河北交界,八大古都之一,自从1899年王懿荣在安阳发现了甲骨文,安阳便更加热闹了,各色人等慕名而来。此时安阳却也沦陷到日本人的手里了。

    潘俊等人快马加鞭,不一刻便来到安阳城下。安阳城中以伪军居多,城门处早已有一条长长的等待进城的队伍了,潘俊等人下了马排在那些人后边,段二娥一面走一面向四周打量着,只见眼前这些伪军颇为松散,不像石门那般给人一种严阵以待的压迫感。

    三人进入安阳城也比较顺利,伪军只是象征性地在他们身上搜了搜之后便放他们进入安阳城中。这安阳不愧是古都,这里的街道、商铺,无不透着古雅之气。进入城中之后一行人走进城门不远处的一个茶馆,茶馆规模甚小,却也修建得颇有几分古风。

    走进茶馆,潘俊挑了一个靠窗的桌子坐下,段二娥和冯万春二人坐在潘俊的旁边。小二见有人来便满面红光地跑过来,一面擦拭着桌子,一面与几个人搭讪:“几位客官是喝茶,还是打尖?”

    “先给我们来一壶茶吧!”潘俊说着掏出票子放在桌子上,小二拿起票子向里面喊道:“好茶一壶……”伴随着这吆喝声,小二将抹布扛在肩上,虽然是在这样年月,但这茶馆之中尚有人喝茶。

    “潘俊哥哥,一会儿我们怎么办?”段二娥见潘俊盯着外面不远处的城门口说道。

    潘俊扭过头见冯万春也在看着自己,便道:“段姑娘莫急,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来!”潘俊颇为自信地说道,冯万春与段二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潘俊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而此时店小二却已经端了一壶茶走到他们跟前道:“几位爷,您要的茶来了!”

    说完之后店小二极为熟练地摆上几个茶碗,然后将那茶倒在茶碗中,只觉阵阵清香从那茶碗中散发出来。

    “西湖龙井!”潘俊幽幽地说道。

    “嘿,这位客官一看便知是懂茶的主啊!”店小二见潘俊只是闻了闻便能说出这茶的名字,不禁赞叹道。

    “哪里!”潘俊谦让道,“难得在这么一个小店能喝到雨前龙井啊!”

    “这位客官果然是行家啊!”店小二听潘俊竟然能说得如此详细不禁更加赞叹,“别看我们这店面不大,不过这茶却绝对是上品!”

    “什么是前雨龙井?”段二娥好奇地望着这二人。

    “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在清明前采制的茶叫明前茶,谷雨前采制的茶叫雨前茶。”店小二赶紧解释道,“向来就有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的说法。”

    “小二哥也是懂茶之人啊!”潘俊酌了一口茶,顿然觉得味道清冽,幽香四溢。

    “嘿嘿,我从小便在这茶馆跑堂,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走嘛!”店小二见潘俊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二哥,看你们茶馆的生意好像有些萧条啊!”潘俊将话题岔开说道。

    “哎,不瞒您说,我们这茶馆虽然不大,但生意却一直不错,这几天不知道日本人又发什么羊痫风,忽然开始到处抓人了。很多人都不敢上街了,您瞧……”小二指着窗外几个穿着伪军服装的人拉着一条杂毛狗,一面走一面在过往的行人身上仔细打量着,不时将行人拉住上下查看一番然后才放行。

    “我们进城的时候这些人也并未为难我们啊?”冯万春不解地说道。

    “现在的安阳啊,是有进无出。”店小二一面提起茶壶给潘俊续了一杯茶一面说道,“这几日安阳的旅馆都已经住满了,进来可以,但是却绝不放人出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冯万春凝住眉头问道。

    “三四天了吧……”小二说到这里指着外面说,“嘿,你们看,出事了吧……”

    潘俊等人向窗外望去,只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喧哗,那几个伪军正围着一辆马车叫骂。

    “你他妈的怎么驾车的啊?”为首的那个二十几岁的伪军破口大骂道,“你要是把老子的神犬撞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车夫早已被吓得脸色发白了。

    这时候从车厢中走下一位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瘦瘦的男人,他一出来便满脸堆笑地掏出烟给为首的伪军奉上,那伪军板着脸摆了摆手,他又向另外两个伪军奉烟,见他们也不抽这才将烟收起来道:“刚一进城,这马慌了,不想撞到了您的神犬!”

    他扭过头见那杂毛狗确实躺在地上气绝而亡,不禁也是出了一头的汗:“要不我赔您些钱吧!”

    “赔钱?”为首的伪军扯着嗓门说道,“你不知道这是皇军的神犬啊?赔钱?赔钱它能活过来吗?”

    “要不然我给你再买一条比这狗更好的,您看成吗?”金丝眼镜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汗说道。

    “那不行,我们都和这狗有感情了,我告诉你它比你都听话。”为首的伪军指着地上的那只已经断了气的狗说道。

    “那您说怎么办啊?”眼镜男人此时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车扣下,明儿这狗下葬,你得过来披麻戴孝!”为首伪军一句话让眼镜男人一下子整个人都惊住了,倘若给这狗披麻戴孝岂不成了狗儿子?如若不答应必定是难以脱身了。他咬了咬牙说道:“嗯,我听您的!”

    “好,带足了钱再来给你这狗爹戴孝啊!”为首的伪军挥了挥手,两个跟班跳上车大吼道:“下来,下来,都他妈滚下来,这车扣下了!”他们将车上的人都赶了下来。

    这金丝眼镜男青年家境殷实,也曾到日本求学,对日本文化倍加推崇,回国见哪里都不如日本好,如果不是这父母不能换掉早已然丢弃了,却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变成了狗儿子。

    那金丝眼镜一家人搀扶着走进了安阳城中,只见几个伪军将死狗丢在街角,几个人上了车子向这茶馆方向而来,转眼之间那辆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三个人下了车向茶馆走来,一进门便大声喊道:“小二呢?”

    小二嘴里咒骂一句,笑容像是从脸上冒出来的一样,他急忙走了过去道:“几位老总,你们喝什么茶啊?”

    为首的伪军一面说一面在靠近门口的桌子前坐下,向四周打量着最后目光落在潘俊一行人的身上:“小二,你们店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陌生人啊?”

    “嘿嘿,瞧您说的,我们这开店的每天不都来来往往不少陌生人吗?至于这可疑的嘛,倒真是没见到过啊!”店小二嘿嘿笑着说道。

    “不会吧!”为首的那伪军站起身向潘俊几个人走来,正在此时一个老头从门里走了进来,见潘俊几个人说道:“哎哟,外甥你是什么时候来这安阳的?”老头一面说着一面走到潘俊面前抓住他的手说道。

    潘俊一愣,见眼前这老人有几分面善,于是笑着站起来说道:“刚来一刻!”

    “你瞧你们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老人故作责怪地说道。

    冯万春与段二娥两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老人是真是假。而此时为首的伪军已经走到潘俊的桌子前面,他扭过头对老人说道:“这个人是你亲戚?”

    “老总,这是我外甥,这个是我外甥媳妇,这个是他家仆人!”老人指着段二娥和冯万春说道。

    “哦!”为首的伪军摸着下巴几根稀疏的胡子望着潘俊几个人。

    老人赶紧掏出几张票子塞在为首的伪军的手中,笑着对小二说:“快,快把雅间打开让几位老总喝茶,把最好的龙井拿来给几位老总沏上!”

    “不是陌生人就好,最近上面下来消息,八路在这一带活动猖狂,让他们几个在安阳多住几日,等这段时间风声过去再走!”为首的伪军将票子揣在怀里,和两个随从跟着小二迈着四方步嘴里哼着小曲走进了雅间。

    见他们走进雅间之后老者才对潘俊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着自己走向后院,这后院还算是宽阔,后院那间房子后面不远处便是城墙。

    老者将几个人引进屋子中,这屋子分左右两间,老者将潘俊等人带进右面的房子之后请他们落座,然后自己走了出去。只听左面的屋子中传来一阵窸窣之声,然后老者带着一个女孩走进房中,两人“扑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道:“恩人!”

    冯万春与段二娥两人面面相觑,而潘俊却终于想起了为何见着老者如此面善,原来他们便是潘俊在回到北平路上所救的那对父女。

    “快快请起!”潘俊搀扶起老人和他的女儿说道,“她的病怎么样了?”

    “吃了您开的方子果然见了奇效,这才吃了几服汤药便已经可以下地了!”老者不无惊喜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潘俊望着老者的女儿感叹道,“您怎么搬到安阳来了?”

    “呵呵,恩人有所不知,我祖籍便是这安阳人,那天晚上您给我闺女看完病之后,第二天我们便回到了安阳,这间茶馆之前原是我兄弟经营的,我们便来这里投奔他了。这几日我兄弟到江浙去办茶叶去了。”老人娓娓将前后之事陈说了一遍道,“恩人您怎么也到安阳来了?”

    “哦,只是探亲访友!”潘俊笑了笑,老人已经看出些端倪,知道潘俊必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于是说道,“恩人,您既然来了便在这里住上几天,近日安阳城是有得进没得出啊!”

    “呵呵,谢谢你的好意,一会儿我的朋友便会到此接我。”潘俊推辞道。

    “那也好,那也好,不过恩人您在离开安阳之前一定要到小店来一趟,我们好置办一些安阳的特色菜款待恩人啊!”老人说得诚心,但潘俊却不知是否真的能来,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以后别叫我恩人了,叫我小潘便好!”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老人连连说道,“那不是折煞我一家人了吗?”

    正在此时前面的茶馆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喧哗声,不一会儿小二从前面跑了进来说道:“掌柜的,刚刚来了一个人,好像是找这几位爷的!”

    “嗯?”老者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潘俊,只见潘俊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这就过去。”

    一行人随着小二走进前面的茶馆,只见刚刚在那雅间中的伪军正在与一个四十岁上下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攀谈着。

    “七爷,您今天怎么得空到这喝茶啊?”为首的那个伪军极为恭敬地掏出烟双手奉上,见中年男人接过烟之后又掏出火柴给他点上。

    “呵呵,我来接个人!”中年男人说完向外张望了一下说道,“你们几位今天怎么这般清闲在这里喝茶啊?”

    “哎,忙里偷闲,忙里偷闲!”为首的伪军坐在他旁边说道。

    “听说你们最近几天抓了不少人啊!”中年男人目不斜视地望着外面。

    “哎,这口给人家当狗的饭不好吃啊!”为首的那人说道,“要不是七爷您照应,小的们早就饿死了!”

    “别这么说,咱们是鱼水情深嘛!”正说话间潘俊等人已经从后面走了出来,中年男人扭过头一见潘俊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他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说道:“东家,您什么时候到的?”

    这中年男人便是潘俊家在洛阳城中那甲骨堂的掌柜的,名叫刘衎,家中排行老七,这甲骨堂在安阳也是数一数二的药店,再加上刘衎为人圆滑世故,因此知道不知道的人都尊他一声七爷。潘俊在昨日吴尊来甲骨堂取信之时便让他告诉刘衎,一两日内到这茶楼来接自己,刘衎昨日已经在此等候一天了,却始终未见潘俊踪影,今天一早便再次急匆匆赶来,终于见到了潘俊。

    “这位是……”为首的那伪军见刘衎竟然对这位二十来岁的小子如此恭敬不禁惊讶问道。

    “这是我家东家。”

    “哎呀,失敬失敬!”为首的伪军一面拱手,一面狠狠地瞪了一眼茶楼掌柜,心想他娘的这老头儿胡乱攀亲。

    潘俊微笑着拱了拱手。

    “东家咱们回去说吧!”刘衎说着让出路,潘俊向几个伪军点了点头之后离开了茶楼,几个伪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那头点得如同捣蒜一般。

    却说潘俊等人钻进刘衎早已停在门口的马车中,马车一路向甲骨堂驶去。车上刘衎将近来安阳所发生之事悉数讲给了潘俊。这安阳虽是文化名城,八大古都,但其军事地位却远不及石门那般重要,因而此处日本驻军向来不多,多为伪军。不过这几日却听伪军的几个高官说军营中似乎秘密调来一些日本人,他们均是乔装之后进入军营的,想来这安阳本也是日本人管辖,日本军队进驻当属名正言顺,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弄得遮遮掩掩的。

    这几日更是来了一道莫名其妙的指令,只许进不许出,也并未说什么时候才可以自由出入。

    潘俊听完刘衎的叙述之后始终一句话未讲,冯万春的眉头微微皱起,抬起头想和潘俊说些什么,却见潘俊的脸上挂着少有的愁容,也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马车一路行至甲骨堂的后院才算停下。

    这甲骨堂在安阳的名声不甚于北平城中的虫草堂,坐落于安阳最繁华的街道之中,平日这里便是车水马龙,往来之人络绎不绝,近日加之日本人有进无出的命令,原本滞留于此间的商客、游人便全部倾巢出动,全部聚集于此。毕竟是八大古都之一,毕竟大禹治水、文王演易、妇好请缨、苏秦拜相、西门豹治邺、岳母刺字尽出于此,商客、游人往来于此间也并不觉得乏味,而那伪军于此处盘查也相对较少。

    刘衎见甲骨堂正门的街道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便命车夫将马车赶至后门。甲骨堂占地极大,从正门绕道后门便需要横跨一条街。马车叮叮当当响着来到甲骨堂后院,刘衎下车将车帘撩开请潘俊一行人进入。

    甲骨堂前院是药店医馆,而这后院则有二进,一进院供学徒长工居住,二进院则是刘衎的窝堂。这后门便开在一进院中,潘俊刚一下车便闻到从这甲骨堂院落中传来的淡淡药香。刘衎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一个伙计打开门将一行人引入。只见这一进院落中到处摆放着成袋的药物,在靠西的一间草棚中正在熬制着药物。临近的一间屋子外面则有十几个人手中提着开好的药排队等待。

    “那些人在做什么?”段二娥从未见过在这后院中还会有病人提着药排队的情景。

    “呵呵,姑娘您不知道啊,这甲骨堂与京城中的虫草堂本是一家,便沿袭虫草堂旧制免费替病人熬制汤药!”刘衎一面伸出手将他们请入二进院,一面微笑着回答道。

    “哦!”段二娥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二进院落与一进院落宛若两个世界,庭院假山,花木甬道,应有尽有。刘衎将其一行人引入正厅请潘俊等上座之后唤人去沏茶,自己则站在潘俊一旁。

    “刘衎叔,我让吴尊让你帮忙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潘俊见下人将茶奉上退了出去便问道。

    “少爷,吴尊说完我便上下活动,已经知道您所说的那人的下落了!”刘衎极为恭敬地一字一句地说道,“德胜赌坊!据说这老头一家人在一群特务的保护下进了德胜赌坊便没再出来过。”

    “德胜赌坊!”潘俊不禁笑了笑,这些军统特务最青睐藏人的去处无外乎赌场与妓院,刘衎这样说根本不出潘俊意料。

    “潘俊,咱们现在怎么办?”冯万春见潘俊似乎早已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于是便问道。

    “咱们在这里稍作休息,待天黑后再去这德胜赌坊!”说完潘俊吩咐刘衎找两间屋子让段二娥与冯万春稍作休息,当刘衎将一切安排妥当回来的时候见潘俊始终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潘俊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这刘衎虽未见过潘俊几次,但给他印象最深的便是这年纪轻轻的青年给人的感觉是他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而今天这忧伤的神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刘衎在潘俊身后站了很久,潘俊丝毫没有察觉,他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了。其实那件事他早已经注意到了,但是他想不通为什么,或者说他尽量回避不去想,每每想起那件事的时候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地欺骗自己,甚至在进入安阳城的时候他还尚存少许的希望,而安阳城里的一切却让他仅存的那一点儿希望也完全破灭了。

    “少爷!”刘衎在潘俊身后轻轻呼唤了一声,潘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眼角上的泪水拭去,招呼刘衎坐下说道:“刘衎叔,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帮忙照料甲骨堂!”

    “少爷何出此言,全都是刘衎应当应分的,如果说谢,只能是我谢谢少爷和老主人!”刘衎虽然和别人说话颇有架子,但在潘俊面前却十分谦卑。

    “刘衎,甲骨堂现在还有多少学徒、伙计?”潘俊坐在椅子上问道。

    “从大扎柜以下总共有二十七个人!”刘衎如数家珍般地说道。

    “好!”潘俊沉吟片刻说道,“你的家眷呢?”

    “哦,我接到少爷上一封来信的时候就按照少爷所说将家眷全部送往浙江嘉兴老家了,此间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了!”刘衎在一周之前曾接到潘俊的亲笔书信,信中潘俊让刘衎将家眷秘密转移。

    “那就好,那就好!”潘俊站起身拍了拍刘衎的肩膀重复道。

    “少爷,您究竟要在安阳做什么事啊?”刘衎也站起身望着潘俊说道,凭着他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经验,他已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且自从他将家眷迁走之后他便发现在他家的宅院外面时常出现可疑的人。

    “哎,刘衎,今天晚上甲骨堂关门之后你将所有的学徒、伙计遣散了吧,你也尽量早些离开甲骨堂!”潘俊拧紧眉头说道,这个决定对于潘俊来说是如此之难,甲骨堂是潘家最早的医馆,此前无论战乱、祸患从未关闭过,而此时潘俊却不得不做这个他最难做的决定。

    “好!”刘衎回答得痛快,接着说道,“我晚上便给学徒和伙计发些盘缠将其遣散,不过就让我留下来吧!少爷对这安阳城还不甚了解,有我在少爷做什么事情也会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