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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烦恼,没有忧伤。饵食们和平共处,也不相互倾轧。

    “是王皇后和萧淑妃说臣妾的坏话吧。”武则天可不管李治的心,张口就揭露出来,“她俩最恨的就是臣妾,恨不能把世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臣妾的身上。”

    “别说了,”李治一听这些事就头疼,他苦恼地对武则天说,“你们怎么就不能好好地相处呢?成天狗撕猫咬的,朕对此已经烦透了。”

    “皇上也能看得出来,臣妾从来不和她们一般见识,总是以德报怨。就是王皇后那里,隔三差五,臣妾就过去请安问好。臣妾总想一大家人,和和睦睦有多好。只是她们不给臣妾面子,臣妾生了孩子,她们也没过来看望一下。”

    李治想了想,说:“朕叫她们都到这里来,朕给你们调和一下。”

    转天,李治果然在翠微宫摆下晚宴,传旨让王皇后、萧淑妃等四夫人、九嫔,俱来赴宴。临黑天的时候,妃嫔们才拖拖拉拉不情愿地来了,各按名分品级入座。

    李治笑哈哈地坐在主席上,热情地招呼着妻妾们。可惜剃头担子一头热,众妻妾反应冷淡,有的低着头嗑着香瓜子,有的眼往别处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李治还真有些急了,抬高了声音叫:“众爱妾们!”

    对过的几个嫔妃交头接耳。“谁是他的众爱妾,都快一年没上我的床了。”

    “就是,我空为贤妃却不如一个小昭仪。咱连见皇上的面,都难上加难。”

    武则天一看冷了场,端起酒杯站起来说:“众姐妹今晚到我翠微宫来,昭仪感到不胜荣幸。大家一般都不常见面,难为皇上今晚把我们召在一起。来,姐妹们,干了面前盅。”

    四.2

    也是武则天平时树情敌太多,反应者寥寥无几,各人做各人的小动作,正眼都不瞅武昭仪一眼。武则天手端酒杯,一下子僵在那儿,觉得空气好像冻结了一样。

    李治一看,忙捅了捅身旁的王皇后,使眼色让她去救场。王皇后这才慢悠悠地站起来,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说:“众姐妹们,端起杯来。”

    王皇后的话还真管用,一阵乒乒乓乓地坐椅响,连同萧淑妃十几个妃嫔都齐刷刷地站起来,端着酒杯,眼望着王皇后,等待她发祝酒辞。

    “皇上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还要过问后宫的琐事,这也是我中宫的失职。来,本宫提议,为皇上的身体健康干杯!祝吾皇万寿无疆!”

    “祝吾皇万寿无疆!”妃嫔们跟着王皇后齐声祝辞,然后学着王皇后的样子,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全干了。

    王皇后不无自得地看了武则天一眼,朝她亮了亮自己的杯底,还撇了撇嘴。众妃嫔斜看着武则天发出一阵开心的大笑。武则天定了定神,紧握手中的杯子,面带微笑,也喝干了杯中的酒。然后平静地坐了下来。但她的心里,好似翻江倒海一般,狂吹着腥风血雨。她默默地咬着牙。她再一次领教了王皇后势力的强大,不赶快想法搬掉这块石头,她武则天永远没有好日子过。

    李治却没有看透这场面上的曲折,他见大家伙都干了杯,又祝自己万寿无疆,十分高兴,也端起酒杯说:“你们都不愧是朕的爱妾,就应该和睦相处才是。来,咱们一家人喝个和睦酒。”

    李治说完,一扬脖干了杯,他以为别人都跟他一样干杯。但等他眯缝着眼喝完酒,众人都是冷冷地一动不动,只有武则天摸着个酒杯,想喝又不喝。

    “咦,你们这都是怎么啦?连朕的话也不听,连朕的酒也不喝。”

    “皇上,我们姐妹们在您眼里,是不是有轻有重?”好像事先安排好似的,有人捅捅萧淑妃的腰,萧淑妃就首先发问。

    “哪分什么轻重,爱妾们在朕的眼里,都是爱妾,都是一般重的。”

    “那皇上为什么厚此薄彼,成天在一个宫里睡。臣妾有两个月没见皇上了,若都是一般重,轮也轮到臣妾的西宫了。”

    “这--”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李治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臣妾们都像开了锅似的议论起来,矛头纷纷指向武则天,有的热嘲,有的冷讽。压抑已久的嫔妃们,什么话都往外冒。李治苦心召集的和睦聚会,变成对武则天的声讨会。武则天坐在位子上,显得倒很平静。李治却坐不住了,连使眼色带手捅,不断地向王皇后求援。但王皇后不为所动,一会吃一口菜,一会抿一口酒,悠闲自在地看着众妃嫔们的表演。李治哪里会知道,酒宴虽由他召集,但背后的总导演,却是这位皇后娘娘。

    “不要再说了!”李治气不过,使劲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蹦几蹦,妃嫔们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皇上今晚叫咱们来翠微殿是大有深意的。”王皇后一看闹得也差不多了,就跳出来,开始她的表演。

    李治忙点点头,眼盯着王皇后,鼓励她继续讲。

    “皇上希望姐妹们,能够和睦相处,不生闲气,不闹事,让皇上能够安心处理国家大事。最近,后宫里流传着一个谣言,说代王弘儿不是皇上亲生的。我作为皇后,不得不正告大家,这样的话再不能到处乱说了。若传到宫外,我后宫脸面何在,大唐李姓皇族脸面何在?”

    一阵痉挛掠过武则天的身体,内心充满了尖锐的疼痛。她更加咬紧了那早已被她咬得浮肿的嘴唇,拼命地控制住自己。眼前的这位王皇后实在可恶。谣言本是她挑起来的,她却假装好人,一段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实际是把暗地里传播的谣言,公开和扩大在众人面前。

    李治倒很赞赏王皇后的话,他把手一挥,举出一片纸来:“这是太医关于武昭仪当初怀孕时的奏章。前天报给朕的,里面写的很详细。代王弘确是朕的儿子。朕在此希望各位爱妾不要信以为真,再不要在这事上做文章了。”

    李治的话没说完,各位爱妾都轻轻地笑起来。李治一时不明白笑什么,也跟着笑起来,以为这事算完结了,就举起杯子:“来,为众爱妾能和睦相处干杯!”

    王皇后也擎起杯子说:“姐妹们,举起杯子。”

    王皇后在后宫很有威信,“哗”,妃嫔们都举起了杯子。

    “皇上,希望您能多分些时间,常到姐妹们房中走走,臣妾代表姐妹们谢谢皇上。同时也谢谢这位默不作声的武昭仪。”王皇后说完,端起杯子率先干了。

    随着王皇后的这番话落音,酒桌上开始热闹起来,你劝我喝,我劝你喝。两个年龄小一点的嫔子,一边一个,夹住李治,不住的惹他。与热闹的场面明显相反的是,没有一个人搭理武昭仪,仿佛她是个局外人一般。无奈,武则天站起来,到里间看孩子去了。小公主在乳媪的照料下已经睡着了。她小小的苹果似的脸是那样安详、自在,毫无心事,睡梦中,小嘴还下意识地嘬着舌尖。望着孩子,武则天心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但她迅速地把这想法赶走了。待了一会,她忽然又哽咽地哭起来,两行粗大的眼泪不停地从两腮上流下来,双肩颤抖着,不停地拂摸着孩子的小脸,手势是这么急促和带点神经质。

    “昭仪娘娘,别哭了。”不知什么时候,明丽也进了里屋,站在武则天背后轻轻劝道。

    武则天仿佛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听见明丽一说话,吓得一哆嗦。她擦了擦眼泪,迅速恢复了平静。“明丽,外面的酒还没喝完吗?”

    “要不是皇上在,奴婢敢把她们全都撵出去。”明丽气哼哼地说。“你不要和她们闹。

    她猖狂一时,却不能猖狂一世。”

    “昭仪娘娘,奴婢已打听了。这王皇后一整天都在串联,今晚这酒席上的一通闹,都是她幕后指使的。”

    武则天点点头:“明丽,我先睡下了。等会她们要是进来,都给我挡住。”

    “是,奴婢在门口守住。”

    屋外传来喝酒的吵闹声,不一会儿渐渐的平息了,皇上又不知被她们拽到哪儿去了。武则天躺在床上,心潮起伏,怎么也睡不着觉。她为那个可怕的念头而激动,舍不了孩子套不了狼。高宗李治是个性情优柔的人,要让他下决心废去王皇后,仅仅凭自己的能量是不够的。他们毕竟是十多年的结发夫妻。为了最终取得皇后的宝座,必须采取非常之手段,让皇上对王皇后有一个极坏极坏的认识。

    武则天攥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两只眼在黑暗中闪出熠熠的光……

    第二天,皇上陪着王皇后来了,还带着一些礼物。李治兴高采烈地指着王皇后和礼物说:“你生了孩子,皇后专门来看望你。”

    武则天刚想施礼,王皇后又接着说:“这里还有那些姐妹们凑的份子,她们虽然不愿意来,但经过本宫的劝说。还是托我捎礼物来了。”

    “那就多谢皇后的美意。”武则天深深地施了一礼。

    李治一看两个人见面还行,就说,“你们俩个说说话吧,朕到里面看看孩子。”

    武则天亲自给王皇后端上茶,表现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昭仪给娘娘献茶,谢娘娘这一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知道就行了。”王皇后接过茶,慢慢地啜一口,“以后你要有自知之明,凡事分个主次轻重,就不会有事了。本宫会时时照应你的。”

    “谢娘娘,昭仪坐月子期间,不能出门,还请娘娘多来翠微殿走走。”

    “好,本宫会常来看望你和孩子的。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别忘了催皇上早去上朝。”

    “知道了,娘娘。”武则天毕恭毕敬,一直把王皇后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