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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昭德那小子,正逞能给人老百姓修牛车呢。我让他让开,他却把我臭骂一顿。”

    九.7

    “他骂你什么?”

    “他骂我堂堂的秋官侍郎,却甘愿做人的狗腿子,真是好不要脸。”

    来俊臣气得哇哇大叫,一叠声地说:“反了,反了,一个八品小官敢当面骂我四品皇臣,马上叫人把李昭德那小子扣起来。”

    “扣不得。”皇甫文备说:“李昭德虽然从流放地回来,只做一个八品小监察御史,可这回却是奉命巡查节日治安。”

    来俊臣虽然弥焙吆撸匆餐爬隙允掷钫训裸ね罚旌吡艘簧巫硗罚烊舜恿硪惶醪淼雷吡恕?lt;/p>

    到了龙门,来俊臣挑了一个最好的观光位置,又令附近的龙门饭庄送来酒菜。一帮人脱了上衣,捋胳膊卷腿,吆五喝六,在那里胡吃海喝起来。龙门风景如画,游人如织。红男绿女穿着轻快的春装,这里停停,那里看看,招摇而来,飘然而去。一会儿,只见一个高大的外族女子,金发垂肩,身穿一件红色镶金边银饰的艾底丝纱丽,丰满的胸乳隔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向前高高地耸着,大而美的蓝眼睛放射着妩媚诱人的光辉。

    这女子跟在几个外族人后边,腰肢婀娜,显得愉快而活泼。皇甫文备笑了,对来俊臣说:“那几个突厥人我认得,打头的是西突厥可汗斛瑟罗,这家伙长住京城。那女子必定是可汗的婢女,一个婢女,求之有何难哉,待我过去跟他说说就行了。”

    来俊臣说,“事办成了,重重有赏。”

    皇甫文备拽拽衣服,整整官帽,走上前去,离老远就扬手跟可汗斛瑟罗打招呼。

    “皇甫先生。”可汗见是熟人,也热情地招手说。“可汗,你过来我跟你商议个小事。”

    “什么事情?皇甫先生。”可汗走过来问。

    皇甫文备低声把来意向可汗说明了一下,哪知可汗牛眼一睁,指着皇甫文备责问道:“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妻子女儿送给来俊臣?”

    皇甫文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指着那个突厥女说:“她不才是你的一个婢女吗?”

    “婢女也不能随便让人侮辱。”可汗说。

    “可汗!”皇甫文备上来威胁道:“这来俊臣来大人可是跺跺脚,洛阳都要抖三抖的人物,你若想在京城长期住,不能不仰仗来大人,不然……哼哼……”

    可汗不吃他这一套,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皇甫文备垂头丧气地回来向来俊臣汇报。来俊臣看着渐渐远去的可汗美婢,心痒难忍,说:“不行,咱就硬抢!”

    “抢就抢。”皇甫文备一挽袖子说,“他可汗才三、四个人,咱一伙二十多个,抢他还不跟玩儿似的。”

    “好!你马上带十几个人,赶到前边的山脚处埋伏,截住他,一旦得手,咱马上打马回城。”

    “你不去?”皇甫文备问来俊臣。

    “我不去,我在这等着。”

    皇甫文备无奈,只得点起十几个喽罗,带上面罩,手拿绳索、朴刀,抄小路赶到后山设埋伏,准备抢人。

    “嘿嘿。”来俊臣仰躺在坐床上,望着蓝天白云,心情极为舒畅。

    “大人?”一个声音在旁边哀哀地叫着。

    来俊臣正沉浸在美梦中,一睁眼,吓了一跳,只见皇甫文备眼窝魆青,嘴角淌血,弯着腰站在那里,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其他的十几个喽罗也有的捂着小肚子,有的托着脱了臼的下巴,俱各鼻青脸肿,嘴歪眼斜,不住地呻吟,不住地吸气。来俊臣大惊,问:“怎么搞的?”

    “大人,”皇甫文备期期艾艾地说:“我等十几人埋伏在后山脚下。见可汗来了,我等突然杀出,抡刀就砍,见人就抢。满以为就此得手,不成想那可汗及几个随从,都是些身怀绝技的高手,弟兄们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只得撤了回来。”

    “那突厥美女呢?”来俊臣问。

    “那突厥美女,正踢在我的右眼窝,直踢得我眼冒金星,差点栽倒。这样的女人,娶回家也是个麻烦。依下官之见,大人不要也罢。”

    来俊臣一听,眉开眼笑,拍手道:“只有这样的女人才够味,这突厥美女,我来俊臣要定了。”

    皇甫文备说:“大人,明要人不给,硬抢抢不来,咋办?”

    “好办。”来俊臣一挽袖子说。

    “你是说使人罗告斛瑟罗造反?”皇甫文备问。

    “对!我就要罗告他斛瑟罗反,杀了他斛瑟罗,他那美婢自然而然就归我所有了。”来俊臣自负地说。

    诬人谋反乃是来俊臣的惯用手法,当晚,来魔头回到推事院,立即组织人罗列事实,捏造材料,[奇`书`网`整.理提.供]告西突厥可汗斛瑟罗谋反。妄称斛瑟罗侨居神都,别具用心,家藏武士,常昼伏夜出,害人性命更兼刺探女皇的起居行踪,欲谋害皇上。

    材料报到武则天那里,武则天极为重视,着人绑斛瑟罗上殿,御审此案。

    武则天望着豹眼虬须的斛瑟罗问:“朕待你不薄,让你远避白毛风沙,长居神都,享受我中原繁华富贵,你为何恩将仇报,阴谋造反?”

    斛瑟罗一头雾水,磕头奏道:“臣斛瑟罗一向蹈规蹈矩,遵守大唐律法,何从起造反之心?”

    武则天见他不承认,把手中的材料往阶下一抛说:“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斛瑟罗拾起材料,仔细观瞧,有认得的字,有不认得的字,勉强看了一遍,说:“这些都是奸人诬陷,纯属胡说八道!”

    斛瑟罗死不承认,武则天身为一国之尊,又不好当场喝令动刑,正自踌躇间,来俊臣在一旁说:“突厥人狡猾,陛下少跟他啰嗦,把他交给臣审问就行了。”

    武则天正不耐烦,挥挥手说:“朕日理万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交俊臣你推按吧。”来俊臣当即令人把斛瑟罗拽下朝堂,押到隔壁的刑部。一顿狠揍,斛瑟罗既不告饶,也不反抗,只是没人腔地哇哇大叫,弄得刑部机关大院犹如屠宰场。

    下午,突然门外传来了一片吵闹声。人们闻声跑了出来,只见三、四十长居神都的酋长,手持白绫,涌上朝堂,齐声喊冤,口口声声说斛瑟罗没有罪,乃奸人陷害。

    来俊臣气急败坏,指挥甲士站成一排,拦成一堵墙。来俊臣则厉声喝斥道:“诸酋长欲抢关造反?”

    “冤枉啊,冤枉,斛瑟罗是被别有用心的奸人陷害的,请女皇陛下为我可汗申冤。”

    喊声甚急,响彻朝堂,来俊臣怕传到内宫女皇的耳朵里,急令甲士们驱散众酋长。

    鞭抽杖赶,众酋长威武不屈,一步也不后退。几个烈性的酋长为了救可汗,竟掏出佩刀,有的“噌”一声割下自己的耳朵,有的拿刀就往自己的脸上戳,不惜自残,以示愤怒和抗议。

    朝士们越聚越多,议论纷纷。皇甫文备见事闹大了,在一旁吓得小脸煞白,对来俊臣说:“来大人,赶快放了斛瑟罗吧。众酋长割耳整面,好不吓人,再这样下去,事情闹大了,咱爷俩可吃不了兜着走。”

    来俊臣见事态越来越扩大,心里也有些害怕,忙令人把斛瑟罗从刑部牵出来,当场予以释放。

    众酋长的一番斗争,终于吓退了来魔头,自此也不敢再生觊觎突厥女之想。

    没搞到突厥美女,来俊臣大为遗憾。这天正坐在家里对几个侍妾发脾气,狗腿子皇甫文备来了,进门就哭丧着脸说:“李昭德今天到刑部搜集不少我们抢突厥女的材料。”

    “你是秋官侍郎,怎么任他到刑部搜集咱的材料?”来俊臣怒问道。

    “我不让他搜集,他却当众把我羞辱了一顿。”皇甫文备可怜巴巴地说。

    “笨蛋!”来俊臣骂道,气得呼呼直喘气。

    “咱得想想办法,不然最后非让李昭德把我们弄倒不可。”皇甫文备愁眉苦脸地说。

    来俊臣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命令道:“把朱南山给我叫来!”

    朱南山是来俊臣的死党,曾奉来魔之命编著《告密罗织经》一卷,是酷吏中小有文采的人,最擅长无中生有,凭空诬人清白。时候不大,朱南山颠颠地跑来了,见面就点头哈腰地问:“明公,找南山何事?”

    来俊臣打量了一下朱南山,想从中发现优点似的,说:“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今天我交代你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你能不能办成?”

    “啥事?明公。”

    “罗告李昭德!”来俊臣恶狠狠地说道。

    朱南山沉吟了一下,说:“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此话怎讲?”来俊臣伸着头问。

    “难的是李昭德不是一般人物,想告他却不容易。不难的是他从流放地回来,却不过做个八品的小官,这证明皇上对他还是有一定戒心的。”

    听了朱南山一番头头是道的分析,来俊臣高兴起来,叫一声“好”,而后对朱南山说:“你马上想方设法,编造李昭德谋反的材料,只要把李昭德告倒了……”来俊臣指着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一班侍妾说:“看见了吧,一个个漂亮如花,告倒李昭德,她们全都归你了,外加你十万银子的安家费。”

    朱南山伸头望了望外面的女人,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怎么好意思要明公的侍妾。”

    来俊臣骂道:“你小子别在我面前装不吃地瓜,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小子?色中饿鬼,色胆包天,每次来我家,两眼都不够使的,专瞅我的娇妻美妾。”